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泼妇 余姗将手中的报纸砸在路南城办公桌上! 她的胸口起伏,雪白的胸脯上还有昨夜路南城留下的激.情吻痕。 “路南城!我不准你给余歌做辩护律师!” 谁都知道路南城是全国顶尖的金牌律师,至今无一败诉,是律师界的神话。 多少人天价都请不动路南城,余歌却能靠几颗眼泪就让他做她的代理人。 当年路南城为了娶余歌为妻,轰动海城。 如今还想藕断丝连? 她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路南城拿起桌上的报纸,瞥了一眼,“余姗,你怕是忘记了我们的婚前协议,互不干涉,你不准?你凭什么不准?” 余姗愣了愣,婚前协议?“你可以做任何人的代理人,但是余歌的代理人,不行!世界上那么多律师,都死绝了吗?她为什么非要找你!” 看到余姗情绪越来越失控,路南城指着门口,“余姗,这是我的律师事务所,回你自己的事务所去。” 路南城和余姗,都是律师界的明星。 他们婚前财产公证,并签有婚前协议。 两个人除了晚上回家吃饭,看电视,喂狗,上床做.爱,早上一起吃了早餐出门,别的所有事情,互不干涉。 这是结婚两年来,余姗第一次蛮不讲理,且闹到了路南城的律师事务所。 她也觉得自己像个泼妇。 “如果这件事,我一定要干涉,一定要管呢?”余姗捏紧拳头。 “我再说一遍,你没有资格。” 余姗从来没想过当路南城跟她说出“没有资格”几个字的时候她会如此难过。 说好的只是协议婚姻,为什么现在她会因为路南城心头的朱砂痣而难过呢? 余姗是优秀的律师。 她的字典里面,只有输和赢。 “你如果坚持要给余歌做代理人,那么我就给原告做代理人!” “我看你是疯了!余歌涉嫌的是故意伤害,如果罪名成立,她可能面临无期徒刑!那是你妹妹!” 余姗眼中的轻视显而易见,鼻腔都是满满的轻蔑和怒很,“妹妹?她不过是我爷爷的私生女,余家为了脸面对外说是我爸爸生的女儿而已!她妈妈还气死了一手带大我的奶奶!她根本不是我的妹妹!根本不是!” 路南城不看余姗眼中的愤恨,“你应该很清楚,夫妻不可以分别做同一个案子原被告的代理人。” 余姗笑了笑,“那我们就离婚!离婚了就可以分别做同一个案子的原被告代理人了!” 离婚?余姗心中一阵涩痛。 她以为婚前所有的协议签好,即便有天离婚了,她也不吃亏。 可现在心很痛,算不算吃亏? “余姗!”路南城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可谓一派运筹帷幄的胜利者姿态。 当余姗提出离婚跟他打官司的时候,他腾地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心中的怒火蔓延到了眼眸! “为了整垮余歌!你是不计一切后果了吗?为了跟她抢我,你用你手里的股份跟她换和我结婚的条件!又为了让她坐牢,你又不惜离婚跟我打官司!” “对!”余姗梗长脖子吼出,一把将路南城手中的报纸抢过来,狠狠撕碎!“我就是要让她不得翻身!怎么?心疼了?去你妈的心疼!” 第一卷 第2章 离婚 晚饭点。 路南城回到江亭苑,他将公事包递给保姆,走向餐桌。 除非工作耽误,拒绝一切无用社交,每天回家吃饭,婚姻存续期间,彼此忠诚。 这是婚前协议的内容。 路南城在余姗对面坐下,两人吃饭的时候像是白天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 吃完饭,保姆收走碗筷,余姗将离婚协议拿出来,推到路南城的跟前,平静道:“我们有签过婚前协议,也做过财产公证,不存在任何纠纷,你签字就好。” 路南城看到离婚协议上余姗已经签好了名字,眸色瞬间冷了下来,“余姗,你以为你是谁?” 余姗哪敢以为自己是谁,当初她费劲心思和路南城结婚,以为结婚了就有了一切。 可到头来没有用,哪怕余歌杀人放火,路南城依然放不下。 如果她舍掉一切追求来的婚姻是这般肮脏丑陋的模样,那她一定会走奶奶的老路,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 “我从没以为我是谁,所以你签字吧,正好,你若打赢了官司,就可以和你的余歌双宿双飞了!” 路南城自来心高气傲。 余姗也是心高气傲,两个人在一起站在人前,是说不出的登对。 可只有路南城清楚,余姗和他结婚,不过就是桩买卖。 余姗对余歌的憎恶,家喻户晓,两姐妹从小争到大,不,余歌是余姗见不得人的小姑姑。 