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放箭,让她去死 我靠在白颜肩上的时候,满天星光流转,夜色极好,在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已经快要逃出西凉了,城门近在咫尺。 “白颜,我们是不是要回家了?”我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高昂一些,我不敢告诉白颜其实他将我从皇宫救出来的时候,我中了箭,不愿意让他停下来替我看 因为我有一种预感,江社稷一直在我们周围,他在等一个时机,他在等我们满心希望能走的时候,才翩然而至,狠狠粉碎我们所有希望,他一向如此,将万物玩弄在手中。 就算这么想,看到高大城门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心里还是生了希望,只要出了这道城门,就算江社稷再暴跳如雷他也不可能再大张旗鼓将我们追回。我努力挺直身体,看着巍峨的城门,恨不得让白颜将马骑的再快些。 到了,快到了。 忽然我听到有人大喊,奉我主命,快关城门,我在那一瞬间丧失所有力气,然后仰起头。江社稷已经站在城墙之上,他如今穿着月白色衣衫,笑意盈盈不动声色。仿佛当年初见,杏花微雨,我没看清他背后的冷意与恶毒傻傻的交出了一切。 “明朗,你是要去哪里?”江社稷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浅淡的笑意,像是在教训不懂事的孩子,他从来都是这样心狠手辣,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和白颜的计划,却非要在最后一刻才狠狠拆穿我们。 白颜转身抱住我,他其实很瘦弱,但是抱的我的时候力气非常用力仿佛要把我刻入骨血里。我不怕死,但是我不能让白颜跟我一起死,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唯一做错的就是有我这个公主。 我看着江社稷,他撑着自己下巴,似笑非笑。城墙之外就是新的天地,我决定硬闯,白颜似乎明白我的决心,江社稷看着我这个异常愤怒,他是真的生气,我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他一向风光霁月。 “放箭!拦住他们!”江社稷回过头同那些士兵大吼 “可是,陛下,那可是皇后!”有些人晓得我是西凉最小的九公主,也知道江社稷是我从前的驸马,心里有些忌惮 “住口,我让你放箭!” 剑雨射来的时候,我绝望的闭上眼睛,其实我知道我逃不了,江社稷不可能让我走的,他还指望我西凉蛊毒来救他的青梅竹马。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是真的要下手杀我,果然那么多年青春与恩爱,真的是错付了。 江社稷见我并没有要躲的意思,才是真的慌了,他可能觉得我骑射功夫还可以这点并不能伤我,只能阻止我离开这座城墙,但是他并不知道,我腰部受伤,拖了这么多天已经是极限了。 “停!!”恍惚间我似乎听到江社稷说停的声音,不过都不重要了,我大概真的要去见我阿爹了 第一卷 第二章 白颜呢? 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前的是一片明黄,我以为是我阿爹,便伸出手要抱抱:“阿爹,明朗想您。” 忽然发现周围一片安静,我这才转过身去看身边的男人,他双眼通红像是要杀了我,床榻下跪着许多御医,我宫殿里冷清了这么久,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人,看着面前的江社稷:“白颜呢?” 他伸手掐住我的脖子,眼珠子里仿佛要滴出血一般:“顾朝暮,我怜你失去双亲所以从不动你身旁宫人,你却让她带着你妄想离开西凉?明知自己怀孕已经两个月,生生让这个孩子掉了?既然你这么不珍惜自己,我也不必再苦苦怜你,从今以后你就伺候青瓷吧。”说完他就拂袖而去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下腹,不敢相信那里曾经有一个孩子存在过,我起身将明黄色的帷幕掀开,将跪在那里逃跑前替我诊断的御医揪起:“离开之前我问你我身体如何,你说娘娘身体安康,我说我恶心不适是否有孩子,你说许是吃了不干净的吃食,你是何居心?” 御医只说自己当时诊断有误,我抓着他的衣领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滚出来,我的孩子我甚至什么都不知道他就这么走了。 从那以后我始终没有见过白颜,青瓷是江社稷的青梅竹马,当年我还是公主的时候,她便住我公主府里,我当她是妹妹,结果才知道这是我相公的情妹妹,而且当年江社稷会来西凉是因为传言西凉有一种神药,可以起死回生,重塑骨肉。 不过江社稷就算当上了皇帝也没有拿到那个东西,因为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在青瓷宫里一向恪守本分,偶尔想起塞外辽阔的土地,我也曾经策马崩腾是最高傲的小公主,不过如今不比当年。 “娘娘,您说皇上最喜欢的那个簪子不见了。”说话的是青瓷的贴身宫女沉香,他俩一起长大,情谊不同。 我跪在下面,听着这对话眉头狠狠一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若是从前我从来不懂这些女人之间的心计,我们西凉儿女都是直来直往,不过这几日吃了不少亏,心中有了计较。 