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
夜幕初上, 霓虹灯交相辉映, 璀璨的灯光照亮缀满星星的夜空。
景侨国际酒店宴会厅, 衣香鬓影, 三三两两的社会名流正谈笑风生。
江辰辰站在偏厅圆柱边, 目不转睛地看着奢华的宴会厅, 本清澈明亮的眼眸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 瞧不出她真实情绪。
她项颈中挂着一串乳白色的珍珠项链，隐隐透出淡淡的光晕，与礼服相得益彰。
“江辰辰, 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了邀请函，彭导是你最后的机会，要是你还不把握住, 那别怪我也要放弃你了。”
经纪人眉眼皆充斥着不耐烦之色。
江辰辰是他早两年挖掘的新人, 靠着小成本青春校园电视剧一炮而红，本以为能一飞冲天, 可奈何她的运气像是用尽了似得, 屡屡受挫。
最后更是被爆料她已婚、却在红了后翻脸不认人的丑闻。
“你该庆幸, 你还有一张脸, 否则连再爬起来的机会也不会有。”
这句话, 经纪人说的真心实意。
因为江辰辰的颜, 的确无可挑剔。
所以，即便江辰辰黑料丑闻缠身，可依旧有着一堆颜粉。
江辰辰神情清冷, 突然, 她嗤笑一声，“看来你需要去看看眼科，左拥右抱的彭导，哪里算得上你说的清心寡欲？”
说话的同时，她心内叹息。
若不是抱着期待，又怎么会被经纪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轻易骗来。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经纪人听见讥讽，面上浮出恼怒之色，可见江辰辰径直离开，他眉头紧紧地蹙起，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江辰辰，你今天要是离开，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江辰辰脚步骤停，偏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经纪人，“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顿了顿，她又添了一句，“现在我要去卫生间，你也要跟着我吗？”
经纪人果然停住了脚。
他在原地伫立，见江辰辰的确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匆匆忙忙拿出手机，待发完短信后，他才露出了意味声长的神情。
江辰辰后背紧绷，直至走入卫生间，才稍有松懈，关上门，她无意识地背靠墙壁。
想起这些年的心酸苦楚，压抑的委屈破土而出，瞬间，她的眼眶红了。
可不等江辰辰发泄情绪，右侧传来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手疾眼快地揉了揉眼，将泪意忍下，又从携带的挎包中拿出口红，佯装补妆。
她的性格素来倔强，宁可打碎牙往肚里咽，也不愿意叫其他人看了笑话。
宁瑜笑容满面地走入，可瞧见镜中的江辰辰，她脸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旋即若无其事地上前，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你也来参加宴会？”
江辰辰敷衍地应了一声。
宁瑜是当初青春校园电视剧的女二号，因着电视剧的缘分，两人的交情颇好。
再好的友情也抵不过渐行渐远的距离，一个日薄西山、逐渐淡出娱乐圈，一个是冉冉升起的新星，早在宁瑜对她爱答不理时，江辰辰就有了这自知之明。
“那我走了。”
宁瑜敏锐地察觉到了江辰辰泛红的眼，不知想起了什么，胸腔处涌出些许的怜悯。
犹豫片刻，她才友善地提醒道，“江辰辰，朋友一场，有些话我想提醒你。有些事，并不是靠着努力就能有收获，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趁早退圈吧。”
江辰辰目光顿凝。
宁瑜的语气，并不像嘲讽，反而像是得知了什么内情似得，她抿唇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瑜说完就后悔了，急急忙忙地环视四周，见卫生间内没有第三人的存在，才呼出一口气。
她真是昏了头才会对江辰辰说这话。
“就是字面意思。”
不等江辰辰有任何反应，宁瑜直接了当地离开了卫生间。
直至走出了十米远，她的脚步才逐渐变得缓慢，思绪蔓延。
宁瑜不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当初青春校园电视剧后，她又接的一部仙侠剧，原定女主角其实是江辰辰。
而且，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一直有个人在打压着江辰辰，这人让江辰辰从鲜花掌声的宝座中，一步步通往淤泥的深渊。
像逗弄玩具似得，到现在也没有停歇。
不过，这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宁瑜这么想，她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直至走到了光鲜亮丽的人堆中，她才重新展露微笑。
卫生间内的江辰辰始终站在原地，保持着沉默，可无论她怎么想，也弄不明白宁瑜话里的深意，最后只能作罢。
察觉到有人进入卫生间，她匆忙走出。
可在与宴会厅背道而驰的拐角处，还不等江辰辰有所反应，她被迅速地掩上了口鼻，浑浑噩噩中，只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旋即，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等江辰辰再度恢复意识，只瞧见面前火海满天横流、烟雾弥漫，还不等她求救，火苗迅速膨胀，燃烧了她身上的汽油。
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全身，她张了张嘴，却呛了一口黑烟，绝望之际，却听见有人撞门的声音。
江辰辰拼尽全力睁开眼，还不等看到门后之人的模样，终究抵抗不住，闭上了双眼。
再无生机。
谢子泽推门而入的瞬间，白皙的面庞被熊熊燃烧的火苗染红，他目眦欲裂，不管不顾地想要冲进去，可却被一双手紧紧拉住。
心脏像是被细针扎过，抽抽的疼。
“谢子娴，你给我滚开，躺在里面的人是我姐。”谢子泽像是被困住的猛兽，连声音都变得呜咽，“要是江辰辰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谢子娴本一派温婉，眼下，听着刺耳的威胁声，她面色羞恼，“我才是你亲姐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和我这么闹，谢子泽，你还能更过分一些？”
吸入了两口浓烟，本就身体孱弱的谢子泽拼命咳嗽起来，可当透过火苗瞧见躺在地上的倩影，他的眼睛蓦然红了，连声音都带着哽咽，“放屁，我已经悄悄去做过亲子鉴定了，江辰辰才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现在，他只遗憾，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的太晚，他什么都来不及改变了。
此刻，谢子泽有些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否则，怎么会被一个女人死死拽住。
谢子娴的身体陡然僵硬。
片刻后，她又恢复自然，语气平静道，“现在已经没有江辰辰了。乖，听姐姐的话，不许再胡闹。”
谢子泽像是受了刺激似得，怒视谢子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年来，江辰辰的存在让你如鲠在喉，所以你打压她，让她不能出头。你不就是怕她的存在被爸妈知道吗？我告诉你，就凭你做的龌龊事，足够让爸妈把你逐出家门了。”
他已经尽力在帮江辰辰了，只是却不能改变她的从前。
想到江辰辰的惨样，谢子泽的神情又凝了起来，他根本没有谢子娴这么蛇蝎心肠的姐姐。
谢子娴眼睑低垂，她神色自若，像是根本不在意谢子泽的控诉似得，“爸爸的身体经不起再一次打击了，所以你要告诉他什么，宝贝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并不是亲生的还是失而复得的亲生女儿已经葬身火海？谢子泽，你去，我一定不拦着你。”
谢子泽像是被捏住了命脉似得，所有的话堵在了喉咙口，他恨恨地看着谢子娴。
“乖，听姐姐的话，不许再胡闹。”
谢子娴余光瞥见火势，知道谢子泽再也冲不进去，终于松开了手，“就算你冲进去，江辰辰也救不活了，咱们像以前一样生活，不好吗？”
谢子泽气得浑身发抖，他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我姐。”他伸手指着火苗内，“江辰辰才是我的亲姐姐，谢子娴，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辰辰今天的遭遇，就是你明天的下场。”
他的话说的极慢极慢，眼里的恨意遮掩不住。
谢子娴浅笑，没有耐性陪着谢子泽继续说下去，“我等着。”
说完，她转身向通道口走去。
在她的宴会上，出了这样的纰漏，自然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见谢子娴的身影消失不见，谢子泽绷紧的身体陡然松懈，他脚一软，跪坐在地上，怔怔地瞧着屋内，火苗像是受过控制似得，半点也不曾溢出屋外。
消防队至今没来，谢子泽哪里能不知道其中的古怪。
很快，谢子泽眼前一片模糊，他伸手一抹，发现全是冰凉的眼泪，“姐姐，你放心，她很快就会下去陪你的。”
*
天庭，七曜摩夷天。
一群身着华丽金甲，五彩霞光缭绕周身的天将们正一丝不苟地巡逻。
无一例外，他们身形魁梧，面容稳重，在术法和武功上都有相当高的造诣。
“赵公明，你研制的系统靠谱吗？三百年过去了，也没瞅见绑定一个人间的百姓，还说要给我们这群天将开开眼界，牛皮都吹爆了。”
“就是就是，马上就是雷公的生辰，到时候也好拿出些新奇玩意，让大人看看鲜。”
天庭的制度等级苛刻，玩乐甚少，除了公务交接，也就只能在生辰上热闹热闹。
赵公明被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可谁叫他当初说了大话，如今覆水难收。
三百年内，投放出去的系统的确没有绑定一个人间的百姓，今儿早上，倒是有一条消息提醒，可绑定的那位人间百姓早已生机断绝。
“害老子期待了三百年。”
“是啊，亏我还私下里给了你不少御赐的美酒，大伙散了，继续巡逻去。”
