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按错键了 这是一个被围墙围住的建筑工地。 太阳已经撤了,喧嚣也被时间的指针捎走了,留守的建筑、脚手架、塔吊仍然雄起。 没心没肺的男人们取下安全帽光着膀子已经骂骂咧咧地走出了围墙的大门。 “妈的,老子的手机不见了。”说话的哥们将手里的安全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双手在裤兜里摸了摸,对身旁的家伙说,“石柱哥,用你的手机拨一下我的手机号码,看是被哪个狗日的顺手牵羊了,还是老子忘在工地上哪个狗屁角落里了。” 石柱哥姓关。关石柱停下脚步,伸手掏出手机拨了拨号码,放在耳边听了听,点点头说:“嗯,通了。马大锤,估计是你的手机落在工地上了。嘿嘿,你那个破手机哪个要呀?” 又有两个汉子也站住了。其中一个说:“马大锤,你快去快回,我们在这儿等等你吧。” “李明益,大山哥,别等了,你们先走吧,别耽误了吃晚饭。”马大锤吸了吸鼻子,伸手扯下搭在肩上的汗衫,回头就往工地上狂跑。 关石柱看着马大锤的背影,歪着头说:“狗日的,像掉了魂的,一天到晚丢三落四的,怪没把他自己弄丢呢。”说完一挥手,三个人一路小跑,追上了走在前面的人群。 这幢楼要建二十层,现在已经建到十层,是名副其实的半拉子楼。马大锤站到了脚手架下,四处看了看,所有的人都撤了,连看守工地的老孙头也不见冒泡。 要说马大锤这家伙,建筑工地上的农民工一枚,肯定算不上是伟哥,但也算不上是屌丝,有点点儿狡猾,有点点儿二逼,有点点儿猥琐,还有点点儿腹黑。 他仰起了头,看着建到一半的楼和慢慢变暗的天空及塔吊。被脚手架围住的楼和没被围住的塔吊是静止的,天空上的浮云却在流动,就像是没有圈住的羊。 唉,我日他娘啊! 马大锤叹了一口长气,骂了一声娘。 上班的时候这儿多有动感啊,用热火朝天来形容也不为过,现在竟然像一张静止的画,连小鸟就没来破坏这种宁静。马大锤最熟悉的地方,这时也感到陌生起来。 收工下班了,升降机自然就停了,马大锤看了看,电源关了,升降机动不了了!要到干活的地方,只能顺着楼梯往上爬了,要爬十层楼高哩! 这座楼建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房间,但目前只有混凝土框架,没有墙壁、门和窗户。在马大锤的印象里,这楼应该不是这样的,起码有马达的轰鸣和工人们的骂娘声,可现在是出奇的安静,脚踏在楼板上,远处也能传出“咚咚咚咚”的回响。 楼梯是由一个踏板和一个踏板拼接成的,还没有粉刷,更没有镶嵌瓷砖,表面凸凹不平,能看得到踏板与踏板之间的缝隙,从缝隙里可以一直看到地上。楼梯两边,也还没有安装上扶手,严格地说,还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楼梯。要是一般的人,肯定不敢爬这样的楼梯。 马大锤是这建筑工地上的民工,对这样的楼梯已经司空见惯,当然不害怕呀!他低着头走在上面,如同一个人在山谷里的石板路上寂寞地攀爬。爬了一层又一个层,当爬到八楼的时候,马大锤停下了脚步,他感到这一层与其它楼层有些不同。他仔细地看了看,惊奇地看到,在一个拐角处,楼板上平展的铺着几个拆开了的纸箱子。 不用猜,肯定是有人在这里呆过。 平时人们上上下下都是乘升降机的,站在升降机平台上,如同乘电梯一样轻松,谁会爬楼梯跑到这鬼地方来呢?马大锤感到奇怪,更不可思议,但他没有理会,他要去寻找自己的手机呢。现代人一旦没了手机那狗屁玩意儿,那就等同于被现代社会遗忘了,等于穿越到民国或更远的时代了。 马大锤爬上了顶层,他放远眺望,所谓的城市,也只不过是堆积的火柴盒、黄蜂窝和鸟笼子,所谓的人已经被车子、房子、票子套牢了,只有永远也长不满的心飞得很自由自在。 马大锤在他白天架设模板的地方,欣喜地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一部有点破、有点旧、有点落后的非智能手机,是不能上网玩游戏、不能和美妹视频聊天、不能看情色电影,即将被淘汰的手机。 嘿嘿,老子还以为你已经改名换姓了呢!老子硬是把你养家了,丢都丢不了。妈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丢了老子好买新的呀,买全屏的,买智能的,老子也与时俱进一回。你不丢,我就没有理由买新的呀! 马大锤拿着失而复得的手机,一边看一边下楼,当再次走到八楼时,他停下了,并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看了看那些纸箱。他用脚踢了踢,是四个大小一样的纸箱铺在一起的,组合成的面积就和跟一张双人床差不多。 我靠,不会有人在这儿睡过觉吧? 马大锤一屁股坐到了那纸箱上,看了看这地方,东面有一面墙,北面堆了许多用过的模板,南面堆着成袋的水泥,有一人多高,刚好把这儿围成了一个不通风的小屋子。他习惯的吸了吸鼻子,他发现这里除了这几个纸箱,还有几样东西。有两个用过的方便袋、两个吃过的苹果核儿、两个空矿泉水瓶子、两堆啃得干干净净的猪骨头和几个揉成团的卫生纸,几乎一切都是成双成对的。 通过勘查和推理,估计应该有两个人同时在这儿呆过,确切地说应该是两个家伙在这里睡过觉,更有可能是一雌一雄。 他们过的是集体生活,大伙儿在一起干活、吃饭、逛街、骂娘、睡觉、做梦,像这样单独行动的机会少有,因为工作性质决定了不允许谁搞个人英雄主义,更不推崇孤胆英雄。 马大锤伸手拿起一团卫生纸看了看,只见那纸上粘糊糊的,他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异味立即钻入了他的鼻孔。他是过来人,知道那粘糊糊的东西是什么。他皱起眉头,迅速将其丢在了地上。 可以想象,这卫生纸是擦拭过什么地方了。 这儿遮风,挡光,是容易被人忽视的角落。越是脚步没有光顾的地方,暧昧的花越是开得超灿烂。 日他娘啊,这儿还真是他妈的和女人干那种勾当的好地方呢! 看情形,一定是有一对男女在这儿吃过,乐过,睡过,还干过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快活过,天昏地暗过。 马大锤环视了四周,整个工地,除了他一个喘气的,再找不着一个活物,是出奇的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脉搏的跳动声。 触景生情,想入非非。马大锤莫明其妙的紧张起来,全身的血液似乎要沸腾了,血管里就像爬进了数不清的蚂蚁,一种痒酥酥的感觉在体内上下窜起来,让他坐卧不安。 作为男人,只有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时,才会有这种无法形容的心旷神怡。马大锤想到了自己老婆黄小菊,那个对自己忠诚得有点二逼的婆娘,想到她躺在床上迎接自己的眼神…… 马大锤伸了伸手,在空中抓了抓,吸了吸鼻子,身子一仰便平躺在了纸箱上。 妈的,现在要是有一个女人就好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哪怕是恐龙级,甚至很凤姐,他现在也会看得养眼。马大锤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女人,女人的喘息,女人那叫得能让男人失魂落魄的海豚音。 只要是雌性的,这时什么东西就能让马大锤欲罢不能。 马大锤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打开了手机,“嘀嘀嘀”快速地拨起号码来。 马大锤喘着粗气,不管通没通,就挺着肚子大声喊道:“喂,小菊,黄小菊,我好想你,好想……你!” 马大锤坐起身子,闭上眼睛,大脑里立即显现黄小菊妩媚的身影和娇滴滴的模样儿,他抓狂了,硬是将一只手伸到自己光着的胸部,用力捏了捏肌肉,便慢慢往下移……于是,整个身子便颤栗起来。 “孙,黄小菊,我……好想你!”马大锤由虚拟状态进入到了模拟状态,脑子里的女人让他欲罢不能,于是他大汗淋漓,“擦——”的大出一口气,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四肢无力,成了一团泥,手机竟然从手里落了下来。 没想到的是这时电话通了。 只听手机里传出黄小菊急促的声音:“大锤,有事吗?