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突如其来的车祸 一双大手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男人温热而又暧昧的气息在耳边萦绕,我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犹如千斤重,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白绫,好冷!好冷……” 低哑的男声自耳边响起,带着丝丝的凉意。 谁,谁在叫我?! 冷风穿堂而过,吹得我混沌的思绪渐渐变得清晰,原本僵硬的四肢也终于得以动弹。 “你到底是谁?”我猛地抓住男人的手腕,彻骨的冰凉瞬间冻伤了我的指尖。 男人也不挣扎,只低头俯在我肩上,轻轻说了句:“白绫,再见了。下次再会!不要忘了我,嘿嘿嘿……” 我无由来地心里一慌,就好像在经历一场痛彻心扉的离别,下意识地惊声道:“别走!” 然而他不再回答,他的手渐渐变得又轻又软,我用力一握,却只抓到一团空气,原本压着我的身体也在冷风中消失不见。 我猛地惊醒过来,整个人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侧的窗户大敞着,深夜的晚风格外阴冷,吹得窗帘一荡一荡,好像一团又一团虚无的鬼影。 最近我被这样似梦非梦的场景折磨得几乎要精神分裂,明明只不过像是最普通的鬼压床,然而每一次醒来,我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现实。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墙头的挂钟依旧滴答滴答地响着,我抬眼一望,时钟正正地指向凌晨三点。 我伸手抹了一把汗湿的额发,打算去客厅接杯水喝。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我长舒一口气,放下水杯的一瞬间,父母的卧房内突然传出异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心脏停跳一拍,我下意识地握了握拳,轻声唤道:”爸,妈?” 没有人回答我。 我突然想起,昨天父母已经回了乡下,所以此时这座房子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 我望着紧闭的卧室门,有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最近真是流年不利,明明以前从来不会在半夜醒过来的,看来得找个道士给我驱驱邪才行。 想到这里,我有点哭笑不得地迈出步子,正打算去检查一下,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 “葫芦娃,葫芦娃,一个藤上七个娃……” 鬼畜的铃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衬着有些诡异的气氛,让我提起的一颗心瞬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你妹,居然又擅自换我铃声!”这种恶趣味的铃声,想来也只有一个人会这么无聊,明明20几岁的人了,居然还跟个幼稚园儿童一样! 阿梦就经常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余季这个人吧,长得是挺帅的,好歹在我们系也能混成个系草,可尼玛智商就怎么这么不上道呢?” 那个尼玛,充分地暴露了她内心的愤怒,余季是我的男朋友,照阿梦的说法,我就是养了个儿子,要不怎么说智障儿童欢乐多呢,你看看他,什么时候能长大? 每次我都只是一笑而过,说:“余季傻是傻了点,双Q虽然低了点,但好歹那张脸还能弥补一下,人嘛,总是有点残缺美才真实。” 余季每每都只是一脸委屈地望着我,说:“小爷我好歹也算是医学院一枝花,每年奖学金哪次没有我,你们这都是羡慕嫉妒恨!” 阿梦:“切,残花败柳吧,现在小鲜肉这么多,分分钟把你吊起来打。” 鬼畜的铃声依然摧残着我的耳膜,原本的恐怖的氛围一扫而空,我无奈地撇起嘴角,快步走进卧室,迅速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白盛安先生的女儿白小姐么?”是个陌生的女声。 “是我,请问你是?”这明明是爸爸的号码,我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 “我是市一院的值班护士,你的父母在国道上发生车祸,现在正在我们医院进行抢救……” “什么!” 那一瞬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他们,我爸妈,还活着么?” “这个,你来了就知道!” 赶到医院的时候,抢救还没有结束,我呆呆地站在手术室门口,空荡荡的走廊上,明晃晃的白织灯一直蔓延到远处,投射在医院苍白的墙壁以及地面,冰冷异常。 好冷…… 细微的风声从耳边掠过,恍惚之间,我好像能够看见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人,正歪着头朝我微笑。 明明隔得太远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就是觉得他在对我笑,令人毛骨悚然的那种笑。 恐惧来得猝不及防,我的呼吸莫名急促起来,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着尽头走去。 都说医院是阴气最重的地方,我向来避之不及,此刻身体却好像脱离了大脑,变得不受控制。 原本明亮的灯光突然晃动起来,照得我的影子摇摆不定,远处的人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耳边的风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凌厉起来,如同锋利的刀片刮在我的脸颊上。 “白小姐!”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搭上我的肩膀。 我猛地回头,却看见护士带着口罩的脸,原本的风声,摇晃的灯光,走廊尽头的人影,统统消失不见。 “你怎么了,白小姐?”也许是我惊慌的目光吓到了她,护士也冷不防地哆嗦了一下。 我这才回过神,目光越过她看向后面手术室大敞的门,忙问道:“我爸妈呢,他们怎么样了?” 护士松了一口气,摘下口罩对我笑道:“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还需要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太好了!”我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顿时倾巢而出。 护士安慰了我几句,又说:“那麻烦白小姐去一楼大厅的值班室缴纳一下费用。” 我点点头,迷迷糊糊地跑到楼下,摸了摸口袋正准备交钱,才发现之前因为出来得太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全身上下连个一毛硬币都掏不出来。 望着值班护士满脸不耐烦的表情,我有点尴尬地朝她笑了一下,说:“可以借你们医院的电话用一下么,我忘记带钱了。” 好不容易借到电话,拿起话筒我又犯了难,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拨通了唯一一个我记得的号码。 深更半夜的,那丫头被我吵醒估计会弄死我。 铃声响了老半天才接通,阿梦迷糊却带着杀气的声音响起:“哪个孙子三更半夜扰人清休,活得不耐烦了!” “是我,阿梦。”我没心思跟她扯皮,有点焦急地打断她:“我现在在市一院,你能不能送点钱过来给我?” “白绫?”她似乎有点惊讶。“你在医院,发生什么事了?” “我爸妈出了车祸,你赶紧送钱过来吧,我到时候跟你解释。” “好好好,我马上过来,你别着急。”阿梦没有问太多,急匆匆挂了电话。 我坐在大厅中间的椅子上,望着外面的夜色出了好半天神,脑子里混乱不堪,眼前一会儿是父母满脸是血倒在公路上的场景,一会儿又变成梦里那个男人那张笼罩着黑雾的面孔。 不知道为什么,那张面孔在我眼前逐渐变得清晰,我看不见他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幽深得仿佛沉睡千年的古墓。 正当我出神之际,阿梦火急火燎地推开了医院的大门:“白绫!”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看见她,眼泪瞬间哗啦啦地止不住往下掉。 阿梦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问道:“叔叔阿姨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么?” 我拼命地点头,喉咙却像是被哽住一般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那就好,那就好。”阿梦一向与我心有灵犀,此时也没有再询问什么,只说:“先去缴费吧。” 我们两人一起过去交了钱,阿梦拖着半死不活的我跑到住院处,我趴在病房外的窗户上看着沉睡的父母,再次哽咽起来:“真希望他们不要有事,阿梦,手术费等我回家就还你。” 阿梦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急,咱两谁跟谁,我妈一听是叔叔阿姨出了事,就二话不说把卡往我手里一丢,说随便用!” 我感激地冲她笑笑:“谢谢,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诶,这种时候你居然是第一时间想到我而不是余季,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你没有见色忘义。” 我只是不记得他的手机号了。” “……” 我这人天生忘性大,要不是跟阿梦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的手机号QQ号甚至一切密码排列组合都烂熟于心,恐怕我就真的只能一脸懵逼地被护士给赶出医院大门了。 “算了,懒得说你。”阿梦恨铁不成钢地撞了撞我的肩膀,问我:“你现在是打算先回家还是怎么样?” 我抬起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行了行了,跟我回家吧。真不知道我怎么就这么大爱无私,摊上你这么个闺蜜,你把余季当儿子养,我也只能把你当女儿养了。”阿梦一脸促狭地看着我笑。 “滚滚滚。”我推她,”一下子占了两个人便宜,你真够可以的。” 临走之时,我突然转头看了看走廊尽头,那灯光企及不到的地方,黑暗的角落里,好像隐藏了无数的秘密。 正文 第二章 夜半敲门声 回到阿梦家,已经将近凌晨6点,远处的天空都已经隐隐泛白,提心吊胆了一整个晚上,我却没有丝毫睡意。 “要不今天就先请个假吧,你别去学校了,你这个状态我怕你你会把自己当尸体泡进福尔马林里去。”阿梦一脸忧伤地对我说。“我是说真的!” 我呸了一声:“姐姐我是这么脆弱的人么?” “我看挺像,昨天抱着我哭了一路的人不知道是谁哦。” “你走!那啥,对了记得帮我跟余季说一声,我手机忘家里了没有带出来。” “行,那你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吧,我爸妈白天都不在。”阿梦似乎有点不放心。 我大言不惭道:“光天化日的我能有什么事。”爸爸妈妈都在医院,我这个时候能不坚强一点吧?必须坚强! 突然又冷不防地想起昨天的遭遇,那些似梦非梦的幻境,眉头顿时又耷拉下来:“阿梦,我最近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你说我要不要找个算命的去算算运势?” “你不会是撞鬼了吧?”阿梦眼睛一瞪。“施主,贫道看你双眼无神,印堂发黑,怕是近来会有血光之灾啊!” 我望着表情夸张的阿梦,愣是半天都没有笑出来。 阿梦伸出手在我眼前一挥,“喂,我开玩笑的,你别是认真了吧,叔叔阿姨不会有事的,医生都说已经脱离危险了,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迷信的啊。” 