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叶赫那拉·东哥

此女可兴天下，可亡天下。
——这是林婉清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行字。今天她跟往常一样去了书店，找到了一本陈旧的书。刚翻开扉页，就感觉头昏昏的，一醒来就看到白白的顶。
这仿佛不是女子闺房，没有熏香，没有字画。墙上挂着一张虎皮，也不知是真是假。打量了一番，这应该是蒙古包，难怪没有书里描写的那些物件。
当林婉清在尝试寻找能证明这是哪个朝代的东西时，一个约摸七八岁穿着旗装的女孩走了进来。“阿珲阿沙，东哥醒了！”女孩看着自己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连忙走了出去。
林婉清对这个女孩表示无语，自己不过就是睡醒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嘛。她坐了起来，感觉到一丝奇怪，为什么自己变成了小孩子？！可能连小孩子都称不上，因为她刚坐起来又倒下去了。
不是吧，穿越就算了，还变成了个小宝宝，连坐都坐不稳。就在林婉清愁眉苦脸的时候，方才那个女娃儿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着跟女孩一样服饰的男女。
女人激动地抱起她，这滋味真不好受。
“太好了。”男人看着她眼睛都红了，伸手把她俩抱在怀里。
“阿珲阿沙，你们不要哭了，东哥不是醒来了嘛。东哥乖，你快叫你阿玛厄莫别伤心了。”女孩看着眼前的情况慌了神，毕竟才七八岁。
阿玛？！老天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是清朝？！电视剧都是骗人的吗？！清朝人就住这地方？！还有，不是叫额娘的吗？怎么变成啥莫的了？
“天啊我不要啊！”林婉清崩溃地喊道。
男人惊讶地看着林婉清：“东哥怎么会说汉话？”另外两人也惊讶地看着林婉清。
遭了，露陷了。清朝是满人当家，看样子她应该是满族人，这么小应该没人教她说汉话吧。但她能听懂他们说话，应当是还有原主人的记忆。
想了想，林婉清还是装作什么都没说，乖乖地躺在女人怀里不做声。
三人盯着林婉清看了很久，女孩抓着林婉清的手说道：“东哥乖，叫姑姑。”
姑姑？！满语里的姑姑应该还有别的意思吧？
天，这女孩是她姑姑？！她看起来才七八岁而已。转念一想，自己这样儿顶多一岁，叫姑姑也算不得吃亏。
“唔，姑姑。”虽然想明白了，但真的叫的时候还是有点不习惯。
“东哥乖。阿珲阿沙，刚才该是我们听错了。”女孩摸摸她的头对两人说。
男人深沉地看着林婉清，想到了萨满说的话，不知是福还是祸。
“来，东哥。叫厄莫。”女人温柔地看着她。
“厄莫。”小小地喊了一声，眼前的女人也就二十几岁，让她喊母亲感觉怪怪的。
旁边的男人看着她们也缓缓地笑了，正想说什么时有个穿着盔甲的士兵走了进来。“贝勒，建州女真努尔哈赤来见首领，首领让你过去一趟。”
“嗯，告诉首领我马上过去。”男人应了声。
努尔哈赤？！清太祖努尔哈赤？！
本以为这是清朝，没想到穿越到了明末。统一女真、建立后金的努尔哈赤，好想见见他的模样。
“阿玛，要去。”林婉清挣扎着往男人的方向伸出手，差点就掉下来了。
男人连忙抱住林婉清，宠溺地看着她。让女人拿了条毯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后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唤女孩也一起去。女孩连忙跟上，心情颇好地逗着林婉清。
三人来到一个帐篷面前，男人让士兵进去通传。这个账篷就比刚才那个稍大，看来现在还没有房屋住。唉，帐篷长得都一样，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分得清。
士兵打开篷帐，示意他们进去。没有篷帐的遮挡，林婉清一眼就看到了身着宝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长袍没有什么修饰，简单大方。男子长相一般，但浑身散发着刚毅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沉迷。
