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她做错了什么吗 “夫人,太子爷回来了!” 一道满是惊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沈朝暮紧张的站起身,一双眸子亮了亮。 小丫鬟玉儿急急推开门,“夫人,快赶紧打扮打扮,马上太子爷就过来了。” 沈朝暮坐在梳妆台前,浑身轻颤,她拿出胭脂水粉,想要遮掩一下自己有些苍白的脸色,可是片刻间,她眼神低落寞起来,她搅紧手指道:“玉儿,太子爷回来肯定会先去太子妃那边,咱们……不用着急!” 玉儿为她梳头的手指顿了顿:“可是……” 她话音刚落,房门被骤然推开。 一道墨色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沈朝暮惊喜的瞪大双眼,连忙站起身迎了出来:“太子殿下!” 她眼神之中藏匿着浓浓的喜悦之色,声音都有些颤抖,“殿下出去这么长时间,累不累,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沈朝暮说了一大堆话,却只听到秦倾染有些冷漠的开口:“出去!” 玉儿愣了一下,低着头退了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 沈朝暮感觉气氛隐约有些不对,却因为心中太过开心,并没有过多在意。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整个人腾空而起。 身体深深陷入床榻之中,沈朝暮身上一凉,耳边传来自己衣物破碎的声音。 她有些紧张,毕竟以前秦倾染从来没有这么急迫过,她感觉到秦倾染好似因为什么事情生气,收紧了双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殿下,若是你有心事可以告诉暮儿……啊!” 沈朝暮的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尽,身体被贯穿的痛蔓延到指尖发梢,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可是她眼见着秦倾染精致的眉宇紧蹙起来。 她隐约察觉到秦倾染的不喜,心脏咯噔了一下,她飞快的将痛苦的表情掩藏起来,尽量伪装成愉悦的模样。 秦倾染不说话,只是呼吸略微有些沉重。 他将她的双手死死的按在头顶,仿佛将她完全掌控一样,低着头凝视着她的表情。 开始的痛缓缓退却,沈朝暮忍不住低吟出声,那声音带着几分诱惑和甜腻。 可是,尝到滋味的秦倾染却没有丝毫怜惜,疯狂的在她的身体之中折磨着。 混杂着疼痛,还有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让沈朝暮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口中不由自主的溢出了一个名字。 “流沐……” 当这两个字在空中回荡的一瞬间,身上那人的动作骤然停止,沈朝暮缓缓回过神,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却感觉身上的人骤然起身。 墨色的长袍将那修长的身影包裹起来,秦倾染只是侧过头,冷漠的扫了她一眼,大步消失在房间内。 沈朝暮浑身僵在原地,眼圈瞬间红了起来。 她是做错了什么吗? 沈朝暮满眼都是自我厌恶和检讨,她仰起头看到玉儿站在门口,有些勉强的站起身:“玉儿,我想沐浴……” 第一卷 第2章 晦气的人是她 水汽蒸红了沈朝暮的脸。 她皮肤白皙,可是双手却不似脸颊那般细滑。 浑身上下都是青紫的印记,沈朝暮只感觉腰下方都不似自己的,酸疼的让她难以忍受。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毕竟秦倾染竟然会出门在外这么久回来以后,会第一个来看她。 沈朝暮开心的哼着小曲,一双眸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玉儿从外面走进来听到声音,眼底划过一道犹豫之色:“夫人……” 好心情被打断,沈朝暮有些意外的扭头看她:“怎么了?” “太子殿下刚刚去了太子妃那里,听闻太子妃昨日着了凉,太子殿下正为她守夜。” 一股子酸涩的情绪从心脏丝丝入口的布满了五脏六腑,沈朝暮低头自嘲了一下:“太子妃身子不好,又是这府中的女主人,太子去她那里很正常的……”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可是那心里,却有一种冷意在环绕着她,让沈朝暮瞬间,浑身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她再也洗不下去了,起身从浴桶之中迈步走出来,伸手去拿旁边的衣服。 