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穿越出来的孩子 阵痛不断从腹部传来,李凝香漆黑双眸之中闪过一抹困惑。 两臂上隐隐传来撕扯之痛,李凝香隐约感知,自己正被人拖着朝什么地方而去。 四周隐约传来嘈杂之声,似乎还夹杂着她人嘲讽冷笑声。 “李凝香,残害侧妃,诬陷妾室,谋害本王子嗣,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动你不成?” 男子阴冷之言,从不远处传来,李凝香下意识抬起头,隐约可见一高大轮廓。 待她想要看清对方面容之时,腹中剧痛如排山倒海般而来。 “痛。” 破碎的呻吟声,不断从李凝香口中传出。 小腹不断传来陌生阵痛感,她虽不解,但作为二十一世纪最天才医药世家传人,她很清楚,这分明就是女子生产之前才会有的阵痛。 “救……” 李凝香猛地抬头,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面前之人。 虽不清楚自己究竟发生何事,可她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只有此人才能救自己!救她腹中孩子! “救?” 男子冷笑一声,言语之中满是很绝之意。 “来人,将王妃送入青山别院,此生不可出!” “不!” 男子开口那一刹,李凝香如疯妇般,猛地睁开身边之人,快步来到男子面前。 那一刻,李凝香终是看清对方容貌。 剑眉星眸,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高耸鼻梁之下,一张薄唇,如今却因暴怒而紧抿。 李凝香楞在原地。 这,分明就是古人装扮! “李凝香,你有何不满?若非不是因为李丞相,本王到真是想将你千刀万剐!” 男子眼中滔天恨意,不由让李凝香浑身一颤,就在她愣神之时,双臂再次被人钳住。 快步将她拖入别院之中。 从始至终,李凝香一直死死望着刚才发话之人,直到面前大门被关起的那一刹。 对方眼中凉薄之意,让她下意识闭上双眸。 直到此时,李凝香才在不断传来阵痛之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穿越了!而且一穿越过来,变成一被相公抛弃的孕妇! “我去!” 李凝香挣扎着起身,就算穿越之事,在难以接受,如今她还有更重要之事需要做。 跌跌撞撞来到破旧房间之中,李凝香慌乱之中寻来一把满是铁剪,将外衣脱下撕成布块放在一旁。 隐约已是感觉到羊水已破,李凝香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无论如何,她定是要将孩子平安生出! “啊!” 凄厉叫喊之声不断从破旧别院之中传出,足足持续一整夜,直到天色方亮,方才停歇…… 三年后,偏远小城之中一家医馆内,格外热闹。 平日里生意冷清异常的医馆,今日来看病之人,竟是比平日多出几十倍。 “听说,回春堂掌柜,可是下了血本,为挽回名声,竟是将妙手先生请来!免费为人医治,就连这抓药分文不取!” “不可能吧!” 两名路人站在一旁,对着不远处回春堂指指点点。 “这还能有假?不然你以为,回春堂生意能有这般好?可都是冲着妙手先生而来!” 拎着药包之人从一旁路过,听到二人这般说后,不由轻笑一声,下意识晃了晃手中药包。 “看病分文不取,抓药也分文不取,只是妙手先生……哎!” 那人苦笑一声,随即长叹一声,转身离去,只留下刚才那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回春堂中,男子一身红衣端坐在正堂之中,眉眼清秀,肌肤白嫩,鼻下两撇微卷胡须,竟是生在对方这样一张俊秀面容之上,反倒有些不搭。 “这位兄台,你面色发青,印堂发黑,四肢无力,定是长期纵欲,且看你脖颈之上隐隐可见猩红痘点,这分明就是花柳之病,想必兄台定是长期留恋烟花之地,这才……” 妙手口若悬河,一番话让对面之人不由惊恐万分,而其则一脸笑意,下意识拂过一缕卷胡。 “妙手先生!求求您救救我,您一定要救救我!” 男子在妙手开口那一刹,便已是慌张不已,尤其在听到花柳之病时,众人眼中纷纷露出一抹鄙夷之色。 男子身后之人,则下意识后退半步,生怕会传染到自己身上。 “稍安勿躁!待我为你开一副方子,你按时吃药,莫要再去那花柳之地,病定是会痊愈……” 妙手说罢,提笔写出一份药方交于对方,在其千恩万谢之下,轻声道:“下一位!” 直到天色漆黑,妙手将最后一位病人送走后,便迫不及待倒在面前桌子之上。 “好累……” “娘亲,你忘记我曾经说过何事了吗?”一个幼嫩软绵绵的声音传来, 妙手艰难抬头,一双美眸之中满是疲惫。 “李大宝!你知不知道你娘亲,已经连续看病整整三日,若是如此下去,你便是要失去你貌美如花的娘亲了!” 只见方桌之前,三岁男童叉腰而立,男童面容精致可爱,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冷酷模样,一双圆溜溜大眼早已是将其内心真实情绪暴露。 火红衣衫包裹着对方圆滚滚身体,肉嘟嘟的脸颊,怎么看怎么像年画之中福童。 “坏蛋娘亲,你还好意思说,你已经整整三日不曾陪你可爱乖巧,聪明伶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儿子玩了!难不成你想要失去你宝贝儿儿子不成!” 李凝香,连忙起身将大宝抱入怀中。 “娘亲,不是忙着赚钱嘛,只有赚钱才能把你养的白白胖胖不是……” 大宝一双睡灵灵的眼神之中满是无奈。自小就跟着母亲,看母亲山南海北的奔波。 她是李凝香,既是二十一世纪医药世家传人,三年前在医药办公室炼药一场爆炸让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穿越成当今丞相府,嫡出大小姐李凝香…… 那个爱惨了八王爷,为其不顾一切的八王妃…… 而她如今,只希望能赚足银子后同八王爷和离,带着她家的大宝过好日子…… 大宝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嘟着小嘴甚是可爱,李凝香开始收拾东西,此刻也到了回春堂大洋的时候了! 正文 第2章 妙手神医 却不想,还不曾出门,只听得回春堂外一阵骚动,原本紧闭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几名军士从外冲入回春堂之中神情冷漠,在其拥护之下,一名断臂军士,缓缓步入回春堂之中鲜血已经湿透他藏蓝色衣衫。 李凝香心中一颤,下意识背过身去。在层层军士之中她赫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穿着军装,也难以掩饰他高贵逼人的气势! 北冥函?这不是刚醒来遇见的那个毒蛇男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宝,瞪着一双圆溜溜大眼,望着闯入之人小声的嘀咕”哇,酷,”李凝香望着大宝的表情,默默的不安起来。 “军爷您这是?奴家可是安分人,从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听到动静,柳老板连忙来到门前,话还不曾说完便被人打断。 “妙手何在?” 对方声音响起那一刹,李凝香不由浑身僵硬呆立在原地,豆大汗珠不断从额上滴落。 坏了坏了,这毒蛇男人该不会是冲着我家大宝来的吧?李凝香一阵恶寒,大宝可是她的宝贝,万万不能让那毒蛇男人知道! “妙手神医?军爷你这是?” 柳老板惊呼一声,下意识转头恰好看到旁边断臂之人。 “军爷,妙手并非神仙,断臂之伤根本无法医治……” “妙手神医,倘若连断臂之伤都治不好,又怎称得上神医,你这药店也没必要开下去!” 北冥函话音刚落,李凝香再无法克制心中担忧,抱着大宝便朝回春堂后门而去。 不论北冥函究竟是来为他手下军士治病,又或者是什么,她断然都不能够让对方发现自己,更不能让北冥函发现大宝存在。 “呵!” 见有人欲逃跑,北冥函冷笑一声,一个箭步来到对方面前。 “妙手神医,抛弃东家离开,未免有些不大合适!” 星眸之中隐隐夹杂着几丝嘲讽,嘲讽之后,则是不加遮掩的杀意。 “军爷,您认错人了。” 李凝香低着头小声道。 “要么救人,要么整个回春堂作为陪葬!应当作何选择,妙手先生,你心中比本王清楚!” 北冥函丝毫不将对方辩解放在眼中,说出这一番话后,便回到受伤军士身旁。 李凝香眼中满是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救人可以,但我有要求!” “你没有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若是我能保证将其手臂接上,日后如同常人一样呢?” 