旁边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把林婉清抱在怀里笑道：“东哥乖，告诉玛法还有没有发烧？”
林婉清眨了眨眼睛，玛法，是爷爷的意思吗？
“没有，没有。”不要怪她不好好说话，这个身体还太小，按理只能断断续续说些简单的词语。
叶赫部堂堂首领杨吉砮听到自家孙女的回答乐笑了，摸摸她的脑袋：“东哥真乖。”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玛法特别有好感，是因为他看她时眼里满满的宠爱吗？
“对了布斋，这位是建州女真努尔哈赤。哈赤，这是我儿子布斋。这两女娃，大的是胞妹孟古，小的是布斋的小格格东哥。”杨吉砮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招呼众人坐下。
林婉清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居然跟努尔哈赤这么近距离，他还看了自己一眼，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林婉清的眼睛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瞟，显然还有人比她更紧张。
孟古低头紧张地拽着衣袖，脸也红得很。
等一下！孟古？！孝慈高皇后叶赫那拉·孟古哲哲？！
林婉清惊讶地看着一脸害羞的孟古，她就是清太宗皇太极的生母？自己竟然是皇太极的表姐，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林婉清还沉浸在幸福中，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东哥？东哥？你没事吧？”反应过来，原来是玛法在喊她。
东哥，叶赫那拉氏。如果她没记错，清史书上的“满蒙第一美女”是姓叶赫那拉，名似乎是，东哥？！
不会那么巧吧？！对了，她好像在书上看见过孟古哲哲和叶赫那拉·东哥是亲人。
林婉清彻底傻了，穿到谁的身体里不好，偏偏穿到她身上！
她还记得书上对她的记载：叶赫那拉·东哥，出生时萨满预言：“此女可兴天下，可亡天下。”长大后被誉为“满蒙第一美女”。八次许嫁，最后被兄长布扬古嫁给东蒙古暖兔部首领之子吉赛，一年后逝世。
当时林婉清对她还表示可惜，这个可悲的美丽女人一生都在被男人当做棋子筹码交换。现在要她替真正的东哥走完这样的一生吗？
不！她不要！
林婉清试图挣脱杨吉砮的怀抱，她要走，她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亡！无奈她现在还小，终究比不得大人的力气。
“东哥乖。怎么了？饿了吗？”突然挣扎的孙女让杨吉砮不知所措，疑惑地看向儿子。布斋也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阿玛，不明白女儿怎么了。
眼看林婉清就要掉下去了，一旁的孟古连忙把她抱过来。杨吉砮父子顿时松了口气，没想到小娃儿这么不好带，前一秒还乐呵这会儿就闹脾气了。
看着杨吉砮一家子被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儿弄得手忙脚乱，努尔哈赤无奈地笑了。突然想到自己那两个孩子，从小规规矩矩的从没让他糟心。不过这小娃儿真有意思，把一向严肃的杨吉砮都弄得一脸狼狈。
“急急令，跑马城。马城开，打发格格送马来！要哪个，要红缨，红缨不在家。”孟古哼着歌温柔地拍着林婉清，林婉清感觉自己的力气仿佛被抽去。





第一卷 第二章 努尔哈赤

当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玛法不知是去送努尔哈赤了还是招呼他歇息去了，蒙古包里只剩她一个人。突然想起睡着前发生的，连忙一翻身，爬了起来。如果没记错，努尔哈赤这次来，是想跟叶赫部联姻的，她要阻止这一切，不能让历史按照它原来的轨道走下去。
毕竟这个身体还小，她刚爬到床边就不敢下去了，这个高度对小宝宝来说还是太高了。
“东哥，你睡醒啦？”林婉清抬头一看，果然是孟古，她脸上还有一丝红润，难道已经？
孟古上前抱起自己的小侄女，想到那个人，脸上越发红润了。
