正文 第1章 借尸还魂 苏欠猛地睁开双眼,蓦地察觉到身边有人,目光阴狠一冷,她转过头,瞧见床榻边一个满脸泪痕表情惊愕的女孩正看着她。 苏欠长眉一皱,不等她有反应,女孩忽然痛哭起来:“小姐……对不起小姐,嫣儿刚才以为小姐已经气绝……便放了把火将宅院烧了,如今火势蔓延上来,我们怕是出不去了……” 苏欠闻着空气里一丝灯油味,窗外一片朦胧的火势只待火势冲进来,只要十秒便可燃尽氧气,将房内的两人灼成干尸。 嫣儿哭得伤心,苏欠却在望着自己的手发呆。 真小的手,又细又嫩,这不是自己的手。醒来的那一刹那,这身体是如何的柔弱无骨也让苏欠第一时间知晓,这不是自己那接受过千锤百炼的身体。闭上眼睛回想先前那必死的局面,苏欠还没有蠢到以为自己能侥幸活下来的地步。 那么,便是借尸还魂了。 看房内古朴的装饰格局,以及嫣儿充满古韵的衣裳。 有意思。苏欠阴冷一笑,既是嘲讽又是无奈,她迅速了解了目前的形势,这是中国古代,这么扯淡的事还真发生了。 当务之急是先避开这场大火,苏欠掀开被子下床,却险些跌下去。不知原主是生病还是如何,这身体竟然连走路都难以支撑,她欲张口询问嫣儿,竟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原主是个哑巴?苏欠心里这一惊非比寻常!鹿般清澈明亮的眼眸里满当当全是冰渣般的恨意。她一生骄傲狷狂,不可一世,死到临头也未给对方一丝可辱之机,那壮烈的死亡是她的伤痛也是她的荣耀!但竟然借尸还魂到了古代的中国,这就罢了!还他妈是个病歪歪的半残! 这对苏欠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宁愿就那么死了,死战场是本就是她的毕生夙愿! 这时忽然砰地一声门扉被人从外面踹开,两个剑眉星目的俊美男子挟着一身烈焰冲进房内。 原以为是救兵到了,苏欠还暗暗松了口气。谁料嫣儿却膝行过去抱住一蓝衣男子的腿不住求饶:“秦公子,我家小姐好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求你放过我家小姐,不要赶尽杀绝……你要杀就杀我吧,求你放过我家小姐,嫣儿给您磕头了!” 苏欠看着名为嫣儿的俊俏侍女痛哭流涕地伏在男人脚边,不住地,将额头一下下叩在冰凉坚硬的地上。蓝衣男子并不领情,狠狠一脚将嫣儿踹开,大步走至床榻前,扬手一个巴掌很劈下来。 “啪”地清脆一声,苏欠的脸被打得侧过去,她震惊地睁大杏仁美目。明明看到了,却无法躲开,这个身体究竟是有多废! 秦翎的脸上满是狰狞怒色,一手狠狠掐着苏欠的脖颈大声怒骂:“你这个贱人!竟然躲在这种地方,害得本少爷好找!还想放火自戕,今儿就告诉你,要死也等本少爷将你这身太阴血卖个精光再死!” 饶是被人扼住要害,苏欠也没有出现一丝慌乱之色,她的大脑还保持着冷静的思考。 太阴血?那是什么?这个疑问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她现在连原主到底是谁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想这些无用的做何。由于被扼着脖颈,苏欠原本苍白的脸颊慢慢涌起潮红,她一声不吭,也不挣扎,只用那双黑暗无边的漆黑眼眸冷冷盯着秦翎的双眼。 那眼中的森然冷漠见所未见,眸心深处犹如锁着一个夜晚般静谧诡谲得骇人。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明明周围是逐渐围上来的大火,但秦翎却觉得全身都涌上了一股磅礴寒意! 他惊地猛然松开手,似乎给吓了一跳。 “翎,怎么了?”同他一起进来的白衣男子好奇问道。 秦翎给苏欠的眼神震住了,自己意识到这一点后自是羞臊不已,这火便气急败坏地发到了苏欠身上,一扬手又狠狠给苏欠扇了一耳光。 秦翎骂道:“太阴之人果然诸多妖异!” 苏欠双颊剧痛,她感觉到唇边游出一丝热气,伸手一抹,果然出血了。她好整以暇地抹去唇角的血液,回头缓缓地看着秦翎,面无表情。 秦公子,你的脸我记住了,当我索要代价的那天来临,千万不要求饶。 苏欠缩在颠簸的马车中,耳边是车轱辘迅速又接连不断地碾压积雪的声音。她衣着单薄,不知何去何从,此时正在马车的角落中冷得瑟瑟发抖。心想遇事见招拆招便是,再说就这副柔弱的身子骨也做不了什么,且看这一蓝一白想将自己带去哪里罢。 正文 第2章 连城少爷 苏欠缩在颠簸的马车中,耳边是车轱辘迅速又接连不断地碾压积雪的声音。她衣着单薄,不知何去何从,此时正在马车的角落中冷得瑟瑟发抖。心想遇事见招拆招便是,再说就这副柔弱的身子骨也做不了什么,且看这一蓝一白想将自己带去哪里罢。 马车行在绝壁上,窗外便是深渊般的万丈悬崖。冷风呼啸而来,苏欠抖得更厉害了。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不久前那个血肉横飞的战场,以及惨死的同伴。 一头火红长发的奈奈加,总是喜欢带着绅士帽的Ace,奔赴战场也非要带着手机不可的网虫伯格,还有他们队中无糖不欢的王牌机械师西尔西斯…… 她甚至都不敢回忆那些细节,每每提及心里便是一阵不可抑制的疼痛。 苏欠陷入那痛苦的回忆中,逐渐哭了起来,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秦翎还以为她在害怕,心里因为刚才那个带着沉重死气的漆黑眼神而产生的惴惴不安才逐渐消除。哭吧,这才是他印象里那个软弱无能的洛家大小姐洛羽莹! 不消片刻马车在万丈悬崖的山道上停稳,苏欠被秦翎粗暴地拖下车。 夜间月华三千,只瞧见一抹孤傲的身影立在绝壁上,那是个何等俊美的男子,身姿翩翩,宛若谪仙下凡。 “可是连城少爷?”秦翎站在峭壁上,抱拳一呼。 