沉香低头想了想:“昨日,是顾朝暮来打扫您的寝宫的。” 我还来不及多说,就听到就有其他婢女说在我屋里搜到了那簪子,呈在青瓷面前。看到这些我甚至都觉得反驳无用,无非是又要罚我而已,不过下一瞬间,婢女拿出的东西却让我失了神,那是一个青白色的玉佩,没有复杂的纹路雕刻工艺甚至可以说是拙劣,不过我却十分在意,这是江社稷还是我驸马时当时天真浪漫也有情浓时候,他愿意温和时是真的好儿郎,对我十分好,玉佩是他亲手所刻,当时他抱着我,低声说了很多温情的话,我在那一刻甚至愿意放弃我所有的自由换的和他一起。 “放下我的玉佩。”我豁然起身,他们都有些震惊,大约是我最近太过温和无害,都忘记我曾经是西凉最刁钻的九公主了 “你大胆!” “你给我闭嘴!”我是真的恼怒,轻易捏住她命门:“把玉佩还给我,至于簪子,你拿走就是,反正又不是我拿的。” “皇上驾到。” 青瓷对我凉凉一笑,然后立马跪下佯装疼痛:“姐姐,你别欺负我的婢女,我并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送你来我寝宫,可我从没有对你不尊敬过,你拿了我的簪子若你喜欢拿去便是了。” 我觉得中原女子真是厉害,眼泪说来就来,我大概一辈子都学不来,转过身的时候,那婢女见我不再捏住她,便狠狠将手中的玉佩扔下,瞬间落的粉碎,江社稷来的时候我没跪,该我辩解的时候我没说话,不过玉佩落下的时候,我的心仿佛就跟着那时候镜花水月一起粉碎了,一点渣滓都没有,没的干干净净。 我护着那团碎末不作声,江社稷随意瞥了我一眼:“对于青瓷的话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只是凉凉一笑:“解释什么?无论解释你也不会听,你从来都不信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江社稷似乎非常不能容忍我眼里没有他,将粉末踩在脚下抓起我的下巴狠狠道:“你这幅样子给谁看,当年可是你求着跪着让我娶你的,结果你如此狠毒容不下青瓷,连自己孩子也舍得动手。” 我容不下青瓷?当年青瓷让我给她说一门亲事,我欢天喜地一个一个去挑选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看见江社稷和青瓷在我的房间睡在一起,我为什么要容下她。 “那你就当我蛇蝎心肠好了,奴婢领罪。”我挣开他的手,狠狠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江社稷胸口剧烈起伏,然后随口说道:“来人啊,将她给我拖下去!” 第一卷 第三章 毒打 被按在地上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从前,江社稷对我是真真好,他驮我去摘最大的梨子,我不依不饶,他脾气也好能同我厮混半个时辰。 可如今我们都变了,他为了权力伤我父母,而我,也不愿意一心一意了。 执刑的人是练过的,去了两根三指宽的长板,第一下下去的时候我就吐了大口鲜血,眼泪也从眼角彪出,隔着遥远的距离我似乎看到江社稷和青瓷站在不远处,青瓷在轻声安慰他,他并不多言,只是盯着我的方向。 第二下的时候我伤口就绽开了,一点一点的血丝渗出,我咬牙不说话,身旁侍卫都有些不忍心轻声说:“皇后娘娘,您就认输吧,向皇上低头一次。” 我越发咬紧牙关不愿意说话,额头渗出大滴大滴汗水,刚才在渗出血丝的部位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大板子,江社稷教我中原话的时候我问过他什么叫皮开肉绽,他说我这辈子是没有什么机会了解了,他又骗了我,如今我这样不就是皮开肉绽吗? 他骗了我这么多,他夺走我父亲的皇位,骗我真心,一层一层揭开之后,又想将我留下,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其实我如此不愿意醒来,只是因为他没有把我骗到最后。 整整十板子,我最后几乎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侍卫问江社稷如何处置我,他心里怒火没平:“关进天牢。” 当我被扔进天牢的时候,我其实在有一瞬间想到了死,活着已经毫无意义了,夫君背离,青瓷上位,父亲不在,连白颜也不知所踪。当我狼狈清醒的时候,我居然看到了白颜,他武功绝世,我曾经觉得他永远不会被困,因为他实在是太强了,如今却被锁了琵琶骨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我同他距离并不遥远,可如今我伤痕累累,他狼狈不堪,仿佛隔了天涯海角。 “白颜。”我轻声叫他,父王将他赐给我的时候告诉我,他会永远护我周祥,可是父王却没有告诉我,若是有一日他不再安详,我该如何 如果白颜还有一点神智,他都不会不回答我,我知道他可能快不行了,我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没有用,我有什么资格让人保护我,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身边为我好的人一个个的都死掉。 我强打起精神,趴在冰凉的地上,我努力想要伸出手去碰触到白颜,在快要碰到的时候江社稷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的脚放在我的眼前,我抬头望向他,他眼里依旧是清晰的怒火,我完全不顾的抱着他的大腿:“求求你,只当我求求你,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你别动白颜,你别动他,他一点错都没有,他都是为了保护我,他这辈子都是为了我。”