原本余歌才是他的联姻对象。 可余姗却用股份继承权逼迫余歌退出,自己顶替了余歌的位置和他结婚。 看到余歌在婚礼上痛哭流涕,余姗眼里流露出的轻蔑是对失败者最大的杀招。 路南城道,“你赢不了我,余歌没有过失杀人。” “你爱她,所以你就相信她,她哪怕杀人抛尸,你也相信她纯洁得像朵白莲花!” 余姗愈来愈激动,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你说我相信她?”路南城拿起放在离婚协议上的钢笔,拧开,“你难道不是凭借自己的判断在认定她有罪?你在践踏一个律师最基本的素养。” 余姗看着路南城拧开钢笔准备签字的动作,心脏里的血管瞬间散开成线,又紧紧拧在一起,疼得她皱了眉。 她想用最后一道底线去试探他,以为他会选择婚姻,结果他还是选择了余歌。 路南城签好字,将离婚协议推回给余姗,“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你想赢我?称过自己的斤两吗?” 余姗忍不住鼻酸,那酸胀一股脑冲向泪腺,逼得她想流泪,却拼命忍耐,她不能在他面前哭,显得那样无能。 路南城是她的学长,为了将他追到手,她死磕法律专业,考到政法大学,死皮赖脸的去做他的助理。 所有人都知道,路南城18岁就和余歌有了婚约,她公然翘余歌的未婚夫,真是不知羞耻。 可是她不管那些人怎么说,只要没结婚,她就可以用尽手段去得到路南城。 她得到了。 她用胜利者的姿态告诉余歌,别以为偷看了她的日记,偷窥了她的秘密,就可以把她喜欢的男人抢走! 既然路南城不顾夫妻情分要跟余歌纠缠不清。 那她就将余歌彻底送进监狱,让她安分守己! 第一卷 第3章 敲诈 可让余姗无力的是,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余歌是正当防卫。 原告是看余家家底雄厚,想要狠狠敲诈一笔。 余姗这才明白路南城曾经说过的话,她在接这个案子前,践踏了一个律师最基本的素养,她失去了理智的判断,在用情绪打官司。 她想让余歌入狱,就只能在防卫过当上下功夫。 可她的对手是路南城。 路南城,至今无一败诉。 余姗的字典里只有赢和输,可在路南城面前,她从来就没有赢过。 走出庄严的法院,台阶不过几十梯,却犹如千阶长,一步都不想踏出去。 台阶下,余歌跑向路南城,冲进他的怀里,眼睛里眨巴眨巴的流出泪水:“路哥哥,我都怕死了,怕死了,还好有你,你就是我的福星,永远都是我的幸运星。” 路南城拍着她的背,“不用担心,已经过去了。” 余姗看着这一幕,眼睛疼。 她没有伸手揉,怕揉出泪水来,她用她的强悍得到了路南城,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脆弱。 职业装是她可以伪装坚强的铠甲,高跟鞋一步步踩下台阶,如女王降临。 余歌看到余姗,委屈又憎恨的咬紧嘴唇,可她却没从路南城的怀中退出来,好像是后背有老虎,就敢狐假虎威似的对着余姗龇牙咧嘴。 “余姗!你什么意思!你恨不得我坐牢是不是?明明是那个人想要强暴我,我正当防卫,你恨不得想要陷我于死地!你是个律师!你不配!” 余姗不疾不徐走到余歌跟前,看着余歌紧紧抓住路南城手臂的手,“余歌,你这手可真是又细又白,我真是恨不得给你剁了!” 余歌吓得一抖,路南城忙把余歌护在身后,“余姗!你够了!这场官司已经让余歌受惊,你还吓她做什么?” 余姗理了理自己白色衬衣外的小西装袖口,“吓她当然是因为讨厌她,难道你看不出来?” 路南城深呼吸,“你还真是毒,因为讨厌余歌,你竟然将你应该具备的职业操守弃之不顾。余姗,你真是让我失望!” 余歌躲在路南城的身后也嘤嘤的哭了起来,“余姗!你什么都要跟我抢,你不喜欢路哥哥,见我喜欢就抢走了他,你都赢了,你还想怎么样?什么都让你赢了,你还想怎么样?你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路南城耳中长了刺,余歌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将他刺痛。 余姗为了跟余歌争输赢,一定要做他的助理,这件事情,全政法大学,人尽皆知。 每个人都知道余姗是心机婊。 他也知道。 两年夫妻,两个人过得比任何家庭都枯燥,除了上床做、爱,从来没有交流,这样的夫妻生活也能存活两年。 他都佩服自己。 这样的女人,竟然能做他的妻子长达两年之久! “余姗,你以后离余歌远一点,如果你还是这样想尽千方百计的陷害她,我不会对你客气!” 