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1章 大神的烦恼 苏明哲是一名网络作家,很红、很赚钱、名字出现在作家富豪榜前十的那种。 他专写侦探小说,游走于社会派和本格派之间,文笔优美细腻、情节悬念迭生,为他赢得了一大批的读者。但让苏明哲红起来不是才华,而是他的那张脸,在网文界,大神易找,帅哥难寻。 网红作家最近有点烦,一方面是自己太红了,招来许多anti,攻击他靠脸赚钱,名过其实。这点倒影响不大,本来他写作目的就没有那么高尚,艺术和人民币,他爱后者更多一些。 另一方面,是他进入了创作瓶颈期。写完三十万字,到了最终章,却发现了致命的bug。三个月的辛苦熬成了泡影,完美的大厦就因为一块瑕疵的砖瓦,顷刻倒塌。。。。 苏明哲虽然没有啥追求,但是一个强迫症重度患者,他可以对anti挑刺不管,但没办法在自己发现bug的情况下交稿。 在他抓破头皮纠结的时刻,编辑的连环夺命call打了进来。 答应好的交稿日期已经拖了两个星期,优盘被猫吃了这种烂借口肯定是用不了了。 装病?作家常患的痔疮、前列腺系列等男科疾病,他都用得差不多了。而且网站派给他了一个十分难搞的编辑,擅长眼泪攻击。苏明哲这种油盐不进的大神,只怕一个,就是女人的眼泪。 要不,还是赶紧逃吧! 苏明哲这么想着,赶紧去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不想,门铃却响起了起来。 不是吧,来得这么快!! 苏明哲屏住呼吸,想装不在,可自己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既是连环call,怎么可能响一次就罢休。 清亮悦耳的女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苏明哲,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又不是催稿的,别装了。 “她怎么来了?”苏明哲想着,门外的敲门声更加急促了。 苏明哲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白背心花裤衩,三天没洗的油头,熬夜赶稿的黑眼圈,T区可怕的痘痘,苏明哲一向在历任女友面前扮型男和新锐作家,谁要给自己的前任看这副鬼模样。 可看到电脑上的文档时,他脑子里闪现出了一个念头,有解决的办法了。 苏明哲顾不得自己形象有多差,赶紧冲到门口,急切的开了门。 门口的女子样貌并不出色、却有一股子英气,看着苏明哲这副模样,微微一怔,表情便恢复如常。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我了,亚楠!快进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挂念你!”苏明哲热情的寒暄着,他倒是有种本事,说假话说得饱含深情。 亚楠边进门边哼了一声:要不是有事,你以为我会找你吗? 苏明哲讪笑着: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正好也有事找你,而且十万火急。 苏明哲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一个技术性的问题需要你帮忙,一个完美的连环杀人案,每个死者都死于锐器刺伤,然后所有的伤口痕迹组成一个火焰图腾,可出现了一个bug,你…… 亚楠打断了苏明哲的话,她并不想重提旧事,但被眼前这个男人的厚脸皮程度给打败了。 亚楠冷冷的说:你当初和一个法医谈恋爱,为了写你那个《法医实录》,你不是指望分手了,法医还给你答疑解惑吧~ 没想到,苏明哲倒先委屈上了:目的不纯,不代表过程不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了。 亚楠摆了摆手:算了,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说这些陈年往事的。我想说的是,你爸爸…… 苏明哲有些不耐烦了:亚楠,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分开吗?就是因为你太爱插手我和我爸的事了,太爱鼓动我当一个孝子了。 亚楠吐了几个字:阿兹海默症,他得了! 苏明哲震惊了:什么? 亚楠:上个星期出的结果,他让我别告诉你,但我可没你这么没良心,至于当不当孝子,随你! 亚楠一向不愿拖沓,扔下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明哲却是不相信的,父亲是刑庭法官,工作40余年,审理上千桩案子,罪犯的姓名、案件的经过、判处的罪名,他时常如数家珍。记性那么好、脑子那么灵活的人怎么可能得那种病? 反应了半天,苏明哲才想起打电话给父亲,但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这让苏明哲感到恐慌,他火急火燎的穿好衣服,往父亲的住所赶去。 不消半小时,苏明哲便抵达了父亲苏远的住处,那是父亲单位分的房子,80年代初盖的老小区,处处都透露着陈旧的气息,苏明哲在这里度过了快乐的童年时光。 可当他见识过崭新明亮的高层和别致舒适的洋楼之后,就开始嫌弃老房子了。年幼的他哪敢违逆威严的父亲,不过嘴上嘟囔,母亲却直接付诸行动,跟有钱的富商跑了。 苏明哲不觉得这是什么童年阴影,毕竟他身边的小伙伴们家庭健全的,占少数。这段经历不过是更早的让苏明哲明白了,金钱在现代人类生活中的巨大作用。所以他违逆了父亲,放弃了考研究所,当起了网络写手。 但苏明哲深深地崇拜着自己的父亲,父亲身上保留着上个年代知识分子的优点,博学多才,不慕名利;也有着多年一线法律工作者的良好品格,正直威严、不畏强权和黑势力。如此优秀的父亲,又怎么瞧得上满身铜臭味的儿子,只怕在父亲的眼中,自己写的那些东西狗屁都不是。 苏明哲站在家门口,追忆往昔之时,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傻站这里干什么? 苏明哲转身,只见父亲站在了那里,他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哦,半年前,老爷子60岁的生日,高兴的日子,两人还是吵了一架,不记得为了什么。 “爸……”苏明哲看着苍老了不少的父亲,鼻头酸酸的。 “回来的正好,我买了大闸蟹。”苏远手里拎着超市买回来的一堆生鲜,他估摸着这会苏明哲肯定是知道了。 “快开门啊,家里的钥匙你不会丢了吧?”苏远道。 “哦!”苏明哲掏出了钥匙,打了家门,半响才反应过来:“家里保姆呢?” “辞了,我可不想你到时候和保姆打官司。”苏远轻描淡写的说着,便进厨房去处理买来的食材,他还记着儿子是海鲜爱好者。 苏远手脚利落,四十分钟便做好了晚餐,看着父亲忙碌的身影,苏明哲开始怀疑医生诊断的准确性了,老头这不是挺好的! “行了,别瞎琢磨了,赶紧洗手吃饭。”苏远催促着。 苏明哲不知道如何开口和父亲谈,幸好苏家从小提倡食不言寝不语,他一边啃着螃蟹一边打着腹稿。 爸,没关系,儿子有钱,国内治不好,咱就去国外治,肯定能给你治好。 不对,老年痴呆可治不好,自己可是写过阿兹海默杀人事件的,这个病,没人比他更了解了。 要不就说,别担心,一切有儿子,儿子肯定会照顾好你。 也不行,太肉麻了。 那只蟹腿被苏明哲啃得惨不忍睹,苏远看着他,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苏明哲!” “啊!” “今天趁我头脑还清醒,给你做了顿饭,你现在不好好吃,我可不担保有下次!”苏远的语速平稳,像是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一记直球踢了过来,苏远便是这样的性子,从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可生了个儿子却是心思九曲十八弯,一肚子花花肠子。 耍心机那都是对外人的,对自己老子,苏明哲此刻也只剩下一腔真诚了:爸,我们还是找个专家复诊一下,我联系了一个美国…… 苏远: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还有,不要以为什么都是外国的好。 苏明哲也有些着急了:那您不试试怎么知道?您这次必须听我的,就当为了我…… “我已经联系好了疗养院,那里有专业的护工,你不需要操心。”苏远拿起了一只螃蟹边剥边说。 “我是不孝顺,但是还没有不孝顺到你得了病就把你扔到疗养院去,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人吗?”真是亲爹,只有他才能让苏明哲发这么大的火! “你鬼吼什么呢?专业的事情就留给专业的人做,再说,你能一天24小时照顾我啊?”苏远也是臭脾气,谁朝他吼,他哪能客气。 “我怎么不能了?”苏明哲梗着脖子,面红耳赤。 罢了,都到了这一天了,还为难自己的孩子干嘛?苏远叹了口气,将剥好的螃蟹递给了苏明哲:“喏,你喜欢吃的蟹黄!” 苏明哲接过螃蟹,吃了一口,开始哽咽道歉:爸,对不起。 苏远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医生说现在只是早期,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吃饭! 苏明哲握住了父亲的手:“不要去疗养院,我可以的,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真的可以照顾好你。” “早点吃完回去吧!”苏远一句话让苏明哲气得半死。 “我不会回去的!” 那你就一个人待在这吧,我报了个旅行团,明天一早就走了。 你这个样子怎么能一个人去旅游? 怎么是一个人,我都说了我报了团,有导游,还有别的游客。 “那我跟你一起去。”苏明哲用自己那双酷似母亲的桃花眼,瞪着父亲。 “团有可能满了……”苏远倒是有些心动,自从儿子成年之后,他们从未一起旅行过。 “你把导游的电话给我,快点!”苏明哲见父亲态度松动,赶紧趁热打铁,打通导游的电话,没想到父亲倒是赶了趟潮流,报了个邮轮团,加钱升级成了豪华套间。 7日6晚,天使号豪华邮轮之旅,也是苏家父子最后一次旅行,此时的苏明哲并不知道,他走入了一个早已布置好的圈套之中。 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2章 天使号豪华邮轮 傍晚时分,亚楠开车送苏家父子到了港口,叮嘱了一路,她颇有些不放心自己这位前男友,他一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了写作和花钱,其他好像什么都不会。 苏明哲无奈的笑着:你这么不放心,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得了! 亚楠还真想过跟他们一起去,她当苏远如亲父,但也不好剥夺父子二人的独处时光。 这时,苏远突然说道:你胡说什么呢?亚楠跟着去,她爸谁照顾啊? 两人听了此言,微微一怔,亚楠的父亲一年前得癌去世了。亚楠刚要开口,苏明哲用眼神制止了她。 “好了,你回去吧,我不会把我自己老爹弄丢了的。”苏明哲依旧嬉皮笑脸。 亚楠也笑着和两人告别,这时候,她发觉苏明哲的乐观,是多么不易的品质,或许自己一直小瞧了他。 “亚楠!”苏明哲冲着离去的亚楠喊了一声。 “怎么了?”亚楠回头,看着苏明哲一脸正经的表情。 “谢谢你!”苏明哲真诚道谢,亚楠酷酷地摆了摆手,她转身露出了灿烂的微笑。苏明哲懂事了啊! “走吧,老苏同志,让我们去接受资本主义的腐蚀。”苏明哲看着前女友渐远的背影,对着父亲说道。 天使号是意大利皇家航海公司的一艘顶级豪华邮轮,曾经只供贵族娱乐的休闲项目,如今大力拥抱平民,邮轮安检入口排起了长龙,嘈杂而又拥挤,苏明哲直皱眉头。前方不远处,一个插队的中年大妈在和一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女子激烈争执着。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插队的啊?老娘刚刚就站在这了!”大妈异常凶狠。 “我左右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有没有素质啊?”年轻女子完全没有被大妈吓退。 中年大妈插在了一个坐着轮椅的小伙子前面,小伙子白白净净戴着眼镜,他本想就此算了,没办法妻子天生暴脾气,最见不得这种事情。 苏明哲讨厌在公共场所吵架的女子,面红耳赤、唾沫横飞让这种可爱的生物,变得面目可憎。,但这个世界不以他的喜好为规则,不过,倒是有志同道合者。 小伙听着大妈吐出粗鄙的语言,直摇着头,赶紧拉着妻子的的衣角,轻声劝解。 “算了,丽丽,别吵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小伙声音低沉,神色委婉。 正义少妇哪听得了劝:就是因为有这种人,才总有人说中国人素质差,也就是因为大家都抱着算了的态度,整个国家的文明程度才会这么低。 “诶,臭丫头说什么呢!开口闭口说谁没素质呢,你他妈的全家都没素质,老娘明明就排在这,你看见我插队了,你看见吗?”大妈彻底撒泼了,祸及周遭无辜群众,大家出来玩都图个快乐,谁想惹一个疯婆子,一时间还真是无人站出来替姑娘说话。 “确实是你插队了,但算了,我们不想和你吵。”小伙子不愿妻子孤立无助。 “哎哟,我看你不止腿瘸了,眼睛也瞎了吧,残废就好好在家里待着啊!”大妈阴阳怪气骂得更欢了,小伙被呛的说不出话,妻子气得要上去打人,却被他拉住了,周围人也对这个恶毒妇人指指点点。 所以说,不要和恶人费口舌。一向不爱管闲事的苏明哲都看不下去了,何况正义的化身苏家老头。苏明哲一个不留神,老人家就去主持公道了。 “明明是你插到了这个小伙子的前面,我看见,我相信大家也看见了,我们都是人证。”苏远威严的说着。 苏远周身有一股威严的气质,别说普通妇人,杀人犯上了被告席,也时常畏惧于他。 “我……我就插队了,怎么了?”妇人气势弱了下去。 “这本《邮轮游客基本准则》第四条清清楚楚地写着安检时,游客应该遵守工作人员指挥,自觉排队,遵守秩序,我不介意问问工作人员,你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苏远拿着宣传册,有条有理,仿佛邮轮是自己家开的一样。 妇人脸色灰败,此时又打出了同情牌:你们大老爷们都欺负我一个女人,还要不要脸啊! 苏远面无波澜:另外,你在公共场合公开辱骂他人,只要对方愿意,可以随时到法院告你个侮辱罪。 年轻女子赶紧接过话茬:老公,我们回来就去法院告她! 妇人倒是怕惹上官非,嘟囔“神经病”乖乖地从队伍中跑走了,左右的游客们纷纷向她行着鄙视的注目礼。 年轻女子一脸崇拜又感激的看着苏远:叔叔,您真厉害,谢谢您! 苏明哲走了过来,给老苏鼓起掌来:厉害,您无时无刻不在主持公道! 苏远懒得理他,对两个年轻人说:不用谢! 女子赶紧攀谈:叔叔,您和儿子一起来玩啊,你们从哪过来的。 苏远道:我们从北京过来的。 女子一脸兴奋:我们也是,我叫冯丽丽,这是我老公于和平。 轮椅上的于和平羞涩的朝苏家父子微笑打招呼,和妻子的活泼开朗完全不一样,苏明哲并不喜欢陌生人的攀谈,只简单的寒暄了几句。 “我和我老公中了蜜月旅行的大奖,不花钱出来玩多么好的事情,差点被刚刚那个疯女人给破坏了。”冯丽丽天生自来熟,毫不生分打开了话匣子, “那你们运气真的太好了!”苏远对这个热情的姑娘有着莫名的好感。 苏明哲赶紧拉着父亲要走:爸,再不走,人家以为我们也插队了。 苏远和冯丽丽夫妻道别,本要走向队尾,却被苏明哲拉着朝前走。 “不是要排队吗?”苏远疑惑着问道。 苏明哲指着远方的标志,然后甩了甩手上的票:“VIP通道啊,老同志 !” 果然,金钱是万能的!苏明哲推开房间的大门感慨着,豪华套房,私人海景露台,完全不亚于国内的任何一家五星级酒店。 “铺张、浪费……”苏远瞅了一眼,摇了摇头感慨,这时,穿着笔挺制服的外国管家就将行李送了进来。 “您好,这是两位先生的行李,我叫米歇尔,是二位先生的私人管家,在接下来的7天6晚的行程中,为你们提供服务!”蓝眼睛高鼻梁的米歇尔操着流利的中文,恭敬的向苏家父子介绍着。 “还有管家啊,不错!”苏明哲倒也是第一次坐邮轮旅行。 米歇尔手里还拿着两套西服正装:这是为二位先生准备的正装,请允许我帮您挂起来 苏远忙接了过来:不用麻烦! 苏远自给自足惯了,哪像苏明哲少爷习性,他直接把衣服挂在了衣帽杆上。 米歇尔又拿出了一本小册子,双手奉上:这是今日的邮轮日报,上面详细写着邮轮当天免税店打折活动、剧院演出、互动游戏、酒吧活动等所有的信息,以后,每天的日报会在早上8点送到房间。 苏明哲接过小册子,看着纷繁复杂的类目,这钱花的倒是挺值的。 米歇尔微笑着又掏出了两张金黄色的VIP卡:还有,这两张VIP卡。 苏明哲笑道:米歇尔,你是万宝箱吗?还有多少东西啊? 米歇尔微微欠了欠身子:没有了,我们有供VIP顾客使用的专门电梯,使用这张卡刷一下,就可以使用了,二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苏明哲:没有,谢谢了。 米歇尔:晚上船长之夜一直是我们邮轮的特色,有专门为二位准备的VIP席位,7点钟准时开始,如果没有特别的安排,建议二位能拨冗前去。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希望二位能享受天使号海洋之旅。 米歇尔言简意赅,一点都不烦人说完就离开了,苏明哲瘫坐在了沙发上,冲着父亲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苏明哲龇牙咧嘴:怎么样?铺张浪费是不是一种很美好的体验? 苏远懒得搭理儿子,径直走向了阳台,入眼便是蔚蓝色的大海,宁静的让人暂时忘掉烦恼。苏明哲默默地走到了父亲身后,他多么希望停留在这一刻,父亲可以一直健康清醒。可手表的指针在往前走,邮轮已经抛锚启航,海洋深处自有狂风大浪,父亲的大脑皮层正在慢慢萎缩,他终将失去挚爱的父亲! 船长之夜,绚烂的灯光,觥筹交错的乘客们聚在了一起,不管他们多么粗鄙,此刻都穿上了正装,装作文明人类。船长用蹩脚的英文说着俏皮话,他是调解气氛的老手,仿佛大家真是前世有缘,一起跨海航行;美丽夺目的意大利船员们,天生便携带着浪漫热情基因,狂欢之夜开始,餐厅立刻变成了舞池,拘谨传统的中国游客,跳得忘乎所以。 欢乐驱散不了苏明哲内心的阴霾,他心不在焉的坐在贵宾席上,苏远则被吵得脑仁疼,再看到儿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擦了擦嘴巴起身。 苏明哲赶紧站了起来:你去哪啊? 苏远:厕所。 苏明哲:我跟你一起去! “苏明哲,厕所就在那,你觉得我现在就已经不认识两百米范围内的东西了吗?”苏远指着远处“WC”的标志说道。 看着儿子一副担心的神情,苏远放软了口气:不用担心,我一会就回来。 苏明哲只能目送着固执的老头,去了卫生间。反正也是目光所及的范围,算了! 他坐了下来,不经意的抬头,迎上了一个女人的目光,她用仿若星辰的眼睛看着他。苏明哲搜索了一下脑海,在交往的十个女友和认知范围内的女性,找不到这么美丽的眼睛,更找不到这么有气质的古典美人了。鹅蛋脸、星星眼、长发及腰、身材正好,无人相伴,且对他有意思。 何以解忧,谁要杜康,美人才好! 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3章 女神是黑粉 吵闹的音乐变得舒缓,配合的非常好。苏明哲理了理衣领,像只开屏孔雀,朝着美人走了过去,他自诩有漂亮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情场从未失手。 “你好~”苏明哲绽放着迷人的笑容,他一向不拘泥于开场白,其实姑娘们真的不在乎搭讪方式,只要你长得够标致。 美女笑着朝他示意,但是并没有接话,这下有点尴尬了。 “介意我坐下来吗?”苏明哲认为美人有矜持的权利,哪能一句话就放弃。 “请坐!”美女的声音果然配得上她的外表,温柔似清风拂柳,两个字都让苏明哲通体舒畅。 苏明哲赶紧坐了下来,还未等他开口找话题,美女倒是主动起了个头。 “她化身成了复仇女神墨格拉,一手执着复仇火把,一手握着怨恨匕首。无论仇人躲在哪里,她都会藉着火把的亮光找到他,一刀刺进仇人的胸口,令其陷入无穷无尽的悔恨当中。但她也养了一条仇恨的毒蛇在心口,吐着信子,最后吞噬了自己!” 苏明哲兴奋了,这是他的经典作品《复仇女神》中最精彩的一段,一字不差。原来,对面的美人竟然是自己的粉丝,这就好办了。 “你看过我的书啊~”苏明哲喜形于色。 “是,所以刚刚才觉得眼熟。”美女倒是没有见到偶像的激动。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粉丝,世界可真小!”苏明哲驾轻就熟的引导着话题。 “如果黑粉也算粉的话?”美女耸了耸肩。 苏明哲本来在咧开嘴乐,一下就石化了:我能问问为什么黑我吗?如果不喜欢我的书,不看不就行吗? “其他黑粉我不知道,我的话,你可能要问问妮可了。”美女语气不善。 苏明哲茫然:妮可? “大作家可能不记得了,妮可说你的时候,是在凌晨3点,而且是哭着说的,时间长达8个小时。再帮大作家回忆一下,妮可是个记者,半年前在你的新书签售会上,采访过你。”她不露声色的对苏明哲进行了谴责。 “我X,撞枪上。”苏明哲心里想着,世界得有多小啊,他大概记得有妮可这么这个人,但交往时间短到根本没把她划入前任范畴。 “虽然你听了会不太开心,我的爱情观一直是,男人对爱情如果不专一,那他和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都会感到幸福。”苏明哲知自己是花花公子,好人家的女孩哪有喜欢这款的。 “但是今天我的想法改变了,男人对爱情不专一,那他一定是没有遇到值得专一对待的女人。”眼前的女人对苏明哲有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他愿意对她多说些情话。 美女抿了一口酒笑了笑:哦?用奥斯卡王尔德的段子来泡妞,苏先生可真是拾人牙慧的典范。 被对方攻击完作品、攻击人品,苏明哲语塞了,他一向就算不高兴,也不会在陌生人面前摆脸色,但此刻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了。 美女意识到了自己的毒舌有些不妥,她伸出了手:是我冒犯了,不好意思,我叫田一诺! 谁能拒绝美人的道歉,苏明哲大度的耸了耸肩,握住了她的手:没关系,你说得也挺对! 苏远从厕所出来,就看见儿子又在和漂亮女生调情,他摇了摇头,这臭小子从幼儿园开始就各种拈花惹草,快三十了也不愿意定下来。本要去把儿子抓回去睡觉,但穿着水手服的外国女服务员过来,不顾苏远的抗拒,拉着他进了舞池。 苏明哲想结束不成功的泡妞活动,他也有点担心老头,抬头却看见老头正一脸严肃地跳着华尔兹呢! 苏明哲笑了笑,站起身来,想要告别美人,却不想田一诺语出惊人。 田一诺: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能请苏先生跳支舞吗? 真是柳暗花明啊!苏明哲十分绅士的做出了邀请的姿势:我的荣幸! 苏明哲只牵着田一诺的指尖一点,到了舞池,右手虚拖着她的腰部,左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分寸刚好,一点都没有占便宜的意思,他从记事起就被母亲教育要爱护和尊重女孩子。 田一诺并不擅长跳舞,苏明哲不漏痕迹的引导着她,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妮可对苏明哲久久不能忘怀,她不自觉地在苏明哲耳边轻笑着。 苏明哲:你在笑什么? 田一诺:没什么! 苏明哲:我为曾经对你好友的伤害,表示道歉。 田一诺:是我多管闲事了,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也没有权利对你做道德谴责。 “抛除情感因素,你觉得我的小说怎么样?”苏明哲莫名的在乎田一诺的评价。 田一诺:嗯,怎么说呢?妮可总说你才华横溢,人间少见。 苏明哲追问:你觉得呢? 田一诺:逻辑有漏洞,文字挺矫情,跟经典的侦探小说比,也没什么创新之处。 苏明哲有些失望,他平日里都懒得看网友评论,除了老爹的打击,一向都是被编辑捧着的。 “不过……”田一诺来了个转折:“你的小说和我的报道,我还是觉得前者好。” 苏明哲想起来妮可是记者,看来田一诺也是,这么漂亮,当记者不当明星,真可惜。 “三流小说的情节可能也比一流报道曲折,我认识很多刑警,他们查案的方法大多考的是监控录像。”苏明哲的话语充满自嘲。 田一诺:不是这个原因。 苏明哲有些好奇了:那是为什么? 田一诺:大作家见过真实的罪犯吗? 苏明哲想了想,还真没见过,他迄今为止写作采用的都是二手资料,不是没有途径,而是他并不想去接触。他认为父亲之所以从年轻时就刻板严肃,一大部分是来自工作压力,每天面对各种各样的刑事罪犯,心态能活泼开朗朝气蓬勃吗? 苏明哲:这有关系吗? 田一诺看着苏明哲的眼睛,十分认真的回答:侦探小说可比现实温情多了,你总是给罪犯合理的杀人动机。 苏明哲疑惑了:现实里,凶手杀人,都有杀人动机啊? 田一诺:你美化了这种动机,每一个谋杀者,或因复仇、或因不公,哦,最可怕的也不过是扭曲的爱。可实际上,我见识过的凶杀案里,他们杀人,只因为生而为恶。 苏明哲不自觉的停止了脚步,手从田一诺的腰上放了下来,这番言论可真不像从一个温婉可人的美女口中说出来的。 田一诺并没有因为苏明哲的不适而停止:他们杀人,只因想杀人;他们杀人,从来没有令人同情的动机。 苏明哲:你说的太绝对了,我一直相信穷凶极恶的杀人狂,内心也有从不泯灭人性。 田一诺马上反驳了他:哇,那只能说苏大作家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了。给你说个故事,上个月我刚刚采访的一桩灭门惨案,一家7个,上到80岁的老人,下到1岁的婴孩,一夜之间全被杀了,凶手就是隔壁的邻居,倒是有杀人动机,凶手的狗咬了被害的男主人,男主人气不过用铁锹打了它一下。 苏明哲听着都觉得毛骨悚然,想必田一诺一个弱女子采访时该感受到多可怕。 苏明哲安慰着她:你当时一定很难受,这样的变态,总是是少数。 田一诺冷笑着:是吗?我倒见过挺多。不过,恶魔撞多了,感觉都麻木了,所以会看你的小说来慰藉一下心灵,假设世界很美好,杀人犯都有苦衷。 苏明哲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愣住了,田一诺突然伏在苏明哲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我可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怎么?还想追我吗? 田一诺说完便放开了苏明哲,站在了舞池边上,苏明哲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为了不让我追你,编这么个恐怖故事? 田一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是真的。 女人心果然是千古谜团,苏明哲搞不懂眼前的姑娘在想什么,一会攻击他的小说,一会跟他跳舞调情,一会跟他说变态杀人案,她到底想要干嘛? 没等苏明哲回过神来,田一诺开口道别:祝你有个愉快的旅程,苏先生! 田一诺说完便离开,苏明哲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这可真是个特殊的女人。本来让他惊艳的不过是她的美貌,原来,神秘感才是最致命的吸引力。 苏远已经结束了别扭的老年迪斯科:你这拈花惹草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 苏明哲看着父亲,高兴的说道:爸,我好像找到真爱了! “我不关心你的真爱,只关心你什么时候能结婚生子。”苏远也是个传统的父亲,他当然希望能在清醒的时候,看见儿子成家立业。 “瞧您说的,和真爱结婚,那不是要毁了真爱吗?”苏明哲是实打实的不婚主义者,和不爱的人结婚,那婚姻能幸福吗?和爱的人结婚,那不是毁了爱吗? 苏远恨铁不成钢:回去睡觉! 是夜,盯着父亲吃完药,苏明哲和父亲躺在了床上,听着海浪,两人都有些认床。苏明哲回忆着田一诺的话,更是辗转反侧。 苏远道:你摊煎饼呢? 苏明哲:爸,你没睡着啊? 苏远:废话! 苏明哲坐起身来,打开了台灯:您没睡着,怎么躺着一点动静都没有,像睡着了一样。 苏远语气依旧是嫌弃:谁都像你啊,沉不住气。 苏明哲:爸,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苏远依旧闭目养神:说~ 苏明哲:你审过那么多案子,有审过变态冷血的杀人狂吗?连小孩老人的都杀的那种。 苏远:怎么?你又要写新小说了~ 苏明哲:不是,你审过吗? 苏远说道:有。这个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罪犯,当然不缺少这种类型。你应该知道犯罪心理学是一个多么复杂的学科,犯罪心理不止产生于社会缺陷,还来自于生物缺陷。总是有杀人犯因常人无法理解的动机,犯下常人无法想象的罪恶。 苏明哲:可这样的人站在被告席上,你又看过那些血淋漓的案卷,不会对人性失望吗? 苏远:人性有恶就有善,律法就是用来惩恶的,让做坏事的人得恶果,整个社会才会往善的方向发展。 苏明哲感慨道:您可真是心理强大啊! 苏远:是你一直在温室长大,一派天真,没见过真正的恶人,写小说都不愿好人枉死。 苏明哲感到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小说写的什么? 苏远说漏了嘴,一时不知道怎么找补,苏明哲兴奋的下了床坐到了父亲的床边:你看过我的小说。你不是一直瞧不上我是个三流的小说家吗? 苏远也只能侧过身来,看着儿子颇为得意的面庞,叹了口气:以前是我对你太严厉,我们那个时代过去了,怀抱一腔抱负满腹热血投入到工作的时代。大多数人的工作,不过就是谋生的工具。 苏明哲自损:我是没有您崇高。在你眼里,我不过是满身铜臭味,写着狗屁不通文章,贪图享乐的大多数俗人。 苏远不知如何表现父子亲密,便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希望你当平凡的大多数人。 “爸……”苏明哲震惊了,父亲从小对他教育严格,盼他成材,望他造福人类。谁知今天能说出这番平凡之论。 “好了,去睡吧~”苏父说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侧过去身子,他自觉亏欠儿子良多,非一朝一夕能补上。 苏明哲起身,躺回了自己的床上,内心感慨,这次旅行真的太值了! 骑士牌 第4章 福冈站奇遇 这次旅行真的特么太值得了!!! 苏明哲出门时发现田一诺居然住在他隔壁,她穿着一字肩蓝色碎花连衣裙,脸上没有妆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大概如是。 “你住在这吗?”苏明哲惊讶的问道。 “是啊~”田一诺表情淡淡的,带着一种疏离。 “没想到我们居然住在隔壁,如果这不是缘分,还能用什么解释呢?”苏明哲笑着道。 “是吗?那我要看看那边住着什么人了~”田一诺指着左手边相邻的房间说道。 啊哟,又被怼了,只能说当记者的,口才真好。 苏明哲还要开口说什么,被田一诺打断了:苏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田一诺表明了不想和苏明哲再继续对话,苏明哲是个识趣的人,但又想起了什么,他追了上田一诺。 “田小姐,等等……”苏明哲整理了一下措辞:“我知道是我多管闲事,我父亲是一个法官,刑庭的,他审过你昨晚说的那种可怕的案子,如果你心理上有什么不适应,我想介绍他给你认识,说不定有帮助。” 田一诺微微一怔:谢谢你,苏先生,不必了,我想,一趟无人打扰的旅行,更能缓解我的工作压力和心理阴影。 直接又不失礼貌的拒绝,苏明哲耸了耸肩,看着田小姐离开。苏远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看着这场好戏,一副你也有今天的表情。 如果换做往日,苏明哲一定迎难而上,非把田一诺攻克不可。可这次旅行的目的,是来陪伴此刻嘲笑他的人。 海上航行的这两日,苏明哲简直是挟持犯人般,押老父进了赌场、逛了酒吧、做spa、去了各种趴;俗的做完,当然也得来点雅,看海上生明月,赏水天一色的日出和日落。两人感情在这两日内,突飞猛进,度过了前所未有和谐而又愉快的父子时光。唯一的不痛快,便是苏远在看见海豚时,说了一句你妈要是来了就好了。在父母离婚之后,苏明哲第一次听见父亲提到母亲。 至于田一诺,他们住在隔壁,也碰见过三两次,田一诺倒是落落大方的打招呼,丝毫没有尴尬。关于男女那点事,苏明哲再清楚不过了,只怕田一诺真对自己不来电。 天使号停泊在她的第一个港口,一个美丽的日本港口城市—福冈。苏明哲和父亲漫步在这个干净整洁又舒适的城市,逛着充满特色的小店,盘坐在榻榻米上吃着生鲜。惬意的时光,在苏明哲上了一趟厕所后,瞬间毁灭。 父亲不见踪影,包放在了桌旁,手机在包里。苏明哲压根不会日语,店员的日式英语美国人和英国人都听不懂,何况他一个中国人,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朝着店员指着的方向,苏明哲冲了出去。 时值盛夏正午,酷暑难当,苏明哲急火攻心,街上明明那么多游客,就是没有他的父亲。 要去报警吗?还是找中国大使馆,苏明哲边找边想着,或许是太热,或许是太焦急,他只觉得头晕目眩,一屁股坐在了路边。 一队穿着日本校服的学生排队从他面前走过,有个小孩用日文询问他怎么了,他摆了摆手,将头伏在了自己的臂弯里,他怎么把父亲搞丢了? “苏明哲……”他听见有人叫他,声音那么熟悉,是田一诺。他抬头便见到田一诺,而父亲站在了田一诺的旁边。 “你跑哪去了?”苏明哲站了起来,抱住了父亲,然后又检查了一遍,看看他有没有磕倒碰伤。 苏远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了,没事了。 苏明哲:田小姐,谢谢你,我爸他怎么和你在一起? 田一诺:我在店里正好看见苏伯伯,说要找你,好歹我会点日语,不放心老人家一个人。 苏明哲千恩万谢: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田一诺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举手之劳。既然你们父子团聚了,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田一诺还没走远,就听见父子俩打着嘴官司,她笑着摇了摇头离开了。 “你怎么回事啊?我就上个厕所,你就不见了……”苏明哲想想就上火。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苏远辩解道。 “要不是碰到田小姐,能好个屁啊!”苏明哲已经气到不能自已。 “我都说了去疗养院了!”苏远也火了,甩开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等等我……”苏明哲追了上去。 父子二人坐在咖啡厅里,气氛僵持,苏明哲撇了一眼父亲,也不知道老头有没有中暑。 “喝点饮料,是无糖的,小心中暑。”苏明哲小声说道。 苏远没有吭声,过了良久,他吭声了:明哲啊~ 苏明哲心里一紧:怎么了? 苏远:刚刚我就像现在这样,坐在那里,可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坐在那里,我看见外面穿校服的孩子们,想到我好像要去接你放学,我就跑了出去…… 苏远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哽咽,他也恐惧,也担忧,只是一直在儿子面前装强硬。 苏明哲从未见过父亲的脆弱,他握住了父亲的手:没事的,我会陪着你的。 苏明哲咨询过医生,最初父亲不过远期记忆混乱,想不起以前的人和事。没想到这么快,近期记忆也受到了影响。 伤感过后,苏远马上恢复了理性:我们回去吧,待在房间里,省得我又给你带来麻烦。 苏明哲:出来旅游怎么能只待在房间,还有什么麻烦,不许再说了~ 只怕自己回房间,儿子也得跟着吧,他那么好玩。算了,跟他寸步不离就行了,苏远想着。 二人在咖啡厅休息了一小会,就去了附近的一座日式寺庙,是江户时期典型的建筑,游人比街上少了许多。 “来这干嘛,我是无神论者。”苏远皱着眉头。 “寺庙除了用来拜,还可以参观,你可真是老思想。”苏明哲摇了摇头。 苏远道:参观可以,不许拜。 苏明哲:你看我像信佛的人吗? 