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宥辰哥哥救我 当薛雨桐抬头的时候,苏承恩正看着她,那双直勾勾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身体越发燥热。 她被下药了。 “苏承恩,你敢过来……我就……我就杀了你……”薛雨桐脸色苍白,喘着气,威胁。 苏承恩走过去,拉扯自己的领带,钳制住薛雨桐的双手。 “不要!”薛雨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一口咬住苏承恩。“啪!” 苏承恩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又抓住她的脚踝,狠狠一拽。“还敢咬我?” 薛雨桐整个人扑向旁边的桌子,“咣当”一声,连人带桌摔在地上,她一眼看到掉在地上的水果刀,万念俱灰之下,迅速捡起划向自己的大动脉。 与其被玷污,不如就这么死了! 她不相信潭宥辰会把她送给苏承恩,潭宥辰把她从小养到大,他是喜欢她的,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一定是这个坏人诬陷她! 可是……可是为什么宥辰哥哥还不来?她好累…… 苏承恩被这一幕吓得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血,结结巴巴地喊着,“妈……妈……妈!出事了!出事了!”他拎着裤子往外冲。 薛雨桐睁着无神的眼睛,意识越来越涣散,只模糊看到两张脸在她视线里交替出现,脸上写着恐慌…… 宥辰哥哥……我好想你…… 宥辰哥哥,我喜欢你,从你把我带回家,给了我一个家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很喜欢你…… 可是宥辰哥哥,我好像快睡着了…… 疼……宥辰哥哥,好像有点疼……不!是好疼!怎么会那么疼?好像伤口被撒了盐…… 宥辰哥哥救我……我不想死……我想陪着你,我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想陪你去的……我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和你一起做…… 宥辰哥哥…… “妈,她不会死吧?” “不会。你记住,一会儿到医院以后,什么都看我的眼神行事,还有,千万别让人知道,她是在我们家出的事,记住了吗?” “好,我记住了……” 第一卷 第二章 是他让人下的药 “啊——”薛雨桐从噩梦中惊醒,坐起来,视线触碰到刺眼的纯白色,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了。 她松了口气。 身上的燥热消失了,只是手腕凉凉的。 她挣扎着要下床,一扭头就看到了坐在墙边的潭宥辰。 他的双腿优雅地交叠,双手环胸,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眉头紧锁,似有什么烦心事。 她的宥辰哥哥一直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脸廓分明,鼻梁英挺,嘴唇薄而性感,就连侧颜都好看得令人窒息。 “宥辰哥哥!”她开心地叫道。 “嗯。”潭宥辰冰冰冷冷地回应。 薛雨桐失望地嘟起嘴,但她又不甘心,于是试探着说,“宥辰哥哥,原来酒店里的酒被人下了药你知道吗?我差一点点就被苏……” “我知道。”潭宥辰深邃的眼睛里是一潭死水,看着薛雨桐的视线不带丝毫感情,“药是我让品妍下的。” 潭宥辰的话就像晴天霹雳,薛雨桐怔在当场,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薛雨桐,你忘了吗?今天可是你姐姐的忌日啊。” 姐姐的忌日她当然不会忘,可是,这跟下药有什么关系?她迫切地看着他,想从他那双眼睛里找到答案。 潭宥辰看起来很苦恼地叹了口气,“苏承恩怎么就那么怂,那么废物,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早知道不如在外面随便拉个人进酒店直接上了你,也没那么多破事儿了。” 他的话听起来残忍,生生刺痛了薛雨桐的心。 “宥辰哥哥,你……你在说什么?” “还不懂吗?”潭宥辰不耐烦了,“我让品妍把你关进那个房间,在桌上的酒里下药,就算你自己不喝,等苏承恩来了,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喝下,然后让苏承恩把你带走,就在你姐姐忌日的今天,让你姐姐的在天之灵好好看看,他是怎么玷污你的,啊——画面一定很精彩。” 说到最后,潭宥辰竟然露出了享受般的笑意。 