男子折扇一展,端的是风华绝代,“在下岳连城,秦少侠可有将我要的人带来?” 苏欠正冷眼瞧着目前的局势,谁料秦翎忽然一手扯住自己的后领将她拎到了悬崖上,脚下悬空,跌下去定然粉身碎骨。苏欠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衣裳的料子怎么样,不敢轻举妄动,只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秦少侠这是何意?”岳连城折扇半遮玉颜,声音不悦地冷下来。 “连城少爷,虽说先前我们已经讲明你给我万贯家财,我将洛羽莹捉来给你,但我为了捉这小丫头历尽千辛万苦,还让焦烟给灼了嗓子,”秦翎嚣张一笑:“听闻少爷府上有一块绝世润玉,可侵净天下奇毒。如今我也将洛羽莹带来了,她这一身太阴血不知可与少爷换得润玉?” 那润玉对岳连城来说显然略有分量,一时间岳连城不舍割爱,沉默了下来。 秦翎志在必得,也懒得等了,口气遗憾道:“既然连城少爷舍不得,那我只好把我心爱的未婚妻扔下去了。” 说着就要松手,苏欠心中一阵紧张。 好在岳连城及时松口,应了他的要求,秦翎这才把苏欠扔回地上,抽刀将苏欠击昏。 秦翎又道:“连城少爷,有句话我不得不说。这洛羽莹的是洛明的爱女,眼下谁也不知道她让我掳了来,为了你我的身家性命,望尊夫人一旦病愈便即刻将洛羽莹斩杀,否则若是走漏了消息,莫说你是御史的公子,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也难逃一死。” 意识不受控制的时候苏欠做了个很悠长的梦,梦境很甜,她梦到数月前在哥伦比亚大家伙聚在一个小酒馆里大声谈笑,狂妄放肆,引来一群当地小混混前来找碴,结果让喝醉酒的奈奈加一掏枪就给吓跑了。当时大家多快乐啊,谁能料到灭顶之灾已经悄悄笼罩在了他们这群亡命之徒的头上。 “大少爷,此女子身体尤为虚弱,若强行取血只怕有性命之忧,大少爷三思。”一个苍老的声音将苏欠从梦中拽回现实,她扭过头,看到纱帐外两个正在交谈的身影。 她听见岳连城毫不留情的给她判了死刑,“不用顾及她的死活,我花那么大的代价才将她寻来,不过是为了她身上的太阴血,有多少放多少!” 好一个狠辣无情的男人,苏欠眼中冷光毕现,慢慢勾起了唇角。 老者听命于岳连城,将纱帐掀开正欲取血,忽然发现苏欠已经醒了,清澈无辜的眼睛正看着他。毕竟医者父母心,要这么个年轻的姑娘流血致死,老者实在是于心不忍。 岳连城看到苏欠唇角诡异的笑容,精神像是受到一股暗潮侵蚀般不适起来,他蹙眉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异常有力的两指在苏欠颈侧点了两下,她顿时觉得喉中畅快不少,原来原主不是哑巴,只是被点了哑穴。 此时被岳连城禁锢一解,苏欠先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然后一把子清凌凌的声音从唇边溢出,“待我得势,定将你千刀万剐。” 声色柔美甜润,却字字诛心。 正文 第3章 恶虎脱困 太阴血是何物,乃是天下习武之人都想分得一滴的至宝。江湖传闻只要服下太阴血,便可得惊天内劲,修习内功如有神助。不仅能治得奇异病症,更是炼丹首选,大补上品,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有人说喝下一碗太阴血就能长生不老,羽化升仙。 “一群封建社会的煞笔。”知道自己身上这太阴血是怎么回事后,苏欠便控制不住地以翻白眼向这些脑残古人致敬。 暖烘烘的房间里,苏欠捧着一杯热茶喝一口,再吃一口香甜的绿豆糕,烤着火,同一个小丫鬟打探情报。目前她所了解的也只有原主叫洛羽莹,是日月山庄庄主洛明的爱女,至于为什么她老爹有权有势自己却落得这个地步就无从得知了。 “煞……什么?”小丫鬟正将一勺清甜的香料撒进火炉中,娇俏笑道:“洛小姐总是会说些奴婢们听不懂的话,果真是书香门第家的女儿。” 苏欠心里呵呵一声,什么时候煞笔成了书香门第的代名词了? 第一次取血后苏欠有上帝罩着,命大没死。得知这岳连城是都察院御史的长子,他有个非常恩爱的娇妻,只是数月前不知给哪位仇家下了毒,要不是有润玉吊着一口气,恐怕早死了。岳连城救妻心切,费尽心血终于把传说中的太阴血洛羽莹给捉了来,每隔七日便来取一次血供爱妻解毒。 为了养血自然是好吃好喝的供着苏欠,只是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简单来说苏欠被软禁起来了,被这位连城少爷当成了一个活体血库。 时隔月余,苏欠的手腕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她也非常争气地在醒来后敞开肚皮大吃大喝,吃饱了便把岳连城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苏欠原本是美籍华人,从小在美国长大,人生大部分游历在哥伦比亚等西方国家,虽然是华夏子孙,但从来也没接受过中国文化的熏陶,所以骂出来的话均是古怪的西方谚语,这些小丫鬟哪能听得懂,还以为这位小姐在吟诗作赋。 知道再打探不出其他情报后,苏欠打了个饱嗝,然后把手里咬了一口的绿豆糕丢进嘴里。她走到一边,咔嚓打碎了一个花瓶,蹲在碎片前不知道在捯饬什么。 小丫鬟一看急忙跑过去道:“哎呀!洛小姐可千万别伤了自己,放着奴婢来吧,若是出了血那可怎么办,说不定就差那么点少夫人就能醒了。” 苏欠挑出一片形状犹如匕首般尖锐的碎片来,毫不在意道:“话说我现在也吃饱喝足了,养了一个月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打算今天逃跑,你要不要帮我?” 