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美女梅小琴 “燕东,起床啦,王家村的王大宁没了,管事的打电话让上午送二十斤豆腐过去呢!” “唔……” 家里开了个豆腐小作坊,父母一天忙到晚,自从我高考落榜后,周围几个村的红白事全都由我来送。 昨天夜里做了一场奇怪的梦,与我梦中情人班花小娟邂逅,而多日不见她长得越发好看,我于是情不自禁,不知道怎么的后来便觉得湿乎乎的,我起床第一件事先把内裤洗了,以免我妈收拾房间的时候留下解释不清的证据,草草吃过早饭,驮上豆腐盒子骑车出门。 才刚出门,我妈拿着一刀烧纸追出来,叮嘱我,“记得给人家吊个孝,磕个头!” “忘不了,妈。” 王家村就在邻村,四五里的样子,一路无话,快骑到王家村村口的时候,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一位身穿粉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蹲在那里不知道修理什么。 搭眼一瞧,原来是链子掉了,卡的死死的,此女双手沾满黑乎乎的油渍,却是怎么也安不上。 我扎上车子,凑过去问道:“美女,掉链子了?” 因为角度的原因,居高临下,我盯着她不禁有些发愣。 此女抬头瞅我,非常敏感的发现我盯着她看,眼睛一眨不眨,当即脸色泛红,下意识用手遮拦。 “流氓!” 老夫子的教导不能忘,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尴尬的收回目光,说道:“咳咳,让我帮你修吧。” “不用你,走开,不然我报警了!”此女敌视的瞪着我,羞愤的手拿半尺长的小木棍当武器。 哎,被人误会了吧,我顿感郁闷。 但我还不想走,当她站起来我发现他长得很美,长发飘飘,大眼睛,高鼻梁,身材火爆,还拥有一双常人无法匹及的笔直修长的大长腿。 最关键的一点,此女与我梦中情人班花小娟颇有几分神似。 未曾追求到小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憾事,现在同样一个优秀的女人呈现面前,对我而言意义之重大不言而喻。 只可惜一上来就被她误解,把我当成坏人。 我还想试试,“要不我给你修好了再……” “滚!” 走的时候我很失望,不仅仅是未能帮到她,而且还因此错过一段美好因缘。 此后找到王大宁家,把豆腐交给管事的记账,这边的事算完了。但没等我离开,便听厨房几个师傅议论,说王大宁家请来梅先生,正在为他家做法事。 我一听来了兴趣,连忙凑过去挤到人堆里一窥究竟。 梅先生大名叫做梅志远,邻村梅家村人,还有人尊称为梅半仙,评价为安兴山东边他属第一号,无人可比。 这是我第一次见梅先生,只见梅先生四十几岁年纪,穿一件月白色对襟长衫,宽松的裤腿,牛筋底布鞋,长发背头,头发乌黑整洁,一丝不乱。 赤红色脸庞,目光如炬。 我细看他的手臂,比一般人的粗大,皮肤表面青筋暴露,充满活力和力量。 有一点可惜的是,当我瞄过去准备多看几眼,梅先生已然做完法事,收拾东西。 专门有人端来清水,洗面净手。 然后坐下,又有人端来茶水让他喝。 人群慢慢散开,各种忙各自的去了,我却留在那里,并不想走。看梅先生仙风道骨,气宇轩昂,被人称为梅半仙果然不假,我是不是趁此机会上前讨教一下。 年轻人不讲什么规矩,正好他闲下来,于是壮了胆子走到梅先生近前,尊敬的称呼道:“梅先生!” “哦,小伙子,你有事吗?” 我嘿嘿一笑,“梅先生,冒昧的问一下,你会不会相面算卦呀啊,能不能给我算算,看我以后能干什么……” 梅先生脸色一板,“不会,你找错人了!” 吃了闭门羹,我略显尴尬。 而梅先生已经扭过脸不准备再搭理我,端茶喝水,把我直接忽略掉。 切,不会就不会呗,摆什么谱呀,我颇不甘心的退下。 可在我还没走到大门前,我又愣在那里不想走了。 这时从门外出现一个美丽的倩影,我半路遇见的那个掉链子大美女来了! 我其实有意避让开,因为对她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但事实上在我看她的同时,她也发现了我。 此女立刻皱起眉头,厌恶的朝我瞪了一下眼。 她大概是王大宁家的亲戚吧,我心里这么想,等她从身边走过去,没想到一直走到梅先生的身边,才停下来。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期间美女也不知道跟梅先生说了什么,让梅先生朝我这边打量数次,而从美女绷着脸噘嘴的样子看一准没说好话。 但两个人谈话时间不长,美女便折身离开。当然,在经过我旁边的时候,难免再次露出鄙视的神情。 我暗自揣摩她的身份,忍不住又去打听,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是梅先生的独生闺女,叫梅小琴,据说读了一个贸易学校,刚刚毕业不久。 这个消息令我极为振奋,如果能跟梅先生搞好关系是不是…… 我决定不走了,反正回家也无事可干,就当在王大宁家帮忙做事了。 而当我刚刚拿定主意,十分诧异的是,梅先生冲我招手说道:“小伙子,你过来!” 我心里狠狠的一揪,怕什么来什么,只怕是当爹的给自己闺女找后账了。 纠结的走到梅先生近前,他笑着招呼我坐下,问道:“你刚才路上遇到我家姑娘了?” 我点点头。 “她说你人品很差,求你帮她把车链子安上,你都不肯……” 天大的冤枉啊! 我苦笑着正想解释,梅先生笑道:“自家闺女知道脾气性格,我那闺女爱耍小脾气,一准是她故意找你麻烦,是不是?” 梅先生真是高人,一语中的,直接说到我心坎去了。既然梅先生坦诚相见,把事说开,如果我再多说一句话就是我不对了。 “喝水,小伙子。”梅先生这回上上下下细细打量我,说道:“对啦,刚才你不是让我给你算卦,我倒略知一二,但不能保证给你算的好。” 两个人谈了几句,我把我的生辰八字告诉梅先生。 “咦,居然是通灵体!”梅先生掐指一算,忽然自言自语的说,而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精彩起来,“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燕东,邻村燕庄的。” “老燕家,你家开豆腐坊的吧,我吃过你家豆腐,很好吃。” 难得梅先生打开话匣子,跟我热情的聊起来。我心里纳闷为什么我报了生辰八字,他不给我算后半辈子是不是大富大贵,还是个苦命人,却说什么通灵体,通灵体是什么玩意儿呢! 聊了一阵,梅先生忽然话题一转,笑道:“燕东,我跟你商量一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梅先生,你说。” “我手底下缺个帮手,你临时当我的助手怎么样,当然,我不会亏待你,会适当给你酬劳?” “助手?梅先生,我跟你跑跑腿什么的还行,别的我可不会。” “没关系,你不会的我可以教你。”梅先生大度的说道。 绝壁想不到,梅先生竟然令人意外的看上我,给我安排一份好差事。别说他给钱了,即便白忙活我也心甘情愿啊,关键她闺女梅小琴我早看上了,嘿嘿。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若跟在梅先生身边,追求梅小琴那不是占了大便宜。 …… 正文 第2章 蛇鼠闹灵堂 然而,梅先生把我留在身边当助手,整个上午,我什么事也没干,他也不再跟我说话,除了喝茶,还有就是吩咐王家族人准备东西。 我倒是不在意给我报酬多少,只要抽出空来让我送豆腐,别的不管了。 下午,管事的找我又要二十斤豆腐,我便回家取。 天气太热,赶回家让父亲装豆腐,我自己顺便洗了个凉水澡,那叫一个舒坦。 驮着豆腐盒子返回来,在回到王大宁家附近的路上,遇到蹊跷事。 大白天的,我竟然看到几条过路蛇,它们竟然大摇大摆的从路上爬过去,十分奇怪。如果说只是一条两条也见怪不怪,可是连续的发现好几条,我心里便打起鼓来。 接着,还有更加蹊跷的事,角落里,居然冒出大大小小的老鼠,看见我也不知道躲。 据说动物有反常的行为,说不准就是地震的预兆。 我把豆腐交给厨房后,赶紧把过路蛇和老鼠的事问梅先生。 “是吗,真的有这种事?”梅先生喝了一口茶水,起身背着手走出门看。 过没多久,梅先生便回来了,不过,我看他的脸色不太好。 梅先生并未坐回座位,而是直奔了王家族人中几个老人坐的那个桌上,开门见山的问道:“今天情况好像不对劲,你们也别瞒着我,给我透个底,王大宁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跟在梅先生的身边,扫过那几个老人,他们脸上僵硬,全都保持沉默,看来被梅先生问准了。 