那一瞬间,薛雨桐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本能地看着潭宥辰,还在尽力地扯出一抹讨好的笑,伸手去抓潭宥辰的胳膊,“宥辰哥哥,不是的,不是那样的,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宥辰哥哥不会那样做的……不会的……” 她一边说着,眼泪却下意识不断地流出来。 潭宥辰大力挥开她的手,“薛雨桐!但凡你还要点脸,你就给我清醒过来!”他咆哮,“你知不知道?每当我回到那个家,看到你那张脸,我就想起我妹妹死的时候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把你剁成肉酱,然后扔给外面的野狗吃!” 他吼完气喘吁吁。 “什么呀……”薛雨桐还在苦苦挣扎,连脸上挤出来的笑都没有变,但她的身子一直在摇晃颤抖,“宥辰哥哥怎么突然讲起鬼故事了?一点都不恐怖,雨桐一点都不怕,一点都不怕哦……” “薛雨桐!” “不要再说了!” 终于,回应潭宥辰的是薛雨桐撕心裂肺的回吼。 第一卷 第三章 让她生不如死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薛雨桐堵着耳朵,啪地一声瘫软在地上,疯狂喊着,“我明明知道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爱你,就是爱你爱到宁愿骗自己你被什么事情耽误,也不肯相信你不会来救我……” 她突然反身扑过去抱住潭宥辰的腿,哀求,“宥辰哥哥,你骗我吧,就这样骗我一辈子好不好?这辈子不长的,求求你,骗我吧……” 手腕的痛越来越剧烈,慢慢沁出了血,但她恍若未觉,死死地抱着潭宥辰。 潭宥辰的心有一瞬间像是被针狠狠地刺穿了。 那针细小,不去碰它几乎察觉不到,现在,却在他的心脏上作祟,疼得他猛地吸了口气。 不过他又强行压下,一脚踢开薛雨桐,嫌恶地不愿再看她一眼。 薛雨桐的脸蛋磕在病床下面的栏杆上,鼻血很快涌了出来。 但她感觉不到痛,只是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喃喃,“骗我……骗我……” 正好王品妍推门进来,看到里面的狼藉,愣了愣,转身要退出去。 潭宥辰叫住了她,“薛雨桐疯了,让精神科的医生过来做个鉴定,然后明天转院,希望在专业的精神病院治疗一段时间后,她会清醒过来。” 王品妍瞪大了眼睛,“宥辰,这……” “还不快去!”潭宥辰看向她,眼中如同有毒蛇猛兽吐着信子龇着巨齿。 王品妍打了个哆嗦,赶紧闪身出去。 潭宥辰走到薛雨桐面前蹲下,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说,“凭什么,我妹妹在那些畜生手里生不如死,回来饱受精神病院的折磨,你和你姐姐却能安枕无忧,还拿了一大笔钱过得逍遥自在?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薛雨桐,我会让你也尝尝,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薛雨桐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神智混混沌沌,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视线却没有焦距,双肩垮下,如同断线的傀儡娃娃。 王品妍带着医生过来,按照合计好的给薛雨桐下了诊断书,然后两个年轻力壮的医生一同把薛雨桐架起来,带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薛雨桐忽然回过头来,眼神依旧空洞,像是看着潭宥辰,又像是看着别的地方,轻轻地说,“宥辰哥哥,我不想再爱你了……” “滚!”潭宥辰顺手拿起床上的枕头砸过去,正中薛雨桐的头。 两个医生见状赶紧把她带出去,走廊上的人看到她那副鬼样子,忍不住指指点点。 薛雨桐恍若未闻,未见。 她爱潭宥辰,把自己爱成了一个疯子。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潭宥辰的时候,她八岁,潭宥辰十五岁。 如今她二十岁,整整十二年,她爱了潭宥辰整整十二年,这十二年里她拼命讨他欢心,她以为她的爱足以感动潭宥辰,而潭宥辰所有的冷漠不过是在等她长大。 可是现在,呵!什么爱,什么温柔,都是她一个人的臆想。 …… 一个月后,潭宥辰接到院方电话,薛雨桐从精神病院中逃走,从此再无音讯。 第一卷 第四章 落荒而逃 三年后。 明辉大厦。 薛雨桐长长地吐了口气,走到玻璃护栏边往下望,地面光滑得如同镜子一样,“要是可以在这里开店就好了……”她喃喃着。 “OK,我不相信什么吉时良辰的说法,总之潭宥辰明天不出现,这个典礼就给我拖下去,拖到他出现为止!” 潭……宥辰? 不期然地,耳朵里自动跑入这个被封禁在记忆里两年的名字,薛雨桐的身子一僵,靠着护栏动也不敢动。 “可是李副总,潭总他的航班预计要明天下午才到达,如果我们延迟典礼时间,会给很多商家与客户造成不守信用的印象……” 薛雨桐听到身后说话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尽管她知道那里面没有那个人,也依旧吓得浑身打颤,恐惧如同潮水一瞬间将她淹没。 几乎下意识地,她转身就跑。 “薛小姐!”抽空赶来的财务莫名其妙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这边的动静引来那边一堆人的注目,王品妍转身正好看到那个逃跑的身影,只觉得有些眼熟,招手问,“怎么回事?” 财务拿着收据走过去,“是雨桐花店的店主薛小姐,在她家订了开业典礼的花,可是好奇怪,她明明是来结账的,还没拿到钱却走了。” “雨桐花店?薛小姐?”王品妍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伸手拿过收据一看,陷入了沉思。 再说薛雨桐,尽管逃出了大厦,眼里看到的每一张脸却仿佛都变成了记忆里那狰狞恐怖的面相,她用手遮挡着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车上,直到车门“砰”地一声锁上,她才喘了口气。 她不敢想象如果王品妍认出了她,告诉了潭宥辰,潭宥辰会不会再把她抓回去,关进那个可怕的地方…… 想到在精神病院的那一个月,薛雨桐整个身子都佝偻着,心脏绞痛仿佛有一把大钳子用力地拧着。 她启动车子,疯狂地疾驰,中间不知闯了多少红灯,惊吓了多少路过的车辆,她都浑然不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离开,离得远远的。 她直接回了租的房子,翻箱倒柜把衣服、生活用品都收拾出来,装在一个行李箱里。 现在不管王品妍有没有看到她,有没有从别人嘴里知道她的下落,她都得走,一刻都不能耽搁。 她好不容易躲了三年,好不容易午夜梦回的时候摆脱了那个噩梦,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收拾好了一切后,她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不料,门外却响起了叩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薛雨桐一震,似乎没想到潭宥辰的人会来得这么快,她像只无头苍蝇,四处张望可以躲藏的地方,最后,她把行李箱塞进了床底下,人紧跟着窝进了小小的衣柜,死死地从里面抓着。 门外的人大概敲得不耐烦了,开始用身体撞门,三下后门被撞开,有人急匆匆进来,也不知怎么猜到的衣柜,径直就走了过来。 薛雨桐大气不敢出,屏住了呼吸,内心的恐慌无助如同面对死神降临…… 第一卷 第五章 绝不再放过她 衣柜门被拉开的一刹那,“啊——”薛雨桐手脚并用往外拍打,泪水从她眼中跌落,像溃堤一样。 “雨桐!是我呀,你看清楚,我是阿武!” 但薛雨桐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恐惧感中,疯狂地喊叫着,双手在空中乱舞,哭求,“不要带我走!不要带我走!我不回去!我不要……求求你……” 她撕心裂肺地哭着,声音充满了绝望恐惧。 怎么办?潭宥辰来了,他来了,他要把她抓回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是疯子,但她不是,她不是啊! “我不是疯子,不要把我关进去……啊啊啊……” 季耀武心疼地抱住她,两个人在狭小的衣柜里各自较劲,最终薛雨桐的力气抵不过季耀武,被他牢牢地抱着。 季耀武不断拍打她的背,轻声哄着,“没事了,雨桐,没事了……” 忽然,薛雨桐的哭声戛然而止,反抗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季耀武心慌地推开她一看,才发现她因为惊吓过度晕了过去,汗水泪水混在一起,头发黏在她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憔悴。 季耀武不敢再耽延,抱起她就上医院。 美国洛杉矶。 潭宥辰刚为自己倒了杯酒,手机铃声响了,他随手一摸,开了免提。 “宥辰,我找到薛雨桐了,她开了一家花店,专门在网上接生意,花店有点偏,离她的租房不远……哦对了,有个男的一直出现在她身边,具体关系我还没查到……” 握着酒杯的手倏地收紧。 潭宥辰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深邃的眼睛盯着前方某个点,潭宥辰慢慢移动酒杯至嘴边,猛地喝了一口,原本甜蜜的葡萄酒不知为什么,像是掺了烈性白酒,又辛又辣。 当年薛雨桐从精神病院消失后,他动用了所有人脉去找,可不知为什么,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一年后他放弃,把国内生意交给铁哥们李玉航,独自来了洛杉矶。 