她笑眯眯地将碎片抵在小丫鬟柔软的脖颈上。 小丫鬟吓得身体都僵了,瞳孔颤抖着,战战兢兢道:“帮……当、当然帮了!” 苏欠甜甜一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鸦翅般的羽睫轻轻伏在眼睑上,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冷若冰霜,“你啊,眼神在撒谎呢。” 纤细的手腕一扬,一记手刀狠狠劈下来,那小丫鬟当场一翻白眼晕死过去。 等晚间丫鬟送晚饭进来看到地上昏迷的小伙伴时,苏欠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侍卫连忙禀告了大少爷,岳连城震怒之下忙命人搜索宅邸。这一搜,苏欠没搜到,反而又搜出了三个昏迷的家丁。伤者面容平静,显然是瞬间被劈昏,一丝痛觉都未曾出现。手法狠辣精准,行凶之人竟是个高手。 谁,洛羽莹吗?那个娇弱的少女有此等能耐? 岳连城心急如焚,因为明天就将是取血的日子,眼下润玉没了,太阴血竟然也丢了。爱妻病愈在即,竟出此大乱,他怎能不着急。 这边苏欠气喘吁吁地躲在一处暗巷拐角逃避追兵,她累得直喘气,再也迈不动一步,便索性停下来休息。事实上,事态比她想象中难搞。她本身就是个侦查与反侦察的高手,只是身上没有现代高科技装备加持,在街上跑了一圈又累又冷,还迷了路。这环境加上洛羽莹柔弱的身体,情况实在是险恶至极,如果不是苏欠强大的意志迫使心神冷静,只怕早就昏迷在这茫茫天地间,冻成冰棍了。 洛羽莹的身体柔弱不堪,苏欠在心里大骂洛羽莹这个父系社会不知上进的蠢女人,明知道江湖有多少人盯着她,居然还不强身健体学个绝世武功啥的,真特么废物! 晃神间一支数人小队已经搜查到苏欠休息的地方,苏欠蹲在阴影里一扭头就看到火把林立下的憧憧人影,顿时眉头一皱,唉声叹气道:“你们他妈的有完没完啊,来吧来吧,上一个老子杀一个!” 她亮出手中瓷片,站起来架出格斗攻势,眼眸暗沉,杀机毕现。 正文 第4章 夜闯王府 一群家丁随从喊打喊杀地蜂拥进小巷子里,誓要把苏欠捉回府上。 虽然换了个躯壳,但苏欠一身戾气还在。她拥有丰富的格斗技巧,哪怕是驱使洛羽莹这弱柳扶风的身子骨,但对付起一堆杂乱无章又无功夫傍身的家仆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见她手中血花飞溅,家仆一个接一个地捂着受伤的部位惨叫倒下。虽不致命,但苏欠下手稳准狠,专照着痛觉神经最大的地方扎,在没搞清楚事情之前,她还没打算弄出人命来。 打更的路过此处,看到巷子里的“尸横遍地”顿时吓了个惨,又看了一眼手持凶器眼神可怖的苏欠,疯了般一口一个“杀人啦”往长街尽头跑远。 此时十数步外的屋檐上,岳连城手持白羽弓箭瞄准了苏欠的眉心,牙齿间磨出冰冷的两个字,“找死。” 收起瓷片,正打算离开的苏欠耳中忽然闻得一丝空气被撕裂的低频啸音。 有什么正冲着她的面门,在黑暗中极速袭来! 那是苏欠倍为熟悉的声音,箭矢! 苏欠一步猛撤,反应迅速果断,一根漆黑的箭矢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颊擦过,铿地一声楔进身后的墙上,苏欠心里一惊,手里早已摸出那块沾血的碎片捏在指尖。 “岳连城!”苏欠眉目间满是震慑万物的狂野怒气,“我今天所受的一切苦楚,必定让你那爱妻十倍百倍的偿还!” 提到卧病在床的娇妻,岳连城的脸色又晦暗了几分,他跃下屋檐抽出一把刀来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朝苏欠掩杀而去,“你没有机会的,今天我就要你死!” “去你妈的!”苏欠话往大马路上一撂,转头撒腿就跑。 这巷子里堆满了杂物,苏欠一路跑过去有什么就往身后扔什么,嘴里扯直了嗓子大喊大叫:“来人啊!有强盗啊!谁家的门给撬啦!” 她这一喊,周围立刻有四五家亮起了灯光,随后是各家汉子们骂骂咧咧地冲了出来。 岳连城心里暗骂前面那个臭女人,若是他御史大公子被人看到半夜追杀一个女子,名头败坏了倒没什么,就怕走漏消息传到日月山庄的耳朵里,到时他岳家满门绝对无一生还! 他这一急之下,自乱阵脚,眼看着苏欠越来越远,嚣张大笑着翻过一堵高墙。 岳连城没再追了,因为那墙内的人他惹不起。 “什么人,竟敢擅闯容王府!”一道飘摇的女声穿越茫茫风雪落进苏欠的耳朵里。 她避在墙根正窥着外头岳连城的动静,冷不丁给吓了一跳。王府?卧槽!真他妈是点背不能怪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竟然阴差阳错跑进了另一个龙潭虎穴来! 苏欠给岳连城追出了一条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她喘得要死,一点战斗欲望都没有,不管身在何处,先他妈忍了再说。 “为仇家所追杀,实在是无心之举,还望海涵。”苏欠精神死死绷着,眼看从雪光映月的远处慢慢走来一个身穿鹅黄劲装的少女,手持一柄短剑,脸上杀意汹涌。 苏欠虚了虚眼睛,早在前世她就见识过祖国这片大陆的神鬼莫测卧虎藏龙,自然不敢懈怠,心里早已打好主意,一旦这少女有任何出格举动,她便先下手为强,弄死她再说! “你是……”少女看到雪地里的苏欠,忽然一歪脑袋,表情纯稚得恍如邻家妹妹,哪有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日月山庄的大小姐,洛羽莹吧?” “你认识我?”苏欠警惕问道。 少女笑嘻嘻地蹦跶过来,“当然,你可是我家主子多年仇敌,只是主子不常将我带在身边,所以我认识洛小姐,但洛小姐却不认识我呢。” 仇敌?卧槽! 