赵公明听见这话，脸色充血，最后，他一咬牙开口道，“本来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提前给你看看这系统。”
死人算什么，他和冥界兄弟们的关系好，偷天换日，让她复活就是了。
正文 002
江辰辰是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醒的。
她刚睁眼, 身边瞬间聚拢了好几人, 吵吵嚷嚷的。
“辰辰, 妈知道你委屈, 可你不能替咱家想想么？你哥哥二十三了, 至今也没讨上媳妇, 妈没亏待过你, 这辈子就求你一次行么？”
“妹，哥保证，你嫁过去后, 绝对不会有人欺负你。”
江辰辰记忆混乱模糊，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她张了张嘴, 想要说话时, 才发现喉咙喑哑的厉害，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让我静静。”
“接亲的队伍快到门口了, 你自个儿拾掇拾掇, 别耽误了吉时。”顿了顿, 江妈才喜气洋洋道, “那我们就不打搅你了。”
在她眼里, 江辰辰的意见并不重要，左右都会嫁过去。
在江妈的吆喝下，很快, 贴满了‘囍’字的房间内, 只剩下了江辰辰一人。
江辰辰吃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尘封许久的记忆像是开了一道口子，逐渐复苏。
上辈子，她欢天喜地地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还不等把好消息告诉家人，却被告之换亲的噩耗，即便她百般不从，仍是被敲昏了送到男方家中。
正当江辰辰沉浸于回忆，倏然，虚空中传来威严粗犷的男声。
【滴！确认宿主符合条件！】
【滴！确认宿主身份，通过！】
【滴！安装赵公明直播系统！】
【滴！赵公明直播系统激活成功！】
饶是见识多广的江辰辰也不禁露出了黑人问号脸，旋即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喃喃自语，“赵公明是什么东西？”
本专心致志播报系统提示音的赵公明瞬间炸了，“赵公明不是东西，是三十六天将之一。”
兴许是死过一回的缘故，江辰辰并没有畏惧，相反，她哦了一声，又问道，“那直播系统又是什么东西？”
直播她懂，但多了系统，她就有些茫然。
赵公明本想长篇大论，可眼瞅着雷公的生辰宴即将举行，言简意赅道，“即刻起，你的一言一行，将会呈现在仙界众仙眼下，若能捧众仙欢愉，将受益匪浅。”
话音刚落，他就点开了直播系统。
江辰辰的面前，立刻浮出了一块透明的面板。
“在……线观看人员……1？”她匪夷所思地问道，“仙界的神仙人数这么少？”
右上角观看人员的下方，放置着身着华丽金甲，五彩霞光缭绕的魁梧男人的照片，右边加粗黑体标注了‘赵公明’三字。
不等赵公明回答，江辰辰又道，“原来这唯一的一人，就是你。”
赵公明有些窘迫。
系统才刚研发成功，还不曾推广，用户数目自然少，不过这些尴尬的问题会一一得到改善。
他敷衍地开口道，“系统刚绑定宿主，很快便会涌入不少用户，所以，你的一言一行，至关重要。”
江辰辰终于明白了。
可眼下换亲的心烦事还不曾解决，她性质缺缺地开口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系统是你拿来讨好上级的产物，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公明幽幽地开口道，“你的命，是我从冥界夺回来的。”虽然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但总归达成了心愿，“所以，要送你回冥界吗？”
江辰辰顿时一个激灵。
她一点儿也不想再死一次，那样的痛，深入骨髓。
而且，她的死因透着种种不正常。
为什么久未联系的经纪人又对她上了心，哄她去了宴会；为什么宁瑜会对她说那样的话；为什么有人蓄意纵火，她总要弄明白。
这么想着，江辰辰态度软化，只旁敲侧击，“你们仙界的人，不会喜欢苦情剧吧？”
她这辈子，过的忒惨，若不是必要，连她都不愿意再回顾一遍。
赵公明早就看过冥界里江辰辰的卷宗，对于那鸠占鹊巢的仿冒品同样厌恶至极，所以，他悄悄地改动过江辰辰的命格。
也就是说，江辰辰这辈子的命运，会截然不同。
但这样泄露天机的话，赵公明不方便直言，只撇嘴道，“刚才我已经说了，若能捧众仙欢愉，将受益匪浅。”
众仙的赏赐，是凡人究极一生也无法想象的。
江辰辰听见这话，好歹有了盼头，极为认真地应下了，“好。”
赵公明本想叮嘱几句，可已然开宴，他匆匆忙忙道，“待会儿我会把副系统赐给雷公，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好好表现。”
江辰辰能吃肉了，他就能跟着喝汤。
房间内的气氛再度归咎于平静。
但很快被打破。
唢呐、锣鼓声交织、由远及近，很快，一群人推门而入。
“哟，新娘子真俊，和咱们大壮站在一起，正所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媒婆喜笑颜开，可劲地说好话，“吉时到了，咱们走吧。”
江辰辰的面色瞬间惨白如纸。
纵然一颗心已千锤百炼，但她仍不愿意回忆这段遭遇，而且，她心知肚明，反抗是没有用的。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拖延时间想对策。
“辰辰，愣着干什么？”江妈手疾眼快地走到床边上，“耽误了吉时，看你怎么办。”
江涛虽然知道对不起妹妹，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想，别过了头不忍心道，“我背她出去。”
江爸坐在堂屋内，抽着旱烟，他越抽越凶，越抽越凶，最后呛着了，拼命的咳嗽。
险些把肺也咳出来。
江倩连忙安抚，“爸，大壮一直喜欢妹妹，对她不会差，你就放心吧。”
作为家中老二，又是个女孩子，江倩在家里向来没什么话语权，只能畏畏缩缩，任由摆布。
江爸眼眶湿润，但到底闭了闭眼，“我对不起她。”
新房内，本就虚弱无力的江辰辰，被江涛强行背起，身旁唢呐、锣鼓声猛然高昂了几分。
“新娘子出门喽。”
江辰辰无计可施，最后闭了闭眼，决定等到了男方家再找机会，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听到虚空中传来的通知消息。
“雷公上线。”
江辰辰猛然抬头。
留有赵公明图片的下方，再度多了一张照片。
只见对方裸/胸/袒/腹，背/插双翅，额具三目，脸赤如猴，下巴长而锐，足如鹰爪。左手执锲，右手执锤。
右边加粗黑体标注了‘雷公’两字。
短短瞬间，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纵然反抗失败，她也要试一试。
这么想着，江辰辰用尽全力挣扎起来，右手握拳，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江涛的脖颈处。
江涛吃痛，手一松，江辰辰便顺着他的背滑落。
江辰辰双腿陡然沾地，一时间并无力支撑，吃痛地倒在地上，发出了闷哼声。
出了这变故，唢呐、锣鼓声骤停，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瞧着江辰辰的方向。
媒婆见多了新娘子反抗的场面，眸中怜悯之色稍纵即逝，弯下腰低声提醒，“辰辰，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女人这辈子靠的，不就是男人么，你这么闹，对你的将来没有好处，听阿婆一声劝。”
江辰辰哪里愿意理她，当即哭得梨花带雨。
“现在已经是民/主/社/会了，你们逼亲是犯法的，我根本不愿意嫁给大壮。”
不少看热闹的村民纷纷围上来。
“辰辰这孩子，人长得俊，成绩又好，这么嫁人了，的确可惜。”
“要是咱家闺女是大学生，砸锅卖铁也得上啊。”
“可不是，当初老江婆不愿意让辰辰上高中，还不是辰辰班主任三番五次上门，又给免了学费才上的？作孽哟。”
江妈脸色铁青，没想到临了，江辰辰还闹这一出，她眯着眼，怒道，“什么民/主/社/会，我只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天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江辰辰眼泪簌簌而下，弱者的身份更是给她浮上了一层凄苦的纱，她用尽全力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道，“你这么对待你的亲女儿，不怕天打雷劈吗？”
江妈没想到家里的唯一知识分子竟然还迷信，当即冷笑道，“我是你妈，天管不着，有本事，就来劈我？”
江辰辰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妈，眼里的光芒渐渐散去，她喃喃自语道，“人间的百姓坚信雷公能辨人间善恶，代天执法，惩罚有罪之人，主持正义。我知道妈妈养我那么多年，不容易，我也不应做这不孝之人，可奈何她咄咄相逼。今日，只求求雷公降雷警示，帮我了结这荒唐事可好？”
说完，她翻身，向着天的方向，一下又一下磕头。
悄悄围观直播的赵公明目瞪口呆。
而后，他忍不住抬头看向最前方雷公的位置。
这江辰辰，他妈真是绝了，连雷公都敢召唤。
正文 003
江辰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天空。
奈何江妈仍不依不饶, 她撸起袖子, 恶狠狠地在江辰辰的胳膊上掐了好几下, “大罗金仙来也救不了你,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到底嫁不嫁？”
特别时间, 当然要用特别手段。
江辰辰肌肤白皙，被这么猛掐了几下，立刻泛起了淤青, 她固执地继续磕头，“求雷公降雷警示，帮我了结这荒唐事可好？”
她眸中盛满了悲哀。
上辈子, 这荒唐的换亲, 在媒体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下，甚至成了她已婚、却在红了后翻脸不认人的丑闻。
也就是那时, 她才亲身体会到了众口铄金, 积毁销骨的心酸。
雷公正襟危坐, 不怒而威。
自打位列仙班, 他已许久不曾见过欺凌的场面, 兴许被江辰辰绝望的眼神打动, 他终究起了些许恻隐之心。
心神微动，锲、锤倏然出现。
雷公左手执锲，右手执锤, 轻轻敲击, 旋即轻呵道，“去。”
与此同时，江妈冲着江涛眼神示意，而后客气地冲着宾客道，“闺女不懂事，让大家看笑话了。”
她这辈子就江涛一个儿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断了江家的香火。
正要动粗之际，本一碧如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天气阴沉无比。
蓦然，耀眼的电光划破密布的乌云，照亮了整片天空，随后像利剑般，射向江家的大门口。