我摇摇头:“不是这件事,我总觉得吧,我好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 阿梦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半响才咽了咽口水说:“你可别吓我,阿绫,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可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噢,大概是我最近精神不济出现幻觉了吧。” “你真的见鬼了?”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她,瘪着嘴。“我不知道,所以我得去确认一下。” 阿梦:“好,什么时候需要我,尽管开口,咱俩不要见外。” 我敷衍地点了点头,谁不知道阿梦这姑娘平时看着咋咋呼呼,其实胆子小得不得了,当初明明高考上了医学院的分数线,却硬是报了个冷门的古代文明的研究与传承。 听起来就很不靠谱的专业。 留我一个人在解剖室里跟那些面目模糊的尸体作斗争。 阿梦离开之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起来,无端觉得四周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心慌意乱。 我睡了这么久? 我没想太多,只以为是自己一觉睡到了大半夜,竟然也不觉得饥饿。 我摸黑撑着床沿站起来,顺着墙壁找到吊灯的开关,按了几下都没有反应。 一种毛骨悚然的颤栗感顺着脚底向上爬升,我突然猛地意识到我并不是在自家卧室,而阿梦家的吊灯开关并不在这个位置。 所以,我现在在哪里? 我的指尖一片冰凉,每一处毛孔都因为恐惧而微微张开,密闭的空间让我几乎有种窒息的错觉。 我跌跌撞撞地顺着记忆朝门口跑去,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那小小的金属球却在同一时间转动起来。 我惊慌地松手,双脚却像是粘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只能呆呆地看着木门在我眼前被缓缓推开,湿冷的阴风呼啸而入,像是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带着腐朽的泥土气息。 “唔!白绫……”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抓住了我垂在身侧的手腕。 “你是谁?”我下意识地挣扎,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白绫,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如幽灵一般飘忽不定的声音。“我好冷啊!要不要来陪我啊!” 我被他紧紧地按在怀里,原本的恐惧瞬间被心疼所取代,“求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这种情绪来得汹涌,却没有任何缘由,我确定我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光临我的梦境,如同梦魇一样纠缠着我。 “啧,我恨你,白绫!”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恶狠狠,却又隐藏着浓重的悲哀。 我却只是怔愣,不管怎么努力,却仍是看不清他的脸,只有目光定定地撞进他的眼里,看着里面复杂的情绪,久久说不出话。 男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低下头,用力地咬在我的颈侧,我只感觉颈边一麻,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空气中霎时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瞬间抓紧,疼痛让我的大脑如同灵光乍现,猛地清醒过来,与此同时,空气中那股腥甜味也消失了,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好好地躺在床上,手里紧紧地拽着一个抱枕,窗外是一片绚烂的霓虹晚霞。 又是一个梦?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底倒映着不敢置信。 敲门声突然响起:“阿绫,你还睡着么?”是阿梦。 我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应了声:“我在。”说完便拖着沉重的身体站起来,打开门。 “天啊,你上辈子猪头转世吧,居然睡了整整一天?”阿梦指着饭桌上早已凉透的早餐,很是诧异。“连饭都没吃一口?” 我无辜地看着她:“我太困了,就一直没醒来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梦打量了几眼,目光落在我的肩上,我疼痛的那个位置,突然指了指:“你这里怎么了?” “什么?” “这里!”阿梦比划了一下脖子的位置,“受伤了。” 我一惊,连忙用手指按了按,没什么感觉,但指尖却分明印着一点尚未干透的血迹。 “怎么看着像个牙印?”阿梦惊奇地凑近我,暧昧极了。“你别是趁着我不在出去偷吃了吧?” “我没有!”我没有继续搭腔,背上却浮上一层冷汗,苦笑道:“阿梦,看来我是真的见鬼了。” “哈?excuse me?” “我决定了,找个大师给我算算,你有认识这方面的专家么?”我拽着她的手,一脸奔溃的表情。 阿梦的脸色变了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咬了咬唇,将近来的遭遇挑肥拣瘦地跟她说了一遍,最后又补上一句:“这次我是认真的,不开玩笑。” “噢。”阿梦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的,学我们这个专业的,多多少少会接触到一些民间的奇闻异事。” “不是研究古代文明的么?”我哭笑不得。 “说白了就是些乡间野史,什么东西都要知道一点。”阿梦无所谓地摆摆手,又说:“所以关于这方面的专家,我还真认识一个。” “那赶紧带我去见见!”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极度郁闷。“最近这几天晚晚都做噩梦,快把我整疯了。” 阿梦同情地拍了拍我,“别急啊,这种事情急不来,要不最近你就先住在我家吧,等叔叔阿姨出院了你再搬回去。” 我犹豫地点点头:“也好,晚上陪我去医院看看他们吧?” “好。”阿梦一口应下。“对了,今天余季也没有去学校,他室友说他周末回家之后就一直没回来,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吧?” 我突然有点不安,却没有表现出来,“那你陪我先回去一趟,我收拾点行李搬过来。” “走走走。”阿梦一把揽过我的肩,扯着我出了门。 我们随便在路边找了家店子吃了点东西,填饱了我空虚的胃,这才启程回家。 家里还维持着我昨晚出门前的凌乱,手机被我匆匆忙忙地丢在玄关的鞋柜上,我拿起来按了按,屏幕亮了一下很快又黑屏了。 “没电了。”我耸耸肩,也没在意。 “快把你的东西都收拾一下。” 我飞快地将衣物和一些日用品收拾好,又看向父母的卧室,想了想说道:“你等一下,我帮我爸妈收拾点东西带到医院去。” 阿梦点点头,自顾自地戳着手机,也没理我。 “我找你来是来帮我忙的好伐,居然坐着玩手机,还有没有一点爱心?”我一边抱怨一边拧开了父母卧室的门,闷热而压抑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偌大的卧室里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我打开大灯,目光落在地板上的一个石膏头像上。 我皱了皱眉,盯着那个石膏头像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这头像雕得太过细致,那眼睛像是真的一样,就这么隔着不到两米直瞪瞪地看着我。 我妈是搞艺术的,所以卧室里摆着这种东西我也不觉得奇怪,但是我扫了两眼,总感觉有点不太舒服,便匆匆移开了视线。 “阿绫,好了没有?”阿梦在客厅唤道。 “来了!”我大声应道,随便拿了一些日常用品,然后从衣柜里翻出存在以及信用卡,便重新带上了门。 “就这么点?”阿梦盯着我手里的袋子问道。 我点头:“正医院里什么都有,缺什么到时候再买就好了。” “啧啧,真是土豪。” “少来,快走吧,医院里还一堆事情等着我处理。” 之前我在医院里留的是阿梦的号码,让医生有什么紧要事打她的电话联系我,不过阿梦说一整天都没有接到医院的电话,我也放心下来,想来父母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我和阿梦将我的行李衣物放回了她家,又匆匆忙忙打车赶到医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正文 第三章 不存在的肇事者 赶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恰好碰见护士从里面走出来,我连忙拦住她问道:“我爸妈怎么样,他们醒了么?” 护士顿了一下,打量了我一眼,“你是白先生的女儿?” “我是。” “噢,没事,你现在可以进去探病了。”护士冲我友好地笑了笑,又说:”对了,关于这次的车祸,之前有警察来我们医院询问过相关情况,晚上可能还会再来,白小姐抽空去见见他们吧。” 我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好的,麻烦你了。” 顾不上想太多,我推开病房的门就快步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躺在床上脸色仍然有些苍白显得极其憔悴的妈妈。 作为一个艺术家,妈妈是我见过活得最精致的女人,妆容永远一丝不苟,谈吐举止优雅得体,典型的浪漫主义者,却嫁给了严肃刻板身为科学家的父亲,怎么想都是一个谜。 但我的家庭很幸福,因为我一直以为我的父母永远无所不能,能替我抵挡这世间所有的风雨飘摇,直到我看见他们双双躺在手术室,好像随时都会消失的苍白面孔。 “小绫,来了?”妈妈扭过头看我,笑容很淡,“快过来!” 我连忙小步跑到病床前,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妈,我差点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们了!” 妈妈拍着我的背,声音轻轻的,却没有一丝慌乱,“已经没事了,爸爸也很好,我们都很好,快别哭了,不吉利。” 我在妈妈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下来,却因为一句不吉利而莫名有些在意,平时我并不会特别关注这些显得过于迷信的东西,但经历了昨晚,我多少有点耿耿于怀。 站在我身后的阿梦突然说道:“阿姨,你别看她现在哭得这么伤心,其实坚强着呢,换我早就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的阿绫长大了。”妈妈笑道,又对阿梦说:“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帮叔叔阿姨多照顾她。阿绫,家里的存折信用卡密码你都知道,缺钱的话尽管用就是。” 我忙应道:“妈,你放心,我都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你们就安心在医院养病吧!” 妈妈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我却总觉得她的表情有些沉重,犹豫了半天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爸爸,他……” “他刚吃过药睡下了,就别打扰他了。”妈妈拦住我想要掀帘子的手。“这段时间你好好待在学校就好,不用经常来医院,请个看护就好。” 我乖乖点头,没有坚持什么,妈妈虽然外表温软,但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门外却传来敲门声:“白小姐,你在里面吗?警察过来了,麻烦你出来做个笔录吧。” “去吧。”妈妈拍了拍我的手,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 我只能站起身拖着阿梦出了病房,门外站着个制服笔挺的警察,年纪不大,看着还有点帅。 阿梦坏笑着推了推我的肩膀,我甩了个白眼过去,上前一步对他点了点头:“你好,我是白盛安的女儿白绫。” “你好,白小姐,我是负责这起车祸案的警察,我叫齐铭。” “我叫凌梦音,喊我阿梦就好!”