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人生逆旅 身影混乱的冲撞。 火光呼啸,叫嚷声交叠,灼人热浪压了下来,文无忌随之冲入眼前一片乱影。 沉闷的肘击中面部肌肉扭曲起来,鲜血、牙齿喷溅入空中。 竭斯底里的惨嚎声响起,黑色面孔人影倒飞而出摔落在地面。 刺眼的日光落下,空气中刀锋寒芒幻映出一抹流彩,文无忌冲入对方怀中,双拳砸中牛皮大鼓般的声音密集响起,下一刻体格健硕的白人男子就像悬浮在空中,整个身体膨胀了下,人便摔出数米远。 血浆从口中、衣服浸了出来,整个胸腔被击打的瘪软下去。 “三点钟”乱影中一个窈窕却出手剽悍的女子开口。 女子匕首挥下硬生生砍掉对手手腕,拉起的时候顺势刺入喉咙,一搅一扭,以霸道蛮横的方式将其搅碎。 “火箭弹” 耳际中落入女子急促示警声,文无忌视线余光内一道白色烟线快速放大。 “特麽的” 人跃起滚落向路侧河滩,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也随之响起,气浪、烟尘狂暴升腾扩散,瞬间就将文无忌拍打了进去。 气浪压下,终归失去了所有意识。 南非; 一份电文被机要人员呈送到黑水集团文建阳手中; 文无忌,男,22岁,汉武军事大学、轻骑兵特种院校毕业,现黑水集团安全防务公司近距离作战教官; 宋秦歌,女,19岁,北美秦皇集团实习财务官,伯利克大学金融工程专业硕士,跆拳道联盟黑带一段,有北美黑水防务公司阶段性学习、训练四年经历,实战能力一级。 九月十四日自营地常规出行,途中遭遇恐怖分子袭击失踪; 明媚光线自窗户落入方方正正的房间,视线远端郁郁葱葱林木错落在高低起伏的山岭间,更远一点距离是黑水集团控制的金伯利钻矿。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失踪了?文建阳神情飘忽。 一种轻盈感充斥着文无忌,使其觉得身体都宛若是有形无质。意识中还是未曾退却的一幕。 刺耳的刹车声、枪击声,混战,火箭弹猛烈轰爆。 各种声音杂乱充斥着。 “秦歌” 文无忌意识嘶喊挣扎,耳边似乎有幻觉般的音响,深邃而无尽的黑暗令人恐惧,身体坐起来的瞬间各种先前作响噪音朝周边黑暗退去,鼻端亦有浓烈血腥味强烈的开始冲撞着嗅觉。 “杀” 马蹄声如雷,熟悉,不熟悉的各种声音没有任何过渡涌入文无忌感官。 不熟悉的声音快速靠近,熟悉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意识中还残留着前一刻影像,睁眼,大骇! 两扇盾牌朝着文无忌推砸了过来,狰狞的面目也同时在视线内放大。 余光下身侧有人摇摇欲坠,胸口扎了一把长刀。 完全是千钧一发下本能反应,文无忌起脚踹出,一名持盾人员踢飞,反手自身侧身体拔刀劈砍而下。 似乎还看到了对方视线中的错愕不解,长刀划过,顺着刀势去向头颅飞出落在地面。 血水与皮肉迸溅入空中。 后退数米,完全震惊文无忌的画面也随之强烈扑面而来,就像前一刻还停留在意识中的那枚火箭弹。 原野上战旗延绵,盾牌、长枪、刀光将一列列士兵转化为推进的巨墙将另一方的军士拍打进去。林地之间,战马喷着白气,奔驰间呼啸的交错,兵器响声伴随着人体落地的轰鸣铲起高高泥土,沙尘飞扬。 红与白交汇在一起,一匹军马疾驰,马上服饰诡异的骑士一杆大枪刺出,下一刻,枪锋从被刺中的军士身体另一侧捅出。 人也被枪势,马势带起高高的挑入空中。 箭矢越过天空,坡地上方一面残破军旗迎风招展,几成碎絮的旗面上一个让文无忌心惊肉跳的大字依稀可见。 “明” “明,大明?” 文无忌脑袋轰然炸裂般作响。 战马惨叫嘶鸣,没有任何的缓冲,小规模马队冲击向文无忌方向。 作为黑水集团安全防务公司近距离作战教官的文无忌没有矫情到这种状况还要去分析求证意识中前后画面的冲突以及眼前“明”字大旗所代表真正含义,更或者猜测冲击而来的人员善恶。 活着才有资格去了解真相; 左手抓起地面盾牌,右手持刀,文无忌侧向奔跑向百米外的树林。 开阔区域,单人单刀只有被骑兵碾轮一样挤压成粉碎。 弓着腰,身体前倾,姿势还是安全防务公司近距离作战时的战术跃进动作,人像豹子一样弹掠了出去。 “树林,树林”身后方向有军官同时在呵斥指挥,十多名军士奔跑向坡地区域。 绝对是文无忌有史以来最为紧张、生死攸关的一次冲刺,肾上腺分泌到峰值,耳际落入的尽是呼啸风声,踏入树林的同时视线余光也扫视到侧翼出现的马影。 对方长枪刺出的时候文无忌也跃了起来。 身体毫厘之间从长枪起势中穿插了进去,瞬间破了对手攻势,盾牌狠狠砸在骑士头部。 “噗”沉闷的骨骼碎裂声响起,大蓬的鲜血带着碎肉飞溅而出,战马嘶鸣,带着头骨已经被砸入胸腔的骑士尸体如山倒下。 顺着惯性身体自前方数米外一株树木之间掠过,锋刃卷曲的军刀已经换成了对手长枪,扭正方向,文无忌助跑。 稍远的距离,一匹奔驰中的军马嘶鸣一声四蹄钉子一样扎在原地,瓜尔佳.鳌拜眼睛眯了起来,杀气也随之在阴沉的天气下散射而出。 文无忌不知道数百米外距离有一名后金都统在注视着自己; 当然更不知道按照后金编制,属八旗固山额真的将领全名叫瓜尔佳.鳌拜。 文无忌心无旁骛,精气神都在手中长枪及其快速逼近的对方骑兵当中。 小段距离的助跑,其实只有三步,第一步大,第二步小,最后一步在肩轴向骑兵方向转动的同时持枪右手也运动起来,向上的转动带动前臂和手腕,形成一种动魄姿势,左腿弯曲,胸部前送,小臂向前做出爆炸性动作,手中长枪风驰电掣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破空而出。 “嗤”尖锐的破空声随着长枪的投掷在空中犀利响起,顺着去势,长枪从一名后金骑兵身体穿透进去,健壮的身体被长枪石破天惊力量带起临空飞出砸在后方一名骑兵身上。 笔直的一道鲜血从空中飙射而出,死了的和活着的两具身体滚落在地面。 “好”远处军马上瓜尔佳.鳌拜喝彩一声,如同被刺中的是大明士兵而非自己属下。 卷一 第二章 冰火两重天 第二章 冰火两重天 林木中冲入的骑兵注意力全部被文无忌所吸引。 这是一个大势已定格局中突然所产生让人始料不及的画面。 谁都没有注意到林木中迅如奔雷、鬼魅,服饰怪异,身手石破天惊的人如何出现在战团,等周边焦点聚焦向这个人时已经有多名与之交手的人员要不被砸到在地面,要不斩落马下。 文无忌东南数里区域,空气似乎凝了一下,“砰”的一声传出,然后几百几千的响声混杂在一起,像是金属间的敲击,又像是敲中皮革的声响。 声音初始杂乱,随后变得整齐划一,数千柄战刀同时拍打在鞍鞯,杀气也随着战刀拍打的声音蔓延出来。 片刻,充满萧杀的喊声响起; “威,威,威……” 下一时,马队就像雪崩掀起的狂潮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碾压向前方近万人大明军队。 “将军,撤,顶不住了”一名副将急促的向大明镇武营总兵官刘渠说道。 刘渠口中已经能嗅到血腥味道,知道对手巨大的杀意面前镇武营万余兵马无力阻挡。 下令后撤,策马转向的时候刘渠视线看了眼远处山坡树林中那个人影。 距离让刘渠并不能看清楚文无忌身上的服饰,但打斗的画面一览无余,已经先后有女真数骑在靠近那个人影时轰然倒下,真正的悍将。 “可惜了” 不会去下达驰援营救文无忌的指令,刘渠也不认为文无忌能杀出包围,自己也未必能在眼前的厮杀中保全,刘渠许微的后悔就是为何之前没有在军中发现这个人。 两股洪流一前一后推进向平阳桥方向,林木中文无忌也跃上一匹夺来的战马。 拉近距离的瓜尔佳.鳌拜同时拉弓。 骑马奔驰中粗壮的手臂拉开一张巨型角弓,赫然如满月,肆意张扬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狂野气息,光线朦胧间雄伟如一尊战争巨灵。 “嗤”第一箭破空射出, 第二根异常粗长的弓箭已经夹在两指之间,巨弓再次被瞬间拉出震慑人心的弧度,遂即爆射出去。 十多名跟随文无忌进入树林的士兵仅存两人,身手相对不错两名军士奔向文无忌,空气中一道箭痕也从文无忌视线内放大。 “弓箭”文无忌大声示警。 “噗”的一声,第一支长箭从前方体形尚算魁梧的军士身体穿出,浓稠的血液就从撕裂开的肌肤中扑面而来。 第二支长箭疾射向文无忌胸口。 “锵”一声,箭头插入横阻在身前的盾牌,箭尾兀自摇晃发出持续颤音,巨大的冲撞力涌入文无忌体内。 身体晃了晃,胯下军马驰过的时候文无忌一把抓起仅存的军士,军马自山坡拐入南部斜面。 气浪、人体、烟雾、水汽、血浆在文无忌东南方向搅动在一起,观察局势,文无忌顺着镇武营侧翼锋线策马奔驰向喊杀声稀落的东北方向。 文无忌还是无法将眼前的现实同意识中一幕关联在一起,但血腥气息的刺鼻及其之前长箭射中盾牌带来的巨大贯穿力所产生麻痹感,乃至是长刀劈砍入对方身体的顿挫都让文无忌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一个真实的环境中,一个冷兵器为主的战场环境。 这种骑兵、步兵结阵的厮杀文无忌知道自己左右不了什么,哪怕是拥有单兵装备充其量也只是增加对方伤亡,随后自己依旧会被马踏成泥。 一枚手雷惊退万人,不存在!自己也没有。 当务之急是第一时间撤出战场,确定所处环境,了解真相,揭开事实。 就在文无忌远离侧翼镇武营锋线的时候瓜尔佳.鳌拜兵锋也蔓延到镇武营刘渠中阵当中。 箭矢飞过灰暗的天空,喊杀声震彻大地,无数人、无数的刀枪厮杀过去,死亡与痛苦肆虐在双方交战的每一处区域。 日落时分,镇武营溃败。 夜色中两侧山脊轮廓被拉的朦朦胧胧,风轻抚,树叶轻轻摇动,空气里像是有白色的氤氲。 文无忌抬头时树影幢幢,遮蔽半边的淡漠星光自树荫间稀疏洒落下来。 军马在林间打着响鼻,文无忌视线落在依旧昏迷的军士身上。 沿途始终在厮杀,但也终归逃了出来,只是之前健壮的军士却在协同作战的时候被长刀斩中,途中便昏迷了过去。 寥寥可数的几句交谈全部都是协同作战指令,没来得及问姓名及其军队番号。 文无忌本意是要远离交战区域,可对手不休不止的追杀并没有中止,杀戮在夜色随时会蔓延而来,受伤的军士却已经不适合在马背颠簸。 掌握的战地急救手段挽救了军士生命,平躺在身侧的军士呼吸平稳,已经过了最为危险的时段,文无忌有点赞叹军士的求生意志。 人便开始整理思维中搅成乱麻的一幕。 京城顺天府; 有秋雨落下,天地一片蓑雨将西楼笼在其中,西楼粉墙环绕,绿柳四垂,中轴为线,东、西各有两层后罩楼环抱,楼前檐廊,后檐墙上每间上下各开一窗,下层窗长方形,上层为形式各异的会锦窗,窗口砖雕精细。 前后两院,前院建筑会客接待,后院有独立闺房,一声惊呼就从西楼阁楼房间中响起。 烛光微醺,宋秦歌呆坐在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前。 铜镜中那是一张陌生绝对不属于自己但确确实实又在自己身上的面孔,眉眼中冷暖相间,眼波风情万种,一颦一笑惊月羞云。 客房宽敞,檀木桌椅雕刻有精致花纹,摆置工整,桌面放着笔墨纸砚,案几有古琴,花梨木的架子床挂着淡紫色纱帐,装饰渗透着典雅婉约,空气中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料味。 “到底发生了什么?”宋秦歌捏着面颊,看着一身水绿色长裙。 手也不是自己的手,比原本属于自己的更加白皙、修长,手指紧握时力量感依旧,这让宋秦歌稍微的安心了许些,但身体的不适依旧存在。 全身肌肉酸痛,身体散架一样,就像在黑水防务公司完成了一次高强度格斗训练。 不断的摇头,宋秦歌一脚踢出,腿部肌肉爆发力也没有消失,长长的裙摆让宋秦歌高鞭腿只完成了一半便在裙摆的约束下颓然收势。 宋秦歌冲向窗户。 淅淅沥沥不算稠密的秋雨将城市轮廓点缀的朦朦胧胧,灯光也自宋秦歌视线内从主街绵延辐射出去。 没有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木结构房屋高地相错无尽,视线的下端贩夫走卒形形色色,琴声从近耳方向传入,一辆辆马车在楼下靠停,三三两两丝绸、布衣人员结伴进入阁楼。 宋秦歌斜靠在窗楣,手指揉着发涨的脑袋,人变的语无伦次。 “穿越了,本姑娘穿越了,我竟然在青楼” 半响之后,宋秦歌咬牙切齿; “文无忌,王八蛋……” 叶落近半,衰草早折,空气中的冷意让文无忌打了个寒颤。 看着身上沾染了血迹的战术长袖衫,文无忌嘲弄的笑笑。 昏迷的军士还没有苏醒,结合眼前的环境及其黄昏前后厮杀,文无忌基本确定了一个事实,自己穿越了。 关联到之前的“明”字军旗,文无忌猜测十有八九来到了明末。 对于明末的历史,文无忌不算陌生,以战役、战略运筹为主的汉武军事大学授学课程中对历史讲究、注重严格,该知道的文无忌都知道,不该知道的完全陌生。 能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穿越,也并非是文无忌阅读过大量穿越类作品,而是文建阳。父亲是平行空间的坚定论者,受其影响,文无忌也重点了解过每一飞秒之间形成N种平行空间的科学理论,当然结果是无疾而终。 但这种积累起来的科学常识却在眼前环境中有利的证明了平行空间的存在,不过文无忌也知道不可能穿越回去告之父亲他的信仰是正确的。 文无忌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枚火箭弹就可以让自己完成悲壮的一次空间穿越,担心的是和自己出行的宋秦歌安危。 文无忌不知道距离自己千里之外,宋秦歌正在顺天府花红绿柳的风月场所西楼诅咒着他。 