这倒是,他应该比较信人民币,苏远想。话音还未落,苏明哲立马打脸。 进了庙内,只见田一诺虔诚地跪在了佛前,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她穿着白色的长裙,长发盘起,仿佛是从画上走出来的古代贵族小姐。苏明哲又抬头看了看佛像,油然产生了一股敬意。 苏明哲叮嘱着父亲:就待在这啊! 田一诺睁开眼睛,便看见苏明哲跪在了旁边,照着她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嘴里还在默念着什么。 苏明哲心中念着:菩萨、佛祖、或者其他什么,我不是什么信徒,但你们若真的有灵,求保佑我父,能健康到老,我愿破财也好,折寿也行,只要你们能办到…… 祈祷完,苏明哲又觉得自己搞笑,现代医学都不能解决的难题,这三尺神像,能搞得定个屁啊,真是被身旁的田一诺迷了心智,昏了头。再瞧田一诺,只是微微向自己和父亲致意,便起身离开。 苏远则是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苏明哲,出了庙门,还不忘揶揄一番。 “人家根本就瞧不上你~”苏远道。 “我知道~”苏明哲一副蔫了的样子:为什么啊?我从小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苏远简直无语了:你的脸皮到底得有多厚? 斗着嘴,父子很快便逛完了这座规模不大的寺庙,两人正要离开之际,一个长相端庄的中年女子走了过来。 “您好,你们是中国人吗?”女子客气的问道。 苏明哲见她手里拿着相机,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少女和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一家人。 苏明哲:是啊,需要我帮你们拍照是吗? 女子:可以吗?谢谢了! 苏明哲:当然可以。 苏明哲接过相机,看着这一家三口温馨的站在了一起:好的,茄子! 苏明哲拍照技术颇得众多女友的赞赏,帮他们拍完后,苏明哲心血来潮:来,老苏,我们来自拍。 苏远觉得,还真是什么都做了!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苏明哲便无时无刻的拉着自己自拍。苏明哲本来认为拍照可以毁掉旅行,此刻找到了乐趣,拍照明明让旅行变得永恒。 在港口,和邮轮本体合照完之后,苏远再也抑制不住怒火了:拍够了吧! “够了,够了。”苏明哲翻着手机里的自拍,无比满足。他们正准备上船时,一个日本快递员拦住了他们,叽里呱啦说出了一堆两人听不懂的日文,然后掏出了一个黑色信封给苏明哲,便离开了。 看着手上的信封,父子二人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你在日本有朋友吗?”苏远问道。 “有是有,但是在东京啊,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苏明哲边拆开信封边说道。 信封打开了,里面只装着一张普通的扑克牌。 苏明哲更是一脸蒙圈:谁搞的恶作剧吗? “等等,你看牌背后~”苏远指着扑克牌说道。 苏明哲翻到了背面,上面豁然印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大头照。 骑士牌 第5章 红桃J 苏明哲盯着扑克牌上的照片:这是谁啊?爸,你认识吗? 苏远摇了摇头:没见过。 苏明哲又翻过扑克牌,是一张红桃J,再正常不过的一张扑克牌了。 “是不是送错了啊?”苏明哲再仔细看了看。 苏远思索了一会:你觉得这个像不像~ 苏明哲眼前一亮:像扑克牌通缉令。 扑克牌通缉令是警方为了缉拿凶犯,将犯人像绘在扑克牌身上,发动全民进行通缉的一种做法。 苏远看着背面的男子照片,男子大概50多岁,秃头,眉目倒是和善。 苏远:这个人不会是通缉犯吧? 苏明哲也觉得疑惑:可扑克牌通缉令都是把人像绘在正面,才方便辨认,这为什么画在背面呢? 此时,邮轮的鸣笛声传来,苏明哲看了看手表,已经到晚上7点了,他们在7点10分之前得回邮轮。 “爸,快走吧,别想了,可能是霓虹人民发的小广告。”苏明哲道,他不愿父亲再伤脑,这对他的病情没啥帮助。 苏明哲将扑克牌收了起来,随手就放进了刚刚买的那些小玩意的袋子里,和父亲一起回到二楼房间。 逛了一天,倒是有些累了,苏明哲在房间叫了个按摩师,不到半个小时,门铃就响了,苏明哲去给按摩师开了门,然后他惊呆了。 他看到了那张脸,那张和扑克牌上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秃头的男子。 别误会,按摩师是个女人,他看到的是从对面房间走出来的男人。 按摩师见苏明哲堵在门口,十分诧异:先生?是您叫的按摩吗? “你先帮我爸按,我马上回来。”苏明哲道,又冲房间里的父亲说道:爸,我去买点东西啊,一会就回来。 苏远道:知道了! 苏明哲又叮嘱按摩师,在自己回来之前千万不要离开,便急冲冲地去追那个男人了。 苏明哲一路跟到了酒吧,只见男人在吧台边,要了一杯酒,找了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邮轮只支持信用卡和美元,苏明哲观察到男人点了酒吧里,最便宜的一款啤酒,结账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了美元硬币,还有他的起了球的T恤、脏脏的球鞋,都可以看得出来男人经济拮据,不太像会来邮轮旅行的样子,难道真是通缉犯,想潜逃海外? 苏明哲拿着酒,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故意把酒洒到了男人的身上。 “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苏明哲连连道歉。 “你没长眼睛啊~”男子怒气冲冲。 “真对不起,服务员,这里要两杯威士忌。”苏明哲借机坐了下来,请男子喝酒,很快,服务员便将酒端了上来。 “你也不是故意的,不用了。”男子见苏明哲语气真诚,又帮他买了酒,态度便缓和了下来。 “应该的,不知道威士忌能喝得惯吗?”苏明哲也不知道自己想确认什么,总是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要是酒,我都喝得惯!”男子一饮而尽,十分高兴。 “酒逢知己千杯少,服务员这里再来一杯。”苏明哲也假装和他把酒言欢,一番交谈下来,苏明哲基本可以确认这人不是什么通缉犯,他对自己的姓名和住址直言不讳。 男子叫做严金华,家乡在河北,今年54岁,听苏明哲说带父亲出来旅游,又是羡慕又是赞扬,听得出来他和子女关系并不好。 “您是一个人来的啊?”苏明哲装作诧异。 “年轻的时候不顾家,老了哪能求子女孝顺!”严金华边喝边倒着苦水。 “那您怎么想起来,一个人到邮轮上来玩啊?”苏明哲继续旁敲侧击着。 严金华颇为得意的说道:“我哪有这个闲钱啊,吃饭都成问题,我买酒中的一等奖!” “中奖!”苏明哲心里默念着,他脑中突然闪现那天遇见冯丽丽的情形,太巧了,他们都是中了大奖来旅游的。 “小兄弟,谢谢你了,要不要去赌场玩玩?”严金华见苏明哲穿戴名牌,出手阔绰,对他又亲切,便想拉着苏明哲做冤大头。 又是酒又是赌,难怪要被子女嫌弃。在苏明哲看来,严金华属于那种讨厌的上一代人,定是在家里当着寄生虫。 “不用了,我爸一个人在房间,我得回去了!”苏明哲出来也好一会子了,担心父亲一人在房间,反正这人不是通缉犯,这要跟他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要不要叫你爸一起来,咱们来就是图个爽吗?男人有几个不爱赌的!”严金华笑得颇为猥琐。 “不了,我爸身体不好。” 苏明哲已经起身,要不是自己这该死的好奇心,才不愿跟这样的人一起喝酒呢。 “这样啊,这酒还没喝够呢……”严金华砸吧着嘴嘟囔着,苏明哲还真没见过这么不知进退的,便没有再多言语,买了单便走了。 苏明哲回去的时候,父亲已经睡着了,按摩师早已经走了。苏明哲又拿出了那个信封里的扑克牌,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又想起了严金华那副讨厌的面孔。 算了,不管了,苏明哲将扑克牌扔进了垃圾桶。还没过一分钟,他又从垃圾桶中将扑克牌捡了起来。真是逼死强迫症了,特么到底为什么寄给他啊?苏明哲百思不得其解。 父亲翻了个身,踢掉了被子。苏明哲将扑克牌放在了床头,轻轻地帮他盖好被子。父亲睡觉时的表情都那么严肃,苏明哲只觉得好笑。看着看着一股悲伤从心底涌了上来,说不定他哪一天睁开眼睛,就会忘记自己。 一大堆的烦心事压着,苏明哲走上了露台,他想去吹吹海风。却见隔壁的露台上,田一诺凭栏倚靠,她像言情小说的女主一样,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衬衫,露出了修长的美腿,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地摇晃着。阳台上的灯是亮着的,苏明哲大饱眼福。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苏明哲看着同样满腹心事的田一诺。 “不都说我们是死于熬夜的一代吗?”田一诺抿了一口红酒,不知道为什么,苏明哲总觉得她的语气充满些许伤感,自嘲也好、攻击他也罢,有一股悲观主义的情况。 “换个角度想,说明我们还年轻,老了可就熬不了夜了。”苏明哲秉持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看事总是看着好的一面。 “是吗?”田一诺低着头,接着又问道,语气颇为关心:你父亲睡了啊? “睡了,折腾了一天也累了,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苏明哲想起一次,就想谢田一诺一次。 “你还想谢我多少次吗?”田一诺调笑着。 “虽然你觉得是举手之劳,但对我而言,真的是值得感谢一辈子的事!”苏明哲严肃认真的回答。 “我蛮羡慕你和你父亲的感情的。”当聊到苏远的时候,田一诺显得与苏明哲没有那么疏远。 “我们以前感情也很差的,他瞧不上我我也挺烦他,不像父子倒像仇人,直到他生病了,才懂得珍惜,就怕子欲养而亲不待。”苏明哲十分自然地向田一诺说着父亲的问题,他也不晓得原因。以前他与亚楠交往了一年多,亚楠又与父亲亲密,他也不愿同亚楠说起心结。 “子欲养而亲不待……”田一诺小声的念着,苏明哲觉得她周身都笼罩着悲伤,她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呢? 苏明哲:田小姐,你没事吧? 田一诺回过神来:没事,你很厉害!如果换做是我,我并没有信心能照顾好自己的父母。 苏明哲愣住了,正常人譬如亚楠,都是在督促他,一定要细致体贴云云。 照顾父母当然是天经地义,可像他们这一代人,矫情惯了,从小便受别人的照顾,真正要去奉养无法自理的父母,倒是件不易之事。 “其实,我也没有信心。我不知道我爸病到不能自理,完全不认识我的时候,我能不能照顾好他,你看,我今天就差点把他弄丢了!”苏明哲自嘲地说道,从得知父亲患病以来,他在表面一直在强撑着,内心却是没有底气的。 田一诺看着他,在黑夜中显得有些脆弱的男人,她想给他一些鼓励,可接下来的话,让田一诺觉得,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别人打气,他惯会自我调节了。 “但是没关系,我还挺有钱的,我一个人照顾不了,我就多请些护工来家里,怎么着都得让我爸舒舒服服的!”苏明哲龇牙咧嘴。 “你知道你黑子为什么多吗?”田一诺突然问道。 “什么?”苏明哲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转换话题。 “因为你太爱炫富了!”田一诺给了苏明哲一个白眼,然后就拿着酒杯施施然的回了房间。 “这不刚刚聊的好好吗,怎么说走就走啊?”苏明哲欲哭无泪,刚刚积攒了点好感,瞬间被自己作没了。 一个人怪无聊的,苏明哲打开了手机,公海之上,WiFi收费昂贵,但互联网重度依赖患者苏大作家,从来不知东西贵与贱,只问想要不想要。 “问老司机为何屡屡翻船,只怪佳人段位太难!罢了,罢了,睡完觉明日再战。” 