大锤,大锤,你说话呀……” 马大锤一惊,闭上眼睛,他伸手摸到地上的手机,拿起来慢慢地放到了耳边,嘴张了好一会儿,先会的满腔热情冷却了,灵活的舌头也变得笨拙起来,他吸了吸鼻子,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嗯,没,没事儿哩。” “呜,没事儿?切,没事儿还打我的电话呀?”打来电话竟然说没事儿,黄小菊晕得一踏糊涂。 还好,先会儿马大锤大喊想黄小菊的话她并没听到。想到那弱智而搞笑的举动,马大锤想笑,但笑不出来,他的嘴角上翘了一下,找到了最有说服力的理由,低声说:“嗯,妈的,老子按错键了。” “呜呜,呜呜,大锤,你……”黄小菊似乎有些不依不饶了。 马大锤听到老婆的卖萌声,立即坐了起来。嗨,女人就是不淡定,一个电话铃声就勾出了她的思夫情丝,他心里顿生一种恶作剧后的快感,故意问:“嘿嘿,黄小菊,你……怎么啦?不会是想那个谁谁谁了吧!” 毋庸置疑,黄小菊在老家做留守妇女,和老公两地分居,肯定是想念老公了,但嘴里不愿意说出来:“呜呜,没,没哩,我才没闲功夫想那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呢!呜,我……” 正文 第2章 言戏胖姐 马大锤穿上汗衫直接来到食堂。 食堂里就像刚刚结束了一次战争的,凳子倒着,盆子歪着,一片狼藉,一个人也没有了,连做饭的张玉娥也没有打扫战场,竟然忘了自己的职责。 日他娘呀,在工地上干活儿个个老牛拉破车,慢吞吞的,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却讲起他娘的高效率来了,屁大一会儿功夫,狗日的们都吃好了喝足了拍屁股闪人了。 “胖姐,胖姐——”马大锤敞开嗓子喊了好几声,却没人应。 张玉娥那个死胖子,死到哪里去了? 马大锤将安全帽放在了案板上,在食堂里转了转,用脚踢了踢倒着的凳子,伸手翻了翻装着包菜的篓子,没有发现可以生吃的东西,又走近灶台,拿起锅铲“砰砰砰”敲了敲锅沿:“狗日的,人们是不是都死了呀?” “大锤,砍脑壳的,不想过日子了是吧,想砸锅呀,胆子不小呢,你都不怕从兴来拿锅铲子砸你的脑壳呀?” 话是从屋外传来的,马大锤回头看着门口,等待说话的人闪亮登场。 胖乎乎的张玉娥从门外低着头走进了食堂里,样子就像在寻思什么,双脚站到马大锤面前,她还在认真地系裤带。 我操,那个死胖子竟然把系裤带当成了一种深奥的学问,横拉、竖扯、斜拽,上下系,那样子不亚于在航空母舰上安装阻拦索。马大锤看着张玉娥系裤带的手,嘻皮笑脸地又轻轻敲了一下锅。 看马大锤傻子似的看着自己,张玉娥又说:“你砸锅算什么能耐呀,你干脆一把大火把这工棚也点着了烧了!哼,大锤,你狗胆包天呢,你都不怕从兴来来要你的小命吗?” “他狗日的敢,他只是一个包工头,又不是老虎,老子怕球呀!”马大锤一仰脖子,丢下锅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张玉娥的水桶腰,笑笑说,“嘿嘿,你怎么晓得敲锅的是我呢,你长的是顺风耳、千里眼呀?”说话时眼睛的焦距硬是往上移,一直捕捉到她的肥大的胸脯子上才停下,“胖姐,我以为你跟哪个逛街去了呢!” 张玉娥虽胖,年龄也四十岁了,相貌更是一般,可物以稀为贵,在这男人堆里,连母蚊子都是宝贝东西,她这个唯一的女人,是一枝独秀,真算得上是一个稀罕物件。有不少男人把她当大熊猫珍惜,常常献殷勤巴结她,陪她上街,不是给她买一支冰棍,就是帮她买一卷卫生纸。但也有人把她当成了招蜂引蝶的女人,时不时伸一下咸猪手,在她的身子上捏一下,摸一下,趁机揩油,占她的便宜。 “哪个去逛街了呀,食堂里的锅盆碗灶都还没有收拾好哩!做饭的时候没时间,憋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等那帮土匪们吃饱了喝足了拍屁股走人了,我才抽空到屋外解了一个小手。”张玉娥说着扯了扯衣角,“嘻,你低头走进屋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我日,你看到我了,老子那么大声叫你,你怎么不答应一声呀?怪沉得住气呢,害得老子差点把嗓子就喊破了。”马大锤瞪大眼睛。 “嘻嘻,我不正在解决紧急问题吗?吃饭是天大事儿,解手是地大的事儿。我一个女人家,解手的时候怎么好意思答应你这个大男人呀!”张玉娥说着朝马大锤挤了挤眼,“嗨,还没吃饭吧?你放心,饿不着你,关石柱已经告诉我了,我专门为你留饭菜了,你不那么大声喊我,也有你吃的。”说着将专门为马大锤留的饭菜端了出来。 马大锤接过饭菜,看了看,吸了吸鼻子闻了闻,皱起眉头说:“我日他娘啊,又是他妈的大包菜,天天吃这清汤寡水的东西,连放屁就没有一点臭味儿!唉,从兴来那个刻薄的小包工头,让我们天天吃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我们怎么有力气干活呀!”端着碗,将筷子伸进菜碗里捞了捞,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张玉娥的身子。 看马大锤的眼神,张玉娥莫明其妙,她也不晓得将自己的手放到哪儿好了:“大锤,砍脑壳的,你发神经了,我有什么好看的呀?” “嘿,估计食堂的油水全被你占了,你看你,肉里快要冒出猪油来了。”马大锤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的水桶腰。 张玉娥用手压了压腰说:“砍脑壳的,你不就是嫌你姐胖吗?好,从今天起,我减肥。” “你又不是老子的女人,哪个嫌你胖呀,老子是说你菜里没油水。”马大锤笑嘻嘻地说,“嘿嘿,胖姐,你撒尿后洗手了吗?刚才你端饭菜给我的时候,我看到你的手指头就伸进菜碗里面去了!” 张玉娥也傻子似的跟着笑了笑,慢慢将手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嘻,没洗,哪个解一个小手还洗手呀!嘻嘻,我没那么穷讲究。” 马大锤皱起眉头说:“哎,胖姐,你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说不定你手指头上还有菜汤呢。” 张玉娥又挤了一下眼睛,逗乐说,“哎,你不说菜清汤寡水的没油水吗?我给你加一点味儿。”低下头闻了闻马大锤碗里,“嘻嘻,不过那是尿臊味儿。” 我晕!马大锤立即皱起眉头,吸了吸鼻子,翻了一眼张玉娥,没有说话,接着狼吞虎咽地吃他的饭。 张玉娥开始收拾锅盆,她站在灶台歪起头,抿嘴笑了笑说:“大锤,你嫌我脏,认为我不讲卫生是不是?”停下手里的活儿走近马大锤伸了伸手,做了一个要夺马大锤手里的碗的假动作,嘴里说,“这菜就是用我的尿做的汤,你别吃!”笑笑又说,“嘻嘻,你没听老主任说呀,我的尿他就可以喝三大碗哩。” 马大锤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猛扒了一口饭,正准备咀嚼的,听了张玉娥的话,差点没把肠子就吐出来。他边嚼边说:“老主任今年五十多岁,是一个糟老头子,老子今年二十八岁,是一个英俊小伙子,你怎么把土鸡和凤凰放到一个水平线上呀?” “嘻,都是男人,见了女人都是一个屌样儿。”张玉娥眯上眼睛说。 正文 第3章 我见识少 马大锤听了张玉娥那有些下流的话,又把自己跟一个糟老头子放到一个水平线上,他心里有些不服了,他吞下嘴里的饭菜,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玉娥,吸了吸鼻子,挥一下手里的筷子大声说:“切,外行,外行,你太外行了!老主任那样的老头子和我这这样的小伙子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你没听人们说过呀,人老肾气衰,屙尿打湿鞋,他们三尺高的尿就屙不出来了哩,怎么能跟我们血气方刚小伙子比呀?妈的,老子屙尿就跟打水枪似的,一尿出来就他妈的几丈远。”摇晃了一下脑袋,“只能说你见识太少了,有点孤陋寡闻。” 张玉娥是过来人,娃儿就生过,当然不服呀,她停下手里的活说:“切,我见识少?嘻,实话跟你说,我见识男人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在地上抓糖鸡屎吃哩!” 马大锤的饭吃得差不多了,见张玉娥在自己面前亮骚摆谱,他瞪大眼睛说:“切,你见识早有个球用啊?关键是你见识的只是像姐夫汪远富那样的病秧子和像老主任那样屙尿打湿鞋的糟老头子,两个歪瓜裂枣,没见识到水平高的。