卷一 第三章 回马一枪 天空有云层堆积,月光自云缝中尽情宣泄下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远端山系也变得狰狞起来。 身侧军士也在这个时候闷哼了一声。 塔拉意识中还是午后战场树林中的画面,那个突然自死人堆中爬出的怪异男子凶横、决然、刚猛的出手,山坡上投掷出长枪的那一幕更让人震撼也心悸,西辽河最出色猎手也耍不出那石破天惊的一掷。 被拉上马背时塔拉清晰的看到了手臂隆起的肌肉,也能感觉到蕴藏的爆发力。 “战事爆发时来已久,那种身手在镇武营绝非是泛泛之辈,为何之前从未听闻过”塔拉这样想着。 睁眼,塔拉就看到视线落点放在自己身上的文无忌。 除了身手,文无忌给塔拉印象最深的是眼睛,仿若西辽河十万大山当中最深的幽谷,深不可测,一眼就能将人吸附进去。 塔拉还感觉到文无忌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就是用言语无法贴切的表达出来。 起身施礼,文无忌阻拦; 黄昏时分逃亡当中文无忌和塔拉有配合作战,知道言语上没有太大障碍,所以直接脱口而出。 “勿动” 塔拉老老实实的保持了平躺姿势。 “现在是何年?”文无忌问。 塔拉并没有觉得文无忌所问有何不妥,自己走出西辽河时也曾如此询问过别人。 “丙寅年”塔拉恭敬回复。 “说人话”文无忌瞪眼。 塔拉顿然就有文无忌挑眉天下森的感觉。 “天启六年”塔拉小心翼翼。 “天启年,朱由校执政”文无忌快速将时间线切换到未穿越之前的历史当中。 内心沉甸甸的,文无忌还是不知道天启六年的具体年份,但却能猜测是朱由校执政末期,也就是在这个时间线前后,魏忠贤权倾朝堂,集中爆发了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等晚明三大疑案,杨涟、左光斗、周朝瑞、顾大章等朝中大臣被铺入狱,熊廷弼、王化贞被处斩。 大明境内江北、山东爆发旱灾、蝗灾,江北水灾,民不聊生,危机四伏,大明王朝终一发不可收拾的走向颓势。 说焦急如焚,谈不上; 从另外空间穿越而来的文无忌做不到将自己快速融入这个空间给自己一个特定的角色或者使命,文无忌知道自己目前做不了什么,夜色中杀机四伏,保全自己才有资格考虑下一步何去何从。 随波逐流,文无忌更做不到,另外空间虽然只是黑水防务公司近距离作战教官,但骨子里文无忌始终当自己是军人。 脱下的是军装,脱不下的是赤子之心。 思绪从推敲中收回到现实,文无忌问:“叫什么名字?那支行营的,身手不错” 文无忌已经可以利用整合的资料咬文嚼字发问,虽然不是很连贯。 塔拉露齿一笑,“塔拉,三千营,早先是辽西河猎人,寨子里最好的。扎枪挑翻过黑熊” 文无忌挑眉; 塔拉立刻解释:“辽西河最好的猎人耍扎枪都比不过你” 文无忌挑眉其实是因为这个叫塔拉之前做过猎户的军士能撂翻黑熊。 “三千营,雇佣军呀”文无忌开口。 塔拉听懂了文无忌第一句,没明白第二句。 汉武军事大学整理有历史中历朝历代所能搜集资料中出现的特殊兵种及其战术战例,包括有大秦卫尉军、大汉轻骑兵、大唐神策军及其大明三千营。 按照文无忌理解,三千营就是大明军队的雇佣军,由投降的三千蒙古骑兵为骨干组成,是大明军队最为强悍的骑兵力量,在战争中充当突击角色。 后金同样有大量蒙古投降军队被编制后组建出蒙八旗,也或许是这个原因,大明三千营战斗力剽悍却不受待见,这也是三千营的尴尬现状。 “准备怎么办?”文无忌问。 “听你的!” 局势所迫,塔拉知道一旦离开文无忌断然无法安身,索性听之任之,况且塔拉也是真心敬佩文无忌之前厮杀当中所施展出来的手段。 察言观色拿捏人心文无忌早就玩的炉火纯青,那能不明白塔拉心思。 拍拍手,文无忌起身; “你要做什么” “杀几个人” 将塔拉抱到林木隐秘区域,文无忌解缰。 右拳不重的击打在马背。 军马轻微的嘶鸣一声遂即原路折回,马蹄声在空旷山谷中有节奏的响起,文无忌不紧不慢的缀了上去。 塔拉隶属三千营,但文无忌没打算贸然寻找军队,首先是不知道前方战事如何,按照白日撤出之前的局势走向推断,大明军队必败无疑,如此以来原路折回,生门也成了死路。 也无法持续向东南移动,从塔拉提供的坐标分析,东北移动能躲过眼前劫祸但却会进入到后金腹地区域。 东南走向是活路,需要翻越大山,塔拉身体不允许。 文无忌只有一个选择,回马一枪格杀追击的后金骑兵遁入山林,等塔拉稍微恢复伤势随后定夺,至于塔拉要跟随或者寻找三千营,随便! 山岭起伏延伸,山谷间的河道像是错落于大地间白带随地势蔓延,火光也在这个时候自山道边的凹凸处亮了起来。 夜风旋过,火星在柴火堆中噼啪一声弹开炸出无数的火星随着烟雾升腾进入夜空遂即又寂灭。 十名瓜尔佳.鳌拜近卫巴牙喇兵沉默着。 一场以为不会有任何意外的追杀自黄昏开始便产生了不可预料的意外,追击的汉人以决然的姿态和各种匪夷所思手段格杀了五人。 巴牙喇兵都是最能打的勇士,十五人轻甲冲击,军阵中斩杀大明数十人轻而易举,但就是这样极度具有冲击力、毁灭性的力量在应对追击的两名汉人时出现了意外。 卷一 第四章 斩将 阿岱深得瓜尔佳.鳌拜信任,日前的厮杀中有斩杀大明镇武营两名副将记录,对于追击的汉人及其所导致出师不利,阿岱认为最大的问题出在战术。 对手狡猾如狐,从不正面对抗,都是处处设伏伺机下手,完全限制了轻甲骑兵冲击力。 一旦轻甲骑兵结阵,两人实力如何强劲也不可能直面锋芒。 所以阿岱恼怒的是对手狡猾但并不犯怵文无忌身手。 单论身手,又有谁能比得了瓜尔佳.鳌拜。 对手还不是被瓜尔佳.鳌拜两箭惊退。 单调的马蹄声就在这个时候自空旷山谷响起。 “有情况” 一名巴牙喇兵翻身而起,长刀护身。 六人跃起的时候便完成了进退之间的阵型组合,四人靠向战马。 火光投射出的光亮让文无忌一览无余的看清楚了对方变阵应对,内心喝彩了一声。 “漂亮,难怪大明军队会一败涂地,也难怪会有女真过万不可敌的说法” 骑兵战术文无忌并不陌生,穿越之前的空间骑兵早就退出历史舞台,但那场波澜壮阔的战争中骑兵曾经创造了无数辉煌战例,这都是军事大学研究的课题,文无忌始终相信一句话,战术永不过时,落伍的只有执行战术的指挥官思想。 文无忌也不认为自己单人单骑可以冲锋陷阵的将对方十多人斩杀在马下,更不认为自己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骑兵战术能对抗这个空间后金军队千锤百炼的轻甲骑兵。 那是用己之所短攻对方所长,下下之策。 文无忌要在地面解决战斗。 将战马放脱,文无忌缀在马后跟随了上来,老马识途,总会撞见追击对手,机会也在这个时候产生。 文无忌擅长的就是制造机会并利用。 看见火光时文无忌已经从侧翼山地无声无息开始潜行,等军马走到火堆处时文无忌亦距近到二十多米的距离。 包括阿岱在内,十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战马上。 “战马?”作战队形围上的六人面面相觑,都不陌生这匹军马。 阿岱视线扫视向东北,山谷幽邃! “会不会是走山路想要脱逃”一名巴牙喇兵做出符合逻辑的推理。 阿岱点头,眉皱了起来,如果是汉人走山路,骑兵发挥不出速度优势和冲击力便难以完成任务。 命令是生擒就必须要生擒! “东北是死地,如果走山道只有东南,夜间不可能翻越大山”另外一人分析。 解除戒备,阿岱折身向火堆,需要合计商议对策。 护在战马区四人紧绷的神经也开始松弛,两人收刀。 利用军马掩护靠近的文无忌也在这个时候将凌厉、果断、决然的攻势延伸向四名巴牙喇兵。 身形兔起鹘落疾掠而过,最距近文无忌的巴牙喇兵视线余光中暗影倏忽而至,仓惶起刀,文无忌右手一探已经抓住颈脖,脚步不停,带着身体前冲惯性直接将眼前巴牙喇兵推出撞击在身后两人。 最先被撞击的巴牙喇兵碰倒身后一人的同时身体依旧没有缓冲的飞出撞在数米外树干上,口吐鲜血,胸骨凹陷。 电光火石之间文无忌冲到被撞击踉跄后退的另外一名巴牙喇兵身前。 左手按住巴牙喇兵拔刀的右手,身体旋转像带起了一股涡流般将巴牙喇过背摔下。 “咔嚓”头部撞击在坚硬的地面,骨折声清脆响起,近乎将摔下的巴牙喇兵头部杵入胸腔。 动作的衔接没有浪费任何时间,身体翻滚而出的时候已经拉出被骨折至死的巴牙喇兵长刀。 唰一声,刀光斩开月色将锋芒延伸向另外一名巴牙喇兵腿部。 刀锋利,文无忌又是借助翻滚之势全力一斩,刀刃接触巴牙喇兵脚踝部位时文无忌长年累月训练、实战磨砺出来的寸劲汹涌爆发,只是产生稍微的顿挫刀锋便毫无障碍的从脚踝稍上的部位一切而过。 可恐的声音在深夜中拉出一声凄厉极致的惨叫,被文无忌以一击类似贴地斩砍中的巴牙喇兵双脚同身体脱离,人在身体惯性作用下冲出随后木桩般栽倒在地面继而痛苦翻滚。 冲出撞飞一人,过背摔、贴地斩,瞬息间眼花缭乱的攻击,阿岱适才拔出长刀合身扑出。 文无忌更快,长刀脱手投掷向护卫在军马身前的最后一名巴牙喇兵,对手挥刀格开呼啸而来长刀的同时文无忌已经欺身近前。 右手一击勾拳自下而上重重击打在巴牙喇兵下颚。 下颚第一时间就完全碎掉,口腔内舌头被碎骨牙齿咬烂,人发出含糊不清的惨嚎,出手夺刀,文无忌冲入拴住的马群中。 出刀,削绳、砍马! 军马嘶鸣声混合在一起,十匹高头大马先后中刀吃痛疾驰向道路方向。 直接冲入包围向文无忌的六名巴牙喇兵。 十匹身上还披着软甲却已经发疯的军马,狭小的范围内就像一堵墙般碾压上了阿岱在内的六名巴牙喇兵。 骨骼碰撞碎裂的声音刺耳响起,五人被撞飞继而踩踏在马蹄之下,阿岱躲过了断骨之灾,军马从身侧呼啸而过,文无忌不给任何喘息之机的冲到了阿岱身前。 文无忌是双手持刀,阿岱则是单手。 两刀在空中持续交击,火星在刺耳金铁碰撞声中电射四溅,下一刻阿岱长刀飞入空中,文无忌双手高高扬起,长刀唰一声劈下。 “噗” 顺着刀势走向,阿岱胸腔被劈裂大半,尸体伴随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血液就像一桶打翻的染料轰然自体内冲出泼在了地面。 “呼” 文无忌长吁口气。 卷一 第五章 漫漫去路长 文无忌双手杵刀。 手臂间的酸痛感和痉挛也开始袭遍全身。 阿岱自刀锋撞入的力量狂暴猛烈,自己是赢在对时机的把握和技巧之上,四平八稳交战,格杀对手也是需要花费大力气。 自尸体搜索出熟食,文无忌靠近火堆落坐,慢慢咀嚼,人也开始思考起来。 暂时没有近忧,结局比设想的还要完美,未来呢? 猎户出身的塔拉身体自愈能力超出了文无忌预料,深夜时分塔拉便可以离地走动。 文无忌是站在现代医学的角度中肯评价了塔拉伤势,但塔拉例外! 战场环境中塔拉遭受过远比眼下更为伤重处境,狩猎岁月中也多遇到过同狼、野猪之类搏斗遍体凌伤,用塔拉简单纯朴的观念理解就是只要非断手断脚,人越歇着越疲惫,塔拉坐不住,特别是文无忌去杀人的特殊时刻。 离开原地不到百米塔拉就看到月色下一个人影慢腾腾的靠近,猎户出身的塔拉很适应夜间环境下的识人辨物,是文无忌。 半夜时间,不算长,塔拉想着不会有收获,琢磨着怎么去安慰。 文无忌甩手将一包熟食扔给塔拉。 接住,塔拉愣了愣; “十个人,都杀了,可以安心休息” 文无忌懒得让塔拉先问自己回复,直接告知了结果。 塔拉目瞪口呆! “十个人” 塔拉伸出黑漆漆的左手,手心手背的翻掌看了看,不可思议。 文无忌看着塔拉匪夷所思的神情,嘴角是笑非笑。 月色如水; 后世辽西大地东北至西南走向地势逐渐拔高并最终同燕山山脉衔接在一起,区域内河流无数,河套条理分明,弯弯曲曲,密密麻麻,广饶的天地间二十多骑尽显孤单的一路向西。 山谷中停留了两日时间文无忌反复研究地形、局势之后动身。 期间文无忌出山谷打探信息,结果印证了以前猜测,明军大败,后金兵锋推进向西南。 东南、东北可以解一时之困扰,但却会进入后金腹地,西南是交战区,两军对垒,文无忌没有自大到这种混乱局势中能迎刃有余面。 这是几百年前的时代,严格意义,求生比那个空间更为艰难,文化思维学识是自己优势,但在儒家一统的时代,自己反而是格格不入的怪人。 任何异于常人的行为所遭受的不是膜拜和认可,而是会被当作祸害民生的妖人被制度、文化俗礼毫不留情的绞杀。 文明和落后的碰撞,文无忌在非洲领教过,要不文明依靠科技所武装起来的优势去碾压对手,要不对手凭借野蛮力量粉碎文明。 非洲是,这个时代也是! 文无忌也没有急切的想着深入远离战场的大明腹地富饶区域藏拙随后慢慢的改造、影响。 目前而言,太过于遥远! 更没有想过利用自己的见解、身手投军。侥幸能获得一官半职,冲锋陷阵文无忌相信自己还会一败涂地。 冷兵器时代士兵的战斗力体现在苛刻的训练和近乎执拗对战术的执行,让一群乌合之众去执行高明的战术并期待扭转乾坤,如同希望二战时期非洲军队去玩德国闪电战一样不切实际。 所以文无忌果断西行。 短暂的犹豫之后塔拉跟上了文无忌。 文无忌也不稀奇,逃兵比比皆是,何况塔拉还是雇佣军。 但文无忌的队伍却壮大了! 出山谷打探军情时零散遭遇到十多人逃兵,逃兵原本是要掠劫文无忌,结果反被文无忌收拾的服服帖帖。 山谷格杀阿岱十人,军马并没有丢失,都有灵性,被刀击失控奔出,夜间时候战马又返回原地。 十多人外加沿途加入的数人,穿越之后不到一周时间文无忌拉起了二十多人的队伍。 衣衫褴褛,胡子拉碴,有大明三千营、镇武营军士,还有五军营士兵。 文无忌没有忘记剥下被格杀的阿岱等人轻甲,兵刃、盔甲全部随身携带。有时候文无忌看着身侧稀稀拉拉的二十多人会自嘲一下,这才是正经八百的雇佣军。 一路向西,因为战争洗涤,地况也愈发贫瘠,山间虽仍有绿色但已经掩卷不住秋的萧瑟,沿途经过多个村镇,画面触目心惊,原野间暗红色的鲜血与尸体交织成一片惨烈的图画,大部分尸体属平民,死了的和将死之人躺在原野上、废墟的村落中,走一路,见一路。 