苏明哲拍了黑夜的大海,发了一条朋友圈,结束了慌乱的一天。 在入睡之前,他将扑克牌收件了抽屉里,怕父亲醒来看见多想。 如果他再多思考一些,搞清楚这张扑克牌预示着什么,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骑士牌 第6章 骑士的斧头 第二日,苏远早就起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邮轮日报。过了好半天,苏明哲才醒,发现手机没有网络。 “怎么连不上WiFi了?”苏明哲哀嚎着,苏远看着他那副样子,再次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跟手机能过一辈子吧。 苏明哲捯饬了半天,也没有联上,死了心去洗漱。刚进卫生间,刷牙就刷到一半,便听见有人敲门。苏远则是一副八风不动的做派,他是老领导了,哪是主动开门的人。 苏明哲只能认命的将水吐了出来,去开门。敲门的人是田一诺,她穿着白色的浴袍,长发湿漉漉的散着,又是一股别样风情。 再瞧苏明哲,头发翘着,嘴边还有白色的牙膏沫子,眼角还有眼屎。这副样子见女神,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田一诺觉得他这样顶可爱,比平时看着小了好几岁,神情又有些慌张,看着就想笑。 田一诺压住了笑意:那个,吹风机能借我一下吗? 苏明哲还愣着呢:啊! 田一诺语气竟带着些撒娇的抱怨: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房间的吹风机也坏了,电视机也坏了,维修员正在修呢,修了快半个小时也没修好。 苏明哲: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拿给你。 苏明哲不习惯用酒店的用品,洗漱用品包括吹风机都是自带的,他拿着自己大功率的吹风机递给了田一诺。 “看来我可以吹个造型了。”田一诺接过吹风机笑意盈盈的回去了。 苏明哲总觉得今日的田一诺是不一样的,好像对自己有意思了,他傻站在了门口,田一诺的房门是半掩着的,他听见田一诺和维修工的对话,虽然是催促,但依旧十分温柔。 苏明哲痴痴的笑着,回去继续高兴的刷牙洗漱、穿衣打扮,足足收拾了快半个小时,他得以最帅的姿态去面对田一诺,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冷不丁的出现在他面前。 “你怎么比女人还墨迹啊,都快9点了,还去吃早餐吗?”苏远催促道。 “马上就好了!”苏明哲对着镜子照着,十分满意。 这时,一声尖叫传了过来,对,就是从对面严金华的房间。 苏明哲和苏远对看了一眼,不好,肯定出事了。 严金华的房门是半掩着的,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维修员瘫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苏家父子冲了进来,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奇特的景象。 “怎么了?”苏明哲蹲下去安慰着发抖的维修员,维修员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有着少年气,此刻像是个被吓坏了的男孩。 维修员不敢抬头,手指着卫生间的方向。苏明哲抬眼看了过去,也脚下一滑,差点没站稳。 邮轮房间里的卫生间是全透明的,从房间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的情况。鲜红色的血喷溅得到处都是,严金华赤裸的躺在了地上。 苏远扶了儿子一把,苏明哲连真实的死人都没有见过,哪见过这样血淋淋的现场,他抑制不住的干呕,幸好早上还没有吃东西。 这时,田一诺听到声音也跑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苏明哲朝她喊道:不要进来! 田一诺不知所措的站在了门口,卫生间的门是半开着的,漏出了不小的缝隙,田一诺不小心瞟了一眼,她吓得倒退着靠在了墙上。全场最镇定的是苏远,他走向了卫生间。 苏明哲一把拉住了他:爸! 苏远安抚他:没事! 苏明哲看着还呆坐在地上的维修员,急切地把他拎起来:快去通知你们领导,最大的领导。 然后又吩咐田一诺:你带他一起去,把门关上,不要引起人围观。 田一诺回过神来:哦。 田一诺带着维修员一起离开了,门关上了,苏明哲走到父亲的审判,他捂着嘴鼻,朝里面看去。 只见严金华身上一丝不挂,他的脖子上有着很深的伤痕,血主要是从那处流出来的,更加瘆人的是,他的shengzhi器被割了下来,而旁边的洗手台上还放着一把沾满鲜血的斧头。 那把斧头,苏明哲想起来了,他昨天收到的扑克牌。 苏明哲跑回了房间,急切的拿出了那张扑克牌,那是一张红桃J。 在扑克红系统里,J是骑士牌,红桃J正面的人物有种说法是查尔斯七世的侍从,圣女贞德的战友,而骑士的手中,握着的正是一把斧头。 此时,苏明哲才知道了扑克牌的真正含义,他太大意了。 很快,邮轮方面便派出了一个专业的处理小组,负责人是美艳的中意混血儿-尼基塔,她带着几个保镖,立刻要进入房间处理,却苏明哲拦在了门外。 “你们就这样进去吗?”苏明哲质问道。 尼基塔冷冷的道:不然还要怎么样? “你们这样横冲直撞,只会进去破坏现场,至少要戴上手套、脚套。”苏明哲皱着眉头。 尼基塔见苏明哲说得有理,便吩咐手下:去医务室拿下。 苏明哲发号施令:等等,还要叫一名医生过来,要最好的! 尼基塔又盯着苏明哲,觉得他太过得寸进尺。 苏明哲:医生处理起来,肯定比保镖专业。 尼基塔只得吩咐属下:照他说得做。 人走之后,尼基塔上下打量着苏明哲,苏明哲知道如果要查清楚案子,还是需得邮轮管理层的协助。 苏明哲伸出了手,自我介绍:苏明哲? 尼基塔虽不情愿,但顾客至上是公司的第一要义,只得握上了他的手:尼基塔,是天使号的安保总负责人。 尼基塔见苏明哲句句在点上,倒是行家,便试探着打听:听苏先生的话,您是警察吗? 苏明哲有些尴尬了:不是,我只是个写侦探小说的~ 尼基塔言语客气,却有着不容置喙的意思:既然不是警察,那就请苏先生不要再插手了。 “什么叫做不要再插手,你们对客人说话就是这种态度吗?”田一诺的声音传来,语气冷冷的,她刚陪苏远匆匆去吃了早餐,便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见田一诺出言维护,苏明哲觉得她将自己当做朋友了。 尼基塔没有多做解释,只说了一句“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苏明哲拿出了那张扑克牌,向尼基塔证实事情的严重性:昨天晚上7点左右,有人寄了这张扑克牌给我。 他向尼基塔展示着扑克牌的背面:背面印着的照片,正是里面的死者,我看过现场,初步可以判定凶器是正面图案上的斧头。 尼基塔对苏明哲抱着怀疑态度:苏先生是不是有职业习惯?这是命案,可不是小说。 “不错,这是命案,所以你们应该严肃对待,应该立刻靠岸,马上报警。”苏远严厉的说道。 尼基塔真是被这帮游客搞疯了,一个个的怎么都爱管闲事:“这位老先生,下一个停泊点还需要3个航海日。改变航线有多危险,几位可能不知道。 “那就返航回日本,我们从上一个港口过来,只过了一晚上时间。”苏远此时头脑十分清晰,完全没有昨天犯糊涂的样子。 尼基塔觉得眼前的这位老先生可真是异想天开:船上有3000多名游客,如果他们知道去不了本来该去的景点,他们会怎么样? “如果他们知道,这艘船上有样一个凶残的谋杀犯,他们又会怎么样?”苏明哲反问道,眼前的混血美人真是一点概念都没有,见她还在迟疑,苏明哲加了一剂猛针:尼基塔小姐,这绝对不是一起单一的谋杀案,凶手肯定还会再作案的。 尼基塔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会向高层反应。但是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必须隐瞒住消息,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在案件发生之后,尼基塔便以防火检查为由,将该层所有的游客召集进了自助餐厅,提供了美酒美食。只剩下眼前这好管闲事的三人,尼基塔的顾虑不无道理。他们达成了一致意见,对这桩命案三缄其口。 当邮轮的李书文医生和保镖们赶到的时候,苏明哲简直大跌眼镜。 这不是几年前被亚楠开除的那个愣头青吗?技术不过关、又不够细致、污染了关键的证物。 “书文,你怎么在这?”世界真的太小了,苏明哲又一次感慨。 “明哲哥,你怎么在这?”书文医生穿着白大褂,看上去有几分呆气,倒是比被开除时沉稳了不少。 “你们认识?”尼基塔看着两人。 “他是我学长!”书文抢先答道,他向苏明哲投去恳求的眼神。 “这小子,肯定不想别人知道他是开除的。”苏明哲想着,于是便帮他圆了谎:对,学弟,可真是巧了啊。 书文赶紧进了屋,生怕和苏明哲多聊几句露出了破绽,他走进了卫生间—也是第一案发现场。卫生间空间并不大,其他人都在门口等候。 苏明哲站了进来,他尽量撇开眼睛,叮嘱道:书文,仔细点啊! 书文蹲在地上,用戴着手套的手,去检查严金华的尸体,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朝苏明哲问道:亚楠姐没跟着来吧? 苏明哲觉得好笑:她来了,我还用得着你啊? 哎,早知道,让亚楠一起来就好了,业界精英和业界迷糊,水平差距,可想而知。 书文这下安心了,认真地进行尸检,他用手摸着严金华的脖子上的伤痕。 书文说了一声:奇怪? 苏明哲: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骑士牌 第7章 割喉 书文仔细盯着死者的颈部:初步判断死者死因是颈部大动脉出血。 苏明哲:这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有别的吗? 书文:死者身高大概1米75、体形健壮,从伤口上判断,凶手是从正面,给了死者一斧。 苏明哲强忍着恶心,往里面看去,严金华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很大,神态可怖。 苏明哲:是很奇怪,完全没有挣扎和反抗的痕迹,会不会凶手出手太快。 书文把尸体的头部侧了过来,检查着他的头骨。 书文道:如果来不及反抗,死者被杀后,应该会向后倒向地面,颅骨肯定会有损伤。可死者头部没有伤口,完全没有摔倒的痕迹。 苏明哲托晒沉思,确实非常奇怪,看凶手残酷的手法,他也不像杀了严金华,再抱住尸体,再把尸体放在地面上,这图个什么呢? 书文接着检查严金华下身的伤口,被割掉的shengzhi 器,实在让人做呕。 书文说道:根据伤口的颜色对比,凶手应该是先割下了死者的shengzhi器,然后再用斧子砍向了死者的脖子。 苏明哲只觉得恐怖:也就是说,严金华是看着凶手砍下了自己的shengzhi器,这也太可怕了。 书文感慨了一句:可真是变态! 这时,苏远插了一句:死者没有反抗,会不会是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反抗? 苏明哲眼前一亮:说得对,有没有可能被注射了麻醉类的药物。 书文站起身来:得做了血检才知道。 苏远脸色沉重:只怕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现场都没有留下脚印。 苏明哲:指纹呢? 书文取下手套,准备收工:那也得从证物和尸体上做进一步的提取,才能知道答案。还是等靠了岸,交给警方吧,省得破坏现场。 这时,站在门口的尼基塔接了个电话。 尼基塔神色凝重:好,我知道了。 尼基塔挂了电话,告诉众人:日本海域天气很差,我们没有办法返航。 尼基塔吩咐站在外面的保镖:先把尸体抬走吧! 苏远拦在了前面:你们不能把尸体运走,应该保护好第一现场,等靠了案,让警方处理。 尼基塔觉得已经足够让步了,她生气地说道:这一层的游客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不可能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隔壁有一个死人。 