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求江社稷了,可能我还是太小,不懂世事险恶,为了白颜,我觉得这一刻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江社稷知道让我看到白颜,我就会改变这个死气沉沉的样子,不过如今看着我跪在他脚边却是求别的男人,他一时间气血上涌,抓住我肩膀狠狠一摇,吐出的话却是让我不由侧目:“呵?求我,那你别只动嘴,拿出点真心来,我有些想你过去同我放浪形骸的日子了。”江社稷眼眸里夹杂着轻蔑,手甚至暧昧的穿过衣服抚上我的脊背,我并不觉得那又多美好,我只觉得他仿佛一条阴冷的毒蛇,无所不在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过去我们是夫妻,床笫之间私密事情我一向大胆爱闹,只觉得那是情趣,如今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居然是如此放浪形骸不知廉耻。 “你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声线都是颤抖的:“江社稷,你如此折辱我?” 他只是轻蔑一笑:“你狠心打掉我孩子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今天?和侍卫私奔妄想逃离西凉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些?顾朝暮,我就是对你太好,才让你如此羞辱我!”他一个字一句话我都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我心里拼命喊不是这样的,才不是这样的,孩子的事情我也根本完全不晓得,是那个御医,不,是御医和青瓷联合骗了你我。 我确实也这样说了,眼里充满希冀,谁知道他只是狠狠撕裂我衣服,一边狠狠说道:“事到如今你还将所有过错推到青瓷身上?当年青瓷年幼你三番五次想要送她出公主府,她被逼无奈才找我庇佑,你又处心积虑置她死地,让她深中剧毒,顾朝暮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在说什么啊?事到如今我才终于知道绝望两个字怎么写,他从来不相信我,任凭我如何辩解,如何告诉他是青瓷主动让我替她寻亲,他也只是不信,他从来不信我一个字也不肯,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之前的剑伤和鞭刑让我忍不住低头喊疼,他却只觉得我是在假装,毫不怜惜的狠狠的贯穿我,在白颜面前在大批侍卫和婢女面前,我像是被剥了皮的鱼,被按在砧板上进退都是死,眼角泪都被流不出,只能颤抖着声线说不要。 天和三年,我前西凉最骄傲的九公主在地牢里被新帝侮辱,损伤过重。 第一卷 第四章 治病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依旧在地牢里,白颜似乎清醒了一些,看着我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哀伤,我想伸手宽慰,轻轻抬手都牵扯到伤口疼的厉害,所以我只能努力对他笑,佯装自己没有事情。不过是被羞辱罢了,反正我已经不是九公主了,我只不过是如今新帝的废后,自怨自怜也没什么意思。 在我想给白颜说两个笑话的时候,忽然有人说新后来了,听到新后两个字的时候我还有些迷茫直到看到一身明黄色的青瓷,她嘴角含笑头上正是那日的钗头凤,随意让身后人退下:“我来看看姐姐。” “怎么?来我面前耀武扬威?青瓷,你现在有的我曾经都有过,不过你后来居上罢了,或者说是捡了我不要的。”我努力撑起身体佯装自己风轻云淡 青瓷看到我这个样子只是抿唇轻轻笑:“姐姐,我最爱看你现在口是心非的样子。我听说西凉有一样宝贝,能起死回生,我不需要,但我就是想将你所有的东西都统统夺走,你说怎么样呢?” 我看着她没说话。 青瓷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模样很精致,这是我从前送她的,那是我说西凉儿女要无所畏惧,让她拿着防身,出了事我扛着。当时我觉得中原女子心和兔子一样是不可能下手的,所以我特意在匕首上纹了我特殊的符号,让人看见就晓得是我的,如今我看到这把匕首,心里不解。 青瓷将匕首拔出:“若是我将这匕首狠狠的刺向白颜,你说皇上会治我的罪吗?” 不会,她和我都知道结果,白颜如今不过一个阶下囚,她才是正在得宠的新后,她随意说个理由江社稷都不会追究她的责任的。但是白颜不一样,白颜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的亲人了,我不可能让她死。 “你想让我死?”我问她 青瓷依旧是摇摇头:“姐姐,你果然是西凉女儿不懂我们,我自然不能让你死了,我要的呢,其实是...”她话没有说完,忽然唇角绽开奇怪的笑容,然后想要对白颜动手,我不知道哪里的力气想要阻挡,手还没有碰上匕首她就顺势将其插入自己的腹中 “顾朝暮,你在做什么?”