塔拉等人对这种现状见怪不怪,文无忌心情却沉重了下来。 千里之外的顺天府西楼; 宋秦歌还在咒着文无忌; 如果不是跟随文无忌出行,就不会遭遇那场稀里糊涂伏击被一枚火箭弹炸回到几百年前,而那个本该千刀万剐的文无忌却抛下自己滚入河滩。 凭借聪明的头脑及其遗传的高智商,宋秦歌最终捣腾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和这个魂穿的身体主人身份。 身体的主人叫卞翩,名动顺天府的青楼花魁,清倌人,因风寒卧床,结果在时间线上一枚火箭弹将原本不相干的两个人轰在了一起。 火箭弹还是华国制造的‘飞弩’老一代产品。 让宋秦歌头痛的还不仅仅于此; 从丫鬟的口中宋秦歌知道卞翩琴棋书画皆有造诣,写的一手好字,作诗作词也能登大雅之堂,而且有一副好嗓子。 直白一点,卞翩是卖艺不卖身以色娱人的才女。 想到黑水防务公司年会中自己一曲‘梦里水乡’让台下一帮大老爷们目眦欲裂恨不得扔两颗手雷上台的痛不欲生表情,宋秦歌头昏脑胀。 乐器倒是会一点,但也仅仅是会,能弄出声音来。 作诗作词,这个可以,父亲宋明书对自己古典文学要求严格,前朝的诗词多半不适合用,糊弄出两首纳兰词问题不大。 明朝时期文风没落,纳兰词又颇具宋唐遗风,想到顺天府一帮文人才士听闻纳兰词的目瞪口呆,宋秦歌古怪的笑笑。 智商直追宋明书的宋秦歌处境确实比文无忌好了太多,虽然人是在青楼。 青楼有青楼的好处,贵为花魁,接触的多半都是达官贵人,所以搜集信息是优势,一周时间的观察,青楼也非乌烟瘴气入目不堪。 宋秦歌开始琢磨是不是要规划点什么。 卷一 第六章 卧虎 后金大营; 瓜尔佳·鳌拜大发雷霆,十多名骁骑营骑兵追击两名汉人却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无影无踪。 搜寻未果后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到大明军队及其沿途村镇平民当中。 军阵排山倒海推进,沿途鸡犬不留。 文无忌等人也在这个时候一路向西进入到了另外空间地理坐标中位于蒙古高原东南部、东北平原西部的辽西丘陵地域。 绵延迭起的山岭自视线内拔高,植被也一改之前萧瑟稀疏渐变密集起来,文无忌地理知识不差,从山势走向和沿途遭遇的数条河流判断自己应该是抵达了阴山系的努鲁儿虎山脉。 按照另外空间的历史记载,区域内有辽省面积最大的原始次森林。横穿努鲁尔儿虎山脉西南方向是承德,东北则是赤峰,沿山脉偏南走向为山海关。 大军作战,辎重先行,大规模的马队车辆穿透不过山脉,区域不是双方重兵对阵的交战带,进入山区,塔拉等人也开始活跃起来。 沿途目睹触目惊心杀戮所产生的压抑也似乎在飞鸟走兽的山区中被驱散干净。 天将夕暮,河边篝火燃起,阳光的余晖里带着烟尘,香气从哔哔啵啵的火堆中传出。 塔拉带数人只用了极短时间便射杀了三只獐子、四只野兔,另外多人则被文无忌指使下河捞鱼,收获颇丰。 四堆篝火熊熊燃烧,气氛也热闹起来,这算是沿途最有档次的晚膳。 文无忌绘声绘色的故事也将众人一股脑的吸附到身侧。 “……雷电交加,暴雨倾盆,海浪滔天,只见那法海腾黑云驱浓雾大吼一声,大威天龙,世尊地藏,波若波若蜜,身上袈裟遮云蔽日般绵延开来将整个金山寺托在其中,白娘子说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长袖连番飞舞,浪涌浪起,滔天巨浪转眼覆盖向金山寺。” 欲知后事,明日分晓! “大爷的” “乖乖,这白素贞小娘们端是厉害” “还是大和尚厉害” 赞叹声,唏嘘声,不满文无忌就此打住的愤怒声一股脑响起。 文无忌笑,沿途就是凭借这些故事将原本死气沉沉的二十多名士兵凝聚在了一起。 不理会众人的不满,接过塔拉递来的兔腿,文无忌慢慢的撕咬着,视线落在了远处染着夕阳余晖的山脉,眼睛眯了起来。 塔拉看着文无忌的眼神也将目光扫视向连绵起伏的山脉,收回的时候开口:“和辽西河的山一样,能养人” 靠到文无忌身侧:“明个往哪儿走!” 咀嚼着口中兔肉,文无忌一字一句开口:“不走了,就在山里寻地方安身!” 塔拉两眼发光! 周边二十多人也发出一声欢呼声。 文无忌知道塔拉等人的心思; 对于塔拉以及逃兵而言,天下虽大却没有安身之所。再次入军,逃兵不是军法处置就是成为两军对垒时的炮灰,逃兵落寇比比皆是,发展到一定势力又会被招安,待遇反而超出从前,这算是求生策略的一种迂回方案。 还有,最本质的原因。 战争产生了大量对募兵的需求,募兵不世袭,所以投军只是为了卖身,将自己卖给地方兵司,用寥寥无几的钱财换取家人暂时温饱。 从这个立场分析,落草为寇不仅仅没有两军交阵的生命之忧而且能打家劫舍获取不菲的报仇。 至于打家劫舍是否合理合法,逃兵不会去思考,战乱年代,狼吃肉、狗吃屎,人在绝境当中可以易子相食,打家劫舍再稀疏平常不过。 这是逃兵的思想。 文无忌不这样想; 所在区域东南就是后金和大明军队的交战带,区域有大量拖家带口人群西南迁移。穿过山区东北是草原地带,西南靠近大明京城,不算贫瘠的环境外加靠近交战带,区域内会活动有大量或者逃难、或者依靠战争发财致富的投机者及其杀人越货的盗匪。 这种夹缝中的生存区域用另外空间的解释就是三不管地带,朝廷有心无力,后金无暇顾及,人活靠势力,用拳头说话。 文无忌观点是先要救活自己,有自保的能力,在这个从来不讲究公平和平等的区域,拉出一支人马打下地盘尔后徐徐图之。 按照常规的算筹,偏东南靠近承德,夹裹在交战带的区域走私泛滥,集市也普遍存在,如果时间线没有太大变动,后金军队东南而下又会同大明军队打打停停数年,官方的、私下的商市雨后春笋般会建立起来。 拉出一支小而精的队伍。不需要规模,势力庞大绝对会被朝廷和后金绞杀,伺机西北出击可以从后金控制的局部和蒙古方向夺取战马,区域内多的是亡命之徒,只要不是十恶不赦就可以收服,巩固地盘,不管自己进入京城探查局势还有另外算筹,都不至于没有后路。 如果时间线再向前百年,文无忌即便有赤子之心也或许终归泯然在这个儒家一统的体制当中。 但当下格局另当别论。 后金改大清,军队南下,闯军大顺政权及其南明先后被肢解。 清兵转战烧杀37载,国内人口从明天启三年的过亿减至顺治十七年的1900万,导致人口锐减,有气节的汉人被屠杀殆尽。 崖山之后无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 垂世而独立的文明没落。 所谓大清明君辈出,欺世之言而已,康乾“盛世”,人口数倍于明朝,然铁和布匹两项指标性的工业总产量却始终未能恢复到明末的水平,工业产量同样不及200年前的明末。 销毁的书籍近三千余种,六、七万卷以上。 “盛世”实则是一个尸横遍野、饿殍满道,精神窒息、尊严全无的时代,倭人可以幸灾乐祸地宣称:“华变于夷之态也”,就此产生“支那”一词。 