尼基塔命令保镖:快进去! 苏远的口气不容置喙:根据中国司法体系的属地兼属人原则,中国公民在邮轮上被杀害,中国警方享有管辖权,你们肆意破坏案发现场,影响到后续侦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尼基塔可是见过世面的,不可能被三言两语说动。 “很遗憾,你们不是警察,所以这件事情跟你们没有关系。”尼基塔态度强硬。 “我们不是警察,但是我们也有关心同胞的权力。”田一诺帮腔,继而拿出了记者证,添上了一把火:如果公众知道你们是这种态度,只顾自身的利益,完全不考虑怎样才能抓到凶手,那就顾此失彼了。 尼基塔暗骂:damn it,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记者。 尼基塔生硬地解释:我们也是为了游客考虑,如果把尸体停放在这,肯定会引起游客的不满和恐慌,不能因为一个人,影响了整层游客,不是吗? 田一诺道:公众可以接受坏消息,但无法做到坏消息被隐瞒,我只想告诉你,你们的做法和姿态决定了这桩案件如何被报道。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刻,一直在思考的苏明哲突然开了口:你们可以清理现场~ 苏远皱眉:你胡说什么? 苏明哲没有回复父亲,而是交代尼基塔:但是都得听书文的。 苏文觉得莫名其妙,指着自己:我? 苏远严厉地说道:不行,你别以为自己写得了侦探小说,就真能查案了。专业的事情,要专业的人来做,何况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苏明哲神情严肃、语气郑重:爸,这不会是第一个死者,凶手还会作案的,我们必须抢在他动手之前,先把他找出来。 书文举起了自己手:我不干,我可背不起破坏现场的罪名。 苏明哲和尼基塔异口同声的说道:你必须干! 书文只得赶鸭子上架,默默地戴上了手套,真是不论哪份工作,他都是被压榨的那一个。 肉体压榨还没完,精神压榨又来了,苏明哲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书文啊,可就靠你了,你可得好好验啊。 书文认命的叹了口气,拿出了塑封袋,将证物—那把斧头,放进去了袋子里,又拿着小镊子从衣服上找到了一丝纤维。 苏明哲也戴上了手套,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严金华只带了一个帆布包,里面就几件夏天的换洗衣服,都洗得起球了,还有一本护照,办理日期是2017.6.20日,是在半个月前。可以推断严金华是专门为了这次旅行办的护照,苏明哲拿手机拍了一下护照,他想把资料发给亚楠,让她找人查查严金华的底细。 床头还放着一罐啤酒,苏明哲拿了起来,发现罐子是空的。边上还有一个华为的老式手机,翻盖的那种。苏明哲拿起手机,没有设密码,手机里除了两条垃圾短信,什么也没有。苏明哲叹了口气,不知是凶手做得干净,还是严金华离群索居,甚少和人联络。 卫生间,书文已把现场清理的差不多了,然后指挥着保镖将严金华装入尸袋,抬到了自己的小医务室中。 没想到,苏明哲还是阴魂不散,跟到了门口:尽快给我尸检报告啊! 书文生气嘭的一声把苏明哲关在了外面。 尼基塔好整以暇的看着吃了闭门羹的苏明哲,苏明哲被她盯得有些发懵。 苏明哲:有什么事吗? 尼基塔笑意盈盈地说道:苏先生,能抽出时间来谈谈吗? 苏明哲这会才注意到尼基塔的相貌,精致的面庞、蓝色的眼睛、身材高挑、脖子下面全是腿,大波浪更是衬托出她的妩媚。只是这穿着嘛,皮衣皮裤,感觉在cos神力女超人。 苏明哲耸了耸肩:美人邀约,我怎么能拒绝?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女人是视觉动物也是听觉动物。 尼基塔颇为愉悦:那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尼基塔带着苏明哲来到了高层的私人餐厅,顶层的位置风光正好,苏明哲饿坏了。已近中午,他还滴米未进。没时间卖弄斯文了,他狼吞虎咽的吃着意大利面。 尼基塔边喝着红酒,边看着快速吞食的男人,嘴角不自觉地浮现了笑意。 苏明哲结束了今日第一餐,突然看到旁边红色的番茄酱,又一阵子恶心。 尼基塔语气关切:苏先生吃饱了吗? 苏明哲点了点头,若是往日,碰到尼基塔这样的混血尤物,他肯定要勾搭一番,可谁让自己现在满心满眼只有田一诺。 尼基塔放下了酒杯,身子前倾,事业线外露,苏明哲不自觉的往后退。 尼基塔:苏先生想要查这桩案子吗? 苏明哲:不是我想查,而是凶手想让我查。 尼基塔:anyway,只要苏先生查,我可以配合你,一切人力物力,但凭你吩咐。 明明刚刚还和自己站在对立面,现在又要配合? 苏明哲笑了一下:条件呢? 尼基塔靠坐在了椅子上: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刚刚的那位老先生和那位记者,是你的亲属吧?” “你想让他们保守严金华被凶杀的秘密。”对于尼基塔的考虑,苏明哲一眼就看穿了,什么交易,不过是看他们三个里面自己最好说话。 “这苏先生应该能做到吧?”尼基塔追问道。 苏明哲正色道:“我可以让他们不声张,但不是为了和你做交易,这种时候引起混乱,更不利于抓住凶手!” 他虽不正经,但对人命却足够尊重,昨晚他与严金华的交谈不愉快,可他也不愿严金华这样被人残忍地杀害。 尼基塔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要苏先生能做到就好,为了什么都不重要! 苏明哲站起身来,神情不快:你要为了公司的名誉考虑,这我理解,但人命重过一切。 再见! 尼基塔看着苏明哲的背影,她崇尚中国武术,为了学武,受过不少苦,从来不觉生命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此番被苏明哲这么一教训,竟然有些羞愧。 尼基塔喊道:站住! 苏明哲转身,看着气急败坏地尼基塔:还有事吗? 尼基塔:你不认同交易是你的事,我答应过的事情,就绝对会做到。况且,有我的帮助,更快能找到凶手! “这倒是,如果能得到尼基塔的援助,调出相关的监控、游客名单……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苏明哲想。 苏明哲微微一笑:那我就替死者谢谢你了,那个维修员,现在在哪? 咖啡厅里,维修员袁飞翔脸色苍白,时值盛暑,他还是用双手紧紧的握住了咖啡杯子,像只惴惴不安的小兔子。 苏明哲坐在他的对面,试图安慰他的情绪:你叫袁飞翔,是吗? 袁飞翔怯怯的答道:是! 苏明哲觉得袁飞翔长得有点像隔壁家邻居家的学霸儿子,刚上高三,青葱帅气,初遇大事,彷徨无措。 “你成年了吗?”苏明哲竟然脱口而出,问完都想打自己。 袁飞翔抬眼看着他,总是有人将自己认为是高中生,他经常要解释: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哦,是我冒犯了,对不起!”苏明哲充满歉意的笑了笑,打听年纪,不论对象是男女,都不礼貌。 “没关系。”袁飞翔情绪稍微恢复了一些,他一板一眼的回答着苏明哲,跟陌生人说话还有些害羞,脸还会红。 苏明哲更加心疼眼前这个年轻人:飞翔,我知道让你回忆早上的情形,会有些难受,但是对抓到凶手来说,很重要! 袁飞翔听苏明哲这么一说,声音又有些颤抖:我太害怕,现在一想起那个画面,就是一大片血。 苏明哲叹了口气:没事,我不该逼你的。 苏明哲正要离开,袁飞翔突然捏紧了拳头,喊住了他:等一下……我能想起来的… 袁飞翔闭着眼睛回忆,口中还在念着: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可真是个好孩子啊,苏明哲感叹着,他坐回去安抚着袁飞翔:不着急,慢慢来。 袁飞翔深吸了一口气,张口慢慢地说道:早上8点多吧,我去12层维修…… 骑士牌 第8章 目击者 根据袁飞翔的讲述,12层不少房间电视出现故障,他一早便去维修,走到严金华所住的房间,按了门铃,一直无人应答。 “我们维修或者客房打扫,只要游客没有放请勿打扰的标志,不在房间,是可以用万能钥匙进去的。”袁飞翔冷静下来,一点一滴的回忆着。 “你是说门是锁着的?”苏明哲追问。 “对啊,我用卡刷开的。”袁飞翔一副不解的样子。 “你继续说,进去之后呢?”苏明哲怕打断袁飞翔的思绪,鼓励他继续讲下去。 “我刚开始没发现什么的,就跟往常一样去修电视机,没想到我修好之后,一转身,就看见,就看见了……”袁飞翔说不下去了,他碰着咖啡杯的手微微地抖着,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苏明哲惯怕女人哭,但经历也不少,可还真没男人或者男孩在他面前哭过。 苏明哲赶紧把袁飞翔从那段恐怖的回忆里拉了回来:“好了,没事了,不要再想了!” 袁飞翔把泪意收了回去,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苏明哲,问道:你真的能抓到凶手吗? 苏明哲道:我没抓过,但是也得试试看! 袁飞翔:你不害怕吗?他下手那么残忍。 苏明哲叹了口气:怕,怕就更要把他找出来~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袁飞翔的言语关切。 “你不用为我担心,既然凶手要我陪他猜谜,一时半会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苏明哲待袁飞翔亲切,他是独生子,表面闹腾,实则是个外热内冷的性子,男性朋友很少。袁飞翔流露出的关心,让苏明哲产生了一股亲近感。 “对了,飞翔,你在船上工作多久了?”苏明哲不是故意打探袁飞翔的隐私,只觉得眼前的青年,可以给他提供助力。 袁飞翔:“两年多了~” 苏明哲:一直是做维修工作的吗? 袁飞翔点了点头,二十出头的年纪,很多大学生还在象牙塔里,度过着最美妙的年华,而袁飞翔却窝在船舱里,抬头工作。苏明哲猜想,袁飞翔或许家庭贫困,或许有着悲伤过往,不然怎么会在最闹腾的岁月里,漂泊海上。 他越发地同情眼前的青年,语气也变得更加轻柔:辛苦吗? “不辛苦!”袁飞翔咧着嘴笑了笑,这是他对苏明哲的第一个笑容,阳光清澈:“我喜欢大海!” 苏明哲也笑了笑,然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你愿意帮助我抓住凶手吗?” 袁飞翔看着他,眼神真挚,苏明哲几乎以为他要握住自己的手。 没想到的是,下一秒,袁飞翔的头摇得向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才不帮你,万一凶手知道了,要杀我怎么办? 苏明哲哭笑不得,真是没瞧出来,胆子这么小。 苏明哲保证道:你做过坏事吗? 袁飞翔使劲地摇了摇头:没有。 苏明哲:那你怕什么?凶手不会杀你的。 袁飞翔立刻反驳苏明哲:不对,谁说好人就不会有事啊,没有这个道理的。  苏明哲不想解释了,只怕解释则再多,眼前的这个胆小鬼都不会心甘情愿的听自己吩咐。 苏明哲假意板起了脸:尼基塔是不是你上司? 袁飞翔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他挺发憷,这就好办了。 苏明哲心里起了一丝捉弄他的恶趣味:她告诉我,我想让谁帮忙,谁就得帮忙,你敢说不吗? 话音未落,袁飞翔刚刚好转的脸色,瞬间又垮了下来。 在苏明哲的恐吓下,袁飞翔不情不愿的来到了监控室,帮他调出了事发当时的监控录像。从昨天晚上12点左右严金华回到房间,到今天早上发现他的尸体,期间除了袁飞翔,没有任何进入过他的房间。 典型的密室杀人案件,苏明哲从袁飞翔那拿到了房卡,再次回到了案发现场,想搞清楚凶手究竟是怎么进入和杀人的。而田一诺的房间门此时是开着的,见苏明哲回来了,赶紧跟了过去。 “查到什么了吗?”田一诺斜倚在了门口,只见苏明哲站在房间的中央沉思着。 “还没有头绪。”苏明哲道:我爸呢? 苏明哲走的时候,有悄悄叮嘱田一诺帮忙照看父亲。 “他刚刚睡着了。”田一诺道。 父亲得病后,也有嗜睡的症状。其实他要是没病的话,说不定比自己早弄清情况。 “你在找什么吗?”田一诺见苏明哲在打量着房间。 “袁飞翔,就是那个发现尸体的维修员,告诉我,他进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而且我看了监控,在案发期间,没有人进过这个房间。”