然后我就听到江社稷的声音,他一脸愤怒手里拿着上好金疮药:“我本来以为你行动不便,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你这样的蛇蝎心肠就应该呆在这里不见天日。”随后抱起地上虚弱的青瓷转身就走,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慌张的样子,他冷眼对我恨不得将我掐死,不过又碍于青瓷只能手忙脚乱的抱起她离开这天牢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俯身去捡江社稷丢下的金疮药,我能赌气,但是白颜不能,我在他身边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呼吸都十分虚弱,所以我只能颤抖着替他小心翼翼上药,白颜张嘴,我立刻跪在他身边想要听他在说什么,随后我终于我听清楚,他说:“公主,别哭。” 咦?我哭了吗?我其实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或者说隐藏的很好了,我已经哭了吗,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泪水湿了手指,原来我,还是好痛啊。 后面的日子里过的极为艰难,我听监狱里管事的人说新后体虚,疾病缠绵纠于榻侧,新帝衣不解带在身边关心照料,帝后情意非常这监狱里的废后怕是留不得了,如此蛇蝎心肠还是新后体恤下人,许是这样子传闻久了,监狱里的人态度对我越发冷淡,甚至到了最后只给我馊掉的饭菜,我不想去猜测这是谁的意思,不过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我的确是真真正正被江社稷舍弃了,已经随意一个人都可以折辱我了。 我实在是不愿意让白颜吃馊掉的饭菜,于是企图用商量的语气和狱卒说:“你能不能给我换一碗白米饭来?我日后一定重谢。” 那狱卒啐了一口仿佛在说晦气:“你以为你还是以前西凉的九公主,万千宠爱了?我也是倒霉才来给你送饭,你还能翻身?你也不去瞧瞧咱们新后现在多得宠,新帝还能记得你?”他横眉冷对我,眼里全是市侩和不屑。 我心脏一抽,忍住眼角的酸涩和心底的恨意,然后低头将耳上红宝石耳环摘下,这是我母妃在我生辰时找人去取了上好的宝石,江社稷亲手打磨上色,工匠花了无数心血在我十八岁那年送与我的,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没有什么能比白颜的命更重要,我将红宝石耳环透过监狱冰凉的铁牢里缝隙:“这是红宝石,西凉少有,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只请你在送饭期间多庇佑我一点,送来的饭食温热一些,荤腥之物也多一些便好。” 许是我递送东西的时候动作幅度太大,露出素白皓腕,低头时不小心也露出后颈,狱卒忽然见色心起,便摸着下巴咂嘴道:“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 “什么?”我见事情有转机便急不可耐的站起身想要问还有什么要求 “我这人还没睡过皇帝的女人,不如你....”他打开监狱门,眼神下流且猥琐 我连日少食,力气并不大,眼神冷冽:“放肆!” “放肆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那狱卒并不怕我,眼神嘲笑不屑,手上也开始解开自己的亵裤:“你陪我睡一觉,你要吃什么没有?你以为你还能出这个监狱?不如好好享受最后的人生上路吧,我听说新帝也在这监狱里侮辱过你,看来你本性就放荡无耻了,如今在这里装什么?不如来试试我的,我的活儿也不比新帝差,皇帝睡过的女人,我也试试,哈哈,我也是享受过皇帝的待遇人了!”市井小人一旦得了一点小利便会无限放大,洋洋得意,那样子令人作呕,我多日身心受损,上次剑伤和鞭刑身体还没有好的透彻,加之男人女人天生体力差距过大,他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颈侧,浊气让我觉得恶心,我不住的挣扎不小心牵扯到伤口。 疼的我忍不住低头喘气,眼看那污浊的嘴就要压上来,我终于找到他的穴位狠狠的压上去,他仿佛一条死鱼向上翻了一个白眼,便倒了过去。我将手脚都缩起来环抱住自己,我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肮脏不堪,哭也不敢大声哭出来,身旁的白颜闭着眼睛,他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需要御医来医治,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青瓷为什么要佯装被我谋害,她不过以为西凉那能使人起死回生的药物在我这里罢了,想要夺走我一切而已,或许她根本不在意那个东西是什么,她也知道我并不晓得,她要的,只是我的命,心甘情愿的去死而已。 我从来不信命,也不信邪,我活的骄傲又洒脱,我心中有雄鹰在飞翔,我父皇母后将我视作眼珠子一般疼爱,白颜永远在我身后,江社稷是我的驸马,我拥有所有女人都艳羡的一切,不过那都是从前的我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顾朝暮这个人了,也没有西凉明朗公主了。 我大声喊叫狱卒,不顾他们看我的眼神有多可怜或者恶心,我拉过狱卒的衣服狠狠的道:“去告诉江社稷,他不是想要西凉的神物来救青瓷吗?我知道在哪,让他过来。” 