顿了片刻,有人主动朝梅先生递了一颗烟,被他拒绝。 王大宁的二爷爷在族里威信最高,他知道瞒不过去了,叹口气说道:“梅先生,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大宁是遭了横祸……” “说清楚些!”梅先生面色一变。 “那个,咳咳……”二爷爷向四周一扫,没什么外人,便压低声音说道:“大宁这孩子……说是半夜找小姐,死在女人的身上……” 梅先生冷冷说道:“不对呀,就算缩阴也属于正常啊,这是暴毙!” “不是啊,据说……据说是被一个小姐给玩死的,那个小姐行为反常,反正当人看见的时候,她是光着身子跑出来的,发疯一般的冲到大街上,差点没被汽车撞死……” 梅先生一愣,“那个小姐行为反常?” “是。” 梅先生没有再问什么,低着头返回座位。我连忙给他倒茶水,他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却没沾嘴唇又放下了。 “这里面必有蹊跷!”梅先生自言道。 我问道:“梅先生,什么蹊跷,你是说那些过路蛇和过街老鼠吗?” 梅先生点点头,伸出手指开始推算起来。 等他的手指停下,梅先生的眉头紧皱。我还想问他话,而他已经再次起身,大步流星的直奔王家族人。 他返回来第一句便是劈头盖脸的问王大宁二爷爷道:“老王头儿,你就没跟我说实话是吧,事情远远没那么简单!” “怎么啦,梅先生?” “今晚要出大事!”梅先生绷着脸,说道。 众人听闻神色紧张起来。 “老王头儿,你赶紧召集人手,把村里年轻的、胆子大的晚饭后全都留下守灵,再一个,看谁家还养驴,最好白肚皮的黑驴,把驴宰了驴蹄子拿来,再有黑狗也杀了,要狗血端过来……” 梅先生一口气说了很多,那王大宁的二爷爷不敢吭声,只是小鸡啄米一样的不停点头。 说完话,梅先生也要自己准备东西,他临走撇下一句话,王大宁的事没这么简单,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没说,先顺利过了今晚再找你们算账! 一众老人们面面相觑。 梅先生面沉似水的返回座位上喝茶水,垂下眼帘考虑事情,这时候已经没人敢凑近他,也仅有我坐在他旁边。 过不多久,梅先生抬起眼睛,吩咐我说道:“燕东,随我来!” 梅先生去他的百宝箱取出厚厚的一摞灵符,都是那种长约一尺左右、竖条状的,上面画着晦涩难懂的符文。 我提鼻子一嗅,闻到那赤红色的符文上面有血腥气,但没敢问梅先生用什么做的。 他把这些灵符统统交给我,叮嘱说趁着时间还早找人将它们全都贴在王大宁宅子的外面,注意宅子的四角旮旯都不能遗漏,若疏忽了会出大问题。 我不敢懈怠,连忙让王大宁二爷爷找几个年轻人,按照梅先生的吩咐开始沿着宅子的四周张贴灵符。 而在我们贴灵符的同时,我看到梅先生也没闲着,白布铺桌面,笔墨纸砚备齐了,当场刷刷点点刻画几张阵法图。 当然我们外人很难看懂,只知道是镇宅用的。 他在那黄裱纸画的阵法上,密密麻麻排满缝线用的铁针,再让人杀鸡放血,将鸡血滴在铁针上,只等鸡血凝固,他的阵法也完成了。 然后,在宅子的四个角上,距离墙角一尺多远,各挖一个半米深的小坑,把刻画的阵法放进去,铁针的针尖朝外,谓之曰四象八卦防御大阵。 大阵布置完毕,我们也刚好贴完灵符收工,梅先生细心的绕着宅子外走了一圈,倒算满意,挥手让我们都返回宅子里。 …… 晚饭比正常时间推迟多半个小时才吃,院子里挑起好几个一百度的大灯泡,原本一些打算回家吃饭的年轻人也被强行留下。 只不过,因为人多嘴杂,显得乱哄哄的,不觉的有什么异常,但随着夜幕拉下,夜深人静,王大宁家又处在小山村的角落,听闻不远处大树上传来夜猫子一阵阵嘎嘎的怪叫声,便有些毛骨悚然了。 晚上十点多,就在大家以为梅先生小题大做,仅仅是一场虚惊,异常情况开始出现。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嗓子,“有老鼠!” 老鼠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谁家里没见过老鼠啊。有人不以为然。 “是……是一大群老鼠!”紧跟着又有人嚷道。 什么!院子里安静的人终于开始躁动,坐不住了。 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一瞅,果真的,不是一只老鼠,也不是两只老鼠,真的是一群老鼠,共有十几只。 这群老鼠从宅子的下水道依次冒出来,一个个瞪着小眼睛朝我们望,最重要的一点,平常的老鼠见人就躲,这些老鼠却是根本不怕人! 甚至于感觉它们在原地待命,大有随时朝我们冲过来的架势。 我靠,不会吧,老鼠反了天了都。对,王大宁家不是还养了只猫呢,那大花猫了,咋没影了! “那边还有一群!”不知道是谁又叫了一声。 他大爷的,在墙角的阴暗处,又特么明目张胆的冒出一群老鼠,大约十几二十只! 所有人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明显不对劲呀,怎么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老鼠。而紧跟着场面近乎于失控,接二连三的爆出小老鼠,一群又一群,层出不穷。 百鼠齐聚,大闹灵堂,这绝壁不正常! 院子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一股无名的压抑感让人喘不过气来,二三十号人全都慌了手脚。 “别慌,它们不敢怎么样,都坐稳喽!”梅先生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算是暂时平息了众人的骚动。 然而,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不光有老鼠一群一群的冒出来,紧跟着是蛇,各种类型的蛇,大蛇,小蛇,青蛇,黄蛇,红蛇,花蛇,挨个从院子的角落游出来。 还有的趴在房檐上,不停吞吐着蛇信。 一般人不怕老鼠,平常都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这老鼠是四害,人人得而诛之。但相比于老鼠,蛇一般人就不敢招惹,因为蛇具有灵性,万一不小心惹到了,反而麻烦。 再有,平常家宅里冒出一条蛇来,都让它自己走开,因为这是镇宅的灵蛇,给你看家护院的。 但这次显然不同了,成百上千只蛇鼠齐聚灵堂,大难临头! 正文 第3章 红衣老太 众人这回真吓坏了,不自觉的朝院子中间聚,尽量的挨近梅先生,因为这时候只有梅先生才是主心骨。 王家的老人们,王大宁的二爷爷他们更承受不住,一个个惊得全身抖个不停。别人还好说,关键是他们王家摊上大事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梅先生淡定的吩咐着,把一种特制的药粉都撒地上,驱赶蛇鼠。果然,但凡撒上药粉的地方,那些蛇鼠即便狰狞的朝前冲,却只能停留在药粉线外。 “等着吧,这些不过是炮灰,正主还没来呢!”梅先生淡淡的说道。 啊?正主还没来,那正主到底是什么呀。 我不清楚别人心里怎么想的,反正我手脚冒冷汗,怀里就跟踹了只小兔子扑腾乱跳。 在给梅先生倒茶水的时候,我的手都不自觉的发抖,梅先生瞄了我一眼,笑道:“燕东,害怕吗,现在想走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这样,有事的话你跟在我身边,保你无忧!” “多谢梅先生。”我咬了咬牙,心说我将来要追你家闺女的,怎么能示弱呢,我嘴硬的说道:“不算害怕吧,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就是有些紧张……” “好。”梅先生说道:“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阳气十足,在鬼魂的眼里,身上烧着三把火,头顶一把,肩头一边各一把,有三把阳火在,鬼怪不能近身!” 经梅先生一说,我浑身一振,当即有了自信心。对呀,怕什么鬼魂邪物啊,年轻气盛,身上的三把火肯定火力十足,是吧。 可天有不测风云,好端端的忽然就变天了。 原本晴朗的夜空,繁星点点,皎月如勾,不知道为什么刮起一阵大风,随后便是乌云罩头,翻滚而至,而且云层压的很低,压的人心里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梅先生抬头观天象,紧锁眉头,脸色不好看了。 