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府中为妾 北辽国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二,苏清怡嫁入庐陵王府,成为庐陵王顾云霆的第四房侧妃。 那天,下了倾盆大雨! 大婚之礼在搭了红幕的院子里举行。 隔着红盖头,苏清怡看不见庐陵王顾云霆的面目,只是在上了一个台阶后,手被一个人握住。 该是他吧? 她的心里莫名地一动,这双手,如此有力,却也是冰冷没有温度,她白皙的小手在他的手里,竟然显得绵软无力,连同她的心,也是化了。 虽然娶得是侧妃,可是今日皇上还有瑜妃都到场了,因苏清怡的父亲是景宁城的首富,皇上自然是知道的,这个面子,是要给的。 司仪的声音很大。 拜天地,拜皇上和瑜妃,还有夫妻交拜。 苏清怡从未见过皇上,不过却不知道为何,竟然一点也不紧张,心里还有些悸动,因为方才她的手被顾云霆拉起,那一瞬的悸动竟然持续到现在。 “送怡妃回清怡阁!”这个声音传来,是对面他的声音,极有磁性,很好听的,她的心里禁不住颤栗了一下,这个人,以后会是自己的夫君么?不知道长相是什么样子?她的面容微微动着,幸亏红盖头盖着,没人看见。 行过礼后,苏清怡被送入她的房间——清怡阁。 “清怡阁”在正厅的左边,从正厅出来,要经过正妃徐思洛的“洛云阁”,顾云霆现在身边共有四位女人,正妃徐思洛的“洛云阁”和苏清怡的“清怡阁”位于左边,另外两位侧妃的殿阁位于右边。 经过“洛云阁”的时候,喜娘在她的身边说,“这是庐陵王正妃的殿阁,叫做洛云阁!” “洛云阁!”苏清怡的心中轻轻念叨,这庐陵王府中闺阁的名字都起得蛮好听,是谁起的呢? “洛云阁”很大,基本是一个院落的样子,经过要一段时间,苏清怡莲步轻移,到了“清怡阁”,喜娘说了一句,“老奴唤作锦娘,是庐陵王府里的老人儿了!” 苏清怡的眼睛闪了一下,从她腰间掏出一块上好的白玉佩,递到锦娘的面前,“我初来庐陵王府,凡事不懂,多谢锦娘一路来的陪护和照看,以后还要锦娘多多关照!” 这白玉佩是上好的西疆玉佩,是苏思远去西疆的时候,特意捎回来的,整个苏府,只有苏清怡有一块,一来她是苏府唯一的嫡女,平日里,他最宠爱的也是这个女儿;二来,苏清怡要嫁入王府了,虽是侧妃,可总比嫁给寻常百姓,身份要高得多,所以,苏清怡的嫁妆,也是整个景宁城里最铺张体面的,箱子就有几十个,全是金银珠宝,古玩壁画,虽然她的身份与其他的妃子有些差异,可在财产上总算盖过了她们,所以,今天苏清怡出嫁,看热闹的人也是挤破了脑袋;这个白玉佩只是她所有嫁妆中的九牛一毛,拿出去丝毫不心疼。 锦娘虽久在庐陵王府中,可也是按月领取俸禄的,府中的其他三房夫人,哪有这么大手笔的赏赐,这位怡妃,真真是极好的 她欢天喜地地谢过怡妃,把白玉佩放在兜里,走了出去。 苏清怡一身大红的喜袍,坐在床上,等待着她的良人,不知道今晚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秋碧进来了,叫了声“小姐!” 秋碧是苏清怡的贴身丫鬟,原本该亦步亦趋地陪着苏清怡出嫁的,可是刚才,她临时害怕,所以,庐陵王府的喜娘把苏清怡搀下轿子时,她便溜了, “秋碧,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害我一个人拜堂成亲!”苏清怡埋怨的口气,还带了点小孩子的气息,她和秋碧从小玩到大,基本上什么事都不瞒着秋碧。 “我刚才一看见庐陵王的样子,吓得我心里好紧张,正好,庐陵王府的喜娘来了,我一看就溜了!”秋碧想想当时的气氛,还觉得有些骇然,她隔着小姐红色的盖头和她说话,没有注意到苏清怡的表情。 苏清怡的脸有了些许的不自在,莫名地跳了起来,他长得很难看么?为何秋碧会觉得害怕。 “他---他长得很难看么?”良久之后,苏清怡的声音从红盖头那头传来。 “嗯?”秋碧歪着头说道,“应该怎么说呢?是很冰冷,反正我看到他就浑身发冷,他的气场太强大了!” 今晚是小姐的新婚夜,秋碧说完就下去了。 脚步声响起,极其沉稳,苏清怡的心也随着跳动起来,新婚夜的事情,母亲已经把春宫图给她了,所以,她略略是懂的,可是,要和一个尚未见过面的人,如此相对,想想,她的脸又红了。 顾云霆走了进来,不过他的脚步似乎定了一下子,苏清怡闻到了很浓的酒气,看起来,他该是喝了很多酒,可是从脚步声听起来,他没醉,而且很清醒。 苏清怡似乎听见他冷哼了一声,今天是他的新婚夜,他不是该高兴么?他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男人的梦想便是左拥右抱,他为何会冷哼一声? 蓦地,苏清怡的红盖头被他挑起。 红烛中,她容颜俏丽,楚楚动人,明眸清澈见底,杨柳细眉,吹弹可破的婴儿肌肤,因为大婚,而略施粉黛,薄薄的一层胭脂在她的脸上闪着明媚的光辉,脸颊上有一种浅红的光晕,三千青丝在脑后挽成了髻,有一缕垂在了鬓边,在白皙的颈边跳跃,一对金鱼的耳环而她的耳边摇曳生辉! 顾云霆早就听说过苏思远的女儿是这景宁城里第一的美人儿,本来他未曾多想的,美人儿他见得多了,却在此刻,多看了她一眼,心里似乎有了那么一丝的悸动。 她有一种很独特的美,似乎正在抓住他的心。 苏清怡的眼睛抬起来,秋碧说他很冷。 的确是的! 他很冷酷,俊魅不羁,他亦穿着大红色的衣服,本来红色是极暖的颜色,可是也不能遮盖他身上冷峻的寒气,不仅没有增添他半分的温柔之气,反而有一种置身极地冰雪中的寒冷之感。 他,当真是冷酷的,怪不得秋碧吓跑了。 正文 第二章 合卺之酒 苏清怡站了起来,盈盈跪拜,“妾身苏清怡见过王爷!” “起来!”顾云霆把头上的额冠摘下,不再搭理苏清怡,仿佛苏清怡是和他不相干的人。 两个人便再无话。 他坐在那里,她站着,房内现在只有红色的烛火在跳动,静的有些吓人。 顾云霆的眼眸抬起来,带着俊魅的光,他的嘴角吐出一丝笑容,似在笑苏清怡。 “你站着做什么?坐下!” 苏清怡又给顾云霆行了个礼,坐到了顾云霆旁边的椅子上,直觉感到顾云霆似乎有话要和她说。 她歪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端着一只白玉茶杯在轻啜。 “今日那个人的话王爷可听到了?”苏清怡声音清浅,偷眼向顾云霆看去,他神色淡定,目光如炬。 “哪个人的话?”他喝了一口茶,问道苏清怡。 “就是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听说下雨天娶媳妇不吉利的,男人要一辈子生活在老婆的控制下!’”她想知道顾云霆对这件事情是如何看得。 顾云霆拿杯子的手停下来,嘲讽地笑了笑,“你以为这可能么?” 显然,他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苏清怡的心里猛地一个激颤,是不可能的,他是北辽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已有四房妻室,他如何会让地位最卑微的妾侍凌驾到他的头上? 痴人说梦罢了。 苏清怡觉得尴尬极了,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口齿伶俐,思维敏捷的,为何一碰到这个人,便这般迟钝起来,当真是一物降一物么? 顾云霆已经站了起来,在倒酒。 苏清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抬眼望着身旁站着的他,“王爷------” 顾云霆看了她一眼,“难道怡妃不知道,新婚夜要喝合卺酒的么?” 这合卺酒本来是要下人来倒的,不知道为何,顾云霆竟然亲自倒了起来。 他把一杯递到苏清怡的面前。 苏清怡站起来,与他面对面站着,才发现,他真的是高大呢,自己竟然整整矮了他一头。 看着苏清怡眼中如孩童般明亮无辜的眼神,顾云霆冷蔑地笑笑,他的胳膊伸出去,勾住苏清怡的胳臂。 