狱卒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我,许是不敢相信我居然敢直呼圣上的名字:“你!!你!!你大胆!!” 我冷笑:“我大胆?我就算是废后也是顾朝暮,你们让人侮辱我,我若是得了机会秉上去,你信不信你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若是忌讳,去找江社稷身边的侍卫高伟把我的话托出去。”我声音一声比一声更大,似乎只有这样虚张声势一般对方才会忌惮我,毕竟我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第一卷 第五章 放了他 不知道是我气势惊人还是如何,第二天江社稷真的来了,他的眉眼依旧如画,不过我却恨毒了他,面上却不愿意表露出来,笑意盈盈:“说到青瓷生死,你果然就来了。” 他似乎极为不耐烦,满脸写着厌恶和嫌弃的表情,让我都错以为过去那些年我们举案齐眉的画面都是假的,不过算了,他会演戏而已,汉人都是这样的说着一套做着一套,我还没看透吗? “你果然知道西凉的宝物在哪?那你之前死死咬口说自己不知道是在骗我了?顾朝暮,你有没有一句话是真心话?”江社稷全然不顾我的嘲讽:“青瓷如此善良,不过借你西凉的药物一用而已,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全然不在乎,我从前以为你只是任性罢了,如今看来是狠毒,流掉孩子也是,不顾人命也是!” “那你当初同我成亲,岂不是瞎了眼?”我以为我会不在乎他的刻薄,我以为到了今天这一步已经是什么人都不能伤我了,到底是年轻不懂事,到这里还是忍不住说了奚落的话 江社稷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像是被我伤了心,因为他从前若是被伤心就会下意识抿唇随意松开,他又这样的一个举动让我心一颤,不过下一秒我就知道这是永远不可能:“对啊,我曾经是瞎了眼,如今不是又重新晓得哪个是璞玉哪个是废铁,弃了废铁吗?” 我低头,收住眼里的泪水,然后抬起头无畏的笑笑,像是听不懂他的嘲讽:“放了白颜,我救青瓷。” 江社稷本来以为自己的话伤了我正想要不动声色笑,下一秒却因为我的话愣住:“你拿出西凉的国宝的条件,只是要我放了白颜?”他的眼珠子里漆黑一片像是染了浓重墨水,让我不禁想到我之前要逃出西凉那天的夜晚,也是这样的,乌黑的夜空让人压抑窒息,找不到出路 我眉眼弯弯,曾经江社稷说我笑起来很是明媚让人动心,于是选了最好的笑容对他:“不然呢?你还能放我和他一起走吗?”其实我是故意这样说的,江社稷不会让我和白颜走,他占有欲一向令人心惊,就算我是他不要的女人,也不可能让我和别人离开。 果然下一秒江社稷就掐住我的肩膀,他力气很大将我困在冰凉的墙上,背后的墙坚硬无比,我腰部损伤已经十分严重了,不过我一向不在已经不在乎我的人面前示弱只能无畏的对他笑,他看到我的笑更是厌恶,在有一瞬间我甚至瞥到他举起的手想要对我动手,随后又放下,他看着我一字一句说道:“你让我恶心。” “放了白颜,我救青瓷。”我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语,我知道江社稷会答应,他一定会答应的,青瓷在他身边正得宠,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白颜琵琶骨已穿,功力尽失,对他已经造不成威胁,他如今不肯救他,不过是嫌弃白颜曾经带我走了而已。 第一卷 第六章 我愿你永生不悔 最后江社稷到底是妥协了,也是拿着他心上人的性命危险,他自然就成了纸做的老虎,只能答应。 我沉默的看着白颜被太医院的人接走,从今以后就别再遇见我了,余生都别看到我了。 江社稷手下的侍卫高伟走到我身边,抱拳:“皇...公主,请随我走吧。”他本来想叫我皇后,又觉得于理不合,踌躇了许久才对叫我公主。 我咬了咬唇,仿佛是要笑,更像是要哭:“西凉都亡了,哪里有什么公主,高侍卫可别胡说了,被人听去胡编乱造对你我都不好,叫我明朗就是。” 高伟看着我的样子,沉默了一下才低声回答是,他引我去的地方是一所偏殿,我进去的时候门口的合欢花正好落在我肩上,抬起头风光恰似无限好,一簇簇花迷离了眼:“高伟,你说,如果我当初没有遇见江社稷,我会是什么样子呢?” 高伟没有回答我,我其实并不指望他会回答,毕竟他是江社稷身边的人,不过他却开口了:“公主,皇上其实是惦记着你的,公主不如低个头道歉吧,如此僵持只会让旁人得了机会....” 我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看着他,惦记我?在漫长岁月里,苦苦煎熬终于能和自己青梅竹马在一起,他得尝所愿,他有什么好惦记的,不过是恨不得把我抽干了揉尽了才能在他男性尊严上挽回一把面子而已。我不愿意再说话,挥手让他走。 在这偏殿里没什么人,不过一两个粗使的丫鬟,夜里天凉,如今不比从前,没了炭火我又畏寒只能早早的上了床,半夜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响动,下意识伸手去拿放在枕下的簪子,朦胧里有一个黑影,带着极熟悉的味道,他俯身亲我,我放下手里紧握的簪子,似乎是感受到我的软化他进攻的越发凶猛,一寸寸的啃咬我的身体,然后重重的进入我,亲吻我的力道却是放缓了许多,隐约想起当年小乔初嫁了,他也是这样,温和又不忍,但是进入和禁锢我的力道却是十分大。 