起风,吹得院子里的垃圾到处都是,伴着风沙打在人脸上生疼,吹得睁不开眼睛,我们不得不用手挡住脸,不过,这阵风好像没有休止的样子,反而越刮越大,那院子外的大树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叶子哗哗作响。 “呜呜呜……” 这还不打紧,接下来我们听到一声声并不清晰的呜咽声,夹杂在风声中间,忽远忽近,忽小忽大,让人听了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更加担心的是,偏偏这时候电压还不稳了,灯光忽明忽暗。 我发觉苗头越来越不对,看这情况,今晚非得搞出大乱子不可。跟着梅先生那倒没什么,但真要危及人身安全,得不偿失啊。 于是,我借口撒尿,偷偷的朝门口溜,准备趁别人都不注意,干脆溜号走人算了。 可我刚接近大门口,还没等抬腿进入大门筒子,便惊诧的看见,黑漆漆的门外一个瘦小的黑影慢慢的浮现。 黑影出现的太过鬼魅,好像并不是走出来,而是贴着地面飘出来。 等黑影停在那里,我挤了挤眼睛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小脚老太太,驼背,面色惨白,脸上布满皱纹却是带着诡异的微笑。 我小腿一哆嗦,差点蹲在地上,只觉得背后冒凉气,从后脊背一下窜到脚后跟。 玛德,这是活人还是死人,怎么感觉老太太就跟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样! 虽然隔着挺远,红衣老太站在门外,我站在门里,可我仍然感觉从她身上释放出一股冰寒刺骨的冷意。 冷,冷的上下牙床直打架,身体抖动的厉害,我感觉我自己都挪动不了步了。 “唉,终于来了!” 梅先生轻叹一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的身后。 轻轻在我的肩头一拍,一股热流迅速的传遍全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我也随即全身恢复知觉。 “不用担心,有我在保你无事。”梅先生淡淡的说道。 梅先生闪身挡在我的面前,与门外的红衣老太对峙,我这时候突然觉得梅先生的身材是如此高大和威武。 而门外的红衣老太看到梅先生出现,用一种很怪异很沙哑的声音说道:“喂,臭道士,识相的赶紧离开,这是我与他的私人恩怨,没你的屁事!” 梅先生摇摇头,坦然说道:“我也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做的差不多就算了,别赶尽杀绝,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了他吧……” “不行!”红衣老太忽然露出可怖的一面,面露狰狞,一呲牙,獠牙伸出来,足够半尺长,黑洞洞的眼睛里寒光爆闪,充满暴戾和无比怨念,“咱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我劝你最好别插手这摊子事了!” 梅先生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哎,碰到个难缠的主儿啊!” “臭道士,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你现在想走还来得及,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是不可能走的,受人所投,为人办事,我只希望能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怨……” 梅先生苦口婆心的说却是不管用了,红衣老太“咯咯咯”的用喉咙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整个人弓背哈腰,俨然变成一个狂躁的野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起攻击。 梅先生自然不敢大意,伸手摸出几张灵符,掐诀念咒,随手朝门前抛出去。 几乎与此同时,红衣老太身形已经飞窜起来,速度犹如疾风骤雨,眨眼间冲到门前,而梅先生打出的灵符也正好爆开,砰地一声火星飞溅,引起周围贴在门前灵符的连锁反应。 这些灵符眨眼间便形成一道纵横交织的红色大网,激射出绚丽的光芒,把冲过来的红衣老太迎面挡住。 “咔……” 红衣老太接触到红色大网,好像触电一般,全身痉挛一般剧烈的抽搐,面部表情瞬间扭曲。 “呜呜呜……”她奋力挣扎,企图摆脱红色大网的束缚。 这下可了不得了,院子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啪”“啪”“啪”灯泡先后毫无征兆的炸裂,整个院子里漆黑一片。 “掌灯,快掌灯!” 幸好早有备案,那种几十年不用的玻璃灯罩派上用场,在里面点上蜡烛,把灯笼挑起来。 红衣老太被灵符镇压奋力挣脱,身体多处烧成灰烬,终于逃出去,跌落在门外。 “臭道士,我跟你没完!”红衣老太简直暴怒到极点。 梅先生从背后抽出桃木剑,咬破中指在剑身上画符,一气呵成那叫一个干净利索,我看比一般的狂草书法家都高一大截子。 “唰”的一声,梅先生舞动桃木剑,剑身红芒闪烁,剑尖上居然延伸出一尺多长的赤红色剑芒。他仗剑跳出去,直接杀出门外,与红衣老太打在一处。 我一阵惊呼,梅先生不是泛泛之辈啊,隐世高人! 提心吊胆的看着门外的激战,我心说梅先生果然非同一般,只不过他难免也有冲动的时候,咱们如果好好的守着大门那红衣老太太不就得冲不进来了。 但当我朝门前贴着的那些灵符一瞅,才知道,刚才红衣老太冲击一次,这些灵符不堪重负,几乎都要废掉了。 恶斗持续进行,想不到那个看起来衰老的不成样子的红衣老太竟然无比灵活,上蹿下跳,忽左忽右,闪转腾挪,比山上的野猴子还机灵。梅先生虽然手使桃木剑,把周身护住,却在短时间内很难拿下红衣老太。 “呼呼呼” 二人激战正酣,带动四周围的灰尘,如同搅起一个庞大的漩涡,那些原本在电影电视镜头出现的场面,在我面前直播! “嘭”的一声。 火星撞地球一般,漩涡陡然炸开,梅先生和红衣老太各自从里面倒飞而出,梅先生相对要惨一点,倒飞进门里才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见势不妙飞跑上前扶起梅先生,他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极为惨淡。 “玛德,这个鬼太难缠了!”梅先生喘着粗气,忍不住爆粗口。 什么?鬼?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这时梅先生已经站稳身形,虽然还有些踉跄,吩咐我,“你快去我的箱子那里将那把纯阳剑拿来!” “好。” 我扭头飞跑过去把纯阳剑取来。这把剑有牛皮剑鞘,掂在手里沉甸甸的,想必是好钢打造而成。 梅先生接过宝剑,一按绷簧“嗤啦”就把宝剑抽出。顿时黑暗中闪现一道寒光。 好犀利的宝剑! “呜呜呜……” 红衣老太的哀嚎声此时再度响起,而听起来更加瘆得慌。 我下意识的朝外面瞄了一眼,发现红衣老太正站在门外蓄势,攒力气。她原本瘦小枯干的身体突然膨胀,衣服好像被一股气吹起来,全身瞬间涨大了一圈。 正文 第4章 险中求胜 梅先生也看到红衣老太的变化,低声问我道:“给我说实话,你碰过女人没有,还是不是处儿!” “碰过女人吗?”我的脸微微一红,说起来够寒碜的,我是个纯洁的人,没什么女人缘,在我所有的经历中,最接近女人的一次还是小娟,但那次……我咽了一下口水,“抓过她的手算不算……” 梅先生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伸手就把我的手腕捏住,那锋利的纯阳剑在我的食指上轻轻一划,“嗤啦”,便是一道血口子。 我的手一抖,可硬气的没缩回来,被梅先生捏住一滴又一滴的落在纯阳剑上。 纯阳剑竟然有血槽,当鲜血滴下,沿着血槽迅速的流淌,眨眼间便窜遍整个剑体。 梅先生仗剑再次冲出门外,和红衣老太斗在一起。 我真正见识到纯阳剑的威力,虽然舞动起来华丽程度远不如刚才的桃木剑,但每次接触到红衣老太的身体,都会爆发出刺目的火星,而每一次碰到红衣老太,她也会发出凄惨的尖叫。 一来二去,打斗十几个回合,梅先生动作频率开始减慢,气力有些不支,脚底下也有些虚浮。 大事不妙,梅先生与红衣老太比起来有个致命的弱点,体力不足,这一点却是要命的,他根本跟不上红衣老太的节奏! 哎呀呀,梅先生从刚才的绝对优势,渐渐的让红衣老太占据上风。 