嘿嘿,你要是见识到我这样的小伙子,你肯定不会再有那个想法了。” 张玉娥收拾着锅台,歪头看着马大锤,眨着眼睛问:“哎,大锤,你的水平高不?你说话的口气,好像你的水平很高似的。” 马大锤挺胸吹牛逼说:“哼,那还用说呀,肯定高呗!”说着摇晃了一下脑袋,又补充说,“为什么老子在我老婆黄小菊的心中占据着重要位置啊,就是因为我的水平高超嘛,她喜欢嘛。” “切,你水平高超?”张玉娥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马大锤,“嘻嘻,你还水平高超呢,哪个信啊!哎,你们结婚好多年了吧,怎么到今天黄小菊的肚皮还瘪瘪的,硬是鼓不起来呢?” “你以为是打气筒打气呀,用的劲儿越大,鼓的包就越大呀!老子这不是在外面打工,她在家里留守吗?两个人相隔十万八千里,不播种,地里怎么能长出庄稼呀?你是烧饭的大师傅,这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晓得不?”马大锤仰起脖子,将碗里最后一口米饭扒进了嘴里,嚼着,心地里说,妈的,要是老婆一个在老家,肚子真的鼓起来了,那事儿就大发了! 张玉娥挖苦马大锤说:“切,你回家过年的时候没有播种呀?只能说你的种子发芽率低,没水平,空忙乎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张玉娥揭了自己的短,马大锤不再理直气壮了,他像泄气的皮球:“切,你真会扯,这,这哪跟哪呀,牛头不对马嘴!唉,跟你说不上腔,浪费我的口舌!” “你看,踩着你的尾巴了吧?嘻嘻,连说话都不男人了。”张玉娥高兴了。 饭吃完了,连菜汤也喝了,马大锤拿着空碗到水池子里去洗,走过张玉娥,他眼珠子一转,无意中看到了她上衣遮得不严实的大胸,像发现新大陆的,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哎呀,狗日的,胖姐,你好像没有戴胸罩子哩!” 张玉娥扯了扯衣领,挤了一下眼睛骂道:“砍脑壳的,去,滚一边去,狗拿耗子管得宽,我戴没戴胸罩子关你屁事呀?” 马大锤眨着眼睛说:“嘿,胖姐,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哩,老子不是怕你泄了春光了吗?啧啧!” “滚你的卵蛋,你怎么跟你姐说这种话呢?姐大你十多岁呢,可以当你妈了,要是结婚早,可以生得下你了,你尊敬一下我好不好?”张玉娥不满地说。 马大锤吸了吸鼻子说:“嘿,你才大老子十二岁,你十二岁就能生出娃来呀?你也太早熟了一点吧!” “去,滚远一点,哪里弄来的歪理斜说呀。砍脑壳的,年纪轻轻的,也没一个正经!嘻嘻,难怪黄小菊肚子鼓不起来呢,肯定是你播种没播对地方……”张玉娥说完了脏话,假装起了正经,“不跟你嚼牙巴骨了,省一点力气逛街去。”她收拾好了灶台,又将几个歪倒的凳子扶正了,转身要离开。 马大锤被张玉娥调侃了,当然心里一百个不服啊!他看着张玉娥的背影,最突出的当然就是那个比筛子还大的肥臀了。他吸一下鼻子大声喊道:“哎,胖姐,你别走,我问你一个正事儿。” 看马大锤一本正经,张玉娥当了真,小声问:“什么事儿?” 马大锤笑着说:“哎,你先会儿在屋外解小手,肯定是屁滚尿流,闪电雷鸣的,动静大得很,你都不怕别人看到了呀?” 上当了,张玉娥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她举起手要打马大锤:“你不学正经,姐赏你一个大嘴巴子!” 马大锤往后退了退,躲过了张玉娥扬起的手,“嘿,好遗憾呀,那么好的机会被我自己错过了,只怪我没那眼福。妈的,老子以后得多一个心眼儿,走路的时候一定得要眼观四处,耳听八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张玉娥挤了一下眼睛,靠近他低声说:“喂,大锤,你真想看呀?”说着将双手伸进自己腰里,似乎要解裤带了。 马大锤信以为真,赶紧嘻皮笑脸地说:“嗯,真的。嘿嘿,不瞒你说,老子不仅想看,还想按倒了骑呢!” 没想到张玉娥突然伸手拿起案板上的菜刀,举到空中,拉长脸说:“砍脑壳的,骑,骑你妈个头啊!打你姐的歪主意,你不要命了?”见马大锤吓得跑出屋外,丢下刀“扑哧”一笑说,“嘿,你狗胆这么小,你都不怕我用两只腿把你夹成肉饼吗?” 马大锤跑了几步,停下说:“胖姐,别看你现在像一头母老虎,可你是纸糊的,泥捏的,只要男人一把你推倒,你身子就软了,就像一张纸一样,随便让人家折叠了。” 张玉娥锁上食堂的门,侧身说:“你还晓得我是母老虎呀,小心哪天我把你这个小公鸡撕碎了!砍脑壳的,你狗嘴里怎么就吐不出象牙来呢?”四处看了看,小声说,“你要是敢推倒姐,姐不怕……” 正文 第4章 恶作剧 马大锤知道张玉娥想打自己的主意,可她年纪太大了,他并不热乎她。他吃好饭回到工棚,宿舍的门破天荒关得紧紧的。 我日他娘呀,一屋子带枪挂弹的大老爷们,又不是丰乳肥臀的女人,怕哪个偷窥不成? 马大锤手里拿着安全帽,“咯吱”推开了门,刚伸长脖子将一只脚跨入屋内,没想到从上面落下一个什么东西来,不偏不倚正砸在他的头上,真是吓死人不抵命! “哎哟,我日他娘呀!”马大锤本能地用手接住了那个落下来的东西,原来是一个脏兮兮的扫帚。 站稳身子再看屋里的诸神,有的光着身子在洗澡,有的躺在床上骂娘,有的跷着二郎腿抽烟,不过,这时候步调一致了,个个张大臭嘴巴暴笑,有几个夸张的家伙是笑得前仰后翻驴打滚。 我操,这肯定是早预谋好的恶作剧! “哎,这是哪个狗日的干的?老子要日他的祖宗八代,想把老子砸晕是不是?”马大锤用一只手拿着安全帽,一只手举着扫帚,似乎要横扫千军。 谁也不回答,个个装逼,只是张着大嘴巴傻笑。 马大锤吸了吸鼻子,瞪大眼睛,关石柱、李明益、从兴文、胡三多、秦二狗、石大山、王世俊、苏小方、闷葫芦、曹幺、丁结巴……工棚里的人全梳理了一遍,妈的,个个真人不露相,从表情上看,真看不出来谁是罪魁祸首。 石大山是马大锤的铁哥们,又是一个实诚人,平时要么潜水,要么打酱油路过,一屋子的人都笑得嘴里见不着牙,鬼哭狼嚎,只有他笑不露齿,悄然无声。 “哎,大山哥,你告诉我,这是哪个吃了无鸡……巴屌事的家伙干的?”马大锤想从石大山身上找到突破口。 “嘿嘿,我不晓得。”石大山看着马大锤不停地吸鼻子的脸,傻子似地说。 石大山没有积极配合,马大锤将目光移到了坐在床上抽烟的老主任身上,希望他能提供有效线索。 马大锤态度和蔼地问:“红卫叔,你年纪大,我平时最尊重你了,你知道是哪个狗日的干的吗?你告诉我,老子把他狗日的脑壳扭下来当足球踢。” 老主任真名叫吴红卫,在没分田到户前当过大队农技主任,算是当过官的人。他猛吸一口烟,吐着淡淡的烟雾,诡诈地笑笑说:“嘿嘿,不知道,反正是你们年轻人干的,没老头子什么事儿。”平时是没事找事的小白,现在也装成了打酱油的。 问年龄最大的老主任没问出个子丑寅卯,马大锤又伸长脖子问年龄最小的家伙:“哎,俊儿,哥最信任你了,你告诉我,这主意是哪个狗日的出的?” 俊儿叫王世俊,只有十六岁,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在大伙儿眼里,他是一个胎毛还没干的小屁孩儿。那恶作剧自然不会是他干的,没想到他躺着也中枪,马大锤竟然问到自己头上,他往后躲了躲,看了看旁边的人,不敢泄露天机,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王世俊也知情不报,马大锤气得举起手里扫帚就要开打,吓得王世俊拼命地往旁边的床上爬。王世俊没打着,马大锤环视一圈,厉声地说:“敢做就敢当,妈的,平时不是都很男人的吗,现在怎么都变成蹲着屙尿的女人了?” 工棚里仍然只有笑声。 “没人干是不是?”马大锤晃了晃手里的扫帚,“妈的,没人承认老子就来一个糊涂官打糊涂百姓,每人各打五十大板。老子现在就用这扫帚把每个人的脑壳都砸一下……” 躺在床上的关石柱是马大锤最铁的哥们,他坐起身子说:“马大锤,你就知足吧,原先准备在门上面放一盆水的,怕盆子落下来把你砸成脑震荡了,后来才换成了扫帚。要是不换,你现在肯定躺在医院里了。” 老主任将烟屁股丢到地上,咂咂嘴说:“这扫帚砸下来不痛不痒的,只是吓了你一下,让大伙乐一乐,开心一下,犯得着你这么小题大做吗?”老家伙不再当看客了,亲自参与其中,还来了一句很有份量的台词。 