余姗大笑,仰头时烈日灼心,疼得眼泪流进心里,再看路南城时,已经明眸含笑,只不过透着冷意,“很可惜,你路南城一天和她有纠缠,我就一天不会放过她,到底谁对谁不客气?你以为我余姗是好欺负的人吗?现在官司打完了,我要和你复婚。” “你!”路南城拳头握紧,“余姗!这个婚不是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想复就复的!” “不复婚难道你要去和余歌结婚?”余姗盯着路南城,眼也不眨。 路南城眸中火苗很旺,“对!” 第一卷 第4章 争吵 余歌在路南城身后紧紧抱住路南城的腰,“路哥哥!路哥哥!太好了,我做梦都想嫁给你。” 余姗的手操在胸前,静静的看着余歌表演,而后突然伸手将余歌从路南城的身后拽出来,拖到了靠右的角落。 路南城喝道,“余姗!” “我不会伤她,收起你的心疼!” 余姗把余歌拖堵在角落,“小姑姑,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给你的股份,可不是那么好吃的,我说过,这个男人你休想染指,如果你跟他结婚,那些股份,可就过不了户了。” 余歌心沉得厉害,她咬牙,“我爸爸的遗产我也能继承!” 余姗忍不住嘲笑,“我爷爷当年把公司所有的股权给了我奶奶,我奶奶被你妈妈气死之前都转给了我,余氏现在的一切几乎都是我在打理,管好你的野心,没有十年,你想得到路南城?那也要舍得下余氏啊,对吧?” 余歌气得发抖,她最恨的就是自己的出身。 余家那么大家业,竟然让余姗管着? 凭什么? 爸爸都还活着! “我不要了!路哥哥有的是钱!”余歌仰着脖子,她不能再输给余歌,“对,曾经路家是落魄了,想靠着余家翻身,所以才跟余家联姻,可是现在路家已经不是以前的路家了,路哥哥的资产早已超过了余家,他是顶尖的律师,他打赢一个官司,比一个公司一年的净利润还高!他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的钱!” 余歌看到余姗眼中的震惊,终于有了回击的快感,“两年前是我不懂,路哥哥这样的金牌律师,我愁什么家产和继承?有了他,我什么都有了!” 余姗听完,哈哈大笑! 这笑声放肆到了极致,余歌听得头皮发麻,“你笑什么!你就想嘲笑我是不是?” “嘲笑你什么?”余姗扶了扶耳边的发,“我只是觉得你真是幼稚,路南城是个金牌律师,你以为他为什么可以从不败诉?因为他精明,他不打无把握的仗,我和他结婚的时候我们签了婚前协议,做过财产公证,我为了跟他打官司离婚,没分走他一分钱,你以为你凭什么能从他那儿得到什么?凭你从你母亲那儿继承的优良基因?” “余歌,你看看你母亲,20岁勾搭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以为自己傍了个土豪,不顾一切的生下你押宝,结果?我爷爷他就是空架子。你母亲以为气死我奶奶她就有一切,谁知道我奶奶将一切都给了我。你母亲走过的弯路你还看不出来吗?靠男人是靠不住的,你想着怎么从别人那儿得到荣耀,不如趁现在年轻,多读点书,多考点证,多去历练一下,别脑子里装着宫斗戏就想跟我斗,你那些路数还没有耍出来,我就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了,毕竟书得少,确实很弱智。” 余歌听到余姗如此看不起自己,气得眼泪直掉,电视里面那些恶毒女配就像余姗一样强势,咄咄逼人。 她最讨厌的人就是余姗,没有之一! “那是你!对付你这种女人,就要做财产公证!路哥哥不会跟我做财产公证的!你这种女人心肠歹毒,必须防着你!” “我真应该更加歹毒一些!让你将这个牢坐实了!“余姗转头就走! 第一卷 第5章 捅刀子 余姗拉住路南城的手腕,“我们回家。” 路南城扒开余姗的手,这个女人,他不会再纵容她的利用,“既然离婚了,就没有任何牵扯,以后离我远一点,也离余歌远一点。” 余姗难以克制自己,“路南城!她根本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她是什么样子都不重要,她才是我当初该娶的女人,反倒是你,你是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吗?” “我什么样子?” “自私,恶毒,心机重,所有贬义词都可以用在你的身上!若不是当初路家必须和余家联姻,你以为我真的会娶你这种女人?