我侧过身去,大滴大滴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青瓷知道江社稷在我床上是在半夜的时候,沉香去禀报的,青瓷很是恼怒,将身旁琉璃盏都打翻在地,宫人们不知所措还是个宫中老人小心的去点燃烛火,灯光闪烁,衬的青瓷的脸越发可怖,沉香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心里吓的不轻,立即低头不敢喘大气,只说娘娘息怒。 “顾朝暮好本事啊,这么多日子皇上不曾近我的身,她一放出来就去了那里,倒是我小看了她?”青瓷努力放缓语调,手指掐紧身下的锦绣被 “娘娘,那顾朝暮已然失势,如今宫中娘娘独大,只不过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罢了,所以去了那边。娘娘别气坏了身子才是。”沉香低头说道:“况且今日皇上去了那边的事情,宫中是没有几个人晓得的,恰好说明了皇上也是不想他人晓得的,不过一个玩物罢了。” “等等。”青瓷似乎听到了什么,她眉目流转:“你说,没有人知道皇上今日去了那边?” “是的,奴婢听那些宫人说,皇上今日身子不爽喝了些酒说要自己走走。” “你找人去顾朝暮宫里放迷香,把皇上移到我宫里来。”青瓷心情好了不少,也浑身舒畅了些许 次日我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仿佛昨夜不过水中花镜中月一般,身边已经有人唤我,命我去给青瓷看病。我到的时候青瓷还困倦的窝在床上,眼底是一片青黑,转头江社稷正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只说自己昨夜喝多了,没有掌握好力度,是他的不是。 江社稷心中略有疑惑,昨夜他身心舒畅,分明梦里是那个人的样子醒来却是在青瓷床上,想是自己想多了。 我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的样子面上不显,袖子下的手却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顾朝暮,你还在奢望什么? 第一卷 第七章 心头血 “姐姐。”青瓷柔柔弱弱的开口,她表情乖顺,神情也是十分温和:“我听江哥哥说你要来给我治病,我还是要谢谢你了。” “谢她做什么?要不是她,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江社稷快速的打断青瓷的话,然后转头看向我:“顾朝暮,你若是不能医好青瓷,白颜的命你也别想要了。” “你放心好了,为了白颜的命我也会医好青瓷的。”我淡漠的开口 “你脑子里现在是不是只有白颜?”江社稷反问我,他声音清冷,但是我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气的不轻 青瓷见形势不利,便羞羞答答的埋进江社稷怀里,像只小鸵鸟一般:“江哥哥,别生气啦,姐姐其实不是那个意思,说不定,姐姐只是觉得白颜好呢。” 江社稷被青瓷抱住,有些吃惊,但是面上不显,我也笑笑:“是啊,我心里有什么想法与皇上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想享齐人之福我这废后也是消受不起的,皇上应该是看不上的。” “朕心里只有青瓷一人,旁人皆是虚无,何况是你一个被我抛弃的废后。”江社稷说的比我更狠更直接:“更何况你蛇蝎心肠,弃我孩儿,欲毁青瓷,十分歹毒。” 我本来就是跪在地上,低人一等,以为自己百毒不侵什么也不怕了,原来心里还是柔软的,江社稷一字一句仿佛就像细小的针一般密密麻麻的插在心里,面上看起来是好的,却是动也不敢动,只怕一挪就要血流成河了。 江社稷见我跪在地上不再言语,心里终于像是出了一口气,越发同青瓷亲密起来,青瓷表面上说不要不要姐姐还在,其实不过是欲拒还迎罢了,我面无表情的听完他们的调情,只觉得双膝跪的发麻实在是疼的厉害,想挪动挪动位置,不料江社稷直接看过来:“朕见你倒是十分没有规矩的,找人教教吧,你这样我是不会让你近青瓷身的。” 我也并不想同青瓷有什么交集,恰好如了我心意,便磕头说道:“谢皇上。” 我是在一个徐嬷嬷手里,她对我似乎有刻骨的恨意,明面上是教我规矩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不允许我吃饭不过是家常便饭,我知道我如今现在地位十分尴尬便不再言语,只想安安稳稳度日。 在徐嬷嬷又罚我去清扫庭院时,隔着极远的距离我听到有两个人在小声说话,本来并不在意,却在听到皇上二字的时候还是停下了脚步,他们声音细碎,零星听到毒药,今日,大殿。 我脑子仿佛炸开一般,扔了手中扫把就急急忙忙跑去江社稷的寝殿,镇守的人是高伟,我抓住高伟就是一串急促的话语:“我...有人给皇上下毒,就是今日,你放我进去,高伟你放我进去。” 高伟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我如此慌乱的样子,便侧身让开:“卑职今日什么也没有见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好放我进去,进了寝殿,只见江社稷正要举杯饮手中的茶水,我慌了神,提起裙摆就冲上去拍掉他手中的杯子:“你不能喝,这里面有毒。” “姐姐,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一旁的青瓷似乎很是慌乱,她大眼朦胧,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我自问诚心待皇上,怎么会在里面下药,姐姐且莫信口雌黄。” 