洗好澡,正穿衣服的从兴文笑着说:“我说马大锤呀,天上掉馅饼是意外来财,我们这儿今天是天上掉扫帚,而且是砸得那么准,我看你运气不错,要不,你今天就去买彩票,没准你真鸿运当头中大奖呢!” 马大锤没有理睬他们的,他不想当大伙的乐子,他走近正在洗澡的秦二狗,上下看了看,笑着说:“秦二狗,我们现在处在和平时代,又没得什么战争,你把枪擦那么干净有球用呀?” 秦二狗正在洗重要器官,听了马大锤的话,赶紧松开双手夹住大腿,装模作样地在屁股上搓起来。 也在洗澡的胡三多歪头说:“嘿,没得大的战争,都不许擦枪走火发生局部战争呀?世界大战没开始,怎么伊拉克、阿富汗、利比亚、叙利亚都在打仗呢?嘿嘿,要是我们都像你不擦枪,不干仗,发廊的小姐那不都要饿死呀?” 马大锤将扫帚丢到墙角地上,来到自己的床前。 他的床在墙角,两面靠墙。 他将安全帽挂到墙上的钉子上,坐到床上看着胡三多说:“狗日的,难怪洗那么干净呢,原来是要逛窑子去。” 胡三多用毛巾擦拭身子,笑着说:“别说得那么老土好不,人家那叫休闲,白天干累了,晚上休闲一下不行啊!” 关石柱拍了一下床说:“妈的,这建筑工地就跟寺庙似的,我们农民工都成了不吃荤的和尚,眼睛里晃来晃去的尽是他妈的带枪的老爷们。妈的,眼前没有一个靶子,老子好长时间没开枪射击了,害得天天睡觉做春梦……一觉醒来,结果开的都是空枪,裤衩里脏兮兮的,弄得半夜里起来洗裤衩。嗨,这日子真他娘的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李明益用手搓了搓脸说:“妈的,都是得的一样的病,老子们现在是同病相怜。” 正文 第5章 你怪哪个呀 关石柱说上瘾了,他接着说:“妈的,像人家工厂里,做工的也是农民工,可人家有男有女,有条件搞家庭重组,两个巴掌一拍就组成了临时夫妻,阶段性在一起吃饭、睡觉,过小日子,男人和女人都不存在饥渴现象,一旦有了生理需求,就可随时随地解决。嗨,看人家的小日子过得多逍遥自在啊!”停了一下,觉得话还没有说完,他又说,“妈的,话又说回来,我们比起那些采矿的矿工还是强多了,不说别的,我们还可以上街看看美女,饱饱眼福,像他们躲在深山里的,莫说女人,想看一只母鸡都难。” 见关石柱吐槽,老主任要拍砖了,他点上一支烟,吸一口说:“我说石柱呀,你现存的胡子不按须,不晓得把你老婆接来呀!有了老婆在身边,还怕什么生理需求不能满足啊!你傻逼呗,有老婆过没老婆的日子,你怪哪个呀?”他老伴去世了五年,本来在家里可以享受天伦之乐的,可他PK不过在家留守的两个儿媳妇,他只好甘拜下风,卷着铺盖儿来到城里的建筑工地上,自然,他对有老婆的人是羡慕嫉妒恨了。 关石柱苦着脸说:“哪个不想接来呀,不是有难处吗?吃饭问题、睡觉的地方问题,这些都是难题。” 从兴文叹息一声说:“唉,别说了,只怪你们没本事,挣钱少,要是像从兴来那样有钱,老婆早就陪在身边了。还是我好,没老婆,也不想。” 躺在王世俊旁边闭着眼睛打盹的李明益坐起来,睁开眼睛,用双手搓了搓脸说:“嗨,哪个能跟那从兴来比呀,人家是包工头,有辆二手破车不说,还有闲钱租房子住,不仅把老婆苏修凤接来了,还养着那个叫文娟子的女人,哪像我们啦,住在这工棚里,还没到伏天哩,就炕得要命,闷得要死。” 马大锤半天没说话了,他站起来说:“唉,别说那狗日的从兴来了,他太没良心了,对生儿育女的老婆,他在郊区租一个破房子就把她打发了,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文娟子,他竟然在城里租了一套漂亮的房子把她供了起来,哎,这叫什么来着?” 从兴文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听了马大锤的话,接上话茬说:“金屋藏娇。” 马大锤点点头说:“嘿嘿,就是那意思。”看从兴文要出门,大喊一声,“哎,兴文哥,你要到哪里去?” “还能到哪去?到网吧去呗。”从兴文低着头说。 “哎,你怎么老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呀?”马大锤张着嘴巴问。 从兴文不再说话,一个人向门外走去。 “他狗日的是作家,有梦想,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关石柱从床上站起来说。 老主任吸了一口烟说:“人家那是理想,他到网吧是为了写什么都市小说,没准哪天就成大名人了呢。” “妈的,老子没什么狗屁梦想,也做不出什么宏伟的梦,只晓得干活儿,挣了钱回家盖新房子,养肥老婆,让老婆给我生一个大胖儿子,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小日子。嘿,金钱不在多,够花就行;女人不在美,能快活就成。”马大锤充满憧憬地说。 胡三多擦干身子,边穿衣服边说:“大锤哥,你还说你没梦想,你说的那不就是梦想吗?那就是我们小百姓在桃花源里过的好日子。” “嘿嘿,要说是梦想,那也没从兴文的梦想远大,永远也成不了名,成不了家。”马大锤吸吸鼻子说。 关石柱穿上汗衫说:“大锤,别谈梦想了。走,来实际的,我们逛街去,把我们现在的日子好好打发了。” 李明益跳下床说:“走,我也去。”站在地上扯了扯汗衫说,“呆在这工棚里,莫把老子闷死了。”他也算得上是马大锤的哥们。 马大锤、关石柱和李明益三个人穿着汗衫短裤,脚上穿着拖鞋,摇晃地走在大街上。他们东看看,西瞄瞄,没目的,没意图,什么也没买,更没东西卖,不花钱,不挣钱,就是瞎逛,就是打发时间,消磨时光。 话又说回来,三个血气方刚的汉子,个个是遇火星子就燃的干柴,他们逛街也不是一点意图就没有,他们不买也不卖,可眼睛却都瞪得大大的,一刻也没有闲着。 他们在做什么呢,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是观街景,但他们并不是对所有的景色都感兴趣,他们只关注一种,白天看不到的那种,心里想得发痒的那种,那就是美女,那种流动的风景。 天气慢慢变暖,城里的美妹们越来越慷慨大方,他们的衣服是越穿越少,由长裙子变成短裙子,再到超短裙子。大街是她们亮骚的最佳平台,她们露小腿,露大腿,甚至露一半屁股;她们露脸,露脖子,甚至露一半的胸,美女们疯狂晒身材,贪婪地吸引男人的眼球。 马大锤、关石柱和李明益在建筑工地干着体力活儿,眼里只见男人,憋了一整天,晚上不愿意再亏待自己,于是吃了晚饭就到街上看美女,饱眼福。 历史上只有过女人国,从来没有什么男人国,男人没有女人,不说打仗、疾病、死亡,就是憋,也就憋亡国了。 “哎,你们看,那边来了一个,你们说她算不算是美女?嗯,就是那个穿白色超短裙子的,肩头挂白色小包包的那个。”马大锤像中了奖的,吸了吸鼻子,兴奋地说。 他们看美女,重点是看独自行走的美女。美女身边没有护花使者,那样风险低,不会生出是非来。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那美女格外扎眼,只要一抬头,焦距自动就会对准她。 “算。”关石柱也从人堆里发现了那个美女,吞一口涎水,斩钉截铁地说。 李明益也用他的慧眼找到了那个美女,他歪着头,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眨一下眼睛说:“远看一朵花,近看……”马大锤、关石柱以为他要说“近看豆腐渣”的,哪晓得那美女走近了比远看还漂亮。 那美女还用目光扫了一下他们三个,吓得他们三人赶紧低下头,自惭形秽,不敢和她对视。 李明益将头埋到自己的双腿间,用手抹一下嘴角,还没忘记没说完的话,他小声说:“近看是奇葩。” 正文 第6章 真出稀奇了 他们常常因为是不是美女这个问题争得骂爹日娘,难解难分,难得今天的意见如此一致,说明这美女还真是不可争辩的美女。 马大锤、关石柱和李明益坐在一家超市门外的台阶上,虽然关石柱和李明益洗了澡,穿着干净衣服,可看起来还是像灰头土脸的,相当猥琐,让人一看他们就是在建筑工地上干体力活的农民工。 爱美之心人人有之,也包括穿着不讲究的农民工。当他们三人抬起头时,那美女已经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他们只能看她的背影了。他们平常看美女的时候,一般是用余光看人家的正面,用正眼看人家的背影。 “你们看她那屁股蛋儿,那白色短裙快要盖不住了,圆圆的,肉肉的,翘翘的,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晃的。妈的,谁要不喜欢,谁就是他妈的脑壳被驴踢了!”