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邂逅入宫 三月飞花,枯藤生芽,不只是谁家的姑娘,独酌于树下。
“姑娘。”一只手拦住了女子正要入口的酒,“不知姑娘为何独酌于此?”
女子抬头望去,男子很俊美。她笑了:“这位公子,奴家怕是没碍到公子吧?”
男子也低低的笑了:“在下上官雨泽,敢问姑娘芳名?”女子向杯中又倒了一杯酒,举起道:“公子若是不嫌弃,陪奴家喝一杯可好?”
上官雨泽接过酒杯,仰头喝下,然后把酒杯放回桌上,从容不迫:“姑娘,现在可以告知在下了吗?”
女子将酒杯放在手中把玩:“公子真的想知道吗?”
“若是姑娘不便告知,还请姑娘恕在下唐突。”上官雨泽微微颔首。
女子看着上官雨泽,又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道:“公子,我并非良人,甚至有人说我是狐媚转世。”女子垂下眼眸,举杯,又是要喝。上官雨泽夺过女子的酒,一饮而尽。
“清者自清,姑娘何必在意他人言语。”
女子抬头深深凝望了上官雨泽一眼,摇了摇头:“公子可知小女家住何方?”上官雨泽一怔,然后微笑回答:“姑娘,你我并不相识,在下又怎会知晓贵府呢?”
女子芊芊玉指指向东边的一条小路:“公子向前走,小路尽头便是奴家的住所。”女子站起身,走到上官雨泽身畔:“公子,奴家姽婳。明日此时,若是公子愿意,我便为公子抚琴一曲。”
第二日,姽婳还在这棵树下,抚琴。
上官雨泽再次来到这里,远远就看见她在抚琴。
他笑,她也笑。
一连数日,姽婳在树下抚琴,上官雨泽站在她身畔静静的聆听。
半月后,上官雨泽手中拿着一支玉簪,出现在姽婳面前。姽婳依旧在抚琴。
上官雨泽伸手握住姽婳的手,将簪子递给姽婳,说过些时日,一定正大光明的娶她。
姽婳却是摇摇头,将簪子还给了他。说如果他愿意,她可以每天来为他抚琴,却不能嫁给他。
他失落的走开。而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传闻颜悦楼头牌楼颜悦卖艺不卖身,今日本公子专程来看美人的。”一位白衣公子,摇扇走进来,纤尘不染,高贵却也是无可比拟的。
“呦呦,大爷快请进来,今儿个颜悦被另一位爷包了,不如我给大爷找几个别的姑娘如何?”老鸨笑吟吟的看着刚走进门的男人,讨好的面容在看到男人的着装时更是笑得灿烂了几分。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塞到老鸨的手中:“你也知道,我是为了颜悦来的,价钱嘛,我们好商量。”
“这……”老鸨为难的看着手里的银票。颜悦楼是什么地方,京城第一勾栏院,来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稍微得罪一个,可就有可能导致颜悦楼的覆灭。
“妈妈。”就在老鸨还犹豫时,二楼尽头的房间传来一个声音,“让他进来吧。”声音的主人正是楼颜悦。
老鸨顿时面露喜色,一边指路,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而此刻,三楼的一双眼睛正盯着男人,只是男人没有发现。
男人走到楼颜悦房间门口,妈妈笑吟吟的下楼招呼客人去了。
“叩叩叩。”男人轻敲房门。少顷,一个小丫头开了门:“公子请,颜悦姐姐在里面呢。”男子折扇微摇。走进屋里。小丫头暧昧一笑,转身关好门退了出去。
“不愧是头牌,就连寝室都比别的姑娘气派。”男子毫不掩饰的感慨。
楼外颜悦的房间分为内两室。有珠帘相隔。此刻,楼颜悦正在内室抚琴。琴声悠扬,隔着珠帘只能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
听到这句话,楼颜悦的身子明显一顿,很快便恢复正常。继续抚琴。
“怎么,颜悦美人难道要一直不与本公子说话吗?”男子轻笑,也不进内室,就坐在外室的椅子上,自顾自摇扇。
良久,琴声停了。男人转头看向楼颜悦的身影。楼颜悦站起身来,缓缓向男子走来。男人看着楼颜悦的面孔有些微怔。
“公子还是来了。”这是楼颜悦的第一句话。男人疑惑地看着她:“颜悦美人何处此言?”
楼颜悦抿了抿嘴,随即展颜:“颜悦献丑了,不知公子可还满意?”说着楼颜悦便坐到了男人怀里。男人搂着楼颜悦:“甚是满意。颜悦美人可否再弹一曲?”
“……好。”
楼颜悦应允。跳下男人怀抱,走回琴畔,拨动琴弦。只是这次的琴声充满无限哀思,仿佛诉说着什么。
男人眼睛微眯,打量着楼颜悦的身影。楼颜悦,男人总是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却想不起来。
一曲终了。楼颜悦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男人身边。男人一把搂住楼颜悦:“颜悦美人,跟本公子走好不好?”楼颜悦看着男人的眼睛,深邃至极,却是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
“那么,你能给我什么呢?”楼颜悦拿起桌上的酒,倒了一杯,举到男人嘴边。
男人喝下酒,缓缓道:“本公子能给你很多钱。”说着,挑起楼颜悦的下颚,“怎么样,和本公子走吧。”
楼颜悦正欲说些什么,突然房间闯进四名黑衣男子,二话不说,举刀向男人砍来。男人将楼颜悦拉到身后,以一己之力对抗四个杀手。
就在这时,楼颜悦惊慌间看到窗外有人射箭,眼看一支箭就要射到男人身上,楼颜悦想都没想侧身替男人挡了一箭。
箭入左肩,她闷哼一声,然后就看到射箭之人被另一群人斩杀了,紧接着,屋子里又来了一群人,楼颜悦失血过多,终是倒下了。
再次醒来时,楼颜悦只觉得左肩很痛。她不知身在何处,但是这里的环境却是比颜悦楼好上太多了。
“有人吗?”楼颜悦虚弱的开口。“有有有。娘娘,您醒了,奴婢这就去叫太医。”一名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小丫鬟急忙跑了出去。
只见屋子布置的精巧华丽。略微欠缺的便是屋子里的摆设显得有些老旧,却也都是上品。
尔后,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是敲门声:“娘娘,太医到了。”楼颜悦皱了皱眉应声道:“进来吧。”
闻言,两名小宫女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进了大殿。
“微臣给娘娘请安。”老者微微俯身,算是行礼。楼颜悦并不在意,只是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回娘娘,您肩膀的伤,微臣帮您换好药了,药也熬好了,娘娘一定要准时服药,不可劳累,百天内,娘娘即可痊愈。”老太医恭敬的回答。
楼颜悦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唤我为娘娘?”这时,一直站在太医身边的小宫女回答道:“回娘娘,您是昨天下午陛下带回来的,当时您昏迷着,陛下下旨封您为悦妃,赐紫竹宫。娘娘您不知道,昨天陛下那个着急啊!跟什么似的……”
后面的话楼颜悦没听清。他是皇帝。他是皇帝。楼颜悦苦笑。
原来昔日的谦谦君子竟然是当今圣上,楼颜悦,或者说姽婳百思不得其解。
御医行礼退了出去。楼颜悦挥手遣散宫女,独自坐在床榻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昔日温和有礼的公子会变成一个昏庸的皇帝。
“皇上驾到——”随着门外公公一声尖锐的叫喊,楼颜悦回过神,紧紧盯着门口。
入目的是一身黑色描金的龙袍,抬头望去是上官雨泽俊朗的容颜,似笑非笑地看着姽婳。周围的人纷纷跪下行礼,姽婳却怔怔的盯着他,沉默不语。
他挥手,下人退下,屋中只剩下他和她。
姽婳后知后觉:“小女身子不便,不能给陛下请安了,请陛下恕罪。”
上官雨泽淡淡一笑:“无妨。悦妃安心养伤便是。”
“皇上,奴家并非想入宫,斗胆请皇上下旨,让奴家离开。”姽婳抿了抿嘴。她未曾想到上官雨泽是皇帝,也未曾想到自己不过下意识的为他挡下一击,竟会陷入这深宫之中。
姽婳没有背景,没有家世,没有子嗣,却为四妃之一,未来的日子,不会平静了。
上官雨泽挑眉道:“爱妃的意思是让朕撤销圣旨?”上官雨泽盯着姽婳的眼睛,姽婳被这深邃的眸子深深吸引。
就像曾经,姽婳与上官雨泽不过是见面之缘,却已是倾心。
“颜悦不敢。”姽婳低下头,不在看他。
罢了,姽婳已经沦陷,纵使前行如履薄冰姽婳也要走下去。
就是那年树下一场意外的邂逅,姽婳已经倾心于一人,所以现在即使身份卑微,也愿意永远伴着这个人,哪怕这个人根本不曾记得他们的邂逅。
“爱妃现在是四妃之一,莫再说这些有失身份的话,过些时日等爱妃身子好些了,在进行追封大典。”上官雨泽移开视线,坐在姽婳身边。
“臣妾多谢陛下圣恩。”姽婳说完这句话,不再言语,空气中弥漫着沉默的味道。
上官雨泽表情略微不悦,开口道:“爱妃这么不希望朕来吗?” 正文 第二章谋略馨妃 她摇头:“臣妾自是希望陛下能日日来看望臣妾,但是陛下乃一国之君应当以国事为重,臣妾诚然不能自私。”
她说的天衣无缝,直接给上官雨泽扣上国家的帽子。上官雨泽虽然有些不悦,但是却也有些欣赏姽婳。
毕竟一个刚入深宫,没有家世的名妓,竟然能在皇帝面前从容不迫,把本应是自己的过失巧妙推脱开,这个女人,不简单。
上官雨泽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爱妃如此说,倒是朕考虑的不周到了,也罢,爱妃便安心养伤吧,朕晚些再来看你。”
姽婳微笑恭送他。
唤门口的丫鬟进来侍候,下午阳光正好,姽婳在凉亭中晒太阳。她不喜将弱点暴露,于是她穿着正装,发髻梳好,俨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人来人往的御花园,姽婳听见了两个小丫鬟在偷偷嚼舌根。她们议论的对象正是姽婳。事情就是今天上官雨泽去姽婳寝宫,姽婳却不欢迎他的事。
小丫鬟们传的津津有味,说什么“新来的悦妃不过是个妓女,大概是觉得自己攀不上陛下才拒绝。”还有的说“她就是傻,都进了皇宫还想出去。”“……”
姽婳全然不在意这些话,倒是她身边的小宫女看不下去了,想去打断她们几个说话,姽婳却说:“无妨。”
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一阵后,终于散去了,姽婳拉过那位刚刚为她不平的小宫女,问她叫什么。
宫女名唤兰芳。因为家穷,十四岁被迫进宫,现在十七岁。姽婳略微感叹,让兰芳做了自己的贴身丫鬟。
阳光还没晒完,迎面走来了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子。女子身后跟着两个宫女。
她走到姽婳跟前,歪了歪头,她身后的小丫鬟立刻走到了前面,嚣张的对姽婳说:“这位姑娘,见着我家主子也不行礼,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姽婳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在姽婳还没开口前,兰芳直接给了那个小宫女一击响亮的耳光,小宫女头一偏,刚想反抗,就听见兰芳开口:“瞎了你的狗眼,我家主子这是圣上亲封的悦妃娘娘,岂容你一个贱婢大呼小叫?”