在我和青瓷面前,江社稷从来偏心她,如今看到青瓷的样子也下意识软了声音去轻声哄她:“别哭,朕知你心意,不会做这种事情,别哭坏了身子。” 我忽然有种很疲惫的感觉,那种从身体深处像是有人掐着心脏,他不是要你立刻去死,而是一下一下轻缓的捏动心脏,让你知道什么叫无力,和你随时都被人捏着命门是什么感觉。 恰好太医来见,我看着太医身旁的俊秀少年觉得有些眼熟,忽然想起就是我在庭院里见到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然后下意识转头看向青瓷,她弯弯唇角,凤眼微眯,我绕是再如何蠢,也晓得今日之事不过一个局罢了,请君入瓮我还真傻傻的就进来了,尘世真是复杂,人心也难以猜测,人啊,究竟想要什么呢? 太医取了银针去探查余下的茶水,然后恭敬回答道:“回圣上,此茶无毒,相反且有静气凝神的效果,不过,我来时闻到前皇后身上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似乎是合欢的味道,此花香味若是一般人闻了心烦意乱,暴躁无常恐有大害。” “你说合欢有毒?你是什么太医?” “因娘娘是西凉人,所以此花对您无害,但是,它确实是....”太医似乎也想到我会反驳他,也不急只一字一句想要解释清楚 “你胡说!偏殿里那棵合欢树开的如此繁茂,怎么不见有人中毒?你个庸医胡言乱语罢了。”无论如何编排我也算了,可是将过错推到那合欢算什么?我从小就在那棵合欢树下游玩,少时盈盈微笑还在脑海。 “来人,去将偏殿的合欢树砍了。”江社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足够刻骨了,那眼里写满了憎恨和厌恶,认识十多年,我从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他表情淡漠的吩咐下人去将合欢树砍掉,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我,只是软了声音去哄身边的青瓷。 我冷眼旁观这一切,忽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些都十分可笑,他早已经不是我心里的那个江社稷,也不是那个从前事事顺我疼我入骨的少年,哪怕他从前也不过是为了得到西凉才对我做的假戏,可如今他连假装都不愿意我就应该明白,是我自己奢望了,陷在回忆里看不清楚以后,那个记忆的人,早已经蒙了尘化了土消失不见了。 第一卷 第八章 不再见 庭院前合欢树被砍了以后直接填平,没有任何的踪迹,我心里起了倦怠心事,便也不常常去徐嬷嬷那边,不知道她有没有告状不过都不重要了,反正,江社稷和青瓷都没有再来找过我。 有日我在庭院散步时,忽然见到那日在偏殿说合欢有毒的太医,我心里恼怒也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倒是太医踱步到我面前恭恭敬敬问好以后说:“恭喜明朗公主了。”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我不解 “明朗公主怀孕已经有月余,公主不知吗?”那太医似乎很惊讶的样子 我不信这些太医所说的所有话,毕竟青瓷人脉颇多,害我还来不及,哪里肯真心对我,但我心里却是有些想要相信的,我最近吃饭做事都十分容易累,以为是身子不爽而已,所以我沉默没有理他 “臣只忠心于陛下,那日公主同我争辩合欢花,只是公主不知陛下身子疲乏吃的一味药正与那合欢冲撞,我话却不能说的太明白,毕竟如今新后得宠,谁也不敢造次。但是明朗公主曾经年幼时,我也见过几次,也算情分,所以有时会特别注意公主。”那太医拱手对我再对我行了一次大礼:“明朗公主若是不信臣,那臣再说一事,兴许明朗公主会选择信臣。公主少时,先帝是否曾说,公主是西凉国宝,要受万千宠爱,公主可知为何?” 我心里一顿,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人,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得到的都是失望,我连自己都不大相信何况旁人,然后声音轻缓:“你说是为何?” “公主可知曾有人传说,西凉有一圣物,陛下也费尽心思想要得到这个东西治新后的心衰之病。臣不知新后是否真的有心衰之症,但是,那圣物的确存在。”太医见我不可置信的样子,随后越发低头道:“那圣物便是公主的心头血,一滴可使容颜尽回,两滴便能使白骨生肉,三滴是能起死回生。不过,心头血乃是人的根本,若是没了三滴,公主也将命丧黄泉。” “起死回生?”我大惊失色,心里却是有几分相信的,年少时,父亲和母亲总是十分呵护我,怕我生病,怕我难过,曾经同太医院里许多太医商量过什么,父亲看我的眼神慈爱且忧伤,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他的女儿 一样东西若是人人觊觎,那样东西无论好还是不好,终究是毁灭打击的。 “所以公主请安心养胎,老臣一定会好好保住胎儿的。”太医临走的时候是这么对我说的 第一卷 第九章却是白颜 怀孕的事情我一个字没有提,毕竟皇宫里处处都是青瓷耳目,上个孩子已经给了我致命打击,我只能小心翼翼的苟活在这皇宫之中。 不过任凭我如何小心小心再小心,青瓷依旧是知道了,那天细雨朦胧,青瓷端坐在位置上,沉香进来禀告说是顾朝暮兴许怀孕了,宫人说是这月她月信不曾来。 “她倒是个有福气的。”