因为这是苏清怡第一次这般和别人喝酒,动作自然是生疏的,她总是觉得别扭,不小心碰了顾云霆的胳膊,顾云霆一只手撑住她,她才站稳妥了,他倒是驾轻就熟的很呢,这合卺酒,他该是饮过三次了吧!苏清怡的心里竟然吃味起来。 “给本王宽衣!”他突如其来的声音。 苏清怡在原地站着,好在,她站在顾云霆的后面,他该是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她早已羞红了脸。 苏清怡走到他的身后,先是把他的衣扣解开,接着又要解他的腰带,可是竟然如何也解不开,顾云霆只是不说话,好像在看她的好戏。 此刻的她,满头大汗,越紧张动作便越蠢笨,母亲也没有告诉自己该如何解男人的腰带啊。 她的身子微微弓了弓,想看清腰带后面璎珞的打法,可是烛光中,她的影子在闪,无论如何也看不见。 解了许久,竟然也没有解开,心里越来越急,想着,现在他该是后悔娶了她这一房蠢笨的妾侍了吧。 “怎么,解不开?”他站在原地,看着苏清怡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开怀。 她的样子——憨态可掬,有些急躁。 “请---请王爷移步这边!”苏清怡抬起头来,歉疚地对着顾云霆说道。 顾云霆竟然没有丝毫反驳,跟着苏清怡移到了离灯影近的地方。 原来腰上的这个璎珞竟然是一个这样的活扣,苏清怡从未织过这样的璎珞,倒真是别致的,她的脸上,竟然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 灯影明灭,她那种如释负重的样子已经映入了顾云霆的眼里,他的心又微微动了一下,这许多年来,从未有过这种情绪。 “解开了?”他问。 “是啊,王爷的这个璎珞打得真是别致的,宫中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啊!”苏清怡抬起头来,人说“笑不露齿”的,可是,无论她的娘怎样和她说,她总是做不到,她的牙齿像珍贝般,笑起来,竟是那般开怀,像个孩子。 “这不是宫中的东西!”顾云霆现在外面的衣服已经被苏清怡放在了卧房内的屏风上,他坐在床上,挽着自己的袖口,“是云儿为本王打的。” “云儿?”苏清怡不知道云儿是谁,不过听顾云霆的口气,应该是一位女子,而且是他很喜欢的女子,在和她的新婚夜,竟然穿着另外一个女子做的璎珞,该是喜欢极了吧。 “云儿是本王的柳妃!”他说道,抬眼望了苏清怡,她一脸疑惑。 “哦!”苏清怡说道,本来早就听说王爷最喜欢的便是这位柳妃了,如今看起来,真是此言不虚呢! 苏清怡的样子忽然有些可怜,她原本想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如今看起来,是不能了。 她的眼睑垂下去,垂头丧气地站在顾云霆的面前。 “过来!”他轻轻地说道,声音好听极了。 苏清怡抬起头,顾云霆的一双厉目正盯着她。 她移步向前,没察觉的功夫,一双手已经被他握在手里。 “该睡觉了!”他极其嘲讽的口气,对着苏清怡说道。 “妾身去吹灯!”她说道。 “不用!”顾云霆拒绝了她的说辞,“本王要看看你的样子!” 他,他这是何用意?他这是要羞辱她的意思么?如果先前苏清怡还抱着幻想,希望能够分得他的一点宠爱,可是自他和她说了另外一个他喜欢的女人后,苏清怡的心早已凉了半截。 苏清怡狠狠地咬了咬牙齿,她的手还握在顾云霆的手里,柔若无骨,如水般温热,她的手,顾云霆今天已经握过,可是现在,他竟然着了魔一般,又想握一遍。 他把苏清怡拉到床上,解开她的盘扣,露出了她好看的锁骨,苏清怡已经了解了他的心机,他,想羞辱自己! 在灯光里,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正文 第三章 没有要她 他把苏清怡倾轧在床上,伏上她身,苏清怡的胸中在低喘着粗气,眼睛就这么看着他,她已经下定决心,如果他再继续羞辱她,那就试试看! 红烛的光已经看不太清了,却隐约能够看到她的脸通红,微皱着眉头,顾云霆轻笑了一下,“怎么,生气了?” “妾身不敢!”苏清怡声音中却有着摒不去的怒气。 顾云霆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极近嘲讽之能事。 苏清怡已经紧紧地咬了牙,如果先前她还不明白他的想法,那么现在他明白了——他不喜欢她! 他的中指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刮着,细细地抚摸着,触感如此吸引他。 “你可知,本王为何娶你?”他问。 “不知!”苏清怡说道,她对这门亲事,最初知道是宫里的公公下旨,其他的一概不知。 “本王和你父亲打赌,若是这次西翼国的人来犯,本王就不会娶你,若是不来犯,本王就会娶你!”他的笑容像是浮在脸上的一般,却也掩饰不住他身上冰冷的寒意。 苏清怡吓了一跳,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庐陵王和父亲的赌资,寻常时刻,她还自诩为自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如今看起来,她在父亲心中的分量竟然如此之轻。 西翼国的人上次是想对北辽国发起攻击的,并且都已经打到西翼和北辽国的边境——南洛,听说皇上和瑜妃都准备迁都了,为何西翼国的人又回去了呢? “为何----”苏清怡躺在他的身下,她的肩膀已经光着,细细的锁骨很招人眼,就这样与他相对。 “因为是本王领兵,所以,西翼国的人回去了,你可明白?”他的手指又在苏清怡的脸上刮了一下子,“你父亲以为他这次赢定了,谁知道竟然把你陪进来了。” “你为何要得到我?我与你素不相识!”苏清怡的脸上蒙着一层雾气,看起来,她的这桩姻缘竟然如此不简单,竟是他处心积虑地得来的! “本王曾经在以前见过你一次,你可知道?”他的手在她身上上下游移,引起苏清怡的阵阵颤栗,虽然她心中现在疑云密布,分了些心,可是他的手----现在已经覆在了她的胸上。 “你可知道厉青铎?”他问。 苏清怡的心中忽然闪了一下子,“你怎么知道青铎?” “青铎?”他玩味的口吻,在细细掂量着苏清怡叫出“青铎”的意思,“听说你是他的青梅竹马,他得罪了本王,本王如何能够轻易饶恕他?” 苏清怡的心中忍不住一惊,娶她竟然是为了报复? 顾云霆不再说话,躺到了旁边的雕花龙凤床上,已经睡去。 今夜,他没有要她。 一行清泪从苏清怡的眼角流下来,落在了枕上,这个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他,该是睡熟了吧,能够听到他轻轻的鼾声。 苏清怡轻轻地站了起来,穿好她的肚兜,穿上轻纱睡衣,站到床前,今夜,注定是无眠了! “侧妃,你还不快睡?”刚刚站到床前,他的声音便传来。 他,还没有睡么?回过头去,他还是刚才的姿势,根本就没有看她,那么,他刚才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心知肚明了。 苏清怡觉得,从今日起,他和她之间,有了一条无声的鸿沟,原本,她以为,只要自己肯努力,他定会成为自己的良人的,虽然他的府中已有几房妻室,可是如今,一切都不可能了。 原来,她这妾侍的位置,竟是她父亲的赌资,还是他庐陵王报复的工具。 苏清怡睡得有些晚了,第二日,还在迷迷糊糊的,便传来一个声音,“爱妃还不起床?” 是他的声音,充满了冰冷与嘲讽。 现在的他,已经端坐在床前的八仙桌旁,一身冰蓝色的寻常服饰,看着正躺在床上熟睡的她,他的样子,果然是风流倜傥呢,可是,为何苏清怡觉得是那样冰冷呢? 她要起床穿衣服,他还在看着她。 苏清怡低头沉思了一下,还是开了口,“王爷,妾身要穿衣服了!” “怎么?你我都已经同床共枕了,还怕让我看见你换衣服么?今日你我要进宫!”