雷声轰鸣，凿出了一个深坑，连大地都颤抖起来。
江辰辰瞳孔骤缩，旋即抬高声量控诉，“你看，连天都看不下去你的所作所为，现在你还不怕天打雷劈吗？”
别说江妈，所有宾客都傻眼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也忒邪乎了。”
“辰辰打小就和村里的孩子格格不入，那模样俊的和仙女儿似的，皮肤白的发光，啧啧，别是老天爷真发怒了。”
“谁说不是呢，刚刚这天还好好的，说变就变。”
江妈心里有些发憷。
她不由自主看向江辰辰，当视线触及对方的冰冷凌厉的眼神时，浑身打了个寒颤。
但下一秒，她迅速回过神，怒吼道，“一个个愣着干啥？难道真想要错过吉时吗？”
说完，江妈右手指向天空，“当妈的，凭什么不能管女儿的婚事？我倒是要看看，这雷还劈不劈？”
雷公迟疑片刻。
这世间本就没有太多的公正、公平，尤其是孝道，不可言喻，方才他动了恻隐之心，并未思考周全。
这么一犹豫，双手紧握的锲、锤遁入虚空。
赵公明暗道不好。
若是任由江辰辰被换亲，她指不定还能折腾出更多的事，他一咬牙，硬着头皮出列。
“江辰辰之母所言非实，当初在医院分娩，她为了自己女儿的荣华富贵，私自调换襁褓，导致江辰辰命格扭转。且这些年，她对待江辰辰，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完全没有为人母的慈爱，更甚，为了一己私欲，明知江辰辰的真实身份，为儿子牟取利益。”
雷公眉头紧紧蹙起。
锐利的目光如利箭般地射向赵公明，“所言非虚？”
赵公明还指望着江辰辰发家致富，官升三级，即便此刻顶着雷公铺天盖地的压力，真是一字一句坚定道，“所言非虚。”
江妈在原地静静矗立片刻，未曾等到任何动静，紧绷的后背终于松懈，“看，怎么可能会天打雷劈？”
说完，她暴力地抓起江辰辰。
又是一道闪电，雷声轰鸣。
江家院内，被砸出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那令人震颤的感觉，至今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江妈同样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松开江辰辰。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玄乎的事情。”说话之人心有余悸，“老江婆，依我看，辰辰是个好的，要不今儿个，你别逼着她嫁人了。等这孩子以后有出息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江妈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的简单，把你家春芳嫁到我们家，我保管不逼着她嫁人。”
说话之人当即偃旗息鼓。
能替江辰辰说两句公道话，已是极限，若是被江妈缠上了，那才麻烦。
虽然江妈心里有了恐惧，可她依旧不信邪，右手即将触及江辰辰时，又是一道响雷。
这道雷，比先前两道，更响。
大地颤动了好一阵才平息，捎带着屋顶上的瓦片也掉落了几块，摔到地上碎成好几瓣。
清脆的碎裂声让不少人头皮发麻。
“老江婆，我家里还有事儿，就不喝喜酒了。”
“是啊是啊，我婆家今儿从娘家回来，我得去接她。”
片刻之间，大家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似的，落荒而逃，生怕这天谴会牵连到自己。
媒婆起初同样不信邪。
可一而再、再而三地降雷由不得她不信，吞咽了一口口水，她试探性地对着新郎官道，“大壮，要不咱算了？王婆保管给你找个更俊的。”
同时，她又劝着江妈，“老江婆，闹了这一阵，吉时也耽搁了，两个孩子有缘无份，这也没办法。”
江爸拄着拐杖从堂屋走入，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怒道，“你还想怎么闹？起初我就和你说过了，换亲不行，可你呢，非要一意孤行，现在好了，让天雷劈死我们全家，你就开心了？”
江倩跟在他的身后，低眉顺眼，同情地看了一眼胳膊淤青的妹妹，旋即别过眼睛。
这种场合，向来没有她说话的资格。
江妈有些下不来台。
让她就此放弃，心里就像压了个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可继续，她也怕雷，更怕死。
最后，她一转身，气急败坏道，“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媒婆连忙带着新郎官、接亲队伍急急忙忙离开，房间内顿时冷冷清清的。
江爸拄着拐杖走到江辰辰身边，老眼泛着泪花，“爸对不起你。”
虽然不是他的亲女儿，但到底养了这么些年，早就有了感情。
江倩想把妹妹搀起来，但江辰辰阻止了她的动作。
虔心跪地，江辰辰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谢谢雷公救命之恩。”
现在的她，才深刻地意识到，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赵公明冷漠脸，江辰辰这王八羔子，要感谢的人是他才对，没有他的进言，雷公早撂挑子不干了。
回头也得让江辰辰给他磕头。
江妈去而复返，见到江辰辰此番行为，气不打一处来，但她也学乖了，不敢对江辰辰动粗。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冷笑道，“你的录取通知书我就暂时替你保管了，你给我留在家里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想上大学，没门。
她就是要把江辰辰留在这穷地方，一辈子穷困潦倒。
江辰辰不以为意，相反，她露出了轻蔑的笑意。
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就算阻挠万千，她也一定会尽快离开这里。
江爸生性窝囊，表达了歉意已是极限，见江辰辰精神状态稍佳，便长吁短叹地离开。
而江倩，则是欲言又止，可到底也没说出一句话，跟着江爸的步伐走出了门。
很快，房间内只剩下了江辰辰一人。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睑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看不清她的情绪。
夕阳西下，窗外晚霞的余晖穿过透明的玻璃，将房间晕上一层乳黄色。
就在江辰辰思绪万千时，她听到了虚空中传来的通知消息。
“天显上线。”
江辰辰抬头，盯着天显二字，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她好像并没有听说过，天显是哪一路神仙。
下意识地，她看向天显的照片。
对方身着紫色如雾般绫罗纱裙，容颜瑰丽，飘渺如仙，配挂的首饰闻所未闻，但煞是好看。
还不等她弄明白，赵公明仓促的声音响起，“江辰辰，天显主动问我购买了直播系统，若是她悄悄私信于你，无论她所求何物，你一定要满足她。”
这是打响直播系统的第一战！决不允许任何纰漏。
江辰辰哦了一声，随后好奇道，“这天显是谁，你总要让我知道吧？”
等了许久，赵公明才给了答案，“天庭有七仙女，分别为红衣仙女、素衣仙女、青衣仙女、皂衣仙女、绿衣仙女、黄衣仙女、紫衣仙女，相对应的名字是天寿、天阳、天荣、天昌、天羽、天庆、天显。”
江辰辰错愕，“玉帝的女儿？你这业务发展的挺快？”
听得江辰辰胡说八道，赵公明无奈解释，“陛下没有女儿，道听途说要不得。”
江辰辰又连连八卦了几句，可再也没有回答，只愣愣地看着天显的照片。
她心里有些突突，连神仙都得不到的东西，她哪里能满足这小仙女儿。
正文 004
明月悬挂天际, 光辉洒落, 大地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纱。
江辰辰端坐如钟, 敬业地等着小仙女天显的召唤。
赵公明去而复返, 不提其他, 只夸夸其谈道, “方才雷公私下将我召去, 对我研制的直播系统表示了高度肯定。同时，我又进献了数个副系统。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窗外时不时传来树叶摩挲的细碎声, 赵公明的声音仍在继续，“江辰辰，今天你也尝着甜头了, 所以, 一定要好好表现。”
虽与赵公明未曾谋面，但短短几次接触, 江辰辰大约摸清了他的性格。
她心神稍稍松懈, 拐弯抹角地继续询问无疾而终的八卦, “我琢磨了半宿, 也弄不明白天显究竟要什么, 这心里啊瘆得慌。要不, 天将大人，你给我科普科普她的事迹，我心里总有个底。”
赵公明乍一听, 没什么不对劲。
懒散地嗯了一声, 随后道，“仙女儿都是伺候陛下与王母娘娘的，哪会有什么事迹。”
江辰辰不信了，反驳道，“在民间，流传着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紫衣仙女天显，这些都是有据可循的。天将大人，你说，这天显不会让我帮她联络董永吧？”
“早已告诫你，道听途说要不得。”赵公明啼笑皆非，最后唏嘘道，“仙界与人间，没有通道。”
仙人的生活，极其枯燥，除了完成本职工作，便是终日修炼，否则他也没那闲工夫琢磨直播系统。
江辰辰无言以对。
此刻只能感慨，古人创造故事的强大能力，流传千年，还令人深信不疑。
当即，她失了继续八卦的心思，但迟疑了片刻后，又忍不住问道，“既然是仙女儿，那也是女人，难道是想向我咨询化妆品？或者漂亮首饰？”
赵公明已经被江辰辰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打败了。
他蔫蔫道，“仙人皆冰肌玉骨，风姿绰约，毋需化妆品，只有极少的仙人，如嫦娥，才深谙此道。”正想要给江辰辰科普一下仙界用具，赵公明眼睑微抬，道，“有人来了。”
江辰辰笑意敛去，不动声色地看向门口。
因着房门打开时，会有吱嘎声，所以，来人开门的动作非常慢。
待房门打开到允许一人通过的大小，江倩才小心翼翼地走入。
见江辰辰黑白分明的眼眸注视着自己，江倩连忙比了嘘声的手势。
她踮着脚走到江辰辰身边，郑重其事的把录取通知书放到她手里。
江辰辰是真的愣了。
上辈子，因为她大闹一场，录取通知书被江妈撕得粉碎，她还痛哭了好一阵，眼下，红色带着校徽的录取通知书却完完整整，不带一丝折痕。
“二姐，这是什么意思？”
江倩腼腆地笑了笑，“咱妈既固执、又势利眼，她既然说不让你上大学，肯定会千方百计阻挠你。我趁着她睡着了，把你的录取通知书偷了出来。”
瞧见江辰辰脸上的错愕，她继续道，“这件事情，爸也知道，他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所以默许了我的做法。辰辰，在妈妈发现之前，你赶紧走吧。”
江辰辰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盒，各种滋味杂糅，最后化成了淡淡的苦涩。