现在好不容易离了婚,我脑子没问题都不会跟你复婚!”结婚两年,两个人从来没有这样不管不顾的吵过。 确切的说,直接往对方身上捅刀子。 余姗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不断的调整自己的状态。 从知道路南城要做余歌的代理人起,她脑子里的逻辑全都不见了,她在用情绪处理每一件事情,连婚姻都是。 每对恋人都想过无数次的分手,她也想过,无数个希望路南城跟她多说几句话的时候,无数个没有路南城的节日的时候,她都想过分手。 只有这次离婚,冲动到自己不能克制。 以为真的可以算了,但那张结婚证再也补不回来的时候,她急得仿若火炉上的蚂蚁。 “是是是!你说什么我都同意,但是我现在必须要复婚,我不会让余歌跟你结婚!” 余歌,余歌,又是余歌! 路南城知道在余姗的心里,余歌这个魔障永远都没有办法消除。 只要余歌想要的,余姗就要阻挠。 哪怕牺牲掉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她也在所不惜! 而自己算什么? 一个被她利用的棋子。 她为了左右他这颗棋子,从高中开始发狠冲刺,要考政法大学,然后挤掉所有的助理,来给他做徒弟,恨不得天天端茶送水。 只要能将余歌的一切抢走,她在他的跟前,做牛做马都无所谓。 “可我就是爱余歌!我就是要和她结婚!”路南城说完,眸中的精光一刻没有离开过余姗的眼睛。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受伤。 真好! 十岁就认识,他比她厉害,很早就考上大学,她十八岁考上政法大学开始给他做学生会主席的助理,他接案子,她就做他的徒弟。 后来结婚,离婚。 他从来没见过她受伤的神情是什么样的。 原来是这样,好像心碎了一般。 “如果我说,我怀了你的孩子,我要和你复婚呢?”余姗唇片颤抖,望着高出她一大截的路南城。 “你怀孕了?”路南城心里一跳。 余姗没有作答,只是固执的问,“如果我说我怀孕了呢?你是不是不跟我复婚?” 余歌已经快要走过来,余姗急了,拉住路南城的手,“如果!如果我怀孕了!是不是可以复婚?” 余姗第一次在路南城跟前如此放低姿态,好像在求他。 余歌冲过来,一把将余姗推开,“你就知道骗路哥哥!你怀孕了他也不会要你生的孩子!” 余姗是律师,每次为了提升气势,打官司都会穿严肃的职业装加高跟鞋。 这一推,将她推得摇摇晃晃,脚下一崴,摔在台阶上。 看到余姗倒地,余歌前所未有的兴奋,她从来没有赢过余姗,这一次,她不能放过。 冲过去就朝着余姗的肚子踩了几脚,“你不是怀孕了吗!你能怀孕吗?结婚两年都没有一点动静,你骗谁啊!你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突然一股鲜血从余姗的下腹流出,肚中的绞痛传来,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她伸手摸到台阶上的鲜血,喃喃一声“是我的孩子?” 她没有想过她真的怀孕了,她只是不确定的想要骗路南城。 想到孩子,余姗的眼泪在顷刻间流了满脸,曾经她也失去过一个孩子,她再也不想失去了! 她摸着地上的血,泣不成声,“不会的,不会的,一定能保住,一定能,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上天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惩罚我……” 第一卷 第6章 心机婊 路南城在看到余姗身下那摊血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手中的公文包掉在地上,快步过去就扯开余歌扔在地上。 余歌大叫:“路哥哥!你弄疼我了!她是骗你的!她就是会演戏的心机婊,你别信她!” 余歌心里也慌,因为她感受到了路南城甩开她时的震怒! 路南城蹲下去,不敢挪动余姗一分一毫,颤抖着手拿出电话,手指不听使唤,他努力克制心里不断飞起的思绪,拨了120. 他握着余姗的手,“你别动,别动,我叫救护车!你别动!” 余姗,别动,也许能保住。 眼眶是湿润的,他为什么要不相信她? 因为刚刚结婚她擅做主张流掉的那个孩子吗? 120电话接通,路南城那样镇静自若的一个人,出口的声音却抖得厉害,“快点!我在人民法院,我太太有流产迹象,倒在这里动不了!你们快点!快点!” 