说完,便又饮起了茶,对苏清怡的不自在,他心知肚明,却毫不在意。 当一个男人不在意你的时候,是最凄凉的。 不知道为何,苏清怡的心里闪过这句话。 她咬了咬唇,情知自己是不能够命令他的,便只好听之任之,她脱掉昨天晚上的罩纱,虽然很不自在,但是她白皙如玉的肌肤还是露了出来。 他不过瞥了一眼,便看见了,心里又微微动了一下子,昨夜,灯光摇曳,他并不曾看清,虽然早就料到她肌肤如玉,可却是才看到,而这种心跳也是出乎意料的。 他已经有三房夫人了,可是,这一房,还是让他的心那么明显地摇曳,摇曳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娶她,是有政治目的的----- 等到苏清怡站在他面前,说了一句,“王爷,妾身穿好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她。 她里面身穿大红的里衣,外面罩了一层透明的白纱,看过去,红白呼应,白不是那么醒目,因为里面大红色的渲染;而红也不是那么招摇,因为外面白色阻隔了大红色的穿透力,腰襟处一条大红色的腰带,直垂到下面,她眉色如黛,眼睛低垂,可是,却能够看得出来,她瓷白色的肌肤如玉,透着青春的光泽,无论如何,都该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儿! 他面上忽然堆起笑容,拉起她的手,“爱妃这身打扮,当真是极好看的!”声音暧昧,又让苏清怡一头雾水。 她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爱妃不认识本王了么?”他明明是笑着的,可是为何苏清怡却觉得他的笑容里藏了那么多的心机。 她只是不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爱妃,我们该进宫了!”顾云霆说道,接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苏清怡的身旁,拉起了她的手,一起走到了庐陵王府的门外。 正文 第四章 再次侍寝 这是苏清怡第一次好好看看王府里的情景,往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呢! 虽然她不喜欢顾云霆,还有些愤恨,可是这府中的景致还是很美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而且似乎每一栋殿阁内都有一个不寻常的名字,比如他们右手边的那一座“流云轩”,和“流云轩”挨着的那座“翠羽阁”,不仅名字好听,字写得更好。 “爱妃在看什么?”顾云霆的声音传来,他的手还在握着苏清怡的。 “妾身在看这庐陵王府内殿阁的名字,这是谁起的?”她脸色红润,双眼有些惊喜的迷离,问道。 “是本王起的,庐陵王府里所有的殿阁,都是由本王把名字写下来,然后派人把匾额做好的,爱妃懂字?”他问。 “略懂一些!”苏清怡答道,这些字,果真是他写的呢,写的这般好。 “不过,本王也是造次了,苏思远的女儿,怎么会不懂字!”他说道。 苏清怡不是听不出来他口中的嘲讽之气的,昨晚开始,她才知道,庐陵王和自己的父亲意见不和,所以,她的脸色略略红了红,手也紧了一下,有些无语的尴尬。 大概顾云霆感觉到她的异样了,所以朝着她看了看。 门外,一辆马车已经在等着。 顾云霆先上了车,然后苏清怡再上,可是,马车有些高,她上不去,以前在家中,都是坐轿子的,马车她又不常做。 她有些无助,想再试一下,旁边的侍从也搀着她的手,可是,她还是上不去,不知道为何,顾云霆看到她这么笨拙的样子,忽然笑了一下,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很整齐,而且很好看,这个笑,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吧。 他伸出手来,把苏清怡拉了上去,两个人坐在密闭的马车内,他不说话,苏清怡也没有话说,她便拉开窗帘,向帘外望去。 庐陵王府所在的这条大街叫做“龙仪街”,和皇宫只有几步之遥,顾名思义,意思就是皇帝的威仪,这条街上,只有庐陵王府和极少数几个官家大人,而苏清怡的家,在另外一条街,叫做“在望街”,那里基本是景宁城中一些富裕的商户,而苏清怡的家,基本上占了那里大部分的位置,那条街,从南到北都是她家的商铺,繁华程度,可想而知。 她的眼光忍不住朝着家的方向望过去。 “怎么?爱妃想家了?”他的声音传来。 “自小不曾离家,这是第一次呢,离开了,便回不去了!”苏清怡轻轻地说着,声音中透着无限的惆怅。 顾云霆却不再说话,苏清怡合上帘幕看他时,他正在闭目养神,如若是闭目养神,那方才,他是怎么看见她的呢? 因为离皇宫很近,所以不多会儿便到了,这是苏清怡第一次进皇宫,所以,心里不免紧张,靠近宫门口的那一刻,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拉住了身边人,顾云霆的脚步停了一下,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他的手,却反握住她的。 愈走进皇宫,苏清怡的心跳得越厉害,那日皇上也去参加他们的大婚之礼了,可是,苏清怡是新娘子,没有得见龙颜。 宫中的侍从护卫还有宫女见了庐陵王,都叫道,“二皇子!” 苏清怡这才想起来,在众位皇嗣中,顾云霆排行老二,听说他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具体的,她就不知道了。 顾云霆领着她径自进了宫里的“承乾殿”。 远远地,苏清怡只看见皇帝和一个女子坐在高高的金銮殿上。 顾云霆的手握着她的,一直未曾松开,想必也给了宫里所有的人一种印象——他和她,定是恩爱极了的,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儿臣给父皇请安!” “臣妾给父皇请安!” 两个声音传来,一个磁性,一个悦耳。 “抬起头来!”皇上说道。 苏清怡知道,这话是说给她的,抬起了头。 “苏思远的女儿,果然是好相貌呢!”皇上说道,“苏卿家和朕也是极熟识的,瑜妃,你看他们两个如何?” 苏清怡看着皇上威严的面容,还有瑜妃那俏丽的容颜,听说瑜妃是庐陵王正妃徐思洛的亲姑姑,她自然不会待见她这个庐陵王的妾侍,只听见她说,“和庐陵王郎才女貌,自然是极好的!” 苏清怡听得出来瑜妃声音中的敷衍和敌意! “来人,赏怡妃玉如意一柄!”皇上喊道。 不多时,一柄玉如意便到了苏清怡的手里,虽然自小便见过不少的好东西,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捧宫里的玉如意,自然觉得新奇得很。 “云霆,最近北辽国周边的敌人除了西翼国,还有东昭国,这两个国家都对我北辽国虎视眈眈,你意下如何?”皇上很郑重地问道顾云霆。 “在西翼国的南洛,儿臣已经安排了朝中的大将萧鼎镇守,东昭国由皇上钟爱的大将郎卫镇守,而且现在东昭国的老国君已经病逝,新的国君还未选出来,国内现在一派混乱,所以,暂时他们还是没有危险的!”顾云霆一副把天下版图收入囊中的样子,说道。 苏清怡看着他的样子,他,的确是一表人才呢! 回到府中。 “秋碧,今夜王爷不来了吧?”苏清怡今天好累,虽然坐马车,可是和他坐在一起,总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所以,天刚刚擦黑,苏清怡就准备上床了。 “嗯,应该是的,我听说,他娶头三房夫人的时候,也只是新婚夜在她们的房间里过了一夜,第二夜又去别人的房间过夜了!”秋碧说道。 苏清怡已经趴在了床上,晚饭她也不想吃了,嫁过来不过一天,就觉得身上乏得很。 “王爷驾到!”‘清怡阁’外,侍从的声音传来。 苏清怡忍不住皱眉,他为何又来了? 