玉儿眼圈通红,有些不甘心的看着沈朝暮:“可是……您也是太子殿下明媒正娶的夫人,为何就要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夫人为了太子殿下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可是太子殿下却将夫人丢在这清冷的后院,奴婢……奴婢……” 玉儿说了半天,气的脸颊通红,双手在身侧缓缓握紧了。 沈朝暮穿好衣物,脸上的血色更淡了,她捂住唇咳嗽了几声,压低声音道:“玉儿,这里是太子府,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在外面乱说,如今我能够好好的陪在他身边就已经知足了。”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从外面传来,沈朝暮示意玉儿去开门。 一个眼熟的小丫鬟来到门口,低着头道:“沈夫人,太子叫您过去一趟。” 沈朝暮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语气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这么晚了,他叫我可有何事?” 那丫鬟语气十分冷淡:“奴婢不知,太子在等着夫人。” 沈朝暮一听到这话,她不敢迟疑,连忙跟着那丫鬟赶路出去,一路上来到太子妃居住的盈月轩门口,就看到一道笔直如松的影子站在那里。 真的是秦倾染。 沈朝暮心中一松,她本来以为刚刚她做的不好惹怒了对方,这会儿看来他已经消气了。 规规矩矩的走到那人面前,沈朝暮刚想行礼,却听到秦倾染有些漠然的声音。 “梅儿的病又重了。” 沈朝暮一愣,她扬起脸来,细细的盯着那人的眉眼。 俊美无双,风华绝代。 虽然和她当初所识的人一样,却又不同。 毕竟,那人不会对她用这样冰冷的语气说话,不会心里装的都是别人。 苦涩在口中蔓延,沈朝暮却不敢显露一丝一毫,她低声道:“姐姐是有福之人,定然会好起来的。” 太子妃身体不好,是整个太子府都知道的事,是因为当年相思成疾,因为惦念太子染了心病。 秦倾染地垂下眸子,一双漆黑如星辰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你们出来看看,那个晦气之人,是不是她!” 第一卷 第3章 被贬为奴 什么? 沈朝暮听到这话,脑海见一片空白。 她心思揪紧了,抬起头看着院子的方向,却见到从房门里面,走出来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 一道柔柔弱弱的身影,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从房间之中走了出来,柳梅儿刚一踏出房门,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秦倾染听到动静,大步转身回去,一把推开旁边的丫鬟,将柳梅儿抱在怀里。 “梅儿你怎么样?” 柳梅儿咳嗽的眼圈发红,眼泪落了下来,她捂着唇角,一抹殷红显而易见。 “殿下,梅儿又让你担心了。” 站在不远处的老者忽然大声说道:“太子殿下可以见得,太子妃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是因为这府中有天煞孤星影响了了太子妃的命格,那天煞孤星天生克父克母克夫克子,绝对不能久留啊!” 沈朝暮听到这话,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尽,她并不愚笨,哪里听不出那道长话语之中的意思。 她焦急的向前走了两步,想要去解释:“倾染,是他在说谎,不是我……” 柳梅儿见到她走近,咳嗽的声音更重了几分,秦倾染抬起头,目光极冷的厉喝了一声:“你别过来!” 你别过来…… 沈朝暮只感觉自己的双腿僵硬在原地,甚至连脑海的思绪都被冻住了。 她动了动唇角,见到秦倾染将柳梅儿紧紧的抱在怀里,用一种好似她是罪魁祸首的眼神怒视着她。 “道长,可有解决的办法,她毕竟是我的侍妾,送出府多些不便。” 那道长犹豫了一下,摸了摸胡子:“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如今她乃是太子殿下您的侍妾,多少也算是半个主子,而这身份却对太子妃影响颇深,如果不介意的话,太子殿下若是将其贬低为奴,送到远一点的地方去,这样太子妃就能安然无恙!” 