她记忆中的二姐，是帮着江妈在媒体上颠倒黑白，污蔑她不孝顺、翻脸不认人。
她记忆中的爸爸，虽没有帮着江妈为非作歹，可他的窝囊、他的不作为，同样深深地伤害了她。
可眼下，记忆与现实相撞，江辰辰倏然抬头，落在二姐满是善意的脸颊上，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她手指微颤，紧紧抓住了录取通知书。
“二姐。”
她的心，突然就踏实起来。
江倩连忙捂住她的嘴，叮嘱道，“小声点儿，别把妈吵醒了。”
随后，她从携带的碎花布袋里，拿出五张崭新的红票子，“妈看的严，我也没攒下几个钱。这些给你当路费，到了大城市里，一定要多加小心。”
江辰辰觉得这五百块钱像是烫手山芋。
兴许是缺爱的缘故，但凡别人对她释放了丁点儿的善意，哪怕是上辈子伤害过她的二姐，她仍觉得一颗心胀胀的，眼睛酸的很。
她抿唇道，“二姐，谢谢你。”
江倩还从来没见过小妹这模样，她握着对方的手，推心置腹道，“二姐虽然没文化，但我也知道，只有知识分子才能挣大钱，我已经定亲，这辈子就只能庸庸碌碌的。但二姐觉得，你的人生，不应该像我一样。快收拾东西吧，赶紧走。”
江辰辰吸了吸鼻子，轻轻地应了一声，而后，蹑手蹑脚开始收拾随身衣物。
她的衣服本就不多，收拾起来自然方便。
“咱一家人总有再见面的机会，回头妈问起来，你就说录取通知书是你自个偷的。”
江倩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才出门放风。
江辰辰头颅低垂，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层浓密的阴影。她默不作声地把携带的东西规整，随后问赵公明，“天将大人，我二姐，为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赵公明心里得意。
江辰辰的命格改动后，早已截然不同。最直观的改变，将会表现在她的亲人的性格、与自身运道上。
他们仙界的人，生活已经那么枯燥，哪里愿意浪费时间看苦情剧啊。
他吊儿郎当道，“我怎么知道？”
江辰辰是感恩的人，她心里明白，没有赵公明，就没有如今的她。
她难得煽情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替你办事。”
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江辰辰才离开房间。
大门口。
江倩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儿，若是这档子事被江妈知道了，她的嘴非得被打烂不可。
眼下见江辰辰走出门，瞬间松了口气。
“快走吧。”
江辰辰抿唇，用力地把江倩搂在怀里，真挚道，“二姐，谢谢。”
虽然她也有办法可以离开，可毕竟伤筋动骨，有了二姐的帮忙，事半功倍。
江倩眼眶有些红，“一家姐妹，有什么好谢的？只是，咱家的家底你也知道，学费需要你想办法自己挣，以后，你的日子也不容易，要多保重。”
最后，她又添了一句，“你别怪爸，他其实也记挂着你呢。”
江辰辰松开江倩，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虽然江倩担惊受怕自己的举动被江妈发现，可她仍伫立在原地，直到江辰辰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才回了屋内。
只觉得一颗心滚烫滚烫的，懦弱了那么久，忤逆妈妈一次，感觉也不错。
正文 005
江辰辰循着记忆, 脚步不停地向镇上走去, 身后, 乡间建筑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 影影绰绰。
“辰辰？”
正当江辰辰卯足了劲走路时, 身后倏然传来了一道迟疑的叫唤, 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江辰辰后背紧绷,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随后佯装镇定自若地扭头，待瞧见骑着三轮车的江三伯, 她呼出一口气，“三伯好。”
村里都沾亲带故的，往上细数几代, 都是同一个长辈。
江三伯左脚微跛, 骑着三轮车有些费力，追上江辰辰了, 他才满目狐疑问道, “深更半夜的, 你不在家好好呆着休息, 怎么跑这儿来了？”
兴许是白日里闹剧的缘故, 他看向江辰辰的眼神里, 淌着些许的怜悯与柔和。
江辰辰虽是十八线演员，可演技，却是在线的。
她紧咬嘴唇, 欲言又止, 片刻后，她才袒/露心内委屈，“三伯，你别告诉我妈看见过我。”见江三伯不明所以的模样，她继续解释道，“妈藏了我的录取通知书，但是我想上大学。”
江三伯恍然大悟。
敢情辰辰这孩子，是偷跑出来的。
他沉吟片刻，余光瞅见江辰辰畏惧的可怜样，胸腔处浮出丝丝的心疼，连声音都柔和了不少，“我不告诉你妈。”
他腿脚不便，又以种菜为生，整个村估摸着只有他，这时候还在外头。
“我要去镇上的批发市场卖菜，你要是不嫌弃，一起吧。”
至于其他，都是江辰辰的家务事，江三伯不想问也不愿意问，他权当今天没见过这孩子。
只是，那老江婆，有这么出息的孩子不疼，迟早等着后悔吧。
江辰辰错愕，没想到江三伯会说出这样的话，但长途跋涉，她的腿脚的确吃不消，当下，她也不矫情，立刻爬上了车，“谢谢三伯。到时候，你看哪里方便，哪里把我放下就行。”
江三伯乐呵呵的，“坐稳了。”
江辰辰坐在三轮车上休息了好一会儿，又主动与江三伯换了位置，两人捡着村里的趣事，一路有说有笑，枯燥的行程很快过去。
临了，江三伯把江辰辰放在路口，叮嘱道，“外头的生活不容易，要照顾好自己。”
江辰辰欣然点头。
待江三伯的身影远去，虚空中传来了一条通知消息。
“雷公为近三小时内直播内容点赞。”
紧接着，陆陆续续传来了不少通知消息。
“梅天顺为近三小时内直播内容点赞。”
“蒋光为近三小时内直播内容点赞。”
“熊光显为近三小时内直播内容点赞。”
……
江辰辰被这络绎不绝的点赞消息震得有些懵，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错愕地在原地伫立了许久，这才注意到，直播观看人数不知不觉突破了个位数。
她试探性地联系赵公明，“这怎么回事？怎么连个仙人观看直播的提示消息也没有？”
窥屏的赵公明满脸鄙视，“梅天顺、蒋光等人，同样是三十六天将之一，估摸着雷公点了赞，所以他们为了表达忠贞，同样给你点了赞。”
江辰辰：“……”
原来天庭也讲这资本主义这一套，是她大惊小怪了。
批判了溜须拍马的同行，赵公明又自得道，“我这直播系统总会风靡整个天庭，日后数不胜数的神仙，每个上线都提示，那多掉价。所以我设定了，雷公平级或以上，才有通知。”
要知道，通知的并不仅仅是江辰辰一人，还有观看直播的其他神仙。
江辰辰：“……”
是她看走眼了，这赵公明才是最资本主义的，还搞这一套。
“佩服佩服。”干巴巴地夸了一句，江辰辰又忍不住问，“点赞对我有好处吗？”
赵公明吹胡子瞪眼，“雷公对你的直播内容表示了高度的肯定，这还算不上最高的嘉奖吗？”
要知道，作为最公正严明的雷公，他极少对某一人或某种行为表示肯定。
江辰辰是真的服气了。
她一边向车站的方向走去，一边忽悠赵公明，“天将大人，我有一点关于直播系统的小建议，不知该讲不该讲？”
赵公明现如今，整颗心都扑在了直播系统上，眼下，他不假思索道，“说。”
“干巴巴地点赞毫无乐趣，天将大人，我觉得应该实行打赏制度，一旦众仙觉得我直播的内容非常好，可以给我打赏，形式不限。顺便弄一个打赏天梯榜，打赏越多的，可以在直播画面旁显示，你看怎么样？”
赵公明眼睛亮了，但仔细一想，好处都是江辰辰的，他除了平白受累，没沾着一丁点的好处。
正当他想反驳时，就听见了江辰辰大义凌然的声音，“当然，打赏所有的收入，都是天将大人的，至于大人愿意分我多少，我都毫无怨言。”
最后，她诱哄道，“天将大人，你想想，雷公点了赞，底下那么多人都陆陆续续地点赞，要是有神仙愿意打赏，那……”
她故意没把话说完，给赵公明留下了无限想象的空间。
要知道，赵公明只是七曜摩夷天三十六天将之一，江辰辰说的这些，他从未想过，一时间，他连呼吸都加重了。
“你再继续说说？”
他本以为江辰辰只是命苦、又被幸运选中的直播人选而已，没想到古灵精怪的。
若是江辰辰知道了赵公明的想法，恐怕啼笑皆非。
要知道，直播这行业，红火很久了，当初接不着剧本没钱吃饭时，她也曾直播过，要说里头的道理，她能说一堆，保证不带重复的。
“至于具体的打赏，天将大人，你就需要划分等级与虚拟货币了，还有充值系统也需要完善。”
侃侃而谈了一堆直播需要的注意点，江辰辰说的口干舌燥。
哪怕赵公明吃肉，她喝汤，也够她逍遥一辈子了。
想想就热血沸腾。
赵公明连连点头。
事实上，他除了点头，也只能点头，“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方面的建议吗？”
江辰辰一鼓作气，继续为自己谋划，“当然有，我觉得该完善一下仙界人间互通资源的通道。”
从赵公明的言语中，江辰辰可以感受到仙界众仙有多孤陋寡闻，一旦可以资源互通，她保管在直播中大力推扬人间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与珍馐美馔，让众仙大开眼见。
当然，她这么想，却不会直白地说。
“方才你对我交代，无论天显所求何物，一定要满足她，若是天显所求是人间的东西，那我又该如何满足呢？”
赵公明豁然开朗。
虽然江辰辰所言，皆难办无比，但！
还是那句话！打响直播系统的第一战！决不允许任何纰漏！
“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周全了，完善起来并不是非常麻烦。”才怪。
赵公明已经可以想象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有多辛苦。
江辰辰欣慰极了。
直播系统若是真能照她说的这么升级了，对她来说，好处相当的大。
赵公明对江辰辰很满意，他象征性地夸赞了几句，“既然没有旁的建议，那我就先行研究去了。”
江辰辰连忙叫住他，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天将大人，我这儿有些棘手的事情，能不能麻烦你帮帮我？”
她早就想找赵公明帮忙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但刚刚把赵公明哄的眉开眼笑，正是好机会。
果然，赵公明笑吟吟的，“你说？”
江辰辰言简意赅地先表达了自己的处境，“天将大人你也知道，我上辈子是个演员，并没有一技之长可以快速挣钱，就算整个假期都打零工也挣不着学费与生活费。”随后，她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所以，你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些天庭的画面，能全方位展示天庭，画质越清楚越好。”
赵公明：？？？？
