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海上救援（1）

深夜，海上。
  台风过境。
  呼啸的海风卷起滔天的白浪，扑向海面，乌云低垂，气温骤降，给这片大海平添几分诡秘，就像是一头随时会醒来，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一切的巨大妖兽。
  在绵延的巨浪之间，漫天的大风呼啦啦扯起三面五星红旗，红旗分别挂在白浪里颠簸的三艘渔船上，这三艘中国渔船用铁索连在一起，桅杆已经倾斜，船身摇摇欲坠，借着船头奄奄一息的灯光，能模糊地看见船身上写着‘中国滨江’四个大字。
  渔民靠海为生，休渔期刚刚结束，便有人不顾台风警告，冒险出海；十五级台风代号‘海狮’，在海面转了个弯，直扑过来……
  “船长，船舱进水了，船要撑不住了。”黑暗的海面上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紧接着从船舱里传来绝望的咒骂：“来人啊！救命啊！救援队都他妈的死绝了吗？”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更加凶猛的巨浪声。
  “咔擦”云层中落下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从天空落下，砸在船板上啪啪乱响。
  海上的天气瞬息万变，此刻，对于这三艘渔船上的人来说，这台风暴雨却像死神的大手紧紧地箍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不就是想多捞一网鱼嘛，谁成想台风来的那么快。”船长自责地捶着头，却又不得不假装镇定安慰众人：“大伙别紧张，求救信号早就已经发出去了，救援人员已经在路上。”
  “不要再说了。”一名年纪不大船员情绪已经崩溃：“根本不就不会有人来救我们，再等下去也只能是等死，还不如跳进海里早死早超生。”
  说完冲向了夹板，船长扑上去死死地按住他：“再坚持一会！海警不会不管我们，再等等，再等等就到了！”
  狂风卷来，卷起巨浪扑向渔船，几乎将渔船掀翻在海里，众人骨碌碌滚向了船舱的另一边，那名年轻的船员乘机挣脱开船长的控制，精神恍惚地摇着头：“船长，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看看这天气，救援队就不怕死吗？他们就算出警搜救过，也早就撤了。”
  说完，再次冲向了夹板，一阵狂风袭来，将他掀倒在地，头‘哐’地一下撞在桅杆上底部一块突起的甲板上，顿时血流如注。
  风愈大，浪愈高，漆黑的海面，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众人已经频临绝望……
  突然，一束光从天空扫过，眼尖的人立即跳起来欢呼：“是警航的救援机！我们有救了！”
  众人如梦方醒，有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架编号31002的救援直升机从远处飞来，飞机飞的极低，机轮几乎紧贴着浪尖，飞行探照灯无死角地从海面上扫过。
  8个小时前，滨江警务航空队收到一项救援任务，有三艘渔船偷偷出海未归，渔船上一共23人。
  搜救已经持续了8个小时。
  雷鸣雨注，海面被黑云和雨幕笼罩，直升机打着大灯，用最低的飞行和最快的速度在雷电风雨中颠簸飞行。