此时苏欠心里的粗口简直能谱出一首交响曲来! 她怎么这么命途多舛! “洛小姐,请随我来吧,主子见到您一定很高兴。”少女收起短剑,笑着为苏欠引路。 见到仇敌有什么好高兴的!不不不……转念一想,这要换成苏欠自己,知道心头大恨就在眼前,那也必然是先仰天狂笑一番,谁特么不喜欢虐狗啊!这当然不能跟着去了! “不了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咱们江湖不见。”说着就要跑。 少女一把拽着苏欠的腰带,纯洁无害地笑道:“洛小姐既然到了容王府,不进去拜谒我家主子岂非太无礼数,如此冒犯,清儿可不能当没看见呢。” 这女孩是个实在的笑面虎,而且手劲很大,跟原本的自己估计有一拼。苏欠心里掂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武力值,不是这女孩的对手,便默默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是她心里实在没底,一个普通的侍女便有如此能耐,她能轻易逃出这什么狗屁容王府吗? 正文 第5章 大夏容王 清儿没有问苏欠为什么一身血的出现在王府后院,她只是笑着走在前头,给苏欠引路,二人穿过王府开满青梅的后花园,直往王爷所在的碧汀苑走去。  苏欠无心赏景,只是在尝试逃跑未果后便一路留心地形路线,以备不时之需。不得不说到底是王爷的府邸,住的地方奢靡程度分分钟甩岳连城他家十条街不止。 清儿带着她七拐八绕,入眼的事物越来越奢侈华丽,好像里面真的住着尊贵的仙人。 待行至碧汀苑,抬眼望去,只见大厅之上一名身穿赤焰般红衣的年轻男子正慵懒地斜躺在虎皮躺椅上,他身上的红仿佛是流动的火焰,无双风华灼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眉目间是狷狂的放肆,犹如一代魔君,张狂霸气,生于这世间,便是为了覆灭天地! 躺椅上的男子正阖着眼睛,两指夹着细颈翠玉酒瓶懒洋洋地晃着,他衣襟大敞,露出几寸白皙精壮的胸膛,周身侍从林立,有倾城绝色的女子也有清秀俊美的男儿,左拥右抱,男女皆沾,明明是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却偏偏让人觉得此人豪气干云,狂得不可一世。 夏司麟听见脚步声,微微抬眼,眸光泛红。 “洛羽莹?”夏司麟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笑色,“你怎么这副狗样,跑来找我干什么?” 苏欠一身冰渣子,右手缠满血迹斑斑的绷带,脸给冻得青白,样子的确很狼狈。她擅于察言观色,以眼神解读人心,对望之下心里知道此人对自己并无杀意,便再也顾不得其他,推开一个侍从便大大咧咧地在青铜麒麟兽的火炉前蹲下来烤手,“谁来找你,是我身后那个小丫头非抓我过来的好吗。” 苏欠心里的小算盘开始打得啪啪响。清儿说洛羽莹是这男子的仇敌,但目前看来,似乎并非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这男人虽无善意,但也没恶意。自己身处这陌生朝代,在身手恢复以前水平前,万万不能再涉险境,倒不如…… “话说,你谁啊你?”苏欠决定装傻充愣,苗头不对再跑不迟。 夏司麟眼底一片不动声色的威慑,“你脑子是不是让驴踢坏了?不过两年未见就不记得了?” 我特么根本就没见过你好吗!苏欠表面冷静,内心狰狞。 “你这小眼神真无情,当真忘了?那好,我就一件件帮你回想起来。”夏司麟将白玉瓶随手交给侍女,坐起身,两肘搭在双膝上,周身盈满了凶兽的狂野煞气,“十年前在宫中你推我跌入冰湖,八年前日月山庄你污蔑我非礼你,五年前你赶走父皇为我安排的女子说非我不嫁,两年前……你告知我要与秦家大公子喜结连理……” 苏欠面无表情,内心的大草原却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男人特么的是原主前男友啊!!!!!!! 卧槽!卧槽啊!不是说这洛羽莹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么!怎么现在听起来倒是个刁蛮任性的脑残啊!甚至脑残到踹了这么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跑去跟那个秦渣渣结婚,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苏欠内心正上演一场苦情大戏,但是表面仍巍然不动,“呃——话说我还是想不起来,我失忆了,失忆你懂吗?在医学上这是种人类疾病,由于脑部受到重创而引起的功能性紊乱,其结果会直接导致病患忘记自身一切经历,所以你说了这么多我啥都想不起来。不如你让我在这里小住月余,让我仔细想想?” 苏欠巴拉巴拉一顿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夏司麟完全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轻飘飘笑道:“你有求于我,就应该有点自知之明。” “那么,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呢?”苏欠说。且不管这男人是何目的,既然是前男友,恐怕心里还有一丝不甘,他若是对洛羽莹余情未了更是再好不过!只要她能在这里得到庇护,争取修行时间,养好身体杀回岳府!哪怕借刀杀人也在所不惜! “给你栖身之所不难,但你要一生为我奴役。”夏司麟散发出狂龙般吞噬一切的磅礴霸气,笑起来的样子像是要杀人。 苏欠异常干脆,“没问题,不就是给你当条狗呗。” 