天庭的画面，能挣什么钱？？
恕他不懂。
“就算你在人间宣传这是天庭的模样，别人是不会相信你的。”
他太明白凡人对于神仙的敬畏程度了，而且他们非常矛盾，敬畏的同时，又表示相信科学。
所以，江辰辰但凡真的这么宣传了，恐怕会被当成……神经病。
江辰辰才不给赵公明解释，孤陋寡闻的人，才不懂该怎样利用手头的条件快速挣钱，她重复问道，“这些照片你有法子能给我吗？要能传到电脑上的那种。”
赵公明：……
“没有。”但他转念一想，要想马儿跑得快，就要给她多吃草，当即，他为难道，“不过可以想想办法，等着。”
江辰辰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平地。
解决了学费生活费，她短时间内，再无后顾之忧，只需要费心讨好这些神仙。
赵公明不知何时消失地无影无踪，江辰辰在车站等了许久，等天亮了，立即买了去市里的票。
随后，又快速地买了火车票，辗转了三天，才终于到了京市。
正文 006
火车站熙熙攘攘, 人声鼎沸。
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茶叶蛋、热包子、卤鸡腿的香味, 即便江辰辰饥肠辘辘, 但依旧目不斜视, 毕竟撇开路费后, 她兜里的钱所剩无几, 只得匆匆离开火车站。
当务之急, 是要解决温饱与食宿。
琢磨了许久，江辰辰才沿着繁华的街道，细致地寻找着招聘启事。
上辈子, 她身无分文地离开，在餐馆替人洗了一星期的盘子，才凑够了路费。到了京市后, 更是找了好几份兼职, 拼命工作，才勉强立足。
思绪漂浮间, 她眼尖地瞧见华泰百货的墙壁上, 贴着小小的招聘信息。
某品牌导购员。
要求性格开朗、做事积极主动、高中以上学历、形象气质上佳。
江辰辰脚步微顿, 踌躇片刻后, 才拐了个弯儿, 向华泰百货内走去, 待研究清楚楼层分布后，她径直上了四楼。
店长姓许，正为临时跳槽的店员头痛不已, 眼下瞧着江辰辰端正的模样, 普通话说的还标准，只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后，就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
言简意赅道，“实习两个月，表现好提前转正，实习工资2500，行不行？”
江辰辰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被聘用了，但瞧着对方诚意十足地模样，实话实说，“两个月后我就开学了。”
她虽然迫切需要这份工作，但不想有丝毫的隐瞒。
许妤被气笑了，“那你来凑什么热闹？”顿了顿，她又问，“什么学校的？”
江辰辰道，“人民大学的。”
其实她更想上表演类学校，可艺考是道坎，她没那么钱与精力去折腾。
许妤若有所思，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江辰辰，见她虽面露倦意，但整体着装却清清爽爽，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糊弄她，也算个实诚人。
若不是被生活逼到了一定的份上，一个大学生，也不会来做这些，目光逐渐有了些温度，许妤挥了挥手，“暂且先干着吧，规矩与制度我明天再和你说。”
眼下招了人，她也能松快些，就算江辰辰走了，大不了到时候再招人呗。
江辰辰忙不迭点头，脸上浮出一抹笑靥。
许妤沉浸在江辰辰的笑意里，好半晌才收回心神，她眼尖地瞧见店门口的棕色布袋，蹙眉问道，“你的行李？你刚来京市？”
江辰辰抿唇，倒没觉得有什么难堪的，“是啊。”
许妤心里有了底，正想要说些什么，店里有顾客上门，她低声道，“你先一边呆着，等我忙完了再继续说。”
说完，她露出职业化的笑意，给顾客推荐衣服的款式。
江辰辰目不转睛地看着。
自打顾客换上了店里的衣物后，许妤口中的夸赞便不曾停过，当然，也不曾重复过，滔滔不绝的，专挑顾客的有点夸。
她的心里顿时有了底。
不多久，顾客心满意足地拎着几个购物袋离去，许妤才走到江辰辰身边，“店内安排住宿，只是住宿环境不是非常好，你不嫌弃的话，去住也行。”
江辰辰像是被巨大的馅饼砸中了，有些晕晕乎乎的，“当然不嫌弃。”
重生后，她像是摒弃了所有的噩运般，幸运的不可思议。
许妤从收银台拿出纸笔，把员工宿舍的地址写上，又写了房号，“去收拾吧，明早十点报到。”
随后，她又款款地去做自己的事，再也没有搭理过江辰辰。
*
走出华泰，江辰辰甚至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倏然，虚空中传来一道通知消息。
“天显上线。”
江辰辰下意识抬头，片刻后，虚空的通知消息不断。
“天显向你发送了一条私信。”
“天显向你发送了一条私信。”
江辰辰心神微动，私信的内容幻化成金光闪闪的字体，煞是好看。
“江辰辰。”
“我是天显。”
江辰辰离开华泰时，问过楼下保安员工宿舍具体位置，此刻她不疾不徐地走到了公交车站，同时热情洋溢地回道，“小仙女儿，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吗？”
天显本就是七仙女中最小的，所以不少人称呼她为小仙女。眼下她对于江辰辰的称呼，并无不适。
此刻她的情绪有些低落，“辰辰，你听说过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吗？”
江辰辰绞尽脑汁，凭借着对西游记零星的印象，回道，“人间农历三月三，是王母娘娘开蟠桃宴的日子，众仙云集，难得的盛事。”
天显提起蟠桃宴，她的心里更虚了，这……她哪里能帮上什么忙啊？
“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并非三月三，而是八月八。”
天显兴质缺缺。
日前，王母娘娘将她唤到身边，直白地表达她负责的歌舞不尽人意，可往年的歌舞，大都如出一辙，怎么偏偏落到她头上，就被挑了刺。
再加上时间紧迫，她编排的舞蹈根本来不及更换，这几日，她一直郁郁寡欢至今。
将心里的烦闷事儿说了一通，天显的情绪才稍稍好了几分，“辰辰，你能帮我吗？”
兴许人间的舞蹈，能给她一定的启发。
江辰辰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若说舞蹈，现代舞、钢管舞、爵士舞、民族舞、肚皮舞，古典舞，数不胜数，总有神仙喜欢的那一款。
她连忙安抚天显，“能，当然能帮。”
“只不过，我想看看小仙女儿你们的歌舞，再挑选合适的帮你。”
天显连半丝犹豫也不曾有，“等等。”
张灯结彩的瑶池台，散着氤氲的雾气。璚香萦绕，仙雾缭乱。
数位身姿曼妙的仙女，时而抬腕疾转、时而莲足慢移，玉手挥舞间，手中的绸缎轻扬而出，又骤然收回，似笔走游龙翩然。
乐声绕梁，不绝如缕。
江辰辰全神贯注地消化着脑海中的视频，简直想给王母娘娘跪了。
这么尽善尽美的舞蹈，竟然会嫌弃乏味，她能看上一千遍不带眨眼的。
咽了口口水后，她幽幽地开口问道，“小仙女儿你是说认真的吗？”
天显没听明白江辰辰话里的言外之意，只唉声叹气，“但想想，千万年来，瑶池歌舞大同小异，王母娘娘的确该看腻了。”
江辰辰一听千万年这庞大的基数，虎躯一震，顿觉自己果真是个凡人。
一千遍不腻，千万遍总腻了。
“我刚找着工作，还需要收拾住的地方，不是很方便，小仙女儿，明天晚上我带你去研究舞蹈，你看行吗？”
若是她有电子设备，早度娘给天显看了。
所以，明晚还得跑网吧去，带着小仙女儿见识一下博大精深的文化。
天显不爱为难人，更何况，那么多天都耽误了，也不差一天，她和善道，“谢谢你，辰辰。”
王母娘娘交代的任务一直如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口上，眼下，郁气顿出。
“那我明晚再来找你。”
江辰辰敏锐地察觉到，照片上的天显，似是又好看了一些。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虚空中传来了提示消息。
“天显为近三小时内直播内容点赞。”
紧接着，如好几天前的套路般，梅天顺、熊光显乃至于更多的，她从未听过的仙人，陆陆续续给她点了赞。
江辰辰：“……”
万恶的资本主义风气，等赵公明升级了系统后，有本事点赞，就有本事打赏啊！
转了两趟公交，又走了不少的路，江辰辰才到了许妤所说的员工宿舍，找到房号，见门没锁，她轻轻叩击，见没人应声，才推门而入。
凭心而论，员工宿舍除了周遭设施陈旧外，并没有哪里不好。
江辰辰住过更差的。
房间内搁着两张小窗，上下铺，下铺的位置被占了，正当江辰辰头痛今晚该怎么解决睡觉，身后传来一道疑惑的询问声，“你是新来的？”
江辰辰冲着对方露出一抹和善的笑，点头道，“是啊，你也是华泰的员工吗？”
蒋恬穿着宽松的睡衣，并不过分热络也不过分亲近，“我是其他门店的。柜子里还有两床多余的被子，你要是想要，可以将就着睡。”
她其实更喜欢一个人住，只是没想到倒个垃圾的功夫就来了一个新人。
说完，蒋恬便回了自己的床铺，心无旁骛地看着视频。
江辰辰眼尖地瞥了一眼，发现是英语教学视频，心中感慨万千，对蒋恬的观感更好了些。
随后，她轻手轻脚地开始收拾行李。
东西少，收拾起来也快，江辰辰忙活了一阵，便去卫生间洗了澡，换上了干净衣服。
紧绷了一天的精神在此刻松懈下来，有些昏昏欲睡。
江辰辰回想这几日的行程，有些唏嘘，随后继续联系赵公明，“天将大人，速求照片！！！”
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也没有回应，江辰辰忍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正文 007
江辰辰睡得踏实无比, 连带着好几天匆忙赶路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精神奕奕。
她正准备洗漱, 却瞧见蒋恬蹙眉不展地盯着手机, 本着友好交友的想法, 她笑吟吟地打招呼, “起那么早？”
蒋恬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视频, 也没能弄明白这道线性高数题究竟怎么解。
听见江辰辰的问话，她情绪极淡地应了一声，而后又沉浸在教学中。
江辰辰不以为意。
洗漱后, 再一次经过了蒋恬的身后，眼尖地瞥见了与昨晚截然不同的视频，她心里顿时有了底, “需要我帮忙吗？”
蒋恬并不太相信江辰辰, 要知道，这些都是成人高考的难题, 她琢磨了一个小时, 依旧一知半解。江辰辰与她一般大, 肯定没上过大学, 能懂什么？
她将信将疑, “你试试？”
旋即, 蒋恬把手中的圆珠笔递给江辰辰。
江辰辰是名副其实的学霸，即便许久没有做过高数题，但也信手拈来。
看了题后, 她便不假思索地落笔, 很快，便将步骤一步一步标得清清楚楚，“你看，这道题的关键点就在这儿，弄明白就不难了。”
蒋恬下意识地看向圆珠笔圈出的关键点，结合其他步骤，顿时豁然开朗。
她有些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面前与自己一般大、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姑娘，竟然会解高等数学题。