果然说完这一句话,小宫女愣住了,就连那一袭华衣的女子也愣住了,不过只是一瞬,那女子便上前将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将小宫女护在自己身后,女子弯弯嘴角道:“妹妹以为姐姐的身子还在静养,没成想竟然遇见姐姐,还请姐姐不要怪罪妹妹失了礼数。”
女子真是精明,几句话将自己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也是,想要在后宫生存下去没有谋略怎么可以呢。
姽婳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抬眼懒懒道:“姐姐知道妹妹不知者无罪,姐姐也不怪你,话说回来妹妹你也真是好脾气,丫鬟都能骑在你头上了。”
女子脸色变了变,她怎么会听不出姽婳语气中的讽刺?压下一脸忿怒,女子撤出笑容:“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回去后定当好好管教。”
姽婳点点头:“妹妹整日侍候陛下,想必时间也很紧吧?如果妹妹没有时间管教下人,姐姐帮妹妹管教几天未尝不可。”
那个冲撞了姽婳的小宫女脸色煞白,跪在地上一直磕头请姽婳饶了她。
女子看到自己的丫鬟吓成这样觉得颜面大失,说了句“不劳烦姐姐费心了,妹妹还有事,先回去了。”然后带着一脸怒容匆匆离去。
姽婳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问了兰芳那女子是谁。兰芳回答说那女子是琪婕妤,皇上最进对她宠爱有加,于是嚣张跋扈不将其他嫔妃放在眼中。
姽婳又问了问后宫的情况。了解了后宫大概的情况。
后宫没有皇后,共有嫔妃十六人,有两妃,分别是悦妃和馨妃,有一嫔,是柳昭仪。一位婕妤,其他的都是美人。
现在最得宠的是琪婕妤,馨妃因为家世的缘故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但是皇帝并不宠爱她,柳昭仪是随遇而安的人,没什么狼子野心却也是不受欺负的厉害角色。
“娘娘,奴婢不明白,娘娘为什么对琪婕妤说了一句‘丫鬟都能骑在你头上了’于是她就气结?”兰芳垂手站在姽婳身边问道。
“那小宫女敢同本宫大呼小叫,分明是不将本宫看在眼中,本宫的品阶高于琪婕妤,这样一说,自然她会没面子。”姽婳也不隐瞒,她觉得兰芳是个可信之人,在宫中她不能孤立无援,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
“多谢娘娘赐教,娘娘真是高明。如此一来,琪婕妤下次遇见娘娘必然会避让三分。”兰芳为姽婳斟上茶,道:“娘娘伤还没好,还是回宫歇息吧,免得受了寒。”
姽婳摆摆手:“无妨。一个还不够。”眼中闪过决绝。
兰芳自然理解一个还不够是什么意思。对于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妃子,必须有手段才能保住自己,今日只是震慑了一个琪婕妤还不够。只是这样,不足以立威。
姽婳的眼神像极了正在狩猎的猎豹,一动不动的宁静,只是为了下一刻的成功。
这一刻,兰芳就知道,自己的主子将来一定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效忠于姽婳绝对是不会错的。
姽婳的谋略,姽婳的韧性都是无容置疑的,这样的人早晚有天会将皇宫搅得天翻地覆。
独饮了三四杯茶,都不见来人,姽婳回宫。
房间中已是坐了一人。
那人慢慢饮茶,神色高傲,看见姽婳咧嘴一笑:“哟,妹妹身子真是硬朗,还没痊愈就出宫散步,若是妹妹有个三长两短,圣上还要说本宫没照顾好妹妹呢。”
女子尖酸刻薄,正是四妃之一的馨妃。
姽婳欠身请安。随后坐在馨妃的对面,自顾自的斟茶一杯,道:“妹妹不知姐姐拜访,只是御医说本宫的身子常晒太阳有利于恢复,陛下说让本宫好好养伤,本宫自然不会辜负陛下的一片心意。”
馨妃一声冷笑:“妹妹还真是听话,只是妹妹出身青楼还不知皇宫规矩,本宫代掌凤印,今日给妹妹带来两个教习嬷嬷,她们负责教你规矩,她们的话即是本宫的意思,不知妹妹可是明白了?”
姽婳毫不掩饰的讽刺地笑了一声:“姐姐如此真是折煞妹妹了,两位嬷嬷既然是能全权代表姐姐,岂不是后宫之笑话,且不说本宫可否懂得宫廷礼仪,若是下人都可以在主子头上指手画脚,怎的算是后宫规矩?”
馨妃狠狠瞪了一眼姽婳,随即说道:“笑话,皇宫中的教习嬷嬷只是负责教导不懂规矩的新人,无论品阶如何都是要学的,虽然妹妹入宫便身居高位,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若是因为一人打破,假以时日必有大乱,妹妹还是按规矩的好。”
“规矩?本宫还真未曾听闻奴才能代表主子。姐姐比妹妹入宫年岁久,妹妹自然是明白姐姐的心意,但是若说奴才可以代表主子,恐怕有失大体啊。”
姽婳毫不留情。今日,若是能斗过馨妃,他日在后宫之中地位就不可撼动了。
馨妃略微思索片刻,竟然勾起了笑容。
她挥手示意下人们出去,姽婳点了点头。
待到下人们都退下了,馨妃正色道:“妹妹不必如此针对姐姐,姐姐知道你无心皇宫,却不得不拘束于此,气结于心,不过对他人发火却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只会让皇上跟关注你。”
姽婳做出深思熟虑的姿态,欲言又止。
最后姽婳幽怨的开口:“既然姐姐都这般说了,妹妹也不在隐瞒,妹妹的确无心皇宫,却不能让陛下撤销皇令,妹妹不想与姐姐们争些什么,只想安身而已。”
无心后宫。
这是事实,姽婳从来就无心后宫。
佳丽三千的后宫,从来就不缺少嫔妃。然能在深宫中站稳的人却并不多。
自古帝王便是无情又多情,不可能独宠一人。
馨妃仿佛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勾起嘴角,这次的笑容里多了一分庆幸,一分得意。
“妹妹如此姐姐便是安心了。他日妹妹有事,但凡姐姐能力范围之内,姐姐定然护着妹妹。”馨妃抿了抿嘴,“后宫不比家中,听上去人声鼎沸,其实都是阿谀奉承,妹妹在深宫中无依无靠,若是妹妹赏脸,今后姐姐可以做妹妹的依靠。”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
这是后宫嫔妃收买人心的惯用手段。
毕竟深宫中的女人,想要活的长久,自然拉帮结派是常有之事。
“姐姐太怜爱妹妹了,妹妹没有家室,怎敢高攀姐姐?”
“妹妹千万别这么说,姐姐也是苦命人,久居深宫,身边亲近的人少之又少,妹妹若能伴姐姐左右,姐姐是求之不得的。”
馨妃功于心计。一番话说得放低姿态却也把自己在宫中的势力多少暴露出一点。
馨妃有心计。这是姽婳对这位馨妃娘娘的初见印象。
“如此,妹妹便恭敬不如从命,高攀姐姐了,妹妹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多请姐姐海涵。”
姽婳也不急着脱身,没有家室的姽婳,必须依靠馨妃的力量。
至少现在需要馨妃的力量。 正文 第三章腼腆拒绝 两人又是一阵寒暄,只是谁都没有再提教习嬷嬷的事情,仿佛这件事就没出现过。
天色已晚,姽婳送走了馨妃。馨妃临走时命人送来了许多珠宝首饰。说是见面礼。
姽婳但笑不语。一一收下。
收下后,让兰芳将这些珠宝分别打包,送给了自己宫主时候的宫女太监。
一时间,紫竹宫的侍女太监们都对姽婳恭敬起来。
没有架子的主子,就是下人们的福气。
后宫佳丽三千都机关算尽,算尽了心血不过谋生谋情。
姽婳坐在院中长椅上手捧半卷书。
夕阳打在身上,影子拉得斜长。
“娘娘,太阳落了,光线暗伤眼睛,娘娘回屋再看吧。”兰芳打断姽婳。
姽婳伸了伸懒腰,点了点头。
其实她的书根本就没看进去。一下午,都停留在一页。
她只是在想今后的日子怎么过。怎么才能让上官雨泽注意到自己。
回了屋,宫女掌灯,姽婳已然没了心情,早早吃了晚膳准备就寝。
却不料上官雨泽翻了自己的牌子。
无奈的起身沐浴,更衣。上官雨泽竟然会翻自己的牌子,姽婳不禁疑惑,大概是有些人有意而为之吧。
姽婳在寝宫里等到深夜,上官雨泽才姗姗来迟。
虽说不想在深宫之中,可是姽婳看到上官雨泽还是不禁欣喜。
就像小孩子得到了喜糖的欢喜。
姽婳也很是不安。肩上的伤口还没好,姽婳坐在床上,也不下地行礼。
黑色描金的龙袍出现在姽婳面前,幽深的声音也随即跟来:“爱妃能够在御花园中漫步,不能给朕行礼?”
姽婳抬头。没想到自己昨日在御花园的事这么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莫名成为四妃之一,宫中关注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皇上想要知道些什么也是非常简单的。
后宫之中是最能藏住秘密的地方,却也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臣妾昨日不小心触动肩伤,故不能行礼,还望皇上勿怪。”
昨日肩伤没有复发,可是不知为何,姽婳不想向上官雨泽行礼,纵使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她不希望俯首称臣。
她希望他还是曾经那个谦和的公子。不是帝王。虽然自私。
“爱妃真是聪明,借口无心后宫,让其余嫔妃都不来主动招惹,还对琪婕妤出手震慑后宫,又与馨妃统一战线,爱妃还真是足智多谋啊!”
上官雨泽一语道破。
姽婳没想瞒着上官雨泽,聪明如他,他能猜到并不稀奇。可是自己的动向,上官雨泽竟然能在第一时间清楚,姽婳也有些无奈。
那些暗中关注她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啊……
“陛下,臣妾没有身份家室若是想在后宫生存,必须如此,陛下莫不是要怪罪臣妾?”半痴半嗔的语气,仿佛在撒娇。
上官雨泽解衣,坐到床上。蚕丝被盖住双腿,靠在床畔。
姽婳的身子明显一僵。
陌生的感觉。姽婳虽是名妓,却是卖艺不卖身,对于床笫之事只是从同为青楼的姐妹们口中听到过,自己还是并未付诸于行动。
上官雨泽看着姽婳僵硬的身子,觉得很好笑。
她的伤还未痊愈,自己怎么会让她侍寝呢?不过是睡在一起罢了。
看着姽婳青涩的反应,上官雨泽放下心来,在这之前,他都不认为姽婳是干净的。
莫名的,想逗逗她。
“爱妃入宫无非是侍候朕,身份家世在后宫中不说不重要,却也不是最重要。”
一句话,让原本就僵硬的姽婳,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守了十九年干净的身子,今天要沦陷了么?
虽然,那人是自己所倾心的。
上官雨泽的手臂自然地搂住姽婳的腰,感受着姽婳微微的颤抖。
姽婳思想挣扎许久,最后还是甩开了腰间的手:“抱歉陛下,臣妾做不到,请陛下恕罪,臣妾真的做不到,抱歉陛下……”
姽婳终究是做不到,慌乱如斯。
迷茫又有些无助,不想拘束,却无法放纵。
声音断断续续,最后竟然有些哽咽。
上官雨泽挑眉:“爱妃就是如此厌恶朕的触碰么?”