青瓷微抿唇角,不过眼里乌黑一片,仿佛墨水一般,她捏紧手中的瓷杯:“她不敢说的,你附耳过来,听我一言。” 次日宫里就传说了新后已有孕,普天同庆,江社稷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楞了一下,仔细想想许是一个多月前他喝多那晚,梦里纠缠温和的是顾朝暮,他许久没有见到她如此柔软的模样,自从他登上皇位,她同他便是针锋相对,仿佛过去那么多年的恩爱通通都是假象。那天夜里却意外的顺从,他一时间情难自已,便没有过多克制自己。醒来却是在青瓷的床上,他同青瓷是自小的青梅竹马,幼年时候遭遇狼群在山洞里那么些日子也是她陪伴着他,而她对他又是一心一意所以她入宫也是默许的。 其实,他从前以为他的孩子一定会是顾朝暮生的,明朗少女,骄傲不可一世,多年夫妻她虽然骄纵对他却是真心实意。不过,他眼眸沉沉,不知从何时期,记忆里的少女终究是变了。 “传下去,新后孕子,普天同庆,大赦天下。”他手中的笔动了动,朱红色的笔在纸上下了批注 “是。”高伟领命退下 这一切我都不晓得,太医也不曾对我说过半个字,只说我精心养胎便可,如今青瓷脉象良好皇上只怕是暂时不会让他去医治青瓷的。我躺在贵妃椅上,表情倦怠,如今天冷,月份一大,孩子就开始调皮起来,折磨的我有些难受。 细雪连绵,我越发畏寒,不过不知道宫里出了什么大事,我这样的殿里居然也送了不少炭火,屋子里呆着有些困倦,我取了斗篷想去看开的正好的红梅,宽大的帽子将我的脑袋拢的严严实实,我还没走多远,只听到有人叫我公主。 我捂住帽子的手一顿,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然后望向不远处,白颜穿着白色的衣衫,他从前武功极好,那里随身都携带着一把剑,父皇说这是让人望而生畏,之前他受到了那么严重的伤,身子不如从前,面容雪白,有些羸弱。 我想叫白颜,可话还没出口,眼泪就先滚了出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想要扯出一个笑容,最后还是那种特别难看的笑容:“白颜。” 白颜与我从小到大,我还玩着娃娃要着阿娘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学习剑术了,小小的少年甚至堪堪与剑一样高,不过他从来优秀,不叫苦也不叫累,这么多年看着我长大成亲,也为了我武功全废,却始终没有一丝怨言。 第一卷 第十章 我想要离开西凉 白颜似乎很不忍心我哭,手足无措道:“公主别哭,我定会带你离开西凉的。” “江社稷为何会放了你?”我颤抖着嘴唇问道,我知道江社稷一向不喜欢白颜,也想着此生可能再也不会遇见白颜只留我孤独一人 白颜深深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忍心随即轻轻讲到:“新后有孕,大赦天下。” 我抓着帽檐的手一抖,五指极速合拢,指骨处都泛着不可思议的雪白,仿佛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不懂一般,随即低头。新后有孕?青瓷怀孕了,青瓷居然怀孕了,因为她怀孕,江社稷便大赦天下还真有烽火戏诸侯的既视感啊,我低头嗤笑,忽略心中的绞痛,此时腹中也是一阵疼痛,我弯下腰狠狠喘气,白颜始终顾忌着君臣之礼不敢上前,直到最后晕倒的时候白颜才慌张扶起我。 太医替我医治的时候,我问他:“青瓷怀孕了?” 太医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知道这件事情,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白颜,随即深深的叹气道:“我本来是不想要让公主晓得这件事情的,公主本就体弱,现在又怀有身孕,实在是不该为这些事情烦忧。不过到底是瞒不住的。” 其实白颜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我不晓得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来问太医,大概是不死心不甘愿吧。大概是,不忍心丢弃这么些年的故事吧,就算是苦的要命的糖,也是那么多年珍藏的回忆,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被丢弃在这里,不见天日。 我一时急火攻心,侧过头去吐了大口鲜血,眼前也是昏暗一片,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敲开一般,只觉得脑仁疼的可怕。 “公主保重身体啊,公主。”太医十分担心 白颜来到我面前,伸手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在这严寒里带来一丝柔软,声音谦和:“公主不想看看孩子什么样子吗?西凉并非我们所呆的地方,其实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公主,我是周国的小皇子,以前年幼走失被先皇所救,周国已经派人联系我,江社稷如今根基不稳,不敢对周国出手的,只要出了西凉,就没有了青瓷和江社稷。公主依旧无忧无虑,还能平安诞下孩子。” 我双眼紧闭,甚至都能尝到口腔里鲜血的味道,然后在周围事物静谧之下,我狠狠的点了头,张嘴的时候似乎都有浓厚的血液:“白颜,我想要离开西凉。” “臣一定会带公主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