高丽则骄傲的宣布:“今天下中华制度,独存于我国。” 所以在偏安一隅文无忌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文无忌也知道这个时代桎梏太多。眼前的社会律法繁冗,儒家道统,君王教化万民,讲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且这种观念根深蒂固。 所以文无忌知道必须要找到一个平衡点和主次。 卷一 第七章 大鱼吃小鱼 一夜无眠; 结果夜半时间,毫无睡意的文无忌听到身侧以山匪为志向,但内心其实保留了纯朴的塔拉胡话连篇。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波若波若蜜” 所有的苦闷一笑而过,文无忌觉得自己带坏了塔拉。 日夕更迭,秋风漫卷,近十日的跋山涉水之后文无忌最终选定了理想栖息之所。 四门寨。 抵达四门寨期间又收拢了含逃兵、民众在内300多人,都是大鱼吞小鱼的模式,除了零散十多人之外其余逃兵初始都是看中马匹抱了劫持目的,无一例外被文无忌剽悍的出手打的服服帖帖。 按照逃兵零散提供后汇总信息分析,东南方向是大宁都司左屯卫,文无忌这才判断区域应该是另外空间辽省凌源一线。 寨子位于布鲁尔虎山南麓,四周沟壑纵横,山峦重叠,但又因为存在大凌河、青龙河、渗津河支系,区域形成大小不一的河套地形,这种地形在文无忌眼中就是理想的养人屯兵之地。 文无忌还知道凌源有金矿和煤矿、铁矿,也知道另外那个空间,东北收复之战中一支装甲部队自凌源穿插向锦州。 那是一场震古烁今的大决战,汉武军事大学将其战役列为军事教材战役战术典范,文无忌无数次的推演过那场战役。 以四门寨为核心,熟悉周边地形,文无忌就能准确无误的报读出凌源周边的地势走向、险关隘口以及两点定位间距。 四门寨三面环山,依山修建有近百人规模的房舍,农舍早就萧条。 文无忌带领塔拉仔细的观察过空无一人的房舍,区域及其周边山地林木中白骨累累,应该是山贼掠劫,村舍死尸被野兽啃食所至。 既然这样,就拿山贼下手完成资本原始积累的第一步。 26匹军马,173名军士,140名老弱病残平民,十套轻甲,一百多两纹银,不足十天的口粮是文无忌全部家当。 雾色与晨光中文无忌长身在四门寨左侧山岭,视线的远端是高岭低丘间层林尽染的秋色。 操练的口号声也从山坡响起; 塔拉带领下所有被整编的军士挥汗如雨的操练着。 生活就这么暂时性的安定了下来,说难不难,说易也不简单。 确定安身之所,文无忌两手筹划,只是休息一夜人员便被调拨成三股,十多人被分散出去打探周边地形及其集市以及区域内是否活动有山贼的信息,塔拉带领二十多人打猎捕鱼,其余人员全部参与到房舍修缮当中。 这种生活文无忌能适应,另外的空间文无忌经常性的辗转在文明世界和非洲、美洲或者贫瘠或者险恶的环境中。 除了远离一些现代化的设备,看不见熟悉的面孔之外没有什么不适应,对于整编的逃兵和落难民众而言,这种夹缝中的生活反而能心满意足的接受。 逃难,逃难,逃的是难,都心知肚明,过着今天看不到明日的生活,谁都不知道沿途会不会遭遇劫匪,疾病甚至是兵匪。 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再普通的民众也心如明镜,即便出了山海关,朝廷也不会将民众疏散向京城方向,能走的道只有东南自大同府前行。 沿途还不是赤地千里,匪患成灾。 所以民众心安的接受着文无忌的安排并在这片毫不起眼的山谷中暂时性定居了下来且爆发出顽强的求生意念。 四日后所有灰暗的、压抑的、喜悦的信息全部摆在了文无忌面前。 打探信息的人员折返,没有超出文无忌推断,距离四门寨西南、西北100里范围内就有大小不一的多个集市,房舍、店铺拥挤在崎岖的山体边,所有的集市都是依靠过往商贩落脚或者相互交易发展而起。 后金军队东南压迫而至,宁远沿线成为双方陈兵带,山海关戒备森严,努鲁儿虎山虽地势险峻但终归有山道可行,百转曲折的山道就成了关内、关外逃难、走私群体的涉险之地,也滋养出大小无数的贼匪。 东南集市叫田家庵,因为靠近大宁,道路相对易走,形成了过千人规模但污水肆流,人群拥挤之地,附近地方豪雄、山匪、乞丐甚至是蟑螂、老鼠都在争夺这片可以生存的一席之地。 四门寨方圆百里范围内能打探到的就有大小十多股山匪。山匪之间的厮杀,对来往商旅的劫持以及对集市的打劫隔三差五都会爆发。 不过山匪并不会摧毁集市,这是区域内所有人员交换物资求生存的基础,但势力稍强的山贼在集市有眼线,但凡集市出现姿色女子、大户商人或者落难经过的关内富贵人家都会被闻风而动的山贼狠狠洗劫。 唯一不讲规则的是位于四门寨西北汐子沟的一帮马匪,百余人规模,瓦剌、鞑靼为主,自数月前进入汐子沟便盘踞于此,虽未袭击田家庵,西北多个集市却被血腥掠劫。 信息立体,文无忌观念中这是一个充满了野蛮和血腥,没有公平、法则可言的小世界,这里也没有同情。 稍微可以让文无忌慰藉的就是四门寨在短短数日时间内被修缮一新,狩猎、捕鱼也收获颇丰,至少数百人规模的人员半温半饱中能支撑大半月时间。 还有一个惊喜就是塔拉; 大明三千营埋没了塔拉。 一身神力而且长年累月的狩猎生活让塔拉有无与伦比的警觉性、危机意识及其灵敏性,璞玉! 稍微雕琢就是一把好手! 根据所有整合出的信息,文无忌因地制宜定出了四门寨规则。 卷一 第八章 对症下药 文无忌没有采用另外空间的条条框框,不适应。 首先要增加规模,人养人; 采取了非洲安全防务公司对待一些土著原始部落的手段。 高压和强权相配合,清晰开明的上位途径,加入山寨的原则简单,只要有手艺又或是吃苦耐劳,就可以被吸收,当然高超的武艺更佳。 手艺的范畴涵盖做面条、烙煎饼、打铁、碾磨等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没有手艺,懂规矩,肯吃苦,同样会被接纳。 简单一点就是拼命、听话、不放弃。 对于四门寨的军事体系,文无忌也不可能理想化的去勾勒编制框架,这是一个长期渐进的过程。 文无忌只保持一个核心主线,公平的上位,给一个对所有聪明的、有能力的人走向四门寨这个小团体最顶层的机会。 文无忌的这个举措源自另外空间同父亲文建阳的一次交谈,文建阳曾说过,一个稳定的社会结构无需在意人们是否绝对平等,尽量公平的上位途径才是需要维持的核心。 文无忌当初不理解,因为社会提倡的是平等,但在四门寨,短短数日文无忌便了解透彻了另外空间困扰自己的这个思维桎梏。 诸如自己熟悉的非洲,多数政权自内部崩塌的直接原因就是上位的途径逐渐僵死,特权阶级为了其特权可以长久而不择方式垄断通往上层的途径,当底层聪明有能力的人员上位越来越难的时候,不满也会越堆越多,最后只能选择极端。 透彻的了解这一点,文无忌感觉已经能足够面对眼前局势。 