李明益吞一下口水,眼睛硬是不愿意离开目标。 “那又长又细的两条腿儿,就跟他妈的嫩藕似的,硬是能生吃得下去。”关石柱咂咂嘴,还晃了晃头,口水就流出来了。 他们三人站了起来,悄悄地跟在了那美女身后。当然不能说他们是采花的蜜蜂,充其量只能说是三只黄蜂。 “妈的,你们看她走路,就像电视里的模特儿似的,屁股一扭一扭的,左摇右晃的,恨不得要甩出去。”马大锤吸了吸鼻子,嘴里涎水直往外冒。 “嘿,马大锤,她要是甩出去了,你赶紧去捡着,抱回工棚里慢慢欣赏。”李明益打趣地说。 “怎么只欣赏啊,你傻呀,你不会合理利用啊,适当的时候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关石柱阴笑地说。 哈哈。三个人暴笑,是笑得你歪他倒,弄得路过的行人都拿白眼珠子瞪他们。 “我日他娘啊,真出稀奇了,这城市里硬是找不着一个丑丫头了。”马大锤愤愤地说。 “不稀奇,城里的女人个个讲究养颜美容,从穿着到气质,从言谈到举止,听说要从头发一直美到脚趾甲,就是恐龙级的凤姐,美容师也能把它弄成魔鬼般的范某冰撒。”关石柱内行地说。 “妈的,感情这城里的美女都是美容师捣弄出来的呀!” “哎,你们说眼前这小妞能打多少分?” “看胸看腰再看屁股,凭这三围,起码也得打90分。” “95分。” “妈的,给她99分也不为过。” “算得上是超级美女。” “不对,应该说是极品。” 三个人低着头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尽兴,没想到一抬头,那个美女不见了。 操,不会是仙女下凡吧,怎么一眨眼就人间蒸发了呢,不会又腾云驾雾而去了吧? 马路上没有,人群里也没有看到。 关石柱挠着后脑勺说:“妈的,我们三个人都不能当特务,只有在建筑工地上干力气活的苦命,连跟踪美女都不会,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就跟丢了,水平真他娘的臭啊!” 三个人站在街心,呆头呆脑地四处看了看。 马大锤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瞪大眼睛认真地在搜寻。 “你是狗鼻子呀,你能闻出那美女来啊?”关石柱看着动作有些怪异的马大锤。 马大锤又用手摸了摸鼻子,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转。“哎,你们看,走进那个皇后大酒店的那个……是不是?”发现了那个美女,马大锤兴奋起来。不过不是用鼻子闻出来的,而是眼睛看到的。 顺着马大锤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有一座气派的大酒店,大酒店大门上方的“皇后大酒店”霓虹灯招牌一直不停地闪烁着,门口停着许多漂亮的小轿车,门两边站着两个穿制服的保安,一个美女正要进门。 关石柱和李明益定眼看了看,异口同声地说:“嘿,是,应该是她。好快,一会儿都到那儿去了!” 马大锤吸吸鼻子说:“这小妞的动作真他娘的麻利,眨眼功夫就把我们当尾巴甩掉了。” 李明益用双手搓了搓脸说:“嗨,我日,肯定是她,你们看,她进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我们呢!” 关石柱皱起眉头说:“不好,那小妞不仅漂亮,还是一个精豆子,脑袋瓜子里没有装面糊,看样子她发现我们跟踪她了。妈的,她不会把我们当坏人吧?” 马大锤不以为然,他晃晃脑袋说:“我们又没把她怎么着,只是赞美了一下她,你们担心个球毛呀!”伸长脖子看了看酒店内,“妈的,酒店是美女扎堆的地方,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养养眼,自我满足一下。”看关石柱和李明益没出声,“你们胆小,怕被美女生吃了,那就在外面好好呆着吧,我一个人到那大厅里逛一圈出来。” 李明益直起腰说:“我也去,妈的,又不是进电影院,进去又不需要买什么门票。不花钱的事儿,不愿意是他娘的傻逼!” 关石柱想了想说:“好,我们进去逛逛。不过,我们这是短兵相接,以我看,我们看美女还是悠着点,别像几辈子没见过女人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别让人家美女发现了,把我们当流氓,冷不丁给我们一个大嘴巴子。” 常常看美女,他们自然会把握好分寸呀。他们三个人晃头晃脑地往酒店里走去。 “喂,请留步!” 保安的话将他们吓得一颤,定眼一看,站在门口的两名保安伸手将他们挡在了门外。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三人不像是住店的。 他娘的,好狗不挡道,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呀?他们三人要往里面挤。 “对不起,衣冠不整者谢绝入内。”其中一个保安义说出了不让他们进去的理由。 马大锤走在最前面,那个保安如临大敌,伸出手直接挡在他的胸脯子上,看样子,马大锤若再往里走,他就要动手往外推了。 我日他娘啊,狗眼看人低!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雷人的规定?妈的,这跟当年外国租界里的“华人与狗不得入内”有什么区别呀,这不是职业歧视吗? 他们三人看了看自己的扮装,个个汗衫、短裤加拖鞋,明显属于“衣冠不整”的范畴。他们垂头丧气地转过身,极不情愿地往回走。 “妈的,听口音,那保安也不像是什么城里人,剥了那身皮,肯定也跟我们一样是一个土疙瘩。”李明益哭丧着脸说。 正文 第7章 不让进也好 “我日他娘耶,既然也是农村来的,那不是自家人瞧不起自家人吗?妈的,我们农民就是扭不成一股绳,不团结,同一个阶级的人,相互没有一点阶级情感!”马大锤感觉受了奇耻大辱。 “连银行、学校那些有钱和有学问的地方都让我们农民工进,没见哪个说我衣冠不整。特别是银行,见我们去存钱,人家美女营业员是笑容可掬,真把我们当上帝。妈的,一个酒店,说白了不就是住宿的旅社,过路店子么,照说三教九流都能进,凭什么拿狗眼看人,不让我们进去啊?操他娘,这不是有意欺负我们么?”没让进,李明益心里就是不爽。 “唉,不让进也好,也没什么好看的!别看里面的小妞长得漂亮,跟人精似的,可没一个是干净的,没准都得有那种不干净的病。哎,那种病传染,我们还是敬而远之好。”关石柱自我安慰起来。 马大锤经关石柱一提醒,他来了兴趣,他说:“哎,你们说,刚才那个超级美女是做什么的呢?” “做什么的?莫不是……”李明益眨了眨眼睛,“莫不是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儿的吧?” “你意思是说她是跟男人开房的三陪小姐?”马大锤吸了吸鼻子,见李明益点了点头,他愤愤不平道,“我日他娘呀,一朵好花被猪们拱了,一个漂亮的女人被他妈的吊死鬼们给槽蹋了!” “她要真是干那个的,嘿嘿,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儿。”关石柱说着眨了眨那诡异的眼睛。 好事儿?马大锤和李明益都一脸的疑惑。 究竟是什么好事儿,关石柱的嘴巴像关了闸门的,自个儿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不说了,一副老谋深算的神态。 “妈的,有好事儿也轮不到我们,我们回去睡觉吧。”离开了那大酒店,马大锤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个不停,他想从行走的人群里再发现一个像先会儿那样的超级美女。 关石柱扬了扬手说:“那不好说。你没听说过呀,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明益用手摸了腰,苦着脸说:“妈的,关键是我们没那个闲钱呀!” 关石柱用白眼珠子看了马大锤和李明益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三个人不声不响地走了一会儿,马大锤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话了:“白天干活的时候时间真难熬,一分钟恨不得比一小时还长,真他妈的慢。现在好,街还没怎么逛呀,时间就要到十一点了。” 