赶紧从床上起来,顾云霆已经进了她的卧房,未等苏清怡说话,便轻挑剑眉,有几分嘲讽地说道,“怎么?爱妃这么早便睡下了?不等本王么?” 苏清怡半蹲着身子,他还没有让她起来。 “妾身以为王爷今夜不会来了。”她眉头微皱,在思量着,昨夜,他并未要她,那么今夜,他要来干什么? 顾云霆哈哈大笑,笑得有几分狂妄,“本王这么喜欢爱妃,怎么会不来?爱妃如此花容月貌,本王怎舍得不来!” 正文 第五章 他在罚她 接着,庐陵王挑起苏清怡的下巴,与她对望,秋碧已经适时地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爱妃,你可知道,你的眼神里有不羁,有野性难驯!”他的声音骤然放低,在她的耳畔说道。 苏清怡低下头,“妾身只知进了庐陵王府,便是庐陵王的人,今生不会再有其他打算!” “但愿如此!”他说道,“今夜,爱妃可会给本王解腰带了么?” 苏清怡的手摸到了他的身上。 他打横抱起苏清怡,把她放到床上,本以为今夜两人会做春宫图上的事情的,可是,他又没做,他,似乎在惩罚她! 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惩罚她呢? 苏清怡不知,心中晦暗不明。 苏清怡嫁入庐陵王府的头三天,每晚庐陵王都会过来睡觉,可是却不曾碰过苏清怡。 顾云霆每日都是早早起床的,第四日,她起来,他已经坐在外间的桌子旁。 他拉着苏清怡的手走到外间,桌子上菜肴已经摆好,等着王爷和怡妃来吃了,饭桌的旁边,站了几个丫头,其中就有秋碧,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伺候小姐吃饭是她的分内之职,其他的几个人,苏清怡都不认识。 桌上的饭菜很丰盛,有一道清炒的孜然羊肉,还有若干的青菜,靠近怡妃面前的是一盘南瓜饼,金黄的颜色让人垂涎欲滴,还有一盘孜然羊肉,这两道菜就在苏清怡的近前,离顾云霆则比较远,想必庐陵王是不会来夹这两道菜的。 苏清怡刚吃了一口孜然羊肉,慢吞吞地要夹起一块南瓜饼来吃,秋碧已经捂住了她的筷子,“小姐,南瓜和羊肉是不可同吃的!” 苏清怡看到秋碧阻拦的眼神,放下了筷子,她好像专门在等秋碧的这句话。 因为桌子上摆了几十道菜,所以,庐陵王并没有注意苏清怡的面前究竟是什么菜,此刻,他的眉头微皱,“怎么了?” 秋碧知道自己刚才的所做有失礼仪,毕竟这是在庐陵王府,她刚才说南瓜与羊肉不可同食的话,无形之中就得罪了庐陵王府的厨子。 “是这样的,奴婢先前曾经在苏府的厨房做事,对食材的五行相克,以及银针试毒知道些浅显的知识略略知晓,这南瓜和孜然羊肉乃是相克食材,若是同食,会胸闷腹胀,所以,刚才奴婢情急之下-----” 想不到,庐陵王不但没有丝毫的愤怒和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看了看满桌的食物,这才看见苏清怡面前的菜,很显然他是知道南瓜和羊肉同食会腹胀的事情的,他只是淡淡地对着旁边的丫鬟说了一句,“把这两道菜撤下去!” 下人把菜端走了。 顾云霆忽然紧紧握住了苏清怡的手,“想不到,爱妃的身边竟然有这种人才,以后爱妃吃饭可要小心了!” 厉目里面不是关爱,反而让苏清怡看了害怕。 “王爷,您握得妾身手疼了!”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顾云霆这才放开她。 饭后,顾云霆又拉起了她的手,走到了客厅! 客厅的门前,苏清怡才抬眼看了一下门楣,上面写着:倾覆! 苏清怡低下头,想到,这个客厅的名字竟然叫做“倾覆”,这几日,她倒是从未留意,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俊逸洒脱,像极了一个人,就是她身旁的人,和“流云轩”“翠羽阁”的字如出一撤。 “妾身叩见王爷!”还没有会过意来,苏清怡便被这个齐齐的女声打住,定睛看去,客厅中已经站了三个女人,后面还跟着她们的丫鬟。 其实,苏清怡并不认识她们的,可是,从他们站的位置,能够看得出来她们的地位。 站在左首第一位必是他的正妃徐思洛,听闻徐思洛的父亲是朝中的一品尚书,姑姑又是皇上钟爱的瑜妃,在府中自然有着无人可及的地位,她一身大红色的衣服,上面带着镂空的图案,很是漂亮,妆容也是大方得体的。 她拉过苏清怡的手,“妹妹快坐下,我给你介绍!” 很自来熟的样子, “这是柳妃!”徐思洛指着旁边一位浅绿色衣裳的女子说道,苏清怡细细打量她,她就是给庐陵王做璎珞的“云儿”了,她的眉眼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可是也有些勾引人的狐媚之气,想必,顾云霆喜欢她,也是有些原因的。 “这位是完颜敏仪,敏妃,敏妃是西贡族人,本来穿衣打扮都和我们不同的,只是,进宫这一年多以来,已经和我们常人无异了!”徐思洛说道。 “妹妹,来了府中,还习惯么?看起来王爷很喜欢妹妹呢!”完颜敏仪说道,看起来很开朗大方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心机。 可是苏清怡分明觉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这句话,无疑是给某些有心思的人煽风点火。 “怡妃过来!”徐思洛介绍完了,坐在客厅中央的顾云霆招呼她过去。 她走近的时候,顾云霆的手把她拉到了他的近身前,苏清怡一个不小心,跌坐在了他的腿上,她的脸已经涨红,这是大庭广众,他这是要干嘛?她要起来,却被他按住,“爱妃,昨夜缱倦,时间尚短,你今日这么着急离开干嘛?”接着又在她的面上亲吻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她,可是看起来如此驾轻就熟,好像他昨天晚上已经吻过她千千万万遍------ 他说话的热气吹着苏清怡的耳朵,热热的,这种炕头上的话他怎么当着他的一众妃子就说开了,以后让她如何在她们面前做人,现在,她已经成为其他三位妃子的眼中钉了! 即使苏清怡不看,也能感觉到那种毒辣的眼光,果然“一入侯门深似海!” 原来,这庐陵王府的水,竟然比海还要深! 以后她的脚步真的更加艰难了。 “王爷,现在到了怡妃给各位斟茶的时间了!”顾云霆身边的侍从在他的耳畔悄悄说道。 顾云霆这才放开苏清怡,她面色涨红,似乎要哭出来,顾云霆的脸上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仿佛终于报复完她了,这才言归正传,“上茶!” 他其他的三位夫人已经端坐在椅子上,虽然她们面上不说,都带着喜气的神色,可是,苏清怡凭一个女人的直觉,能够感觉到她们那种冷冰冰的敌意,正向她射来。 这便是他的目的?那么,他已经达到了! 把她升为棋子,与她在众人面前暧昧,成为其他三位夫人的靶子,然后,各种明枪暗箭会向她射来,生在大户人家,这种伎俩她早已知晓,却深恶痛绝,想不到,今日,她竟然摊上了! 正文 第六章 扑哧一笑 下人已经递给苏清怡一杯茶叶,这一杯是给顾云霆的,她走到顾云霆的面请,跪了下去,把茶端过头顶,“妾身请王爷喝茶!” 顾云霆脸上所有的温柔缱倦都已经散去,面色冷冷的,苏清怡低着头,并没有看见,他接过茶,轻啜了一口,说道,“起来吧!” 大概苏清怡起来的时候,一条腿有些麻了,她是苏府的大小姐,平时根本没有给人跪拜过,自然对这些跪拜之礼不很适应,所以腿很快就麻了,她差点向右边摔倒,本能地抓住了顾云霆的衣襟,顾云霆的眼睛看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苏清怡赶紧把手拿开! 然后,她又在秋碧的陪同下,分别给正妃徐思洛,侧妃柳云儿,还有另外一位侧妃完颜敏仪倒茶,前两位对她的态度都一样,很热络,可是苏清怡却能够看出他们的心机,只有最后一位完颜敏仪,笑容可掬,对着苏清怡说道,“妹妹快起来!” 