阿梦十分自来熟地冲着齐铭伸出了手,笑容满面。 “额,阿梦小姐,你好。”齐铭有些不自在地握了握她的手。 “好小子,有前途。”阿梦拍了拍他的肩。 望着被阿梦调戏得满脸通红的小警察,我有些不忍心地替他解围:“好了,阿梦,人家来是有正事的。” 阿梦耸了耸肩,这才作罢。 齐铭感激地冲我笑笑,这才重新开口道:“是这样的,白小姐,我是来找你了解一些关于这起车祸的相关情况。” “可是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是半夜被突然通知赶来医院的,你问过我爸妈他们了吗?”我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已经找他们了解过大致情况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肇事司机抓到了么?”我望着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愈发疑惑。“难道说责任在我爸妈这边?” 不可能吧,爸妈一向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老爸开车也向来谨慎,连闯红灯的记录都没有过,又怎么会引发车祸? “不是的。”齐铭说,”只是这起案件有些蹊跷,当时国道上并没有目击者,你父母也表示没有看见肇事司机的脸。 “那监控呢?怎么了,那里没有监控么?”我疑惑道,“车牌号什么都没有拍到?” “不是。”齐铭再次欲言又止地说:“只是拍下来的画面,有些奇怪。” 我一头雾水:“怎么个奇怪法,能带我去看看么?” “当然可以。”齐铭毫不犹豫地答应,“白小姐跟我来吧。” 说完转身就走,留给我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阿梦扯着我的衣袖暗搓搓地说:“好帅啊,阿绫,我觉得我恋爱了。” “得了吧。”我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你看一部剧换一个老公,怎么,这次这么快就跟你家仲基欧巴分手了?” “去你的。”阿梦满脸不屑。“那是我男神好么,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好好好,你喜欢就好。”我懒得跟她争论。 齐铭带着我们来到医院的监控室,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录像带,放入放映机中,原本漆黑的屏幕上渐渐显现出画面。 “监控录像我们已经找专业人士处理并且剪裁过了,现在你们看到的就是事发当晚的其中一段。”齐铭指着屏幕,一脸严肃,“你们看这里。” 说着他按下了暂停键,就连一向心比天大的阿梦也不禁被这种凝重的氛围所感染,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么?”我问。 “这里就是当晚白先生驾驶经过发生车祸的路口。” 我愣了一下,死死地盯着有些模糊不清的画面,一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攥着,几乎喘不气。 齐铭解释完,再次按下播放键。 监控画面中,一辆车从拐角处驶入国道,进入高速路段后,开始平稳前进,正是老爸一直开的那辆别克。 “就是这里!”齐铭突然指着监控画面沉声道。 我定睛一看,一辆货车从黑暗中驶来,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在茫茫夜色中,两车相撞,我能清晰地看见那些在空气中炸裂开来的玻璃碎片,别克小车被撞飞了十几米。 “我们已经问过医生,好在当时白先生及时做出了紧急判断,才没有导致车毁人亡。”齐铭说。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盯着暂停的画面出神,货车是从老爸所在的驾驶座方向撞过来的,他当时一定是很努力地想要护住老妈,所以才猛地朝右边打了方向盘,却恰好躲过了最致命的一击。 “那肇事司机呢?”我突然想到这一点,“难道监控没有拍到他的脸么?” 齐铭望着我摇摇头,手指在键盘上轻点了几下,放大了画面。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齐铭皱着眉说道,”这个肇事司机,好像从头到尾,根本就不存在。” “而且,这辆货车的车牌号有点古怪!”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同一时间放大了车牌,上面的数字清晰可见。 京B-4444。 “怎么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视线落在监控画面上,却猛地吓了一跳,货车的驾驶座上,确实空无一人,而那诡异的车牌号,也确实不是因为我头晕眼花看错了。 阿梦也是目瞪口呆:“会不会是他躲起来了?比如藏在车椅下面?” “或许吧,这个我们还会做进一步的调查,白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抓到肇事者。”齐铭没有在这件事上做太多解释,表情依然很认真。 “好的。”我敷衍地应着,目光却依旧落在屏幕上,直到所有的一切重归黑暗。 齐铭冲我们点了点头,又说:“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如果还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找你沟通的,好吧。” 说完便离开了监控室。 阿梦见我半天没有反应,有些不安地拉了拉我的衣摆,“阿绫,你还好吧?” 我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她:“阿梦,你说的那个大师,明天就带我去见见吧!” “哈?真的假的?”阿梦愣愣地看着我:“你别真是魔怔了吧,阿绫,你要坚强啊!” “滚你丫的,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我推开她的脸,转身朝外面走去。 那个突然出现像是梦魇一样的男人,以及突如其来的车祸,不存在的肇事者,以及老妈忧郁的眼神,我总觉得哪里哪里都不对劲。 大概真是魔怔了吧。 “说起来,你还没有打电话给余季吧?”阿梦突然说道。 我的步子瞬间顿了一下,然后仰天一叹:“天哪为什么这么多麻烦找上我!” 说完我认命地叹了口气,朝阿梦伸出手:“我手机没电了,借你手机用一下。” “摊上我这么个靠谱的闺密,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阿梦吐吐舌头,干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塞进我手里。 正文 第四章 命中犯煞 拨通了余季的号码,然而响了很久也没人接,空洞的机械音让我心底莫名的不安。 “没人接?” “嗯。” 我挂了电话,努力摆脱那种不详的预感,“算了,他都这么大个人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明天去找辅导员问一下吧。” 阿梦说:“你这个女朋友当得可不怎么称职。” 我瞥了她一眼,也没放在心上。 妈妈坚持不让我来医院照顾她,我只好临时给她和老爸找了个护工,交代了一些必要的事情之后就跟着阿梦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照常起来回学校上课,顶着黑眼圈走进教室的那一瞬间,我都被自己这种精神给感动了。 然而刚走进教室,就被坐在靠门边的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拦住。 “哟,咱们班的白莲花今天怎么舍得回来上课了,你的小男朋友呢?”她挑着一双尖细的眼嘲笑道。 “麻烦借过一下。” 我面无表情地推开她的爪子,早就已经习惯她这种莫名其妙的嘲讽脸,我实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然而自开学第一天起,这个叫梁音的女人就总是针对我,无论大事小事,一言不合就各种摆脸色。 问题是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得罪过她呀! “管好你自个吧,也不看看整天顶着一张晚娘脸,穿得跟个路边的雏妓一样,也不知道哪个男人瞎了眼会看上你!” 替我出头的这个是我的室友,叫叶思琪,别看名字文文静静,毒舌功力一流,是我在学校难得的几个朋友之一。 梁音瞬间被她气得脸色发白,尖尖的红色指甲颤抖地指着我俩,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盯着那艳俗的大红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十分刺眼,窗外的阳光打进来,竟像是淌了满地的鲜血。 “阿绫,你还好吧,脸色不怎么好看,昨天怎么没来学校?”叶思琪拽着我问道。 “我爸妈住院,手机没电所以忘记跟辅导员请假了。”我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笑道。 “叔叔阿姨住院了?没事吧?”叶思琪一脸的关心。 “已经没事了。” 我应付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询问,面带笑容却心不在焉,好在没一会儿上课铃就打响了,大家这才纷纷散开。 教室不大,我目光略略一扫,仍是没有看到余季。 “听说今天我们班会有转学生过来。”叶思琪拉着我小声八卦。 我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因分子公式,有一下一下地搭腔:“是么?”心里并不起一丝波澜。 “你说这学期都快过了一半,突然来个转学生,还是我们这种学校,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内幕啊?” “哪次的转学生不是有后台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次可不一样,听说长得可帅了,不比你们家余季差噢,而且特别神秘。” “得了吧,你是言情小白文看多了吧,高富帅是不可能看上灰姑娘的。”我打趣她。 “那可不一定,咱们天生丽质呢。”叶思琪吐了吐舌头,又说:”晚上辅导员说要召开班会,你一会可别提前走了。” 医学院的课程安排得特别满,而且大部分又都是必修课或者实验课,所以总的来说,大家每天见到的面孔都是一样的,跟高中基本没什么差别,这导致医学院大楼总是缭绕着一股怨气,每天都能听见学生们一边唉声叹气一边顶着黑眼圈四处奔波。 中午我抽空去了一趟辅导员办公室,跟她补了昨天的请假条,又问起关于余季的去向。 “余季啊,他也没跟我请假,我还以为你们是约好的呢。”辅导员揶揄地笑着。 我的心情却陡然凝重起来,余季虽然平时爱玩爱闹,但很少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而且的他的手机到现在也没人接。 不过失踪48小时才能立案,我总不能就这么直接杀到他家里去,他妈妈一直就不是很喜欢我,我也懒得去讨她老人家的嫌。 请过假之后我便穿越了大半个学校,找到阿梦,拖着她去吃午饭。 “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雅致。”阿梦感叹了一句,又神神秘秘地凑近我,“听说你们班有新同学?” “不是吧,消息都传到你们文学院了?” “诶,现在可是互联网时代,据说有人在办公楼看见一个帅气而又神秘的背影,便拍了下来传上了我们校BBS,然后就发起了一系列寻找X大校草的连环追踪贴。” 我对这种八卦新闻向来不感兴趣,于是也没深入这个话题,匆匆咽下口的饭菜。“阿梦,中午带我去见见那个大师吧。” 阿梦:“这么突然?” 我:“难不成是个很了不起的高人,我要不要先沐浴焚香准备一下?” 阿梦:“那倒不用。” 我:“那就好,快带我去吧!” 阿梦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那也得先等我咽下这口饭。” 原本不迷信的人一旦遇到点什么非自然反科学的事情,那种颠覆三观的感觉真的很难形容。 阿梦嘴里的那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高人,居住的地方,十分的一言难尽。 破旧的民宅,看不出年纪身穿道袍长得就像街边到处可见的那种神棍,屋里摆放凌乱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器物,以及两个妙龄少女…… 嗯!