楔子 海上救援（2）

这架编号31002救援机的救助组，由机长、副驾驶、绞车手、救生员组成，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盯着海面。
  28岁的飞行大队大队长季烈熟练地驾驶着直升机，精准地避开雷电袭击的同时，目光透过护目镜冷静地搜索着海面。
  然而，黑色的海面上除了翻滚的巨浪一无所有，这时他耳边的通话器里响起了总队队长韩东风严厉的声音：
  “台风眼已经形成，距离你只有一百多海里，季烈同志，你正在穿越的是雷电区，气候复杂，十分危险，再说一次，严令你立即返航。”
  季烈咬了咬牙，关了通话器。
  “飞行有危险区，但是救援不能有盲区。”季烈突然对旁边的副驾驶说。
  “队长，您说什么？”执行搜索任务的副驾驶没听清楚。
  “我是说，据我的判断，失联的三艘渔船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区域，重点搜索东南方向二十五至三十度区域。”
  “是！”
  黑色海面隐约有星点的亮光，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飞行探照灯重现扫描了海面，死死锁定住白浪里的三艘渔船。
  “地面指挥部，我是警航01，我机组在北纬26度东经118°15’发现三艘失联的渔船，请通知海面搜救人员及时赶赴现场救援，警航01即将返航。”季烈一边操纵直升机，一边打开通话器，向基地报告情况。
  “等等，渔船上有人受伤，出血严重，情况紧急，停止返航，立刻实施救援，听我指挥，直升机悬停，绞车手准备。”
  说话的人叫沈天梵，今年32岁，滨江警务航空总队空勤大队大队长，绰号‘老鹰’，他负责此次的救生工作。
  季烈立即调整正准备返航的直升机，朝渔船开去，冷沉地对地面指挥说道：“我是警航01，发现伤员，停止返航，实施救援。”
  “收到。”
  韩东风的声音消失了，从电子通话器里传来一个冷静的女中音，“我是地面指挥部叶泉水，目前，海面即时风力最大十一级，浪高6米，气温14摄氏度，预计五分钟后风力将达到十二级，请务必在五分钟内完成救援工作，附近的救援船将在十五分钟后抵达。“
  “老鹰，季队，这种情况能行吗？十级台风海面救援已经是难度的极限，十一级台风，下面的情况又那么复杂，几乎不可能完成救援任务。”绞车手担忧地说。
  “看过西游记吗？”季烈问。
  绞车手懵了一下，点头。
  “知道斗战胜佛吗？”
  “当然知道，施耐庵的《西游记》，斗战胜佛孙悟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副驾驶不紧不慢地接口：“季大队长就是我们队里的斗战胜佛，空军某师驾驶过歼-20战斗机的王牌飞行员，曾经驾驶歼20穿过十七级台风眼执行任务的大拿，手底下硬着呢。”
  绞车手瞪大了眼睛，但他还是有些怀疑：“可……就算是悬停在海面上方15米，风浪那么大，钢索放下去也很难登船……”绞车手话没说完，飞机悬停在了海面上方十三米。



楔子 海上救援（3）

“老鹰，下面看你的了。”季烈冲沈天梵递了个信任的眼神，随后开了舱门。
  沈天梵冲他点了点头，顺着钢索被放了下去。
  十一级台风吹的钢索左右摇摆，荡起了秋千，幅度接近二十米，绞车手瞪着眼睛几乎不敢眨一下。
  直升机下方渔船上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
  季烈见沈天梵接连几次都无法成功登船，立即驾驶直升机重新调整登船的位置。
  沈天梵集中注意力在海浪托起渔船的瞬间，绞车手果断放下钢索，沈天梵乘势踩着船帮滚到了前甲板上，三人配合的几乎天衣无缝，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钢索被渔船的桅杆缠住了。
  这种情况十分危险，船被风浪吹的摇晃跳跃，随时都可能将直升机拽入大海。为保护直升机和机上人员的安全，常规的处理方法是切断钢索。可一旦切断钢索，便意味着救援失败，救生员沈天梵以及船上待救的船员就将被滞留在大海上。
  “再放钢索!”季烈命令道。
  “是！”
  绞车手立即执行，可是放钢索的速度跟不上渔船漂流的速度，钢索被渔船船拽得“嘣嘣”直响，直升机也被钢索拽的左右摇晃，全体机组人员处在极度危险之中。
  “将绞车内的钢索全部放出，引导我操纵直升机向后退，直到能看到小船。”
  “是！”
  绞车手快速地放出全部钢索。
  当小船出现在季烈的视线之内的时候，他立刻指示绞车手引导他操纵直升机。
  “向右，40度方向……45度方向……”绞车手精准指挥直升机逆时针绕着小船飞行，试图解开与桅杆缠绕的钢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风越来越大，浪越来越高……
  就在钢索被解脱的一刹那，沈天梵背着用安全绳跟自己捆绑在一起的那名昏迷的船员抓住钢索，一个翻滚跳到了船外，迅速被直升机吊起。
  “地面指挥部，我是警航01，我机组在北纬26度东经118°15’发现一名受伤船员，目前已经救援完毕，请通知搜救人员及时赶赴现场救援其余受灾群众。警航01即将返航。”
  “地面收到，救援船将在十分钟后抵达。”女中音略略停顿了一下，声音放松了许多：“诸位同事大家辛苦了，滨江警务航空队全体人员，等待你们的平安归来。”
  救援机在乌云和闪电之间，渐渐飞远……
  音频里传来稳稳的女中音：“据气象部门分析台风‘海狮’有向东南方向转移的趋势，我市将有望避开‘海狮’的正面袭击……”