其实他知道她在害怕,他知道她在胆怯。他也的确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不过就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竟然反应这么大。
如此生涩,如此害羞,上官雨泽对她来了兴趣。
身在青楼,出淤泥而不染。身在后宫濯清涟而不妖。
心思缜密,聪慧却也……天真。
没错,就是天真。
姽婳慌忙跪坐在床上,惊恐的眸子瞪得老大:“皇上,不是的,臣妾真的不行,臣妾做不到,皇上不要逼臣妾……”
姽婳摇着头生生退到了床脚。
这种过激的反应,仿佛曾经经历过一般。
上官雨泽本有些不悦,看到姽婳的样子后,竟然微微有些同情。
都说帝王无情,可是姽婳轻易触动了他的心悬。
“好好好,朕不逼你,来,颜悦,到朕怀中来,朕搂着你睡,不逼你。”
上官雨放下姿态。
姽婳也如梦初醒。这里不是颜悦楼,这里是皇宫,不会有人强迫她。
姽婳的心情渐渐平复,然后,她慢慢坐回上官雨泽怀抱中。
“让陛下见笑了,臣妾失了礼数,请陛下责罚。”
姽婳垂下眼眸不看上官雨泽。
上官雨泽也只是一笑,熄了灯,搂着姽婳躺在床上。
“爱妃莫要惶恐,你肩伤未愈,朕知道孰轻孰重,册封典礼在即,朕也不想爱妃的身子出了什么差池。”
黑夜中,上官雨泽的话让姽婳莫名的安心。
“皇上,颜悦在这深宫之中无依无靠,皇上可否准许臣妾不承欢?”
姽婳开口。她不奢望上官雨泽后宫三千独宠她,可是却也不想在这深宫将自己的一生葬送。
深宫就是无尽的黑暗,葬送了无数女人的青春。
姽婳不想也不愿。她能做的只有为自己争取。
“哦?爱妃不要把朕的宠爱当做资本,承欢是后宫女人的福气,也是妃嫔的义务,爱妃这是何意?”
上官雨泽兴趣全然被勾起。
自登基以来,后宫中从来没有嫔妃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而楼颜悦却说了出。
“陛下乃是天龙真子,颜悦出自污秽之地,怎配在帝王身畔?还请陛下三思。”
污秽之地。青楼当然是污秽之地。
曾经的姽婳也是何曾的自卑,但是自从遇见了他,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上官雨泽,她不在觉得自卑。
他告诉她“清者自清。”
这四个字直至今日姽婳仍旧清楚的记得。
也正是因为这四个字,姽婳倾心沦陷。
上官雨泽没有再言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歇不前。
姽婳已经昏昏欲睡,在睡着的刹那,她清楚的听到了上官雨泽说的话:“朕不逼你。”
月色还是朦胧。佳人已经睡着,黑暗里上官雨泽的眸子睁开,直直的盯着姽婳。
他今天收到了暗卫调查姽婳的资料。
也发现了自己失忆之前曾经和姽婳见过。
怪不得,他第一眼看见姽婳就有种相识的感觉,怪不得,姽婳见到他的第一眼竟然是震惊。
楼颜悦,姽婳。上官雨泽默念这两个名字。
然后在姽婳身畔睡着了。
这一觉姽婳睡得格外安稳。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上官雨泽已经在更衣了。
姽婳眨眨眼,想要坐起来,却头一晕,摔回床上。
早起头晕的毛病,一直伴随着姽婳。
“你继续睡吧,朕去早朝,爱妃安心休息吧。”
说罢,也不等姽婳答话,已经被太监们簇拥着出了门。
姽婳被开门所吹进的冷风冷的瑟缩一下,闭着眼睛却是睡意全无。
脑海飞速的闪过上官雨泽做完说过的话,突然明白过来,最晚他就没想与她发生些什么,否则,绝对不会搂着自己坐在床畔。
姽婳现在的头脑清晰起来,可惜昨夜面对某些人时已经是颜面尽失。
不由得姽婳暗笑自己的愚蠢。
不过,幸而最后她得到了上官雨泽的承诺。
——朕不逼你。
姽婳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样是不是说明自己在他心中不一样呢?
心里有了期待。姽婳一天都是好心情。
她懒得出宫,就在院中摆了琴,随意的抚弄,没有刻意的按照谱子,只是随性拨弄,却别有一番韵味。
主子的心情好,奴才们也都显得很开心,兰芳以为陛下和姽婳之间有些什么,自然更是替主子开心。
姽婳也懒得去解释什么,毕竟,也的确没什么好解释的。
一连几天,姽婳都没有看见上官雨泽。听宫女们说,他现在几乎每晚都在琪婕妤那里。
兰芳为自家主子抱不平,姽婳只是笑笑。
琪婕妤的性子太娇,一定会来找姽婳的麻烦。果不其然,三天后,琪婕妤来给悦妃娘娘‘请安’。
“姐姐的身子可是好些了?妹妹特意带来了补药,姐姐可要按时喝啊。”
琪婕妤吩咐下人把药拿去煎煮。
“姐姐的身子已无大碍,妹妹不用替姐姐操劳。”
姽婳没有阻止煎药的宫女。她要看看琪婕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正文 第四章册封奉礼 “不瞒姐姐,妹妹本应早些来看望姐姐,可是陛下每夜都找妹妹侍寝,还下令妹妹好生休息,妹妹实在是没时间来看望姐姐,姐姐可不要怪罪妹妹啊。”
琪婕妤话中带着高傲。话虽然是解释,语气中却无疑不是炫耀。
“能得圣宠乃是妹妹的福分,姐姐如何会怪罪妹妹?只是妹妹切莫处处声张,姐姐无心后宫,可这深宫之中,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关注着妹妹呢。”
姽婳一番话说完,琪婕妤已经是脸色煞白。
深宫之中,琪婕妤暗中不知被多少人算计过,能活到今日不得不说也是运气。
她原本听说悦妃无心后宫,今日来探探虚实,没想到悦妃竟然直言不讳。
这个悦妃,果真不简单。
“谢姐姐教诲,妹妹定当谨记于心。只是姐姐无心后宫之事也切莫宣扬,否则难免有人会以此大做文章,对姐姐不利。”
琪婕妤什么都没说,却字里行间两人已经成为同伴。
姽婳也不多言,只是谢过了琪婕妤的提醒。
毕竟这深宫之中,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太监传信皇上召见琪婕妤,琪婕妤匆匆离去,临走时嘱咐姽婳一定要按时喝药。
姽婳应允。
琪婕妤走后不久,馨妃的婢女也来了。
那婢女名唤翠烟。她说她奉馨妃娘娘之命,来给悦妃娘娘送些补药。
翠烟还悄悄告诉姽婳,不要喝琪婕妤送来的补药。因为曾经有个美人喝了琪婕妤送的梅子汤,当天夜里就死了。太医对外声称因病去世,可后宫中谁都知道是琪婕妤做的。
姽婳点点头,想了想琪婕妤的性格,补药中下毒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保险起见,煮好的补药如数倒进了花盆。
馨妃娘娘送来的补药,姽婳也没有服用,倒进了另一个花盆。
结果,第二天一早,一株君子兰枯萎了。
且正是姽婳倒入琪婕妤汤药的那盆。
下人们赶忙换了别的植株,没有人去提那盆君子兰是如何枯萎的。
之后,姽婳把每天琪婕妤的补药都倒进植株中,植株却没有再枯萎的现象,反倒是越来越亭亭净植。
也衬出了另外一盆——倒进馨妃送的补药的那盆花,越发憔悴。
一周后,那盆植株竟然死了。
馨妃的补药中有着慢性毒药!兰芳看到那盆死了的植株,眼圈都红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姽婳能那么淡然。
姽婳说,在这深宫之中,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绝对的利益。为了后位,除去我,馨妃才能高枕无忧。
姽婳叹息。这就是深宫——一个充满算计的黑暗世界。
这一个礼拜,上官雨泽没有来过,琪婕妤和馨妃只是按时让宫女们送来了补药。
翌日,宫女们送来了册封大典的礼服。
大典如期举行。
寅时姽婳被嬷嬷从梦中唤醒,紧接着沐浴更衣。正紫色长裙,描金的七尾凤凰栩栩如生,每一个细节都处理的妥当。只是穿者无意罢了。姽婳任由宫女梳妆打扮。
仅仅是打扮,竟然花了一个时辰。最后兰芳为姽婳戴上了七尾凤凤冠。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是绝色容颜,此刻却觉得有些陌生。牵动嘴角,扯出一个自认为还算美丽的弧度,坐进了门外的步撵。
太和殿中,上官雨泽坐在最上位,嫔妃按照品阶依次站在皇帝身畔,殿内群臣站在两侧,红毯长长铺至殿外。
姽婳从轿子中下来,身后跟着六个宫女,缓缓步入殿内。站在殿中,屈膝而跪。公公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楼氏楼颜悦以身护驾,心标婉淑,淑慎有仪,应天运册封楼氏为悦妃,钦此。
姽婳向那人行六拜三扣之礼:“臣妾定不负皇恩。”群臣向姽婳行跪拜之礼。品阶低的嫔妃向姽婳行欠身礼。
宫中女官又说了一些吉祥话,至此,礼成。
这一刻,姽婳再不是姽婳。她是悦妃。
奔波一天,大典终于结束。姽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宫。
摘取雍容华贵的七尾凤冠,褪去摇曳的正紫色礼服。这些东西,如今都成了姽婳的羁绊。
今天…他大概会来吧。姽婳早早的便想歇息,因为那个人可能会来,于是一直坐在床上等,可是到了子时,上官雨泽仍是没有来。
“娘娘,夜深了,陛下应该不会来了,娘娘早些歇息吧。”兰芳心疼地看着姽婳。今日是主子的册封大典,和民间的婚配应该是一样的,皇上晚上应该来主子这里休息,可是皇上,没来。
这件事传出去,不知道又会引来多少的流言蜚语。兰芳是真的心疼她的主子了。
姽婳看着几乎燃尽的烛火“兰芳,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现在已经子时了。”
“竟然已经这个时辰了,那就熄灯睡吧。”说罢,姽婳躺在床上,兰芳将纱帐放下,吹灭了灯。
夜很黑,安静的呼吸声都那么清晰。
姽婳躺在床上,尽管又累又困,却辗转难眠。
上官雨泽!你究竟置我于何地?
第二日,按照礼仪应当去拜见太后和皇后。
姽婳穿上了简单的正紫色长裙,头饰七尾凤冠,一早启程去了懿太后所在的慈宁宫。
懿太后身体不好,常年卧床,姽婳请安的时候懿太后正在喝药。
姽婳跪在懿太后床下“臣妾悦妃楼氏楼颜悦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懿太后一直没有搭话,自顾自的喝药,姽婳及一干宫女跪在地上。
良久,太后的药喝完了,方才开口:“楼氏起来吧,哀家身子骨不好,让你跪了这么久,翠云,把东西给她吧。”
刚刚喂药的宫女闻言从桌上搬出一个红木雕花的盒子,双手奉上交与姽婳。
姽婳伸手接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七尾凤凰的玉佩。
阳光折射下,凤凰栩栩如生,宛若要挣来玉佩的枷锁,振翅天际。
“臣妾谢太后恩典。”说完又是一叩首。
懿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哀家久居深宫,这四块玉佩也是发出去了两块,楼氏,哀家不希望你像另一块玉佩的主人一样,你明白吗?”
这是四妃象征着身份的玉佩,姽婳拥有一块,另一块在馨妃手中。
太后几乎不出宫门,却深知馨妃为人,太后…不简单!