我刚想提醒梅先生几句,让他打不过就跑,硬挺着未必是好事。然而我的话还没喊出来,梅先生便守不住了。 一不留神,梅先生被红衣老太一脚踢翻在地,那把无坚不破的纯阳剑也脱手而出。红衣老太怪嚎一声,蓄势如灵猫,弓背哈腰,双腿猛然一跳,朝着梅先生扑将过去。 他大爷的,活脱脱的饿虎扑食啊,红衣老太的双手如钢爪,倘若被她挠几下,不死也丢半条命。梅先生躺在地上则是迅速的翻滚,一口气滚出去几米远。 说实话,在梅先生被踢到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扭头逃走,抱头鼠窜。 可我没跑,因为我知道这时候梅先生需要有人相助! 红衣老太朝梅先生扑出去之后,那把落在门前不远处的纯阳剑让我有了铤而走险的大胆想法。 我一咬牙,拿出校运动会上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出去,连利的捡起地上的纯阳剑。 如果以为我捡起纯阳剑去对付红衣老太,那大错特错了,我的意思是帮梅先生把纯阳剑捡起来,瞅机会再还给他。 只有纯阳剑在梅先生的手里,才能让梅先生有自保的能力。 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我的想法太幼稚了,错上加错!也就在我刚刚捡起纯阳剑,红衣老太忽然放弃追杀梅先生,掉过头朝我扑过来! 完犊子啊!我特么的又不会法术,能对付得了这个红衣老太吗? 我当时的反应超快,掉头便朝大门里面跑。 按我的意思,宅子里有灵符镇宅,相信红衣老太很难破解了,而即便红衣老太能破开宅子的防御,至少给我们一些喘息的机会。 我严重低估红衣老太的能力,以梅先生的身法还比不过女鬼,更何况我一个普通人。眼看要冲到门前,“嗖”一股阴风从我身边刮过,我抬头一看,吓得差点没灵魂出窍。 红衣老太竟然先我一步站在那里拦住我的去路。 生死存亡之际,我想多解释一句,不要小看了人,人作为食物链的顶尖存在,其实人的潜力是难以想象的。 有句话说的好,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而人急眼了也不是吃素的! 红衣老太拦住我结果无非就是你死我亡,她既然想干死我,我也别太娘们儿了,好歹燕某身上长着公鸡毛。 我豁出去了,双手抡起纯阳剑狠狠的朝她劈了过去。 而这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出乎红衣老太的意外,她竟然没来得及还手,这一剑准确的劈中她的面门。 当砍中此剑,我心里还考虑会不会把老太太的脑袋劈成两半啊,可是,实际上红衣老太并没多大伤害,整个人闪身后退。 但她的脸的确被劈中了,一个人皮面具被一分为二,掉落地上。 红衣老太竟然戴着面具? 不对,我吃惊的再次去看那红衣老太,当场惊得差点没魂飞魄散。 额的娘啊,被梅先生说中了,红衣老太根本就不是人,如今被破开面具,露出她真正的面目。 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眼角、嘴角都朝外流着鲜红的血迹,那双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空洞的眼神射出阴森可怖的光芒。 你们想象一下,第一次见到鬼是什么感觉,我反正没啥感觉,因为大脑嗡了一声,当即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呜呜呜……臭道士,你们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还会回来的!” 那个女鬼失去面具,说了几句狠话,不再恋战,转身掠走,好像刮过一股旋风,瞬间踪迹皆无。 梅先生虚弱的从地上爬起来,腿下一软,又坐到地上,太夸张了吧,他竟然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狠狠的咬了咬舌头,剧烈的疼痛让我清醒许多,然后我很懵逼,这就把女鬼吓走了?梅先生跟她斗了这么长时间都不管用,我这一剑就完事了? 不过,我担心她杀个回马枪,连忙奔出去把梅先生扶进门。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随着女鬼败走,阴云密布的天空开始放晴,那些围在宅子四周的老鼠们和蛇群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 同时,笼罩着宅子的所有压抑感渐渐消失,一切恢复正常。 梅先生很疲劳,面色萎靡,甚至于眼皮都抬不起来,但他强忍着倦怠,取出一枚小药丸吞服,之后气色才慢慢的缓和,有了那么一点精神。 我通过今夜所见,知道梅先生是个绝对靠谱的阴阳先生,再加上本来就想接近他,心术不正的追求他的闺女梅小琴,所以,我现在紧随左右,寸步不离。 梅先生回头看我,勉强的笑笑,说道:“谢谢你!” 我心里一喜,心说关键时候我的纯阳血管用了吧,连忙回复,“梅先生,要谢也得谢你呀,没有梅先生的话,今晚我们这些人可都要遭殃了。” 梅先生不由得轻叹一声,估计他也不愿招惹如此霸道的女鬼。等坐下后,他歇息片刻又夸我一次,“燕东,你今天表现的不错!” 能得到梅先生的夸奖,我心里美滋滋的。 梅先生客气的和我聊了几句,让我把王家的那几位老人都叫过来。 是的,我起身的时候看见梅先生动怒了,他说的很清楚,是让那些老人过来见他,而不是亲自过去找他们! 王家的族人在王大宁二爷爷的带领下,一个不落的走过来,诚惶诚恐的谢过梅先生。 梅先生马上脸色沉下来,冷着脸,问,“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了,你们的死活与我有何干!” 这下把他们都吓坏了,连忙朝着梅先生又作揖,又道歉。 “说吧,把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不能再隐瞒了,我就不明白了,这个王大宁到底惹了多大麻烦,人死掉了那边还不依不饶!” 王大宁二爷爷尴尬的坐下来,遣散几个好事的人,开始把王大宁的事和盘托出。 事情没那么简单,的确,王大宁是死了,可是他做的太过分了。 王大宁四十岁出头年纪,长得人高马大,标准的彪形大汉形象。因为讲义气,几年前拉了一帮兄弟去县城闯荡。 打拼下来,逐渐发展壮大,他自己也成了包工头,家里不仅盖起二层的小洋楼,还买了汽车,整天西装革履,摇身一变成了远近闻名的有钱人。 前不久,公司开发新楼盘,在挖地槽的时候遇到麻烦,挖掘机挖出巨型的蛇窝和鼠窝,更加麻烦的是,在蛇窝和鼠窝的中间,还挖开一个小型的古墓。 一看挖出古墓,挖掘机师傅吓得不敢干活了,但王大宁带人看过古墓,发现这个古墓根本没开发价值,设计的很简单,也没找到多少值钱的东西。 因为担心古墓的事暴露会影响工程进度,索性王大宁压下来,并未上报给国家文物管理相关部门,而是自己做主任性的把古墓挖掉,甚至那副棺椁的外层石椁也被砸了个稀巴烂,扔的到处都是,小棺材倒是连夜找地儿埋了。 然后,当天晚上,王大宁跟几个工地上的负责人去洗浴中心嗨呸,结果便出现了王大宁嫖娼暴毙的事。 正文 第5章 拜师学艺 梅先生听完叙述,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唉,这个王大宁啊,也太放肆了!”梅先生说道:“也不能怪女鬼前来闹事,搁谁身上谁也不能忍气吞声,你好端端的把人家住的老窝给拆了,让人家变成孤魂野鬼,可不跟你没完没了吗?” 众人不禁色变,知道王大宁闯了大祸。平了人家的栖身之地,掘人祖坟,这是大逆不道。 王大宁二爷爷连忙说道:“求梅先生为我们做主啊,既然事出了,我们也没办法,梅先生,你一句话,只要答应管到底,多少钱你随便张口!” “这是钱的事吗?”梅先生狠狠的瞪了老头一眼,“我跟你透个底,这次我们遇到的绝不是普通女鬼,墓室周围有蛇和老鼠守护,蛇是有灵性的,谓为龙盘之地,老鼠也有地神之说,有蛇有鼠,属于地神盘龙之穴,是风水最佳的养尸地!王大宁断了人家的风水地穴,这比掘人祖坟更加可恶……” “养尸地?” “嗯,养尸之地的肉身,因为阴煞之气兴旺,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将来会以另外一种形式重生于世!” 梅先生的这句话我们都听懂了,他的话很好理解,就是说尸体会尸变,最终演化成僵尸重新复活! 顿时引起一阵惊呼声。 