我突然有点后悔为何自己会这么天真的相信阿梦说的话。 “姑娘,贫道看你双颊红润有光泽,双眼有神……” 双颊红润是因为今天为了弥补我苍白的面色所以上了点腮红,至于双眼有神,是因为戴了隐形眼镜,嗯,眼前这个神棍越看越不靠谱了呢。 “不过姑娘近来时运不济,要多加留意身边亲近之人,恐有灾祸。”老神棍摸了摸自己那并不存在的胡须,煞有其事地说。 我愣了一下,朝阿梦投去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 “我可什么都没有跟他说,是你非要让我带你来的!”阿梦立马脱口而出。 论有一个猪队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我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最近还会有血光之灾?” “姑娘,凡事自有因果定论,随遇而安,随遇而安!”老神棍眯着眼笑道,将装神弄鬼发挥到了极致。 “话不是这么说,大师,难道要我坐着等死不成?” “姑娘有没有听说过,前世因今生果,你这一世生来带煞,命中必定要有此劫。” “姑娘可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 我皱了皱眉:“没错。” “姑娘又取名白绫,可不正是纯阴体质,命中带煞,非生即死。” 我心想不是废话么,谁还非生非死的,这老神棍满嘴跑火车,说的话没一句我听得懂的,但偏偏又触及到了我最在意的点,简直抓心挠肺。 “那依大师之见,我该怎么破解?” “贫道说过了,因果循环,自有定论。”老神棍摇摇头,“不过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我就破例指点姑娘一句……” 我从那间破旧的民宅里走出来的一瞬间,心里几乎有些愤怒,顶着大太阳站在路边控诉阿梦:“你这找的什么高人,说了半天一点建设性的东西都没有!” 阿梦满不在乎地推开我的手,说:“哎呀,安啦,他又没收你的钱,你干嘛一脸被人坑了五百万的表情。” “问题是!”我说,“我很在意他的话!” “不是吧。”阿梦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你还当真了?” 说话间,她一边倒退着往路边走,正好一辆车从拐角驶出,我眼前飞快地闪过一抹血光,我下意识地尖叫:“阿梦,小心!” 阿梦愣了一下,原本后退的步子顿了一下,车子从她背后疾驰而过,带起的风扬起她的发,掩去了她眼底的惊慌。 那一瞬间我几乎腿一软瘫在地上,望着距离我几步远的阿梦怒道:“你干嘛啊,没看见这是在马路上么!” 我一把将她扯回路边,手心因为紧张而一片濡湿。 阿梦还没缓过神,拉着我的手半天才冒出一句:“妈的,吓死宝宝了!” 紧接着又拍了拍我的脸,说:“你干嘛凶我,再说这哪里是马路上,分明就是条巷子!” “我……”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还没从我的脑子里远处,一时间喉咙有些干涩,却突然回忆起老神棍没多久前才说过的话。 阿梦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追问道:“你别是因为这个就相信刚刚那个神棍说的话了吧?” 我摇摇头:“不只是因为这个,刚刚那一下,我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我琢磨了一下,“一种预感,很难言喻。” “什么预感?” “你看过死神来了么?” “那部恐怖片?”阿梦瞪大眼。“你别是想说你能预感到我的死亡吧?!” “我说不清楚,但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我有点哭笑不得。这种事情说出来未免太过玄妙,而且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阿梦露出一副有些惊恐的表情:“你别吓我阿绫,我深刻地觉得我不该带你来这里。” 我叹气:“算了,可能只是我最近心思太重,所以太敏感了。” 我没在这件事情上跟阿梦解释太多,我想起最近几天一连串的打击,实在是有点心力交瘁。 颈边的那道伤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隐隐作痛,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 正文 第五章 神秘的转学生 一整个下午我都心不在焉,解剖缝合的时候差点把手术刀留在尸体里,被老师当场抓住作为反例好一顿教训。 梁音自然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当着全班的面对我冷嘲热讽,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将目光移向她,我都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不仅仅是因为她刻薄的嘴脸,更像是一种不祥。 晚上辅导员通知全班召开班会,却没有提前告知任何相关事宜,就连班长都是一脸懵圈。 “兰姐,什么事啊,怎么都不提前吱个声,我们也好准备一下。”一个男生嬉皮笑脸地打趣道。 辅导员年纪跟我们相差不多,所以跟学生相处的也都是以朋友自居。 “瞎说什么,讲正事呢。”辅导员瞥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总觉得那一眼莫名有点风情万种的意味。 “最近我们系有个大型活动,我希望大家都能踊跃参加。”辅导员手一挥,在黑板上写下舞型舞秀四个大字。 “舞蹈比赛?”有人夸张地大叫:“不是吧兰姐,什么时候这种比赛还变成全民强制性活动了?” “少贫,这只是其中一件事。”辅导员说,“相信今天很多人都听说了,我们班新转来了一位同学。” “兰姐,这又不是高中,新同学还要给他开个欢迎会不成?” 辅导员瞪了他一眼:“就你事多,别人怎么都没有意见?” 说完秒变脸,脸上的瞬间绽放笑容:“这位同学以后就会跟大家在一起上课,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相处。” 我全程不在状态,然而就在辅导员尾音落下,顺便娇羞地撩了一下头发的瞬间,我的心脏猛地跳停了一秒钟,几乎下一秒,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是无限蔓延的黑暗。 “哇塞!阿绫,他就是我说的那个转学生,是不是好帅?”叶思琪突然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细微的疼痛唤回了我的思绪。 “来,夏未,介绍一下你自己。”辅导员往后退了一步,将讲台让给了他。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脸,陌生的名字,陌生的脸,却让我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恍惚感。 “我叫夏未。” 对了,那双眼睛,我怎么会忘记那样一双眼睛,好像世间所有的黑暗都藏在里面,没有任何光能够照亮它。 我深吸一口气,颈边早已愈合的伤口突然再次尖锐地疼起来,梦境成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我不知道,然而当我看着这个梦魇般的存在真的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用这么令人难以防备的姿态,侵入你的世界。 只有毫无抵抗的恐惧…… “阿绫,你还好吧?”叶思琪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脸色有点不对劲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好半天才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接下来辅导员说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所有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就变成了嗡嗡嗡一般毫无意义的杂音。 而那个人,那双眼睛,仿佛如影随形。 我总觉得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但当我真的看过去的时候,却只能看见他低着头,表情冷漠的侧脸。 妈的智障,看来我真的是魔怔了。 我是那种一旦有什么打算就一定会马不停蹄付诸于行动的人,所以班会结束后,我拒绝了叶思琪一同回宿舍的邀请,偷偷摸摸地跟上了那个转学生。 此时已经是9点钟左右,校园里的人大多聚集在生活区,教学区基本已经人烟罕至,我趁着四周没什么人经过,小跑几步追上了他。 “那个,前面那位同学,等一下!”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后来想想也真是胆子大,当时完全没想过如果他真的是坏人,或者干脆是个鬼,我会有什么下场,就在那么夜黑风高了无人烟的地方,拦住了他。 男生的步子停了下来,却没有立刻回过头来。 我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咬了咬牙说道:“同学,你是叫夏未对吧,我是你的同班同学。” 他终于有所反应,缓缓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有事么?”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少了教室里明亮的灯光映衬,显得愈发深不见底。 “我觉得你很面熟,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话说出来我都替自己脸红,向上帝发誓我真的不是在搭讪他。 他望着我笑了一下,眼底的嘲讽之色稍纵即逝,他说:“没有,我不认识你。” 一瞬间愤怒的情绪充斥在心中,甚至压过了我对他的恐惧,我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你少装,你别以为我看不见你的脸就认不出你,你装神弄鬼到底想干什么?” 夏未的眉头突然拧了起来,语气却仍旧毫无波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认错人了。”说完就要走。 此时恰好有下晚自习的学生经过这条路,我不顾大庭广众,指着他大喊:“你有没有礼貌,我话还没有说完你就走!” 他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咬了咬唇,路旁已经有八卦的学生投过来诧异的目光,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追上去。 毕竟来日方长。 回到宿舍,我给阿梦打了个电话,将夏未的事情一字不落地传达给了她。 “真的假的,你别是做春梦然后强行把男主角代入到人家身上吧?”阿梦明显不相信的口气,“阿绫,你这样可不对,你家余季知道了非得哭死。” “你少贫!我那可不是什么春梦,是噩梦!”我转头看了室友一眼,拿着手机出了寝室门,找了个阴暗的角落这才偷偷摸摸地靠在墙边,说:“我不开玩笑,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绝对不会错!” 阿梦也压低声音:“那他怎么说?” “谁?” “那个转学生啊。”阿梦说。 “夏未啊,他说他不认识我。“我有点无力,而且很奇怪的是,我竟然也不觉得他在说谎。阿梦,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阿梦沉吟道:“有这个可能。” 我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话说那个夏未,真的有帖子上说的那么帅?” 我愣了一下,顿时哭笑不得:“还行吧,也就那样。” “算了,问你也是白瞎,你的审美观向来跟普通人不一样。”阿梦鄙视了我一句,又说:“阿绫,你也别想太多,我觉得吧,没准就真的像那个老神棍说的那样,有些事它该来,你躲也躲不过。” 我:“我没想着要躲啊,我这不是很积极地迎难而上么?你都不知道我看见夏未那张脸的时候有多害怕,虽然梦里我根本就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不过我就觉得是他!” 阿梦沉默了一下,说:“一见钟情?” “滚蛋!” 我俩互贫了几句,我原本低落的情绪也渐渐明朗起来。