头痛的是四门寨收入; 经商并不是文无忌所长。 文无忌的特长在作战及其涉及的军事层面,人就点怀念宋秦歌,同辈中宋秦歌是最有商业头脑,遂即文无忌又“呸”了一声,自己穿越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还能念叨宋秦歌,哪怕是诅咒一下其他人也不能祸级宋秦歌。 但愿宋秦歌在那场突如其来的伏击中平安无事,文无忌如此作想。 区域内河道冲积形成的河套地形农耕养人至少要到来年,狩猎不是长久之策,以能制定出巨细无遗特种作战方案的脑子,文无忌结合另外空间大半时间都在非洲的阅历,解眉下之急,想到了一个法子。 利用宁远大明和后金军队的对峙,在这片三不管地带借局走私,打通两边商道获得巨大利益,然后四门寨就会成为各种势力垂涎的对象,大鱼吃小鱼再熟悉不过的生存法则,会有无数的势力想要吞并自己。 将四门寨当作一个诱饵,蛇吞象! 当然在四门寨为饵之前,首先要发展出自己势力,先扮演贪吃蛇将四门寨近郊龙蛇混杂的山匪吞并掉。 秋日的晨风疏离而悠长,文无忌再次调动,这一次是打探周边距近山匪规模,实力及其为恶状态。 人手调遣而出的同时文无忌也亲自赶赴向田家庵这个四门寨方圆百里内最大规模的集市,寨中训练则全部交托在塔拉手中。 训练卓有成效,自山谷西走途中文无忌已经将最初跟随的人员拧成一股绳,以个人魅力和手段为基础组建团队这是文无忌的第一步。 并没有涉及另外空间特种作战的方式方法,就是打基础以及增加协调作战能力和彼此间信任关系培养。 沿途多次小规模的作战,镇武营、三千营是大明精锐,观察及其同军士、塔拉交谈,文无忌知道双方对垒,初始第一波的作战中镇武营、三千营大抵能承受后金首轮的攻击,但随后就会快速崩塌瓦解。 文无忌敏锐的抓到了核心,军队缺乏协调作战能力和军士之间的信任,交锋产生,身边军士死伤,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补位,将官临阵脱逃,结果冲杀的犹犹豫豫,士气快速消沉,兵败如山倒,反观后金军队便不存在这种现状,攻击如潮,小队之间主将阵亡快速便有人顶替指挥。 有点相似另外空间抗日战争中早期中央军和日军的对垒模式,日军小队指挥官被击毙,军曹之类可以第一时间接替指挥作战,最大化保持攻击的延续,中央军则不然,前沿指挥官阵亡随之绵延而来的就是一触即溃。 阵型的配合,信任培养、体能的强化、简单快捷凌厉的劈砍挑刺成了训练的主要内容,每日训练结束都会总结、交流,继而两三人组阵木棍比试,获胜者能分到多出一份的口粮、肉类。 就这种简单的激励措施让文无忌显而易见的看到了战斗力提升。 文无忌还有组建出一支可以特殊作战队伍的筹算,但眼下不合时宜,人数有限,能力达到需求的只有塔拉和少数几人,只能暂时搁置。 塔拉整个人处在一种被兴奋支配的癫狂当中,文无忌没有传授复杂的特种战战术组合及其训练手段,但却言传身教了一套最为适合,起源自另外空间明朝的一套拳法。 ‘八极拳’ 有书说‘八极拳’出自戚继光戚家军,这无从考证,文无忌只知道讲究头、肩、肘、手、尾、胯、膝、足八个部位应用,注重刚劲、朴实、动作迅猛的‘八极拳’最适合冷兵器时代作战中的单兵对垒。 两阵交锋,厮杀一处就是砸、靠、斩、挤、戳,八极拳中的贴山靠劲如崩弓,势若炸雷,而训练方法极其简单,就是如复一日的靠桩靠墙练出刚猛霸道的撞击力。 塔拉和几名军士都目睹过突围当中文无忌一击贴山靠将一名女真斥候撞飞砸在树杆,胸骨尽折烂泥一样瘫软地面的一幕。 文无忌传授,众人就以疯狂的炙热投入训练。 卷一 第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文无忌乐得所见这种状态。 不成魔不成器,练就铁臂钢骨就需要这种入魔的极端。 就在这种心思下文无忌带领一名随从离四门寨进入了田家庵。 入集市,一场秋日少见的大雨瓢泼落下。 泥泞的街道污水肆意,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味道和野蛮气息。 下榻的客栈名字也渗透着古怪; “半日客栈” 文无忌和随从杜平在客栈一楼角落边膳食边看着进出的商旅走客及其窗外遮天盖地雨幕。 在非洲目睹过血腥,抵达田家庵之前也有足够的信息对这座上千人规模集市有一个理性的认识,但身处到田家庵,文无忌承认还是粗浅了。 行人三教九流,身上大多带有兵刃,即便是过往的商户也带有杀气和血腥气,集市最繁荣的区域是青楼和刀铺,偶尔有来往的军汉,属大宁都司。 军汉对于走镖及其盘踞在集市外的数股势力视而不见,集市中便听闻到早先有捕快被砍杀吊在市外的树木上,大宁都司对此置之不理。 文无忌大致便能猜测到都司目的,首先是实力不济,兵力都投放在战场,再次多半抱守着田家庵区域多股势力相互残杀的制衡策略,当然也不排除官匪勾结。 污浊的集市高调、张扬而又疯狂,不断有势力兴起,掠劫四周,吃香喝辣随后又被另外的势力吞没,周而复始,唯一的特性就是都在田家庵区域内发生,并不向外蔓延。 进入集市文无忌目睹了血腥,两拨十人规模走镖人员打斗,血肉横飞,周边做生意、走动的冷漠对之。 路边阁楼上掩饰不住风尘气息的女子探出身看看,意兴盎然。 雨一直下,客栈的走廊间伙计穿行,街道也时而有马蹄声和臊臭的味道弥漫进入,因为下雨已经略显拥挤的客栈骂人、呼喝声不绝于耳。 客栈一楼除了四五名零散的商旅之外大致能区分出有四拨人结群,两拨应该是走镖,另外两拨从交谈中判断属于沿途结伙性质。 出乎预料的是名为‘半日客栈’的掌柜竟然是女子,以文无忌能区分出各种弹头弹孔大小的明锐观察力却看不出掌柜年纪。 但从身段猜测年纪在二十六七,体态妖娆,面容妩媚,眉眼之间的风情惊艳,隆胸蜂腰,掌柜走动时便能吸引客栈内大量肆无忌惮的目光。 文无忌进入,女掌柜目光同样肆无忌惮的挑逗了一下,文无忌无动于衷。 古往今来,这种女人不好惹,不能近,千古不变的道理。 按照文无忌的推断,半日客栈不是周边势力相对强大力量所设置集市据点,就是掌柜背后有一般山匪忌惮的力量做靠山。 靠近楼梯方向桌位只有一人,五官消瘦,酒不离口,桌面搁置一把刀,刀鞘漆黑,不知是污浊还是本身颜色。 文无忌唯一多打量的就是这名喝酒男子。 倒不是文无忌能判断出对方身手,而是客栈不断有人同掌柜开着荤段子时男子虽然在掩饰但却被文无忌捕捉到了杀机。 之前在田家庵打探信息的杜平告之文无忌,上次也是看到有这个男人在客栈饮酒。 这让文无忌感觉更加有趣! 谩骂声、扰攘声汇集在这片惊人的雨幕之中又集中体现在‘半日客栈’,各种污秽物件从集市稍高的区域被泥水冲刷着沿街流淌,乞丐无处避雨,奔走在肮脏的街道上,有些试图在客栈外房檐下躲避结果被伙计拳打脚踢重新驱赶入雨雾。 一名流落到此无处可去拖儿带女的妇人在雨雾中哭泣着。 