李明益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白天干活的时候,关键是没有女人。妈的,一群男人成天在一起,不是骂爹就是咒娘,连屙尿都不避人,干活怎么提得起积极性啊!” 关石柱走在前面,他回头说:“那个监理姚娅瑶不是女人呀?看人家那长相,那气质,我们村里的哪个女人能和她比呀?嗨,关键是你不会利用现有资源。” “你说那个姚工呀,一个老处女,长得也不差,又有学问,工资还高,可三十好几了,别说成家,连一个男朋友都没有。你们注意到没有,她平时从不拿正眼看男人哩,好像所有的男人都是妖魔鬼怪似的。我们这些干活的,除了对那个从兴文稍微热情一点,对待别人,要么板着脸不说话,要么说话就鸡蛋里找挑骨头,说你质量有问题,就像你上辈子欠她陈谷子烂芝麻似的。石柱哥,你说这样的资源怎么利用啊?”李明益皱着眉头说。 走热了,马大锤掀了掀汗衫,用手摸了摸肚皮,吸了吸鼻子说:“说实话,那个姚工安全帽一戴,工作装一穿,老子还真闻不出来她有什么女人味儿。还有,她看我们都是横眉冷对,就像有世仇的。” 关石柱一本正经地说:“你们不就是说她三十几岁还没结婚吗?我听从兴文说,人家大城市里的人就跟我们乡下人的活法都不一样,我们是好坏活着,人家是好好活着,只有一个字不同,可生活品质就要相差十万八千里。至于女人,我们乡下的女人只要能生儿育女过好小日子,就把自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可人家不,非要遇到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不可,搞什么人格独立,人生自由。姚娅瑶三十多岁没结婚,不就是她还没遇到合她胃口的人吗?”又回头看了看马大锤和李明益两人,“唉,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我们快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还得干活哩!” 马大锤走在后面,他看到路边停了好几辆小轿车,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其中有一辆黑颜色的车,马达停了,可车身竟然还在不停地摇晃着。 我晕,难道这车有自动功能?马大锤来了兴致,他前后看了看,那车到现在还摇晃个不停。他又侧耳听了听,他听到了一种喘气和呻吟混杂在一起的声音。 这车里真出鬼名堂了呢!马大锤将两眼靠近了车窗,靠,不看不要紧,一看让他目瞪口呆。 在路灯的亮光照射下,马大锤清楚地看到车里有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女人,那脸,那胸脯子,那细腰,那屁股,那白嫩嫩的皮肤,我操,活脱脱一条美人鱼。 那女人的身子在晃动着…… 按常规,这车里应该不只有这一个女人! 马大锤顺着那女人的身子往下看,果然,她身下压着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那男人脸朝下,背朝上,把那女人背在背上正乐着。可想而知,那狗男猫女是在干什么勾当了。 我晕,搞这种事儿竟然躲在这车里面搞,狗日的们也不嫌地方小,屁大点的地方,腿就在于伸不直,不知他们怎么折腾得过来的。 碰到这样机会不多,马大锤想看个究竟。 我日他娘啊,那男人真他妈的有料啊,真是贪色不要小命了,一会儿看他背朝上,一会都看他背朝下了……他们竟然在车里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就像二条鱼在水里扑腾。 正文 第8章 好看是不是 日他娘啊,以他们的势头,莫说让这车子摇晃了,就是地动山摇也不足为奇呀! 马大锤看得欲罢不能,要抓狂了,自己的身子也有了生理反应,他感觉嘴角有点热,脖子有点凉,他伸手一摸,我操,口水流出了一大片,连脖子都湿了。 “哎,你们快过来看哟。”马大锤向关石柱和李明益轻轻招招手,让他们转回来看西洋景。 李明益被吸引住了,他跑了过来,看了看车内,惊得张开的嘴巴半天没合拢。 关石柱见识过,他知道车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于是他没有动,双脚如同被钉子钉住了,他还告诫他们两人说:“别看,你们快离开,看不得。”觉得声音大了一点,又小声说,“人家是在搞车震哩,窥视那种事儿,你们不怕眼睛长挑针么?” 他们在录像厅里看过香港人拍的三级电影《肉蒲团》,那里面有类似的镜头,没想到今天看到真人秀了,只恨车里光线不好,不然就是高清版了。 马大锤看里面的人翻云弄雨,弄得他心里痒痒的,腿弯子酸酸的,哪听得进去关石柱的告诫呀? 李明益看了看,摇了摇头,还用手搓了搓脸,有些不敢看,他扯了扯马大锤的衣裳:“哎,马大锤,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妈的,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不如好好看。”马大锤目不转睛,嘴角直冒口水。 李明益直起了腰,他催促马大锤说:“马大锤,我们走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干活哩。” 马大锤慢慢回过头,看了一眼李明益,又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关石柱,吸了吸鼻子,他娘的,真舍不得离开!当他再次将目光移到车里时,没有想到,车的前门打开了,从车里跳出一个黑胖子来。 靠,里面的猛男发现了车外的窥探者! 那黑胖子只穿了一条短裤,光着膀子,光着脚丫子,看到马大锤,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说话,还扯着大嘴巴趾高气扬地“嘿嘿”笑了笑,好像他干了一件很荣耀的事儿似的,是无上光荣。 马大锤看着那个表情和善而得意洋洋的黑胖子,竟然心里只有佩服而没有闪开的念头。 那黑胖子不声不响地走近马大锤,嘟弄着嘴巴,不知在咕噜什么,突然一手抓住他的胸脯子,一手握紧拳头,对准他的左眼猛的一拳,其动作比在车里动作更迅速,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是迅雷不及掩耳。 “你想看啥,好看是不是,没见过是不是?龟孙子,爷今儿个把你的灯给吹灭了,看你还看不看,姥姥的!”黑胖子浓浓的儿化音,一口京腔京味儿,话还没说完,握紧的拳头又朝马大锤右眼狠狠一击,动作相当敏捷。 吹灭灯就是打眼睛。 那家伙的黑心真歹毒,他竟然要灭马大锤的两盏长明灯。 马大锤没有想到那黑胖子会笑里藏刀,善于伪装,竟然扮猪吃虎,何况自己算不上虎,所以他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躲闪,更没想到还击,一直处于被动挨打之中。现在被那黑胖子连击两重拳,打得他两眼发胀,直冒金星,脑子里也“嗡嗡”发响,他用双手捂着脸,想躲闪,可左脚绊到右脚,身子一歪,趴倒在了地上。 “你这个乡巴佬,土坷垃,活得不耐烦了,想去见阎王爷是不是?”黑胖子伸出脚猛踢马大锤的背部、臀部、腿部,嘴里还说,“操,你想到阎王爷那儿去报到,爷今天就成全你。” 那黑汉子有一把力气,拳头厉害,直拳、勾拳、摆拳一招一式都比划得很专业,脚上的功夫更是了得,蹦、跳,踢、蹬全用上了,他把马大锤当成了沙袋。 马大锤现在不是打架,而是实实在在地挨揍。他用双手抱着头,根本没有还手之功,他只能在地上滚动,算是躲闪,其状惨不忍睹。 关石柱和李明益站在远处看着,前走不得,后退不得,呆若木鸡。 过路的人更是事不关己,有的人还停下脚看一眼,有的人干脆装聋作哑,继续走自己的路,连围观的人就没有,莫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公道话的了。 “让你看,让你看,姥姥的!”那黑胖子的脚踢在大锤的身上,就如同踢在沙袋上,不时发出“砰砰砰”的闷响,“爷今天就灭了你这龟孙子!” 草,再这么踢下去没准就要出人命了! 坐在车里的那个女人光着身子扑在车窗前,先是隔岸观火,觉得那黑胖子英勇威猛,是一个纯爷们儿,很牛逼,很有料,后来看着看着,由高兴,到担心,最后害怕起来,她们赶紧穿好衣服从车里跳了出来。 