沈朝暮将他的话全都听在了心里。 她眨了眨眼睛,唇瓣轻轻颤抖着:“太子殿下,不要相信他,他说的不是真的!” 从正妻到小妾,她为了这个身份适应了整整三年,这三年里她无数次告诉自己,这都是她自愿的,只要能够陪在他身边就好。 当初的苦日子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而他……只是病了,不记得她了。 但是,三年了! 她进入这府中伏低做小,全心全意的服侍他照顾他,去做一个妾该做的事,可今日得到的结果,却是要被贬为奴。 秦倾染原本紧蹙的眉宇舒展开来。 他轻轻拍着柳梅儿的背,眼神冷淡的凝视着沈朝暮:“你不是说过,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吗?” 沈朝暮听到这话,腿脚发软的后退了一步。 “所以,为了太子妃,让你在这府中当个丫鬟也没关系吧!” 深秋的夜风很冷,吹的沈朝暮心都要被冻住了。 她低垂着眸子,手指在袖子下缩了缩,可是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他的心意已决,更是决定了她以后的人生。 沈朝暮哑着声音低着头:“妾身,遵命。” 柳梅儿咳嗽着:“这事都怪我,倒是委屈妹妹了,可……你也该知道自己克父克母的命格,太子殿下这次更是在外面受了重伤差点儿没办法回来,不然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让妹妹受苦。” 第一卷 第4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 秦倾染抓紧了柳梅儿的手:“梅儿,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两人携手站在一起,十指相扣,天造地设。 而她沈朝暮,却成了所有人不齿的,破坏别人感情的侍妾。 意识到自己被排斥在外,她咽下所有的苦涩和担忧,有些失神落魄的看着秦倾染搀扶着柳梅儿回到房间里。 玉儿扶着沈朝暮,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夫人,他们欺人太甚,我们离开这里吧……” 听到离开这两个字,沈朝暮眼底的光芒重新汇聚:“玉儿,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儿?” 玉儿说不出话来。 旁边走来两个小丫鬟,两人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不屑,哼了一声道:“西苑在那边,今晚你们就住过去吧!” 玉儿声音焦急:“不管怎么样,也让我家夫人收拾一下东西再去吧!” 其中一人打断玉儿的话:“不过是个奴婢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当初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属于太子府的东西,让你们这两个奴才动了吗?” “你……” 玉儿气不打一处来,沈朝暮却抓住了她的手腕,摇了摇头。既然这是秦倾染希望的话,那她就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去做。 西苑阴暗潮湿,在这深秋之际,就算白日里也很少能见到阳光。 这里是府中最低等下人居住的地方。 她刚一走到门口,就闻到里面一股发霉的味道,那两个丫鬟将她送到门口,捂着鼻子道:“这屋子是你的,白天听从这里的管事嬷嬷安排,可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沈朝暮抿唇不语,她推开破烂的大门,就见到一床都快发霉的被褥被随意丢在那里。 玉儿瞪大双眼:“夫人,这地方您怎么休息,奴婢去找太子殿下!” 沈朝暮见到玉儿要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双眼微微闭了闭,沈朝暮沉声道:“玉儿,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是太子默许她们这样做的。” 她心头微凉,一想到秦倾染那冷漠的眼神,心脏就隐隐作痛。 玉儿急的不行,却见到沈朝暮看了一眼床,将被子简单的翻过来,就要睡在上面。 “夫人!” 玉儿吸了吸鼻子,她家夫人从小家境殷实,被父母疼宠在手心里,当做大家闺秀来养着,哪里受过这种苦? 