李凝香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在古代,若手臂被人齐齐砍断,便如废人一般,就算勉强将手臂同躯干缝合在一起,也不过是勉强而为之。 运气好者,手臂或许能同躯干重为一体,可不过是花架子罢了,手臂功能遗留不足百分之一。 不幸者,手臂坏死溃烂,缝合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此话当真?” 北冥函眼中闪过一抹差异,而手臂被砍断年轻军士面容之上满是欣喜之意。 看向妙手眼神之中平添几分热络。 “若有半句虚言,妙手任凭王爷处置!” 李凝香冷声道,一双眸子之中满是自信。 别人做不到,但对于二十一世纪传人来说,接断臂并不算什么! “好!” “我有要求在先,王爷若是做不到,现在便可将妙手性命取走!” 李凝香眼中满是决绝。 北冥函眼中杀意更浓。 “你休要得寸进尺,本王耐心有限!” “我需要单独房间,除了我和大宝之外,不得有人在其中,任何人不得打扰我治疗!” 不过时几句话的功夫,李凝香身上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 或许今日当真是一场巧合,北冥函对自己恨之入骨,又怎会去寻自己,只怕早已将自己抛在脑后。 就算如此,李凝香却不敢赌,就算北冥函很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大宝终究是他骨血…… 若对方知晓大宝存在,定会从自己身边将大宝抢走…… 越是这般想,李凝香便越是慌张,她来到此处已是一无所有,若是在失去大宝,她已是无法想象,自己又当如何。 “本王答应你!本王可以不进去,但会一直守在门口,所以你千万不要耍什么花招!” 北冥函之话,让李凝香不由心中一颤,尤其是对方眼中杀意,让她如坐针毡。 “伤者跟我来,还有他的断臂,希望你们能够保存完好!” 说完这句话后,李凝香抱着大宝匆匆朝着后堂而去。 柳老板虽有心上前,却被死死钳住,压在大堂之中。 后堂,李凝香快步来到自己往日手术室之中,将大宝放在一旁后,示意断臂军士躺在正中央手术台之上。 “放轻松,我不会伤害你,只是会让你睡一觉,待你醒来,一切同往常不会有任何区别。” “恩。” 对方点头,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突然暗淡,为了保护王爷受手臂被砍断,深知已经无药可救。 待其躺好,北冥函亲自捧着一紫檀木盒从外走来。 “断臂就在其中,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将木盒放在李凝香手中后,北冥函转身离去。 李凝香将门窗锁好之后,这才回到手术台前。 从一旁拿过麻沸散,捂在断臂军士口鼻之上,待其失去意识之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眼神中却满是纠结之意,三年来她在古代小心翼翼,一身高超医术,却从不敢暴露分毫,便是怕有一日,北冥函会找上门来。 不想,她这般小心翼翼,却还是不曾逃过这一劫。 “娘亲,你当真能治好叔叔?” 见自家娘亲对着断臂发呆,大宝不免有些担忧,圆眸之中满是关切之意。 “娘亲当然能!大宝可要相信娘亲!” 李凝香轻笑一声,说话间,一只药箱便已出现在手中。 正文 第3章 随身空间 “娘亲,你会变戏法?” 大宝惊奇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李凝香手中格外怪异之物。 对此,李凝香也只得苦笑一声。 她并非会变戏法,也不会什么隔空取物。 之所以箱子会凭空出现,皆是因为空间,医药空间! 当初她穿越到李凝香身上后,便莫名出现了一医药空间,又或者说是一家医院…… 一家极为庞大却空无一人的医院。 她现在虽不能进去,可其中东西只要她想,便会出现在她手中。 三年来,乃是她第二次使用医药空间,上一次则是她生产之时,只可惜小宝依旧不曾保住…… 想到自己夭折的孩子,李凝香心中便一阵揪痛。 医药空间,是她最大秘密,若非不是今日逼不得已,她断然不愿使用它。 在现代,若是被他人知晓医药空间存在,也会被当做怪物,更不要说是古代,若被他人知晓,她定会被当做妖怪处死。 又或者,自己因医药空间存在救人无数,而被北冥函知晓,自己并不曾死在青山别院之中…… 她万万不能够接受这些事情发生! “大宝,娘亲不会变戏法,这是娘亲的秘密,只有娘亲和大宝知道,我们不告诉别人可好?” 李凝香说着从医药箱之中取出针管,反手一瓶麻醉剂便出现在她手中。 “大宝一定会保守秘密!娘亲放心!” 大宝一脸认真望着李凝香,他断然不会让娘亲失望。 “好!大宝同志,手术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说罢,李凝香将往日所用药箱放在一旁,其中放着一套手术专用刀具,还有一些李凝香医治他人之时会用到之物。 “大宝同志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开始!” 大宝正襟危坐,小圆脸之上满是严肃,那小模样,当即便让李凝香心一片柔软。 不管生活究竟多般困苦,她还有大宝不是吗? 配好麻醉剂,缓缓注入到患者体内,穿上自己特质手术袍,李凝香握住手术刀那一刹,整个人气势便已是有翻天覆地变化。 手术紧张进行,看似简单的手术,可在古代如此简陋条件之下完成,不免让李凝香颇为小心。 不过幸好有大宝帮忙,手术进行格外顺利,眼看着便是要成功。 “娘亲,刚才那个叔叔好帅!好酷!” 大宝小声道,眼眸之中满是崇拜。 李凝香浑身一颤,从大宝手中接过止血钳。 “身着华服哪位?” “对啊对啊!”大宝不断点头:“娘亲,你不感觉他很适合当我爹爹吗?” 原本正在进行缝合,李凝香听到大宝这般说,双手一颤,差一点便是要前功尽弃。 “大宝,他不适合。” 硬邦邦丢下这句话后,李凝香下意识加快手中动作,丝毫不曾注意到大宝眼神之中困惑之意。 而她心中却如惊涛骇浪般,难道当真是父子之间感应不成? 可一想到北冥函会从自己身边将大宝抢走,李凝香便心如刀绞。 最后一针缝合完,李凝香再次为对方注射消炎针后,将所有东西再次收回医药空间之中。 这才将房门打开。 “手臂我已经接上,这段时间好生休养便可!” 望着堵在自己门外之人,李凝香格外冷淡,尤其想到刚才大宝所说,她心中便格外难受。 “多谢!” 北冥函眼中闪过一抹歉意,对于一名军士来说,失去手臂便宛如废人一般,他身为上司不免心中焦急万分。 许是牵连对方,如今冷静下来,对于妙手态度便缓和些许,只可惜妙手却冷言冷语,一副生人勿进模样。 “他睡到明日便会清醒,你们切莫移动于他,手臂已接上,我便也该离开!” 李凝香说着便将大宝从地上抱起,便打算离开。 却再次被北冥函拦下。 “刚才本王心中焦急,许有些言语不当,还望神医莫怪,不知神医究竟想要何等报酬,本王定竭尽全力满足神医!” 北冥函言语之中满是歉意,星眸之中隐隐夹杂着几分感激。 “不必。” 李凝香猛地别过头。 倒是大宝,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望着北冥函。 他当真觉得这叔叔好帅,格外适合做他爹爹,为何娘亲就是不喜欢呢? 大宝眼神太过于炙热,以至于北冥函想要忽略都是一件极难之事。 “这孩子……?” 话还不曾说完,便被妙手再次打断。 “王爷,人我已治好,感谢便不必了,妙手先走一步!” 说着李凝香抱着大宝便匆匆离开,隐隐有几分落荒而逃之意。 望着李凝香离开背影,北冥函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匆匆回到二人落脚之处,将细软收拾好后,李凝香连夜雇了一辆马车朝青山别院而去。 直到马车出城后,李凝香这才稍稍松口气,整个人瘫软在马车壁之上。 北冥函,太过于危险,若可以她希望自己此生,再也不会遇见对方。 “娘亲,你若不喜欢,大宝便不要叔叔做大宝爹爹便是,娘亲不要不高兴。” 大宝撅着自己肉嘟嘟的小屁股,一点一点钻到李凝香怀中。 他虽不知为何,却能感受到,自从那叔叔出现,娘亲便好生奇怪,就像是遇到什么极为可怕之人一般。 “大宝是不是想要爹爹了?这个娘亲要帮你挑一个最好的,而不是随便找一个,那个叔叔性格太坏,不好……” 李凝香声音从头顶传来,大宝不免有些昏昏欲睡,终究只有三岁,经过那一番事情后,早已疲惫不堪。 马车摇摇晃晃足足三日,这才来到青山别院外。 一下车,大宝便如脱缰野马般,朝青山别院而去,一边跑,一边高声道:“绿萝!绿萝!” 大宝轻快叫声传入破旧别院之中,原本紧闭大门突然打开,一翠绿衣裙女子,从中小跑而出。 “小姐,小少爷,你们总算是回来了,绿萝好生担心你们!” 在看到绿萝那一刹,这几日来心中委屈和担忧顷刻之间化为无尽泪水,不断从眼眶之中涌出。 绿萝是她在古代为数不多亲人之一,也是这三年来,同她相依为命之人。 正文 第4章 离开别院 “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外头遇着不顺心的事情了?”李凝香簌簌落下的眼泪,使得绿萝一时手足无措,忙抬袖帮她拭去脸颊上的泪,边轻声抚问道。 大宝的小脸也皱成一团,在一旁轻轻扯着李凝香的衣袖,“娘亲!” 李凝香这才收住眼泪,扬袖往脸上擦了擦,朝着绿萝跟大宝挤出笑容:“没事,刚刚走的急,被风沙迷了眼。对了绿萝,饭菜可准备好了,我们都饿了呢。” 知李凝香是故意移开话题,也碍着大宝在场,绿萝没再多问,点头应话道:“早备下了呢,就等着小姐跟小少爷回来呢。” 大宝到底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听到有饭吃也没多留意旁的事情,欢天喜地的跑到屋里。 用过晚膳,又把大宝哄睡,李凝香才是将绿萝支了出来。 门外夜色已暗,漆黑的天幕挂着一轮弯月,清冷的月华缓缓泄下,溅了李凝香一身。她如画般的眉眼被蹙上寂冷月色,声音更是沉笃清凛。 “绿萝,你清点一下这些年我带回来的银钱,还有收拾收拾。过两日,我们离开这儿。” 绿萝稍微顿住,眉目间带有不解,“离开这儿?” “嗯。”李凝香点点头,接着开口:“那日在回春堂,我跟大宝见到了北冥函。” “什么,您见到了八王爷!”绿萝精致的小脸骤然刷白,惊讶的抬手抚住红唇,呼出声。 李凝香转过身,绝美的容颜拢在月光里,声音如她的目光一般空洞渺远,“无论他对我如何绝情,大宝终归是他的孩子。若让他知晓,定然会将大宝从我身边夺走,我绝不允许。” 说着,李凝香眸底划过一丝冷凛。 “小姐,奴婢与小姐一起。哪怕是丢了性命,也绝不让王爷将小少爷夺走。”绿萝踱步上前,凝望着李凝香,字字铿锵有力,无比坚定。 “好。” 经过多日筹谋,李凝香谋动而后定。雇了一辆马车,带着绿萝还有大宝,悄无声息的离开青山别院。为了销毁踪迹,李凝香在中途还转了几次马车,兜转十几日,方是到达离京城甚远的白水城。 李凝香想,费上这些功夫,他日北冥函纵然发现她们离开青山别院,想去追寻,也是无迹可寻。 搬入新宅子,绿萝先带着大宝溜达半天,非常满意。回到李凝香跟前时她笑的满脸欢快,道:“小姐,这宅子真好,又宽敞又别致,可比青山别院强多了。” “那是。”李凝香从善如流,含笑点头。 绿萝似又想起什么,仰起清眸小心翼翼的开口:“这宅前前后后算起来,起码得有十亩地宽。小姐您盘下来,得话不少银子吧?” 李凝香笑而不语,只是跟绿萝比划了五个指头。 “五百两?”绿萝吞了吞口水,咽咽出声。 “五十两。”李凝香笑着摇头,轻声答。 “五十两!”绿萝仿佛被惊住,惊呼出声,一对清眸也瞪的大大的,满眼的难以置信。 李凝香被她的模样逗的笑了,道:“对呀,你这副模样到底是因为你小姐我买的贵了,还是便宜了?” “这也太便宜了,这里足足有十亩地呢。”绿萝才算回过神来,比着自己的十个手指头,跟李凝香道。 李凝香并不以为然,潋了潋唇边的笑意,悠悠启唇,“管它呢,既然买下来了,这里便是咱们的家了。往后这偌大的宅子,就靠你操持咯。” “没问题。”绿萝当即拍了拍胸脯,答的信誓旦旦。 “小姐放心,绿萝一定会好好照顾您跟小少爷的。” 而后,两人没再多话,绿萝看着天色已不早,便自行出去外头集市,添置些日常用得着的东西。 当绿萝回来的时候,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李凝香看出端倪,出声问道。 绿萝看一眼李凝香,又看了看旁边的大宝,欲言又止,“小姐……” 李凝香明白过来,哄大宝出去院子里自己玩。 绿萝这才敢开口:“小姐,外头的人都说,咱们这宅子呀不干净。” “不干净?”李凝香挑了挑眉,像是不解,随之转头左右四顾后,才出声:“挺干净的呀,虽说久未住人,可处处皆收拾的挺齐整的不是。” “不是。”见李凝香误会自己的意思,绿萝心里头着急,忙道:“我的意思是说,这宅子里有脏东西,比如说鬼。” 说出“鬼”字的时候,绿萝不忘回眸四下巡视着,神情严谨又仔细。 “噗!”绿萝的举动将李凝香一下子唬笑了,明媚的笑意从她唇边一直逐到眼底,她的声音清扬爽脆,带着一股凛然的正气。 “子不语怪力乱神,世间哪有什么鬼啊神的,就算有也不过是世人疑心生暗鬼罢了。” “小姐……”绿萝还想说什么,李凝香拂了拂衣袖打断她。 “好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快去准备晚膳吧,我跟大宝都饿了。” “是。”绿萝无法,只能福了福身退下。 李凝香乃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受过现代文明熏陶,自然不信鬼神之说。可半夜里绿萝的惊叫声响彻宅院时,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随手将挂在屏风上的外罩衫取下披上,李凝香匆匆赶往绿萝房中。 “发生什么事情了?” 绿萝披散着头发,浸满细汗的小脸惊慌失措。见到李凝香过来,忙忙扑过去,声音战战兢兢的连话都说不利索,“小,小姐……有,有鬼。真的有鬼,我……我见到了,在那儿……” 紧紧拉住李凝香的衣袖,绿萝躲在李凝香身后,边说话边指着敞开的纱窗。 “我看看。”李凝香吟一声,拿出火折子点亮房里的白烛,走向窗边。 “小姐,小心。”绿萝本不敢靠近,见李凝香过去也只能咬牙陪着,不时轻声提醒。 李凝香拿着白烛往窗外照了照,漆黑的夜色被烛火驱开,外头空落落的只有栽种的几株凤尾竹。 “定然是你看错了,外头什么都没有,兴许是竹影。”李凝香认真打量过四周,回头跟绿萝道。 “不可能,我瞧的真真儿的,是一白衣女鬼,长发覆面,她血红色的舌头比头发还长。”不等李凝香话说完,绿萝颤抖着叫出来。 瞅着绿萝的神情不像说谎,李凝香蹙了蹙眉,“那我出去看看。” 话落,人转身走向门口。绿萝还想拦着她,不想慢了一拍,只好跟着李凝香出去。 “哼,哪里有什么鬼,有人装神弄鬼就是真的。”李凝香借着烛光将窗外方圆几里都巡视一番,终于在栽种凤尾竹的花坛里找到蛛丝马迹。她柳眉轻轻一挑,冷吟出声。 绿萝也凑近去看,在花坛的泥土里,赫然有几个脚印。 正文 第5章 抓住小鬼 看清眼前光景,绿萝脸上惊慌退尽,化作愤然。她纵是食古愚昧,却也知道,鬼是不会有脚印的。明摆着,是有人装神弄鬼。 “这是哪个天杀的黑了良心,三更半夜不歇着,出来吓唬人。若是让我抓着,非打折他的腿不可。”当即忍不住,绿萝吼骂出声。 李凝香倒是平静,漆黑如墨的眸子潋过粼粼水光,轻抬一下衣袖,竟是没有计较的意思。 “夜深了,睡吧!” 绿萝着实气不过,刚要回李凝香的话,忽然听到东边的堂屋传来一声稚嫩的哭喊。 “娘亲!” “大宝!”李凝香立马就变了脸色,顾不得绿萝匆匆抬步跑向堂屋。 绿萝也是急了,拔腿跟上。 “大宝!”几乎是用身子撞开门,李凝香冲进房里,上前搂住坐起在床上的大宝。 大宝是真的被吓着了,小小的脸上悬挂着豆大的泪珠,原本粉嫩嫩的小脸,愣的刷白。见着李凝香进来,“嗖”的一下蹿到李凝香怀里。 “娘亲,窗外有个好可怕的白衣人,好可怕。”软糯的童音里,明显染着浓浓哭意。 “不怕不怕,大宝不怕,娘亲在呢。我们家大宝是男子汉,什么都不用怕。”将大宝搂在怀里,李凝香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心,柔声安慰着。 约摸半柱香的功夫,大宝的情绪总算平复,在李凝香怀里仰起水汪汪的双眸,冷不丁问:“娘亲,刚刚那个可怕的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窗外。他,他是来抓大宝的么?” “当然不是。”毫不迟疑的吐出否定答案,李凝香摸了摸大宝的头,满眼慈爱。 “他呀,他是来锻炼大宝胆量的。明日,大宝陪娘亲一起将他抓出来好不好?”大宝毕竟年幼,李凝香不想给他灌输鬼神的意思,便是哄着他。 “好。”在李凝香轻哄下,大宝慢慢平静下来,又缓缓睡过去。 安置好大宝后,李凝香才是用眼色示意绿萝,两人一起出了房门。低声吩咐绿萝一番,李凝香才是放绿萝回房,自己也折身返回屋里。 翌日,李凝香便是和绿萝一道,摆好抓鬼的阵势来。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李凝香早早熄了灯,爬上床。睡在里头的大宝感觉到李凝香的气息,转个身,小声道:“娘亲,今晚那个人会来么?” 黑暗中,他清亮的眸子璀璨如明珠,击中李凝香心底最柔软那处。