第一卷 她来了请闭眼（1）

“那小姐您好，我是Cartier新德街店的rose，首先祝您生日快乐，您于一周前在我店定制的LOVE款手镯已经到货，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试戴？”
  “那那，我的寿星姐姐，再通知你一次，今天下午4点美林大厦22层2204等你开场，不见不散。”
  “小那，我是你陈伯伯，你回到江州已经一周了，休息好了吧？明天早上9点，准时到警务航空总队报到，我在一楼的政委办公室等你。对了，祝你生日快乐。”
  ……
  下午三点，那蓝从健身房的跑步机上下来，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一个小时，做了二十组力量训练和有氧体操，但还是不满意，又上了跑步机跑了二十分钟。
  拿起手机翻看短信，一边回复，一边朝女更室走去，手指一滑，无意中点开了相册，相片是一周前在航空基地拿到飞行驾照时和教官的合影。
  一年零七个月的学习，从理论知识到飞行训练，终于成为了滨江警方具有正式驾照的飞行员……
  想到这些，她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天空，下意识地将齐耳短发掖到耳后。
  打开淋浴间的花洒，细密的水珠倾洒下来，顺着高挺的胸部滑下，流过平坦小腹的马甲线，从三角部位，滑向紧致的双腿……
  刚洗完澡，手机响了，是闺蜜如本打来的，裹着浴巾，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一边。
  “那那，出了发吗？”
  “没。”回答只有一个字。
  “等一下，我听见你旁边有脚步声，你是在健身房？”
  “对！”回答还是一个字。
  拿起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对面的全身镜完整地映照出她的身体：肌肤雪白，纤腰丰胸，修长的双腿，浑圆的翘臀……
  “又练了！“如本夸张地叫起来，”说好四点美林大厦2204房给你庆生，诶，你不会穿着运动服就直接杀过来了吧？我提醒你一句，今晚可是有小鲜肉的，八块腹肌，宽肩窄腰……”
  “我穿裙子。”
  说完手指轻轻一勾，勾出包里的黑色蕾丝内衣和长裙。
  真丝长裙，很显身段，侧开长岔，露出长腿……
  裙子是如本送的，符合如本的审美：热情，大胆，性感、奔放。
  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样性感的长裙，但是她很满意。
  “这就对了，你看好莱坞电影里的女警察，漂亮、性感，风骚妖艳，穿上制服飒爽英姿，脱下制服迷倒男人无数，我觉得你就应该是那样的。”
  那蓝打开化妆包，对着镜子开始描眉画眼，漫不经心地问：“是吗？“
  “是啊！”电话那头的如本正在开车，没有要挂断的意思：“对了，上次那个内衣模特，你还记得吧？”
  “哪次？哪个？”拿起睫毛膏对着化妆镜‘刷刷’地刷着睫毛。
  “上次你放假的时候回来，咱们不是一起看了一场内衣秀嘛，有个男模特，压轴出场的那个，嘴唇很性感，腹肌很诱人，宽胸长腿，内裤里很大一包的那个。”