王大宁的二爷爷差点没从座位一屁股滑落到地上,王大宁作的什么业啊,这对他们王家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事情说开,梅先生倒不会过多的埋怨王家族人。而折腾这一番,时间已经不早,梅先生确信今夜再没有任何麻烦,所有留在王家宅子的年轻人都可以离开了。 我问梅先生你走不走,他说他当然不能走。其实,出了这么大的事,王家族人可不敢放梅先生走。我想了想说,梅先生,我是不是也需要留下来陪你。 梅先生点点头,你必须留下呀!对啦,你担心酬劳吧,我给你加一倍! 不是,不是,梅先生,你误会我了!我回答道。 我其实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嘿嘿,但不会说出来。 之后,除了王家的几个有地位的老人,剩下的几乎都呼啦啦散光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虽然梅先生说这里没事了,可谁敢保证那女鬼反过头再来寻仇呢! 梅先生被安排在王大宁家一室一厅的小套房,他家房间多,设施齐全,我也有幸被梅先生一同带过去。 洗漱过后,梅先生泡脚,我连忙给他打水,殷勤倍至。 梅先生泡着脚笑眯眯的问我,“燕东,你这么讨好我为了什么,是不是想让我收你为徒呀?” 我没敢说为了追求他闺女的事,支支吾吾的说,梅先生你真厉害,我想拜你为师,跟你学习法术,就是不知道自己够不够格。 梅先生一笑,“你是通灵体,属于最适合修炼的体质,再说你人也挺机灵的,今天还救我一命,我怎么不愿意收下你呢。” 三两句话,竟然成了。我给梅先生把洗脚水倒了,郑重其事的跪在梅先生的面前,磕头行师徒大礼。 让我颇感意外的是,当我磕完头,叫了师傅后,他居然掏出红包赏给我。 转眼间变为师徒关系,梅先生看起来显得更加和蔼可亲,我心说现在叫师傅没问题,以后追到他闺女是不是就得改口叫岳父大人呢。 师傅端端正正的坐着,给我讲我们所属门派。 我们是有宗门的,正儿八经的大门派,师傅说,当年他很小的时候,遇到自己的师傅,师尊为全真教龙门派弟子,启教真君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长春真人丘处机丘祖师。 师傅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祖名讳张信凌,全真教龙门派第二十五代弟子,当年师祖云游四方,与师傅结缘,把师傅收在门下,做了记名弟子。 张师祖传授师傅道术,修炼法门。前后历经一年多,传授完毕便离开了。 师傅这些年一直有遗憾,后来专门嗨去龙门派的总坛和各分坛寻师傅,不过均无果而终。但他谨记师傅的训话,安分的在家过日子,当了阴阳先生。 我们师出有名,不是无门无派! 师傅当下还给我赐道号,按照全真教龙门派的百代谱,师傅梅志远中间的字为第二十六代的崇字,应该叫做梅崇远,而我是二十七代的,中间的字为高,所以,我的道号就成了燕高东。 虽然师傅很累,但他对我很负责,可能由于我的纯阳血关键时刻帮了他大忙,他在休息之前,耐心传授我全真教的内丹功。 内丹功主要是坐功,要回光守窍,调息咽津,最重要一点必须全身放松,排除杂念,心神安定。 道法自然,不能过于强求。 师傅传授完问我听明白了吗,我点点头,好歹我是读过书的新时代青年,听一遍就基本上差不多了。 按照师傅的指导,我盘膝打坐,开始我人生中第一次修炼。 总的来说,我的心情是兴奋的,因为在得知本门为全真教的时候,我心里早已欢欣雀跃,全真教谁不知道啊,全真七子的大名那可是如雷贯耳。 全真教最出名的便是我们祖师,龙门派启教真君长春子丘处机丘祖师,长春真人当年见成吉思汗,劝他不要滥杀无辜,说,“要长生,须清心寡欲,要一统天下,须敬天爱民。” 在邱真人的感召下,成吉思汗这才下了有名的“止杀令”。 我对丘祖师心怀敬仰之心,要知道当年丘祖师74岁率弟子北上,前后历经两年才最终见到成吉思汗。 …… 修炼最初的阶段,我因为心情始终平静不下来,所以,什么得气啊,什么有气感啊,全都感受不到,大脑皮层一直处于高度兴奋中,满脑子的刷新画面。 随后,“啪”的一声,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在我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这一下,犹如响了震天雷,让我浑身一颤。 但接下来一股暖流顺着头顶像清泉一般潺潺流下,沐浴着我的全身各处。 那种感觉太妙了,我至此才真正的体验到入定的状态。 气感,得气,以至于小腹部丹田那个地方暖洋洋的。 不过按照师傅的说法,入定,得气只是修炼的基础,简单的说入门,以后还要玄关出露,百日筑基,打通任督二脉小周天,大周天等等。 我现在正愁没事可干,真跟着师傅学道法,学法术,那也算学会一门技能。 …… 正文 第6章 神秘陌生人 第一次修炼,在师傅的引导下,初有成绩。第二天一早,我发现修炼的一个优点,那就是虽然睡觉的时间才区区几个小时,可是睡眠的效果却非常好。 早饭过后,师傅坐在院子里的座位上,我给师傅沏茶倒水,站在他的身边。 而师傅刚刚坐下,王家的老人都赶过来,一个个恭敬的称梅先生,师傅摆摆手,他似乎不喜欢这种礼节。 师傅问王大宁二爷爷,“昨天给你们安排的事怎么样了?” “全都通知到了,梅先生。” “那让他们当头的过来吧,我交代他事。” “好的,梅先生。” 过后不久,进来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师傅简单问过几句话,那个汉子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梅先生发话。 师傅起身带这人走,去给王大宁定穴位,我本来想跟着师傅看怎么个定穴法,他对我说,你就别去了,待会儿棺材铺送棺材来,你在家照应点。 我于是代表师傅,名正言顺的坐在师傅刚才坐的位置,王家族人也知晓师傅收我为徒的事,对我另眼相看。 果然师傅走后,有人送棺材来,我大模大样的招呼众人动手,把棺材抬进院子。 棺材铺送来的棺材都是原木,还要漆上黑漆,据师傅说明天便下葬,所以抓紧时间漆上,不然漆不干影响到入殓。 这里忙活一通,师傅便回来了。 我悄悄问师傅今天要不要提前准备什么,别搞不好晚上那个女鬼再出幺蛾子。师傅说没事,今天指定不会来闹,不过明天出殡可能会有麻烦。 我听了心里一紧,怦怦直跳,正应了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女鬼比贼可厉害多了,被鬼惦记上简直没法形容! 今天白天没什么大事处理,我借机想溜号回家看看,接机再送一次豆腐。但还没等我走人呢,梅小琴又来了。 我平静的心里顿起涟漪,看到她曼妙的身姿和娇媚的面容,不觉脸上发烫。 梅小琴自然没把我放在眼里,只是在师傅的提醒下,她才注意到我。 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红着脸称呼琴姐,她大眼睛咪成一道缝,笑嘻嘻的说道:“小师弟,以前的事都算啦,别放心上,吆,你还挺害羞的,琴姐以后罩着你呢!” 她这么一说,我的脸更红了。 梅小琴大我一岁,可是我想不到她除了冷若冰霜的那一面,还这么大方、开朗。在她走后,我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只要让师傅满意了,不愁把梅小琴追不到! 随着天气渐热,王大宁二爷爷担心墓地那边干活的工人口渴,师傅便吩咐我送一桶矿泉水过去。 我找了辆电动车,拖走矿泉水便去墓地。 王大宁的墓地在村北边一里地远,旁边靠在一座小山坡,另外他们王家的祖坟也在附近。 顺着羊肠小道骑行,半路上迎面遇到一个头戴斗笠,把整张脸都遮住的中年汉子。 他正好从墓地的方向走来,耷拉着脑袋,看不清他的五官模样。 我心说这是谁家的人,怎么看着这么面生啊,他越是这样反倒让我有好奇心。 但他没有理会我,旁若无人的从我身边走过去。 而在他接近我的时候,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他的身体好像很冷,就跟从冰箱里刚钻出来一样。 这股寒意让我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当然,怪人多了去了,乡下什么怪人都有,我也见怪不怪,没往深里去想。 然后我把矿泉水送给那些正在施工的工人们。 因为王大宁的事比较特别,师傅特意叮嘱王家人要把王大宁的墓地特殊建造。一般我们乡下的坟地,很简单,找好穴位后,村里派出人打坑下挖,深度以棺材前段最高的地方距离地面一尺左右为宜。 