沈朝暮的声音从床上传来:“玉儿,当初咱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不是那样过来的,有什么苦我还不能忍受呢?” 她闭着眼,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一层薄茧。 玉儿一阵心疼,却也听从了沈朝暮的话躺在另外一张床上。 可还没等两人入眠,就听到门外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嬷嬷:“都起来,谁让你们睡觉的,事情还没做完就想睡觉?” 沈朝暮蹙了蹙眉。 她原本以为这就是最差的结果了,却没想到,等待她的还有更残酷的炼狱。 几个粗使丫鬟走了进来,直接将两人从床上拉了下来,沈朝暮的衣衫被撕坏了衣角,就连长发都凌乱了几分。 那嬷嬷眼神之中多了一抹凶狠:“这后院可没有偷懒的人,你们两个虽然是新来的,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你们几个拿着鞭子看着她们,若是门外的衣服洗不完,就不许睡!” 第一卷 第5章 狠狠地抽 被硬是从房间里面拖了出来,一阵冷风让熬沈朝暮浑身轻颤,而摆在她眼前的,是堆积成小山一样的衣物。 有下人的,甚至还有……柳梅儿的。 她抬起头,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动:“你们凭什么这样做,我是太子殿下的……” 沈朝暮张了张嘴,可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那嬷嬷忽然扬起手,一巴掌打在沈朝暮的脸上:“还敢提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亲口吩咐,要我们看着你做个本分的丫鬟,以免冲撞了太子妃。” 沈朝暮脸颊火辣辣的疼着。 可是更疼的却是心。 因为那话,确实是秦倾染有可能说的出来的。 她咬了咬牙,口腔之中全是铁锈的味道,“我是你们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 那嬷嬷听到这四个字,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怒色,她对着旁边的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看着她点儿,若是她敢偷懒,就用鞭子给我狠狠地抽!” 得到了那嬷嬷的准许,沈朝暮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从脊背上传来一片锐利疼,她被一鞭子抽的软倒在地上,玉儿挣扎着扑在她身上:“你们别打夫人,别打夫人!” 玉儿的哭腔震动了沈朝暮的心。 她强撑着从地上起来,见到那鞭子直接打在玉儿身上,眼底顿时红了起来:“我洗!” 见到她服了软,那两个丫鬟终于收回鞭子站在旁边,沈朝暮将手放在冰冷的水里,那水温瞬间好似针扎一样,刺痛着她的手指。 她动作一僵,手指在水中疼的钻心。 沈朝暮忘了,她的手当年本就被冻伤过,虽然几年的调养好了一些,可最是怕冷。 周围的几双眼睛狠狠的盯着她,沈朝暮纵使疼的脸色苍白,却也隐忍着开始洗了起来。 一件又一件。 手指已经不灵敏了,疼的她额头上满是冷汗。 玉儿被两个人抓着压在旁边,黑漆漆的夜色下,整个院落里只有水珠溅起的声响。 沈朝暮不知道自己坐在原地待了多久。 深秋的夜风冷的钻心,可是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裙,双手在冷水之中浸泡了一整夜的时间。 所有的衣服,总算都洗完了。 沈朝暮当初为了生计,什么事情都做过,洗衣服对她来说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如果不是在这里的话。 其余的几个丫鬟早就因为轮班累坏了,直接带着洗好的衣服离开了,沈朝暮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坐了一晚上,脑袋有些发晕。 整个人向着后方摔倒,玉儿连忙冲过来将她扶住。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沈朝暮声音轻的仿佛自己都很难听见:“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她扬起手,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肿胀的好似馒头一样。 