第一卷 她来了请闭眼（2）

“不太记得。”那蓝实话实说。
  如本是那蓝的中学同学，毕业后开了一家内衣店，目前已经连锁了4家实体店和一家三冠网店的老板娘，自己设计、生产、销售。
  半年前，从航空基地休假回来，如本带她去看内衣秀，她以为是女性内衣秀，结果到了现场才发现原来是男性内衣秀。
  如本说的那个模特，她有点印象，痞帅的斜庞克发型，有着让人惊叹的好身材，表情冷漠，眼神神秘，一看就自我防备很重，她在警校学过心理学和行为学，那种人有危险倾向。
  那蓝刚想到这里，如本突然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讲哦，我包里带了一盒安全套，十只，香草味的，至薄幻影，空气套空气薄……”
  那蓝涂好口红，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慢悠悠地回应：“节制啊。”
  “都什么年代了？女孩子要学会享受自己的身体。诶，我一直挺纳闷，你就没有想和人发生关系的时候？”
  “哪种关系？”
  “当然是性关系……”
  如本还在说，那蓝画完了妆，“如本，我要出发了。”停顿了一下，“我也提醒你一句，直觉告诉我，那个人很危险，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说完挂断电话，拿起运动包，换上高跟鞋，健步如飞走了出去。
  健身房距离到停车场需要五分钟，她用了三分钟，上车、发动、一脚油门，车子冲出了地下停车库。
  台风‘海狮’过后，城市已经恢复了秩序。
  初夏的风从车顶的天窗吹进来，撩起发丝贴在脸上，突然之间，她觉得心情大好，随手开大了音乐，车子一路狂驰直奔美林大厦。
  美林大厦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建成的滨海地标大厦，如今已经老旧不堪，八年前百货公司就从这里搬走了，现在只有零散的几家小公司在里面办公，大部分被当作了仓库在使用。
  等电梯的时候，她观察了一下：物业管理处无人，电线老化，灯光一闪一闪，逃生通道的门关死，甚至连灭火器都没有。
  出于职业习惯，她对细节特别敏感，这栋建筑，一旦发生火灾将是致命的。想到这里她有些烦躁。
  将近两分钟，老式电梯才嘎吱嘎吱地上到22层，站在2204的门口，抬手敲门。
  门开了，里面拉上了窗帘，黑暗中有个高大的身影突然窜了起来，压迫性地直袭而来。
  那蓝的警惕性很高，本能地闪身躲避，猛然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对方竟顺势压了上来……
  她一侧身用力一摔‘砰——’地一下将他摔在了地上，骤然上前按住，斥道：“别动，干什么的？”
  对方二十上下的年纪，飞机头，一米八十左右的身高，宽肩窄腰，腹肌贲张，赤裸上身，下面穿了一条白色三角内裤，龇牙咧嘴的冲里面叫道：“还愣什么？快点帮忙啊！”
  还有人？
  那蓝一怔，刚要回头，一只手拍在了肩膀上，她利落地伸手想要扣住对方的手腕，那只手竟迅速撤开了。