“臣妾一定不辜负太后重望。”
“嗯,你且回去吧,哀家乏了。希望你莫步入他人后尘。”
姽婳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领了宫女回了宫。
回到宫中,正室已经快人满为患。从美人到九嫔全都到齐了。按照礼仪,今天拜见完太后和皇后然后是各位嫔妃来拜见新妃。
可是这阵势…不是一般的浩大啊。
姽婳刚迈进屋子,众嫔妃徐徐向姽婳行礼。琪婕妤也是恭恭敬敬向她行礼。在琪婕妤心中,两人不是朋友,至少也不是敌人。
姽婳回礼,请各位嫔妃坐下,并奉茶。
就在所有人都即将坐下的时候,馨妃从门外走了进来。
不是盛大典礼,馨妃却穿着一身正紫色盛装,七尾凤冠,隐隐抢了姽婳的风头,仿佛在宣告着自己无人能比的身份。即使是新封的妃子楼颜悦,也不行!
姽婳笑脸相应,引馨妃坐到上座,亲自奉茶。
馨妃但也不客气,眼睛微眯,目光扫过众嫔妃,很久才开口道:“为了恭贺妹妹,方才本宫打扮的时间久了些,妹妹不会在意吧?”
看着是问句,其实语气就是在陈述这件事,不容置疑,不容辩解。
“自然不会。姐姐能来便是妹妹之大幸,倘若姐姐再多打扮片刻,不过是让圣上多在御书房歇息片刻。”姽婳还是在微笑,只是说出的话,一点都不留情面。
意思在明显不过,别的嫔妃都走了,皇上该来的时候你才来,那就让皇上多在御书房待会吧!
馨妃脸色变了一变,咬着牙,怨毒的看着姽婳,咬牙道:“本宫自然不会误了妹妹的好事,只是本宫听闻陛下昨夜没有在妹妹宫中歇息,妹妹可有此事?”
这次换姽婳眸子暗淡了下去,但是她掩饰的很好,谁都没有发现。
她轻轻的开口:“陛下忙于朝政,乃圣君,昨夜也是彻夜批阅奏折,忘了时辰,这样的君王乃天下百姓之福气,妹妹又有怎敢过多言语呢?”
巧妙的回避了这个问题,馨妃在纠缠下去,就会演变成皇帝是否盛名的问题,而这个问题,说多错多,太容易被他人抓住把柄。
然后馨妃就不说话了,只剩下满室的寂静。
座上的众嫔妃纷纷向姽婳奉上贺礼。由品阶,先是低等嫔妃依次递进。
每人送了礼姽婳象征性挽留两句,没过多久,屋子里的人只剩下琪婕妤、柳昭仪和馨妃。
琪婕妤送给了姽婳一副画。
画中,一白衣佳人纤尘不染,站在众山之巅眺望远方。任凭山下人来人往。就是那么的…不入世俗红尘。
这人的背影,就是姽婳。
琪婕妤送给她这幅画的意思就是告诉她,她就像画中人,与世俗不应相融,踏入深宫也应清高依旧。说的通俗点,就是别争盛宠。 正文 第五章称帝之因 姽婳很高兴的收下了这幅画,命兰芳将之挂在内室。
琪婕妤笑盈盈的看着姽婳,挑衅的看了看馨妃。
馨妃冷笑一声,便看着还剩下的柳昭仪,柳昭仪抬眸瞥了馨妃一眼,对姽婳行礼道:“妹妹柳氏今日给姐姐道喜,贺礼在院中,还请姐姐移步院中。”
姽婳应允,一行人来到院中。
院中一侍女手拿一只鸟笼,笼中是一只漂亮的画眉。
柳昭仪将鸟笼取过来,双手递交给姽婳。
姽婳原本想让宫女收下,但是柳昭仪亲手奉上…姽婳自然的接过鸟笼。
略带惊讶的看了一眼柳昭仪,后者还是淡淡的眼神,仿佛已将红尘看厌。
柳昭仪垂下眸子,谦卑的开口道:“这只画眉本是性子烈,不肯于笼中
,妹妹将它饿了三天,小家伙终于老实了些,今日喂了些吃食,送与姐姐,还望姐姐莫要嫌弃。”
“妹妹既然有心姐姐又如何会嫌弃呢?”姽婳转身将画眉交给身后的兰芳,对柳昭仪温和的说道:“妹妹可否在偏殿等姐姐片刻?姐姐过会儿就去,有些事情还请妹妹多多指教。”
柳昭仪答应了由着婢女带自己去了偏殿。
院中顿时只剩下馨妃和姽婳两人以及若干宫女,规划不知道该和馨妃说些什么?馨妃只是冷冷地看着姽婳片刻开口:“本宫今天来给妹妹庆贺,自然也是带了礼物来。来人,把礼物给悦妃娘娘送过来。”
馨妃身后的宫女动作利索的从身后取出一只檀木盒子,紫檀木的盒子散发着悠久的清香,让所有人都不禁盯着,忘却了盒子里的东西或许更珍贵。
姽婳亲手接过盒子将它打开,顿时异样芬芳沁人心脾。
盒子中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块翡翠的手镯。从色泽上看那是上好的和田玉。却唯一在玉镯中有一缕红色。
那红色嵌在玉镯中,仿佛与生俱来。
玉镯好像有股魔力让姽婳移不开眼。
馨妃见此嘴角不禁勾起,有些鄙夷的看着姽婳“这只玉镯曾是本宫的陪嫁,可惜本宫玉镯太多带都带不过来,便挑选了一支送给妹妹,比起某些不懂事的嫔妃本宫送的东西妹妹可喜欢?”
姽婳收拾眼中的惊艳,微微一笑“姐姐肯割爱,妹妹自然是欣喜。然并非所有嫔妃都像姐姐那样有好的家世,能出手赠与妹妹,妹妹又岂能说出个不是?”
馨妃讥笑。
姽婳不语。
两人僵持了许久,直到兰芳来提醒柳昭仪还在偏殿等候,姽婳才下了逐客令。
等姽婳来到偏殿时,柳昭仪已是等了一个时辰。
看看天色,已经是到应该用午膳的时间了,姽婳邀请柳昭仪一同用餐。柳昭仪应允。
柳昭仪坐在姽婳对面,姽婳撤去了所有的宫人,屋中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姽婳亲自为柳昭仪布菜“妹妹在这里不必拘束,就当在自己宫中。”
柳昭仪谢了恩,便不在说话。两人将食不言寝不语发挥到了极致。
下人们撤诉了残羹剩饭,姽婳还是一句话不说。柳昭仪突然道:“莫非姐姐让妹妹留下只为了用午膳?”
姽婳轻轻摇头,让兰芳将馨妃送的玉镯拿来给柳昭仪过目。
柳昭仪家族世代经商,因此,柳昭仪对这些翡翠玉器也相当熟悉。
“妹妹对这件镯子怎么看?”姽婳微笑着看着对镯子紧锁眉头的柳昭仪。
闻言,柳昭仪眉头一条,还以一笑:“姐姐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何必多此一举问妹妹呢?”
姽婳展颜一笑,这次她的笑容直达眼底。
挥退宫婢,姽婳压低声音道:“妹妹可否想出宫?”
柳昭仪身子一震,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良久,她才平复了心情,苦笑道:“姐姐莫要再说此话,妹妹只当没听过。”
姽婳眼睛微眯,食指蘸了些茶水,在桌几上这下三个字。
我帮你。
柳昭仪错愕的看着姽婳,咬着唇,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多谢姐姐美意,妹妹已经习惯在这宫中了,万事随缘,姐姐莫要强求。”
姽婳不再言语。柳昭仪继续说:“恕妹妹多嘴,姐姐还是防着馨妃一些吧。”
“此话怎讲?”
“姐姐可曾记得琪婕妤送给您的补药?妹妹亲眼看到那送药的太监是馨妃的人。”
怪不得,当初琪婕妤所有的补药中唯有第一副有剧毒,其余的都没事。原来是馨妃栽赃嫁祸。
若是第一副药姽婳喝了,必死无疑,顺理成章除去了姽婳和琪婕妤两个劲敌。
说是姽婳没有喝琪婕妤的补药,馨妃送的补药中有慢性毒药,过些时日中毒已深恐怕也无力回天了。到时自然可以嫁祸给琪婕妤…
姽婳当时就觉得事情有蹊跷,没想到馨妃的算计还真是深!
姽婳不禁多看了柳昭仪两眼,这个女人…也不简单!
"多谢妹妹提醒,姐姐定当留意馨妃,妹妹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姐姐,能帮忙的姐姐一定不会推脱。"
柳昭仪谢绝了姽婳的美意,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打动她了。
"姐姐聪慧过人,妹妹希望最后能执掌凤印的人是姐姐。"柳昭仪凝视着姽婳的眸子,无比的信任与庄重。
"妹妹这大逆不道之话断然不可再说,姐姐今日权当没有听见。"姽婳同样凝视柳昭仪。
姽婳不知道,柳昭仪从来就无心后宫,被迫入宫的经历和姽婳大同小异。
所以当她得知姽婳也被迫入宫后,她便开始留心姽婳,却不曾想姽婳如此聪慧,于是决定帮她一把。
“如此,是妹妹失了礼数。倘若姐姐不嫌弃,妹妹愿意追随姐姐。”柳昭仪再次垂下眸子。
“恭敬不如从命,姐姐就高攀妹妹了。他日姐姐执掌后宫定然不会亏待妹妹。”
两人相视一笑。云淡风轻。
从今天起,姽婳再也不是孑然一身。她的身边站着聪明稳重的柳昭仪。也是第一次在后宫之中感受到了温暖。
柳昭仪也是她日后执掌六宫的左膀右臂。
一连几天,天气都尚好。
可是上官雨泽却也再没踏进姽婳寝宫一步。
到是听闻琪婕妤仍是日日得宠。姽婳也不急,机会,总是会有的。
姽婳命人在御花园凉亭中支了一架古琴,每每到傍晚便弹奏哀怨的曲调。
开始几日,后宫还会传些"悦妃想得盛宠"的流言,过了些时日,姽婳弹奏的大都是思乡的曲子,这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终于有一日,琴声引来了上官雨泽。
姽婳仍然安心弹琴,不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当回事。
“爱妃可是在等朕?”一曲终罢,上官雨泽适时适度的开口。
姽婳闻言,做出一副很惶恐的样子,起身行礼“皇上万安,臣妾不知惊扰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上官雨泽走到姽婳面前,擒住她的下颚,姽婳的头被迫微微抬起。
紧紧盯着姽婳,想看清楚眼前这女人到底再想些什么。
“爱妃叫什么?”上官雨泽没有放开姽婳,依旧擒住她下颚。
"臣妾楼氏,名唤颜悦。"姽婳直勾勾的盯着上官雨泽。
她不相信,上官雨泽一点都不记得她。
“朕知道你是颜悦楼头牌,朕是问你原来的名字。”上官雨泽终于松开手,姽婳顺势倒在古琴上。
原来的名字么?原来他还是在意她的,原来他还是对她有些印象的。
可是,当姽婳说出自己名唤姽婳时,她才知道自己真是傻的可爱,错的离谱。
上官雨泽只是赞美了她名字很好听罢了。
姽婳有那么一瞬是恨眼前这个人的。她恨他忘了和自己的邂逅,恨他明明已经不记得自己却把她带进后宫——这个黑暗的世界。
姽婳又如何知道,上官雨泽那次邂逅姽婳后便也是朝思暮想她,可是碍于王爷身份,他不能去颜悦楼。
后来几位皇子争斗不断,他被皇兄暗算,失了很多记忆。
也是从那次以后,上官雨泽一改往昔君子模样,以雷霆手段,登基称帝。
不得不说其实上官雨泽对姽婳虽然失去记忆,但是还是觉得姽婳很熟悉。
封了姽婳为悦妃,一方面是她救驾有功,另一方面是自己潜意识之中就想对她好一点。
于是他顶着压力,封了姽婳为妃。
“皇上有阵子不来臣妾的寝宫了,皇上今夜可否会来?”姽婳低头看着琴弦。
“爱妃这是邀请朕么?”上官雨泽眯了眯眼睛。身为自己的妃子,却不让皇帝近身,上官雨泽还鬼使神差的答应了。现在想想自己也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答应了。
以至于从那夜以后,他没再踏进过姽婳的寝宫。
即使那夜姽婳的册封大典,他也没有踏进。
其实他除了生气,也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姽婳。免得她招来后宫女子的算计。
只是姽婳不知道罢了。
“皇上虽是天子,臣妾是皇上的妃子,是皇上的妻子,邀皇上共处一室有何不妥?”姽婳猛然抬头,撞进了上官雨泽漆黑的眸子中。
“爱妃如此想自然甚好,只是今夜朕不想去。”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姽婳一怔,握了握拳头:“是姽婳失了礼数。陛下请便。” 正文 第六章搬来结盟 上官雨泽转身走了。姽婳眼眶最后还是红润了。无声的一滴眼泪悄然落下。
这件事没有任何人敢提起,可是却被后宫之人传开。
每个人都知道了悦妃不得宠,即使勾引皇上也没有成功。
有的人可怜悦妃,有的人冷笑,有的人讥讽。开始有很多品阶低的嫔妃想和悦妃套近乎的,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最得意的莫过于馨妃。姽婳没有资本与她挣凤印了。
柳昭仪来看望姽婳,姽婳沉默不语。柳昭仪将宫婢们支开,留下姽婳在屋中。
柳昭仪看着姽婳,眼中多了一分鄙夷。姽婳冷笑“你若是来看本宫笑话的,那么你也看到了。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
柳昭仪长叹一声,眼中的鄙夷转化为无奈“当初我决心帮你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这般愚蠢。”
柳昭仪没有顾忌两人的身份,姽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她什么意思。
柳昭仪说“你就是傻,上官雨泽不肯来你宫里是件好事。你邀请他,他就过来,那么你受宠的消息很快会传出去,你觉得你还能过的这么安稳么?”