玉儿扶着她,将她送回屋子里的小床上,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夫人,你额头好烫,玉儿去给您找药,您在这儿等着!” 小丫鬟留下这句话,转身向着外面跑去,沈朝暮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眼前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 一张脸,若有若无的在眼前闪现,她扬起手抓了抓,却好似只剩下一片虚影。 “流沐……” 沈朝暮张了张嘴,裂开唇角笑了起来。 “傻子!” 剧烈的咳嗽声中,夹杂着这样轻盈,却带着宠溺的音调,沈朝暮满眼怀念之色,眼角滚下来了一滴眼泪。 第一卷 第6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脑袋陷入一片混沌,沈朝暮完全想不清楚时日。 然而,像是过了许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还在偷懒,快起来!” 沈朝暮被人摇晃醒了,她睁开眸子,眼前的人甚至出现了一点儿重影。 那嬷嬷冷着脸,让人将沈朝暮拽出来,然后指着一盆衣服说道:“让你好好洗衣服,你却将太子妃心爱的衣服全部给毁了,你好大的胆子!” 沈朝暮低着头,瞧见了自己昨日洗过的衣物全部变成了碎布条,眼神微微变了变:“这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有谁,谁敢动太子妃的衣服,定是你包藏祸心,敢做不敢承认!” 沈朝暮看了一眼四周,那些丫鬟的眼神十分冷漠,被这样明显的诬蔑,沈朝暮却已经连辩解的力气都失去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还敢狡辩,这里有太子妃今日要入宫穿的朝服,没想到就这样被你毁了!” 她正在喊着,突然间身后的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那巨大的动静,引得沈朝暮忍不住看过去,那个人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沈朝暮原本已经绝望的心,涌上来一抹激动之意:“太子殿下!” 她声音沙哑,因为吹了一夜的冷风,泡了一晚上的冷水,面色还带着点儿病态的苍白。 然而,还不等她说什么,那嬷嬷就走到秦倾染面前:“太子殿下,昨日奴婢几人好不容易洗干净了太子妃的衣服,却不知道在夜里的时候,居然有人将太子妃的衣服全毁了,不但有今日要入宫所着的朝服,还有当年太子妃嫁给太子殿下的那件喜服,那是太子妃最喜欢的一件……” “你说什么?” 秦倾染一双眸子蕴含着怒色,她大步走到沈朝暮面前,双眼阴沉如水:“这都是你做的?” 沈朝暮拼命摇头:“倾染,我没做过!” 秦倾染紧绷着眉眼,一双眉头紧蹙着:“本宫原以为你心地善良,识时务,却没想到你居然变成这番模样,本宫知道你心中有怨,若是有怒火大可以冲着本宫来,不要伤害梅儿!” 她……伤害柳梅儿? 沈朝暮脊背轻颤,那道伤痕还在隐隐作痛,可是秦倾染却什么都看不到。 她的双手疼的钻进彻骨,可是秦倾染此时最关心的,却是柳梅儿的衣服。 周围这些人都是满口谎言的刁奴,可是他宁愿相信她们的一面之词,却也不想要听她解释几句。 沈朝暮咬着下唇,恨不得将唇瓣咬下一块肉:“倾染,我没有伤害过太子妃,我尊她敬她三年,一直都恪守本分,从未有过任何逾越!” 秦倾染眯起双眼:“呵,若是今日以前,本宫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可你也不看看,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他大步走到那水盆里,眼神顿时温柔下来,他弯下腰,竟然一片一片的,将那被剪碎的红色嫁衣给收了起来。 这一幕,让沈朝暮眼底血丝密布。 她也想要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嫁给自己深爱的男子,可是当年他们成亲的时候,却连一片红绸都买不起。 他亲手写了两个人的婚书,剪了两人的一缕发告诉她,她是他的结发之妻。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挽着她的手,告诉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那不过是一场最可笑的梦罢了。 