林婉清见孟古的脸色，简直就是情窦初开的样子。她记得，努尔哈赤这次来本是想跟玛法的大女儿订婚的，跟孟古订婚还是因为玛法坚持的结果。怎么孟古现在一脸娇羞的样子呢？不应该啊！
一大一小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有人进来都没察觉到。
听到杨吉砮吩咐婢女去唤孟古格格过来，努尔哈赤连忙表示自己可以去，杨吉砮欣然答应了。他的目的是什么努尔哈赤很清楚，那个孟古格格虽然年纪还小，但隐隐约约能看出以后定会长成一个美人。可他的妻妾中从不缺乏天仙美人，那个粉嫩的小娃儿倒是让他牵挂不已。方才她闹腾得不行，听到歌儿就这么睡了，可爱得紧。
努尔哈赤一进去，小娃儿果然醒了，但那一大一小却都在发愣。那孟古格格脸上的娇羞不难猜到她在想什么，小娃儿竟也一脸严肃的，跟她玛法真是一样的。
“咳咳，孟古格格？”虽然他觉得这样子很有意思，但想到杨吉砮还在等着，只好出声道。
孟古正想着那个人，没想到他就在旁边，一下子脸就通红了：“贝，贝勒爷有什么事吗？”
“没事，杨首领让我来唤你过去。”其实这个孟古格格也挺有意思的，这么害羞的格格他还是第一次见，跟他家那小格格应该能玩的好。
“好，我马上就去。”孟古连忙取了条毯子，把林婉清包得严严实实的。
林婉清打量似的看着两人，一个害羞得耳朵根都红了，一个含笑地看着，简直，很配。她记得历史上努尔哈赤有三位大妃，第一位是他的原配佟佳氏，生下次子代善不久就去世了；第二位是继妃富察氏，据说是被其子莽古尔泰杀死的；第三位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摄政王多尔衮的生母乌拉那拉·阿巴亥，据说是被逼殉葬。而叶赫那拉·孟古哲哲，若不是生了后来的清太宗皇太极，仅仅作为努尔哈赤的侧妃，注定会被历史遗忘。
关于努尔哈赤和孟古哲哲的感情，史书上并没有过多的记载。但孟古哲哲嫁给努尔哈赤后直到她去世都只生育了皇太极一个子嗣，就连这个唯一的子嗣都不得努尔哈赤喜爱，可见努尔哈赤并不宠爱她。
虽然林婉清对孟古的了解仅仅来自史书记载，但她也不愿眼前这个温柔大方的女孩把自己的一生都托付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林婉清躺在床榻上，很清楚就能看到孟古脸上掩饰不住的迷恋，她明白历史会按照它的轨道走下去，可是，她想试试。
孟古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自从见到身边这个男人后，她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他的一切都是如此吸引她。她不懂，这是种什么感觉，但她知道他此次来是为了向阿玛提亲，要娶的是她同父同母的额云伊尔哈。
看到孟古脸色突然不好，林婉清大概猜到是什么原因，可林婉清宁愿努尔哈赤娶的是她的姐姐，而不是她。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用一生来承担这份求不得的感情，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它破灭。
“孟古格格？我们走吧？”不明白这一大一小怎么都那么沉默，想到杨吉砮还在等着他们，努尔哈赤只好出声提醒道。
孟古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在他面前失态了？
连忙抱起林婉清，跟着走了出去。
“东哥睡醒啦？来，玛法抱抱。”?等了很久的杨吉砮正想打发婢女去唤努尔哈赤和孟古，就见孟古抱着东哥跟努尔哈赤一起走进来。接过小孙女，满意地看着两人，真是好一对金童玉女。
几人聊了很久，其实就是杨吉砮跟努尔哈赤在说话。孟古在一旁偶尔添添酒，顺便照顾小侄女，免得她捣乱。林婉清在边儿上听着他们在聊部落的事，自己又对它不感兴趣，就偶尔插上两句，其实就是哼哼两句找找存在感。杨吉砮对孙女的行为也无可奈何，就怕努尔哈赤不耐烦。不料努尔哈赤竟偶尔逗逗林婉清，有时还附和她几句。一时间，倒还和谐。
约莫半个时辰，杨吉砮有意支开孟古，让她带林婉清去休息。林婉清知道等下要发生什么，闹腾着不肯让孟古抱，杨吉砮只好随意寻了个理由让孟古离开了。想了会儿，杨吉砮开始步入正题：“哈赤，你觉着我这人怎么样？”