苏明哲边打开了衣柜门,边回答道。 “锁着的,那凶手是怎么进来的?”田一诺问道。 苏明哲暂停了搜索衣柜,停下来为女神答疑解惑:在侦探小说里,密室杀人其实也是有套路的,最常见的一种,就是工具锁门法,也就是杀人之后,利用一些小玩意,把门窗反锁,伪造了一个假密室。 田一诺又问:这属于最常见的那一种吗? 苏明哲摇了摇头:如果这个房间有窗户,或者阳台,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惜严金华住的房间是最便宜的内舱房,完全是封闭,没有窗户和阳台,凶手就是想伪造也没有办法伪造。 “你还是不要跟我说套路,说点实际有可能的~”田一诺直言,一点都没有给苏明哲卖弄的空间。 苏明哲道:还有一种可能,也挺常见,就是目击现场的证人,其实才是凶手。 田一诺脸色微微一变:你是说,那个维修员是凶手? 苏明哲没有直接回答:在很多小说里,凶手往往伪装成第一目击者,他们高呼引起他人注意,这个时候死者其实还没有死,凶手利用其他人赶到的时间差,给上死者一刀。 田一诺追问:真是那个维修员杀的? 苏明哲:你别急吗?我的但是还没说出来呢! 田一诺没好气的说: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 苏明哲委屈了:是你让我说有可能的,这确实也是一种可能性,得细细分析嘛! 田一诺:请你说出但是之后的话…… 苏明哲接着讲述:但是,从袁飞翔进屋到发出叫喊,我们再进来,时间差不过三分多钟,三五分钟给人一刀还行,但要砍下严金华的shengzhi器、再砍他一斧头,再把现场收拾干净,完全是不可能实现的。而且最重要的是…… 苏明哲又停顿了下,田一诺是个急性子,赶紧催促:是什么啊?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 见女神愠怒,苏明哲赶紧一口气把要说的说完:是凶器,袁飞翔进门拎的那个小工具箱,根本装不了一把80公分长的斧头。 田一诺见苏明哲分析的头头是道:没想到,你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苏明哲见女神称赞自己,也有了稍许得意:难道你以为我是闭门造车,敲敲键盘小说就写完了,我也是读了大量的犯罪学、证据学、法医学的书,做过深入研究的。 譬如包括交法医女友之类的,这苏明哲当然不敢提。 田一诺继续追问:既然这两种可能性都被排除了,那凶手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苏明哲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我这不还在找呢吗?然后你就进来了。 田一诺双手环抱,没好气的说:合着说半天,你没找到。 “马上,马上了!”苏明哲这次把注意力放在了衣柜里:这就是第三种我说的常见的套路,房间里有密道,能通往外界。 “奇怪,在哪呢?”苏明哲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里面啥都没有,又看了看床底下,每个可疑的角落。 田一诺:怎么,没找着? 苏明哲觉得太丢人了,纸上谈兵一大堆,结果屁发现都没有。这时,他抬头一看,果然,文章没白写。 苏明哲指着墙壁和天花板之间的排气扇道,兴奋地说道:通风口,就是这! 苏明哲将两把椅子搭在一起,让田一诺扶着,自己爬了上去。 田一诺看着椅子摇晃,颇有些担忧:小心点啊! 苏明哲踩在椅子上,垫着脚尖,1米8的个子,还是有优势的,苏明哲先是斜着眼睛朝里面看了一下。隔层中的距离确实能爬进来,然后又用小拇指抹了一下中间地带,再和边角做了一下对比。 果然,中间灰尘几乎没有,他可以断定凶手应该是从这爬进来的。可这又有了更大的难题,既然是通风口,任意一个房间都能通向此处,这岂不是说整层楼的客人都嫌疑吗?难道要逐一排查,就算要排查,他们不是警方,根本就没有资格。 苏明哲下来之后,唉声叹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田一诺安慰他:不是已经有了进展吗?欲速则不达。 “也只能这样了~”苏明哲又看了看田一诺,她的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差了许多,苏明哲关切的问道:你是不是吓到了? 田一诺点了点头:说没吓到是假的,好在我心里比普通人强大,现在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田一诺的道谢,让苏明哲突然又觉得生份了些:你不需要这么客气的,我们算是朋友吧? 田一诺:当然。这位朋友,你觉得凶手杀人动机是什么? 骑士牌 第9章 阉刑 苏明哲不是只用证据说话的侦探,他喜欢猜测,凭着直觉和想象力。 “严金华不止是被杀了,而且在杀之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shengzhis器被割了,像是受了古代的阉刑。”苏明哲推断着。 田一诺想了想,问道:凶手是心理变态吗? 苏明哲娓娓道来:这是一种极大的可能,犯罪心理学有专门研究这一类性变态杀人犯,他们在生理上存在着先天的缺陷,只能在残忍的谋杀过程中,享受到性高潮。 田一诺似乎不是很赞同:这样推断是不是有点过于武断? 苏明哲笑了笑:既然是推断,当然是武断的,不过我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还真是卖关子专业户,田一诺没有催促,等着苏明哲自己开口。 苏明哲接着说道:第二种可能,凶手属于审判型杀人犯,严金华在生前有可能对人实施过性侵,而且没有受到法律的惩罚。凶手将自己置身于上帝视角,替天行道,又或者凶手本身是被害者,或者是被害者的亲属。 田一诺皱了皱眉头:照你的意思,凶手倒是个好人。 苏明哲摇了摇头:就算我的推断正确,凶手的动机是正义的,可手段是在犯罪,自然得不到正义的结果。因为杀人是一种极端的报复方式,除了法官,没有任何人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 田一诺并不支持苏明哲的观点,良响,她回答道:换位思考,如果我的亲人或好友,发生你说的那种情况,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跟他拼命。 于是,苏明哲换位思考了一下,譬如自己的父亲……快住脑!! 田一诺又问:苏明哲,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苏明哲想了想,郑重的回答道: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换位思考和感同身受,就算是同样的境遇,;两个不同的人,是可以做出完全不同的抉择。对于我来说,无论发生什么,不管这个人多么十恶不赦,就算杀人不犯法,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苏明哲的答案,让田一诺陷入了沉思,苏明哲敲着她的面容,内心在咒骂自己:哎呀,讨论这么沉重的问题干什么,跑题了不算,还加深了她的心理阴影。 苏明哲赶紧把话题引到了案子上:对于凶手的身份,有一点我是肯定的! 果然,引起了田一诺的兴趣:什么? 苏明哲十分笃定地说道:他肯定是我的粉丝。 田一诺哭笑不得:啊? 苏明哲道:不然他干嘛把扑克牌寄给我啊?哎呀,我还忘了一种可能,会不会凶手一直崇拜我,想跟我上演一场智力竞争,看我能不能找到他,天哪!不会是因为我,严金华才死的吧 见苏明哲思想跳脱,满嘴跑火车,田一诺简直无语:我可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人了。 苏明哲还真不是开玩笑的,最近几部大热的侦探小说,还真用了这个梗。又转念一想,现实中怎么会有这种人,那不是变态,而是吃饱了撑了! 苏明哲道:现在只能等书文的验尸报告了,看看能不能有更多的线索。 书文拿着尸检报告来找苏明哲的时候,他正在给父亲倒水吃药。 “书文,快说说有什么发现?”苏明哲赶紧起身迎着他,书文真是觉得倒了八辈子的霉,以前被这家伙的女朋友虐,现在又被他使唤。 书文将尸检报告递给了苏明哲:你自己看,都在里面了。 苏明哲没有接:哎呀,你别给我看了,你们那些专业术语,看得脑子疼。你就直接说结果不就得了。 苏远听了直摇头,就这么不专业的家伙,还查案子! 书文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早上9点钟,死因是急性颈动脉破裂,低血容量性休克致死。一斧封喉,根据死者颈部伤痕的深浅来判断,凶手应该是在75公斤左右的成年男子。 苏明哲又补充了一种可能性:或者是体型肥胖的女人。 书文:另外,死者血液里含有利多卡因,是静脉注射麻药的主要成分。 苏明哲拖住了下巴:果然我们的推论是没有错的,剂量呢? 书文接着说道:300mg左右,没有超过安全剂量。 苏明哲手指轻轻敲了下巴,那是他在思考时的标志动作:凶手的目的很明显,不想让严金华有力气反抗,又不想让严金华失去意识。 苏远沉思了一下说道:把严金华的资料发给我,我让司法系统的同事帮忙查查,他有没有案底。 要是能查早就查了,苏明哲叹了口气:我早就要发给亚楠了,可邮轮上的WiFi坏了。 苏远觉得疑惑,这也太凑巧了。 苏明哲也察觉到了:不会吧?爸,你怀疑有人搞破坏,就是不想让我们查严金华的底。 苏远眉头紧皱: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巧合,有的只是必然。 苏明哲宽慰道:我已经让他们的工程师去检查了,说不定马上就会恢复,书文,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书文翻了翻尸检报告:有价值的不多,在死者的身上提取到了细微纤维,成分是聚氯乙烯。也就是说凶手在行凶的过程中是戴着pvc手套,在凶器、死者身上、还有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指纹。 “凶手太谨慎~”苏明哲犯难了,简直毫无头绪:“这不可能啊,根据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告诉我们,犯罪行为人只要实施犯罪行为,必然会在犯罪现场直接或间接地作用于被侵害客体及其周围环境,会自觉或不自觉地遗留下痕迹,他怎么可能杀完人轻轻地走了,不带走一丝云彩,不留下一丝痕迹?” 书文自嘲地耸了耸肩:“毕竟我只是个被开除了的法医,没本事查出来,亚楠姐在这说不定能行,但也不好说,船上设备也不齐全。” 苏明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啦,又没怪你,这股子酸劲,谢谢你了!” 这么一说,书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没帮上什么忙,明哲哥,接下来要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苏明哲沉思着,突然反问书文:为什么凶手不让我们去查严金华? 书文被问得一愣一愣:我哪知道? 苏远倒是明白了:他既然不想让我们查,严金华应该是有案底,因性侵坐过牢。 苏明哲附和道:对,凶手和性侵案的被害者绝对有什么关系,可能一查出严金华的底细,他就会暴露身份。 这时,书文插了一句:你不是说凶手还会作案? 苏明哲拍着脑门:会不会严金华有同谋? 苏远这时觉得儿子不算瞎猜,倒是有几分道理:很有可能,所以他才会把WiFi破坏了,不止是怕身份暴露,还怕我们发现他的下一个目标。 书文毫不在意的嘟囔:这种人渣,杀了算了,还费劲巴拉的救他们干嘛! 这话一说出口,立时引起了苏远的严厉斥责:那还要律法干嘛,人人都动用私刑,冤冤相报,恶性循环,人间不就成了屠宰场了。 书文战战兢兢,像是在接受政治老师的回炉教育。 遇到这种三观不正的,苏远毫不客气继续狠批:亏你还曾经是个司法工作者,居然能讲出这种话来了,还有没有觉悟? 书文赶紧点头,是是是,对对对,然后慌不择路地离开了房间。 苏明哲见父亲还生上气了,赶紧笑着劝解:哎呀,爸,小伙子还年轻嘛!一时冲动说错话而已,至于吗?还生气! 