当即，蒋恬的态度热络了些。
并非她市侩，只是打心眼儿里敬佩，她踌躇片刻，犹豫地问出口，“你怎么会这些？”
江辰辰双眸笑意隐隐浮动，“当然是自学的。”
才怪。
蒋恬脸上迸出惊喜的光芒，连带着声音也掺杂着激动，“难道你也要参加成人高考吗？”
一个人学习的过程注定是枯燥的，若是江辰辰与她志趣相投，那便再好不过了。
江辰辰抿唇不语，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她不想骗人，但说自己是大学生，拿捏不好语气，在对方眼里，没准儿就成了炫耀。
蒋恬做店员察言观色惯了，见江辰辰为难，她立马岔开话题，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以后我要是还有不会的题，你教教我好不好？”
天知道，她独自琢磨教材，一个头两个大。
江辰辰和颜悦色地点头，直接应承，“当然可以。”
两人同住屋檐下，她自然希望关系能够融洽些，她整理随身之物的同时，闲聊道，“你也真够拼的。”
蒋恬脸上的笑意黯淡，“我的起点不高，又没有人帮衬，不自己拼一把，恐怕到老了，我会后悔。”
见多了光鲜亮丽的人，她内心也奢望成为她们其中的一员，所以，更要比常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学习，是最快的捷径。
江辰辰脸上露出真挚的笑意，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的经历，肯定地回答道，“你说的对。”
*
江辰辰准时到了店里。
许妤二话不说，洋洋洒洒地把店规制度、福利待遇说了一通，又举了一些难缠顾客的例子做教科书，说的口干舌燥才作罢。
“说到底，都是纸上谈兵。只有你真正接触了，才知道怎么做。”
江辰辰在娱乐圈里，早就练就了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的本事，加上她看人精准，又有后世穿搭的经验，短短一上午，倒是卖了好几件衣服。
许妤啧啧称奇，见江辰辰这么来事儿，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临中午，她更是喊江辰辰一起吃饭。
江辰辰本就囊中羞涩，不假思索地拒绝，“许姐，不必了。我带了午餐。”
早上顺路经过包子铺时，她捎带了两个青菜馒头，就着白开水喝，能填饱肚子。
许妤不勉强江辰辰，耸肩后径直离开，走到商场门口，她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包还落在了店里。
又匆匆地上楼去取。
却瞧见江辰辰头颅低垂，正吃着馒头，细嚼慢咽的，仿佛在吃什么珍馐美馔。
许妤眉头紧蹙，下意识地侧开身，以免被江辰辰察觉到自己在外头。
她抿了抿唇，到底放弃了去店内拿包的想法，再次匆匆地下楼。
只是这一次，许妤的心里像是压了重物，有些沉甸甸的。
江辰辰对此一无所知。
馒头微凉，不复刚出锅时松软香甜，甚至有些硬邦邦，正当她味同嚼蜡时，虚空中终于传来了令她喜极而泣的声音。
“辰辰。”
赵公明喜气洋洋地汇报战果，“经过这几日废寝忘食、通宵达旦、坚持不懈的努力，仙界与人间互通资源的通道，终于打通了。”
虽然打通，但却不能传送活物。
江辰辰有气无力，鞠了一把辛酸泪，“天将大人，要是你出现的再晚一些，我就要被饿死了。”
这话不带一点虚的。
赵公明听着江辰辰虚弱的声音，心虚地扫过对方面前寒碜的馒头，立即保证道，“放心，有我在死不了。”
江辰辰：“……”
特么说的还是人话吗？
但谁叫对方是神仙，她偏偏无力反驳。
江辰辰蔫蔫地趴在收银台上，对赵公明先前所说的仙界人间互通资源通道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兴趣。
只象征性地敷衍了一下，“恭喜恭喜。”
赵公明自然察觉到了江辰辰的情绪，他讪笑一声，拍着胸脯承诺，“你放心，从今晚开始，你再也不会饿着。”
虽然他只是七曜摩夷天的天将，他向来说话算数。
江辰辰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真的？”
赵公明见她有反应了，立刻絮絮叨叨，“我花了大力气，才替你准备了太皇黄曾天内所有场景的图片，甚至囊括了禁地。换一个人，还真不一定能办得到。”
太皇黄曾天，是第一重天。
江辰辰眼睛亮了，瞬间焕发了活力，溜须拍马道，“天将大人果然无所不能。”
有了赵公明提供的图片，她就不必过这么心酸的日子。
拍完马屁后，江辰辰又适当地分给了系统一点注意力，“既然互通资源的通道已经打通，那打赏天梯榜、虚拟货币研究的怎么样了？”
照道理来说，互通资源的路应当更难才是。
这话一下子戳到了赵公明的痛处。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为难之处，“打赏天梯榜好说，可这虚拟货币我真是毫无办法。仙界三十六重天，共有四种流通的货币，以及不计其数的仙器法宝神草诸如此类，我实在想不明白，该怎么弄？”
“小辰辰，你古灵精怪的，来给个主意。”
江辰辰扶额，只是一个虚拟货币而已，小学生都能弄明白。
当即，她循循善诱，“天将大人，你要清楚，咱们这是无本的买卖。你随意设置一个数值，与某种货币等价即可。其他的法宝、神草，皆可以等值原理计算出价值。要知道，你给的是系统内虚拟的货币，而收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赵公明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其实，他所纠结的点本就不复存在，钻进了死胡同，哪里能走的出来。
他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道飘忽的声音，“太皇黄曾天内的所有图片，无论你登陆哪一台电子设备，都会存储在其中的显眼位置，自取。”
江辰辰把这话记住，下一秒，立马叫住赵公明，“天将大人，等等等等等等——”
赵公明不情不愿地回来，“当务之急，是研究打赏天梯榜、虚拟货币。你还有何事？”
若不是小辰辰接二连三给他提供了那么多的主意，他才不走回头路。
江辰辰焉能不知赵公明的迫切，她长话短说，“人间什么都好，只是抄袭与借鉴太多了些，若是这些图片被盗用了，岂不是令天将大人白费功夫？所以能不能麻烦天将大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公明打断，语气带着稍许的嘲讽，“你放心就好，仙界的东西，不是谁都可以碰的。”
江辰辰心中顿时有数，可当她再联系赵公明时，哪里还有半分音讯，但她丝毫不介意。
因着赵公明的出现，江辰辰的心情愉悦无比，做起事情来更是卯足了劲头。
许妤自打中午偶然撞见江辰辰吃干馒头的场景，整个下午，甚至临下班前，都在关注着江辰辰的一举一动。
不知脑补了什么，她对江辰辰的同情，如火山喷发般不可遏制。
最后，她从钱包中抽出十张红色的人民币，递给了江辰辰，“店里还有一条规矩，员工做得好，可以预支薪水，诺，先拿着。”
江辰辰本有些错愕，可很快便意识到了许妤的好意。
贫穷使她面目全非，她咬了咬牙接过钱，“谢谢许姐。”等她挣了钱，一定会尽快还上。
拿着钱，江辰辰的心里便踏实多了，谁叫她答应天显去甄选舞蹈呢，本来她的钱，只能在网吧上一、两小时的网，现在根本没有限制！
所以，她一定要挑出规模最宏大、最有场面感的舞蹈，亮瞎哦不，震惊众仙！
打响直播系统的第一战！
正文 008
吾友网咖。
江辰辰缴了费, 寻了偏僻安静的位置坐下。
昏黄的灯光在角落里洒下一片余晖, 落在江辰辰如薄胎瓷般细腻的肌肤上, 更是添了几分颜色。
她打开电脑, 输入身份证号和密码登陆系统。
“太皇黄曾天内的所有图片, 无论登陆哪一台电子设备, 都会存储在其中的显眼位置, 自取。”
江辰辰谨记着赵公明的交代，迅速浏览桌面。
果不其然，在桌面右下角, 有着“太皇黄曾天”命名的文件夹，江辰辰一颗心砰砰直跳，连忙点开。
文件夹内有不少子目录, 如“白鹜山”、“清源洞”、“落霞天”等诸如此类的地名。
江辰辰点开“白鹜山”, 又双击其内的图片，瞬间, 超清放大的美景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即便隔着电脑屏幕, 依旧有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这是任何言语也无法描述的美丽、任何景点也无法比拟的磅礴。
太皇黄曾天仅仅是第一重天, 江辰辰简直无法想象, 其他三十五重天究竟又有如何令人窒息的美景。
江辰辰怔楞了许久, 才找回神志。
同时，她对这些图片的价值又是高估了好几个层次。
信心十足地点开维图网站，随后, 江辰辰根据提示一步步注册账号。
维图的名字由来纯粹是英译中, 它是国外最出名的图库网站，全球闻名的摄影师签约入驻率非常高，许多公司在寻找可商用图片时，第一选择就是维图。
上传图片至维图有两种盈利模式，其一，免费上传图片，根据下载数量兑换相对应的钱币，其二，付费上传图片，若是有公司想要购买这些图片商用，则进一步接洽。
大多数用户选择的都是免费上传图片这一种模式。
江辰辰托腮，踌躇了许久，才选择付费上传图片，她根据系统提示，把“白鹜山”文件夹内的十几张高清大图一一上传。
网吧的网速又快又稳，即使图片所占内存非常大，依旧快速地上传成功。
来网吧前，江辰辰就把许妤给她的钱都存入了学校下发的银/行/卡内，眼瞧到了付费界面，她输入银/行/卡卡号与密码，刷了五百。
至于联系方式，她填了店内的工作号码，又备注了电话能拨通的时间。
做完了这一切，江辰辰紧绷的后背稍有松懈，慵懒地靠在软椅上，至于究竟有没有人会想要购买这些照片，她心里倒是不急，要知道，是金子，总会发光。
更别提，这些照片，是成吨的金子，能闪瞎人眼。
随后，江辰辰又干脆利落地把“太皇黄曾天”这一文件夹全部删除，清空回收站，又去度娘了好几种舞蹈，见天显还不曾出现，下意识地看了界面右上角观看人员。
天显在线。
只是，照片内的天显，眼眶通红，神情憔悴，不复以往精神。
美人落泪，惹人垂怜极了，江辰辰忍不住私信对方。
“小仙女儿，我已经有主意了，咱们一起来探讨啊。”
天显情绪蔫蔫的，此刻听见江辰辰的呼唤，忍不住倾诉内心的委屈，“今日王母娘娘又召见了我，询问我瑶池歌舞的进展。”冥思苦想有一段时日，她一筹莫展，自然支支吾吾答不上话，“娘娘下了最后通牒，若是三日内，我还不能拿出令她满意的歌舞——”
话戛然而止，天显并未说完。
江辰辰深有体会。
王母娘娘和高管并无太大的区别，他们不在乎手底下员工的能力，只在乎员工拿出的策划案究竟是否满意，对于这样的上司，只有一个办法，她笑意明媚，“小仙女儿，那就拿出令她满意的歌舞啊。”
天显愣，可转念一想，自怨自艾倒不如依着辰辰所言。
她强打精神，“那我们一起探讨。”
江辰辰正欲给她科普，但转念一想，又多嘴问了几句，“瑶池歌舞有时间限制吗？场景有限制吗？人数有限制吗？”