伸出双手把苏清怡拉了起来,这是苏清怡在庐陵王府第一次受到这种春天般的礼遇,自然对她很是感恩。 熙熙攘攘的一天总算过去,今晚,顾云霆没有来“清怡阁”,听说是去了徐思洛的“洛云阁”了,“洛云阁”和“清怡阁”挨着,半夜,苏清怡正躺在床上睡觉,便听见那边的“洛云阁”传出女人的呻吟声,虽然清浅,但是,苏清怡却很清楚那是什么声音,便再也没有睡意,天刚蒙蒙亮,便起床了。 秋碧已经打来了洗脸水,“小姐,洗脸了!” “秋碧,我那天让你查的事情,你可查清楚了?”苏清怡边把热乎乎的洗脸水掬到脸上,很舒爽。 “嗯,查到了,厨房的小婉是柳妃的心腹,那天的菜是她买的,而且上什么菜也是柳妃的贴身丫鬟宝儿说的!” 苏清怡正在拿着柔软的毛巾擦脸,看起来,这件事情很明显了,是柳妃做的,她也猜到是她,不过,她笑笑,这个柳妃也真是的,用这等低劣的手段来对付她,真是自讨没趣,她是谁啊,这点粗浅的常识会不知道?真是笑死人了。 她走出房门,正要伸一个懒腰,莫名地歪头看了“洛云阁”的房门一眼,却看见他正从房间里面出来,蓦地一惊,慌忙屈身向他请安。 “王爷早!” 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身明黄色的罩衫显得他身姿英挺。 “怎么,本王不在,爱妃睡得这般不踏实?”他调笑着,让苏清怡没有应答上来。 自始至终,苏清怡就没有搞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却有一点是清楚的,他每次见到自己,说的都是调笑的话,没有半句是真的。 他并不期待她的回答,转过身子,向“倾覆”的方向走去。 这府中人人心怀着不同的心思,除了秋碧,便再没有人和她是一路。 想想都觉得心寒。 “秋碧,去园中走走吧!”她轻声唤着,往常在娘家,还能隔三差五地女扮男装去各处游玩,这下子好了,被圈在偌大的庐陵王府中。 她抬头看了一眼庐陵王府,为何觉得,这整个王府里,只有她一个人呢?不免觉得很心慌。 上次从庐陵王府的客厅走向大门,不过大致浏览了一下,今日她要细细的看看这园子。 后花园中,有一汪碧绿的湖水,曲曲折折,倒颇有些意境。 湖的旁边,写着“美目湖!” 当真是美人的眼泪呢,这个名字该又是他起的吧,如此贴切,字也定是他写的,他如此高傲的一个人,竟然肯费劲心思起湖的名字,苏清怡忍不住笑了笑。 天已经过了立夏,已经是夏季了,天慢慢地热起来。 苏清怡在流水照花,没有看到一个人正走近她的身旁。 “小姐,有人来了!”秋碧在旁边喊道。 苏清怡有些失神,抬起头来,便看见了一个着绿色衣服的人向他走过来。 他的身形比起顾云霆来,要矮一些,不过面色却比顾云霆温和多了,此刻,就有一抹笑意在他的嘴角。 “这位可是皇弟新娶的侧妃?”他问道。 苏清怡站起身来,本来不认识他是谁的,可是他自己已经把自己的身份表露无疑,他刚才称“皇弟”,那么这位便是顾云霆的兄长——顾云柏了,顾云霆的生母是已经薨逝的文雅皇后,而这位顾云柏的生母却是健在的——皇帝的瑜妃,也就是说,他是徐思洛的姑表兄弟,这皇宫中的血脉关系,真让苏清怡头疼。 “臣妾见过大皇子!”她向顾云柏行礼。 初初,顾云柏并没有意会过来苏清怡是如何知道他身份的,不过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弟妹当真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啊!” “皇兄来我府第,有什么事?”一个极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是顾云霆。 苏清怡循声望去,他正从前院走来,双手负在身后,本来苏清怡还不觉得,可是他越走近顾云柏的位置,苏清怡越觉得两个人的比较太过明显。 顾云柏有些娃娃脸,虽然不明显,可是和顾云霆如同雕塑般的面孔比起来,他还是显得幼稚了些,尽管他的年龄要长几岁,且他的身形比顾云霆小了一个号,所以,在顾云霆的面前,他显得很猥琐。 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马上就觉得很抱歉,自己还是改不了爱笑这个毛病,这可如何是好。 “你在笑什么?”顾云霆问她。 “没---没笑什么,妾身先告退了!”慌忙地向两位皇子行李告退。 “皇兄,今日来我府中有何贵干?”顾云霆问道,眼睛却望着苏清怡远去的背影,今日,她穿了淡黄色的杉子,在春日里,愈发显得清脆而娇媚。 “是这样的,我过两天要去郊外狩猎,现在正是动物们出来活动的好时机,想问问皇弟要不要去?”他刚刚说完,便又凑在顾云霆的耳边说道,“一定要带着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她当真是聪明的紧呢!” 顾云霆知道他指的是谁,最近朝中也无事,而且他的射箭技术是极好的,他也许久未到郊外去走走了。 “好吧!”他答应了。 “那好,说定了,我们明日就走!”顾云柏说道。 正文 第七章兄弟相称 晚膳,按照顾云霆的吩咐,所有的人都在“云归堂”吃的,这云归堂本来就是一个极大的用膳的地方,可是寻常时刻,因为他的各房夫人都在自己的房中用膳,很少到此地来,所以,这里不免显得冷清。 顾云霆坐在正上首的椅子上,苏清怡离得他最远。 “本王明日要去南郊狩猎了,要带一个人去,你们谁愿意跟着?”他俊眉微颦,看向在座的四位夫人。 他要去狩猎,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真是的,苏清怡在自顾自地吃着她的菜,这王府中的玉箸比她娘家的好用多了,看起来清澈透明,而且,头上都包着金箔片,这种玉在北辽国是极少见的,肯定是番邦进贡来的,看起来,在王府里也有些好处的。 苏清怡夹了一筷子糖醋鱼,刚要放进嘴里,她的名字便被他叫了出来。 看着她为了一块糖醋鱼而要笑出来的样子,顾云霆便知她没在听自己说话,“怡妃,你想去吗?” 苏清怡的鱼就这样停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她的眼睛朝其他三位夫人看去,她们的目光正看向她,说实话——各怀鬼胎。 “与王爷单独相处的机会,这般难得,妾身就不去了,还是让各位姐姐去吧!”她的笑容得体地漾出来,灯光照着她一汪秋水般的眼睛,如梦似幻。 “怎么,你不想去?”顾云霆又开始了他惯常的对她的嘲讽,“既然你不想去,那你今夜回房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随本王出发!” 苏清怡心里疑惑着,这是怎么回事,他向来也不喜欢自己,为何让自己和他一同去呢?真是扫兴,正想着他不在的时候,她可以一个人好好地在景宁城中玩耍呢,她已经许久未出城了! 今夜,他宿在了柳妃处,那是他最钟爱的妃子,临行前自然要好好温存了,不过,让苏清怡奇怪的是,既然这么喜欢,为何不带上她?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顾云霆的侍从便在院子里收拾东西,准备出发,这次要去十日之久,他惯用的东西,不喜用旁人的,自然都要带去的,他的眼睛朝“清怡阁”望去,眉头又微微皱了一下,她怎么还不起床? 他的侍从看到庐陵王有些焦急的眼神,自然心神领会,问道,“奴才去叫醒怡妃?”说完之后一直弓着腰,在等待着王爷的回答,可是王爷一直沉默着,他便一直弓着腰。 良久之后,他说道,“不必了,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侍从没说什么,只是直起身子来,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片刻之后,“清怡阁”的门开了,顾云霆本能地歪过头去。 她竟然穿了一身男装!