说到最后,路南城拉高嗓门大喊,“你们快一点!拜托了!我太太流了很多血!” 余姗眼里的泪水忍不住,她甚至抽泣起来,一个固定的姿势僵硬的保持着,“我不动,我不动,我不能乱动,我要保胎的。” 路南城之前想着,他从未从余姗的眼里看到过受伤,可此刻他看到她眼里的泪水就像放闸似的往外涌,他却想一辈子都不想看到她受伤的样子。 为什么他会突然间觉得她可怜了? 好像强悍不过是躯壳,她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余姗,你既然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失去如此崩溃,当初怎么能狠心不要那个孩子?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 路南城握着余姗的手没有放开,他不断回头去看救护车的影子,周围多少人看着他,他都没有发现自己早已满身是血,异常狼狈。 他很想抱起余姗往救护车那边跑去,以此可以节省时间。 可他只是法律界的翘楚,就算懂一点医学,现在他也不敢凭判断去动余姗一下。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保住这个孩子。 也许孩子能保住,他就不用跟余姗再去比较谁的头颅仰得更高,谁要更谁服软。 他可以说,为了这个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庭,需要复婚。 医护人员将余姗抬起来,送进救护车,路南城跟上去,他目睹着在他枕边睡了两年的强悍女人一点点的溃败。 余姗的嘴唇惨白,“让医生给我止血,给我止血,血止住了,孩子就保住了。” 路南城感受到了车厢的地上一片黏湿,他的不理智只是那一瞬,现在他明白了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余姗,你别说话,你先冷静一点,现在给你输的液就是止血的。”他不是有意骗她的,而是那么坚强的一个女人,无坚不摧的一个女人,突然间变成这个样子,他怕她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那么曾经呢? 余姗,你曾经流掉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也这样伤心过? 余姗的手一直被路南城窝在手心里暖着,她此时好冷,她念念有词的说,“我不能哭了,也不能激动,我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能让自己去消耗掉该提供给孩子的能量,我要坚强,我要保住他!” 路南城清楚的看到余姗一直发抖的唇慢慢趋于平静,看到她闭上眼睛后不断流泪的缝隙慢慢收住了眼泪,她不停的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气息。 为了孩子,她又变成了那个无坚不摧的余姗。 余姗不敢睁开眼睛,她怕自己睁开眼睛就会流泪,所以她闭着眼睛憧憬,“我想好了,孩子保住了我就不接工作了,打官司太消耗精力,我晚上要早睡,不能因为工作熬夜,我要在家给宝宝听胎教的音乐,我要去买些故事书给宝宝读故事,我应该温和一点,给他一个好的性格,我要多看些书,教他怎么跟人好好相处,不要他像我一样什么都放在心里自己承受……” 路南城听不下,心口传来一阵阵的绞痛,那痛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第一卷 第7章 清宫 救护车到了医院。 “准备血浆,做清宫手术。” “要快!病人已经出血时间过久,血块在子宫凝结,再不清宫,要有危险了!” 路南城原本以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余姗没有听见,可她赫然睁开眼睛,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就从推动着的病床上滚到了地上! “余姗!”路南城大喊,他冲过去要将她抱起来。 余姗却撑着身体爬起来躲在角落,阻止任何人的靠近,“我要换医院!我不要清宫!我要保胎!” 余姗大哭,“我不管,我要保胎,我要这个孩子,说好的医者父母心呢!父母心怎么能让我流产!” 路南城咽了口唾沫,“余姗,还可以有的!