她眸底化开笑意,低头在他额前留下一吻,答:“会的。” 大宝明显有些兴奋,声音脆生生的,“那就太好了。” 等的李凝香跟大宝都要睡着了,西边的厢房才传出锣声。刺耳的锣声将二人的睡意驱逐的干净,母子两一下子坐了起来。 “上钩了。”李凝香抱起大宝,下了床。 绿萝已将一切事宜处理的妥当,就等着李凝香过来。 “小姐,抓到了,就是这两个小鬼。”站在门口迎着李凝香入到房里,绿萝指着房内被网在渔网里的两个小人,道。 “就是他们装神弄鬼,两个小孩?”房里烛火通明,李凝香看的一清二楚,网里的二人分明是两个半大的孩子,一男一女,不禁愕然。 “嗯,就是他们。”绿萝点了点头。 “奴婢依照小姐您的指示,在窗外花坛里头设了陷阱,这不逮到两只小鬼。他们身上的行头,可不是昨晚吓唬咱们那一身么。” 李凝香围绕着渔网仔细看几眼,其中一个孩子身上还穿着白衣,另一个孩子手里则是拿着长长的假发及骇人的血红色假舌头。 当即就明白过来,李凝香故意冷下脸,瞪着他们,“你们为何要装鬼吓人,小小年纪便不学好。你们是哪家的孩子,你们爹娘呢?” “我们爹娘早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先接的话,声音怯生生的,低若蚊吟。 李凝香的心却因他们的话冷不丁滞了一下,看起来,也是可怜人家的孩子。于是,她转头跟绿萝道:“先把他们放出来。” “是。”只是两个孩子,绿萝也不担心他们逃跑,上前解开网口的绳子,将他们放了出来。 “夫人,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只是不想流落街头。”出来后,两个孩子齐齐跪在李凝香跟前,低着头小声道。 李凝香瞧着可怜,上前将他们扶起来,转头命绿萝给他们备些吃点,才开口:“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慢慢说。” 看到绿萝备上来的糕点,年纪稍小的女娃眸色陡然亮起,上前拿了两块糕点狼吞虎咽起来。同时不忘多拿两块,塞到年纪稍大的男娃手中。 “哥哥,吃。” 男娃接过女娃递过来的糕点,并没有吃,而是抬眸看着李凝香,缓缓启唇。将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我叫子荣,妹妹叫子清,我们从小就没了娘,跟爹爹相依为命。这座宅子,原本是我们的家。在我五岁那年,爹爹染上时疫去世。族叔以我们年幼为名,不仅占去爹爹毕生积蓄,连这座宅子也一并占去。” 说到这里,男娃子荣顿了顿,眼眶一片通红,声音带起哽咽。 “在我六岁的时候,族叔将我们赶了出来。我们无处可去只能流落街头,在街上乞讨,又被其他的乞丐驱赶。没有办法,我们只好偷偷回到宅子里,偷东西吃。宅子的老管家怜悯我们,教了我们个法子,让我们装鬼。说这样,不易被人发现。” “所以,你们就一直装鬼吓人?”李凝香心中了然,看向子荣的眸光多了几分同情。 “嗯。”子荣点了点头,接着开口:“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们就这样跑去偷吃,很容易被抓到。装了鬼后,他们因为害怕,反而没心思抓我们。” “你们倒是挺聪明的。”上前摸了摸子荣的头,李凝香笑的一脸赞赏。 子荣颇不好意思,顿时红了脸。 “我们只是想填满肚子,不想竟闹出大动静。闹鬼传开后,族叔将宅子卖了,举家迁往别处。我们不想流落街头,便继续装鬼。就这样,宅子好几任主人都被我们吓跑,我跟妹妹才有了安身的地方。我们本以为,宅子会卖不出去,没想到夫人来了,还抓住了我们。” 话落后,子荣因为羞愧低下头。 听子荣说完,李凝香脸上冷意早已褪去,换上温柔,望着他们兄妹轻声道:“从今往后,你们不需要再装鬼了。” 子荣却是急了,“噗通”一下跪在李凝香跟前,“夫人,我们真的不敢了,求您不要将我们送去见官。” “谁说我要将你们送官?”李凝香被他的动作唬住,满脸愕然。垂眸想了想,方是明白过来,上前扶起他道:“我不将你们送官,我想把你们留下来,跟我的儿子大宝作伴。你们,可是愿意呀?” “愿意愿意。”还不等李凝香把话说完,子荣忙忙开声。说着还将在一旁吞食糕点的子清拉下来,重重的给李凝香磕了一个响头,“多谢夫人收留。” “起来起来,快起来。”李凝香哪能受他们这样的礼,示意绿萝上前一起将他们扶起。 一直呆在李凝香身旁,默不作声的大宝,这时也欢呼出声:“太好了,有哥哥姐姐陪我玩咯。” 三个孩子很快就玩到一起。 李凝香含笑看着他们,转头吩咐绿萝给子荣子清准备房间,以及烧水给他们梳洗。 正文 第6章 波澜再起 俗话说的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子荣跟子清经过收拾,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后,整个人都变得与往不同。 哪里还瞧的出是往日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反而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 绿萝瞧着不甚满意,笑盈盈的领着他们兄妹二人入了堂屋。还没到门口,她就喊出声,“小姐,可来瞅瞅,这两孩子长的真真儿好。” 兄妹两跟在绿萝身后并不敢多话,到李凝香跟前时齐齐屈身跪下,恭恭敬敬的拜了一礼,“见过夫人。” 大老远听见绿萝的声音,李凝香早就起了身。看着他们进来,李凝香就抿出笑容,放下刚饮一口的茶盏,扶他们起身,“起来起来,好孩子,不必多礼!” “谢夫人。”重重磕下个响头,兄妹两才是起身。 望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李凝香心头莫名的杂陈。 原本收留他们,李凝香就没存旁的心思,如今她们这般感恩戴德,倒是让她甚是不惯。略做思虑后,李凝香心头渐有了主意。 从软榻上下来,李凝香拉着子荣子清一起坐到榻上。 “子荣子清,若是让你们别喊我夫人,你们觉得如何?”温柔的弧度从李凝香唇角延伸到眼底,她的声音也是如水般温柔。 “可是,我们不喊您夫人,我们该叫您什么呢?”得李凝香如此相待,子荣似乎受宠若惊,竟是呆住,木讷的看着李凝香。 先是抬手往子清脸上轻轻摸了摸,李凝香才是发话:“既然大宝都开口喊你们哥哥姐姐,你们若是不嫌弃,可以喊我义母。往后呀,你们就是我的义女义子,你们可愿意呀?” “真的可以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子荣眼底按捺不住惊喜,直勾勾的盯着李凝香,出声确认道。 “自然可以。”李凝香笃定的点点头。 “义母!”子荣一下脱口而出,愣是拉着子清下来,“咚咚咚”的又给李凝香磕了几个响头。 “儿子(女儿)给义母问安,愿义母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李凝香被他们逗的笑了,见拦不住他们,只好由着他们去。等他们起身后,转面跟身边的大宝道:“大宝,日后有哥哥姐姐陪着你,你可开心?” “开心。”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大宝甜甜的应话。 李凝香心里欢喜,叫上绿萝,大家一起用过早膳,方是让三个孩子去外头院子里玩。 孩子们一走,屋子里就剩下绿萝跟李凝香。本是在收拾碗筷的绿萝眸光勾过外边打闹的三个孩子,低低吐出一声轻叹。 “哎!” 李凝香闻声侧目,转眸凝视着她,问:“怎么了,何事让你如此唉声叹气的?” 绿萝是跟在李凝香身边的老人,也是李凝香极其信任的人,自是不需要拐弯抹角,径自开门见山。 “小姐,眼下您是双喜临门,儿女双全。可是一下子多了两张嘴,往后的日子,那巨大的开销,可该如何是好哟!” 还以为她担心什么,原是担心这事儿,李凝香忍不住笑她小家子气。 “你呀,瞧你小气的,不过两个孩子,能吃你多少东西。” 绿萝对李凝香一番鄙夷并不伤心,反而脸上忧色更深。停下手中收拾的动作,她走到李凝香跟前,道:“眼下虽只是两个孩子,但孩子才是无底的洞。他们一日一日的长大,吃穿用度,可不全是银子。仔细算一算,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挥霍的。” 绿萝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李凝香,她的面色也略显沉着。 “你说对,往后岁月悠悠,咱们可不能坐吃山空。” “可不是么,奴婢就是这个理儿。”见李凝香明白自己的意思,绿萝黯下来的面色顿时逐开,欢快的回到桌子旁继续收拾碗筷。 对于绿萝所说的事情,李凝香深思足足两日,总算想出解决的办法。 