平常挖的不深,大概一米半以上。 但王大宁的则不同,为了安全起见,用挖掘机下挖两米深,然后要像建楼房的标准一样,底下的地基打夯,铺底钢筋龙骨灌注水泥,抹成水泥地面。 接着,还要用砖砌墙,里外再用水泥抹皮子,必须做到从底到四周墙壁,不留任何一点小缝隙。 最后等棺材放入,还要在上面封顶,也必须不留任何缝隙,保证里面的棺材与外面彻底隔绝。 这样做十分有必要,如果昨天晚上没有师傅硬顶着,王大宁的尸体早就被那些老鼠和蛇给分食了! 正是担心女鬼报复,师傅才如此安排。 当我把矿泉水桶放在施工的旁边,让工人歇歇喝口水,没想到工头说道:“咦,奇了怪了,不是刚刚送来一桶水吗,我们都喝过啦!” 我不禁一愣,王家除了我没派别人来送水呀,怎么可能呢,工头顺手一指,“那不是吗,一个戴斗笠的老乡,来了一句话都不说,放下水桶便走了,你刚才没迎见他吗?” 我回头一瞧,那个戴斗笠的人虽已走远,变成小黑点,可还在视线里。 当我警惕的上前检查一下那个水桶,倒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这些工人都喝过水,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叮嘱他们一定小心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可不能吃陌生人送来的饭。 工头被我说的莫名其妙,“外人谁那么好心给我们送饭呀,没事的,放心吧!” 可我的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也可能是我多虑了,工人下午一早便干完活,师傅特意去现场看了一下,确认质量上没什么问题。 入殓的时候,王家人紧张的不得了,但青天白日的,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王大宁顺利放入棺材里,封棺,用寸长的铁钉钉死,在场的人揪着的心才落了地。 …… 第三天,王大宁发丧出殡的日子,上午,亲戚朋友全都赶过来。王家的近支族人、陪灵的各种哭丧声始终没停过。 王家人还请了一套戏班子,唢呐,笙,锣,吹吹打打,唱老戏,引村里的人围观。 正文 第7章 抬棺 我不知道咋搞的,可能今天人太多了吧,嫌烦,吵的我脑袋疼,前额那里好像多出来什么东西,一动一动的。 也许是我面部表情表现的太夸张了,引起师傅的注意。 他关心的问我,并伸手去摸我的前额。 “咦,徒弟,你这里长了一个小肉疙瘩呀!”师傅摸我的脑袋有点小发现。 “是啊,是啊。” 在我的前额那块儿,发际线下一点,正中间的位置,有个很硬的小疙瘩。因为担心小疙瘩影响了美观,我一般都留长点头发,用头发遮住那个小肉疙瘩。 而说起这个小疙瘩,有相当的历史了,记得我小时候和小伙伴在后山的山脚下玩,大晴天突然天降一个旱天雷,震的山谷嗡嗡直响。 我们几个小伙伴可吓坏了,慌忙抱头鼠窜,我一不小心摔在地上,前额那里便磕破了。 疼的我哇哇哭,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小伙伴一看我额头出血,慌忙采止血的药草,我就在这时感觉飞来一只小飞虫,不偏不倚的落在我的伤口上。 疼,生疼,小飞虫死死的蛰我,我更加没命的哭,还是小伙伴把那只小飞虫撵走,帮我又把伤口止住血。 至此以后伤口结疤,不知道为什么便留下这个小肉疙瘩。 不过,看过医生说皮里肉外一个小肉瘤,没什么的,就没放心上。 师傅听了我说的,笑起来,很轻柔的用手指揉按小肉疙瘩。别说,师傅真了不起,揉按几下我的脑袋便不疼了。 …… 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出殡时间都较晚,一般安排在下午四五点钟,村里的人包括临近村子的,都过来看戏班子唱老戏,白事而言人越多了越热闹了,显得这家人人缘好,正常情况下等埋了人天色擦黑。 可是,因为王大宁的情况特殊,师傅改了老规矩。 中午饭后,大晌午一点准时出殡。 王大宁二爷爷虽然是老古董,却没敢说半个不字。 我第一次因为师傅的原因,享受到最尊贵的待遇,不仅宴席是最好的,还堂而皇之坐在师傅的旁边。 好酒好菜招待,王家老人心甘情愿的坐在下首。 我一看酒瓶子标签是百十块钱的好酒,一时兴起抓起酒杯准备先品品滋味,但等我端起酒杯放在嘴唇上,师傅轻轻的用脚踢我一下,吓得我不敢喝酒了。 饭后,上茶水漱口,师傅叮嘱我,今天不会很顺利了,你什么事别干,只管给我拿着纯阳剑,跟紧我! 我把纯阳剑抱在怀里,犹如抱着尚方宝剑,神气极了。 下午一点钟,准时门外放炮,告诉在各处休息的亲戚朋友,出丧的时候到了。 然后张老伯(白事上专门喊号的)带着抬棺材的人进入灵堂,安排人均匀的分布在棺材的周围,尤其棺材前头的三位,必须是那种身高马大力气十足的,这叫背彩头。 张老伯这时候开始扯嗓子喊了。 “围棺搭手唉!” 抬棺的人齐声回应,“嗨!” “搭手用力唉!” “嗨!” “用力撑腰唉!” “嗨!” “慢抬不动唉!” “嗨!” “板凳离位唉!” “嗨!” 一呼一应,两帮答号子,棺材抬起顺利出灵堂。 但事实上没想的那么简单,棺材刚刚抬出灵棚,还没走出院子,不知道怎么搞的,棺材突然一沉,原本一圈十几个人便受不了了。 一个个憋得涨红了脸,脚底下硬是挪不动一步。 张老伯一看要坏事,连忙吩咐,“赶紧的,放板凳,落棺!” 两条长凳伸入棺材下面,这些抬棺的人放下棺材,一个个闪开,气喘吁吁,脑门冒出豆大的汗珠子,通身是汗。 张老伯不解的问,到底咋啦,抬棺的人回答,太沉了,压的受不了,好悬没把脊梁骨压折了! 一个两个这么说,别人会以为他们偷懒,可全都这么说,众人七嘴八舌,看来不是耍滑头,装样子。 可到底怎么了,刚刚抬棺的时候并不重呀! 众人正在疑惑不解,却听到棺材下发出吱呀呀的声响。还没等人凑近细瞧,“轰”的一声,撑着棺材的两根长凳,被棺材压断,整个棺材轰然落在地上。 麻烦来了! 王大宁二爷爷哆哆嗦嗦连忙请师傅,怎么办呀,这么可没法出殡啊,肯定是那天晚上捣乱的女鬼又来兴风作浪了。 师傅背着手围着棺材走了一圈,沉声对大家说不用担心,这不是晚上,青天白日的,没什么可怕的! 他取出几张灵符,分别贴在棺材上,又拿着一根桃木锥子,半尺长,跟筷子差不多,前头非常锋利,在棺材头前对准那个寿字,啪啪啪,用手掌把它拍进去。 师傅果然身手不凡,用肉掌都能把桃木锥子砸进去,让我从心底里佩服。 做完这一切,师傅便招呼张老伯,准备抬棺。 我们乡下的风俗,死人不能顺利的入土为安,会被人看笑话。别管什么情况,死者为大,该下葬的一定要下葬。 张老伯催促抬棺材的人再次围棺站好,他先慷慨激昂的发表一通演说。 大概的意思就是激励抬棺材的人,大家伙谁也不能偷懒,有多大的劲就使出多大的劲,等埋了人回来有酒有菜随便吃喝! “好嘞!”抬棺的人异口同声。 乡下人没几个耍奸使诈的,特别是这种白事,谁家都有,你做的不好,等你家有事的时候,别人给你脸子看。 “围棺搭手唉!”张老伯扯着嗓子再次吆喝。 “嗨!” …… 抬棺有一套大差不离的程序,这个过程中,张老伯的作用现在被渐渐弱化,但据老人讲,以前可很有讲究,遇到村里的大户出殡,棺木一两千斤,不用力气根本就抬不动。 再说,无论门户大小,出院子之前都必须用人抬。 现在还好些了,抬棺的人用手搬着抬,以前必须高抬上肩,再重也得硬挺着。而倘若有一边偷懒,棺材朝那边偏沉,伤了人是小,弄不好棺材直接把人当场砸死。 喊号的负责抬棺平起平落,监督抬棺人耍小聪明。惹急眼了直接开骂,十六人、三十二人抬的大丧架子,走不动了,喊号的跳到棺材头上喊。 然而,这次张老伯发狠,甚至骂了他娘的谁不用劲谁没爹,抬棺的人一个个都使出吃奶的劲儿,憋得满脸通红,却如同憾泰山一样,竟然纹丝不动。 正文 第8章 鬼手 张老伯变了脸色,知道事出有因,他解决不了,忙招呼众人停下来,只能请我师傅再出手。 师傅手持桃木剑,剑尖上穿透一张灵符,手上打出怪异的手印,掐诀念咒,单手一指,“嘭”的一声,灵符呼呼的燃烧起来。 脚下迈天罡步,“嗖嗖嗖”师傅快速的围着棺材绕了一圈。 “我是天目,与天相逐。晴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师傅念动咒语,是驱鬼咒。 法咒刚念完,棺材里突然传出“咚咚咚”声响,是从里面敲打棺材板的声音,听得让人毛骨悚然,脸色骤变。 我强压着心里的恐惧,轻轻问师傅,“是不是要诈尸啊,师傅。” “无妨,待我再念一遍杀鬼咒!”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师傅仗剑踏歌,声音洪亮,震慑整个院子。