姽婳被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聪明如她,可是在面对上官雨泽的时候,总会自乱阵脚。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竟然没看出来。
姽婳不由得笑自己的傻。柳昭仪看着姽婳傻笑,冷汗流出。该不会……疯了吧?
看到柳昭仪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姽婳收敛了笑容“多谢妹妹开导,我现在终于知道,原来他心里是有我的。”
突如的幸福让姽婳嘴角一直保持着微笑。
柳昭仪问道:“后宫都说你无心后宫,我看不然吧?”
姽婳抿了抿嘴唇“我把你当自己人,但请你万万不要说出去。”
柳昭仪点头。姽婳说:“我自幼被买进颜悦楼。弹得一手好琴,为颜悦楼获了不少利润,老鸨也答应我,可以不卖身,只卖艺。后来我十七岁时,要竞选花魁了,那时我已经小有名气,可是历代花魁都会送给各种朝臣为妾。以求得颜悦楼的利益。我便每天跑出去买醉,遇见了上官雨泽,就是现在的圣上。那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他说他会娶我。可是就再也没出现过。后来阴差阳错,我就进了宫。”
柳昭仪静静的聆听。房间很安静,呼吸声都那么清晰。姽婳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这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爱他么?”柳昭仪问。
“当然,否则我不会这些年一直守身如玉,更不会在这深宫中选择留下。”
“那么我来帮你。”
“为什么?”
“我进宫是为了家族,可是我有心仪的人了。所以,我帮你,你得到他后,放了我。”
“……好。谢谢。”
后宫就是这样,一点不受宠,所有人都会看不起你。
午后,琪婕妤来找姽婳。姽婳正在院中抚琴。
琪婕妤就站在姽婳身后,听着她抚琴,也不说话。姽婳也没有察觉。
等到姽婳一曲终了,琪婕妤鼓掌,姽婳回头才发现琪婕妤已经到了。她大概是来显摆的吧。姽婳心中冷笑。表面却不露声色。
“给姐姐请安。”琪婕妤给姽婳恭恭敬敬的行礼。
姽婳点头问道:“妹妹可是有事?”伸手吩咐下人把琴撤下去。
琪婕妤身后的宫女送来了许多的珠宝。琪婕妤道:“最近宫中流言蜚语甚多,妹妹来看看姐姐可否还好。给姐姐带些东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姽婳拒绝“妹妹的心意姐姐领了,可是这东西姐姐是万万不能收的。妹妹还是拿着送与别人吧。”
姽婳和琪婕妤来到屋中坐下。下人们端上了茶。琪婕妤低头抿一口,道:“方才妹妹有幸听到姐姐抚琴,甚是好听,曲子是妹妹没听过的,不知姐姐弹得是什么曲子?”
姽婳摇摇头”那不是什么曲子,只是随性弹之,妹妹若是喜欢,姐姐过些时日谱成曲子给妹妹送去。”
琪婕妤笑了,毫不客气的让姽婳谱曲子。姽婳也不恼。
琪婕妤看到院子中鸟笼里的画眉,忽然皱眉道:“姐姐最近是不是和柳昭仪走的很近?”
猛然听到琪婕妤这么问,姽婳心里一惊,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本宫与柳昭仪交好,妹妹可是不愿?”
琪婕妤摇摇头“姐姐,我只是怕你吃亏。柳昭仪太会算计了,姐姐要小心。”
琪婕妤为什么会这么跟姽婳讲这些?姽婳不知道,琪婕妤自然也不会解释。
其实姽婳一直觉得琪婕妤是自己的劲敌之一,而忽略了琪婕妤是否真心待她。
琪婕妤又絮絮叨叨和姽婳拉家常,快到用膳的时间了,她才回宫。
站在姽婳的紫竹宫门口,逆着阳光,姽婳才发现琪婕妤其实也不是那么狠。她只是将自己伪装起来罢了。
琪婕妤站在门后,压低声音在姽婳耳边道:“我知道姐姐无心后宫,日后待我执掌凤印,定然放姐姐离开。”
说完,琪婕妤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久违的温暖出现在姽婳身畔,光芒万丈不及这一句话温暖。
是什么时候开始,琪婕妤对自己好的呢?
是那次送补药的时候吧。那时候或许姽婳在琪婕妤的心目中两人就已经是一个战线的了。琪婕妤出了名的刁蛮,却也是出了名的护短。她认定的人,她就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
今天来拜访姽婳,在外人看来,她是来向悦妃娘娘炫耀盛宠,让别人更以为姽婳是不得宠的妃子,可是她没有一句话炫耀,这些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她让自己小心柳昭仪,这是为什么呢?
柳昭仪和琪婕妤,姽婳又该选择哪一个?
姽婳无力的扶额。今晚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晚上,姽婳坐在床上,听总管太监说,皇上今天还没有翻牌子,那他……会不会来呢?姽婳的心中有了小小的期待。
可是很晚了,他仍旧是没有来。或许他真的是不喜欢自己的,说什么保护自己,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了。
姽婳绝望的闭了闭眼,正准备睡下了,却听到总管太监的传唤:“皇上驾到——”
姽婳心里顿时如同一只慌张的小鹿,竟然一时忘记了行礼。愣愣的坐在床上。
上官雨泽走到她身边,她还是怔怔的盯着他。兰芳小声的提醒,她全然没有听见。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上官雨泽挥退下人们。姽婳这才后知后觉,赶忙下床要给他行礼。他拉住她的手臂,轻笑一声:“罢了,日后你可以不必向朕行礼。”
姽婳再次震惊。这是多大的恩惠啊。皇帝贵为天子,普天之下没有一人可以不向皇帝行礼,可是姽婳却可以。
不过,这也是姽婳想的。她只希望他们是平凡的夫妻,现在虽然不可能,但是还是希望两人能平等,虽然是奢望,却也抱着希望。谁说不可能?你看,今天皇上不是就下令了么?
姽婳的眸子里掩饰不住的笑意:“臣妾谢皇上恩典。”
上官雨泽应了一声,自顾自解开衣服,躺在了姽婳身边。姽婳的身子虽不似上次颤抖,却也有些僵硬。
上官雨泽一手搂住姽婳的腰,一手放下纱幔。轻声问:“现在你还怕么?”
姽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能侍候陛下是臣妾的福分。”
可是搭在姽婳腰上的手却没有别的动作了。良久,姽婳不安道:“皇上?”
上官雨泽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姽婳这才发现上官雨泽已经睡着了。抱着自己竟然能这么快入睡么?姽婳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姽婳醒来时上官雨泽已经离开了。
兰芳红伺候姽婳洗漱完,端来许多首饰珠宝。姽婳诧异的问谁送的,兰芳说这是陛下临走时吩咐太监送来的。
听到这里,姽婳又陷入了沉思。
开始上官雨泽不与自己同寝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是现在又如此高调的赏赐自己。
上官雨泽,你究竟置我于何地?
这日皇帝的心情相当好。这是大臣们得出的一致结果。早朝上无论朝臣们说了什么,只要没有太过,皇上都没有追究,一些贪官趁机上奏某某地缺少赈灾银两,皇上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深究。
众大臣纷纷猜测能让龙颜大悦的究竟是哪位妃子。
有的大臣高兴,有的大臣担忧。
上官雨泽临幸了悦妃的事情在宫中流传开来。
众嫔妃皆忧心忡忡,唯有柳昭仪不在乎。
馨妃总是最沉不住气的,她气冲冲的来找姽婳却被姽婳训斥的体无完肤。有冷着脸回了宫。
琪婕妤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一连几天都没有在来过姽婳宫中,反倒是上官雨泽每夜都留宿。却什么都不做,只是抱着姽婳安安静静的睡觉而已。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没有别的情况,上官雨泽都会住在姽婳宫中,一周后,琪婕妤身体不适,太医院就诊,传来消息,琪婕妤怀孕了。孩子已经足月。 正文 第七章巡游同行 上官雨泽大喜。他即位两年却没有一个子嗣,现在琪婕妤怀孕,他每天的心情都好的不得了,差人送了各种补品给琪婕妤,每天下了早朝,总会去琪婕妤住的宫殿坐坐。
可是琪婕妤的寝宫离养心殿太远,皇上一道旨意让琪婕妤搬到了紫竹宫。
紫竹宫的主位是姽婳的紫竹殿,琪婕妤的寝宫是紫竹宫的青竹殿。
这样一来,上官雨泽每日都会到紫竹宫看望琪婕妤,夜里留宿紫竹殿。
琪婕妤搬来的第一天,早上去给姽婳问安。
姽婳微笑着回应。琪婕妤小声的告诉姽婳说她知道姽婳是被逼无奈,她一定想办法让上官雨泽离开姽婳。
姽婳微笑着,现在她能够做到对琪婕妤好言好语,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却宠爱的妹妹,可是不能对她敞开心扉。
姽婳叮嘱她万事小心,现在怀着孕,更要小心旁人,身边不能没有人。琪婕妤的脸上总是幸福的笑容。每次看到琪婕妤脸上阳光的笑容,姽婳总是有种自己是罪人的错觉。因为她要的是上官雨泽全部的宠爱。
姽婳让兰芳买了补药送到琪婕妤的住处。琪婕妤真的日日服药,丝毫对姽婳没有防备,这让姽婳更加无措。
柳昭仪来过一次,看到姽婳买给琪婕妤的补药,劝告姽婳在药中投毒,姽婳内心挣扎了很久,却最终没有能狠下心来投毒。
馨妃再次怒气冲冲的来到姽婳的寝宫,这次她没在像上次那么狼狈,一进门先是吩咐下人们把送给琪婕妤的补药熬了去,然后一脸关切的对琪婕妤寒虚问暖。
琪婕妤冷笑“馨姐姐不必这般关怀,妹妹不敢高攀。”
馨妃一脸掐媚“妹妹,话不能这么说,这些年是姐姐没能好好照顾妹妹,这些全是姐姐的一番心意,妹妹可不要不领情。”
半哀求半强迫。琪婕妤最终还是收下了。
馨妃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琪婕妤,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妹妹,当初是姐姐的不是,如今妹妹怀得龙种,可真是可喜可贺,只是皇上却不在妹妹这里歇息,真是——”
馨妃的话还没说完,琪婕妤就已经打断了她说话“姐姐不用这么说,陛下宠幸谁,那是谁的福气,失宠的嫔妃是不会体会到。
馨妃的脸变了颜色。馨妃已经许久不见皇上了。皇上不喜欢她,再者这本就是政治婚姻。她虽然也不喜欢皇上,却一心想执掌凤印。
“妹妹这话就不对了,皇帝宠幸不过都是一时的,妹妹曾几何时不是也受宠么,如今皇帝不是也不来了么?”馨妃讥讽一笑。
琪婕妤咬着嘴唇不说话。气氛正僵持着,姽婳姗姗来迟“姐姐来这紫竹宫也不去妹妹那里坐坐,莫不是怕妹妹招待不好姐姐?”