这一日,她将绿萝,子荣子清还有大宝,全都召集到堂屋。 “孩子们,娘将你们召集过来,是有一桩紧要的事情,要跟你们商量。”端坐在高堂软榻上,李凝香眸光轻轻扫过堂下三个孩子,缓缓开口。 “还请义母吩咐!”子荣最为懂事,先上前抱拳,低声应话。 大宝跟子清紧随其后,学着子荣的样子,也应道:“请娘吩咐。” 子荣这个孩子,李凝香越看越满意,性子温和又沉稳懂事,有他带着大宝子清,她也可以放心。 于是,李凝香又道:“人生在世,想要立足,先得自立。我们孤儿寡母,若想自立,原本就要比旁人难一些。为娘接下来的决定兴许会让你们过的辛苦,你们可是愿意?” “孩儿不怕辛苦。”尽管对李凝香的话似懂非懂,子荣还是坚定无疑的做出回答。 “大宝也不怕。” “子清也不怕。” 两个小的也不懂,还是跟在哥哥身后信誓旦旦的回答。 李凝香甚是满意,连连点头。 “很好。人活在世需有一技伴身,才能立足。从明日开始,为娘会教导你们读书识字,以及把脉断病,识别药材。你们,可是要好好的学着。有这技艺,日后你们就是不能大富大贵,也能温饱度日。” “是,孩儿一定不辜负娘亲教诲!” “还有。”李凝香仿佛想起什么,补充道:“咱们这宅子宽敞的很,为娘会与绿萝将用不着的院落开辟出来,种植药材。你们不许偷懒,全得过来帮忙。” “好。”三人齐齐应声答。 李凝香这才放他们下去。 “小姐,这样可行么?”等到孩子们走远,绿萝才敢上前来,露出脸上的忧心忡忡。 “呵!”李凝香呵出一声长叹,捧起旁边案上的香茶,小呷一口才答:“什么可行不可行的,难不成真要靠几个小孩子么。我此举不过是想锻炼他们,玉不琢不成器,剑不磨不锋利。这些日子你留心些,看外头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咱们盘下来开个医馆。” “这着实是个好主意。”李凝香话刚落,绿萝立刻了然,脸上化开笑意忙不迭道,“我这就留心着。” 说完,都不待李凝香发话,她自顾跑了出去。 在李凝香的吩咐下,几人的日子如荼如火的过起来。几个孩子非常听话,专心致志的跟着李凝香读书识字,学习药理医术。闲暇之时,又帮着李凝香跟绿萝种植药材。 短短一个月的光景,李凝香不仅在白水城开起医馆,还将宅子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李凝香到底是医学世家的传人,很快妙手先生的名号,就传遍偌大的白水城。 本以为,日子可以这样波澜不惊的过着,不曾想,平地忽有惊雷起。 “小姐,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还没入门,绿萝尖锐的声音染着哭腔在空旷的宅子盘旋传扬。 今日医馆打烊后,几个孩子说想吃糖葫芦,因李凝香看了一日的病累的很,便是让绿萝陪着他们去了,她先行回家。 李凝香才入屋没多久,就听见绿萝火急火燎的声音。她也是急了,忙迎出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子荣,子荣他不好了。”只见绿萝背着子荣一路狂奔,身后还跟着子清跟大宝。 而绿萝背上的子荣脸色明显不好,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背他进来。”李凝香心中升腾起不详的预感,忙避开一条道,让绿萝将子荣背到房里去。 跟着入屋帮子荣把过脉后,李凝香一脸的沉重。 “子荣的骨头被打断了,断的是肋骨。如果我没有看错,肋骨还刺入他的心肺,他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忧。”皱眉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子荣,李凝香声音比脸色更加沉重。 “怎么,怎么会这样!”绿萝也是面如死灰,愣在原地。 一同跟到床前的大宝跟子清听了李凝香的话,“哇”的哭出声音,扯着李凝香的衣袖哭道:“娘亲,你一定要救救哥哥,一定要救救哥哥。” 正文 第7章 新仇旧恨   李凝香面色沉下几分,打发绿萝带子清下去准备晚膳,只留下大宝在房里。   子荣伤的很重,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连呼吸都越来越弱。大宝就站在子荣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大宝,想不想救哥哥!”李凝香一边召唤出医药空间,一边转头认真的看着大宝。   大宝抬袖将脸上的泪痕抹去,笃定的朝李凝香点头,“想。”   从医药空间将需要用的刀具药物针皿拿出来摆好,李凝香先给子荣注射一支麻醉针,同时跟大宝道:“好,那你记着,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情,哭都是最没用的做法。你真想救哥哥,就听娘的。”   “只要能救哥哥,大宝都听娘的。”大宝立马将脸上的泪水擦拭的一干二净,信誓旦旦的回着李凝香的话。   李凝香很是满意,将空置的针管递给大宝,“很好,给。把手术的拿给娘。”   大宝闻言,即刻接过针管,将手术的递给李凝香。   “纱布,止血钳!”李凝香又道。   大宝毫不含糊,一一照做。   大宝不愧是李凝香的儿子,手术过程中尽管看到血腥恐怖的画面,也丝毫不惧。反而是镇定务必的站在一旁,给李凝香打着下手。   手术足足进行三个小时,才是结束。   李凝香进行完最后一轮缝合,包扎好子荣的伤口,又把东西收拾好,才打开房门。   天早就黑了,夜色跟被墨水染透似的,伸手不见五指。唯见的门外屋檐下悬挂的风灯,摇曳下来的几缕光影,在晚风中飘飘荡荡。   “小姐。”绿萝一直等在门口,见到李凝香跟大宝出来,立马将备好的饭菜呈上。   李凝香跟大宝是真的饿了,在屋里狼吞虎咽起来。吃饱后,李凝香才对绿萝道:“子荣的命是救回来了,不过他伤势很重,起码要在床上躺一个月。”   “那就好,那就好。”听说子荣的命救回来,绿萝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松下来,应过李凝香的话,边双手合十念起“阿弥陀佛”。   尽管保住子荣的性命,李凝香脸上的沉色并不见减退。她拿起手帕抹去唇角的油渍,转头看着绿萝,“你们不是去买糖葫芦么,为何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子荣他们。”回忆起下午的事情,绿萝顿就湿了眼眶。 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前因后果与李凝香说了一遍,昨日他们去买糖葫芦的时候,大宝说想吃糖人。因着卖糖葫芦跟卖糖人的地方隔的甚远,他们便分头行动,她带大宝子清去买糖葫芦,子荣去买糖人。 但当他们买到糖葫芦去找子荣时,子荣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省人事。   李凝香听完脸色立马就黑了,将两孩子送回房里,吩咐绿萝出去查探下,到底怎么回事。   翌日,绿萝经过多番打探,总算弄清事情原委。原来子荣去买糖人时不小心撞到一个官家小姐,被她命人打成那样的。绿萝还问清楚那位官家小姐的来路,乃是定容县县丞宁知远家的大小姐,宁梓馨。   顿时,李凝香好看的柳眉几乎蹙成一团,,声音清冷刻骨,“很好,宁梓馨是么,走,咱们去会会那位宁小姐。好好讨回个公道。”   话落,李凝香挥袖起身,回房易容换装。   宁知远本是在白水城下属的定容县做县丞,想来为官这些年捞了不少油水,竟是再白水城里头置了宅院。平日里,宁家的人皆是住在白水城的宅院里。   临出门时,李凝香突想到子荣身边离不开人,就将绿萝跟两个孩子留下来,孤身前往宁宅。   “你是什么人?”李凝香气势汹汹的来到宁宅门口,刚打算上门敲门,门就开了。门缝里挤出来一个身形瘦小,尖嘴猴腮的小厮。恶狠狠的盯着李凝香,一脸嫌恶。   “讨债的人。”一把将小厮推开,李凝香迈步入到宅子里。   “你,你你大胆,宁大人的私宅岂是你等刁民随意乱闯的。惊扰了夫人小姐们,你可担待的起?”小厮被李凝香推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又急急忙忙追上来威吓道。   李凝香自是瞧不上他,拧了拧眉,不耐烦的开口,“宁梓馨在哪儿?”   “放肆!”听到李凝香直呼宁梓馨的名讳,小厮脸都气白了,音线都提高好几分,“你算什么东西,胆敢直呼八王妃的闺名。我看你今日是来找茬儿的,来人,把她拿下。”   小厮的声音喊来宅子里头的家丁,纷纷跑出来,将李凝香团团围住。   李凝香被他嚷嚷的烦了,又见着眼前这么一大群人,烦躁的很,随手给他洒了些药粉。   