孩子还可以有,但是手术做晚了,可能你的命都会保不住了!” 余姗不听路南城的话,跪在地上,头发已是凌乱的给医生磕头,“医生,你们帮我保胎吧,我受得住痛的,我受得住的,我不能流掉这个孩子,我流掉了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做母亲了!” 病人失控拒绝手术的例子医生见过太多。 可想余姗这样激动又悲情的太少了。 正在路南城起身叫医生强行给余姗注射镇静剂的时候,余歌跑进医院,丢了一堆照片在余姗跟前。 “你以后不能再做母亲还不是自找的?你和霍骁的事情以为能瞒得住吗?你刚结婚两个月就流产,没告诉任何人,你以为就没人知道了吗?那个孩子是霍骁的!你现在怀的这个孩子,也是霍骁的!你当初要流掉那个孩子,是因为你怕你自己名誉扫地!而现在你要保住这个孩子,是因为你以后不能做母亲,而你深爱着霍骁,你拼命也要给他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路南城捡起地上的照片,清晰的看到了余姗跟霍骁出入酒店的照片。 还有床照! 心头那片荒凉片刻间扩散开来。 “马上!立刻!把她弄进手术室做清宫手术!”路南城眸中冷厉乍现,他是看似温润的金牌律师,极少有机会看到他杀气腾腾的神色。 余姗来不及去看照片上的内容,就被医护拖上病床,摁在上面推向手术室。 “余歌!你要害我到什么时候!你要冤枉我到什么时候!你跟你母亲都不是好东西!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余歌!路南城!我恨你们!恨你们!”余姗的声音越来越小,消失在手术室关闭的门板内。 余歌上前挽着路南城的手臂,“路哥哥,你别生气了,余姗是个什么货色,你们政法大学的人很清楚的,她是个把利益看得很重的人。” “当初霍骁那么喜欢她,从医学院赶到政法大学给她送花送礼物,霍骁一表人才,家世那么好,余姗为什么不选霍骁?还不是因为我,她就恨我!可是我妈妈跟她奶奶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到无辜的我身上?为了让我不好过,她连自己爱的男人都可以放弃,一直赖在你身边。” “她当时的目的就是要得到你打击我,但是她心里一直爱的都是霍骁,所以结婚了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她就跟霍骁乱来!怀孕了不敢声张就流产,结果医生说她以后很难怀上她才开始害怕,上个月霍骁从英国回来,两个人又搞到了一起!这不,本来想和你复婚的,结果怀孕了,如果这个孩子保住了,她肯定不会跟你复婚了!一定会跟霍骁去英国的!” 余歌不管路南城的脸色有多难看,只管把挑拨是非的言论一股脑的倒出来。 第一卷 第8章 审判 路南城在余歌面前素来温谦,从未有过重话。 可余歌的脖子被路南城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掌掐住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似乎惹了一个性子暴戾的男人。 为了挣脱钳制,余歌不断后退,背后抵在冰凉的墙上,她睁大眼睛,求饶,“路哥哥,路哥哥,你放开我,就算以后余姗怎么对你都没有关系,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路哥哥。” 路南城将手里一张余姗的裸照揉成一团,塞进余歌的嘴里,“既然是你拿来的,你就把它吃下去,否则,我怎么用正当防卫把你从法庭上救下来,就可以用防卫过当杀人再次把你送上法庭!” 余歌吓得发抖,他从路南城的眼中看到了睚眦必报。 她怎么可能会惹到路南城? 余歌闭着眼睛,嚼着嘴里相片,边哭边吞,“路哥哥,你原谅我,我不该不顾及你的面子。” 余歌天真的以为,她是因为扫了路南城的面子,让他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戴了绿帽子才给自己招惹了灾难。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些照片彻底打碎了路南城想要复婚的退路。 “南城!”一个七十多岁老人的声音颤颤的过来。 余歌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哭着喊道,“爸爸,爸爸救我!” 