她并不是个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人,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利益以及生命,一切好说。为今之计,韬光养晦才是上策。 夏司麟倒是一愣,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你……究竟发生何事?” “有句话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容王爷,你的狗让人给打了,你难道不该表示点什么?” 正文 第6章 吃我一脚 当苏欠掐头去尾把自己这一个月以来的经历告诉夏司麟后,对方只慵懒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你说什么!”苏欠横眉怒目地站起来,一抬脚就抄起鞋底板子准备上去揍。 夏司麟搂过身旁一个美人调戏,轻飘飘道:“来人,带洛小姐去天策别苑好生安顿。” 苏欠目的已经达到,也懒得再鸟夏司麟,穿回鞋怒气冲冲地走了。 这时清儿收起面上的无辜笑容,冷峻得像个孤傲杀手般站到夏司麟身边:“主子,这件事可要通传日月山庄?洛小姐下落不明已久,洛明早已请旨派人在京城搜索。” 夏司麟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半瓶酒晃荡,闭着眼睛没心没肺道:“这件事总归父皇没特意跟本王说起,洛明那老头愿意找就让他找呗,她洛羽莹自己跑到王府来,洛明还应该感谢本王收留他女儿才是。” 清儿见他有自己的打算,便轻轻“是”了一声,又道:“那需要属下将岳连城抓来吗?” “抓什么抓,本王可没心思去管洛羽莹的闲事。乏了,你且下去。”夏司麟的唇角笑色犹如风流纨绔,眼角眉梢都是皇家子弟的清贵,挟着一丝压迫,比之龙威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清儿微微颌首,恭敬地垂着双臂退了出去。 这天策别苑是一处好地方,亭台水榭一应俱全,苏欠住进来后一切都由清儿打点。给阁里配了四个内侍大丫鬟,外头六个下等丫鬟专伺候苏欠的饮食起居,容王倒是未曾过问。 “洛小姐还有何需求尽管吩咐下人,清儿这就告退了。”劲装少女奉着微笑,眉宇间没有一丝自轻自贱之意,腰板挺得直,与那些低眉顺眼的丫鬟们很是不同。 “哦,谢了。”苏欠大刺刺地往床上一扑,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外头的丫鬟将香炉和暖炉均引上火,来至青罗帐前恭敬问道:“小姐可要用些膳食?” 苏欠的确饿了,但她不想吃东西,只是静静趴着,瞳孔扩散,眼底涌出一股几乎要浸出血来的悲痛。 她没说话,丫鬟也没再问,只站在一旁候了好一会,才发现苏欠就这么睡着了,她上去给苏欠盖上被子,轻轻下去了。 翌日一大早夏司麟便背着手闲晃到了天策别苑,一身流火般的鲜红锦衣在雪中煞是惹眼。 院中的丫鬟们见到夏司麟立刻跪了一排。 夏司麟一挥手:“本王今日在这儿用早膳,速去排膳。” 丫鬟们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夏司麟走到房门前敲都不敲,一脚踢开门,结果一进去便吓了一跳。房中冷若冰窖,苏欠身上还是先前那件血衣,正以脚勾着一尺白练,将自己倒挂在半空,不知道挂了多久。 夏司麟一点犹豫都没有,当即便飞起一脚,照着苏欠的心口窝踹了过去。 苏欠痛叫一声,直接被夏司麟踹飞,落下来时摔垮了满是名家珍本的书架。她捂着钝痛的胸口从书堆里爬起来,随手抄起烛台朝夏司麟冲过去:“我他妈跟你拼了!” “本王还当你鬼上身,好心救你,你这个女人怎么蛮不讲理!”夏司麟一看对方气势汹汹立刻掉头就跑。 于是天策别苑的下人们便一大早就看到洛小姐精力充沛地追着王爷喊打喊杀,围着院中不知跑了多少圈。 最后还是以苏欠狠狠在夏司麟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才算完。 夏司麟相当冤枉。 “你先前把自己倒挂着是在干什么?”用早膳时夏司麟问道。 “修行。”苏欠一脚踏在凳子上,浑身一股痞气,哪有女儿家的矜持娇羞。她年少时便经常用两根手指把自己倒挂在屋顶进行体能方面的修行,如今修行起来更是要加倍努力,尽量快些把身体锻炼到以前水平。到时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见神杀神,遇鬼杀鬼。 夏司麟对她指指点点:“脚放下来,你好歹是大家闺秀。” 苏欠懒得鸟他,拿着勺子扒饭。打穿越过来后她最苦恼的不是何去何从,而是吃饭——她不太会用筷子。前世她对于筷子这玩意就表示无能为力,天知道那么方便的刀叉不用,非要拿两根棍子在碗里扒拉干什么,那么费劲儿! 奈何这时代饭勺儿倒是有,偏生没刀叉。 “我要吃那个。”苏欠一指。 夏司麟默默把一块云腿豆腐夹到她碗里。 苏欠又道:“还要吃这个。” 正文 第7章 我要回家 夏司麟对她指指点点:“脚放下来,你好歹是大家闺秀。” 苏欠懒得鸟他,拿着勺子扒饭。打穿越过来后她最苦恼的不是何去何从,而是吃饭——她不太会用筷子。前世她对于筷子这玩意就表示无能为力,天知道那么方便的刀叉不用,非要拿两根棍子在碗里扒拉干什么,那么费劲儿! 奈何这时代饭勺儿倒是有,偏生没刀叉。 “我要吃那个。”苏欠一指。 夏司麟默默把一块云腿豆腐夹到她碗里。 苏欠又道:“还要吃这个。” 夏司麟又默默把白玉蹄花夹到她碗里。 苏欠道:“这个白兮兮的是什么?也来点。” 夏司麟怒掀桌:“你没长手啊!你失个忆连筷子怎么用都忘了吗!自己夹!”