琪婕妤向姽婳行礼。姽婳坐在了馨妃的对面。
“那倒不是,只是本宫想来看看琪妹妹,和你没什么关系,也就没去你屋里。”馨妃挑衅的看着姽婳。
姽婳挑眉,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方才听见姐姐说琪妹妹不得宠,可是姐姐莫不是没有看到,每天皇帝的赏赐多的琪妹妹都分给下人了,姐姐还真的不知者无罪啊。”
馨妃阴冷的看着姽婳,姽婳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女人永远都是可怕的动物,尤其是在深宫久了的妃子,更是可怕。
“妹妹真是牙尖嘴利,只可惜姐姐听闻,皇上虽宠幸妹妹却也没有真的近妹妹的身吧。呵呵,妹妹何必这般炫耀呢?”馨妃的话字字扎在姽婳的心中。
明明是不想让他碰自己的。可是却又想让他碰自己。人就是矛盾的动物。尤其是女人。
“我看不尽然吧。”琪婕妤接过话茬“后宫之中谁人不知悦姐姐无心后宫,皇上自然也是知道的,竟然还能用真情去打动姐姐,皇上想必也是深深爱着姐姐的,又岂是不受宠的嫔妃所知道的?馨姐姐觉得呢?”
话锋一转,矛头直指馨妃。
馨妃惊讶的看着琪婕妤。琪婕妤高傲的性格,怎么可能和悦妃为伍?她和自己可是争斗了好久,却谁也奈何不了谁。如今她却和悦妃为伍。
琪婕妤像是看出了馨妃的不解,微笑着解释“我同悦姐姐甚是有缘,能在一间宫殿下居住,来之不易。”
馨妃轻笑“这么快就开始拍马屁,琪婕妤,你这辈子也只能居于人下了。”
“你说什么?没有圣宠的妃嫔,凭什么来指责我?圣上若不是看在你爹还有点用的份上,早就把你打入冷宫了,有自知之明就应当学会避让。”琪婕妤激烈的反抗。
姽婳冷眼看两人争吵,后来馨妃扬起手想要给琪婕妤一耳光,姽婳这才捉住馨妃的手腕。
馨妃怒视着姽婳问她想干什么。姽婳说琪婕妤怀着龙种,这一巴掌打下去,惩罚妃嫔是小,惊扰龙种就是大罪。
馨妃冷笑着将手挣脱开,反手就给了姽婳一巴掌。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姽婳头一偏,屋子里的人都静了下来,呆呆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没有人敢出声。所有人都怔住了。
琪婕妤最先反应过来,愤怒的指着馨妃,扬手就要打她。姽婳拦住她。然后低三下四道:“姐姐教训的是,妹妹下次一定改正。”
馨妃得意的冷笑一声,让姽婳和琪婕妤抄写三遍四书五经抄不完不许出宫。琪婕妤想反抗,姽婳摇摇头,低声给馨妃道歉,并且答应一定抄完。
馨妃趾高气扬的走了。
琪婕妤委屈的眼圈都红得像一只兔子。姽婳的右脸已经微微发肿,琪婕妤慌忙唤人拿了药膏。笨拙的将药膏给姽婳涂上。
药膏抹上去以后,脸上凉飕飕的,不似刚刚那般火辣了。
琪婕妤委屈的开口:“悦姐姐为什么拦着我?为什么那么低三下四。你们品阶一样啊!”
姽婳叹气。看着琪婕妤不禁温柔了许多,语气也放轻了许多“琪儿妹妹,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冲撞了她,她教训你是无可厚非的,可是我阻拦她教训你又是我的不对。现在后宫没有皇后,她代替皇后执掌凤印本就有赏罚众妃嫔的权利。这件事情,我们没有别的选择,闹大了最后吃亏的也是我们。”
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一味的冲上去打她一巴掌。
琪婕妤又撇了撇嘴,还是觉着自己委屈。
姽婳也唯有轻叹,这深宫之中,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呢?权利便是一切。
姽婳安慰她“没事,这件事最后一定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只会让皇上更厌恶馨妃,所以琪儿别委屈了。”
姽婳回到自己的寝宫,直接躺在床上,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可是最后还是流了出来。
晚上,上官雨泽理所当然的看了琪婕妤便来到姽婳的房中。姽婳还是像以往一样靠在床头等着他。
上官雨泽依旧是径直解开衣裳,躺在姽婳身边。
这次姽婳却动了。她背对着上官雨泽,解开自己的衣裳,熄了灯,俯在上官雨泽身上,咬咬唇,开口道:“请皇上宠幸臣妾。”
上官雨泽不自觉的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姽婳。虽然他很想得到姽婳,但是不想是这样的方式。
“把衣服穿上。”他冷冷的开口。
姽婳颤了颤,依旧俯在上官雨泽身上,固执道:“请皇上宠幸臣妾。”
“别让朕说第二遍。”
“请皇上宠幸臣妾。”
“……”
上官雨泽推开姽婳,坐起来,看着姽婳,姽婳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就在姽婳想要躲开他的目光时,上官雨泽已经向她扑过来。
一吻。
姽婳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上已经披上了衣服。上官雨泽起身穿上衣服,离开了紫竹宫。
只剩下嘤嘤抽泣的姽婳。
第二日,上官雨泽宣布微服私访。此举一出,朝中大臣皆反对,上官雨泽仍要坚持,吩咐各个大臣尽职尽责,行程定在三日之后。
后宫之中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众说纷坛,都在猜测着皇帝会带着哪位妃嫔去。
有人说是琪婕妤,但是琪婕妤有孕在身不能去,有人说是馨妃,但是馨妃不得圣宠不能去,有人说是悦妃,但是悦妃失了宠不能去……
这两日,皇帝一直都没在来过紫竹宫,就连琪婕妤也没有在看过。两日后,皇帝下圣旨,微服私访后宫陪同的嫔妃是悦妃。
姽婳微怔,还是兰芳提醒要赶紧收拾东西。她这才反应过来。
琪婕妤来向姽婳道贺,后来支开了宫女们,对姽婳说,这是一个可以逃跑的好机会,如果姽婳愿意,琪婕妤在江南有一所院落可以给她居住。
姽婳说如果时机成熟,她会逃离。琪婕妤说无碍,就算不能走开,以后等她登上后位,一样可以让姽婳离开。
姽婳笑而不语。
这一夜,上官雨泽又没有来。却是差人送来了不少珠宝首饰。
起行是在翌日清晨,因为是微服私访所以万事都很低调。一辆豪华的马车,两个车夫,外加一些武功高强隐匿着的暗卫。 正文 第八章宠溺破案 姽婳和上官雨泽并肩坐在马车中。上官雨泽的打扮就如同那日和姽婳邂逅的少年,腼腆温润。如果不是他的眸子太过幽深,姽婳完全不会觉得他变了。
姽婳也没有那么多的打扮,一身淡蓝色的长裙,发起高高挽起,两支簪子作为装饰。衣着装扮分明就是一个富裕的少夫人。
马车开始动了,隔着帘子姽婳看不到外面的景色,问道:“陛下,我们这是去哪?”
上官雨泽睁开假寐的眸子,瞥了一眼姽婳淡淡道:“先去江南。另外在外面不要喊我陛下。”说完又闭上眸子。
马车还在颠颠簸簸。车内的两人默默无语。
快到中午了,马车停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找了一间客栈,车夫唤两人下车吃饭。
四人走进店铺,客栈不下却几乎座无虚席。姽婳皱眉“掌柜的,可还有雅间?”
“哟,客官里面请,雅间还有,客官虽小的上楼。”一个小二机灵的将一行人引至二楼的雅间。这几位客官的穿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二阅人无数又怎会看不出呢!
待上官雨泽和姽婳坐下,两名车夫只是站在旁边。小二诧异的看着这四人。姽婳指了指空着的两把椅子道:“二位也是辛苦一上午了,一同坐下来吃饭吧。”
“这……”两人对视一眼,极其的为难,坐在桌上的可是皇上,能和他平起平坐怎么可以呢?
就在两人犹豫不决时,上官雨泽淡漠道“坐吧。”
两人战战兢兢的坐下。
小二问他们要些什么,姽婳犹豫一下,最后看向上官雨泽。上官雨泽同时也看着姽婳。两人对视,没有眼神交流,没有语言交流,就是单纯的对视,姽婳竟然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小二把招牌菜都上吧,再来壶好酒。”姽婳微笑着报了菜名。小二笑脸盈盈的退下去了。
姽婳轻声问道“上官雨泽,你来过这里么?”
上官雨泽眼神微凝,最后摇了摇头。他没有追究姽婳的无理,也不想追究。
姽婳展颜一笑。宛若三月的暖阳,温柔灿烂却不耀眼。她说“上官雨泽,我以后可不可以都这么叫你?”
虽然这个愿望不切实际,但是她还是想,就是想。
良久的沉默,就在姽婳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时候,上官雨泽却是微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
姽婳欣喜至极抱着上官雨泽便亲了一下,完全忽略了对面还坐着两名车夫。
两个车夫看着皇帝竟然这么宠爱姽婳,心中不禁对姽婳也多了一份敬佩与畏惧。
上了菜,四人用膳。姽婳只是浅尝了几口,便不再吃。上官雨泽也看出了这一点,不动声色的向姽婳碗中不时的夹菜,姽婳被迫又吃了不少。
下午要继续赶路,上官雨泽在马车上捧着一本书看。姽婳不想看书,却也没事做,将自己带着的古琴抱了出来。
看见姽婳抱着古琴,上官雨泽戏谑道“这么颠簸的道路,如何能弹琴?”