这三年里,他时而被恨意折磨得痛苦不堪,时而在夜深人静被噩梦惊扰,梦里都是那个女人最后空洞绝望的眼神。 他无时无刻不期待着她的死讯,好得以解脱。 可如今王品妍却说,她过得很好,身边还有一个男人照顾? 恨意在那一瞬间重新被点燃。 潭宥辰冷笑一声,凭什么?凭什么他背负着血海深仇煎熬到今天,她却依旧活得逍遥自在?凭什么他妹妹连恋爱的滋味都没尝过,她却找了所爱从此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薛雨桐,她凭什么逃脱他的制裁,剥除他执刑的权力? 潭宥辰越是想越是恨,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过她了,他要她彻彻底底付出代价,他要她知道,即使她侥幸逃了三年,也依旧逃不出他用深仇大恨编织的罗网。 潭宥辰快速拨通了秘书助理的座机,一等对方接起便吩咐,“取消今晚回国的航班,改直升机,现在。” 说完,电话一挂,披上外套抬脚就走。 第一卷 第六章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薛雨桐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她半躺在医院输液室的椅子上,手上插着吊针。 季耀武在门外打着电话,“哥,雨桐生病了,我送她来医院……对,今晚不回去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跟妈说一声……我知……” 他话还没说完,里面忽然传来“哐”一声巨响,随后尖叫声此起彼伏,季耀武当即挂断电话冲进去。 输液室的壁挂电视机碎成了渣渣,薛雨桐跌坐在旁边,满是鲜血的手抓着小凳子一下一下砸向电视机的残骸,嘴里哭喊,“不要带我走……不要……” 周围的人吓得不敢靠近,很快有医生跑到她身边,强行给她打了镇定剂,迫使她慢慢安静下来睡过去。 季耀武把她抱起来,放到护士准备好的推床上,转头问护士,“发生什么事情了?” 护士吓得瑟瑟发抖,摇摇头,“也没什么事儿啊,就电视上在放那个潭宥辰的采访,她突然跟疯了似的拔掉吊针拿起凳子就砸电视机,拦都拦不住……” 季耀武点点头,推着薛雨桐进了临时申请的病房。 后半夜,薛雨桐发起了高烧,不断呓语着胡话。 “潭宥辰,不要带我走……我不是疯子……放我出去……” 季耀武几乎照顾了她一个晚上没敢合眼。 天亮以后,季耀武垫付了电视机的钱,把薛雨桐带回自己家,特意嘱咐了母亲和哥哥好好照顾,他才放心离开。 他要去找潭宥辰,他要问问那个混蛋究竟对雨桐做了什么,为什么三年以后雨桐看到他还是那样惊恐的反应。 那种恐惧已经深入薛雨桐的骨髓了。 季耀武到达明辉大厦的时候刚好九点半,正是大厦开业典礼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商场大厅云集了各行各业赶来庆祝的大咖和随时准备抢第一手新闻的记者。 季耀武黑着脸穿过人群,一直走到台前。 正好李玉航将潭宥辰请上台。 季耀武一骨碌翻身爬上去,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一拳挥向了潭宥辰,潭宥辰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往旁边摔倒。 季耀武瞅准时机扑上去压住他,拳头一下一下打在他脸上身上,扯着嗓子质问,“你他妈到底对雨桐做了什么?你这个混蛋!你还有没有人性?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痛苦?” 潭宥辰很快反应过来,开始防御反击。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事发突然,旁边的人都惊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纷纷上去拉架。倒是底下的记者,第一时间开始疯狂拍照抢头条。 被拉开的季耀武还不解恨地蹬着腿,“潭宥辰!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连女人都欺负,你会有报应的!潭宥辰!……” “潭总,你没事吧?” 潭宥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擦去嘴角的血丝,原本笔挺的西装此时褶皱不堪,然而狼狈依然掩不去他那股子天生傲然的气质。 “保安,把他扔出去!”李玉航高声喝道。 几个高大威猛的保安立刻架着季耀武往外走,季耀武还不甘心地回头一连串高声咒骂。 李玉航皱着眉,正要回头安抚潭宥辰继续演讲时才发现,潭宥辰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季耀武见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大厦了,愤愤不平地拦了车回家,他没有注意到,后面一辆黑色的车紧紧跟了上来。 