那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拉住那个光膀子的黑胖子,一个说:“别打了,打不得了,再打就要坏菜了。唉,别弄出麻烦来了,出了大事我们大家都脱不了干系。” 她现在和那黑胖子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怕把马大锤打得一命呜呼了,她们成了共犯,到时候吃枪子或者说把牢坐穿。 黑胖子住了手,踢起来的脚在半空中停了那么一瞬间,看了看那个女人,然后才落到地上,那样子胜过武林高手。他用手抹了一下嘴角说:“乡巴佬,看你一个怂样,爷今天让你长一个记性,教你怎么做人,让你晓得啥可干,啥不可干,啥可看,啥不可看,姥姥的!” 我日他娘啊,你自己是什么狗屁玩意呀,一个搞车震的家伙,除了无赖就是无耻,竟然想教训老子! 马大锤爬了爬,发现嘴角在流血,他没管,他皱着眉头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那个黑胖子,横眉冷对,疾恶如仇,他慢慢站起来,脱掉汗衫,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上的血,放到眼前看了看,猛吼一声:“我日你祖宗八代啊,你今天要是不打死老子,你都不是你妈的人逼养的!” 那黑胖子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家伙,看马大锤一直打没还手,骂也没出声,以为他是一个脓包,是一个软柿子,见他突然发起狠来,以为要后发制人,他一愣,心里“咯噔”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有些措手不及了。 正文 第9章 窝囊废 那个娇艳的女子吓得赶紧往那黑胖子腋下钻。 黑胖子有些胆怯了,他将那个女人推进车里,仍然不愿意掉链子,他自己给自己台阶说:“爷今天放你一马,姥姥的,下次再遇到你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黑胖子爬进车里,见马大锤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估计那农民工还不是一个软蛋,可能是因为自己出手太快,那个木瓜脑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再说,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那家伙现在可能是反应过来了,要拼命了,他不敢恋战,立即关上车门,迅速发动了马达,见好就收了。 人打不着了,马大锤想找一块石头砸车,可这大街上被清洁工人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莫说石头,连一根草都没有。没找到石头,看那车屁股冒出了白烟,要开跑了,他伸出拳头在后备箱盖上“轰轰”地猛锤了两下,还伸出脚踢了踢,算是出了心中的一点恶气。 车被锤得那么响,那黑胖子竟然没理会,开着车开溜了。 关石柱和李明益跑了过来,伸长胳膊要搀扶马大锤。 马大锤紧锁眉头,看了看他们两人,真有些不认识了。对于他们的麻木不仁,见死不救,他心里在流血。他愤怒地推开了他们,甚至想,这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关石柱低着头,深感内疚,他低声说:“窝囊,我真是他妈的窝囊废啊!” 李明益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看马大锤怒发冲冠,他没敢说出口。 马大锤捡起地上的汗衫往肩膀上一搭,低着头往回走。 关石柱和李明益不声不响地跟在马大锤的屁股后面。 三个人各怀心思,默默地走着,一直走到工棚里,各自上床躺下,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时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工棚里鼾声如雷。 夜里睡不着,天亮时才闭上眼睛,一扎进去,竟然不愿意从梦乡里出来了,等马大锤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他娘的,这一觉睡得真他妈的扎实,再睡就是一整天了。 工棚里很静,工友们都上工地干活去了。 阳光从窗户里伸了进来,马大锤感到屋里很亮,甚至亮得有些刺眼,他扯了扯被子,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马大锤似乎有些怕光了。 早饭没吃,中午也没吃饭,马大锤并不感到饥饿,连口渴的感觉就没有。他感到头有些疼,两眼不敢睁,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背部、腰部、臀部、大腿都有些隐约疼痛。 那个狗日的黑胖子,下手真黑呀,我日他的祖宗八代! 马大锤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咬着嘴唇,脑子里那个机器不停地转动着。 窝囊啊,真他妈的窝囊啊!马大锤心里的痛,要比身体上的痛严重得多。 妈的,三个大男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发淫威,拳打脚踢的,连手就没有还一下!三个人都是干体力活的,身上有的是力气,平时扛上一二百斤的东西健步如飞,要是齐心协力地动手,三比一,莫说打,就是用手指头碾,也能把那黑胖子碾成灰呀! 马大锤弄不明白,自己窥视是不对,可那家伙也不是干的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儿啊,为什么他就敢那么理直气壮呢?妈的,这世道,人怎么就如此不要脸呢! 马大锤从来没有像今天在床上躺如此久过,他感觉小肚子有些胀,操,有便意了!这就怪了,没吃的竟然有屙的! 马大锤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膀子,穿着裤衩,推开门,站到工棚外,见没人,便仰着头,望着天,痛快淋漓地屙了一泡尿。 卸下了包袱,肚子舒坦多了,马大锤又爬到了床上。他心里仍然不平衡:我日他娘啊,有的人天天入洞房,天天做新郎,可自己不说想女人,就是看一眼人家跟女人快活也遭到一顿臭打呀!这世界为什么就这么不公平呢? 没想到,这时,工棚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接着从门外伸进一根棍子来。 耶,又出什么妖魔鬼怪了? 马大锤正瞪大眼睛感到纳闷呢,只见那木棍后面还有一个胖乎乎的女人。 做饭的张玉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伸长脖子,轻手轻脚,东张西望地走进了工棚里。 “胖姐,你贼头贼脑的,想做什么呢?”马大锤将被子盖严实了,露出头,小声问道。 张玉娥吓了一跳,四处寻了寻,才发现躺在床上的马大锤。 “哎,大锤,你怎么在家里偷懒,没上工地干活呢?”张玉娥走近马大锤,还没等他说话,她就看到了他的两个眼眶都是青紫的,她大惊小怪道,“哎呀,我的天啦,大锤,你怎么成这样了?熊猫可不是你这么弄出来的呀,人家可是熊猫妈妈生出来的呢!” “胖姐,你嘴上留点口德好不好,说句好听的安慰一下,难道就会要你的命呀?”马大锤吸了吸鼻子,哭丧着脸,想了想昨夜,妈的,窝囊呀,若地上要是有一条缝,他就想钻进去了! 张玉娥将棍子放到旁边床上,走到马大锤的床前说:“耶,你昨天吃晚饭不就是好好的么?怎么,你上街跟哪个打架了?哎呀,伤得不轻哟,好像是内伤呢。”以为她的眼睛是X光、CT、核磁共振,连内伤就看得出来。 哪是打架,是挨打呢!马大锤摇了摇头,咬紧嘴唇,眼泪就要流出来了,没有回答。 “身上还有伤么?”张玉娥关心地伸出手,说着就要掀被子。她感到有些奇怪,“这大热天的,你怎么还把被子盖得这么严实呢,你不会是想把鸡蛋焐出小鸡……吧?” 男女有别呢!马大锤抓紧了被子,脸胀得红红的,他皱着眉头说:“胖姐,你不掀我的被子好不?一个女人,怎么喜欢对男人动手动脚的呀!” 