白色的府绸长衫,腰间挂了一块上好的玉佩,头发在后面拢起,把她光亮的额头显了出来,的确是神采飞扬! 他的眉头微微地皱起,她似乎太不注重自己的身份,身为别人的妾侍,竟然在自己的夫君面前这般打扮。 苏清怡睡了个好觉,她打开门,伸了个懒腰,这才听见院子里叮当作响,循声望去,看见顾云霆的侍从,接着又看见了他,他一身湖蓝色的衣装,在清晨里显得他英姿勃发,俊朗不羁。 “妾身给王爷请安!”她慌忙向他行礼。 “起来吧,”顾云霆的口气似乎有些生气呢,“你穿成这样,是要和本王以夫妻相称呢,还是以兄弟相称?” 苏清怡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回答上来,他如此嘲讽她,让她如何回答? “如果王爷不喜欢,那妾身去换了衣服!”苏清怡蛮喜欢这身男装的,以前她和父亲去往别处,都是穿这身衣服的,所以,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必了,顾云柏马上要过来了!”他冷声说道,似乎不愿意搭理苏清怡。 既然您这么不待见我,为何让我同行呢?苏清怡至今仍然不明白他为何要挑选自己,为何不让他一直喜欢着的柳妃整日陪伴他?为何也不让他的正室,单单挑选了她这个最不受宠的妾侍,甚至,现在,她还不是他的人? 为何别人的心思苏清怡都看得透透的,却唯独看不透他的? “皇叔,皇叔!”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来,很喜乐的样子,蹦蹦跳跳地扑入了顾云霆的怀中。 “想叔叔了没有?”顾云霆的脸上竟然难得地露出笑容,这是苏清怡第一次看到呢,很开怀,这个笑容应该是发自肺腑的,这样看起来,他并不是一个冷酷的人,可是为何这样一个展笑颜的顾云霆平时看不到呢?他抱着那个肉嘟嘟的小人儿,握着他的小手。 “叔叔,前儿很想叔叔呢,叔叔这几天也没来看我!”小娃儿奶声奶气地说着话,摸着顾云霆的脸,他的脸,寻常人可都是不敢摸的,看起来,他对这个小孩儿是不设防的。 如果没有猜错,那么这个小孩儿,该是顾云柏的儿子吧,他还有个四五岁的儿子呢?真是想不到。 “咦,这个漂亮的姐姐是谁啊?”他的手指着苏清怡。 苏清怡低头看看,他浑身上下并没有哪里显露自己是一个女人啊,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一个姐姐,却忍不住对这个小娃儿的好感由衷地产生,很难有理由不让人喜欢一个小孩儿的! 她走上前去,手轻轻地摸了一把这个“前儿”的手,说道,“前儿,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的啊?” “你不是姐姐么?可是你长得就是一个姐姐啊!”前儿天真地对着苏清怡说道。 苏清怡这才恍然大悟,小孩儿是不懂穿衣打扮的,只看人的长相,有时候小孩儿的话能够一语道破天际。 苏清怡的双手抓着小孩儿的肩膀,头拱着他的额头,因为顾前儿被他的皇叔抱着,所以,比起苏清怡还要高一点儿,苏清怡不得不点着脚,边说到,“你这个小机灵鬼儿!” 蓦然,一阵淡淡的深谷百合的味儿传入了顾云霆的鼻息,这种味道,他很喜欢。苏清怡在抬着脸和孩子说话,她也笑得像个孩子,她还真是爱笑,牙齿如珍贝般洁白而闪亮,她难道不知道女人应该“笑不露齿”么? 顾云霆的眼睑垂下去,一直在看着身前的这个女人,一时间竟然忘了其他。 正文 第八章 质问丈夫 “皇弟,看你们两口子抱着这个孩子真还和谐!什么时候生一个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苏清怡这才发现,已经出太阳了,刚才整个庐陵王府还笼罩在一片薄蒙蒙的雾气中,现在,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透过雾气照在他们的身上,是苏清怡从未想过的温暖和谐。 顾云霆也没有意识到! 说话的这个女人,一身深红色衣装,浓眉大眼,看起来该是一个性格爽朗的直性子,自来熟地拉起苏清怡的手,对着前儿说,“这位就是你皇叔新娶的婶婶!漂亮不漂亮?” “漂亮,前儿将来长大了也要找一位这么漂亮的媳妇儿!”顾前儿果然童言无忌,这般言语起来。 几个大人都笑了,苏清怡自从嫁入庐陵王府来,从未如今天这般开怀过,顾云霆,也从未有过这样温暖如初的笑容。 顾云柏催促着快走,要赶一天的路呢,如若走晚了的话,天会很热。 一行人,很快出发了。 苏清怡和云南王王妃坐在后面的马车里,两位皇子在前面骑马,慢慢地马车就驶出了景宁城,往南郊走去。 刚出城,苏清怡的手就打开窗帘,望着外面大片大片的油菜花,一股天然的清香传来,她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 “我以前,常来这里呢!”她由衷地感慨道。 “我看出来了!”云南王妃说道。 “咦,王嫂怎么知道的?”苏清怡放下帘子,好奇地问道。 云南王妃笑了笑,看得出来,她的笑容是真心的,“从你的眼睛里,你的眼睛里,有着不安分和野性难驯!” “王嫂这般说辞,是在训贬我么?”苏清怡的脸有些微微发红。 “不不,”云南王妃摆着手说道,“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从你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来,你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世面,很有见识,你的才智,不是寻常男人可以欣赏的得了的,所以,你和庐陵王很般配!”接着,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苏清怡叹了一口气,他,可愿意欣赏她么?印象中,他对自己向来是冷淡的,而且还有几分敌意,应该是那天晚上他说过的,为了青铎,还有自己的父亲! 厉青铎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欣赏她的人,可是此生,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这个机会,已经被父亲和顾云霆生生地给夺走了。 苏清怡一路和云南王妃说话,和前儿逗乐,时间过得也快,很快就到了南郊了,她从马车上下来,这里郁郁葱葱,树木参天,水草丰茂,往昔,她总是和父亲来这种地方玩的。 正是下午,顾云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儿,非拉着兄长去射几只动物,毕竟他许久没有打猎了,手痒得很。 苏清怡无事,乱逛起来。 本来顾云霆是和兄长一起骑马出来的,可是他的皇兄去追逐一头去了,偌大的森林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策马在草原和树林沼泽地中奔驰,停在树林的一个角落,轻轻地把弓箭拿出来,准备搭弓射箭,因为他已经看见,有一头麋鹿,正在前面悠闲地迟早,以他神射手的身份,这头鹿今天是难逃厄运了! 他瞄准了麋鹿,眼睛如炬般地眯起来,这时候,一个浅粉色的影子从一边跑了出来,往麋鹿的身边跑去。 可惜他的箭已经搭在弦上,他本能地把箭偏了一下,箭“嗖”地一下就飞了出去,照他本来的射术,这头麋鹿肯定是一箭毙命的,因为他偏了一下,所以,箭擦着这头麋鹿的腿过去了,这头麋鹿的腿在汩汩地流血,那头鹿也痛翻在地,在“嗷嗷”地向天叫唤,那种声音,让人听了心痛,那个浅粉色的身影,他已经看清楚了,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怡妃。 “你不要命了?”他厉声质问道,他的眉头皱着,刚刚看到是她,他的心里,竟然无端地紧张起来,那么紧张,似乎要把一颗心跳出来。 “你没有看到这头鹿怀了鹿崽了么?打猎不能打怀着崽子的动物?