余震身边还跟着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风韵女人,其实是已经四十三岁的林芳华。 路南城其实早就知道余家这桩私生子秘辛,不过一直没有点破而已。 余震苍老的手扶着路南城的手腕,“南城,南城!你快放开余歌,她还是个孩子,你这样掐着她的脖子,要出人命的啊!” 路南城嘴角撩起的笑意有几分阴森可怖的气息,“人命?你这个私生女已经欠了我一条人命了!” 余震大骇! 路南城是个金牌律师,嘴里说出这种话的气势,就像要把杀人犯送上审判席一般。 “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 林芳华也吓得不行,女儿刚刚靠着路南城打赢了官司,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庆祝,怎么就又欠了一条人命呢? “南城,一定有误会,你先放开余歌好吗?” 余歌以为父母都来了,自己就有了靠山,她委屈的哭喊着,“爸爸,妈妈,余姗怀了野种流产了,路哥哥却把火气撒到我的身上!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余震和林芳华一听,眉头皆是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路南城一耳光狠狠扇在了余歌的脸上! 林芳华吓得大叫,“路南城!你凭什么打我的女儿!” 余震生也怒,“路南城!你欺人太甚!” 路南城抬臂甩开扑在他肩膀上的林芳华,眸中戾气绞杀着余歌:“我第一次打女人!你真是荣幸,我再讲一次,如果我再听到这些话,你下次说这些可能就会在监狱里!” 余震生本来还想训斥,听到路南城说的话吓得不敢有动作,不得不好言赔笑,“南城,你消消气,余歌还是个孩子,你原谅她,她还小,不懂事,有什么地方惹到你了,爷爷给你道歉?” 第一卷 第9章 恨 林芳华见状,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路南城这样的律师他们可惹不起,忙不迭的道歉,“南城,你大人有大量,我们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余歌,一定!” 余歌哭道,“你们太过分了!不但没有产业继承给我,我受了欺负也不能帮我!你们怎么可以做我的父母!我恨你们!我讨厌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我恨你们!” 林芳华也恨,自己押的注,输得一塌糊涂! 可她总以为能指望着女儿翻身,看来也是没有希望了。 “病人情绪激动,镇静剂都没有用,大出血,有生命危险!”手术室里的护士突然跑出来! 路南城掐在余歌脖子上的手突然放开,一把抓住护士的手,“什么意思!” 护士推开路南城,“我现在要去血库,你不要妨碍我,要是出了人命,闹得最凶的就是你们这些家属!” 路南城吓得手一松。 流产也会出人命? 余姗以前流过产,没有出人命。 当护士拿着血浆一波波冲进手术室,路南城拉住最后一个护士,“麻烦你跟主刀医生申请,我可以换上无菌服进去安抚我太太的情绪,她不会情绪激动的唯一办法,就是我去安抚她!” 余姗看到了路南城,穿着无菌服的路南城。 她盯着他,“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却要让他们给我流产!路南城!我恨你!” 路南城还记得塞进余歌嘴里的那些照片,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不想去分辨任何说的话是真是伪,他已经没有办法用理智去判断。 他走上余姗离婚打官司的老路,情绪失控。 眼前的女人脸色已经煞白,但就是硬挺着不睡去。 他站在她的手术床边,“余姗,做完这个手术,我们就复婚,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余姗笑意苍凉,“路南城,你不相信我?你凭什么不相信我?” “结婚后两个月,你怀了孕,为了瞒着我打掉了?” 提到那个孩子,余姗痛不堪言,她眼角的眼泪连连滚落,“你以为我不想留着吗?我去爷爷家吃了晚饭就开始先兆流产,去医院才知道我吃了堕胎药,我没有吃过堕胎药,是余歌在我的茶水里加了堕胎药,我为什么恨她?我真的恨她!” 