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猫叫,在阴暗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的突兀且阴森,吓得我顿时汗毛直立。 “喂,阿绫,你还在嘛,怎么不说话?” 手机那端传来阿梦的声音,我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而是直直的瞪着距离我不过几步外的地方。 我所在的宿舍楼属于前后门分开的那种,后门的大铁门经常锁着,外面是一片荒芜人烟的草丛,因为常年无人修剪,所以杂草能有一寸长,此刻我却隐隐看见那丛杂草里好像躺着一个人。 我的心脏瞬间紧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用手机微弱的光照了一下脚底,然后惊悚地发现,脚下的水泥地板,一团猩红的鲜血正从外面蔓延进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冷光。 尖叫声被我死死地堵在喉咙里,我颤抖着对手机那头的阿梦说:“我好像,看见死人了……” “什么?死人?”阿梦惊恐的声音刺破我的耳膜,“怎么回事,阿绫,你在哪里,你还好么?” 我紧咬着下唇,“我没事,我在宿舍楼道里,我去叫人过来看看!” 说完我就抓着电话跑到了宿管阿姨那里,一口气把我看到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当时已经很晚,但很快这件事情就已经以光速传遍了整栋楼,警察也闻声赶到,一向鸟不拉屎的后门被围得水泄不通,长长的杂草被人踩得七倒八歪。 我远远地站在一边没有凑上前,直到警察来找目击者,我才晃悠着走了出来。 巧合的是,来的警察竟然是负责我爸妈那起车祸案的齐铭。 他看见我,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严肃:“你好,白绫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好巧。”我苦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他也没多寒暄,很快单刀直入地问:“白小姐认识死者么?” “她死了?”我反倒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齐铭愣了一下,点点头:“是的,很遗憾。” 我不知道他说的遗憾是什么意思,只摇了摇头:“我没有看清她的脸,我是隔着铁门发现她的,当时灯光太暗,草又深,我没敢多看。” 正文 第六章 看见死亡的眼睛 齐铭理解似地点了点头,“那白小姐介意现在跟我们去看一眼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可以。” 齐铭领着我穿过人群和警戒线,尸体仍然倒在原来的地方,只是盖了一块白布。 灯光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看着那些被鲜血染红的草,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白小姐,别害怕。”齐铭安慰了我一句,然后掀开了盖在尸体头部的白布。 说起来平日里尸体我也见得多了,虽然大多都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经过处理的,但是总归都是死人,所以我在发现尸体的一瞬间,并没有平常人那么害怕。 只是眼前这具尸体的主人,竟是不久之前才与我有过一场冲突的梁音! 原本一向浓妆艳抹的脸,此刻却脂粉未施,苍白的面孔毫无血色,也许是因为后脑勺着地的缘故,死相倒不算惨烈。 “白小姐,你认识她么?” “当然认识,是我一个班的同学,她叫梁音。” 齐铭点了点头,将白布盖回去,“据法医初步鉴定,死亡时间在晚上7点至9点之间。” 我拿起手机看了看,现在是晚上10点半。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6点,我们最后下最后一节实验课。”我说,“对了,晚上我们班本来在开班会,那时候并没有留意她在不在。” 齐铭又问了一些关于梁音的问题,我都据实相告,却并没有坦言我和梁音关系不好这个事实,只是说因为不常在学校,所以并没有太多交集。 “她是自杀么?”我问了一句。 齐铭似乎看出了我的焦虑,安慰道:“目前没有发现有其他致命外伤,初步判定应该属于自杀。” 我有些迟疑地点点头,虽然我并不觉得梁音像是那种会自杀的人,因为以我跟她仅有的接触来看,她的性格并不属于胆小懦弱那一型,何况今天早上还跟我单方面的吵了一架,这样有斗志的人,会自杀? 盘问结束后,我正打算离开之时,突然在人群之外看见了夏未的一闪而过的脸。 他来干什么? 这个人怎么也不像那种喜欢看八卦凑热闹的人。我想也没想,就推开拥挤的人群追了过去。 他腿长脚步又快,我小跑了半天才追上他,气喘吁吁地拦在他前面,有点气急败坏:“你走这么快干嘛,心虚么?” 他凉凉的视线投在我的脸上,“你是谁?” 我瞬间瞠目结舌,反应过来后又有点气愤:“我叫白绫,是你的同班同学!” “哦。” “我一个小时之前还在路上拦过你,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我有点不敢置信。 他露出沉思的表情,半响才说了句:“没有。” “你这人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没有。” 还是两个字来回答我! 我有点气恼,又忍不住想笑,脸上的表情顿时有点扭曲:“算了,跟你说不清,你来这里干什么?” “大家都来了。”他说的理所当然。 我一时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人真尼玛是个话题终结者,就知道装深沉! “那现在大家都还在围观,你怎么就走了?” “宿舍要关门了。”他说。 我再次无语,宿舍11点关门,从这里走到男生宿舍楼大概要20分钟,真的听起来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你再拦着我,我就赶不上宿舍门禁了。”他看了我一眼,绕开我继续走。 “喂,我叫白绫,你要是再敢忘记我你就死定了!”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喜闻乐见,他连个白眼都没有施舍给我,我瞬间觉得这种站在路边冲着一个素不相识的男生大喊大叫的行为傻透了。何况这个男生还是个帅哥。 完了,明天我就要沦为校BBS花痴典范了!这种玛丽苏言情小白文即视感…… 我垂头丧气地往回走,手机却震动起来。“喂,阿梦?” “你怎么样了,报警没有?”阿梦急吼吼地嚷着。 我:“没事,警察已经过来了,正在调查呢。” “到底什么情况啊,要不要我来学校陪你?” “别,您老就在家里好好歇着吧。”我说,“死的是我们班一个女生,应该是跳楼自杀。” 阿梦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哪,为情自杀?” “谁知道,我跟她关系不太好,还好是自杀,如果是他杀,估计我就要成嫌疑人了。”我苦笑。 阿梦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我又说:“不过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毕竟以前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早上还跟她吵了一架。” “诶,你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我无视她,脑海里浮现那一地的鲜血,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再次汹涌而来:“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 “我有一种感觉,我好像早就预感到她要死了一样。”我回忆起白天眼前闪过的那一些凌乱的画面。 阿梦又是一阵沉默,“你还在为那件事情耿耿于怀?” “不是我耿耿于怀,我是真的有那种感觉。”我抓紧手机,“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真的看见她尸体的时候,那种感觉就突然变得很强烈。” “世界上这么多人,难道你还能每个都预测到不成?”阿梦的声音有点哑,“你突然这样我很害怕啊。” “我也觉得我有点神经了。不喜欢那样的感觉!”我低声道,“余季到现在也没有消息,电话打不通,人也没有消息,不然你明天陪我去他家看看?” “干嘛非要拉上我。”阿梦也怵余季他妈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妈那样,估计还没进门我就得被轰出来,拉个人好歹还给点面子。” “不至于吧,好歹书香门第。” “绝对至于!” 我好说歹说才劝服阿梦,挂了电话身心俱疲地回到宿舍,原本围堵的人群已经散去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外面喧哗的人声吵醒,洗漱完出来上课,才发现路上到处都有人在议论梁音自杀的事情。 学校最终还是没有控制好舆论的走向,梁音平日里比较高调,在整个学校的知名度都比较大。 “阿绫,昨天是你最先发现她跳楼的吧?”叶思琪拽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既八卦又恐惧的光,“你说,她死了会不会来找我索命啊?” “你灵异小说看多了吧。”我无语,“她就算自杀也跟你没有关系好吧。” “那她为什么想不开?” “我怎么知道。” 叶思琪还是不肯放过我,拉着我嘀嘀咕咕:“听说这件事情整个学校都传遍了,学校这次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差了,连外系知道了。” 我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故意从中作梗啊?”叶思琪故作沉思状。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事情太突然,看见的人太多了。”我没太在意她的话,却突然想到什么,问她:“昨天警察是从哪扇门进来的?” “南门吧。”叶思琪说,“毕竟离女寝最近。” “那就是说不会经过男生宿舍那边?” “对啊,男寝那边的人应该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吧。” 我抿了抿唇,夏未果然是在说谎,什么看见大家都来了所以也就跟过来了,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亏我当时脑子被糊住了居然没听出漏洞! 想到这里,我的头一转,看向坐在最后一排低着头,一脸冷漠好像把全世界都当成空气的某人,眯了眯眼,脑子里灵光一现,实在很难想象,像他这种貌似有社交障碍的人,是怎么适应集体生活的。 夏未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突然小弧度地抬起了头,我赶紧移开了目光,省得被他逮个正着。 “阿绫,你干嘛这么笑,有点瘆人。”叶思琪扯了扯我的衣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你觉得夏未这个人怎么样?”我问她。 “啊,好帅!”她双手捧脸做花痴状。 “你不觉得他很冷淡么?”我说,“一点都没有同学爱,转学生未必都这么拽?” 叶思琪:“也是啦,我早上跟他打招呼,他理都没理我,好伤心。不过这也许是人家特有的小坚持吧,这么看好像更帅了!” 我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没忍心打击她的少女心。 “对了,今天余季还是没有来上课呢,全校两大帅哥居然都聚集在我们班,然而都没能见上一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王不见王?” 我没搭理她,只说:“我现在还联系不上他,中午我想去他家看看。” 叶思琪惊讶地张了张嘴,“连你都联系不上啊,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要是出事了他家里人早就找到学校来了,辅导员那边也没有消息。”我说,“虽然很难得,不过几天不来上课的也大有人在吧。” “也是。” 