三个问题令天显有些懵，待回神，她匆匆道，“并无。”
歌舞几乎穿插在整场宴会内。
江辰辰双眸水光潋滟，“那就好办啦。”
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键盘轻轻敲击，很快，她找出了盾牌舞的视频，点击播放，同时滔滔不绝地开口，“盾牌舞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哦，形象地表现出了古战场上两军对垒、破阵，短兵相接、互攻互守的壮观场面，有着浓郁的民族特色和强烈的战斗气氛。”
顿了顿，她又道，“这些都是百度上介绍的。”
天显错愕，“男……男的？”
江辰辰嗯了一声，想到上回天显给她看得歌舞，她便怂恿道，“人间都已经宣扬男女平等了，难道仙界还那么刻板迂腐吗？素闻天兵天将数不胜数，若是小仙女你能调出一只队伍，排练盾牌舞，那场面，你想想，一定蔚为壮观。”
“盾牌舞，可以作为瑶池开场舞，最后尚可喊出口号，宣扬天兵天将对天庭忠臣不二的精神。你想，虽然是王母娘娘生日，但天庭最大的是谁？是玉帝啊，王母娘娘焉能不想讨好？”
当然，天显也可自行改编其中一部分舞姿，尽量贴合仙界。
天显茅塞顿开，眼神晶亮晶亮的，“你说的真好，王母娘娘一定会喜欢，刚刚你说，这是开场舞，难道还有其他吗？”
江辰辰口干舌燥，她忍不住去吧台买了一瓶矿泉水，喝了好几口，才继续道，“当然，既然是宴请众仙，自然要令众仙满意。众仙满意，王母娘娘的脸上有光，自然不会挑剔，只会称赞你。”
她搜索古典舞，又调了几个视频给天显看，“这些舞蹈，和你给我看的，是一个类型，但舞姿音乐截然不同，适合在瑶池边上，配上丝竹乐声，别提多有情调。”
众仙对于以往未曾见过的舞蹈，总会给予一定的关注度。
天显已经完全被江辰辰带着节奏走了。
此刻她不禁感慨，幸好她向赵公明要了这副系统，否则一定会被王母娘娘嫌弃到骨子里。
认认真真地听着江辰辰讲述了七八种舞蹈，甚至连什么时机都说的清清楚楚，天线内心叹为观止，“你真厉害。”
同时，她的心里，浮想联翩，到时候王母娘娘听到她说这些，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江辰辰脸上带着甜笑，恭维道，“小仙女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当然不会琢磨这些无聊的琐事。”停顿片刻，她又继续道，“我还有个主意。”
“快说。”
天显有些急促，她恨不得把江辰辰脑子里所有精怪的想法都掰出来。
江辰辰又喝了口水，“蟠桃会，顾名思义，要分蟠桃，小仙女儿，有侍女端蟠桃上桌的方式已经落伍啦，咱们可以采取新颖的方式哦。”
至于具体的法子，她并没有说，想必天显会做的比她更好，她只需要提点即可。
天显满意极了。
她匆匆忙忙地下线，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辰辰，等事情办妥了，我一定会好好地感激你。”
江辰辰心花怒放，勤勤恳恳、矜矜业业的，当然是为了奖励啊！！
她的大脑飞快地思考，天显究竟会怎么感激她呢……
幻想了片刻，江辰辰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眼瞧着没有事情，她点开微博的网页，百无聊赖地翻看热搜。
热搜很有趣，第一条便是老奶奶们组团举行广场舞大赛。
江辰辰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还有广场舞，可仔细一想，一群神仙跳广场舞，着实辣眼睛，那画面太美着实不敢想象，罪过罪过。
第二条便是著名导演李全晟新剧甄选女主角挑剔，拒绝影后聂双双。
江辰辰瞧见久违的娱乐圈消息，眼底深处浮出一抹怀念之色，上辈子自始至终没有在娱乐圈里闯出名堂，所以这执念，一直伴随着她。
她也想拿影后奖杯、也想拥有千万粉丝、也想让当初那些人瞧不起她的人看看，她是有实力的。
*
维图网站对付费上传图片的用户非常优待，首页左下角，有一片展示最新付费上传图片的区域。
要知道，维图网站作为老牌网站，它的流量令无数网站望尘莫及，如今，整点刷新后，江辰辰最新上传的照片出现在首位。
付费上传的图片整体质量较之免费上传的图片更高。
可依旧会掺杂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譬如曝光过度、譬如对焦不准、譬如后期较差，没有商业价格。
而江辰辰上传的“白鹜山”组图，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缺点。
但凡懂行的摄影师，只一眼，就能明白，这是不可挑剔的好图。
正文 009
陆陆续续, “白鹜山”组图下的评论, 纷至沓来。
“So Amazing！大自然果真鬼斧神工, 我从没见过如此磅礴恢弘的景色。”
“摄影师的水平简直登峰造极, 无论寻找什么角度, 画面感都无可挑剔。”
“为什么不能下载啊？非商用, 纯粹觉得拿来当电脑桌面, 这样也不行？”
“自诩全球著名的景点都已经去过了，可CC发布的图片场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果有机会, 希望CC能够公布地点。”
“奇了怪了，照片这么高清，可偏偏我截图的那部分图片, 再打开看, 画质就非常的模糊，一点也不美, 完全没有再打开的欲望【非商用, 纯讨论, 求放过, 谢谢】”
伴随着热火朝天的评论, “白鹜山”组图的浏览人气与点赞数目同样节节攀升, 仅仅几个小时，“白鹜山”组图迅速地被顶上了日人气榜前五，周人气榜尾巴。
要知道, 所谓的日人气榜, 周人气榜，都是为了网站顶尖摄影师准备的。
如今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陌生人上，着实令人唏嘘。
江辰辰对此一无所知。
她悠闲地刷了一会儿新闻，八卦了一下娱乐明星，又吐槽了社会热点时事，眼瞧着冲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她才关机，起身离开。
因着许妤预支了一部分工资的缘故，她顺路去超市买了些必要的生活品，犹豫了片刻，又拿了些零食。
她是因为经济捉襟见肘，所以日子才过的可怜兮兮，但眼下没必要这么节省，可以适当地宽裕些。
回到员工宿舍。
认真刷题的蒋恬听见开门的动静，下意识地回头，见江辰辰拎着两手的塑料袋，有些吃惊，“你这也太夸张了。”
江辰辰帮了天显、得了对方的承诺，还收到了太皇黄曾天的图片，心情正美滋滋，她拿了一袋零食，分给蒋恬，“也就是看着多，都是生活必需品，零食就那么几袋。”
她喜欢吃甜点、零食。
可没出名前，她没钱吃，等小红了一阵，为了保持身材，高热量的被勒令禁止，最后，千夫所指，她却没心情吃了。
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哪里有不喜欢吃的道理，蒋恬没忍住，接过袋子，“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江辰辰身材姣好，即便穿着洗着发白的T恤衫也挡不住她的青春靓丽，依蒋恬看，她这么素面朝天的，比圈里的明星更好看。
江辰辰厚脸皮地接受了夸奖，她自恋地捏了捏脸蛋，“那是。”
正聊着，她冷不丁地开口问，“恬恬，咱们店里有预支工资的说法吗？”她指了指自己，“比如像我这样的实习员工？表现贼好的这种？”
蒋恬正襟危坐，认真道，“你可别。当初我两眼一摸瞎来了这里，兜里穷的叮当响，硬着头皮问店长预支工资，结果被骂了一通。还有啊，年前我妈妈生病急需用钱。”她说的云淡风轻，“同样被骂的狗血淋头，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借你一点，但你要保证，下个月工资发了必须还我。”
确定了心内的猜测，江辰辰心内五味陈杂。
不仅仅是因为许妤的援手，更是因为蒋恬的这番话，她的心里被暖到了。似乎上辈子从没有感受到的善意，这辈子都加倍都还了回来。
要知道，她们充其量，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
“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江辰辰又粲然一笑，“今天有做到不会的题目没？我教你。”
“英文你看得懂吗？”
“当然能。”
“我问问，还有你不会的吗？”
“我无所不能啊。”
*
致远科技有限公司。
游戏策划总监戴添看着桌案上新鲜出炉的方案，眉眼不知不觉染上了些许的愁意，《昆仑镜》是公司购买某知名小说IP改编的游戏，致力在庞大的游戏市场上分一杯羹。
可没想，《昆仑镜》设计初期，就碰上了棘手的问题。
公司高层希望设计团队能够拿出完全不同于其他游戏的运行场景，话虽说的简单，可具体实施起来，却是艰难无比。
但凡别出心裁又引人入胜的场景焉能留到现在？
戴添长吁短叹，把方案放置在一边，他根据纪录的图库网址，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倒不是抱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想法，只想从众多的图中找出一些灵感而已。
总监做着美工团队的活，足以可见，他究竟被逼成了什么样子。
蓦然，鼠标快速地划过排行榜，戴添眉头微蹙，下意识地又把页面往回拉，当他的视线触及“白鹜山”的时候，瞳孔猛然骤缩。
忙不迭地点开大图，他更是惊喜地发现，这竟然是系列图！！！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得，他整整看了半个多小时，越看，戴添的心里就越震撼，他像个老小孩似的，激动地站了起来，绕着偌大的办公室来回走了好几趟。
最后，他匆匆地走出门，出门前，通知相关人员开会。
正欲进入会议室，可内间传来了连连道歉的声音。
“秦哥，那小明星半路毁约，宁可赔偿违约金也不愿意拍摄，我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我们公司并不是有意放你鸽子，你看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金钱损失，我们公司都会负责赔偿。”
“当然，我们同样保证，以后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秦哥，你看我说的怎么样？”
倏然，一道爽朗的笑声传出，“看你这话说的，我有这么吓人。既然致远同样是受害者，我当然不会介意。”
“秦哥，我们已经联络了备选的明星，她那里已经同意了，明天绝不会发生纰漏，再给我们公司一次机会，要知道，像秦哥你这般出色的摄影师，可不好找啊。”
秦暄身材高大，因为长期在室外采景的缘故，肌肤被晒成了古铜色，但他身材健硕，面容硬朗，五官说不出的好看，整个人透出异样的魅力。
“明天我没空，后天吧。”