如今,梦醒了。 第一卷 第7章 玉儿出事 那嬷嬷哀声道:“太子殿下,可太子妃怎么办,她还吩咐让老奴不要追究,将此事藏起来不让您知道,可是老奴实在是气不过!” 秦倾染将那红色的霞帔收好,他的动作十分仔细,像是在怀念什么。 “将她禁足,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得让她离开这院子半步!” “是!” 秦倾染带着东西就走了。 他身影修长,背影高大的就像是一座山一样。 可是,原本值得沈朝暮依靠的山,却已经倒塌了。 太子一走,那嬷嬷就直接露出了本性,她沉着脸道:“找些活给她做,她来这是当丫鬟,不是来当主子的,若是没做完,谁也不许给她送饭。” 那些丫鬟顿时应声,直接将脏的累的全部推给沈朝暮。 沈朝暮本就身体虚弱,甚至还发着烧,当她做完那些事的时候,胃部已然火烧火燎,整个人支撑不住的瘫软在地上。 不知道是谁走到她身后踢了她一脚。 沈朝暮看了一眼天色,居然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 然而,她这才想起,一直说要给她找药的玉儿还没回来。 “快干活,没干完可没有饭吃!” 带着几分恶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朝暮扶着墙站起来,却听到有两个丫鬟在那边说话:“真的挺惨的,听说连肠子都被掏出来了。” “也真是的,她怎么跑到那边去了?” “还能做什么,手脚不干净呗,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可不是,太子殿下当初怎么带回那种煞星,不但冲撞了太子妃,还敢偷太子妃的东西!” “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沈朝暮越听越是心凉,那两人根本没有避着她的意思,她踉跄着走到两人面前,伸出手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臂:“你们在说什么,告诉我玉儿怎么了?” 那丫鬟看了一眼她的手,恶心的使劲儿一推,沈朝暮直接摔在地上。 “还怎么了,有人偷了太子妃的东西逃跑,却不知怎么跑到栖贤园去了,太子殿下可在院子里养了几条狼狗,府中的人谁不知道那里是太子殿下的禁地,她胆子倒是大的很,被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无全尸了。” 轰…… 沈朝暮只感觉天旋地转,耳畔嗡鸣。 她摇晃了一下,整个人差点儿瘫坐在地上。 玉儿,玉儿…… 那小丫鬟从小就跟在她身边,她将她当成至亲姐妹一样看待,可如今,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死了。 沈朝暮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疯了一样拼尽全力向外跑去,那两个小丫鬟想要阻拦,却对视了一眼,任由她从后院跑了出去。 眼前的路仿佛都黑暗下来,沈朝暮跑的口干舌燥,她远远的站在栖贤园的门口,却见到两个侍卫抬着一个担架走了出来。 她直接扑了上去,一把将前面那人撞开,那人一个躲闪不及,手中的床架一下子落地。 白色的布料下方,是一张沈朝暮熟悉万分的脸,她看着躺在那里瞪大双眼,张开嘴巴满面惊恐的玉儿,瞬间瑕疵欲裂。 “玉儿!” 沈朝暮低低喊了一声,手指抚上了玉儿的脸,她指尖全是玉儿身上的血,那暗褐色的血迹,已然将她的白裙染红。 脚步声缓缓出现在沈朝暮身后。 第一卷 第8章 一切都是假象 柳梅儿捂着帕子咳嗽了一声:“妹妹,真是很不幸呢,她不过是偷了我一点东西,我也不至于要她的性命,她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呢?还是节哀顺变吧。” 沈朝暮忽然垂下头,看到了玉儿手指尖攥着一块碎布条。 那布条上的花色十分明显,沈朝暮侧头看去,就见到柳梅儿身边的一个老嬷嬷的袖子旁边,竟然破了一块。 沈朝暮从地上爬起来,死死的咬着牙凝视着柳梅儿:“是你做的对不对,柳梅儿,是你做的!” 她紧捏着那染血的衣角,大步走到柳梅儿面前,几个嬷嬷挡在太子妃身前,一脸嘲讽的看着她。 柳梅儿掩唇轻笑:“妹妹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这尸体死的模样还真是恶心,赶紧抬出去收拾了!” 