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有点不安,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有点应接不暇,于是对于余季的关心反倒滞后了,难怪阿梦说我这个女友实在太不称职。 正文 第七章 见你妹的鬼 第二节课下课铃刚打响,我就迫不及待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去。 走出教室,却看见夏未靠在门口,见到我走出来,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凝重。 “你在等我?”我有点惊奇地指了指自己,头一回觉得自己还有自作多情的潜质。 哪知道他竟然点了点头,我瞪大眼睛:“你等我干嘛,难道是想为昨天你那不礼貌的举动向我道歉?” 他没有理会我机智的幽默,却冷不防地说了句:“别去。” “别去?”我一时没懂,“什么别去,去哪里?” 他沉默地看着我。 我想到我接下来的目的地,再联系他的话,一时间有点不可思议:“你知道我要去余季家,你怎么知道?” 我这话问得实在有点突兀,我跟他明明昨天才认识,却好像对各自的隐私都心知肚明。 “你到底是谁?”我的脸色冷了下来,搞什么鬼呢? 他不回答,眼底却突然闪过一丝迷茫。 我盯着他的眼睛,很努力地想从里面看出一些端倪,最终却还是败下阵来。 “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有问题,大帅哥,我说你还是找个医院去看看脑子吧。” 我半是讽刺半是恼怒地丢下一句,然后绕开他往外走。 半路上叶思琪拉着我又是一顿八卦,无非是你怎么突然跟夏未变的那么熟,你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统统被我一个白眼堵了回去。 阿梦在校门口等我,我俩打了车就直奔余季家,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余季是单亲家庭,所以他妈看他看得特别重,也尤其难以忍受有别的女人跟她抢儿子,所以对我从来没有好脸色,我只见过她两次,一次被无视,一次被从头到脚挑剔了个遍。 从此我再也不肯接近他家十米之内。 不过今天我是别无选择,余季整整两天没有任何消息,电话从最开始的没人接到现在直接关机,今天是第三天了。 “真的要进去啊?”阿梦有点退缩,“要不我在这里等你吧?” “喂,你有没有搞错,我是来找你陪我壮胆的,你平时不是挺放得开的?她又不是你婆婆,你紧张个什么劲?”我吐槽她。 “像余季这种情况,通常都会有一个蛮不讲理的妈,我决定认同你昨天说的话,何况他妈还是班主任?”阿梦说,“而且到现在都没有再婚?” 我满头黑线:“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别啰嗦,一句话,进还是不进?” 就在我俩僵持不下的时候,门里突然传来动静,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在我们眼前打开。 我和阿梦的争论瞬间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望着站在门口的女人。 “阿姨好,您还记得我么,我是余季的同学!”我尴尬地笑了笑。 “是你?”他妈冷漠地扫了我和阿梦一眼,“你来干什么?” “打扰了阿姨,因为余季这两天都没有来学校上课,我也联系不上他,所以有点担心。”我赔着笑。 “你是他什么人,他去不去学校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的态度甚至算得上恶劣。 我一时哑口无言,阿梦却突然冷笑一声:“她是余季的女朋友,当然有资格过问他的去向,就算只是普通同学的身份,你这态度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我惊呆,扯了扯阿梦,她却不管不顾:“听说你还是班主任,真难想象你会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你又是谁,一点晚辈该有的尊师重道礼仪都不懂,居然还敢在别人家门口对长辈指指点点,你妈是怎么教你的?“ “你!”阿梦被呛的词穷。 我赶紧掐了阿梦一下,示意她闭嘴,“阿姨,她是我同学,有点冲动您别介意,如果打扰到您真的很抱歉,不过我只是很担心余季,拜托您能让他出来见见我么?” “他不想见你。”她说,“他也不会去学校了,过几天就会去办转学手续,然后离开这里,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我愣了一下,“他要转学?为什么?” “无可奉告。“她推开我,手一拉就打算将门带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阿梦就一个凌波微步上前堵住了门,“等等!你凭什么拦着阿绫,你让余季自己出来跟她说!” 说完她就以风驰电掣之势拽着我强行闯了进去。 我全程懵逼,站在大厅的下一秒,我突然很庆幸自己把阿梦拽过来给我壮胆,不然我现在恐怕就只能站在大街上迎风凌乱了。 余季他妈估计怎么也没料到我们敢这么光天化日私闯民宅,一时间竟也没拦得住,后退了一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你们进来干什么,快点离开,不然我要报警了!” “余季人呢?” “他不在家,你们进来也没有用!” 阿梦没理她,推了我一把,说:“快进去找找!” 我如梦初醒,连忙往里走了几步,余季他妈见状想要过来拦我,被阿梦死死地拽着不放,“您老人家就别多管闲事了,这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 她怒吼道:“你就算进去也没用,说了余季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没理她,朝着楼上大喊了一声:“余季?”没人应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的原因,刚踏进这屋子,我就感觉到一阵阵的不舒服,屋子很大,装潢也很新,却不知为何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朽味,好像放置许久无人居住的那种空房子,四处都是飘扬的灰尘气息。 站在门口,心里那种莫名而至的压抑感,鼻中弥漫的那股淡淡的腐朽味道,不知道怎的,让我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梦中有在这样类似的环境里生活过一样,只是,我当真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一瞬间的恍然…… 待我回过神来,望向楼下,阿梦依然在和余季的妈妈撕扯着,就如打太极一般,有来有往。“喂,你有没有搞错,傻站着干嘛呢?余季到底是在不在房间里面啊!你别又犯魔怔了呀!”阿梦眼见着快拦不住余季他妈了,着急的冲楼上傻站着的我大吼。 此时,我心里难受,强大的悲伤感袭来,什么都不想说,却是懵懵懂懂的伸出了右脚,踏入了余季的房间。 余季的房间很干净,放眼望去几乎没有一丝的杂乱。他的床很大,浅蓝色的被子平铺在床上,只是,在余季整齐的床上居然还摆放着几个大号的毛绒娃娃! 果然是余季的风范,我心里一乐,心里的不适感稍微冲淡了一些。米白色的床头柜上整齐的摆放着几本书,丫的,这小子居然还会看书? “余季!” 依然是没人应我。 可是,我明明是听见厕所里面有声音! “余季,你在厕所吗?不说话,我就推门进来了!你一会别说是在和我捉迷藏啊!”我的天,多大的人了,楼下那么大的动静,还有心思捉迷藏? 我的手轻轻的搭在了厕所的把手上,一扭,门打不开?什么情况?蓦地,我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莫不是余季出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余季晕倒在厕所里面了?一着急,我抬起右脚使劲的踹门,砰砰! 坑姐的门,怎么还没有开?电视里面,门不是使劲的用力一撞就开了么? “你干嘛?谁准许你撞我家的门的?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我要报警!!”余季他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挣开阿梦,跑到了余季的房间。“我都跟你说了,余季不在家,你不用找了!” 只是,注定余季他妈是要失望了,因为她话音刚落,我已然听见门锁被踹开的声音。 门开了,我欣喜的朝里面冲去。 一团黑影朝我迎面扑来,躲闪不及中,那一团黑乎乎,硕大的带着体温的柔润的东西,就攀到了我的脖子。惊恐之下再定睛一看,我突然就觉得胃痉挛起来,剧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好似记忆深处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被发掘了出来。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的那双眼睛,此时此刻正恶狠狠的盯着我,还冒着绿光,就像,对,就像我就是它的猎物,抑或可口的盘中餐一般。我感觉自己真的坚持不住了,浑身乏力,双眼一黑…… “阿绫!阿绫!”耳边轻悠悠的响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我迫切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怎么就那么沉呢?好像压着一座山一般。 “阿绫,你怎么了,你倒是醒来啊!”阿梦轻轻的摇着我的手臂,带着哭腔的呼喊着,看来她是吓得不轻的了。 “我还没有死呢!”我用力的扯出一丝微笑,说着。 “你还没有死,倒是要吓死我了!”阿梦破涕一笑,明显的松弛了脸上满满的紧张关切之情。其实,这么近距离的一看,阿梦也是个美女呢,五官精致,皮肤也是吹弹可破。果然是越看越精致的哦。 “阿梦,其实你真的是个美女!”我轻垗的扶着阿梦的下吧。“就看哪个伯乐来发掘你了!” “少贫!本宝宝不吃这一套。”阿梦安全就不接我那茬,不过,我的话还是有效果,她的身体不再那么紧绷。“站的起来吗?咱们先回家休息一下吧!” 此时,我才注意到,外面的环境,非常熟悉。 “咦,这不是余季家的楼下吗?” 正文 第八章 一只杀人的黑猫 虽然作为不是那么称职的女朋友,我当然还是很熟悉自己男朋友余季家附近的环境的。 “是的,你突然就晕倒了,吓惨我了。本来想扶着你在余季家沙发上躺躺,只是,只是……”一向快言快语的阿梦,居然吞吞吐吐,奇怪了?“余季他妈不许我们待在她家里,直接把你扛了出去!我拦都拦不住。鬼,知道她当时力气有多大,有多吓人!就像发疯一样!” “什么?” 余季他妈,就这样的不近情理?或者说就这么的极度的讨厌我吗?想着,我忿忿不平了。 “蒋凤玲,你就是一变态!你等着,我还会再来找余季的!”说完,我完全忽略旁边经过的那位买菜大妈的注目礼,还有对我刚刚行为惊得目瞪口呆的阿梦,一把拉起她,便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小区门口走去。 是的,蒋凤玲就是余季他妈,余季他妈就是蒋凤玲!只是,他妈既然这样对我,我何苦要苦苦的困于世俗的礼仪呢?直呼其名之后,我心里居然涌出了一股爽爽的宣泄的快意?怎么感觉有点变态呢?我无语了。只是,余季呢?余季到底在哪里? 回程去阿梦家的出租车上,阿梦,一会看看车窗外,一会儿又看着我,却欲言又止。 “说吧,你肚子里有几根蛔虫我都清楚,你还藏着掖着干嘛?”我惨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丝红润,应该也没有刚刚那么吓人了呀? “你,刚刚反应怎么那么大?居然还会被吓晕?你们是连尸体都经常看见的人啊,不至于这样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一碰到那只黑猫,就勾起了心里绵延不绝的恐惧,还有黑暗,甚至是绝望!”连阿梦都注意到的问题,我怎么可能忽略。 苦笑呗。 “那只猫,有点古怪!”我顿了顿,眼睛定定的看着阿梦,想得到她的呼应。 “没有啊。我也看了看,和一般的猫没有什么区别呢!”阿梦一脸无语的看着我。“那猫,好像是余季他妈养着的宠物!” “谁特么的没事去养一条黑猫?看着就不吉利!”我不想再说什么, 闭上眼睛,靠在了出租车车窗上,假寐。这样奇怪的事情,也只有那奇怪的老女人做的出来。 阿梦,那么单纯,我实在是不想与她探讨这个问题,怕吓到她。只是,看余季他妈那么严肃不近人情的样子,会养一只黑猫?养着一只如此古怪的猫?想到这里,我觉得最近是得再去找找高人了。 