说罢便自己吃自己的,懒得再管苏欠要吃什么。 “我还真忘了。”苏欠见把他惹烦了,某些菜用勺子又实在捞不出来,这才拿起筷子。试了半天怎么也夹不起菜,便直接一筷子叉了上去,叉到什么吃什么,夏司麟一个九尺汉子的吃相都比她好几百倍。 “那个啥,跟你商量件事呗?”苏欠黑漆漆的眼睛耍小聪明般转了转。 “说。”夏司麟酷得一比那啥。 “你看,我在你府上叨扰太久也不好,不如……你派人护送我回日月山庄好不好?”苏欠自我感觉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实在没有安全感,而且夏司麟是敌是友也难以确定,不如先回日月山庄,那里是原主的家,回家总比待在这里要好。 夏司麟暗潮汹涌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他看着苏欠,笑得温柔无害,“回山庄?好啊,日月山庄在九凉山,离京城有百里之遥,我赠你一匹汗血宝马,出了王府大门日夜兼程跑上三两日也差不多到了。” 靠!三两日够岳连城杀她几百次了好吗! 苏欠道:“你怎么那么小气,随便派个高手护送我回去不就行了!” “总之,这王府你不愿住就走,绝无人拦着。” “尼玛!” 出了天策别苑,夏司麟那一脸玩世不恭的神色渐渐退了下去,眼神晦暗地回头瞧了一眼坐在廊檐下抖腿的苏欠,不知道在想什么。 待夏司麟走后不久,一个粉色衣裳的丫鬟端着碗乌黑的汤药过来,“见过洛小姐,夫人听闻洛小姐身上有伤未愈,特命奴婢送了药来,望洛小姐早日恢复元气。” 苏欠抬手看了看手腕的伤,冬日里冷愈合得慢,且伤口一直隐隐发痛,她问道:“什么夫人?” “小姐,这是王爷妾室绫夫人的贴身丫头。”一旁的丫鬟对她说。 “妾室?哦,懂了懂了,夏司麟的老婆呗。”苏欠这才没拂了对方的面子,接过那碗药灌了一口。但还没下咽便噗地一声如数全吐了出来,大骂道:“卧槽!这一股公共厕所的味儿我也是醉了,你们夫人不是在整我吧?这玩意能喝么!” 天策别苑的丫鬟们均窃窃笑起来。 粉裳丫鬟脸上又红又白,仍道:“洛小姐,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也是夫人一片心意啊。” 苏欠屈着一条腿半倚在廊下,举手投足间均是男儿的豪爽英气,她一抬手将药碗扔回了檀木托盘上,尽数撒了,“回去替我谢你们夫人的美意,我的伤就不劳她惦记了,你回去吧。” 粉裳的丫鬟青白着脸,僵硬一福礼,气呼呼地走了。 飞雪阁内,一身轻盈飘逸流仙裙的绫夫人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怒道:“她洛羽莹竟敢如此无礼!” 从天策别苑被溅了一身汤药的小桃附耳悄悄道:“夫人,您说是不是洛羽莹察觉到药里有毒才这般放肆的呢?” 绫夫人心神一乱,皱眉思索了一会骄傲地哼了声,“她一个日月山庄捧上天的废物有这等能耐?也好,本小姐就去当面会一会她!” 正文 第8章 风云欲涌 苏欠跟下人要了块干净的竹板,又叫人跟清儿讨了把锋利的匕首来,窝在屋里开始自制餐叉。她思虑良久,王府大门是绝对不能出去的,碰上岳连城就是个死。既然容王不愿帮自己,说不定是对原主余情未了,那应该也没有生命危险。 况且日月山庄是个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先留在王府观察一番也好。 她唤了名丫鬟进来,一边削着手里的竹板,一边问道:“你可知万花楼在何处?” 丫鬟一愣,红着脸点了点头,万花楼可是京城最出名的青楼,谁不知晓,王爷还闲着没事就去逛一番呢。 “你托人去帮我打探点事。”苏欠招了招手,叽叽咕咕几句,道:“去吧,务必打探清楚了。” “是,奴婢一定把事情办好。”丫鬟一福礼,提着裙摆小跑着出了天策别苑。 苏欠花了半个时辰,蹲在火炉前削出了一把叉子,尖锐长柄,她喜不自胜,立刻跑去厨房偷吃,试试新叉子。 中午夏司麟没再出现,倒是清儿带着个大夫过来给苏欠看伤。苏欠手腕的刀伤很凌乱,血肉模糊,旁人看着都觉得可怕,当事人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临了,清儿亲自去厨房煎药,端着回来看着苏欠喝得一滴不剩才告退。 清儿煎的药虽有些苦,余味却是清香酸甜,口感有点像龟苓膏,苏欠便豪爽地一口气干了。 晚间那出门去给苏欠打探情报的丫鬟回来了,清儿也去了碧汀苑跟夏司麟报告苏欠的伤势以及一天的活动内容。 “洛小姐围着天策别苑整整跑了一下午,别的倒没什么了。”清儿道。 夏司麟指尖捏着一枚黑子,观着玄妙的棋局皱着斜飞长眉,谨慎放下一子,又去拿了枚白子,一盘双手棋,逼死自己,拯救自己,脑中矛盾得很。他认真考虑对局,淡淡道:“她跑什么?” “不知道,看那样子,应当是锻炼身体吧。”清儿说。 “锻炼身体?她什么时候这么有上进心了。”夏司麟冷笑一声。 清儿又道:“今儿一早上绫夫人派人端了药来给洛小姐,只是洛小姐没喝,全打翻了。以前绫夫人嫁入王府前便与洛小姐不和,二人大打出手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主子就不怕出乱子?” “两个女人,还能翻了天不成。”夏司麟不以为意,一扫棋盘:“轻风可有消息了?” 清儿俯身为他收拾棋子,“大哥先前家书上说了归期,估摸着再有十日便能回来了。” 夏司麟眼中的红似乎更浓郁了些,他胸中烦闷,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猛咳两声,喷出一口血雾。 清儿站在一边,眼底敛着一层冰冷的雪光,“主子,您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在大哥回来前,不如用洛小姐的太阴血……” “无妨,这口污血吐出来倒是舒服多了。”