你不知道么?”她与他隔得远远的,蹲在地上说道,眼神似乎蒙着一层雾气,现在她和他,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虚与委蛇,她就那样厉声质问他,神色像是一个在替天行道的孩子。 她,居然在替天行道?如此质问她的丈夫! 她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起来在王府里整日低眉顺目的样子是装出来的,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她! 他的口中吐出一丝嘲讽的轻笑,拿着箭走了过去。 他的脚踩着地下的青草,窣窣作响,他的动作很慢,眼睛盯着她。 只能看到她的侧影,她的五官很柔和的,本来就有一种朦胧的美,她现在似乎正在掉眼泪,颗颗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她面前的青草上,她的双手正在抚摸着鹿被箭射伤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很无措的样子。 他走到她身边,她也不曾抬头。 顾云霆蹲下来,苏清怡警觉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见顾云霆从他的衣襟上撕下一块白色的布条,说道,“闪开!”便给鹿包扎了起来。 生平,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给一只动物治伤,低头看那头鹿的肚子,的确是很大,肯定是怀着鹿崽的,他以前知道打猎不能打怀着崽子的,只是,这次并未注意那么多。 “你倒是懂得多!”他冷冷地对着苏清怡嘲讽。 本来苏清怡是和他一同蹲坐在草地上的,他的头和她的头凑在一起,这下子,苏清怡才会意过来,慌忙站了起来,给他请安,“对不起,王爷,刚才妾身一时情急,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请王爷惩罚!” 顾云霆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惩罚?你想要什么惩罚?刚才的样子,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吧!” 接着,他站起身来,自顾自地转身而去。 他,是什么意思呢?苏清怡的眼神闪烁着,可是始终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低下头去看,鹿的腿已经包的好好的了,布条上打了一个结,这个结的打法,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正文 第九章 疑为细作 “看不出来,他还蛮细心的!”她轻笑着说。 “鹿啊鹿,你以后要小心点!在这森林里,不要乱跑了,乖乖的,要不然被人射杀了是一件很凄惨的事情!”她拍着鹿的头说,本来想把这头鹿养到自己的大帐里的,可是,因为这头鹿太大了,她根本扛不动,而且,她也不知道鹿喜欢吃什么,所以,只能忍痛让这头鹿在野外了! 苏清怡准备回大帐,顾云霆和顾云柏两兄弟骑马在辽阔的野外,听到她的声音,顾云霆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复又转过头去,神情意气风发。 他,在得意什么?苏清怡不懂。 顾前儿也站在他父王的马跟前,“父王的射技是最好的,不过么,”他又低下头去,露出为难的神色,苏清怡看到这个小孩儿这般的变化,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么,”顾前儿继续说,“皇叔的射技似乎更好!” 云南王妃也站在顾前儿的身边,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会有两个小小的梨涡,让人忍不住觉得很亲切,“那前儿是希望自己的父亲赢呢还是希望皇叔赢?” 苏清怡这下才明白了,原来顾云霆要和顾云柏比射箭。 “皇弟,还是老规矩,我们俩射飞行中的大雁!来吧,一起!”说时迟,那时快,顾云柏刚刚说完,箭便射了出去。 顾云霆轻笑一下,也开始搭弓射箭。 两人同时开弓,可是好像顾云霆的箭飞得要比顾云柏的箭要快一截,这射箭不仅仅考验射箭人的眼力,也考验射箭人的力量,还有在内心中精确地算出孤雁飞行的速度,如果自己的箭射得太慢了,跟不上孤雁飞行的速度,是不行的,如果算得快了,也肯定是算不成的,除非射得正好,自己的箭飞出去的速度正好等于孤雁飞行的速度。 总之,如果没有十年八年的技术,是不可能射中一只飞行的燕子的,更何况,隔了那么遥远的距离,苍穹之下的一只燕子,要射中更是没有那么容易。 顾云柏的箭在接近燕子的那一刹那,却失去了力量,猛然往下落,而顾云霆的箭,已经不偏不倚,射中了燕子。 顾云柏的表情已是很不好看了,他是朝中长子,箭术竟然输给了他的弟弟,这如果传出去,他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顾云霆的嘴角一丝微微的笑意,转头向着兄长的方向看去,“皇兄今日的箭定然是轻了,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 顾云霆的一句“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已然说的很清楚了,即使箭再强,可是到了飞行的末端,是连缟丝也不能穿透的,何况是一直燕子。 这话给足了他的兄长面子! 接着,顾云霆似是不经意地,歪头向着苏清怡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看见了。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顾云霆说许久不曾来野外了,他要一个人出去走走。 苏清怡便一个人回了大帐,这次出来,总共有四个大帐,她有自己单独的大帐,不过,现在天刚刚擦黑,野外的星星真是亮极了的,野外的天空这般美,她还不想睡觉,便一个人坐在帐外,看着繁星点点。 今夜,真是漂亮呢! 苏清怡抱着双腿蹲坐在野外的草地上,很难得,一个人的清静。 顾云霆的脚步慢慢地从暗处踱了回来,此时,她在明,他在暗,她看不到他,而她的身影,却是真真切切地入了他的眼,她背后灯影闪烁,映照在她的身上,有些迷离,此时的她看起来对野外那么向往,想必是在王府里待得很不习惯了。 “弟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顾云柏的声音传来,顾云霆眉头微微一皱,他站在那里,没有继续上前。 “是王兄啊!”她浅浅地开口,“前儿睡了么?” “还没呢?在和你王嫂玩游戏!”说完,顾云柏就坐到了苏清怡的身边。 他们两个在说话,因为离得远,所以,他们说的什么,顾云霆并没有听到,他们又一起抬头看星星,好像沉浸在此情此景中。 许久之后,顾云柏才离开。 须臾之后,苏清怡也转身,进了大帐。 顾云霆进入大帐的时候,她似乎背着身在找东西。 “爱妃在找什么?”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苏清怡哆嗦了一下。 她慌忙转过身来,给顾云霆请安,“妾身在找衣裳,天色晚了,这野外有些冷!” 他走到她的近旁,与她面对面! 苏清怡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他要做什么? 他的手猛然抓住她的,她的手,冰凉,眼神冷冷地射向她,“怎么?本王的动静你都掌握了?现在是时候汇报了么?”