那只猫,一定隐藏了些什么…… “白绫,好冷……” 低哑的男声自耳边响起,带着丝丝的凉意。 谁,到底是谁在叫我?又来了,还让不让人活呢? “ 你到底是谁?!”我无由来地心里一慌,就好像在经历一场痛彻心扉的离别,下意识地惊声道:“别走!”我猛地抓住男人的手腕,彻骨的冰凉瞬间冻伤了我的指尖。 男人也不挣扎,只低头俯在我肩上,轻轻说了句:“白绫,我来了,我很快就来了,你很快就可以感受到我的,你可一定好好的等着我啊。” 我猛地惊醒过来,整个人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侧的窗户微敞着又是这个梦!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四周寂静无声。 我咽了咽口水,整个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只是一个梦而已,然而每一次醒来,我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现实。难道,真的如老神棍所说一般?凡事皆有因果? “他来了?”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最近做这个梦,如此的频繁? 老天,我是上辈子作孽太深,还是作孽太深? 望着窗外慢慢泛白,直至发亮。太阳高高的升起,又是一格艳阳天,果真是极好的天气,然而,我却没有一点激动。 洗漱,整理完毕。我出门,来到了小区门口的公交站台。九点的课,现在赶过去,时间也是绰绰有余的。来到教室,此时人并不多。我拿出餐巾纸,将桌椅都轻轻的擦了一遍,省的弄脏了我白色的裙子。我对今天的自己还是满意的,一袭文艺范森女风的棉麻长裙,微施粉黛,整个人的气场都是积极向上的。 “白绫,早啊!” “早!”我并不想多说什么。 叶思琪抱着书,一屁股就坐在我旁边的桌子上。“不介意吧?” 我微笑的摇摇头。 叶思琪与我是一个宿舍的,床位就在我旁边,是一个挺好的女孩,除了有些花痴以外。 “哇!夏未!”叶思琪激动的拍着我的肩膀,压抑着轻声的告诉我。 我无奈的抬起头,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夏未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穿插在阳光的照射下,正往教室里面走。刚毅的脸庞,在阳光的抚摸之下,居然柔和了很多。修长的身影,加上俊美的容颜,不苟言笑,是有让女孩们痴狂的资本。 好似感觉到很多人看他,夏未猛然抬头,一股冰凉的感觉袭上我的后背。他居然盯着我看了过来? 要命的是,那一刹那,我的心,居然有沉沦的感觉?就如恋人之间心跳的感觉一般。就像当初白子画抱着花千骨,绝望的瘫坐在树下的感觉。那种心碎了,五彩剔透的宫铃碎了,心疼了?忘川河中,三生石旁,奈何桥头,是否似曾相识?我赶紧摇摇头,赶紧赶走这样的念头和思绪。 “白绫,要死啦,要死啦,我受不了啦!夏未看着我们这里哦!”叶思琪有些害羞,又有些欣喜的垂下来头,双颊也紧跟着浮上了一片红晕。“虽然明白校草级别的人,是看不上咱的,可是内心还是好激动哇!” 夏未真的目不斜视的看着我所在的方位,眼神里面充满了谐谑…… 操心。 我索性不再看他,继续温习功课来的实际一些。 “你好,白绫!” 夏未停止在我的桌前,伸出了右手,他的手是那么洁白无瑕,仿佛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般的纯净。只是眼前这看着毫无杂质的手,却微泛着冷意,似是没有温度一般,令人心寒。 我原本准备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你好!夏未。”我并不打算多说什么,指不定哪个多事之人就藏哪个角落里面偷拍照片,传到校BBS上,让我成为免费的女猪脚,然后承担那些花痴们射来的明枪暗箭么?我并不傻,也不想再雪上加霜,乱上添乱。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夏未,居然弯下了腰,眼见着就俯身朝我贴了过来? 我呆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无可挑剔,无比帅气的脸,魅惑的眼睛似乎在说,来啊!吻我啊!一刹那的迷糊,让我已经躲不开。 “你今天看起来,很有精神。看来,昨日之行并没有让你吓晕啊!”说完,夏未将覆在我耳边的头抬起,帅气的甩了甩额前遮住眼睛的那一缕发丝,冲着我莞尔一笑。“你今天很美丽!我喜欢!” 听到夏未的这句话,周围好事之人已经在起哄,口哨,尖叫不断…… 有男生吼了一句“在一起,在一起!” 爱凑热闹的人们的本性在此时得到了充分的展示,高呼的“在一起,在一起”就快要将我湮灭。这些个激情无处释放,然而又激情四射的年龄里,什么都想做,什么都想尝试。只是,此时此刻,对象换成我自己以后,我感觉不再奢望同窗爱了! 我甚至觉得,这个大教室里面传来了几道不善的眼神,让人极不舒服。夏未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我气的瞪着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有男朋友的,对你没有兴趣!”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毫不理会我,夏未径直的朝后排座位走去。 “神经病!” 心绪扰乱之下,我一整节课都是心烦意乱,完全听不进课。最近的事情太多了,真心是接受不了了!还有,今天的夏未,很反常,压根就与前面几次给我的感觉天差地别。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白绫,你在想什么呢?”叶思琪疑惑的看着我发呆着的样子。 “没什么。好好上课!” 夏未,你未免太自负了吧?你以为你的热情就真如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还是说,在我的生活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突然,不合时宜的,在我脑海里又蹦出昨晚梦魇里面的那句:“我来了!” 他就是“他”? 天啦,无法想象,我接下来的日子会怎么样。我的生活乱套了,完全就搅成了一滩烂泥,糊都糊不上墙。 这一堂课,在我的发呆中结束了。随着下课的人潮,我慢慢的涌出教室,深深的尽情呼吸外面清新的空气。 叶思琪要拉着我一起去食堂吃饭,可是,我完全没有一点饥饿感,更谈不上有食欲。“好吧!那我自己去吃喽。”她与我道别之后,就加入了朝食堂前行的大军之中。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阳光透过走道两旁的参天大树,投下一地斑驳的影子,让人觉得心旷神怡。我信步朝着宿舍楼慢悠悠的走去。 ”葫芦娃,葫芦娃,一个藤上七个娃……” 鬼畜的铃声显得格外突兀,衬着有些诡异的气氛,让我原本的好心情一下down到极致。 我明明已经将铃声更改回来了的呀! 正文 第九章 恶毒的血色遗书 来不及细想,我接起了电话。 “阿梦,我在回宿舍的路上,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里?出大事啦!” 电话里阿梦的声音很急促。“哦?” “你赶紧回宿舍,打开电脑,我把链接发你。是关于梁音的。” 梁音,她不是死了么?木然的挂掉电话,我不禁加快了脚步,赶紧往宿舍里面跑去。 尼玛,到底是怎么了,我的生活! 待得我气喘吁吁的爬上四楼,来到宿舍,刚刚启动电脑,鬼畜一般的铃声又响了起来”葫芦娃,葫芦娃,一个藤上七个娃……”“到了没有,阿绫!要不要我过来找你?”阿梦捉急的问我。 “不用!我在开机。” “你进我发你的那条链接吧!咱X大BBS上发的一个热帖,是关于你和梁音的,是梁音的遗书,但是提到了你。”阿梦和我说话,从来不曾这样委婉过,看来,事情不简单。 “好啦,我又不是温室的花朵,那么经不起摧残。一会说,我先看吧!” 那是一条热帖,名字就是梁音的遗书。几个简单的字而已,跟我能有什么关系?我好奇的点开这条不到半小时,点击率已经上万的热帖。 刚一点击进去,我就后悔了。 里面的用词真特么的恶毒,可是,和我有几毛钱关系呢?为何要扯上我? 帖子上面只有几句话: 医学系X级X班梁音日前自杀,在其宿舍找到一封遗书,疑似与该班白莲花(白绫)有过节,死前曾发生剧烈的争执,或许是被害致死…… 然后,然后就是附上了梁音用血红的大字写的那封遗书。 货真价实的一封血书! 就像暗红色的血块呼之欲出那般。 “我梁音时至今日,未曾与谁结下仇恨,唯有与白绫有过争吵。白绫就是一白莲花,水性杨花,整天只知道出卖色相,身体勾引男人。这样的臭女人,居然还有那么多男生趋之若鹜?真尼玛的见鬼了!我相信,我也坚信她不得好死,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倘若哪天我死了,肯定就是那个贱人害的。我即使是做鬼也都不会放过白绫你这个贱人! 死!白绫你去死吧!我要缠着你,你不死不休! 哈哈哈,白绫,闭上眼睛等着吧!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梁音遗书的扫描件下面,附的便是我的一张回眸一笑的生活照,只是,做了黑白艺术处理,可是,在那封遗书的铺垫之下,乍一看,怎么看,都仿佛是遗照,我的遗照。 那几个极其硕大的死字,让我觉得浑身发冷。“前世因今生果,你这一世生来带煞,命中必定要有此劫!命中带煞,非生即死……”脑海里这些曾经听到过的话都不合时宜的浮出来了。 恐惧,诡异!此时,我第一次感觉宿舍没有人的孤独。我感觉自己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包围着,要喘不过气来一般。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会塞牙缝,屋漏从来都是遇上下雨。在极度恐惧之时,我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宿舍门口聚集了一些人。等到我注意到门口的时候,她们已经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哪个是白绫呢?” “咦咦咦,那不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么?” “对对对,那个穿着白裙子的人就是白绫!” “嗯嗯,看不出来还是个美女,可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们在门口肆无忌惮的议论着。 听着她们的议论,我大脑一片空白。我想走过去把门关上,可是身子就如同僵硬了一般,不听使唤。于是我张开嘴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张不开嘴。诡秘! “走啦走啦,有什么好看的,想看美女网上搜去,想看帅哥,自己找去,围在这里干嘛呢?”叶思琪吃完中饭回宿舍,看到这样的情形赶紧疏散人群。 我与她,还有大四的两位学姐同住。而今两位学姐到医院实习去了,所以宿舍就只剩下我们两人。 叶思琪进来后,就将门给关上了。“你没有事吧?”或许是我脸色苍白,吓到她了。 “谢谢你!”我使劲说出这几个字,身子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 “要不要喝水?” “不用!谢谢” 叶思琪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我电脑的显示屏,当然也看到了梁音的遗书。“天啦!怎么会这样?” “太狗血了!梁音怎么可能是被你害了的呢?”叶思琪一脸的不敢置信。“之下惨了,你肯定会被当做嫌疑人了。但是,我相信你是无辜的,要顶住,别倒下。” 我依然什么都不想说,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有屈辱,有害怕!我只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砰砰砰砰!”有人敲门。 “你们找谁?” “没找谁,就是过来看看白莲花是谁!” “什么白莲花,蓝莲花啊,就是白绫!” 说话的两人,话音刚落,门口又是一阵阵细细的偷窥狂满足了的那般嬉笑。好像她们很得意一般。 “走吧!我们要午休了!” 叶思琪义愤填膺的将门口的几位同学推开,使劲的关上了门。 “现在总算明白,流言是怎么把人给杀死的了!这些个长舌妇一般的人,太太过分了,白绫,你可以告那个乱发帖的人诽谤罪名,那人果真是无聊到了极点,又不是警察,竟敢在这里散布谣言。