沈朝暮激怒攻心,一口血涌了上来,她满口都是腥甜之气,却硬是将其忍住了:“柳梅儿,我从来没有妨碍到你的地位,你为何要这么做!” 她在这府中三年,处处小心谨慎,一点儿也不敢招惹麻烦。 她一直以为柳梅儿对待她也是真心的,更是时不时的送些东西过来给她。 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沈朝暮眼中的假象罢了…… 柳梅儿勾了勾唇角,一双眉眼如秋水般温柔:“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和太子殿下自幼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若不是你骗走了殿下五年时间,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成为我和殿下之间的妨碍?” 沈朝暮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可玉儿是无辜的,她只是个小丫头,她什么都不知道……” 柳梅儿冷笑:“谁让她跟着你呢,我告诉你,她死的时候可精彩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腿被几只狗咬住,然后吃掉了她的肉,撕咬开她的肚子,她想惨叫,可是嘴被堵住了,怎么也叫不出声……” 沈朝暮一双瞳孔幽红,指尖随着她的一句句话,刺破了自己的掌心。 鲜血一滴滴的从她受伤的手指缝间落下来,滴落在地面上,藏在了尘埃里。 “还有啊,那丫鬟快死的时候,还求我放过你,让人给你送药过去,你说她这遗言,我是应不应呢?” “我要杀了你,柳梅儿,我要杀了你……” 理智的弦,在那一瞬间崩断了。 沈朝暮用尽全身的力气扑了过来,直奔着柳梅儿冲去。 那两个嬷嬷却只是假装的挡了挡,沈朝暮整个人直接将柳梅儿扑倒在地上。 沈朝暮眼神血红,此时已经忘记了为何这般容易的接近了这个人,可是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为玉儿报仇。 她该有多痛啊。 死前看着自己被畜生撕咬着,身边围着那么多人却见死不救,她一时间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 沈朝暮的手落在柳梅儿的脖子上,可她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用力,柳梅儿面上闪烁着惊恐的表情,不断的挣扎着:“救命,殿下救救我!” 她大声嘶喊着,没多一会儿,那冷淡到好似夹杂着冰渣一样的声音就从沈朝暮的背后传来:“住手!” 第一卷 第9章 都是假的吗? 可是沈朝暮已经急红了眼,哪里还会住手。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恶毒,怎么能将杀人这种事做的这样理所当然。 然而,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一道大力直接从身后传来,她被人整个提了起来,重重的砸在地上,沈朝暮被砸的有些头昏脑涨,她睁开双眼,脸颊躺在土地上,半边光洁的脸蛋上擦出了无数血痕。 一口尘土的味道和着血腥的味道,她呆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唇边呕出了一口血。 可是,不远处那个发髻凌乱,刚刚被她压在身下的柳梅儿,已经被人抱了起来。 她的头依靠在秦倾染的胸口上,柳梅儿声音委屈至极:“殿下,若不是你来得及时,怕是梅儿再也见不到你了!” “梅儿,都怪我心慈手软,放任她伤害你,若是早知道她是这样狠毒的性子,我绝对不会将她带回来!” 沈朝暮眼神有些发黑。 听到那有些模糊的声音传到自己耳畔,她只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绝对不会将她带回来…… 可是她那些年和他的相处,都是假的吗? 她带着他躲避追杀五年,尝尽了人间百苦,那时候她却觉得那苦令她甘之如饴。 从一个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富家小姐,为了让他们吃上一顿饱饭,她连夜不眠不休的为人绣屏风,十指上到处都是针孔。 可她那时候却一点儿不感觉疼。 他说等他的伤养好了,就带着她去过好日子,再也不让她吃苦,然后等他的伤好了,他也真的做到了。 从一个被她在流沐河边上捡来的一个傻子,摇身一变,成了威震全国的东宫太子。 而她,更是被冠上了太子恩人的标签,被他纳入宫中变成了一个小妾。 