听到他的声音,那股无形的压抑感慢慢的消散。 而棺材里的敲棺声也随着杀鬼咒念完,彻底的消失。 一遍驱鬼咒,一遍杀鬼咒,好像一曲安神曲,抚平在场所有人的恐慌和焦虑。 张老伯看差不多了,跃跃欲试,问师傅道:“梅先生,可以了吗?” 师傅刚刚动用真气,气息有些急促,我主动的请缨,说道:“师傅,让我去瞧瞧!” “好。” 我也不含糊,在师傅的传授下,修炼内丹功的道术已经有两次了。得气,有气感,丹田之内暖洋洋,我几乎一步跨入修炼者的行列。 鬼有什么可怕的,我就是专门捉鬼杀鬼的! 我亮出怀里抱着的纯阳剑,一按绷簧,“唰”的抽出纯阳剑,剑光一闪,在艳阳之下爆出一道刺目的白练。 有模有样的模仿师傅,我围着棺材转一圈,但当我走完一圈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额头那个小肉疙瘩开始一个劲的跳动,搞得我很不舒服。 而提鼻子一闻,我在棺材前嗅到一股难闻的恶臭,那种味道怎么形容呢,就跟被人扔到荒郊野外的死狗、死猪散发的臭味差不多。 我心说不会是王大宁的尸体臭掉了吧,不对呀,他入殓之前尸体放在恒温的水晶棺里,即便有些变味也不可能这么大。 好奇心驱使下,我弓着腰歪头朝棺材下瞄。 这回传来的气味更厉害了,熏得我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麻痹的,臭味是从棺材底下发出来的! 当我撤后两步歪着脑袋打量棺材底,震惊的发现为什么十几个人抬不起棺材的真正原因。好家伙,就在棺材底下,竟然伸出无数只腐烂的手,白骨皑皑,长长的指甲抠入棺材板里。 这些手密密麻麻的抠着棺材,能抬起来才怪。 幺蛾子出在这里呀! 我自持手里有纯阳剑,顺着棺材底的缝隙去刺去砍,然后我发现纯阳剑在师傅的手上威力无穷,但在我手上几乎不管什么用。 对呀,我忽略最重要的事,纯阳剑要想牛逼起来,必须用纯阳的血液滋润。 只是才想到这里,还没等我割手指,就在我的脚下,突然从地上冒出几朵含苞欲放的花朵。 诡异的鲜花娇艳迷人,并且释放出幽幽的香气,绽开之后比罂粟花也不差多少。可事实上这些鲜花一点不可爱,刚刚绽放便从花间冒出修长的手指,探出来将我的脚脖子掐住了。 他之鲜花,我之毒药! 这哪里是鲜花啊,这分明是恶鬼幻化而成的。 关键时刻,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剑割破手指,鲜血顺着血槽流遍剑身。 挥舞纯阳剑,势如破竹,我先斩断缠着我脚的那些恶毒的鲜花,随后在棺材底好一阵搅和。终于,各种恶臭渐渐的淡化,棺材底清净了。 师傅在一旁朝我竖起大拇指,给我点赞。 而我经历此事,虽然过程未必惊心动魄,却让我心里产生满满的成就感。鬼再厉害也是怕人滴,只有你想出办法对付它! 张老伯拎着酒瓶子灌了几口白酒,辣的他眼泪都出来了。然而这激发他无限斗志,扯开嗓子大吼。 “兄弟们,该我们出把子力气啦,听我的号子,围棺搭手唉!” “嗨!” “搭手用力唉!” “嗨!” …… 一根筷子易折断,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张老伯高亢的近乎嘶吼的声音中,棺材终于慢慢的抬起来。 都是爷们儿,没有办不成的事! 随着号子,抬棺的人脚如磐石,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棺材一步步的朝大门前移动。 别看一切恢复正常,师傅却十分谨慎,命我守在棺材一侧,他守另一侧,以防不测发生。 我却不以为然,心说大白天的那女鬼不可能老是跟我们过不去吧,然而刚想到这里,只见抬棺材的人中一位,忽然反应异常,抬着抬着棺材,猛然松手扭头,抱住旁边的伙伴发起狂来,伸嘴便咬。 “唉哟,你属狗的,怎么咬人呐!”同伴疼的嗷嗷的怪叫。 我上前飞起一脚把那小子踹倒在地,命令一旁候命的王家族人,“把他给我捆了!” 王家族人相当给力,不管他如何挣扎反抗,现成的麻绳三五下就把那位捆结实了,另外,不用吩咐便有人自动上前去填抬棺的空缺。 几个王家披麻戴孝的年轻小伙儿看他可气,抡起哭丧棒暴打那位倒霉蛋,被我伸手拦住。 “别打啦,他被迷了心窍,打他没用!” 在师傅的教导下,我相信一个道理,邪不压正。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然而,事情远比我们相信的要复杂很多,艰苦很多,棺材顺利抬到大门前,还没出院子,突然间,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的响起一声闷雷。 “轰” 地面都被震的一颤,“哗啦啦”,王大宁家的玻璃愣是被震碎几块,稀里哗啦的掉下来。 随着闷雷过去,紧跟着一阵疾风刮至,天象巨变,黑压压的乌云翻滚着压过来。而当棺材抬出大门,天色几乎完全阴沉了。 正文 第9章 入土为安 这次,棺材落在大丧架子上,四角每边四个人,十六人的大丧架子整装待发。 可是现在还不能马上抬去坟地,因为出殡是大事,按规矩还要在大街上摆上供桌、逝者的遗像。王家的族人,孝子贤孙跪在上首,近支族人跪在下首,然后让亲戚朋友祭拜,需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这个过程相当繁琐,因为亲戚朋友也需要按顺序来。 首先是王大宁家的娘家人,也就是王大宁他媳妇的娘家排第一位,接下来第二位,第三位等等按照由近到远的顺序,依次拜祭。 亲戚朋友少的还算快些,多的就难说了,据说亲戚朋友多的举行仪式前后要多半小时。 可这回情况不一样,师傅有言在先,棺材顺利下葬是第一位,别的能省的便省了。管事的为此只点名几个重要的亲戚,剩下的全都拉出来,朝着遗像三鞠躬完事。 但即便如此,鞠躬的还没结束,老天真不给力,豆大的雨点便一点情面不给的落下来。 出丧最怕遇到雨天,但遇到了还没办法。总不能人为了躲雨,把棺材摆大路上没人管了吧,乡下的规矩,只要不下刀子,下一步该怎么办就接着怎么办。 雨越下越大,简直成了瓢泼大雨。这倒把看热闹围观的村民先淋跑了。 管事的,张老伯,师傅,他们之间根本没办法交流,只能通过打手势告诉对方。当然,张老伯的声音洪亮,代表他们发布消息和任务。 张老伯开始继续喊号子,“走啦,走啦,兄弟们……万众一心唉!” “嗨!” “兵分两路唉!” “嗨!” “八仙过海唉!” “嗨!” “各显神通唉!” “嗨!” 有出色的张老伯喊号,抬棺的人便有秩序,不乱,节奏正常,十六人的大丧架子缓缓出村,直奔墓地。 不过,没那么容易,才走到村口,前面便出现一群戴着斗笠,耷拉着脑袋的人,他们的行动非常机械,不偏不倚拦住出丧的队伍。 王大宁的儿子他们走在最前头的近支吓得脸上变了色,不敢再走,棺材只好被动放下。 师傅几步跳出去,手持桃木剑,高声断喝:“各位,我不管你们是哪一路的神灵,王大宁人已去,要入土为安,希望能通个方便!” 那些人不回答,也不动弹。 我一咬牙冲到师傅身边,“嗤啦”,又用剑把手指割破,让鲜血流入剑身血槽。疼就忍着吧,不信他们不怕这纯阳剑。 “师傅,接剑!” 当纯阳剑吸足纯阳血,爆发出赤红色的光芒。 那些人果然惊得连连后退,看样子真的畏惧这个。 师傅伸手抓过纯阳剑,断喝一声,“各位神灵,得罪了,借路!” 他们的确迟疑了,但其中为首之人低吼一声,低着脑袋便直冲过来。 师傅一个箭步迎上前去,与此人斗在一起。 这时候,我发现一个问题,别看这位始终低着头,不肯露出自己的模样,但却不会影响他的出手。而且,更加惊人的一点,他的身体非常厉害,师傅的纯阳剑异常锋利,轻轻一割,便能划破手指,虽然到不了吹毛断发的层次,也相差不多。 可是,纯阳剑砍在此人的身上,竟然没有留下伤痕,只是在接触身体的瞬间,他全身触电般的震颤。 棘手啊,遇到劲敌了! 管事的,张老伯,几位年轻力壮的王家族人,纷纷亮出早已预备好的黑驴蹄子和狗血等物,也不顾披麻戴孝了,有的不管不顾直接把狗血泼在孝衣上。 打斗持续中,那个家伙很难缠,却终归不是师傅的对手,后来师傅飞起一脚把他踢出去。 这位轰然倒地,头上的斗笠也掉一旁了,我顺势一瞧,心里一下凉了半截。 麻痹的,不是人! 这位除掉斗笠,露出他真正的面目,铁青色的脸,双眼凹陷,闪烁着绿色的光芒,一个词跃然而出:僵尸! 真的让我大开眼界,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异物存在。 师傅不等僵尸爬起来,闪身跳过去,一剑便把他的脑袋斩下,而失去脑袋的僵尸肉身快速的溃烂,在雨水的冲刷下,不久化成一滩乌黑的臭水。 余下的那些都被师傅的气势所镇压,等师傅持剑威逼他们,一个个情不自禁的后退。