姽婳撇撇嘴一言不发,将古琴放置在自己的腿上,拨弄琴弦。
开始的时候,总是会弹错,颠簸的马车总是让古琴也随之晃动,不过到了后来,马车行驶在管道上,就不在颠簸了,平稳的管道,足以让姽婳抚琴。
琴声悠扬,婉转。却也莫名的熟悉。上官雨泽感觉听过这首曲子,努力去想却只是脑海中一片空白。
曲子哀怨,诉说着姽婳的迷茫和哀伤,弹者欲落泪,听者闻悲伤。
“这是何曲?”上官雨泽淡然的开口。
却不成想,身边人的身子颤抖了一瞬。姽婳用尽全力来遮掩自己的颤抖:“这是《葬魂》若是夫君喜欢,妾身以后时常弹奏。”
上官雨泽点点头,曲子的确是好听,熟悉的韵律,熟悉的曲调,可是却是不熟悉的感情。
姽婳还在静静的抚琴,上官雨泽靠在马车内侧假寐。听着悠扬的琴音,上官雨泽竟然进入了梦香。
姽婳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着身边熟睡的人儿,不禁微微一笑。
还是那边温文尔雅的模样。闭着眼睛,没有那么盛气凌人的气息,让这周围的人都觉得他是谦谦君子,只是——别让他睁开眼睛。
那双充满冷酷,无情的眸子会暴露出主人的凶狠残暴,不留情面,让看者折服。
姽婳的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上官雨泽的脸颊,指尖描画他的眉宇。从眉到唇,最后,所有触及都化作一声长叹,转身取出披风为那人盖上。
自己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
却不知自己在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上官雨泽已经睁开眼睛。那眼中分明是没有一丝的睡意,精明,狠戾。看向身侧的姽婳,眼睛微眯,带着复杂的感情。
所有的悲喜均尽收眼底。
有那么一种人,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拼命的伪装自己,直到自己最后遍体鳞伤,关心自己的人也遍体鳞伤。
不巧的是,上官雨泽是这种人,姽婳也是这种人。
这样两个如同刺猬一样会竖起尖刺的人,怕的就是即会伤了自己,也会伤了对方。
闻说江南风景正美,烟花盛开。
初到江南只觉得山清水秀,仿佛天地间都充满着灵气。蓬勃的生命力充实着每一个角落。
花前月下,一紫衣女子低头抚琴,用情至深。她的身边,一白衣公子徐徐摇扇独酌。
才子佳人。
姽婳站起身,夺过上官雨泽手中杯盏,残余的美酒一饮而下。
火辣辣的滋味却未能让姽婳清醒一点。
她竟然靠在上官雨泽的怀中,傻笑着说:上官雨泽,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上官雨泽微笑:你醉了。
姽婳辩解自己没醉,一连又饮下三杯。终于第四杯的时候他出手拦住她。
她笑道:“这位公子,奴家怕是没碍到公子吧?”
上官雨泽皱眉,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同样的人,同样的事件,不同的两种做法。
姽婳已经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自顾自的将陈年旧事一一道出。上官雨泽一直静静地听着,无言的聆听。
姽婳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越说越动情,不禁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她说的无非是上官雨泽为什么不记得她了,为什么那年上官雨泽没有继续去找她。
末了,姽婳早已哭成泪人。她在上官雨泽的怀中颤抖。上官雨泽温柔的抱着她,姽婳最后嘟囔了一句:“我不想嫁给这样的你。”
上官雨泽错愕的看着怀中因为哭累已经睡着的人儿,也错愕的想着这人说的话?
莫非,他们之前有婚约?
可是转念一想,这不可能,即使记忆消失,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婚约,也会是名门贵族,门当户对,怎么可能是一青楼女子?
上官雨泽再次想起上次暗卫报来姽婳的资料。自己和她有过见面之缘。
难道是当时的姽婳救了他,他决定以身相许了?
这也不太可能,即使记忆消失不见,却是性格不能截然隐藏,平心而论,姽婳那天为他挡剑,他封姽婳为妃,实际并不是答谢,而是不想馨妃的势力太大。她不过是棋子。
真相到底是什么?
上官雨泽不知道,努力的想却也想不起来。
哭着哭着兴许是哭的累了,姽婳竟然在上官雨泽的怀中睡着了。
姽婳醒来时已经是在床上了,恩怨也好,情仇也罢,姽婳都记不得昨夜究竟和上官雨泽说了些什么。姽婳对于醉酒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可这不代表上官雨泽记不住。
努力撑了撑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昨天依稀记得和上官雨泽凉亭对酌……然后呢?
“醒了?”上官雨泽的声音在姽婳耳边响起。
后知后觉姽婳才发现上官雨泽一直坐在屋中的椅子上,含笑的看着自己。
“臣妾见过陛下。”姽婳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安。
“身在外,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上官雨泽语气一转,道,“昨夜你也没吃什么东西,想必也是饿了,我吩咐厨子做了些点心,你来尝尝吧。”
桌上一盘盘精致的糕点,勾引着姽婳的味蕾,再加上又是心仪之人亲自邀请,盛情难却。
姽婳稍作洗漱,便优雅的坐在上官雨泽对面细细品味糕点。
糕点的味道很香,松软可口,姽婳一连吃下了三四块才发现上官雨泽一块都没有动。
“你不吃些吗?很好吃呢。”姽婳举起一块白色的糕点,递到上官雨泽的嘴边。
上官雨泽不爱吃甜食的,但是姽婳的此举却毫无违和感。像是提前知道似的,上官雨泽淡然的将糕点吞下,还低声称赞。
很多时候,只是一个不经意间,两人的关系就会更进一步,不知不觉间,就那么自然的爱上了。
不过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后两人才明白的事情。
待姽婳用完膳,客栈的小二将残羹收拾干净,姽婳微微整理妆容,笑着问道:“上官雨泽,我们要去哪?”
我们要去哪?你不能丢下我,你去的地方一定要有我。
即使你不认识我,但是我会让你想起来。以后你每一个瞬间我希望我都能在你身边。 正文 第九章偷梁换柱 “我已经让张忠去办了,等一下我们前去江南刺史崔大人家。”
江南刺史可是一个肥差。
在江南,风和日丽,风调雨顺,每年的江南总是会大丰收,以至于全国各地的商贩都愿意来江南经商。
四季如春的江南,每一天都是风景如画,在江南做刺史,那个是一个别人都争着抢着的官职呢。
享着高管俸禄,地方官吏为了巴结刺史,也总是会送来不少金银珠宝,粮食古玩。只要刺史在送往京城的折子上美言几句,那必定将来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皇上是要查抄崔大人么?”姽婳忍不住的问,上官雨泽总是有一种魅力,让人忍不住的去猜测他的话。
上官雨泽但笑不语,其实姽婳的过问本来就已经超出了一个后宫嫔妃应过问的范围。可是现在的上官雨轩却并不想追究。
似乎姽婳在他身边问东问西,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现在街道上。扮作了经商的商贩,最后左拐右拐,拐进了刺史府。
崔大人早就接到圣旨,老早就在门口迎接,待皇帝下了马车,崔大人立刻要跪下。
皇上身旁的大内高手这时候就发挥了作用,轻功一出,崔大人马上要碰到地面的双腿诡异的站直了。
崔大人这下也知道了皇上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呢,于是话音一转道:“贵客快请进,关于那批丝绸的事情,咱们进府详谈。”
接着一行人走进刺史府。
崔大人的刺史府果然气派,根本不是一个刺史的俸禄能够盖起的。亭台楼阁,假山绿水,凉亭池塘。
沿着长长的走廊走进正殿,更是让姽婳惊讶,入眼是八只红木座椅,精美的雕花纹路,屏风是名家的,梁柱上还有名家的题字,座椅后的高台上放着一对青花瓷的花瓶。简直不亚于上官雨泽的寝宫。
进了屋子,崔大人连忙让皇上坐在最上座,姽婳坐在上官雨泽右侧的第二个椅子上,崔大人跪在地上,向皇上请安。
“崔爱卿免礼。”上官雨泽手一抬,“赐座。”
崔大人早已屏退众人,现在屋中剩下了只有皇上,姽婳,崔大人和崔大人的管家。
姽婳不明白,若是查抄崔大人为什么要屏退众人,在众人面前严惩,不是更能小惩大诫么?
“崔大人近些时日可还安好?”上官雨泽对于官场上的字只字未提,只是问候了崔大人近些天的状况。
姽婳这才开始打量崔大人。
崔大人的岁数大概三十岁左右,一脸温润的笑容,让人无法心生厌恶,长得也算是好的,没有那些贪官的发福的身体,刚毅的线条让崔大人像一只狡猾奸诈的狐狸。
“承蒙陛下厚爱,微臣近些时日一切安好。”崔大人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接着上官雨泽和崔大人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话。姽婳插不上嘴,自顾自的饮了一杯茶。
约莫聊了半个时辰,皇上终于满意了,笑着开口道:“崔大人,这些年让你在这,着实委屈你了。”
“能为皇上效力,崔某万死不辞。”
接着崔大人对管家使了个颜色,管家点点头,将在衣袖中的一张薄纸呈给上官雨泽。
上官雨泽一目十行的扫去,点了点头道:“崔爱卿受累了。朕便先回去了。”
“恭送皇上。”
一行人离开了刺史府回到了客栈中。
是夜,姽婳为上官雨泽研磨。上官雨泽提笔写着什么。姽婳看去,都是一些人名,有的用朱砂笔打了个大红叉,有的圈了个圈,那名字竟有百八十个之多。
“陛下,那崔大人一看就是贪官污吏,陛下为什么不下旨擒了他?”姽婳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
本就没想着上官雨泽会告诉自己答案,这已经摄政。
“你来看这些。”上官雨泽指着刚刚写好的人名册,道:“这上面共有八十一户,皆是贪官污吏,画着叉子的是罪无可恕的,画着圈子的是还可以给机会改过的,这便是崔大人给朕的纸上写着的。”
“可是,他这不是贼喊捉贼么?”因为崔大人不也是贪官污吏么?而且还是个大贪官!
上官雨泽摇摇头:“崔大人是朕的人。”
姽婳这才恍然大悟。
崔大人一直都是皇上的人,一直暗中帮着皇上查出江南的贪官污吏,表面上自己也扮作贪官的样子,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搜集那些官吏的罪证而已。
上官雨泽这一计谋,实在是妙哉。
第二日,上官雨泽又去刺史府,这一次,没有屏退旁人,催刺史特意高声说道:“那贵人啊,我们就按照昨天商量好的价钱,你看可以吧。”
上官雨泽微微一笑:“自然是没有问题,货物我留下了,财务我今日便要带走,还请崔大人护送我等出城。”
“没问题,一定的,一定的。”崔大人又留着上官雨泽吃了一餐午饭,下午的时候,上官雨泽上路,原本只有一辆马车的他们,如今变成了七辆马车。
出了城,没有了城中的喧闹,那又会是漫长的赶路。
“上官雨泽,我们接下来去哪呢?”
“去河南。”
姽婳虽不问政事,但是对河南也是有所耳闻。
今年的河南发生了涝灾,庄家收成少得可怜,民不聊生,虽然已经下令官府开仓放粮,可是总是会有不少官吏为了一己私欲,故意高价变卖粮食。
原来,这些财物粮食是要捐给难民。
忽然间,姽婳看着上官雨泽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
马车走了半个月,终于到达了河南。
起初没什么,可是城外出现了大批的难民,这些难民来自哪里?没有人知道。
城外不远处,有一个粥铺,一个男人正在给流浪者盛粥喝。
周围还有五六个男人,指挥着难民排队有序的喝粥。
上官雨泽让陈忠留下了一马车的金子给了粥铺的主人。
“上官雨泽,你这样给他们,不怕他们私自花了吗?”姽婳不由得问道。
“当然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我的人。”
“……”怎么处处都是你的人。姽婳暗自撇嘴,但是明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
陈忠是宫中的老人了,但是看到赏光雨泽要送给粥铺一车金子时,虽然不敢多说什么,但是表情却是一阵肉痛。
上官雨泽从马车中走出来,看着这些难民,走到粥铺,对着正在盛粥的男子道:“小哥,怎么这么多灾民啊?”