第一卷 她来了请闭眼（3）

她起身抬腿便踢，那人矫捷避开，再踢，又避开，连躲了两下，那人突然出手，一件白色的东西迎面袭了过来，那蓝躲避不及，“噗——”地按在了脸上。
  “混蛋！”她愤怒地骂了一句。屏住气，烦闷地抹了好几下，才抹去黏在眼睛上的奶油，睁开眼，一块古铜色健硕的胸肌近在眼前，下面只一个穿了一条黑色三角内裤，内裤里很大一包……
  盯着那个部位，喉咙不由自主滚动了一下，利落地抬起头。
  她一米六七的身高，穿了七公分的高跟鞋，在女人堆里已经是鹤立鸡群，即便在男人跟前也不输阵，可眼前的这个人，竟整整高出她一个头。
  “哎呦！疼死我了。”
  脚边传来痛苦的呻吟，被她摔在地上的白色三角内裤大男孩，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
  那蓝意识到什么，‘呛’去咳嗽了一声，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我……大概走错了……”
  穿黑色内裤的男人，突然放松了紧绷，迷人一笑：“小姐，生日快乐。”
  说完，双手稍稍用力握成拳头，身上的肌肉立刻绷了起来。
  那蓝愣了一下，仔细看去，斜庞克发型，有着让人惊叹的好身材，表情冷漠，眼神神秘……是他？如本口中的内衣男模特。
  这人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伸手怎么这么好！她在心底划了个问号。
  刚刚健完身，又打了一架，没精力再去盘问，何况冒然询问也不合适，抬起头朝他礼貌一笑，正要问如本在哪，就听一阵高跟鞋清脆的乱响，如本踩在叫人叹为观止的小碎步，从更衣间里一阵风似地飘了出来，明明瘦成了纸片人，胸部却丰满的春满乾坤，一边走一边说：
  “我就说吧，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是我姐们的对手，现在总该服气了吧？劝你们往后别总是一副独孤求败的姿态。”
  “服气！服气！伸手了得，动作矫捷，不愧是警花。”白内裤大男孩举起大拇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上去握住那蓝的手：“我叫小七，他是罗宾。”
  如本走到跟前用力拍开小七的手，对那蓝说，“别被这小贱货的脸给骗了，他只喜欢男人的。”叉腰踮起脚尖，鼻尖刚好碰着小七的下巴：“说，我姐们哪像男人了？”
  所有人都笑起来，小七害羞地抓了抓头。
  那蓝事不关己地笑笑，看向如本，如本画了夸张的烈焰红唇，身上穿了件白色贴身短裙，上露沟下露腿，红绑带细高跟凉鞋恰好露出脚腕处纹着的一只黑色蝴蝶。
  对于打扮向来新潮的如本，那蓝早已经见怪不怪，抱着肩看着。
  如本放开了小七，转过身伸开双臂上前拥抱住那蓝，胸前用力在那蓝身上蹭了蹭，拖长了声音：“寿星姐姐，生日快乐。”
  那蓝艰难地推开，盯着她的胸口处漫不经心地问：“又整了？”
  “前任无缝衔接的那个小贱妇，填了个36D，成天在朋友圈晒胸，所以我填了个E，比她的更大，什么了不起的。”如本恶狠狠地捧着胸部提了一下。
  “我还找了更大的男朋友，照片放网店男士内裤专区，天天放朋友圈晒图晒甜蜜幸福，气死那对狗男女。哎，就问你，E的感觉是不是更爽？”



第一卷 她来了请闭眼（4）

她故意把‘爽’字音拉长，周围男模心照地不宣地笑起来。
  如本的眼睛盯在那蓝的真丝长裙上，伸手抓住裙子的腰部‘刷’地往下一拉，将领口拉低了一寸。
  “有沟就要露，不然就不就白瞎了这么好的身材，是不是小七？”
  “啊？”小七跟另外三名男模推着蛋糕过来，望着那蓝胸前的一条深沟，郑重地点了点头。
  如本打了个响指，灯光灭了，闺蜜们众星捧月地拉扯着那蓝到蛋糕跟前许愿。
  如本之所以把生日会选在这里，是因为初二那年的新年晚会，几个女同学为了排了一个舞蹈节目，每天放学后，就上到美林大厦的楼顶平台上练舞。
  现在楼顶上不去了，通行的大门早就落上了锁，2204被如本租下来作为男模们的训练基地兼网店的摄影工作室和产品直播间。
  据如本介绍，小七和罗宾，以及另外两个男模刚被她拿下，不，签下，借着那蓝生日，叫了闺蜜们来这里相聚，来看她新签男模和她最新设计的男士内衣首秀。
  傍晚微凉的风从窗口吹了进来，也吹进来楼下广场舞澎湃的音乐，如本嫌吵，关了窗户拉上窗帘。
  筹光交错中，几杯酒下肚，众人都醉了……
  不知几点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炸将那蓝从睡梦中惊醒。
  她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电停了，房里漆黑一片，空气里充满了刺鼻性的气味，嗓子疼，连着咳了好几声。
  其他人都被爆炸声惊醒，剧烈地咳嗽着。
  恐怖袭击？爆炸？失火？
  来不及作出反应‘砰——’的一声，窗户的玻璃突然碎开，一条黑影破窗而入，冲进了房间。
  浓烟瞬间滚入进来，紧接着又一声惊天的爆炸，火花崩裂，整栋楼摇了摇，嗡嗡作响，末日般的恐慌席卷而至。
  那蓝扫了一眼进来的人，三十出头，身材高大，行动迅速，身上穿着滨江警航的救生服，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沈天梵。
  她看过沈天梵的资料，32岁，滨江警务航空总队空勤大队大队长、原空军某师飞机机械师，外语和医药学双料学士。
  ……
  21点整，滨江警务航空队接到一起高楼火灾救援任务。滨江原地标大厦美林大厦，由于电线老化引发大火，大火发生在14楼的一个仓库，迅速蔓延至16楼，而15楼有一个化学药品仓库。
  据监控资料显示，22楼的2204，有人尚未撤离。
  火警到达现场，多次喊话，2204无人回应，据知情人士称，该房间用作直播使用，刚刚进行了隔音改造，由于云梯无法搭建到22楼，指挥部请求滨江警务航空实施救援。
  滨江警航接到任务之后，救援机立即起飞。
  “我是滨江警务航空队救生员沈天梵，警航的救援机已经停在楼顶，我会带大家平安离开，回答我，房间一共多少人？”
  “一共十二个人，有5个人提前回去，余下7人，外头到底发生什么事？”听到沈天梵的名字，那蓝感觉到一丝踏实，她头还有些晕，竭力地冷静了下来。
  “14楼仓库火灾，15楼有危险品爆炸，火已经蔓延到了16，17楼。”
  沈天梵将矿泉水快速浇在了沙发里的内裤上，那蓝上去帮忙，快速分发给众人：“气体有毒，大家捂住口鼻。”