我趁势打劫,摸出一根黑驴蹄子,便朝他们扔了过去。 “老少爷们儿,赏你们火腿吃啦!” 他们终于不堪忍受,呈鸟兽散,一哄而散,逃之夭夭。 在瓢泼大雨中,我们又一次起灵。张老伯喊着号子,朝墓地进发。而为了杜绝那些异类突然朝我们发起攻击,所有人都抄起家伙,将棺材围在中间。 我和师傅一人守一边,而师傅为了我的安全,又把纯阳剑交给我。 经历这么多事,我开始心里大骂王大宁,这个烧包,让钱拱的吧,你说你死了就死了,造了多大的孽啊,让我们活人给你挡着,受这份窝囊罪! 看起来做人一定要本分啊,不能把事做绝了,人家鬼都不放过你,可想而知你当初做的有多过分。 雨水浇头,淋下来睁不开眼睛。 我们出丧的队伍,就在这极为不利的情况下,脚下踩着湿滑泥泞的土地,艰难的朝墓地前行。 什么的力量大,团结的力量最大。团结就是力量,众人拾柴火焰高! 恶劣的环境不能改变我们的信仰和决心,大家万众一心,齐心协力,没有干不成的事。 一路艰苦,在快要走到墓地的时候,大雨示弱了,逐渐的小下来。阴霾一扫而空,云开雾散,天光放晴。 棺材落在大坑近前,先让孝子贤孙哭一会儿,我和师傅走到穴位前,再次把这里细致的打量一番。 在地里坚守着的工头命人把盖在穴位上的帆布打开,里面一点水渍都没有。 师傅还是不放心,又问工头一次,“能不能确定不留任何小缝隙,哪怕是手指粗细的缝隙都不行!” “针尖大小的缝隙也不会留下,梅先生,你就放宽心吧!”工头拍胸脯说道。 “那就没问题了,下葬。” 用原地待命的挖掘机把棺材吊起来,缓缓落入。师傅用罗盘定位,调整好棺材的方位。 一切都做的差不多了,师傅似乎还是不太放心,他要跳下去看一看。我忙拦住师傅,“就不麻烦师傅你了,有什么告诉我,徒弟为你效劳。” 师傅递给我一根两头系着小铜铃的长绳,让我把它放在棺材上。 我按照师傅的话,把长绳搭在棺材中间位置,小铜铃一边一个,这才完事。 “封顶吧,切记,不能留任何一个缝隙。”等我爬上来,师傅便招呼工头可以动手了。 于是,挖掘机开始吊楼板,工人们干活,没多长时间便封顶完毕,当然,还要抹水泥皮子等等后续工作。 不过这些不是我们所要关心的事,我们的任务基本完成,王大宁入土为安,回去可以喝茶坐等丰盛的晚餐了。 …… 正文 第10章 开棺 山村的风俗,白事上管事的,张老伯和抬棺的人是最辛苦的,死者入土为安,下葬之后,当天晚上要留他们吃饭。 另外,还有邻居朋友什么的,帮忙处理桌椅板凳和筹备晚餐所需的一切。 吃的还是以贡品为主,王大宁媳妇家的娘家人他们要摆猪头三牲,这些全部拿出来犒劳做事的。 王大宁家晚上留的人多,在墓地干活的工头和工人基本上都是他手下的兄弟,再加上王家族人,总共几十号人。 当人凑齐的时候,安排了七八桌酒席。 很早,天还没暗下来,便开席了。我照例跟着师傅坐在正座上,下首坐着王家几个老人和管事的。 王大宁二爷爷看菜上齐,站起来端起酒杯,他要倒酒。 “二叔,让我来倒酒吧!”同桌辈分最小的王大宁的三叔说道。 “不,我必须先倒!”王大宁二爷爷说道:“大宁这孩子闯大祸了,如果这次没有梅先生出手相助,我们王家可丢人丢大发了。不说别的,我们王家非得闹得鸡犬不宁……” 老头是明白人,说的话还算靠谱,没有师傅出面挡住女鬼,王大宁家还有没有另说着。 所以,王大宁二爷爷为了表达心情,主动给师傅敬酒。 师傅点点头,默许。老头离席亲自走过来,恭恭敬敬的斟满一杯酒。 接下来,第二个倒酒的却是我。老头亲切的拍着我的肩膀,“小东啊,这次也多亏了你了!” 我双手捧酒杯,欣然笑纳。 王大宁二爷爷倒了一圈酒,这才回座位,可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端着酒杯要我们一桌子同饮杯中酒。 老头先干为敬,一扬脖就喝下一两酒,实在豪气。 我学着老头样子也想喝干净,却被师傅制止,师傅低声说道:“喝一半,今晚最多二两酒!” 好吧,既然师傅盯着,我只有照办,等我放下酒杯,发现师傅竟然一口喝净了。 我心说师傅咋偏心啊,如果有事不让喝情有可原,今天都完事了,干嘛还管着?我差点没跟师傅说以我的酒量,平常喝半斤酒也不会误事的。 事实上,师傅做的不错,王大宁二爷爷专门盯着师傅的杯中酒,见师傅爽快的干了,脸上露出笑容。不过,老头并没有关注我,其他人也不在乎我喝没喝完。 第二杯酒全都倒上,师傅不等王大宁二爷爷说话,先说道:“各位,酒呢别让了,我只喝两杯,多一滴也不喝,当然,你们都随意。” 王大宁二爷爷连忙说道:“梅先生,那怎么行呢,你来到我们王家就喝这点酒,传出去只说我们王家人怠慢了你,招待不周。” 师傅一抬手,“酒不用劝了,我自有分寸。” 我却从师傅的神色里,看出他有心事。 主宾不喝,陪酒的也不便多喝,于是,桌上冷清不少。后来,王大宁的儿子小海过来敬酒,师傅勉强的多喝半杯。 我谨遵师命,也不敢多喝一点。 当然了,白事毕竟不是红事,要想跟喜宴那样开怀畅饮,口无遮拦的喝个没完没了也不行的。 酒喝的差不多后,端上馒头,师傅拿起一个馒头,刚刚要叨菜吃,忽然,他把筷子和馒头一齐慢慢的放下。 我咬了一口馒头,心说师傅这是咋了,有什么事吃饱饭再说啊。 师傅站起身,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外观类似浑天仪的铜制物件,轻轻的放在地上。这物件很诡异,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盘着一条龙,龙首探出,口含圆珠。 “哗铃铃” “哗铃铃” 物件的中间那镂空的里面,本来看不清有什么,可是,突然传出清脆的铜铃声。 这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呢? 伴随着铜铃声响起,位于北边的那个龙首吐出圆珠,小圆珠子啪嗒掉落在地上。 “不好,出事了!”师傅一见,脸色骤变。 王大宁二爷爷连忙紧张的问道:“梅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 师傅顿了一下,快速的将这个神奇的物件收起,大声说道:“各位,大家都别吃饭了,收拾一下,我们即可赶往墓地!” 啊!?大半夜的这是要做啥…… 可是,没人怀疑师傅故意捣乱,他既然如此发话,自然有他的道理。 一分钟后,几乎所有人,除了留几个看家,剩下的全部出动,甚至师傅还让那个工头把挖掘机带上。 大家以师傅为首,再有王家的族人,包括王大宁的一双十几岁大的儿女,王大宁的媳妇,族里老人,马不停蹄,刻不容缓。 当急匆匆来到坟地近前,十几个手电一齐朝王大宁的墓地上照,也没见什么变化呀。新鲜的黄土,高大的坟冢。 师傅让众人退后,他让我打着手电,两个人围着坟头转了一圈。 我心里纳闷,可是前额那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突突乱跳。麻痹的,那个小肉疙瘩不是添乱吗,能不能给我消停点! 师傅看完回头看我一眼,说道:“高东,你看出什么了吗?” 我用手摸着脑袋,摇摇头,“没。” 师傅叹口气,解释道:“我们这次疏忽大意了……” 说完话,师傅并没有给我解释怎么疏忽大意,反而命令工头叫来挖掘机,当场破坟。 破坟?在场的人都傻眼了。 刚刚才把人埋了,入土为安,这怎么又要扒坟? 可师傅的话没人不敢听,王大宁二爷爷他们王家老人做主,王大宁的妻子和一双儿女都朝着墓地方向跪在地上,工头命令挖掘机师傅,“开工!” 刚刚埋好的坟头,三五下被破开,不出一分钟,便出现水泥抹的顶。 挖掘机师傅顿了一下,心说是不是有必要停下,工头跑过去嚷道:“小李,你没喝多吧,挖开啊!” 钢筋水泥预制的楼板铺顶,被挖掘机的大铲几下挠开,里面的棺材显露出来。 十几道手电光全都照过去,可是等看清楚下面的状况,全都脸上变色了。 师傅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在赶过来的路上,他告诉我原因之所在。 为什么在封棺材之前在棺材上放小铜铃铛,这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警戒铃,这个道理和捉鬼的时候用红绳摆阵,上面系上小铃铛同样的道理。 只不过,师傅还有一个同心铃的宝贝,也就是前面看到的模样类似于浑天仪的铜制仪器。 同心铃顾名思义,把小铜铃炼制成双,让它们属性相同,具有同等频率,然后把其中的一个或两个放在异地,只要那边的小铜铃有反应,同心铃便能收到信息。 王大宁的下场非常惨,揭开水泥楼板的顶子,众人所看到的棺材其实已经几乎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