夏司麟一抬手,清儿立刻将一枚丹丸奉上,“你记住,血有的是,可本王的命就这一条。” “是,属下知错。”清儿收起身上的杀意,低眉顺眼站到一旁。 夏司麟闭目假寐,随意挥手,将清儿遣了下去。 这边天策别苑里,苏欠手上用筷子叉着一颗栗子,盘腿坐在火盆边烤。那从外头回来的丫鬟站在一旁道:“万花楼每月都会有一批新的舞姬被推上台接受竞价,这个月竞选舞姬的日子,便是在五日后,这消息早就撒得满天飞了,奴婢也特意去问过万花楼的护院,真真的。” “是嘛。”苏欠把栗子拿下来,剥了吃,“谢了啊,我口袋比脸都干净,实在没什么好赏你的,日后一定补上。” “小姐说哪的话,能为小姐效力是奴婢的荣幸。”丫鬟笑道:“那奴婢就不打扰小姐休息,去外头候着了,小姐还有事尽管吩咐。” 火盆里的红箩炭烧出噼啪的轻响,苏欠看着跳跃的火光发呆。 这天晚上苏欠又把自己倒吊了起来,这个身体还没适应她这种极端的修行方式,刚开始总是觉得血液倒流差点爆头,但一忍下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翌日一早苏欠正头朝下,双手交叉抱在身前,一头青丝随意扫在地上,睡得整熟。 忽然房门让人给推开了。 苏欠睁开眼一看,一袭贵气的狐裘披风下飘着蓝色轻纱广袖,貌美如花的女人正惊讶地看着她。 苏欠单腿一勾,整个人轻盈落地,她目光上下一扫,淡然道:“绫夫人?” “哟,妹妹这是干什么呢?”萧绫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倒的确是天生丽质,丢出去绝对有前仆后继的男人为她相竞折腰,未等苏欠说话,萧绫忽然怒道:“这天策别苑的下人都在干什么!怎可让洛妹妹受这般罪,小桃!给我教训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正文 第9章 谁是你妹 那先前替苏欠办事的丫鬟名唤秋星,平时日里这些下人似乎受了萧绫不少的欺负,一个个跪在地上不住哭着求饶。萧绫身旁的侍女小桃第一个打的便是秋星,一巴掌上去,秋星粉嫩的脸颊立刻红了起来。 秋星梨花带泪地跪在地上,不住喊着绫夫人饶命。 这个时候的苏欠还并没有把秋星当成自己身边人的亲密感,但先前秋星替自己办事,她总觉得欠了对方一个人情。如今秋星被人当着自己面掌掴,要她无动于衷当然不可能。 苏欠不会打架,她只会杀人。以前在战场一招一式都是以毙敌为目的,如今虽换了个羸弱的躯壳,但技巧还在,以至于一脚踹下去,小桃直接尖叫着摔下了廊前的台阶,捂着腰半天没爬起来。 “起来。”苏欠拉起秋星,谁料秋星胆子小跪着不敢起,她心下了然,必是在怕这位绫夫人了,“我说夫人,这一大早的你跑到我院里来,二话不说就打我的人,似乎不妥吧。” 萧绫看着小桃摔下去,脸都白了,小桃是她从娘家带出来的,感情好得很,当着苏欠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她拉过苏欠的手,笑道:“妹妹何必为了这些下人生气,我们姐妹多年未见是该好好叙旧才是,哪容得这些奴才跑来碍眼。”当下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小桃快去上些茶点来。” 小桃含泪站起来,说了声是,匆匆下去了。 秋星听见萧绫松口才敢站起来,进来给二人斟上茶,便自觉站在一旁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谁他妈是你妹妹?苏欠心里冷笑,这萧绫装得是一副亲热姐妹的样,但看秋星的反应就知道萧绫必然不是什么好鸟,且先看看她打算玩什么花招。于是便不动声色地坐下,端起热茶润一润冷了一夜的肠胃。 “听说妹妹失忆了?”萧绫嫩白的小手端起盖碗,轻轻吹了吹茶叶末子,试探性问道。一举一动都是小家碧玉的秀气,哪像苏欠,往那里一坐,再翘个二郎腿,活像个二世祖。 “哦,失忆了。”苏欠两三口将热茶灌下肚,不以为意。 “这可如何是好。”萧绫故作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妹妹别担心,王爷与那沐风谷的鬼手神医有过命的交情,必定能治好妹妹的离魂症。” “治什么治,我觉得现在就挺好。”苏欠不客气道。 萧绫眼波一转,笑道:“那不知妹妹今后有何打算?虽说两年前妹妹与王爷一对佳偶天成却未成佳话,但若王爷心里还有妹妹倒无妨,只是皇上那边怕说不过去了。”说罢顿了顿,窥着苏欠的神色又犹豫道:“妹妹可知……你日月山庄曾接过一道圣旨?” “什么圣旨?”苏欠皱眉问。 萧绫柔柔一笑,语气既不屑又难掩自我优越道:“皇上曾下旨,禁止日月山庄的宗家踏入京城一步。若我没猜错,妹妹早已是日月山庄的少主了吧?日月山庄未来的掌权人身在京城,这要是让哪个多嘴多舌的说到皇上耳朵里,妹妹这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是么,”苏欠不屑一顾地冷冷笑道:“皇上若是降罪于我,容王爷也吃不了兜着走。” 萧绫脸色一变,掐着衣袖道:“妹妹,你已经害过王爷一次,还想再害王爷第二次吗?” “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但就目前来说,我要是让你三言两语就唬住,乖乖滚出了王府,那岂不是太没用了么。”苏欠看着萧绫的脸色由白转红,邪邪笑起来。 “我看你根本就是假失忆!”萧绫被当面戳破了潜台词,正恼得很,她起身附耳过去,在苏欠耳边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阴狠道:“洛羽莹,你如今只身一人,势单力薄,怎么跟我斗?