第一卷 他来了请闭眼（1）

一个动作一句话，老练的沈天梵便判断出眼前的姑娘受过训练，打量了她一眼，对着通话通话器说道：“目前七个受灾人员情绪稳定，房间重度空气污染，温度非常高，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顶楼的水箱打开了，通往楼顶救援机的大门也已经打开。”
  话音未落，‘哐’地一下大门被踹开了，一道黑影破门而入，来人身材高大，健壮威猛，声音低沉有力：“老鹰，你快带大家走。我去关闭楼下的消防门随后就来。”说完狂奔而去。
  “我在前头探路，你押后，能行吗？”沈天梵问那蓝。
  “没问题！”
  外面热浪炙烤，浓烟滚滚，众人捂着口鼻，虽然头昏脑涨，但还算轻车熟路。
  快到楼顶的时候，押后的那蓝突然想起包还在里面，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返回……
  季烈关闭了消防门迅速回撤，突然看到一道身影从面前跑了过去，他蹭地往前一跃，抓住她的手腕，嗓音不容质疑：“来不及了，快走。”
  “不行。”
  “你有很重要东西丢在房间？”反问，质疑，不屑，愤怒。
  “是！”笃定。
  调令，驾照，身份证，最重要的和父亲的合影。
  十岁那年，身为警察的父亲，因公殉职，只留下这张临出发前唯一的合影。
  “扯淡！”
  季烈黑着脸拉着她便走，那蓝一着急，抬起高跟鞋朝他小腿踹去。
  季烈没想到一个女孩子的力气居然这么大，下手那么狠，他手上一用力将她摁倒在墙上，叱道：“老实点！”
  那蓝脸贴着墙，看着他，烟雾很大，他戴头盔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也不需要看清，冷笑了一声“松开！”
  季烈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手稍微松了一点。
  那蓝乘机挣开他的控制，拔腿便跑，季烈伸手抓到了她的裙子，往回一拉……只听‘刺啦’一声，裙子的一个肩膀被生生扯了下去。
  她毫不犹疑地冲了房间。
  前脚刚进门，砰的一声爆炸，掀起巨大的气流，将门轰然关闭。
  “操！”季烈骂了一句，冲过去想要推开门，发现门已经变型，根本打不开。
  房间内温度过高，那蓝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她举着手机捂着口鼻在房间里翻找，终于在沙发上找到了那只运动包，
  “哐！”季烈用力踹门。
  那蓝清醒了过来，她冲过去想要拉开门，门咬的严严实实，根本拉不开。她皱了皱眉异常冷静地找来一把栽花用的铲子，用力撬了几下，门纹丝不动。
  门外，狠踹门几脚的季烈，扭头看到了消防玻璃门，玻璃门竟然锁上，他用力撞碎，取来了消防斧，狠狠几道斧剁将门锁剁开，对着门缝撬了几下，随后飞踢了一脚。
  巨大的撞击声，门被弹开，季烈冲进去将那蓝从地上拎了起来，
  门外浓烟滚滚，那蓝叫烟迷了眼，本能地抓住季烈的手。
  季烈拎起她，往肩膀上一丢，冲向了楼顶。
  “啪——“舱门关上的一瞬间，救援机腾空而起，飞离了火场……