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是什么意思? “王爷,妾身-----妾身不明白王爷的意思?”苏清怡的手使劲地往后抽着,想要摆脱他的掌控,可是手却是被他钳住一般,牢牢掌控在他的双手内。 他冷冷地一笑,“不明白?你为何嫁入庐陵王府?来庐陵王府的目的又是什么?” 苏清怡愣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也明白了许久以来他为何对自己这般态度,就算是他已有三房夫人了,可她不傻也不丑,而且,在四位夫人中,长得也算得上是最漂亮的一位,即使不能够夜夜专宠,可是总会有雨露均沾的机会的,可是为何自己在府中这些时日了,他并不曾碰过自己的身子,甚至,连厨房的人要害她,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原来,他以为她是细作么? “妾身进入庐陵王府不是王爷的意思么?妾身并不想进入府中,王爷和妾身的父亲打赌,妾身的父亲输了,所以,妾身才嫁入----”苏清怡使劲地挣扎着,无奈,庐陵王如铜墙铁壁一般,挣脱不得,她的面色开始扭曲起来。 庐陵王显然愣了一下子,她说的的确没错! 苏清怡不再挣扎了,她说道,“王爷以为妾身是细作么?” “难道不是?” “苏氏清怡,年十七,自幼蕙质兰心,识得大体,淑容仪表,落落大方,今指婚给被北越国二皇子顾云霆,下月行婚庆大礼!”凭苏清怡过目不忘的本事,她正在背着圣旨,就是那一道圣旨,把她嫁入了庐陵王府,“王爷,这是当时的圣旨,你以为,妾身愿意嫁到这庐陵王府来么?来做一个最卑贱的妾侍,不受您待见!即使别人给我膳食中做了手脚,您也始终不闻不问,您以为,我愿意做这样一个妾侍么?我始终不愿意!” 接着,一行清泪流了出来,这许久以来,总算是和他开诚布公了! 正文 第十章 清怡生辰 顾云霆松开了苏清怡的手,却不知为何,胸中有一股莫名的怒气,他冷冷地抛下一句,“但愿如此!”便离开了苏清怡的大帐。 顾云霆心中的气越来越盛,两个大帐离得这般远,苏清怡都听到了他发怒的声音,对着侍从说,“滚出去!”好像还有茶盏在地上跌碎的声音。 他虽然冷酷,却从未发过脾气! 这是第一次,苏清怡见识了。 第二日,他见到她时,始终是冷冷的眼神,不再搭理她。 苏清怡也只得苦笑,原不想,这妾侍的地位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自从那晚之后,两个人再未说过话,晚上亦不在一起住,连云南王妃看了都奇怪,“弟妹,我原本以为庐陵王把你带出来,是舍不得你,毕竟你们新婚夫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可是出来这几日,为何你们日日不住在一起?” 苏清怡的心里只有苦笑,他把我带出来,是恐怕我这个“细作”在景宁城中坏了他的大事吧! 本来打算要在南郊待四五天的,可是只待了三天,便回来了,这四五日中,他从未与她主动说过一句话,本就不合的关系,现在更是冷若冰霜。 回到景宁城,有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柳妃怀孕了! 此时,顾云霆的四房夫人都坐在“倾覆”的客厅中,苏清怡正低眉顺目,柳妃怀孕,于她,是没有半分关系的,她是唯一一位没有雨露均沾过的侧妃,怀孕离她更是遥不可及,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有一天会怀上眼前这个人的骨肉,他对自己如此冷淡,此生能否圆房还是未知之数。 柳妃一副喜气洋洋的姿态,不过刚刚个把月的功夫,却能够看得出来她在炫耀的样子。 “王爷,您不是一向喜欢小孩儿么,臣妾进宫一年,总算为您开枝散叶了,您不高兴么?”柳妃仗着自己已经怀了身孕,走到了顾云霆的背后,捶打着他的肩膀。 此时,脸色最难看的便是正妃徐思洛,她微低着头,上唇咬着下唇,她比柳妃早半年入宫,却还未有消息,却被这个排行第二的小贱人抢了先,真是便宜她了。 “哦?是么?柳妃怀了本王的孩子了?”顾云霆正坐在椅子上轻啜着茶水,似乎对柳妃怀孕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感兴趣,他眸光冷淡,与那日看到顾前儿的眼神判若两人,这让苏清怡疑惑不解,难道他只喜欢别人的孩子,却并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么?世上还有这种男人? “是啊,以后这府中可要鸡飞狗跳了!”柳妃恬不知耻地说道。 顾云霆并未发话,只是挑起一抹极有讽刺意味的笑容,说道,“来人,以后柳妃的住处安排到本王房间的暖阁外面!” 下人应声,“是!” 柳妃的脸上映照着无比的光彩,可是竟然也有些浅浅的隐忧! “谢谢王爷!”她弯下身来,低声谢道。 顾云霆的房间叫做“筑陵阁”,在客厅和四位夫人房间的后面,是一个极隐秘的所在,外面参天的树木罩着,他的四位夫人从未有此殊荣进去一探究竟。 今日,他竟然特许了柳云儿进去,想必,该是对她爱极了吧,更何况,她的肚子里还还怀着他的骨肉。 日子一天天滑过,柳云儿的闺阁已经搬入王爷的“筑陵阁”,顾云霆再也没有进过苏清怡的房间,甚至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每次见到她,苏清怡总是礼貌地向他行礼,他总是冷冷地说道,“起来吧!” 就这样,过了数日。 很快便是七月中旬,七月十九日是苏清怡的生日,在府中,她从未主动提起过她的生辰之日,估摸着顾云霆亦不会将她的生日放在心上,本打算,自己的生辰之日吃一碗寿面便得了。 生日的前几天,苏清怡和秋碧正走在府中,今日,她穿了一件黄色的杉子,带着夏日熏人醉的气息,她的脸,本就明媚多娇,夏日来了,更是在阳光下闪现着耀眼的光泽。 她的头正微微地抬着,看着“倾覆”门口正在挂灯笼的人,那个侍从站在梯子上,拿着灯笼正在挂呢,他晃晃悠悠的,苏清怡也替他捏了一把汗。 “爱妃,在看什么?”后面一个声音传来,竟是他,这数日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苏清怡和秋碧慌忙转身,给他行礼。 “妾身刚才在看梯子上面的人,他----”刚说到这里,就听见后面传来东西倒地的巨响,苏清怡咬了一下唇——肯定是那个人摔倒了,自己话还没说完。 苏清怡的声音被打断,慌忙转过身来看那个人摔得怎么样了。 顾云霆看见她的样子,冷眸闪过一丝极其嘲讽的光,他并未看那个摔倒的人,他的目光一直在苏清怡的身上,似乎,他早就预料到了那个人会摔倒一样。 “爱妃很关心他么?”他冷冷地说道双手负立身后,头微微向旁边侧了侧,不再去看她。 摔倒的那个人还在“哎呀,哎呀”地叫着,好在他的身旁多了几个去扶他的人。 “妾身没有-----”苏清怡的眼眸流转,这许久以来,她一直想搞清楚顾云霆是怎么想的,她一直搞不清楚他的心思,可是,终于发现这种想法是徒劳的,她已经不去暗自揣测了。 “王爷,妾身想出去转转,买一些熏香还有艾草------”苏清怡说着,其实买东西只是个借口,她想出去转转倒是真是,每日在这王府中,波诡云谲,和他的夫人们每日都有着不同的心思,苏清怡觉得累了,和她在闺阁中时候的生活大不一样,整个人都快窒息了,所以,她想出去转转。 顾云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了一句,“早些回来!”便径自走过苏清怡的身边,他的身子碰到了她的肩头,她的身体被他带着转了半圈,苏清怡只闻到他身上有一种极其清冷的气息,不过似乎在隐约间,苏清怡还闻到一股轻轻的青草气息,他的身上,竟然有着春天般的明媚的气息呢,只是,这种好闻的气息,怎会属于这样一个冰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