张玉娥掀起被子一角,眼睛一扫,看到了马大锤的身子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她故意装出心痛的样子说:“哎哟哟,大锤,你伤得不轻呢,打你的人心够狠的,看你的身子就跟斑马似的!” 马大锤苦笑了一下,眼眶立即疼痛起来。他强睁开眼睛,只见张玉娥两眼盯着自己的身子,赶紧伸手夺下她抓在手里被子角,看着她的脸,不解地问:“哎,胖姐,你一个女人,跑到我们男人宿舍里做什么?” 张玉娥坐到对面床上,侧身看了看门说:“大锤,你先会儿是不是出去过呀?我听到你们这边工棚里的动静了。” 马大锤咧着嘴,闭着眼睛说:“嗯,老子尿急,出去屙了一泡尿。” “听到这边有动静,我还以为来了小偷呢!”张玉娥拿起那根棍子又说,“我找了一根棍子就过来了。嘿嘿,大锤,你说我警惕性高不,责任心强不?” “你真会扯,我们这儿又没得什么值钱的东西,哪个傻逼会跑到我们这儿来偷东西?是想偷臭袜子呀,还是想偷臭鞋子啊?”马大锤不信。 正文 第10章 你输了 “你别不信,还真有小偷来偷东西哩。”张玉娥扯一下自己的领口说:“不瞒你说,我前天不见了胸罩子,没寻着。昨天晚上,我刚换下了小裤衩,还没来得及洗呢,又不见了。”她说着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切,你那东西能值几个屁钱呀,哪个要啊!”马大锤摇了摇头,“嘿嘿,你那穿过的臭裤衩,难道偷去当揩嘴的毛巾去呀?” “你昨天不是看到我没戴胸罩子么?就是因为胸罩子被人偷走了。不是万不得已,这大热天的,衣服穿得少,正经女人谁会不戴那胸罩子呀!”张玉娥说着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马大锤听人说过,有变态的男人专门偷女人的胸罩子和裤衩,他笑笑说:“嘿嘿,我晓得了,肯定是哪个变态狂干的。”他想到了那个想喝张玉娥三大碗尿的老主任,“我估计,你那两样东西并没丢,是被喜欢你的男人拿去了,没准哪天还会物归原主,完璧归赵。” “说得也是,偷走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洗哩,我也觉得是熟人干的。”张玉娥低着头说道。 “嘿嘿,不用说,那家伙肯定是想闻你身上的臊味儿。”马大锤笑了笑,赶紧用手捂住了疼痛的眼睛。 “去,滚一边去。你怎么喜欢闭着眼睛扯布,瞎扯呢?”张玉娥夹了夹自己的腿,卖起萌来。 “哎,你昨天真不见了裤衩?”马大锤装出一本正经。 张玉娥点了点头:“嗯。” “照说,你今天只穿着长裤,里面没有穿裤衩?嘿嘿,里面光光的。”马大锤顾不得眼眶疼痛,眨起眼睛来。 “砍脑壳的,滚你妈的卵蛋,怎么没个正经呢,挨打还不够是不?”张玉娥站了起来,挥了挥手,做了一个要打他的样子,转身要走。 “等等!”马大锤伸出手说。 “什么事儿?”张玉娥回过头问。 “你那胸罩子和裤衩,我估计十有八九是那个家伙拿了,我可以把你那个案子破了。”马大锤估计是老主任拿了,那老家伙暗恋张玉娥,简直就要发疯了。 “是吗,你知道是哪个偷的?”张玉娥走近马大锤,破案的心情更迫切。 “对于你的小裤衩,不能说是偷,只能说人家也喜欢。”马大锤实在是盖不住被子了,他掀开被子露出上半身说:“你不见的那个胸罩子和裤衩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要是解决不了,我提头来见你。”拍着胸脯子像是在立军令状。 “嘻嘻,要是找不着,你给我买新的。”张玉娥低头看了看马大锤的胸部,见青了好几处,“是哪个打的,出手不轻呢!” 马大锤没有回答张玉娥的话,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脸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张玉娥瞪大眼睛问:“什么条件?” “嘿嘿,你的裤衩昨天不是被偷了吗,我想看看你今天穿裤衩没有。”马大锤坏坏地笑着。 你一个男人,我一个女人,你提出这样的条件,那不是成心想吃我的豆腐吗?不过,张玉娥并没有恼怒马大锤,心里反而突生一种莫明其妙的欢喜来。她伸手推了一下马大锤,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你这个砍脑壳的,怎么不正经呢。嘻嘻,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你肯定没穿。”马大锤来了一个激将法。 张玉娥歪着头说:“穿了。” “我不信。”马大锤看着张玉娥的腰,眼珠子一转,突发奇想,他说:“要不,我们打一个赌。” 操,这招高,横竖都是自己占便宜,属稳赚不赔的买卖。 张玉娥也并不是傻冒,她才不会上当呢!她说:“我才不跟你打什么赌呢!不跟你说了,我回食堂准备做饭去。”她嘴里这么说,可两腿并没有往外迈。其实,她从心里喜欢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马大锤,所以经常撩拨他。 “那你就是承认你输了。嘿嘿,你只穿着长裤,里面是光屁股。”马大锤继续用激将法刺激张玉娥。 “哪个输了,我又没跟你赌。”张玉娥不好意思看马大锤的脸,眼睛看了看他的光着的上身说,“你真要赌?好,你说赌什么?” 马大锤看了看张玉娥的两腿之间,舔了舔舌头说:“我输了我给你买一条新裤衩。”见张玉娥摇头,又将目光移到她的胸部,“再加上一条胸罩子。哎,胖姐,要是你输了呢?” “算了,赌这种事儿,我不跟你赌,我一个女人,赌输赌赢都是我吃亏。”张玉娥脑子不糊涂。 人就是生得怪,越是想不到的,越是觉得稀罕,越是想。 马大锤伸出手抓住了张玉娥的裤腰:“胖姐,你就让我看一下嘛,我又吃不了你,只是看一下,你又少不了什么东西,嘿嘿,要是丢一根毫毛我就加倍还你。” 张玉娥慌了手脚,手在腰里乱摸,看了看门外,小声说:“哎呀,大锤,哼嗯,你松开手,别,别这样,小心让人看到了说闲话,我一个女人,就怕被唾沫星子淹死了!”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明显是紧张了。 张玉娥的举动不仅没能让马大锤松手,反而让他有了一种冲动,更迫切了。以他的经验,往往女人们嘴里说的并不是她心里想的。他强行掰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向着自己,然后掀开了她的衣角,让她的腰部露了出来。 张玉娥的腰里没有系皮带,而是用一根老红色的布带子系着,并系着死疙瘩,想解开并不容易。这时,她的肚皮一起一伏的。 “嘿嘿,里面穿没穿裤衩,解开不就一目了然了。”马大锤想解开,可解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解开,急得他额头上的汗珠子就冒了出来。 马大锤急不可耐,张玉娥忍不住笑起来:“嘻嘻,松手吧,别枉费心机了,你是解不开的。” “妈的,没看出来呢,你的安全保卫工作还做得非常到位哩,哎,你怎么不买一把铁锁把这儿锁住呀!”马大锤现在就像狗咬刺猬。 “哼,我一个女人,成天呆在男人堆里,个个像饥狼饿虎似的,我自己要是没有一点防范意识,我不早就被撕成碎片了?”张玉娥似乎是一个很正派的女人。 “你天天和男人们打情骂俏的,难道你会守身如玉?”马大锤感到不可思议。 “你以为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呀?”看了看马大锤像熊猫似的脸,推开他的手说,“好,我解开给你看。” 马大锤缩回两手,两眼看着张玉娥的腰。 张玉娥聚精会神地解着裤带,可没解开,她摊开手表示无能为力了:“嗨,没办法,解不开。” “我日,你的裤带系这么紧,要是遇到急着解大手时怎么办?”马大锤对张玉娥系死疙瘩不理解。 又捣弄了好一会儿,裤带终于被解开了,张玉娥朝马大锤挤了一下眼睛,笑着说:“你看,解开了。”说着用手抓紧裤腰不让长裤往下落。 马大锤看张玉娥那样子,生怕长裤落下来了,以为真不穿裤裆,越发想看了。他看着张玉娥笑了笑,突然伸手把她的长裤扯下来。 其结果让马大锤目瞪口呆,因为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张玉娥里面穿着一条崭新的浅红色三角裤衩。那裤衩显得小了一点,绷得紧紧的。 “嘻嘻,你输了吧!”张玉娥一副完胜的姿态。 马大锤看着穿着裤衩的张玉娥傻了,呆了,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