第一卷 他来了请闭眼（2）

四名滨江警务航空队的男人，执行此次飞行任务的驾驶员方杰，任副驾驶的季烈，救生员沈天梵，绞车手宇宏，表情冷峻。
  那蓝坐在角落里，肩膀上一道深红色的掌印，火辣辣地疼，她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她承认自己确实不该重返2204，可对方作为警务人员对受灾百姓下手如此粗暴，简直不可理喻。
  一上救援机，她就将每个人都打量了一番，着重打量了季烈，见他身材高大，身体健壮，笔直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光看背影有一种强大的气场。
  整个滨江警航队员的名单她几乎可以倒背如流，可这个人跟谁都对不上号，滨江警航都是精英，而这个人莽撞，无理，粗暴，野蛮……
  无论她在警校里学到的，还是在航空基地学到的，无论是警航的警务人员，还是地勤人员，对于受灾群众都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她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跟自己一样是新来的。
  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火，心想逮着机会必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她打算休息一会，刚闭上眼睛，听到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里，传来如本阴阳怪气的尖叫声：“哎呦喂，看的够认真的啊小帅哥，又白又大，没见过吧？”
  这场大火丝毫没有影响到如本的心情，她有先见之明买了保险，所以有闲情开玩笑。
  那蓝迟疑了一下，感觉如本的话是冲着自己说的，微微睁开眼睛，一束目光从胸前快速撤走，低头一看，露出半个胸和一道深沟，她双手抱胸，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绞车手宇宏在滨江警务航空队里年纪最小的娃娃脸大男孩，刚刚二十岁，脸皮子薄，脸刷一下红了，慌忙别过头去。
  “呦，还不好意思了，看了就看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不要瞎说，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宇宏着急辩解。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分明是有意的。”如本揶揄着。
  “你……”宇宏嘴笨。
  “小帅哥，别不好意思，往后还有机会看的，她是你们未来的同……”
  “如本！”那蓝利落打断她的话。
  如本耸耸肩夸张地捂住了嘴。
  季烈听见对话声，抽出一条午睡毯，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抛，刚刚好落在那蓝的身上。
  那蓝对这种示好不屑一顾，她有洁癖，两根手指拎起来，扔到了一边。
  宇宏脸色一僵，转过头对身边闭目养神的沈天梵小声地说：“这两个女的够厉害的。”
  沈天梵没说话，也没睁眼，宇宏摇摇头，不作声了。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救援机停在滨江警务航空队的停机坪上，派出所的民警早已经在等候。
  按照惯例，季烈最后一个下了飞机，脚着地刚要解开头盔，迎面看到那蓝目光审视地望着自己。
  放下手，径直想要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不成想那蓝脚步一跨，拦住了他的去路，只好距离她两米的地方停住脚步，目光像跨越了障碍物，眼中根本没有她，应付地吐出两个字：“让开！”
  “不！”
  “请你让你！”
  那蓝盯着他，还是一个字：“不！”
  季烈不耐烦了，大步往前走，那蓝竟不躲闪，直直地看着他，像是一种挑衅。季烈只好贴着她收住脚步，原地盯着她看了两秒，侧目过去：“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那蓝冷笑，“你是警务人员吗？我怎么看着像暴徒？把人压在墙上，摔在地上，扯坏了受灾人的衣服，甚至连听都不听受灾人的申诉，可真是威猛啊。”
  季烈没有辩解，他向左那蓝向左，他向右那蓝向右，死死拦住他的路。