那时候路南城跟他冷战,她在医院流产,所有的泪水都一个人吞下去。 她恨余歌! 余姗的恨是真的,路南城此时的疑也是真的。 他相信是余歌下的堕胎药,但是他不能肯定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这个孩子保不住了。”路南城冷冷说话,头皮一直紧着,“你安心做手术,手术出院,我们就去复婚。” “我不会跟你复婚!你让他们给我流产,我不会跟你复婚了!”余姗已经被麻醉,脑子根本不清楚。 她知道自己怀孕了,有孩子,她有很强烈的愿望要保住孩子,所以潜意识里一直以为自己能生下孩子,都是余歌和路南城逼她流产。 她的眼睛慢慢闭上,余歌推倒了她,还踩了她的肚子,路南城说要跟余歌结婚,这些画面不断重复,不断让她挣扎,可她挣扎不过麻醉。 “我恨你们,恨你们……” 第一卷 第10章 民政局 路南城被手术医生请出了手术室,他一直记得余姗说的恨。 没事,恨就恨吧。 余姗对孩子太执着,她已经结婚两年,呆在路南城的身边九年,她应该有个孩子了。 可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第一次流产的时候医生就说过她很难怀上了。 这次机会失去了,她都不能做母亲了。 医生告诉路南城,病人很痛苦,做手术的过程中一直在流眼泪,需要好好安慰,怕她会因此抑郁。 路南城照顾余姗一周,余姗没同路南城说过一句话。 刚刚结婚他们并没有冷战的习惯,真正的不说话,是余姗第一次流产被路南城知道后。 那时候路南城就经常觉得余姗不可能和他过一辈子,如果她想和他过一辈子,不会在婚前提出做财产公证,更不会在怀孕后去流产。 她走的每一步,都在防着他,都在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 从那时候起,他们之间的芥蒂越来越深。 孩子是余姗心里的痛,也是路南城心里无法释怀的一根刺。 更何况余歌那些照片让他寝食难安。 霍骁,那个追逐了余姗整个大学整个研究生生涯的男人,每个人都在说他们有暧昧,余姗也从未否认过。 他从未去求证,因为害怕知道答案。 他以为余姗不爱他也没有关系,她是个理智的女人,两个人只要天天在一起,总有一天能有感情。 她要做婚前财产公证,他可以婚后赚更多的钱来变成婚内夫妻共有财产,可离婚的时候,她一分都没要。 夫妻共有财产,她没有申请分割。 她应该从来没有把这个家当做夫妻共有的部分吧? 她甚至没有把他们的关系当做夫妻吧? 她一直都有二心! 她心里装着的那个人,是霍骁! 如果有一天,她能像过去一样,像在政法大学读书的时候一样,天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哪怕只是为了报复余歌,她能黏着他一点也好。 路南城脑海中思绪翻涌,眼眶不禁湿润。 路南城给余姗办了出院手续。 民政局外面,路南城停好车。 他侧脸看着余姗,“复婚的手续很简单,我们去办了吧。” 余姗斜斜的瞥了一眼路南城,而后看着前方的路灯,“路南城,我以后没有生育能力了,你不用跟我复婚,去找你的余歌吧。” 路南城知道余姗的情绪不好,所以对她一直轻言细语,可她这样子,让他也有了脾气,“余姗!你到底还想怎样!” 余姗笑了笑,“我从没要求过要你怎样。” “对!你从来没有要求过,你想要求谁!”路南城最讨厌的就是余姗这一点,她从来不要从他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他从来都看不起他,因为曾经的路家何等落魄? 可如今的路家这般风光,她也还要一辈子看不上? 余姗把头看向窗外,“我们两个这样纠缠下去,对两个人都是伤害,分开对谁都好,我们都能各自遇到对的人。” 路南城只觉得好笑,什么是对的人? 霍骁吗? 对面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下,车门推开,一个身材长相皆是耀眼的男人从车内下来。 余姗推开车门,一只脚踏出去后她回头看着路南城,“我今天也约了人来民政局。” 她“砰”的一声关了车门,路南城耳中一顿嗡嗡乱叫,因为他看到了多年未见的霍骁! 余姗挽着霍骁的手臂,走进了民政局。 路南城心口突然被堵住,她约了人来民政局! 做什么? 他们要结婚吗! 路南城原本就慌乱的心突然一空,他推开车门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