第一卷 第七章 我给你磕头 薛雨桐在季家醒过来后,趁季妈妈没注意溜了出来,在路上游走的时候正好和载着季耀武的车擦肩而过,但她没有注意到,也没有发现跟在那辆车后面的黑色轿车在她的身影出现后拐了个弯,悄悄跟上了她。 薛雨桐伸手拦车,报了墓园的名字后,身心俱疲地靠在靠背上。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草木皆兵,可是没办法,潭宥辰的的确确又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安静了两年的睡梦里又开始被过去的伤痛侵占。 她不敢想象,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克服一次。 “小姐,到了。” 神思恍惚间,车子停了。 薛雨桐付费下车,熟门熟路地和墓园管理打了招呼,径直走到姐姐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那张稚嫩的脸,心里一阵发酸。 “我都二十了,你还是十五,以后,你得叫我姐姐了……”她努力说着冷笑话,结果没笑出声来,眼泪就先掉下来了。 “姐姐啊,我被他的秘书看到了,所以我得走了,这次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去一个不会再被遇到的地方,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来看你……你跟他之间的深仇大恨,我不想知道了,我只希望没有了我的消息以后,我们两个人都能解脱。” “解脱?薛雨桐,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身后突然传来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薛雨桐的心好像被尖刀划过,蓦地一慌,紧接着瞳孔瞬间放大,恐惧蔓延全身。 她僵硬地转过身子,果然,那个男人站在不远处,轻蔑地看着她,一如从前冷漠,没有丝毫感情。 薛雨桐退了一步,转身拔腿就跑。 大概是没想到,潭宥辰愣了愣,随后马上追过去,三两下就截住了她,大力拽着她的胳膊。 薛雨桐崩溃地挣扎,发出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让你的男人来我的盛典上打我,让我在公众面前出糗,薛雨桐,你比三年前有心机了不少。” 潭宥辰额上青筋突起,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你放开我……”薛雨桐恐惧地喊叫。 到最后,她泣不成声地哀求,“求求你,求求你……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说着她真的跪了下去,对着石板路就用力磕了起来,像个疯子,“你放过我,求求你,潭宥辰,你放过我吧,我受不了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在做什么!” 潭宥辰有一瞬间的震惊,面前的薛雨桐哪里还有他记忆里的样子,她的眼里只有恐惧,她甚至抛掉尊严跪在地上磕头,那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镜头,竟然活生生地在他面前上演! 潭宥辰心脏上那根细小的针时隔三年后又开始冒出来作祟。 直到他看到薛雨桐额头上出现了血迹,下意识慌乱地去扶她,薛雨桐却以为他要做什么,尖叫着往后爬,在潭宥辰的手碰到她的时候,她凄厉地喊了一声,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潭宥辰的手指弯了弯,怔怔地看着昏死过去的薛雨桐,良久,他才弯腰抱起她,往回走。 第一卷 第八章 都是因为你姐姐 潭宥辰的私人别墅里有一个房间是薛雨桐专属的,从她八岁来到这里开始,直到今天她被潭宥辰带回,里面的布置一成不变。 这让醒过来的薛雨桐看到后更加害怕。 她从床上滚下来,打开门,视线里一片漆黑,她顾不得开灯,一路跌跌撞撞往下跑。 谁知楼下的门窗都锁死了,她紧张不安地拍打着门,多想拍出个洞逃走。 潭宥辰坐在沙发上,视线从她出现后就一直锁定在她身上,等她绝望了,才开口,“怎么,不喜欢这里?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里的吗?” 他一拍手,大厅的灯都亮了。 薛雨桐悚然一惊,勉强鼓起勇气回过身去。 潭宥辰惬意地饮着酒,还冲她扬了扬酒杯。 