我一表哥是律师,要不要介绍给你?” “还是不要了,越抹越黑,流言止于智者!” 说真的,此时我很感激眼前这个妹子。只是,眼前的我毫无思绪,即使要找人,也得有对象。或许这件事,齐铭能帮上忙吧。 “好吧!有需要就说一声!” “嗯嗯,休息一会儿,下午还有课呢!”我实在是不想说话了。 我爬到床上,将整个身子埋进被窝里面,想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可,头却仿佛要炸裂开一般,眼睛里面好似有很多星星在闪耀。好疼!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脖子上面的咬痕又在慢慢的渗血。我欲用手一摸,却发现握住了一只冰凉的手,确切的说,是一个男人的大手! “谁?” “嘿嘿嘿嘿嘿……” “是谁?” “这么快就将我忘记了?” “为什么,为什么老缠着我?” “你逃不掉的!”说完我便觉得他双手覆在了我的脖子上,使劲用力的掐着我的脖子,快要窒息的感觉。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就这样死去!我双手死命的拉扯着他冰凉,没有温度的手,脚也四处蹬着,试图制造一些响声,好让叶思琪能够来救我。然而,我并没有成功。“不要!” 在我即将陷入死亡的那种可怕窒息时,我不知道怎么的居然终于能张开嘴大吼一声,却也是将自己惊醒了。我困难的抬头朝着旁边一看,叶思琪还睡的很香。再看一下时间,才过去五分钟!碰到鬼了!我的天啦!我想坐起来喝口水,却没有力气。浑身乏力,昏昏沉沉。索性,好好躺着休息一会吧。 “白绫,白绫,快起来啦,要上课去了!”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我微微睁开了眼睛,点点头。一股暖流袭来,这种感觉真好。 叶思琪早已经洗漱好,穿戴整齐的坐在她床下的电脑桌旁,等着我。 “今天下午的是解剖学理论课。” “哦!” 我快速的搞掂,便与叶思琪一起出门,朝教学楼走去。来到楼下,看着已经解除警戒的那片东倒西歪的杂草,我心里堵得慌。 “快走吧,要迟到了!”叶思琪在旁边催促。 这个时间,是学流高峰,大家都在各自加快步伐的朝上课的教室奔去。这样也好,便不会再出现中午那样的情况,我也不至于像动物园的猴子一般,让人肆意评头论足。那种感觉,真特么的想爆粗口。 可是,瞬间,我就发现,我很傻很天真了! 快要到上课的时间了,可以阻挡一些流言,因为没有时间可供消耗,可是阻挡不了不了人们的身体姿态,特别是眼神。 三三两两的人群,在一看到我的时候,便停滞不前,甚至于闪到一边。 他们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或许觉得我是冤枉的,或许,也会认为,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然而,当她们的身体做出那些决定,肢体语言却暴露了他们的内心。显露出了他们对我的避讳,同情,鄙夷,甚至是害怕! 这样怪怪的气氛蔓延开来,我顿时觉得我的前方道路一片光亮,绝无一人,畅通无阻。“这些人也真是的,还是大学生呢!流言止于智者都做不到,反而是人云亦云……”叶思琪也注意到这样的诡秘气场,忿忿不平地说着。 她是了解我的身边人,当然不是那些路人,校友所能比较的,当然也看不得别人质疑,孤立于我。 “不用管他们,都让开了,我们可以更快的去教室了,何乐而不为呢?要是人家说点什么,做点啥,我都要在意的话,那我岂不是早就累死了啦!” 叶思琪担心的看着我,一脸的焦虑。 “你,不要紧吧?” “死不了!” 是谁,要如此陷害我?我一定要揪出来…… 正文 第十章 贱人,你去死吧! 思索着是谁要陷害我的这个问题,我沉默了下来。 叶思琪狠狠的瞪着旁边侧耳偷听我们谈话的同学,一把拉着我快速的朝教室走去。 当然,我也就是要抄着光明的道路前进,前进,前进…… 不一会,便到了教学楼。那是一栋有些年代的古老的教学楼了。墙壁外墙斑驳,红砖垒砌,有些地方甚至进驻了爬山虎。人少的时候,会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坊间流传也是极多的,当然最为恐怖的是,这栋楼也是解剖实验课的基地。整栋楼四层就只是包括解剖医学理论多媒体教室和解剖实验室。 走进解剖医学理论多媒体教室,老师早就在教室里面准备PPT课件,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到了,彼此熟悉的同学们,热络的聊着天。 我的出现,却取得了很有效的清场效果,本来如煮沸的开水,嗡嗡作响的教室,此刻却雅雀无声。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齐齐看向我所站立的位置。 今天的影响力,果然超群。我苦笑不得,心里极度郁闷。 真真是极不喜欢这一刻,迎着同学们的注目礼,叶思琪拉着我来到了第五排位置,因为那里还空着几个座位。 只是,我们还没有坐下,原本坐在第四排的同学,却如老鼠见了猫一般,麻利的站了起来,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的,往第三排的位置挤去。 不认识的人们,做点什么,其实都是没有身边人做的伤人心,对吧?我眼睛不争气的红了。 “坐下吧,别管她们!”叶思琪拉着我坐下,帮我将书翻开到老师今天将会上课的内容。 我缓缓的低下了头。 一头青丝顺着我的脸颊,垂了下来。只是,没有人注意到我那顺着青丝滑下的泪水。 而今,我好似成了怪物了吧! 老师也打开了教学PPT,继续着上节理论课未完成的课件。 一张PPT滑过,两张PPT滑过…… 随着老师的讲解,一张张生动活泼的人体生理图片展示在外面眼前,老师的嘴巴在不停的动,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脑海里整个便是发现梁音那晚的情形。我依然清晰的记得当时我的心脏瞬间紧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用手机微弱的光照了一下脚底,然后惊悚地发现,脚下的水泥地板,一团猩红的鲜血正从外面蔓延进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冷光。甚至于梁音躺在地上,掀开白布的样子都浮现了出来——原本一向浓妆艳抹的脸,却脂粉未施,苍白的面孔毫无血色,也许是因为后脑勺着地的缘故,死相倒不算惨烈…… “啊啊!” “啊啊啊!” “有鬼啊!鬼啊!” 突然,教室里瞬间毫无预兆的尖叫,混乱将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你看,电脑突然黑屏,投影仪上显示的是梁音的照片!”叶思琪也极其慌乱,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浑身发抖。 是的,的确是梁音的照片。我朝前看,投影仪上显示的的确是梁音的浓妆艳抹的照片。我死死的盯着她看,想要发现一点什么。 梁音在笑,笑的很魅惑,诡异,只是又在一刹那间,恶狠狠的瞪着我!鲜红的嘴唇,慢慢的在渗血,一滴滴的染红她的黄杉。“贱人,去死吧!” 紧接着的一闪,梁音不见了,屏幕上只写着几个硕大的红字:下一个就是你了,白绫! 同学们已经都吓得三三两两的挤作一团,我的身边,除了微微发抖的叶思琪之外,间隔的空位,又多出了一些。 也好,我喜欢清新的空气。省的周围都是污浊。 我鄙夷的看着吓得抱头鼠窜的同学,还有那些个趁机抱着女同学做安慰状的猥琐男们。 “吵什么吵?不就是我电脑死机重启了几分钟吗?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终于将电脑弄好的老师发飙了。“再吵,我便让你们一个个的不及格,重修学分!” “老师,你看屏幕……”有胆大的同学提示老师。 老师疑惑的转身朝后面幕布看去,上面就如死机前一样的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刚刚那样血腥的一幕。 我愣住了! 同学们愣住了…… 解剖学老师不耐烦的顶了顶架在她那长着几颗小雀斑的鼻梁上的,约莫四百到六百多度的眼镜。 “安静!” 可是,惊魂未定的童鞋们哪里能如此配合呢? “好了,就是卡住了而已,不要大惊小怪。继续上课,不然课时跟不上了。” 威逼利诱之下德尔同学们心绪完全没有缓和过来,几分钟下来,整堂课便都是都鸦雀无声。 老师感觉良好的继续讲课,满意的扫视了一遍教室,最后微笑的点点头。只是,我怎么感觉她那微微一笑,与梁音的笑容重叠了起来呢? 此刻,我才突然想到要寻找一个人。 当初梁音出事的那晚,他不是也第一时间来“凑热闹”了吗?现在呢,他在哪里? 我缓缓的转动我的头颅,眼睛盯着每一个人看,试图将他揪出来,然而,上午还在我面前大声说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那人,如今,却遍寻不着。 莫非是要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开什么国际玩笑呢?我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找他? 魔怔了!见鬼了! 只是,奇怪的是,我进教室的时候,明明是看见他坐在教室的第一排的呃。 “叶思琪,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夏未?” 正在认真听讲的叶思琪愣住了。随手往第一排夏未曾经坐过的位置一指,说道:“他不在那儿吗?” 顺着她自己随手所指的方向望去,叶思琪一脸的惊讶:“呀!刚刚上课的时候都还在这里的呢,怎么现在不见了踪影?” 原来,并不是我看错了。 而是,事实是夏未确实在教室里,他曾经来过。 那,为何,现在不见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要干嘛?难道刚刚那一些无聊的事情,都是他做出来的? 我又陷入了沉思。 “您好,我是齐铭,这个是我的证件!”解剖学老师在门口看了一会,然后走了进来。“白绫,你出来一下!” 又是齐铭 尼玛,每次听到齐铭的名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那种心理不好的预感,难受的感觉,又愈加的强烈了…… 我将书合上,推给了叶思琪,拜托她下课之后帮忙带回宿舍,便起身快步的朝教室门口走去。 同学们那种同情,或者鄙夷,或者避讳的眼光让我如同背有芒刺一般,压得我仿佛要喘息不了了。 迈着艰难的步子,我来到了门口。 “你好,白绫,我们又见面了!”齐铭打趣着。“看来我们果然是有缘分啊!” “不见面最好!这样的缘份不要也罢!” 谁想与一个人民警察在办案的事情上屡屡牵扯,还说缘分? “有些事情需要你协助调查一下,请跟我来。”齐铭并没有在意我的避讳,以及毫不客气的回答,依然彬彬有礼,果然是一个帅气的绅士。 “缘分”既然找来了,那便是躲不过了呗。 正准备跟着过去。“阿绫!” 有人在转角处大声呼唤着我的名字…… “阿绫!”我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就被远处大喊的阿梦叫住了。 “你怎么来了?” “我提前下课过来陪陪你!”果然不愧是混了十多年的好基友,患难见真情啊,我心里一酸,强忍着没有说话,只是挽着阿梦的手,跟着在齐铭和他同事的后面朝前走去。 齐铭也沉默着,并没有反对阿梦跟着我一起走。今日穿着便装的齐铭,从侧面看,还是很耐看的暖男,修长矫健的身姿,配上那一脸积极向上的阳光,嘴不动,便已经是高逼格的撩妹杀手了。 “阿绫,你没有事吧?我坚信你是清白的,不要害怕!”阿梦是了解我的,从小到大,最受不了别人的冤枉,最怕受委屈。 “没什么!” “你要是想哭就使劲哭出来吧!姐姐借个肩膀给你依靠!”阿梦很豪气万丈的挺了挺她那飞机场一般的胸部,将肩膀倾斜过来,伸出手臂直接将我揽了过去。我被她这么一逗,烦闷的心情有了些许好转。 “本宝宝还要嫁人的,你可不要破坏我的名声,等下别人以为咱两是拉拉肿么破?”眼前的样子,确实比较暧昧。我倚在阿梦的怀里,她圈着我…… 本来走在前面的齐铭,被我的话一逗,笑了。回眸一笑,魅惑! 我清楚的感觉到了身边阿梦的变化。 这个丫头,居然浑身绷直了,她是在紧张吗? “到了!”齐铭带着我们走进了我们学校专门为外聘老师们准备的一间办公室,电脑,办公用品,沙发,茶水一应俱全。 专门找的一个狭小空间,是要准备审问我么? 还是说要将我囚禁于此? “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市网络通讯公司的刘工,他可是专门监控网络,追踪黑客,破解网络难题的高手!” 莫非我命里的救星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