“杨老正气凛然，跟我玛法很像。”努尔哈赤知道杨吉砮想和他联姻，他也求之不得。能得到杨吉砮的支持，他的路要好走很多。
“那你觉着，我的女儿怎么样？”杨吉砮很满意努尔哈赤的回答，继续问道。
努尔哈赤想了想答道：“杨老的女儿自然不用说，样貌端庄，性子也喜人。”
“我小女儿孟古才貌双全，等她长大许配给你怎样？”
努尔哈赤愣了愣：“杨老的大女儿今年应当十四了，将她许配给我不是更好？”
杨吉砮笑道：“哈赤一表人才，以后必定大有作为，只有小女才配得上你啊。”
被杨吉砮抱在怀里的林婉清听着他们这么直白地谈婚论嫁，有点没反应过来。本以为努尔哈赤想要娶孟古为妻，没想到他看中的是杨吉砮的大女儿。但又有点奇怪，努尔哈赤并没有看见杨吉砮的大女儿，怎么会想娶她呢？
想了想，林婉清才突然明白，对方是谁不重要，能得到叶赫部的支持才是努尔哈赤的目的。本以为努尔哈赤对孟古好歹也有点好感才会娶她，现在看来，这纯粹是一桩政治婚姻罢了。





第一卷 第三章 萨满

顿时心情不太好的林婉清，挣扎着想要挣脱杨吉砮的怀抱。弄得杨吉砮又要顾着客人又要小心不让自家孙女不磕碰着，奈何喝了点酒怕抓痛林婉清，一没注意就让她挣扎出去了。
虽然身体是个十个月大的小娃娃，但灵魂毕竟是个活了二十多年的成年人了。即使还不能走路，但爬行还是可以的。
想了想，林婉清往桌上爬去。只要打翻了酒菜，估摸着他们今天就谈不成了。
杨吉砮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林婉清就爬上桌了。看了眼碗碟，食物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而且碗盘上全是油腻，林婉清放弃了。眼睛不经意一瞟，看见旁边有一瓶刚开封的酒，林婉清迅速拿着酒壶泼向没有任何防备的努尔哈赤。
为什么不泼杨吉砮？虽然杨吉砮是孟古这段婚姻的月老，但这个玛法她还是挺喜欢的。
猝不及防被个小娃儿泼了一身酒，努尔哈赤佯装生气地提起林婉清板着脸说道：“不听话的小娃儿会被熊瞎子抓走的。”
熊瞎子？是指，黑熊吗？
林婉清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还真以为她是小孩儿吗？
努尔哈赤盯着林婉清，是他看错了吗？这小娃儿竟然白了他一眼？这才多大的娃儿，就会这些了，长大后还得了？
“走开，姑姑，我的！”林婉清被他看得有点慌。
“哈哈哈，小娃儿是怕我抢了你姑姑啊？”努尔哈赤大笑道。
一旁的杨吉砮正想唤婢女给努尔哈赤换衣，听到自家小孙女的话，也跟着笑起来。
林婉清见玛法都跟着笑，生气地哼一声撇过脸。
努尔哈赤没想到林婉清居然闹起了小脾气，连自己孩子都没哄过的他，破天荒地讨好一个小娃儿。“小娃儿？小东哥？我给你买糖人吃，你别闹脾气了。”
林婉清瞥了眼他，这一看就知道没带过孩子的，古代十个月大的娃儿应该还不知道糖人是什么吧？不过她记得他跟孟古订婚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才是。转念一想，孩子应都是他们厄莫带着，作为阿玛的他偶尔去看看都是恩赐。
见小娃儿又不理他，努尔哈赤只好求助娃儿的玛法。
杨吉砮无奈地看着努尔哈赤：“东哥还小，还不知道糖人是什么呢。”一看努尔哈赤就知道是没带过小孩儿，他只希望小女儿孟古能得到他的宠爱，不要冷落了他未来的小外孙。
努尔哈赤这才恍然大悟，敢情小娃儿还不知道糖是什么。
“哈赤，天色已晚，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杨吉砮见天已经黑了，就从努尔哈赤手里接过小孙女，跟婢女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林婉清被抱出帐篷后，感觉舒服很多。也不知是里面太闷，还是努尔哈赤的气场太大，她总觉着在里面待着不自在。好在今儿个是没有事成的，也不知道努尔哈赤这次来会待多久？
因着东哥现在还小，所以还是跟厄莫睡的，于是杨吉砮就把她交给了奶娘。
被奶娘抱回帐篷的林婉清，见孟古刚好也在，嚷嚷着要她抱。她觉得孟古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她忍不住接近。
一旁的那木含笑看着两个小娃儿，自己女儿似乎很喜欢小姑姑，她也是很乐意见得的。
“姑姑要休息了，东哥要跟厄莫乖乖的。”孟古见天色已晚，把小东哥交给了阿沙。“阿沙，我先走了。”