你当年将王爷害得那么惨,还以为现在王爷是真的对你余情未了不成,未免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苏欠狠狠一皱眉,一把将萧绫推开,“你他妈踩我脚了!” 萧绫被苏欠推了一把,顿时惊呼着摔在地上,压翻了火苗正旺的炭盆,于是那一盆火红的热炭便如数倾倒在她如藕般嫩白的小臂上。萧绫立刻凄厉地哭喊起来,疼得脸色苍白。 小桃进来便看到这一幕,连忙心疼地过去将萧绫扶起来。萧绫终日养在深闺,那皮肤嫩得吹弹可破,此时被烫得起了一大串的水泡,看着甚是惨不忍睹。小桃两眼蓄满泪花,抬头瞪着苏欠道:“就算以前洛小姐与夫人再有不和,如今夫人也是这王府的女主人,洛小姐怎可如此欺负夫人!小桃一定告知王爷,请王爷为夫人做主!” 苏欠看着萧绫下一秒就有可能晕倒的样子,懵逼了。 此时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擦,着了这女人的道! 正文 第10章 刑以三鞭 屋檐上,清儿将一切尽收眼底,她唇角勾出一抹冷笑,足尖轻点,踏雪而去。 碧汀苑传出一阵清朗的笑声,夏司麟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当真对萧绫动手了?” 清儿道:“千真万确,主子,依属下看,洛小姐应是真的失忆了。可要属下去沐风谷把鬼手请来,给洛小姐断一断脉?” “只要她是如假包换的洛羽莹,失忆与否,又有何关系。”夏司麟不甚在意,斜躺在虎皮躺椅上眉目低垂,点点红光在他眸中若隐若现,“她欠下的,她忘了,本王可没忘记。” 这边主仆俩还没说上两句,小桃便哭着来告状了。 夏司麟起身,勾唇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语气满是嘲讽,“走吧,去飞雪阁一趟,看看本王那受伤的爱妾。” 清儿跟在夏司麟身后,理都不理哭天抢地的小桃,主仆二人踏雪而去。 苏欠揪了秋星在房中询问那萧绫是何来头,且不说自己是容王奉上天策别苑供着的“贵客”,再不济也是名头响亮的日月山庄大小姐,她萧绫到底有什么身家背景敢这么嚣张地找上门来? 秋星只道萧绫是左将军萧逸最为宠爱的妹妹,朝野皆知萧绫倾慕容王夏司麟,两年前容王与洛羽莹的婚事夭折,皇上为抚平爱子的情伤,便把钟情至今的萧绫指给了容王。当年容王似乎很是心灰意冷,什么话都没说,翌日便迎娶了萧绫。 只是大婚后容王一步都不曾踏入飞雪阁,萧绫嫁入王府也不过是个妾,过得并不滋润,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其他的秋星就不知道了,苏欠细想之下也对,秋星不过是个王府丫鬟,她一问三不知也是情理之中。过去洛羽莹与容王发生过什么,与萧绫之间又有什么矛盾,她要想搞清楚,看来还得把嫣儿给找回来。原本被秦翎带走前,她隐约听见说是要把嫣儿卖去万花楼,不知道能不能有幸把嫣儿找回。 想想那万花楼竞选舞姬的日子还有五天,苏欠便硬是把这口血吞下去,忍了。 如今就先好好抱紧前男友的大腿,保命要紧。想起夏司麟,苏欠便感觉胸口一阵钝痛,昨天他那一脚看起来凶险,其实也没下死力气,当场痛过便过了,连个淤青都没留下。 夏司麟给她的感觉倒没第一眼时那么充满压迫性,反而像个隐藏性的逗比。 正想着,飞雪阁的一个丫鬟便来传话,“王爷请洛小姐即刻前往飞雪阁一趟。” 秋星担忧地看了看苏欠,却见对方气定神闲,站起来将一丝落在胸口的碎发捻起抛在肩后,说起话来还十分有底气,“知道了,这就去,你给带路。” 外头天寒地冻,飞雪阁又实在有段距离,一路上苏欠面容凝重,除了因为冷,还有个原因是脑子乱。萧绫透露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她怎么想都想不透,原主洛羽莹究竟做过什么,日月山庄又做过什么,怎么好好还得罪皇上了? 待到了飞雪阁,看到的便是绣床上委屈得低声哭泣的萧绫,以及一旁傻坐着,既不说些安慰美人的甜言蜜语也不凶神恶煞打算找苏欠算账的夏司麟。 “王爷,万般都是妾身的错,望王爷万万别责怪洛妹妹。”萧绫抓着夏司麟的袖子,低声下气的恳求。 夏司麟淡淡嗯了一声,道:“若真的都是你的错,本王自然不会责怪洛羽莹。” 萧绫背脊一僵,没再说话。 “洛羽莹,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夏司麟面容平静,那双赤色的眼眸里既有狂妄的嚣张,也有沉默的冷静,让人难辨喜怒。 阁中跪了一地的丫鬟,就清儿和苏欠站着,王爷喜怒不形于色,很难说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此时气氛凝重得很,压得人喘不过气。 “啊,我不小心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就摔了火盆子里了。”苏欠实话实说,虽然她知道萧绫有意害她,但这一点还是彼此心照不宣为好,过了这一茬,暗地里再慢慢弄她!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的错了?”夏司麟道。 苏欠道:“是啊,但我也不是有意的啊。” 夏司麟接过清儿沏来的一盏热茶,呷在唇边闻着茶叶的清香,氤氲雾气袅娜升起遮住了他的眸子,只听他漠然的声音响起,“既然洛羽莹承认伤及绫夫人,但念在其不是王府中人,又是一时失手,刑以三鞭以儆效尤。” “我给她道歉不行么!你居然想打我!”事情比想象中严重,苏欠要是知道过来这一趟会挨打,她怎么可能还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