涌入客栈的高矮胖廋皆有,透着一股悍气,咒着突然起来的大雨,敲菜盘子砸碗骂娘。 这算是文无忌严格意义第一次真实的接触到这个社会,不适应。 视线怔怔的看着街道哭泣的妇人,怀中是紧紧抱着的周岁大小孩童,身侧还有一名拽着衣角八九岁模样男孩。 文无忌嘴角抽搐了下。 田家庵外围; 雨线密密匝匝的笼罩住集市,风雨中一匹匹高头大马连绵排开就像一道铁幕。 马背所有人员披蓑衣,眼神中交织着狂热、嗜血,出鞘的长刀斜凝在空中,冰冷的雨水自刀尖连成一线滴向地面。 雨雾中阔阔温扬起了手中蒙古弯刀。 文无忌绝对没料想到自己穿越之后先是从后金大军兵锋中虎口脱险,如今又遭遇了蒙古察哈尔余部残兵。 蒙古林丹巴图尔继位,林丹汗试图恢复蒙古统一,重建成吉思汗霸业,但时逢蒙古汗权不振已久,林丹汗实际控制区域只有察哈尔部,漠南诸部奉林丹汗为名义共主,漠北外喀尔喀拒不承认蒙古大汗,漠西卫拉特则与林丹汗为敌。 后金崛起初期林丹汗军力提升,多次发动对明战争,掳掠明朝人口,获得与明朝互市的权利。后金强势,大明在萨尔浒之战中败北,山西道御史冯嘉会、兵部尚书黄嘉善等大臣建议“以夷制夷”利用林丹汗应对努尔哈赤,坐收渔人之利。 万历四十七年,努尔哈赤发动铁岭之战,林丹汗驰援但大军抵达时明军再次败北,林丹汗援军被努尔哈赤歼灭,随后林丹汗同后金尝试联姻,几度分分合合最终却同后金分道扬镳。 林丹汗诸部逐渐分裂,努尔哈赤借机攻击,在文无忌所在空间克什克腾旗区域大破林丹汗主力。 林丹汗溃败西撤,被冲散的察哈尔部嗣部长速布台未寻找败退而去的林丹汗而是南下进入努鲁儿虎山北麓。 速布台看重的同样是努鲁儿虎山区域三不管地带及其丰饶的土壤、草地、森林,还有就是算准了林丹汗西退,后金军队重点转移向大明,无暇西顾。 至于区域内大明军队,速布台不屑一顾,主力抽调向广宁,奈何不了自己骑兵。 四门寨西北汐子沟的马匪就是速布台所部分支。 卷一 第十章 掌柜、厨子、刀 文无忌接收到的信息有误,进入汐子沟的只是速布台手下阔阔温带领以斥候为主夹杂少量汉兵的部队。 速布台包括一千骑兵在内的三千所部就驻扎在汐子沟东北200里外区域。 洗劫四门寨导致近百人无一活口的是阔阔温。 以掠劫为生,但凡有村舍、商旅被阔阔温盯上无一幸免,只是因为全部格杀,所以除了对西北集市的数次掠劫,多数的行动都未有散布出消息。 女人被虏押送到速布台大营,男人不管老幼一律斩杀,物资劫持。 就在文无忌派出眼线搜集信息的同时阔阔温也调出手下汉人进入田家庵打探,阔阔温眼中龙蛇混杂的田家庵就是一块肥腻流油的饕餮大餐。 信息回传,阔阔温带百人出击并在大雨中抵达封堵住西向出口。 蒙古弯刀扬起的时候阔阔温想到了不计其数的物资、女人、奴隶! 提缰,胯下战马心有灵犀蹿出,没有任何的口令声,蒙古战马呼啸一声冲开雨雾疾驰向田家庵。 半日客栈; “掌柜,姿色不错呀,多少银子”一名胆大的旅客挑逗。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狗犊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根廋骨头,经受得住老娘骑”风情万种的女掌柜剽悍开口。 客栈中商旅哄堂大笑; 田家庵外,阔阔温骑兵马蹄声如雷抵近到一里区域; 半日客栈楼梯桌位上的消瘦男子一碗酒,一饮而尽。 “掌柜,我咋样”另外一名说话的男子面红耳赤一只脚踩在木凳上。 “邋遢猥琐得惊世骇俗”女掌柜不屑一顾。 人群中又是一阵大笑。 插诨打科的声音落入耳际,文无忌视线却转移向街面大雨中拖儿带女的妇女身上。 田家庵集市口的风雨被疾驰而来的战马冲开,铁骑声汹涌而来。 “马贼”集市口躲雨的一名商旅愣了愣,遂即发出竭斯底里的惊叫声。 下一刻,断肢、碎肉、浆液、拖出的内脏,被马蹄碾碎的人体便自集市口触目惊心地延绵开来。 半日客栈; “倒酒”被奚落的大汉面红耳赤,一把推开阻拦同伴,手指点向掌柜; 娉婷婀娜的走向大汉,神情媚人:“敢对老娘大呼小叫的都被我吃的骨头不剩,你不怕” “怕,怕死了,怕的魂都出来了”大汉扭着身子。 掌柜抵近,大汉目光肆无忌惮,手伸向掌柜脸蛋 “来,让大爷……” “狗东西”一脸媚态的掌柜转眼冷如寒霜,两手如蛇一般缠住大汉双腕,脚下极有章法地后移两步,手腕一扯,一抖,就将大汉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就这点料?” 趴在地上被摔两眼冒金星的大汉翻身而起; 脸红脖子组:“贱人” “呯”沉闷的击打声响起,大汉腾空飞出摔落在泥泞的街道。 “给脸不要脸”一股单刀直入的锐气从女掌柜身上绽开。 头晕目眩,大汉满身污秽自地面爬起,平衡一下视线的落点,准备再一次冲入客栈时猛然钉住身子,视线内尽是惊骇。 文无忌原本就注视着街面,大汉被摔出,目光又沿着大汉落地的方向延伸,陡然间视线尖锐而锋利起来。 一匹、两匹、三匹战马自大雨中冲出快速靠近。 雨雾中刀光由上而下挥斩成圆,“噗”大汉头颅冲入空中,身体遂即被轻骑撞飞。 紧随其后战马骑兵扬手,一颗喋血的头颅飞入客栈砸在居中一张木桌上。 血水四溅! “马贼,关门” 惊叫声轰然炸开,少数人不知所措,多数的人已经拔刀弄剑。 文无忌人也在客栈的惊乱中掠出。 脚点桌面,自窗户空翻落地,身体如一根箭矢爆射出去直冲挥刀准备向数米外妇女斩落的骑兵 “轰”雨水四溅,当前马匹骑兵被冲撞落地,迷蒙的雨雾中没有给被撞击全身散架一样的骑兵任何缓冲之机,文无忌膝盖夹杂着身体下坠的重力砸在斥候胸口。 “走呀” 文无忌呵喊。 “呯”窗户碎裂,一张木桌飞向街面,刀光亮起,木桌碎裂,劈开木桌的斥候策马冲向客栈,扔出木桌的杜平却自窗户落入街面。 马的身影在客栈商旅视线内出现。后一刻,一声巨响,木屑四溅,门被撞开。 长刀顺着冲势扬起劈下,门口来不及躲闪的一名男子身体被斩出一道血线斜飞而出砸在傍边桌面。 “关门” “上楼” “杀马贼” 混乱的、可恐的、胆怯的各种声音瞬间交织在一起。 有人冲出操刀跃起,刀短锋宽背厚。 却是客栈的厨子。 被误认为是马贼的骑兵斥候嘴角拉出一道嗜血的笑意。 这种画面在以往对集市的洗劫中经历过无数,会有不知死活或者说是狗急跳墙的人亡命一搏,但更改不了结果,只会招致更加无情的绞杀。 弯刀扬起的时候斥候如同已经看到跃起扑向自己的那个身体被刀锋拉开,开膛剖肚,内脏赤红的洒落而下。 斥候挥刀向上猛斩,胯下战马长嘶一声向旁边颠簸奔行,两刀相击,火星四溅,一股巨大强悍的力道自厨子刀身压迫了下来,遂即斥候就被厨子撞落下马。 两人在地面纠缠一起,战马在狭小的空间内乱行,厨子一记头槌将斥候砸的眼冒金星,厨刀短而灵活反手回拉斩在斥候颈部。 浓稠的鲜血呼哧喷出。 厨子跃起,操着方言开骂。 “哈怂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