那木点点头，示意婢女送孟古回去。低头一看，小东哥居然已经睡着了。
林婉清是被饿醒的。
似乎外面已经开始做饭了，她闻到了肉的味道。“肉，要。”
刚走进来的奶娘听到小格格这么说，笑着把她抱起来：“格格太小了，还不能吃肉哦。”
林婉清整个人都焉了，昨天奶娘应该趁她睡着了给她喂了奶，所以她不感觉饿。但要她在清醒的时候喝的话，她还是接受不了。
奶娘正准备撩开外衣，林婉清拼命地挣扎。
“不要，不要。”奶娘被她折腾得只好整理好衣服，抱着格格去找福晋。
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尤其是在没有污染的古代。一出来林婉清就感觉到舒服很多，帐篷里还是太闷了。
孟古洗漱好正准备去阿沙那里找小东哥玩，就见奶娘抱着她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奶娘，你抱东哥去哪儿啊？”孟古开心地逗着小侄女。
奶娘苦着脸说道：“格格，小格格今儿个不知怎么了，不吃奶，我正准备去找福晋呢。”
听到奶娘这么说，孟古连忙说道：“我方才看见阿沙在厨房，我们赶紧去找她。”说完，连忙带着奶娘去找那木。
孟古远远就瞧见阿沙在灶台忙碌，连忙喊道：“阿沙，东哥不知怎的，不喝奶。”
那木听到孟古的话，放下东西迎了上去。从奶娘手里接过女儿，看她的模样挺好的，不像病了，不过还是带去给萨满看看。
想着，那木就招呼奶娘帮她看着灶火，让孟古跟着去找萨满。
巴克什正捣着药，就听见福晋在喊他。放下手里的木冲子，掀开帘帐就见福晋急急忙忙走过来。“福晋，怎么了？”
“东哥今个儿不知道怎的了，不吃奶。是不是病了？”那木愁着脸说道。
林婉清看着眼前一身奇怪服装的男子，这就是那个说她可兴天下可亡天下的萨满？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巴克什当然感受到了林婉清的目光，看来他得跟她聊聊。
“福晋，小格格无大碍的，不过还是让我给格格看看。”巴克什点点头，接过林婉清转身走进了帐篷。
林婉清好奇地打量着屋内摆设，跟别的帐篷也没什么两样，就是多了个木柜，上面摆了些瓶瓶罐罐。
巴克什把林婉清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下来：“我应该喊你东哥格格还是？”
听到这句话，林婉清收了收神，决定装傻。
“格格，你不说话也不能解决问题的。”
林婉清瞥了眼躺床上地巴克什，看来瞒不了了。“你是萨满？说东哥可兴天下可亡天下的那个？”
巴克什笑了笑坐了起来：“我说的不是东哥，是你。或者说，是你也是她。”





第一卷 第四章 神秘的书

听着这个萨满在跟她打太极，林婉清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你和东哥就是一个人。”巴克什深深地看着林婉清。
林婉清觉得跟这个萨满说不通，她是她，东哥是东哥，在她来到这个身体之前，她们各不相干。
仿佛知道林婉清在想什么，巴克什解释道：“叶赫那拉·东哥注定在未满一岁时死亡，她承了天恩却无福消受。但历史不可更改，你，就是上天选择来承天谴的。”
“你才承天谴！别以为你混了个萨满就可以到处装神弄鬼！我好歹也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别以为能糊弄我！”林婉清怒了，就是这个萨满，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毁了一个人。如果当初他没有说那句话，东哥也许就是个淹没在历史长河里的格格，嫁给一个不出名的贝勒过着平淡的生活。
巴克什没说话，走到柜子旁拿了一本书递给林婉清。
林婉清惊讶地看着那本书，那不是她在书店找到的那本吗？！不过那本比较陈旧，难道真的是一本？
示意巴克什把书放在床上，林婉清颤抖着翻开书的扉页——此女可兴天下，可亡天下。
映入眼帘的那一行字，经过百年的洗礼，还是那么清晰。
“这本书，是写叶赫那拉·东哥的吗？”林婉清关上书，看向巴克什。
巴克什点点头：“这是你出生那天，我在屋外见到的。”
屋外？是谁故意放在那儿的吗？可是谁能预见未来？部落里除了萨满，应当没有人有这种古怪的能力。