药粉落身,小厮顿觉得全身奇痒无比,胡乱的抓起来,又哭又笑的,好不热闹。围住李凝香的家丁见此情形,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凝香,想上前又不敢上去,推推攘攘间,总算将正主儿给吵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隔着天光的长廊下,娉婷袅袅走过来一道人影。衣袂蹁跹,身段婀娜妖娆。在那人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子的丫鬟,婆子。   “你是不是宁梓馨?”懒得多说废话,李凝香紧紧盯着走过来的女子,问。   走出长廊站到院子里的女子瞬间被李凝香的话怔住,凝起眸瞪着李凝香反问,“你又是谁,为何私闯宁府?”   此话一落,李凝香心想,眼前的人便是宁梓馨无疑了。   “王妃,救我,救我。”在地上滚来滚去,几乎将自己身上挠的不剩下半寸好皮肉的小厮见到宁梓馨出来,宛如见到救星,哀嚎出声。   “妖女,她是个妖女,不知道她给小的下了什么毒了。小的,小的好难受呀。”   听闻此话,宁梓馨即刻后退几步,拉开跟李凝香的距离。她抹着深红色胭脂的红唇微微轻启着,缓缓吐出几句话:“哟,看来是上门找麻烦的。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他打发了。”   话落时,宁梓馨的眉眼撇过轻蔑的狠辣。也是那稍纵即逝的狠辣,撕开李凝香的记忆。   脑海里翩翩掠过的身影,逐渐与跟前的身影重叠。 是她。李凝香想了起来,在她还是北冥函的王妃时,王府里是还有一位侧妃的。那时,她怀着身孕遭北冥函厌恶,那位侧妃可是功劳不小。 后来,她生产临盆,也是多亏那位侧妃推波助澜,才使得她的小宝命丧黄泉。   没错,宁梓馨就是北冥函的侧妃。让李凝香想不到的是,她走之后竟让宁梓馨占了便宜,被扶了正。   眼下新仇旧恨,撩的李凝香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宁梓馨扒皮抽筋。   “宁梓馨。”一字一句咬出宁梓馨的名字,李凝香徐步朝宁梓馨靠近。   因是李凝香做的男装打扮,又粘了两撇八字卷胡,倒是让宁梓馨认不出她来。只是看着她眼底的杀意,连连后退,对院子的家丁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动手。” “是。”家丁反应过来,纷纷扑向李凝香。 李凝香不慌不忙,漠然睨着涌上来的人潮冷笑。她虽说不懂武功,但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医学天才,她用毒的功夫可是天下无双。 也就挥挥衣袖的事情,一众家丁跟着了魔似的,倒地抽搐不起。 缓缓踱步朝着宁梓馨靠近,李凝香声线清凉,“宁梓馨,你昨日打断我儿子一根肋骨,今日就拿你一根肋骨来还吧!” “你,你,你想干什么!”宁梓馨吓的花容失色,连忙躲到丫鬟婆子身后。 一个身形稍胖的婆子挪上前,将宁梓馨护在身后,故作镇定的与李凝香呼喝道:“我们家老爷可是朝廷命官,我们家小姐乃是堂堂一品亲王正妃,你休得胡来。若伤着我家小姐,莫说我家老爷,就是王爷与朝廷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婆子的话像是鼓舞了宁梓馨,她的眉眼又张扬起来,“对,我乃堂堂八王妃,莫说我打断你儿子一根肋骨,我即便是要他的命,你也是不能拿我怎样的。” “呵呵!”李凝香气到发笑,抬步走上前,甩了甩衣袖。“很好,那我们就来看看,谁会被官府通缉。宁梓馨,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撂下一句让宁梓馨似懂非懂的话,李凝香挥袖转身,离开了宁宅。 正文 第8章 打脸宁妃   白水城,知府衙门。李凝香敲响了门口的大鼓!她要通过正当的手段讨回公道。   “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李凝香跟在衙役身后走进公堂,双膝伏地,朝着案堂前坐着的知府大人磕下头。   李凝香呈上来的状纸知府看过了,惊出满身冷汗。 知府不是不知道宁家的人跋扈,可宁家背后是八王爷,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想,会遇上这样的硬骨头,敢当堂状告八王妃。 他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无奈八王妃心狠手辣、仗势欺人,毒打十岁孩童的事情一夜间传遍白水城。今日开堂,前来听审的百姓聚了上千人,逼的知府不得不秉公处理。   “妙手,你状纸所陈词的,可是句句属实?”捏了捏发疼的额头,知府惊堂木重重拍下,依例问着李凝香。   “句句属实。”李凝香抬头答。 “大人若是不信,可随草民前往寒舍,草民的儿子此刻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大人,他才十岁呀,宁家人如何能狠的下心,下如此重手。”李凝香声音略带沉重,似压抑着悲伤。 此话落,堂上立时响起窃窃私语声。 “真是狠毒,竟将一个十岁的孩子打成这样,那心肝只怕都要黑成炭了。” “就是,如此心狠手辣的居然还能当王妃,也不知道八王爷怎想的。” “可不是么,太狠了。” …… 此起彼伏的私语声飘入知府耳中,知府布满岁月痕迹的老脸白了青,青了白。最后一记惊堂木拍下,赫然道:“来人,带八……带宁梓馨。” 很快,宁梓馨跟着衙役来到堂上。 “堂下何人?”知府又是一记惊堂木,沉哑的嗓音略显中气不足。 宁梓馨明显不将知府放在眼里,神色轻蔑的扫他一眼,又瞄了瞄跪在一旁的李凝香。 她淡淡然道:“这一大早的请本妃过来,是何要紧的事情。要知道今日乃是王爷来接本妃回京的日子,本妃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她倒是聪明,一来就把北冥函搬出来。李凝香心想。 而宁梓馨傲慢的态度让知府稍感不悦,面色沉下来,微微启唇,“宁梓馨,妙手状告你恶意伤人,打伤他儿子。此事你可承认?” “喂,你这知府到底会不会断案呀!”今日乃是在公堂上,宁梓馨无需害怕李凝香对自己动手。但想起昨天的事情,宁梓馨恨意难消,便是对知府说话也口气恶劣。 “他说本妃打伤他儿子就是本妃打伤啦,昨日他闯入本妃娘家府中,还差点伤了本妃呢。依本妃看,这案不需要审了,直接将他拿下打入大牢吧。” 冷眼眯着宁梓馨的此番举动,李凝香心中暗笑,忽然想,刚才真不该夸她聪明来着。 “八王妃好大的威风。”眼角余光瞥过知府铁青的脸色,李凝香似笑非笑的哼出声。 昨日在李凝香手底下吃了瘪,宁梓馨哪能甘心,如今有机会自是要讨回来,当即发作。 “别以为你整出这些个幺蛾子本妃就怕了你,本妃可是堂堂一品亲王正妃,不是尔等贱民想冤枉便能冤枉的。你要算账,那咱们就好好的算。” 说完,宁梓馨转眸望向堂上坐着的知府,神色跋扈而言语嚣张,“顾怀山,你还愣着做什么,听不懂本妃的意思么。赶紧将此人打入大牢,你可不要忘了,我可是八王妃。” 她居然,指名道姓的呼出知府名讳。 “嘶!”堂上响起倒抽气的声音,众人似乎压抑不敢言的怒意。 饶是再忌讳八王爷府,知府也被宁梓馨气的忍无可忍,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指着她道:“你,你……”岂料,知府话还没说完,整个人栽在地上。 “大人!”堂上顿时慌做一团。 “我是大夫,让我看看。”李凝香忙跟着挤上去。 大家听到李凝香说她是大夫,给她让出一条道儿。 李凝香上前,掰开知府的眼皮瞧了瞧他的眼白,又摸了摸他的呼吸,心中了然。心想,那宁梓馨也是个人才,居然能把知府气到心脏病发作。压着笑,李凝香给知府做了胸部按压。 做完胸部按压,李凝香又掐了知府人中,总算让知府醒过来。 下人扶着知府回后堂歇一会儿,喝几口茶平复好心情,他才返回到堂上,继续审案。 知府正要开口,外头忽然传进来一声高呼,“八王爷驾到!” 话音落,北冥函被随从前呼后拥着,来到堂上。知府忙忙从堂案上下来,给北冥函弯腰见礼:“下官见过八王爷!” 北冥函随意挥了下衣袖,让知府起身。眸光不经意瞥到在一侧的李凝香时,骤然愣住,认出李凝香。 “妙手神医!” 见北冥函认出自己,李凝香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问了一礼,“草民见过八王爷。” “你怎么在这儿?”北冥函俊脸上掠过愕然。 “这可就要问问王爷的好王妃了。”李凝香冷笑着答,唇边晕开的弧度,潋着讽刺。 “王爷身份尊贵,王妃自是有所依仗,无所畏惧。草民的儿子拜王妃所赐,命在旦夕,昏迷不醒。连草民自己,也即将被王妃送入牢中等候发落。说起来,草民一家都得好好感谢王爷与王妃的恩德呢。” 李凝香说完,北冥函面色立即黯下。 他知道宁梓馨惹出事情,可宁梓馨到底是他的王妃,丢的也是他八王府的脸。所以,他才来这一趟。不料,宁梓馨冒犯的人竟是李凝香。不管怎么说,李凝香都是帮过他的。 北冥函转过头,瞪向宁梓馨,脸上乌云密布。 宁梓馨被他瞪的心里发慌,忙挨过来扯着他的衣袖,娇声道:“王爷莫要听他胡说,分明就是他诬陷妾身。昨日他还闯入妾身娘家府里,伤了不少下人,还差点伤了妾身。” 不似平日里的张扬跋扈,宁梓馨此刻声音酥软而娇柔,带着低低欲泣的委屈。 “呵呵。”李凝香半眯眼瞟着宁梓馨,抿着冷笑,声线更是冰凉。   “王妃娘娘手段凌厉,世上的人都死绝了也轮不到王妃呀,反而死在王妃手里的人,倒是不少呢。” “你胡说八道!”宁梓馨被李凝香的话呛的双颊彤红,抬手指着李凝香,怒斥出声。 “闭嘴!”北冥函大喝一声,怒斥道:“你还不够丢人现眼么!” 宁梓馨被北冥函斥的不敢说话,站到北冥函身后,只好用目光剜着李凝香。 李凝香懒得搭理她,北冥函又开口,“还不赶紧给妙手神医赔礼道歉,明日你亲自带五百两,上门赔罪去。”   “王爷!”宁梓馨心中不服,努了努唇想跟北冥函撒娇,却被北冥函一记冷光逼退。   迫不得已下,宁梓馨只能踱步上前,给李凝香欠了欠身,“妾身糊涂,误伤神医的公子,还请神医恕罪。”   宁梓馨一番说辞说的并不情愿,李凝香也没想放过她,冷声道:“我儿子的命,就只值这些?” “你不要……”宁梓馨也是怒了,没想到北冥函跟前李凝香如此不识趣,当即怒吼出声。可是“给脸不要脸”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觉得膝盖一疼,整个人跪了下来。 她回头看去,竟然是北冥函踢了她一脚。   “跪下跟神医道歉,明日送上一千两!”北冥函冷着脸道。   “是,是妾身的错,妾身有罪不该伤了神医的公子,还请神医恕罪。”宁梓馨眼眶打转起泪水,咬牙将满心的怒火吞回去,跪着给李凝香磕下头。   李凝香这才作罢,“记得明日送上一千两。”   知府的心头也是一松,忙上前恭维起北冥函,“王爷大公无私,当真英明,下官佩服。”   知府此言一出,场上对北冥函的赞美之音不绝响起。   李凝香懒的去听那些恭维的话,更加不想大宝跟北冥函有过多接触,于是走到一旁抱起大宝迈步离开。北冥函也没有拦她,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这时,一个跟在北冥函身边的俊俏男子悄无声息的凑过来,挨在北冥函身边低声笑道:“八哥,那人抱着的孩子与你长的挺像的,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没有理会男子的戏言,北冥函不温不火的瞪他一眼,抬步离开。   李凝香刚出公堂没多久,忽被一传着天青石长衫的男子拦住去路。   “有事?”凝眸盯着男子,李凝香满脸疑惑。   “在下顾轻舟,前来多谢神医对家父的救命之恩!”自称顾轻舟的男子双手抱拳,弯身给李凝香掬礼。   李凝香才是明白过来,眼前这人原来是知府的儿子。遂道:“顾公子不必多礼,知府大人乃是白水城的父母官,能为大人效劳,是草民的福气。”   饶是她嘴里说着谦虚的托词,脸色间的桀骜不卑不亢,一丝不落。   顾轻舟忍不住对她多看几分,只见得眼前的人眉目清秀肤色白皙,若不是他唇上的两撇八字卷胡,顾轻舟不禁怀疑他是个姑娘。   “顾公子,若无其他的事情,在下先告辞。”感觉到顾轻舟奇异的目光,李凝香不悦的挑了挑眉,出声请辞。也不等顾轻舟应话,她已经抱着大宝走出好远。   李凝香脚步走的太急,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茶楼上飘来的灼灼眸光。   那儿有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正聚精会神的凝视着她,喃喃自语,“妙手神医!哥,你有救了。” 正文 第9章 深夜来客   都不等到第二天,宁梓馨就派人将一千两送了过来。   李凝香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喜上眉梢。总算为子荣出了一口恶气,不仅让宁梓馨丢了面子里子,还让她大出血,真真的痛快。   绿萝跟子清还有大宝就坐在李凝香身旁,亦是满脸欢喜。   大宝更是凑到李凝香身边,笑盈盈道:“娘亲,看来那个酷酷的帅叔叔,也不是那么的讨厌呢。”   一眼就看穿大宝的小心思,李凝香斩钉截铁的断绝他的念头,“李大宝同志,你要坚定你的立场,他不合适。别忘咯,那个坏女人跟他可是一路的。”   经过李凝香的提醒,大宝对北冥函微薄的好感消失殆尽,小脸又变得愤愤然。李凝香只觉得好笑,没再多说,收好银子招呼他们出去吃饭。   用过膳后,李凝香又是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心情无比舒畅。想到北冥函没能认出自己,往后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赚钱,李凝香几乎看到光明的未来。   “大宝!”回到房里,李凝香本能的喊起大宝。在没有得到回应后,才想起来,大宝方才跟她说过,今夜要到子荣房里陪子荣。顿时哑然失笑,竟有点失落自己今晚是要独守空房。   吹灭烛台上的烛火,李凝香脱鞋上床。刚坐到床上,忽然跟前扑过来一道黑影,二话不说就将李凝香压到床上。   李凝香刚刚洗过澡,穿的只是单薄的纱质睡衣,被来人这么一折腾,胸前春光露了大半。   她又羞又怒,推攘着身上的人,低吼出声,“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拉扯中,压在李凝香身上的人双手不经意碰触到她的双峰,明显怔住。颀长的身躯“嗖”的一下飞快跳开,站到床前的人影低吟出声,“你怎么会是女人?”   “流氓,登徒子,不要脸!”明知道是夜里,来人看不清什么,李凝香还是觉得双颊火辣辣的,怒斥出声。   来人被李凝香训斥的无地自容,温朗醇厚的嗓音里带着抱歉,“当真对不住,我还以为你是个男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徐长风脑子仍旧有点懵。白日里他见到的妙手神医明明是一个男人,为何眼下会变成一个女人。他还打算挟持妙手上山为他兄长治疗的,不曾想……   未等徐长风缓过神,李凝香已经重新点亮烛台上的白烛,并披上罩衫。端坐在床榻上,冷眼瞥着站在自己床边的他。   不得不说,徐长风的长相也是不差的,可惜李凝香现在心中恼火的紧,压根儿没心思去欣赏他的长相。反而怒声开口,“你是什么人,为何私自闯入我的房中。若不说个明白,我定拉你去见官。”   徐长风并不怕她拉自己去见官,只是担心兄长的病情。当即皱了皱眉,上前抱拳给李凝香掬了一礼,“在下多有冒犯,还请姑娘原谅。其实在下冒昧前来,是想求姑娘一件事的。”   “你不用求了,我不会帮你的。”都没等徐长风被话说完,李凝香脸色一沉,挥袖把他打发了。   “姑娘。”徐长风不甘心,又开口,“在下乃是十大门派之中南派的掌门徐长风,若是姑娘愿意施以援手,救在下兄长一命,在下必定重重酬谢姑娘。”   “我这个人说一不二,说了不救就不救。哪怕你给我一个皇帝当,我也是不救的。”想到方才所受的屈辱,李凝香就恨的牙痒痒,愣是徐长风说破天,她还是拒绝。   没想到李凝香如此决绝,徐长风也是来了气,上前瞪着李凝香,语气不似先前的温和,“都说医者仁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果真是要见死不救,那你就别怪我?”   “哈哈哈哈!”听着徐长风语气中带有威胁,李凝香抿唇冷笑,睨着他的眼神越发冰冷。   “医者仁心也是因人而异的,像你这样的登徒子,不配得到医者的仁心。”   “我方才也是误会你是男人,才会如此。只要你愿意随我去救治我兄长,你要做什么都可以。”见李凝香揪着方才的事情不放,徐长风声音低下来,带着哀求。   “当真我让你做什么都行?”眉目一挑,李凝香眸底掠过精光。   “是。”徐长风连忙应是,笃定点头。   “我让你滚。”李凝香答。   “你,你……”反应过来,自己被李凝香耍了,徐长风气的脸色发白。深知自己是跟李凝香说不通了,索性上去一个手刀,将她劈晕抱出房门。   等到李凝香醒过来时,周围的一切全都变了样。   “大宝,子清,绿萝!”回想起昨天夜里的事情,李凝香瞬间慌了神,大声呼唤起来。   “姑娘醒了?”李凝香的呼唤声并没有唤来她想见的人,倒是将不速之客徐长风给招了过来。   “我孩子呢,还有我的婢女呢?”咬着牙,李凝香狠狠瞪着徐长风,一副恨不得将他吞之入腹的模样。   徐长风也不在意,轻飘飘的答:“放心,你的孩子我全给带上山来了,还有你的那个丫鬟。对了,连你那个尚不能动弹只能躺着的儿子,我也给你带上来了。”   “你……”徐长风的话让李凝香脸上怒意更甚,凝眸掬着徐长风,她抬手就往他脸上呼去。 巴掌在贴近徐长风脸颊时,被他拦住。 轻巧扣着李凝香的手,他脸上染开欠揍的得意,“姑娘还是这么大火气,还是消消火,想想如何保住我大哥的性命要紧。如今,姑娘一大家子可都在我的手上呢。”   “卑鄙小人!”李凝香怒不可截,咒骂出声。   徐长风仍不在意,松开李凝香的手,自顾走到木椅上坐下,自言自语道:“我哥受了很重的伤,大夫说,只有一年的寿命了。听闻连断臂的士兵你都能医好,想来我大哥的伤,你肯定也是能治的。”   “我就是能治,也不帮你治。”偏过头,李凝香不想看到徐长风,闷声道。   “噗。”徐长风轻轻抿了一笑,出口的话很轻,丝毫听不出威胁的意味,却又偏偏是威胁。   他说:“若是你不帮我大哥医治,那我只好让你们都跟着去陪他了。也许姑娘你不怕死,可是那几个孩子呢。不知道那个还不能动弹的孩子若是得不到照料,能坚持几日呢。” “够了,我答应你。”一巴掌拍过床前木案,李凝香愤怒的吼出声。 到底,还是答应了徐长风。 正文 第10章 制药救人 天亮了。 明纸糊开的纱窗根本挡不住外头清亮的光,一缕一缕漏入屋里,仿佛在天青石的地砖上溅开涟漪。 徐长风站在纱窗旁,任由天光洒他一身,身影被光影拉的拢长。他剑眉轻轻蹙着,似乎有些紧张。 “妙手姑娘,我兄长情况如何?” 李凝香收回扣在徐清风腕上的手,薄唇轻启,脸色略有沉重,“你哥中毒很深,并且毒素已经侵入心脉,导致他昏迷不醒。之前的大夫说的没错,他确实只剩下一年寿命。” “那该如何是好,还请姑娘施以援手,一定要救救我兄长。”徐长风身形明显滞住,脸上带起忧虑显得急促。 李凝香偏眸拢了拢眉,轻声答:“我既然是答应你要救他,自然不会食言。但他所中之毒太过罕见,我需要些时间。也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一大家子。” 她的话让徐长风簇着急躁的面色晕开愧疚,当即上前抱拳弯腰作揖,“只要姑娘能够医治好我兄长,姑娘便是我中南派的恩人,姑娘的家人只会是我中南派的座上宾。” 李凝香懒得与他客套,抬手拂了拂衣袖,将他打发出去。 上山已有数日,李凝香早将因果缘由摸了个底朝天。将她们掳上山的男子姓徐,字长风,乃是易秀山中南派的掌门。他将她掳上山来,主要是为了救他身受重伤、时日无多的兄长徐清风。 也就是此刻躺李凝香跟前,昏迷不醒的这位。 “长的倒是不错,可惜中了这样凶猛的毒。看来好运气,果真不会全落到一人身上。”李凝香盯着床榻上的男子认真看几眼,不由发出感慨。 话音未落,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门缝里挤进来一道小小的身影。 “娘亲,我好想你哟。”是大宝。 “大宝!”李凝香抱住大宝扑过来的身子,眉眼化开笑。心想,那徐长风还不算太无良,知道让她见儿子。 好几日未见,大宝又正是粘人的年纪,扑入李凝香怀里撒起娇。眼角余光不经意扫到床榻上的徐清风,好奇的探出小脑袋,往床榻上望去。 “哇,这个叔叔长的好帅!”在打量过徐清风的面容后,他樱桃般的小嘴一翕一合的发出惊呼。 惹的李凝香直发笑,便逗他道:“既然这个叔叔这么帅,让他当你爹可好?” 李凝香这番话可把大宝难住,心里暗自将徐清风跟北冥函比较一番,乌溜溜的小眼珠转过好几圈,才开口:“还行吧,长也很帅。不过,他怎么老是睡着,是要死了么?” “他中毒了。”李凝香答,似想起什么,又启唇问大宝,“大宝希望他死么?” “不希望。”大宝摇了摇头,小小的眉头皱成一团,像是可惜。 “这么好看的人,死了好可惜呢。” “噗。”李凝香又笑了,看着大宝的眸光落满宠溺,将他放到边上。道:“小鬼头。行,既然我们家大宝不希望他死,那娘一定救他。” 说着,李凝香从发间摘下银簪,划破徐清风的中指,立马有黑色的血从伤口处“滋滋”冒出。 李凝香起身到一旁木案上拿过来一个空茶盏,接住徐清风的毒血。接了小半杯,才将徐清风的伤口包好,带大宝离开。 回到房里,李凝香让大宝去找绿萝子清她们玩。她自己则在房里召唤出医药空间,取了些器材,研究起徐清风的毒血。 要知道,徐清风中的毒非同小可,若是不弄清楚此毒的成分,根本没办法研制出解药。更别提,保住徐清风的性命。 李凝香足足捣腾五天,经过无数次试验,终于分析出毒素。她赶忙将成分记下,根据毒素的成分,研制解药。又是忙活两天,她总算研制出第一颗解药。 并不敢贸然给徐清风服用,李凝香先将徐长风喊来。 “这是我研制出来的解药。”把装有解药的锦盒推到徐长风面前,李凝香缓缓开口。 徐长风闻言欣喜,接过锦盒迫不及待的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拿去给我哥服下吧。”说完,作势就要往徐清风房里跑,被李凝香拦了下来。 “慢着。”李凝香微微蹙着眉,声色有些沉着。 “虽说我将你哥所中之毒的成分分析出来,可你哥到底中毒已深。尽管这颗解药是针对毒药成分研制出来的,谁也不敢保证肯定有效。所以,我要跟你说清楚。若是解药有效,你哥服用后会醒过来,若是无效,药性排斥也是有可能的。” “那,若是药无效的话,我哥会怎样?”听了李凝香的话,徐长风蓦然怔住,哑声问。 “兴许,会加重。”李凝香踌躇答。 房里突然静谥下来,徐长风不开口,李凝香也不说话。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沉默,徐长风才下定决心。 “最坏也不过是如今的光景,我相信姑娘,还请姑娘大胆试药。” 李凝香愣了愣,着实想不到徐长风如此信任自己,遂笃声道:“你放心,我定然会用我一生所学,医治好你哥哥的。” “多谢姑娘!”徐长风抱拳道谢,与李凝香一道去往徐清风房中。 李凝香让徐长风将徐清风扶起,并捏开他的嘴,将墨绿色的药丸塞入他嘴里。直到用水把药丸灌徐清风咽下,两人才将他放回床上。 “姑娘,我哥服下药都将近三个时辰,为何无丝毫变化的?”徐长风在徐清风床前守了两个多时辰,见他并无任何变化,转头问着李凝香。 李凝香也觉得奇怪,帮徐清风断了下脉,发现他的脉象跟之前并无不同。 “奇怪,怎么会这样?”李凝香拧起眉,想不明白。 “会是什么问题呢?” 在脑海中将自己这些所读的医学典籍全翻一遍,李凝香隐约找到症结所在。顿转过头,跟徐长风道:“你去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 “啊?”徐长风被她的话唬住,惊呼出声。 李凝香已先行踱步到徐清风床前,摆开随身携带的银针,边与徐长风解释着:“他可能躺太久已至经脉不通,导致解药下肚没办法输送到身体的各个器官。我给他施针运血试试,看能否助益药效发挥。” “哦,好。”徐长风恍然大悟,忙上来脱徐清风的衣服。 人命关天,李凝香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拿着银针一根一根往徐清风穴道上插,同时吩咐着徐长风,“对了,你出去准备热水跟毛巾,等下进来帮他热敷关节筋骨。” “好。”徐长风二话不说,马上跑出去。 然,徐长风离开不久,正在被李凝香施针的徐清风就睁开眼。见自己裸着身子还被李凝香插着针,当即大吼一声,挥掌劈向李凝香。 幸亏李凝香眼疾手快,急忙侧身跳开,才没被他的掌风劈中。只听见房中“轰隆”一声巨响,因李凝香避开而被徐清风掌风劈中的桌案,赫然碎成满地木块。 李凝香惊的目瞪口呆,好厉害的功夫。 “哥!”听到响动,徐长风跑回房里,看到醒来的徐清风,抱着的铜盆脱手落地。盆中热水,洒了满地。 “长风!”徐清风也看到徐长风,喊了一声,想抬步过去忽想起自己没穿衣服,忙躺回床上。 他拉过被子盖到身上,指着李凝香问徐长风,“她是什么人?” 徐长风正要回答,李凝香走过来抢了先,“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不理会徐清风满眼愕然,李凝香径直走到他跟前,将还插在他身上的银针拔下,又道:“你运下气。” 徐清风听话的运了个小周天,发现自己荒废大半年的内力,竟然回来了。 “我的武功恢复了,毒解了!”徐清风眉眼漾开欣喜,看着徐长风,又看向李凝香,神色甚是激动。却猝不及防的,被李凝香泼了一头冷水。 “别开心的太早,你的毒已经浸入心肺,没那么容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