苏远眉毛一挑道:还笑,这是很严肃的问题。 “对,严肃,严肃。”苏明哲只能附和,赶紧转移话题:这个凶手,真的太狡猾了,希望WiFi能赶紧修好。 苏远非常不乐观:恐怕是修不好了。 苏远猜想是正确的,书文前脚刚走,后脚尼基塔带了一个中国男子过来,关于WiFi的问题。尼基塔告诉苏明哲,船上的服务器被恶意破坏,所有人都连接不了外网。 苏明哲满脸愁容,又看了看那个男子,问道:这位是…… 尼基塔介绍道:这是缘来旅行社的导游黄有龙,严金华报的是他的团。 邮轮实际上是一个大型的旅游载体,邮轮公司并不直接招揽旅客,而是交给了各家旅行团,他们要帮旅客办理护照,负责点齐人数,确保旅客安全往返,如果出现海外潜逃的现象,导游和旅行社是要负巨大责任的。所以黄有龙一听说游客出事了,吓的是满头大汗。 尼基塔吩咐黄有龙:关于严金华的事情,你一定要详细地和苏先生说。 黄有龙其实也就在上船之前、点名的时候见过严金华一次,非常的不起眼,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人也有很守规矩。 苏明哲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严金华说他是中奖才来旅行的,是你们搞的抽奖活动吗? 黄有龙一头雾水:没有啊,我们就小本经营,哪搞得了什么抽奖啊! 苏明哲暗道:糟糕! 他想起来那天插队时的那对夫妻,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也是中奖来的。 苏明哲着急的问父亲:爸,你还记得那天排队的时候,那对夫妻,男的坐在轮椅上,女的因为别人插队吵架的,你还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吗? 苏远完完全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了,他神情迷茫:有吗? 女王牌 第10章 谁是下一个 苏明哲托着下巴,来来回回的在房间徘徊着,嘴中还念念有词:叫什么来着? 苏明哲后悔得半死,当时若是和那二人攀谈一番,没有着急拉着老爸走,那该多好。 苏远也极力的回忆着,可惜啊,脑子已经不好使了,他都不记得有见过儿子说的那两个人。 苏明哲拍着脑门,突然想起来:那个女的叫冯丽丽! 苏远赶紧起身: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他们! 苏明哲想到查案不是一时半会,并不想父亲跟着奔波,他拉住了父亲的胳膊,道:爸,您别去了。 苏远反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去?你现在认为我头脑不清醒,会拖你的后腿吗? 苏明哲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苏远梗着脖子:那你是什么意思? 尼基塔突然插口帮腔:苏老先生,如果真如你们所推断的那样,时间紧迫,可不能浪费在吵架上! 这可真是打击了苏远的自尊心,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病了,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苏明哲狠狠地剜了尼基塔一眼,说话这么直接,多伤老头的心。苏明哲赶紧说道:爸,我就是怕你累了,你别多想。 就在这十分尴尬的时候,田一诺出现在了门口,她敲了敲开着的门,温柔地问道:你们要去吃饭吗? 苏远主动走了过去:我去,田小姐,一起吧! 苏远留了个背影给儿子,径直就朝前走了,苏明哲只能用嘴型告诉田一诺:帮我照顾好他。 田一诺点了点头,跟着苏远一起离开了。 尼基塔皱着眉头,看着苏明哲:到底还查不查? 苏明哲咬牙切齿地道:查! 田一诺一直觉得自己不适合当记者,她非常不喜欢挖掘旁人身上的隐私,别人不想说的隐情,她从来只会回说,那就不要说好了。某种程度上,她是一个善于和人打交道的人,更别谈安慰人了,譬如眼前这个和儿子吵架的老人。她也只能去拿了杯热饮,递给了不愿吃饭只愿生气的老人。 “苏伯伯,喝杯热牛奶,有助于睡眠的。”田一诺温柔地说道。 苏远接过杯子,道了声谢,他打量着田一诺,嗯,可真是个好姑娘,温柔体贴,又长得美丽。和亚楠想比,她恐怕更能降得住自己儿子。 “田小姐,有对象了吗?”苏远猛然问道。 田一诺正喝着水差点呛到,看来中国的老人,无论是高级知识分子,还是村头张大爷,都免不了俗。 田一诺摇了摇头:没,没有! 苏远接着问道:你觉得我们家那小子怎么样啊? 田一诺觉得尴尬:人挺好的! 田一诺赶紧起身,怕苏远再乱牵红线:苏伯伯,我再去拿点东西吃啊! 田一诺仓皇地逃走了,苏远摇头笑了笑,他觉得自己太心急。这时,一个女孩从他的身边走过,苏远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其实,她便是冯丽丽。 彼时,尼基塔带着苏明哲到达了服务中心,查到了冯丽丽所在的房间号,9层916房间。 尼基塔给了苏明哲一部手机,苏明哲接了过来:这是? 尼基塔道:内部行动电话,拨1就能联系到我。 苏明哲将手机收进了口袋:你想得周到。 尼基塔又调来两个保安,一行四人朝着916房间疾步前行。 尼基塔边走边问苏明哲:你确定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这对夫妻? 苏明哲没有正面回答:凶手是属于典型的固定场所型连环杀人犯,他通过中奖的方式,把谋杀对象都引到邮轮上来。 尼基塔想了想:像东方快车谋杀案? 苏明哲:意思差不多,但东方快车谋杀案里,只有一个死者,却有12个凶手。 说到此刻,苏明哲突然停了下来,尼基塔差点撞到他:怎么了? 苏明哲敲着下巴:我不该武断的认定凶手只是一个人,凶手可以破坏邮轮上的WiFi,知道利用房间的通风口制造密室,又特意的把一个个谋杀的对象引到邮轮上来,你说这是为什么? 尼基塔倒是聪明,很快便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他有同伙? 苏明哲拍手道:对,而且是一个对邮轮非常熟悉的同伙! 尼基塔下意识的辩别:不可能,我们没有这样的员工。 苏明哲边往前走边说道:你先别急着否定,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本来就是你们的员工。 尼基塔十分生气:你越说越离谱了,不能完全靠推断就认定我们内部的人有问题。 一行人来到了电梯,苏明哲按了一下“9”字,然后对尼基塔说道:查案就是这样,把多种可能性列出来,然后一一进行排除,剩下的最有可能的,也就最有可能接近真实情况。 尼基塔冷哼了一声:苏先生搞的自己真的和警察一样! 苏明哲严肃地道:凶手选择了邮轮,就是看中了这里没有警察,利于隐藏。但他还选择了我做破案者,我就一定要他人揪出来! 说完,电梯已经抵达了9层,苏明哲大步流星地朝着客服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喜欢教训人啊,尼基塔有些生气,但也束手无策,只能挥手让保镖跟上。 在918的门口,苏明哲深吸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只听着里面熟悉的男声传了过来:等一下。 门开了,开门的正是坐在轮椅上的于和平,他认出了苏明哲:是你? 于和平又看见他后面跟着两个彪形大汉,问道:有什么事吗? 苏明哲解释道:我们能先进去吗? 于和平礼貌地说道:请。 房间狭小,于和平有些困难的将轮椅往回倒着拐弯,苏明哲上前帮忙推着他。 “谢谢!”于和平依旧十分客气。 苏明哲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你妻子呢? 于和平虽然觉得此事有些诡异,但还是回答了:她去餐厅了。 苏明哲在于和平的对面坐了下来,他认为平视有注于陌生的双方交流。 苏明哲欠了欠身子:很冒昧打扰了,我叫苏明哲,这是邮轮的安保负责人尼基塔,这两位也是安保人员。 听完于和平有些紧张:是不是丽丽闯什么祸了? 苏明哲安抚道:没有,没有,我们还没有见过你的妻子? 于和平:那是为什么? 苏明哲便将严金华被杀的来龙去脉讲给了于和平听,附加隐晦的说出了他的那些怀疑点,于和平听完十分同情严金华。 “世事无常,出来旅游倒把命给丢了,真是不知道明天和死亡谁先到来!”于和平嗟叹道。 于和平虽是感慨,但依旧是旁观者的姿态,一点都没有惧怕的神情。 苏明哲本不想说得如此直接,但就怕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于先生,我记得你妻子说过,你们也是中了奖,才来旅游的。 于和平点了点头: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苏明哲道:严金华生前也说是中了奖? 于和平头脑倒是灵活,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指着自己:你的意思不会是凶手下一个谋杀对象是我? 苏明哲:没错! 于和平摇了摇头:这不可能,苏先生肯定是搞错了。 尼基塔不懂苏明哲这个人为什么有话不能直说,一直说废话,她直截了当的提示于和平:苏先生怀疑,严金华是因为性侵,才被人报复谋杀的。于先生干过什么,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于和平是个特别peace的人,从来不生气,听了这话,脸憋得通红。 苏明哲真是服了尼基塔,这混血小妞真是有一句话把人戳死的能力,如果于和平不配合,那无疑于为破案增加难度:于先生,每个人都有过去,也会犯错,我们不是在追责,只是要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于和平没有说话,而是推着轮椅,去桌上拿了包,他从包里掏出了一个证件,然后转过轮椅,向其他人展示着证件:我是北京艺术博物馆的讲解员,这上面有我的编号,是正式的事业单位编制员工,你们可以联系我的单位,去证实! 苏明哲明白了他的言行之意,事业单位招聘相当严格,员工自然是不可能有案底的。 于和平见众人不吭声,将证件放在了腿上,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虽然身体有残疾,但心灵很健全,从小到大,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事情! 苏明哲,于和平不像是在说谎,所有的微表情都能看出,他对自我品行有着绝对的自信。 可苏明哲又觉得自己的推断不会有错,他试图缓解气氛:于先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尼基塔小姐来保护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于和平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缓缓地说道:不用了,如果我真的做了这事,不用等别人来杀我,我早就自我了断了,几位请回吧! 于和平下了逐客令,尼基塔还想反驳些什么,苏明哲拦住了她: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苏明哲拉着尼基塔离开,尼基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着的什么药,也不知道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如此听他的话,他说走她就跟着走。 苏明哲打开了门,却发现门缝底下豁然塞着一个黑色的信封,和他收到的一模一样。 尼基塔定睛一看:这是什么?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苏明哲弯腰将信封捡了起来,他的手还在颤抖着:严金华死之前,我就收到了这样的信封,这里面肯定是一张扑克牌。 尼基塔赶紧吩咐保镖:快去看看,送信的人肯定没跑远。 苏明哲打开了信封,里面果然有一张扑克牌,而扑克牌的背面,同样印着一个男人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