那男子抬眼看了一眼上官雨泽,眼神闪烁了一下,朗声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个月的难民可是上个月的足足两倍啊!也不知道上头的命令是什么,那些贪官将这些难民赶出城中,真是可怜呢。”
上官雨泽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转圈看了看周围的难民,道:“不会吧,我来自长安,听闻当今圣上不是要求开仓赈灾吗?怎么会如此多的难民?”
那男子冷哼一声:“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那些贪官根本不顾这些人的死活,一帮狼心狗肺的东西,拿着我们的粮食安逸享乐!”
上官雨泽摸了摸男子身后的米袋子,看了看米,然后将手收回袖子道:“那真是苦了小哥几位了,我世代经商,便留些钱财赠与小哥。”
男子装模作样的拒绝了一会,然后实在盛情难却,就收下了。
上官雨泽同姽婳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跟在后面。
城门紧闭,守城的官兵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上官雨泽一行人,大声喝道:“城下什么人?干什么的?”
陈忠立马一步站出来,笑呵呵的说“小哥,我们是这河南人,早几年外出做生意,现在有了些小钱,想回来发展,不再走了。”
守城的卫兵瞪了一眼上官雨泽,又瞪了一眼陈忠道:“现在刁民横行,若是开了城门,他们势必会造反,你们去别的地方吧。”
“别啊小哥,你看,我们这么多的人,小哥您不妨下来看看,我们这里都是些土特产,您来看看,若是喜欢不妨拿走一二。”陈忠似乎是很擅长跟这种人交谈,说的头头是道,有条不紊。
显然,那个守城的官兵有些动摇,不过他身边的另一个官兵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的目光又变得坚定:“不行就是不行,这是规矩,你们快滚吧。”
陈忠吃了瘪,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很快,他从袖口中掏出一定金子,轻轻晃了一下,但是显然守城的两人人都看到了。
陈忠依旧笑呵呵的说:“两位小哥,我这还有不少这样的土特产,两位小哥能否行个方便?”
这下两个守城的官兵也不推搡了,妆模作样的客套了几句,然后跑到城下,这一来就是六七个士兵,城门只开了一个小缝。
“你们这车中都装的是什么?”为首的士兵打着官腔。
“这位爷,您看我们就是个生意人,车上就是些家当行李,您看,您就行个方便?”陈忠将一大包金子递给为首的士兵。
那士兵掂了掂,露出满意的笑容,下令一声开城门。 正文 第十章低调捉奸 上官雨泽这才进了城。陈忠走在最后,又给了那些小士兵些银两。
进到城里的感觉只能用萧条两个字形容了。
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影,各个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尔传出一两个孩童的哭声。
询问了三四间客栈,竟然都以客满为由,不让姽婳一行人入住。这让姽婳很困惑,直到问了一个老大爷才知道,原来是当地知府下令禁止外来人留宿。想必他也是害怕这外来的人中有上头派来的奸细吧。
继续走了很久,都没有一个客栈愿意留下他们,任凭他们出多少钱。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这里的店铺几乎都关门了唯独胭脂铺竟然依旧红火。姽婳扮作要买胭脂的女子,借机询问贩卖胭脂的老板,老板告诉她,这些官吏都在家里夜夜笙歌,他们的宠姬会常常来这里买胭脂。
姽婳又问她哪里能找到客栈,老板说客栈是不可能找到了的,如果想要住下,那就找个人家,给他们些银子粮食,一般就会让你们住下。
按照这个方法,姽婳很快找到一家宽阔的院落,虽然老旧,但是依稀能看出曾经的辉煌。
住在这大院中的只有一个老婆婆,他的儿子因为反抗贪官被抓去砍了头。老婆婆没有了经济来源,生活一天比一天困难,偏偏又逢上了天灾,庄家几乎颗粒无收。
上官雨泽给了老婆婆很多银子,老人同意让上官雨泽一行人住两个月。但是不管饭。
管不管饭无所谓,毕竟自己带着厨子。
稍作安顿,上官雨泽给了姽婳一张纸条,纸条只有巴掌大小,可是正面反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姽婳忍着目眩将字条看完了,意思大致是谁谁谁犯了什么醉,证据在哪哪哪。
姽婳诧异的看着上官雨泽一眼,问他这是谁给他的。上官雨泽也没有隐瞒,大房的告诉她,就是在粥铺看米时,米袋里放着的。
掩人耳目。
真是聪明呢。
接着上官雨泽将匿藏的高手全部叫出来,把纸条给了他们,吩咐天黑之前必须将证据带来。
接下来,上官雨泽自顾自的搬出棋盘,执黑子,微笑的问姽婳:“爱妃要不要来下一盘?”
“荣幸之至。”姽婳执白子。
起初姽婳一直占上风,锋芒毕露,就在眼看着黑子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突然,上官雨泽棋风一转,全篇黑子皆成为了攻击的棋子。
一个个陷阱,一个个埋伏。
出其不意。
姽婳想要挽救,无奈为时已晚,最后败得落花流水。
对于这个结局,上官雨泽毫无意外,自始至终微笑着。
一盘棋,也就侧面反映一个人。
看似无处无害,实则锋芒内敛,只在等待一个机会,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时,绝对不会出手,一旦出了手,就是必胜。
一局棋竟然从晌午十分下到了傍晚。
“都傍晚了,上官雨泽你想吃什么?”姽婳挑眉问道。
“厨子都已经准备了,你想吃什么直接跟厨子说就行了。”上官雨泽一脸淡漠。
姽婳一脸悻悻然。
厨子上了菜,姽婳的兴致缺缺,只是应付的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怎么,没胃口?”上官雨泽将一块牛肉拣到姽婳的碗中,“这菜味道尚可,你尝尝。”
盛情难却,姽婳张口吃了那块牛肉。虽然好吃,但是姽婳现在不想吃。
“上官雨泽,我想吃核桃酥。”核桃酥,那是京城有名的街头小吃,但是上不得台面,所以这次跟随的厨子也没有会做的。
“你这就是有些难为厨子了,等回到京城,我给你买一些。”
“真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就在最后一缕阳光马上要被黑夜吞噬的时候,大内高手都回来了。每个人手中抱着几样东西,或是账本,或是玩物,并且都贴着一张小小的标签。
上官雨泽也不急,命人伺候洗漱,换上了明黄色的龙袍。姽婳也是一番梳洗,梳起了高高的发髻,戴上了七尾凤冠,换上了紫色长裙。
上官雨泽坐和姽婳都坐进了第一辆马车中,所有的侍卫抱着那些证物跟在马车后面。
现在的这些贪官都在河南知府的家中,听说今天是那知府五十大寿,几乎聚集了十里八乡所有的贪官污吏。
快到亥时,姽婳一行人来到了河南知府钱安家。
才到门口,钱安家的守卫便拦住了上官雨泽的马车:“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陈忠拂尘一扫,尖声道:“大胆,你这个狗奴才,咳咳,皇上驾到——”
那守卫先是一怔,然后露出鄙夷的表情:“皇上?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
“大胆!敢对皇上不敬,来人,快把他拖下去。”说完马车后走出两个人,直接拖走那个门卫。另一个门卫已经傻了眼,屁滚尿流的往屋里跑。
不过也只是前后脚的事。前脚这个门卫刚禀告完,众官吏还没来得及躲藏,上官雨泽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九个官吏聚在一起,把酒寻欢,屋子正中是一群正在歌舞的女子。
陈忠看着一帮傻了眼的人尖嗓子喊道:“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行礼?”
这次各个官吏才如梦初醒,慌忙跪拜。
上官雨泽走到最上位坐下,姽婳坐在他身畔。一帮侍女利索的将屋中的剩饭残羹收拾干净。
一干官吏还跪在地上,上官雨泽也不叫平身。过了一会,上官雨泽缓缓道:“城外的那些难民怎么回事?”
无人回答,无人能回答,无人敢回答。
“你们在做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上官雨泽一拍桌子,那张纸便仍在了九人面前,离得最近的冯海上偷偷看了一眼马上面如死灰,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立马磕头求饶。
上官雨泽一抬手,门外三个侍卫便将白天大内高手收集的证据放到桌子上。
“你们抬起头来,看看这些是何物?”上官雨泽嘴角一勾。运筹帷幄。
接下来其余的八个人也都面如死灰。拼命的磕头求饶。
上官雨泽接过下人们倒得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轻声道:“爱妃,你怎么看?”然后目光转向姽婳。
姽婳错愕一下,怎么也没想到上官雨泽会询问他的意见。她思索了一下道:“陛下,祖训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便言语。”
“朕要你说你便说,规矩都是人订的。”
于是那九人将姽婳当做救星一样,拼命的说着“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姽婳轻叹一口气,女子的心肠想来柔软,这也是为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的最主要原因,有时会会因为心软而姑息了敌人,那么那时候就是养虎为患了。
姽婳也不例外。
“陛下,臣妾觉得,这九人罪孽深重,手上血债无数,万死不辞,但是就算是杀了他们,死去的人也已经再回不来了,臣妾觉得应将他们发配边疆,直到终老,至于家眷子嗣,也都是有罪,但罪不至死,几位大人家的粮食应当分发难民,财产一律上缴。臣妾言至于此,还请陛下定夺。”
上官雨泽点了点头,爽朗的笑了一声道:“爱妃此举甚合朕心,传旨下去,钱安冯海上等九人,贪污欺君,克扣百姓,导致无数百姓丧命,将其发配至边疆,永远不能离开,其子嗣家眷,皆贬为庶民,家族永远不得在为官。财产一半分发安抚百姓,一半充公,粮食全部分发给百姓。”
因为姽婳的仁慈,本来应当诛九族的罪孽,最后竟然一人都没有死。姽婳咬了咬下唇,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是夜,姽婳躺在上官雨泽身边,小声的说:“上官雨泽,你说,一个人都没杀,那些难民会放过他们吗?”
上官雨泽搂着姽婳,温柔道:“放过也好,不放过也罢,那都是他们的命,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角度分析问题,你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而已,至于旁人,不用顾虑。”
姽婳不由皱皱眉,本以为上官雨泽真的会同意自己的建议,可没想到上官雨泽打的竟然是这个算盘。
自己有心放他们一马,可是那些难民未必愿意。
那么最后的的结果就会是他们终究逃不过一死。
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姽婳不知道除了狐狸两个字,还能用那个词来形容上官雨泽了。不过幸好,自己是陪在上官雨泽身边的那个人。
她会一直陪着他。哪怕是一条路走到黑。风雨无阻。
她爱着他,即使未来的他们将要面对无数的风风雨雨也无所谓。
第二日,贪污官吏被查处一事就大街小巷中传开。城门打开,迎接难民回家。开仓放粮,让每家每户都得到粮食。余下的那几马车的金银珠宝以及被查出的财产也分发给老百姓。
一时间,百姓对皇帝的赞誉空前的高。
上官雨泽没有急着回京,而是在河南游玩了几天。
第四天,飞鸽传书,冯海上等九名流放边疆的官吏遭遇强盗,不幸全部身亡。
上官雨泽莞尔一笑,带着姽婳宣布启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