薛雨桐往他那里走了几步,但很快因为恐惧踌躇不前,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我查过的,但是姐姐什么都没留下……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姐姐做错了,我给你道歉,求求你,不要再把我丢到那里去了……我道歉,我错了我该死……我该死……” 潭宥辰站了起来。 “宥辰哥……潭、潭宥辰……”薛雨桐颤抖着嘴唇。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他每走一步路,她的压力就增大一分。 偏偏,他似乎很享受她那张小脸上表现出来的惶恐,刻意走得很缓,很慢。 等他走到近前时,薛雨桐的双腿发软得几乎站不住,脑子里紧绷的那一根弦随时都会崩断似的。 潭宥辰却什么都没做,只是举起另一只手。 薛雨桐这才看到他那只手里抓着一张照片。 潭宥辰温柔地看着照片里的人,问,“你知道她是谁吗?” 薛雨桐怯怯地看向那张照片。 那是一个青春美丽的女孩,约莫是她姐姐去世时候的年纪,甜甜地笑着,双手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头轻轻靠在他胸膛。 男人是潭宥辰,那么那个女孩就是他的妹妹了。 薛雨桐小心翼翼地看向潭宥辰,却发现他的双眼迷离,更是满脸的悲痛与悔恨。 “十五岁,星星死的时候才十五岁。再过两天,就是她的忌日了。” 薛雨桐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星星就是潭宥辰的妹妹。 潭宥辰痛心地看着照片,“她被人……被十几个男人……轮流……轮流……”牙齿咬得咯咯响,潭宥辰实在说不出那个字眼,他红了眼睛,压抑着悲愤,继续说,“救出来的时候她只会大喊大叫,看到谁都害怕,没日没夜地从噩梦中惊醒,发疯,痛哭,我迫不得已,只能送她去治疗可是……可是没几天,她就从医院的顶楼跳了下去……” 潭宥辰猛地看向薛雨桐,“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姐姐!是她找了那些人,把我妹妹骗出去……都是因为你姐姐这个贱人!” 他扑过去,死死地掐住薛雨桐的脖子,仿佛是从那张脸上看见了所恨之人的影子,“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 薛雨桐呼吸收紧,从他那对暴突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慢慢变紫的脸,呼吸越来越困难,挣扎的四肢也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濒临死亡的瞬间,她噙着泪,努力喃喃了一声。 “宥辰……哥哥……” 第一卷 第九章 她该怎么办 “滚!” 潭宥辰突然收了手,背过身去,将脸埋入双掌间。 “咳咳咳……”薛雨桐剧烈呛着,平复以后咽了口口水,她扭头去看他。 “宥辰……” “滚!滚出去!滚!” 潭宥辰怒吼,伸手按了开门的按钮。 薛雨桐捏了捏拳头,站起来走出去。 潭宥辰听到脚步远去的声音,咧开嘴自嘲地笑,他是疯了吧?好不容易把这个女人抓回来,现在又轻易地放走了她?她该再次逃了…… 是啊,为什么不去死呢? 只要她死了,他们就都解脱了,她死了该多好,而自己,明明有机会下手杀了她的,却在听到她那一声呼唤时拉回了理智。 他居然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惶恐,有一种怕她死了的荒唐感…… 不!潭宥辰立刻否定自己的想法,不断对自己强调,是因为这样让她死太便宜她了,他还没折磨够她,还没享受报复的快感,怎么能让她死? 薛雨桐,她该死,但不是现在! 薛雨桐跑了两步,又回过头,从敞开的门里看到他的背影,那一瞬间,薛雨桐的心狠狠地揪疼着。 为什么姐姐会那么做? 虽然记忆里姐姐的形象已经变得模糊,但她始终记得,姐姐是乐观善良的人,可潭宥辰的愤怒和仇恨也不是作假的…… 薛雨桐失魂落魄,也不知怎么走回的家中。 她心里有太多疑惑,也有太多彷徨,潭宥辰第一次向她坦露这道深埋在心底的伤口,却也同时在她心上划开了同样的伤。 她该怎么办? 她是害怕潭宥辰的啊,只要看到潭宥辰就忍不住想起那段噩梦般的日子,说她不恨潭宥辰又怎么可能? 她只是怯懦,只是恐惧,更深知自己无法和潭宥辰抗衡,与其面对不如逃避,所以她一逃再逃。 可是今天她才发现,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如果潭宥辰说的都是真的,她和潭宥辰之间就注定了报复与被报复的局面,总有一天,说不定她会死在潭宥辰手上。 她没法感同身受这么多年来潭宥辰的伤痛,但她承受过他的愤怒,大有“列国都担当不起”的气势。 当潭宥辰让她滚的时候,她有了逃跑的机会,只要她有心躲起来,那么,下一个三年,下下个三年,潭宥辰都不会再找到她。 