得了秦暄肯定的回复，那伏低做小之人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擦了擦脑门不存在的虚汗，“那二位自便，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
说完，他才走出会议室。
见着走廊内等待着的戴添后，他眼睑低垂，旋即吩咐道，“这会议室有贵客在休息，你们换一间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戴添哪敢违背经理的意思，他低眉顺眼地应声，等经理离开后，倒是极为好奇地瞧了一眼会议室内的方向，最后，才麻溜地离开。
秦暄背靠在椅子上，慵懒地点了一根烟，对着一旁如隐形人般的李全晟，“想好晚上去哪里了么？”
说话的同时，他吐出一个烟圈。
李全晟白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最受不了烟味了。”可他也知道说这些，秦暄也不会为了照顾他掐灭烟，“晚上我还有事，我就不陪你了。”
秦暄挑眉，“聂双双那张脸不错，身材凹凸有致，粉丝就和邪教似的，有她在，你的电视剧一定火，怎么说拒绝就拒绝了。”
李全晟：“……”停顿片刻，他才无奈道，“她一点也不适合。娱乐圈里为了圈钱的导演太多太多，我只想做好自己想做的，保持我心里最后一丝净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固执之处。
秦暄讥讽地笑了一声，不置可否，“随你，不过，白月光可不好找啊。”
听着李全晟那一堆的条件，他就觉得脑仁疼，比他摄影的要求还贼/几/把多，越想，越觉得性质缺缺，他耸肩道，“那后天见。”
要不是谢子泽亲自出面拜托让他来拍照，他真是吃饱了撑着才来这儿，临走前，他又调侃道，“哥们，真不走？没准能碰见白月光呢？”
李全晟脑仁疼，“你去的地儿，哪有什么正经女孩，别把我的剧组搞得乌烟瘴气的，去去去，看见你就心烦。”
也不知秦暄怎么想的，非要他跟着。
秦暄瞥嘴，“真没情趣。”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
李全晟自然不会一个人呆在这儿，秦暄前脚走，他后脚就跟着离开，下午还要去学校守株待兔，万一老天开眼，偏偏就找到女主角了呢？
被挪用了会议室的戴添，如愿以偿地召开了内部会议，向来不对头的几个部门，见到了戴添展示出的“白鹜山”组图后，向来不合的意见难得保持了高度一致。
“如果能拿下CC的图，我想总经理对《昆仑镜》一定不会有任何意见。”
“没错没错，用户享受了《昆仑镜》的景色与画质，对于咱们的同行研发的游戏，一定会吹毛求疵，所以……”
戴添心满意足，最后一锤定音，“行，我马上联系CC。”
正文 010
戴添好不容易挨到了CC备注的、电话能打通的时间段, 正欲一鼓作气把“白鹜山”组图拿下, 可电话始终占线。
他不信邪, 又重拨了好几次, 这才接受现实。
看来, “白鹜山”组图, 不是一般的抢手呐。
戴添心里琢磨着, 是不是该适当地增加价码。琢磨的同时，他手里的动作没有半分的停顿，终于, 电话拨通了。
江辰辰礼貌客气，“喂，您好？”
事实上, 她一直处于懊恼中, 贸然把店内的工作号码私用并且公布到网络上，不仅仅影响与其他分店的调货速度, 而且, 总有试图用超低价购买“白鹜山”组图的人出现, 令她困惑。
当然, 最担心的是, 怕被许妤发现。
戴添言简意赅地表明心意, “是CC吗？是这样的，我们致远科技有限公司最近正在研发网络游戏，觉得你在维图发布的组图, 非常适合这款游戏, 我们公司愿意高价收购这些图片。具体细节可以见面详谈，你觉得怎么样？”
江辰辰诧异，“致远？是《王者出击》的游戏策划公司？”
《王者出击》霸占了国内手游市场的半壁江山，若是这个致远，那江辰辰觉得非常靠谱。
至少公司大，不会刻意压低价格。
戴添点头，听了江辰辰的话，他不知为何挺直了腰杆，“我是《王者出击》的策划之一，只是现在转了新的网络游戏。”觉得闲话说的忒多了，他又扯回正题，“CC，我们公司非常看好这些图片，价格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看？”
江辰辰不假思索地同意了，“行。”
戴添正欲劝劝江辰辰，可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意会错了意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欣喜若狂道，“行，我来找你，还是你来致远具体谈？”
他现在真的、非常迫切地想要拿下那组图。
江辰辰思索了一会儿，“后天吧，我来致远找你。”
后天是她的假期，要是能把合同签了、财务当天转账，那就更好了。
戴添连连点头，临了，他又叮嘱道，“致远真的非常有诚意，如果有其他公司再联络你，请务必第一考虑致远。”
以往向来都是别人求着他们公司，如今，竟然也有他们求人的一天。
挂断电话，江辰辰见许妤还未归店，便不假思索地征用了电脑，登陆维图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删了。
做完了这一切，她又清空了历史记录，这才觉得安心。
*
袅袅雾气笼罩着巍峨的宫殿。
天显轻车熟路地走入王母娘娘的寝殿，行了大礼后，便禀告道，“王母娘娘，关于瑶池宴会，天显已有新的想法，顾来请娘娘定夺。”
王母举手投足皆是尊奢，凤眸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手头的物件，听闻此话，她偏头，笑意不带一丝温度，“你说说。”
想必天显的确有了好主意，否则，躲她还来不及。
天显心内忐忑，可想起江辰辰说起舞蹈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又有些心安，她先提出舞种单一的话题，随后道，“所以，我准备了好几种舞蹈，不知娘娘是否愿意一观。”
王母不置可否，但从她微微挺直的后背可以瞧出端倪。
察言观色的天显袖手一挥，雾气缭绕的虚空中顿时幻化成了水光镜，“宴会开场舞，我安排了两场供娘娘挑选。”
水光镜内所有的场景都是根据天显的想象编纂的，若是得了娘娘的首肯，可以着手准备起来。
盾牌舞结束后，便是天显借鉴了盾牌舞的创意编的贺寿舞，同样人数众多，同样大气磅礴。
若是江辰辰再此，恐怕会更惊叹，经过天显改编后的舞蹈，视觉观赏效果顿时提高了好几个层次。
王母来了兴致。
凤眸透出些许的新奇，饶有兴致道，“这主意不错，但，那盾牌舞较之贺寿舞显然更适合些。”
话虽如此，她的目光却在贺寿舞上流连，“众仙还未曾见过这样另类的舞蹈，想必一定会大吃一惊。”
天显的心顿时落到平地。
瞧着娘娘这番模样，想必不会如前两次般疾言厉色，她笑着给出主意，“其实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宴会有开场的舞蹈，为何不能安排结束的舞蹈呢？盾牌舞开场，贺寿舞结尾，岂不美哉？”
王母脸上终于露出了浓郁的主意，“既然是你负责，那就都听你的。”停顿了片刻，她又问，“其他的舞蹈都是新出的吗？”
天显点头。
王母不带一丝犹豫道，“既如此，那便不必展示了，你下去好好安排，天兵天将供你差遣，若有不从，传我懿旨即可。”
她等着瑶池宴会的惊喜，“你做的不错。”
等天显离开，王母便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雍容的气质烟消云散，“果然，不逼一逼，哪里能有那么好的主意。”
天显容光焕发地回了七仙阁。
还不等她说话，一帮子姐妹纷纷开口。
“别把娘娘的话当真了，她也就是口头严厉了些，你要是撂挑子，瑶池歌舞我看就没人负责了，放宽心。”
“就是就是，悄悄地告诉你们，她最近心情不好，别招惹她。”
“以往七妹从娘娘那里出来，都哭哭啼啼的，看她现在，心情美着呢，我看你们呐，连心都操/错了。”
大仙女慧眼如炬，一眼便看的明明白白。
天显也知道这段时间让众姐妹担心了，她想了想，从得了赵公明的系统开始，一直说到方才王母娘娘的反应，最后唏嘘道，“所以，这江辰辰，帮了我大忙。”
所有人的重点瞬间被转移了。
“天显！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
“要知道，我对人间的事情好奇很久了！夭寿了！”
天显：“……”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这系统的确很靠谱——“等等，你们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赵公明啊！”
人仰马翻后，七仙阁内变得冷冷清清，天显倏然露出一抹端庄明艳的笑意，随后，她登陆系统，私信江辰辰。
江辰辰正在给顾客推荐衣服，得心应手又有审美的她飞快地根据顾客自身的条件挑了扬长避短的新款。
顾客也是个大方的，当即爽快地付钱。
许妤看着目瞪口呆，她头一回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质疑，要知道，她们店内的衣服，买的并不便宜，一套下来，也要两千多，可看顾客，就像买白菜似的。
她犹豫了一小会儿，忍不住问，“你有秘诀吗？”
江辰辰听见了虚空中的提示，正准备与小仙女儿深入交流一下，顺带旁敲侧击一下奖励，眼下听见许妤的话，她云里雾里，“什么？”
“卖衣服的秘诀。”
江辰辰更懵了，下意识地回道，“都是按照许姐你说的，根据顾客自身的气质选适合的衣服，然后猛夸？？”
事实上，她就是这么做的。
许妤：“……”算了，当她没问。
江辰辰见许妤问了一句莫名地离开，有些弄不明白她的想法，下一秒，她美滋滋地点开小仙女儿发的私信。
“辰辰，王母娘娘今天夸我做的不错。太谢谢你了。”
“送你一件礼物表达我的谢意好不好？”
江辰辰激动极了，但她硬是憋着，装模作样地问了王母的情况，“具体情况说说？”
在旁人面前吹嘘，天显会觉得有存在感，可在江辰辰面前出息，天显只觉的班门弄斧，她停顿片刻，才憋出来一句话，“咱们还是来讨论讨论礼物吧，难道你不期待吗？”
江辰辰不期待……才怪。
但总不能表现地那么明显，“小仙女儿的礼物，当然期待啦。”她说完这句话，又换了话题，“其实昨天你走之后，我又找到了一种全民可以参与、打发时间的舞蹈，简单易上手，以后我教给你。”
兴许是因为包袱不在的原因，天显并未沉浸在舞蹈中，她兴致勃勃道，“送你一件我亲手做的衣服，它可以变幻成你脑子里想象的任何衣服的模样哦，是不是很方便？而且，衣服有10%的运气加成与气质加成。”
江辰辰目瞪口呆，“可以变的衣服？”
天显肯定道，“只是运气加成与气质加成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功效。”
这样的衣服，对于仙人并没有作用，对于凡人的江辰辰，作用就顶天了！
这么想着，她欢快道，“等你回了员工宿舍，就能看见啦。”
江辰辰明白运气加成，却不明白气质加成，想着总有弄明白的时候，她由衷地感谢道，“谢谢小仙女儿。”
那……去致远公司，就穿着仙女儿的礼物去吧。
没准，就有好事情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