只因为……太子有一位青梅竹马,恩爱有加的太子妃。 沈朝暮已经忘记了那时候是怎么伤心的。 她只记得,当知道真相的一瞬间,她好似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这府中三年的日子十分难捱,然而,她却也为了他,硬是将苦楚全部咽进肚子,一句抱怨都没有说过。 可是,现在她看见的,只有秦倾染那双带着恨的双眼:“沈朝暮,我当初念你救我一命,好心留你在太子府中做妾,不然以你的身份,这辈子也没有享受荣华富贵的一天!” 沈朝暮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刀刃给穿透了。 她颤抖着手,用有些肿胀可怜的手指,伸向秦倾染的方向。 她想要说什么,可是动了动唇角,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不是这样的啊,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要什么荣华富贵。 她当初和他说过,将来有一天若是那些坏人不在了,咱们就用赚来的钱买一块地,夏天种地冬日收获,她会为他生个孩子,他们就那样简简单单的在一起。 那场大火烧毁了她的一切,却没有烧毁沈朝暮的信念,可是今日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沈朝暮却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已经死了。 第一卷 第10章 她的心死了 死了,死了好,那就再也不会感到疼了。 秦倾染的话却还没有说完,他的语气锐利至极,刀刀见血:“可你呢,不知感恩,竟然三番两次的想要害梅儿,若不是梅儿让我不要生气,不要坏了这府中的和睦,你觉得,我还能容的下你?” 沈朝暮眼角的血落下来,像是再流着血泪。 她呆呆的看着柳梅儿,脑海之中不断回想着近年来秦倾染对她的态度。 难怪,难怪! 她怎么这么傻,以为自己只要好好待着,别人就能容纳自己,可她怎么忘了,这后院的女子,心思如何歹毒。 只因为她父母恩爱,家中从未有过妾室,她就以为所有的人都会和她母亲一样无争无抢。 她咬着牙关,想要撑着起身:“倾染,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那样的人,真的不是!” “呵,怪不得那时候你口口声声叫我傻子,怕是我真的被你迷惑了心智,看上了你这种女人!” 沈朝暮一口血喷了出来,可是秦倾染却连看一眼都懒得,直接将柳梅儿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梅儿,你放心,她若是再敢伤你一根毫毛,我让她生不如死。” “呵呵……” 那远远的声音悠然回荡在空气中,沈朝暮忽然轻笑了起来,她没了力气,仰面躺在地上。 唇角的血越来越多,她像是不自知一样,随意的擦了擦。 胃部火烧火燎的疼着,沈朝暮动了动唇角,低声念了一句:“傻子,你在哪儿,那个人根本不是你,是我笨,是我认错了人。” “将她押入柴房,听候处置!” 两个侍卫一人拽着她的一条手臂,将沈朝暮硬生生从地面上拽起,沈朝暮低着头,眼前却是一片死灰之色。 原来,心疼的感觉这样难受。 那种疼,让她头皮发涨,就连身上所有的痛处都被遮掩了。 身体被人重重丢在冰冷柴房的地面上,沈朝暮没有昏过去,而是呆呆的看着唯一的窗口。 她脑海里一瞬间想起很多东西。 一开始,她将流沐捡回来的时候是不愿意的,只是她家中经营药堂,父亲又是当地有名的名医,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死在那里。 她和玉儿一前一后,将那个满身都是泥土的人从河边抬回来,本想着将人治好以后就送回家去,谁知道那人睁开眼睛,却犹如一滩清水。 那时候的流沐傻乎乎的,爹说他头部受到重创,需要好好调理才能恢复记忆,从一开始,她就用尽了法子让他将一切都想起来。 毕竟,家里多了一个这么大的男人,还挺英俊的,将来她怕自己会嫁不出去。 只是一转眼一个月过去,那人不但没有一点儿恢复记忆的意思,还整天粘着她,她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就像是个讨厌的跟屁虫。 她和玉儿商量着,将一袋子银子绑在他的身上,然后带着流沐去逛街,本想将他丢在外面,可是几天过去后,她去了集市上,却见到被她遗弃的那个人,依旧待在原来的角落里,满身是灰尘泥印,手臂上还有几条被板子抽出来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