可是现在她犹豫了,潭宥辰落寞悲痛的背影一直在她眼前晃,她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这些事,她的心里乱糟糟的。 以至于回到家时,一直等在门口的季耀武冲她打招呼,她也没看到,径直进了房间,锁上门,往床上一倒,徒留季耀武一个人站在门口,扬起的手就这么僵着。 打那之后,薛雨桐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矛盾让她的情绪焦灼不安。 “雨桐,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因为那个……”季耀武很是担心,只是说了一半还是选择了住口。 薛雨桐摇摇头,但她试探着问,“阿武,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哥哥伤害了某个人,可他已经没有这个条件去弥补,你会代替他偿还这份债吗?” 季耀武拍着胸脯表示,“肯定啊!那是我哥,他不能承受的惩罚,我这个做弟弟的必须义不容辞!” 薛雨桐看着他,喃喃,“这样啊……” 第一卷 第十章 这是你欠我的 “轰隆隆——” 惊雷在天边炸开。 薛雨桐在潭宥辰别墅的门口站了很久,几次都忍不住想离开了,但一想起他说今天是他妹妹的忌日,她又犹豫了。 最后,她像小时候常做的那样,找到了后门旁边一堆草掩盖起来的大狗洞,钻了进去。 别墅里异常安静,薛雨桐熟练地找到一楼厨房的位置,打开窗户,费力地爬了进去。 没有灯,四周漆黑一片,薛雨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小心翼翼地在客厅里穿梭,随后她看到了楼上发出的一点亮光。 她慢慢往上走,离光越来越近。 “咚!” 卧室里传来异样的声音。 门虚掩着。 薛雨桐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从缝里看进去。 潭宥辰坐在地上,头发凌乱,眼睛血红,衣襟敞开,身边散落了一地的酒瓶,触目惊心。他的手里还握着一罐,不停地往嘴里送。 “宥辰哥哥!”薛雨桐推开门跑进去,跑到他面前又有些手足无措。 潭宥辰已经喝得神智不清,突然听到记忆里那声脆生生的叫唤,他咧嘴一笑,“雨桐啊,宥辰哥哥回来了……开不开心?小雨桐今天有没有更爱宥辰哥哥了?” 除了没有那抹笑,潭宥辰还记得十二年里他每次回来都会说的话。以前薛雨桐不知道他的目的,以为他是真心的,所以卯足了劲点头,现在知道了,依旧心动。 不过这次她没点头,她过去拉他,“宥辰哥哥,你不要再喝了,喝太多会出事的!” “走开!”潭宥辰下一刻突然变了脸,站起来把薛雨桐推倒在地上,暴怒地吼,“谁让你在我房间的?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你给我滚!” 他对着她的身体就是狠狠一脚。 薛雨桐吃痛惊呼。 潭宥辰忽然邪魅一笑,一脸恍然大悟,“哦,对了,三年你什么都没学到,钓男人的本事学得淋漓尽致……你的表现有多妩媚,你的声音有多动听,才能让他们对你言听计从?” 薛雨桐惊惶地看着他。 潭宥辰弯下腰去,一把拽起她,然后往床上一扔,他也跟着跳上去,双腿夹住她的腰,两手按住她的双手,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一开口,满是酒气,熏得薛雨桐差点醉过去。 “来,让我看看,你三年学习的成果是怎样的?” 潭宥辰一只手抓住她,力道之大非同小可,也许是因为醉了,他的视线模糊,所以总也解不开衣服的扣子,他一怒之下,直接撕扯。 直到身体接触到凉凉的空气,薛雨桐才意识过来潭宥辰在做什么,她剧烈挣扎,害怕地捶打他的胸口,“宥辰哥哥!不要!不要……” “啪!”潭宥辰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不要?我今天就是想看看,这些年来你都学了些什么!看那个男人的样子,你学得不是很好么?他对你很是关心嘛,怎么,你能做别人的狗,还不能做我的狗了?” 说罢,根本不管不顾,只想着让自己的醉态发挥到淋漓尽致,也借着酒意把这些年来午夜梦回时的恨意一并发泄。 “啊——” 薛雨桐拼命拍打潭宥辰的后背,想把他打醒。 她的宥辰哥哥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是再愤怒的时候,他都很有理智,所以她常常也会因为他惊人的理智赞叹。 可现在,醉酒后失去理智的他原来是那么可怕的! 不!这不是她的宥辰哥哥! 而潭宥辰早已失去了理智,脑子里只想着宣泄他的恨意,把他这十几年来的恨意,怒火,狠狠地宣泄出去,否则他就要崩溃了。 潭宥辰疯狂笑着,“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那恐怖狰狞的模样简直像是从地狱来的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