第一卷 他来了请闭眼（3）

“是我的疏忽，对你下手重了。”季烈语气极淡，说完绕过她要走。
  这样就想走？
  “你没有分寸吗？动手的时候一点没觉得下手重了吧。”
  季烈对这种胡搅蛮缠十分反感，迟疑了一下，缓缓停住脚步：“你想要怎么样？是赔你一条裙子？还是你打我一顿解气？你选一个。”
  “你想的太简单了。”那蓝寸步不让，“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救了我，我可以口头表达感谢，也可以送你一面锦旗，但是账一笔归一笔，你是不是把我按在墙上，摔在了地上，是不是扯坏了我的衣服，像扛麻袋一样扛着我？还有这里的手掌印是不是你的？我告诉你，你今天不道歉，就别想从这离开。”
  季烈看了一眼她的肩膀，目光不自觉地从胸口处避开，看向远处：“道歉？”
  “道歉！”那蓝吐出两个字。
  季烈突然转过目光冷冷地盯着她，那蓝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虽然看不清他的面目，却能感觉到来自他目光中的压迫感。
  “你是在开玩笑吗？”
  那蓝被他强大的气场所迫，往后退了一步。
  “你知不知道，你影响到了整个救援的正常秩序，差点影响到救援机不能正常起飞，甚至差点影响到了整个机组和其余受灾群众的生命安全，你还认为我需要向你道歉？”
  季烈确实不是故意的，那种情况下，把受灾人安全救出危险区才是他的首要任务。
  其实，那蓝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明白是一回事，理解是另外一回事，她额头疼，好像还被擦伤了，留下疤痕怎么办？况且安抚好受灾群众，也是警务工作的一部分。关键是他居然理直气壮，连个致歉都没有，这种对待群众的工作态度，是怎么进的滨江警航？
  季烈步步逼近，那蓝被他一连串的质问逼得节节后退，身体抵在了救援机上。
  她原本只是想教训他一顿，没想到被他反将了一军，解释道：“我计算了时间，完全够我回到2204取回东西，我只是没料到爆炸会将门关死。我有错，我承认，但是你对待受灾群众的态度，冷漠，粗暴……”
  季烈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你是成年人，你应该知道火灾现场，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并且，如果那道门没有及时打开的话，现在你已经死在2204。你不懂消防知识，连基本的安全意识也没有，学校怎么训练的？教练怎么教你的？你不如去幼儿园跟小朋友重头学习。”
  “你……”
  方杰一看气氛不对，立刻跑了过来。
  他跟季烈共事半年，了解他的脾气，看来队长的犟脾气又上来了，连忙上去拦住了那蓝，笑眯眯地打着圆场：“女士，您别见怪，他就是这脾气，您看火灾那么严重，咱们警务人员心情都很沉重，所以态度不好，在所难免。这样吧，我替他向您道歉。对不起女士，是我们的疏忽，请您原谅。”
  说完深鞠了一躬，好声好气地说：“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方式虽然粗暴了一点，但是结果是好的嘛，您大人有大量。”
  方杰是季烈的副手，也是他的学员，故意没暴露季烈的身份，免得被投诉。
  季烈脚步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地下命令：“方杰，走！”
  “哎，来了来了！大美女，您别生气啊！”方杰冲那蓝做了个心平气和的手势，转身追季烈去了，留下那蓝愣在了原地。
  两名早已等候的警察走了过来，对她说道：“女士，我们是滨海清远派出所的民警，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的调查。”
  沈天梵追上了季烈，说道：“下手确实有点重啊，我瞧那姑娘肩膀都红了，裙子也坏了。”
  ”是啊，队长，那两姑娘很凶，嘴巴不饶人，浑身都长刺。”
  季烈的目光里露出了不屑的神情：“知道她是谁吗？”
  “谁啊？”
  “明天来我们队报道的……”
  “那蓝！”方杰和宇宏一通惊呼了起来，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地身影，终于明白了季烈为何态度恶劣。
  宇宏好半天才自言自语道：“传说中靠关系进来的那个美女同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