“后来我问了巡逻的侍卫，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巴克什也奇怪得很，谁有那么大的能力预见到一个人的一生？连他的师父也就是上任萨满都没有如此厉害。想到书里写的，巴克什忍不住皱眉。
“这书，你觉着可信吗？”林婉清也皱着眉道。
巴克什虽然知道东哥心里不是个孩儿，但十个月小娃儿皱着眉头的样儿真是有意思。“我也不清楚，但你确实在这儿了。”
林婉清没说话，一时气氛有点尴尬。
“巴克什，东哥是病了吗？”外面传来那木的声音，估摸着他们聊太久了。
两人相视一眼，巴克什抱起不情不愿的林婉清，走了两步低沉地说了一句：“记着，你是叶赫那拉·东哥，不是林婉清。”
林婉清正想问他怎么知道她真名，巴克什就已经抱着她走了出去。
孟古见小侄女被萨满抱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萨满，东哥没事儿吧？”
“没事儿，小格格是过了喝母奶的时候了。可以喂些粥羹汤，早上喂一顿牛羊奶就可以了。”巴克什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吃母奶，换作他他也不会吃的。
那木听了巴克什的话，心也放了下来。上前接过东哥，跟巴克什道了声谢就准备离开。
东哥还有话想跟他说，连忙挣扎起来。
女人力气小，加上东哥这么挣扎，手一松，眼看就要摔地上了。一旁的巴克什连忙接住，小声地说：“有什么话等你会走了再来找我，你这一摔肯定是摔不死的，到时残了看你怎么办。”
孟古在旁边看着差点吓去半条命，连忙上前扶起巴克什。那木也吓得不清，还好女儿没伤着哪儿。
巴克什把东哥交给孟古，嘱咐她抱好小东哥。不用瞧那书他都能看出这女孩儿以后定是母仪天下，不过一生坎坷，希望这个东哥能改变些什么。
知道女儿很喜欢她这个小姑姑，那木也放心让孟古抱着。“巴克什，今儿多谢你了，我们先回去了。”
巴克什点点头，转身回帐篷继续捣药去了。
奶娘见她们回来了，连忙上前问道：“福晋，小格格是怎的了？”
“萨满说只是过了喝母奶的时候，无碍的。”说完，吩咐厨娘做点菜粥。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身问：“奶娘，阿玛哈的汤药你给送过去了吗？”
“刚给送去了。”奶娘恭敬地回道。
东哥正瞅厨娘给她做粥呢，听厄莫说玛法病了，急忙嚷嚷道：“玛法，玛法。”
“孟古，你带东哥去看看你阿玛吧，我等会让奶娘把粥端过去。”
孟古点点头，哄了哄东哥往杨吉砮帐篷走去。
两人到门外的时候，就听见杨吉砮的笑声。孟古疑惑地看向侍卫，侍卫恭敬地说是努尔哈赤在里面，进去得有半个时辰了。
知道是那个男人在里面，孟古犹豫了会儿，鼓起勇气掀开帘帐。
努尔哈赤正跟杨吉砮说笑呢，就瞅见帘帐掀开了，原来是孟古格格和那个小娃儿。
“孟古，你怎么带东哥过来了？”杨吉砮也瞧见小女儿抱着小孙女进来了。
孟古悄悄看了眼那个男人，收了收心思回道：“东哥听见阿沙说你病了，嚷嚷着要来，连粥都不喝了。”
杨吉砮听孟古这么说，笑着把东哥抱过来逗着她：“没想到小东哥这么孝顺啊？玛法真是高兴。”
东哥睁着眼睛瞅着玛法，看着实在不像病了，怎的要吃药呢？
似是感觉到小孙女的疑惑，杨吉砮笑道：“玛法没有得病，那是养身体的药。玛法老了，得好好调养身体了。”
“阿玛才不老呢，阿妈说了要亲眼见我嫁人的。”孟古听见杨吉砮的话，眼眶泛红。
东哥转头看着孟古，她记得孟古出嫁时她的阿玛已经去世了。
“好好好，阿玛不老，阿玛还要送小孟古嫁人才放心呢。”杨吉砮摸摸女儿的头安慰道，他这小女儿是他最不放心的。
“姑姑不哭，还有东哥。”东哥抓着孟古的手说道。
好一会儿，孟古才平静下来，静静坐在杨吉砮身边不作声。
努尔哈赤看了眼红着眼眶的孟古，果然还是个孩子，就算是个美人胚子也让他无法动心。





第一卷 第五章 大格格

正一时无言，就见侍卫进来请示：“首领，福晋和大格格求见。”
“让她们进来。”杨吉砮知道妻子定是知晓自己吃药了，以为自个儿病了兴师问罪来了。
东哥好奇地望着门口，这应是她的幺嬷和大姑姑了。
大格格？差点嫁给努尔哈赤的那个大格格吗？
乌林珠瞧见奶娘端了碗药到丈夫帐子里，寻思丈夫又哪儿不舒服了不告诉她，急忙唤大女儿跟着一起去看看。没成想一进去，就看见小女儿跟孙女也在里面，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暗道自己鲁莽了。
走在后面的伊尔哈已经习惯了自个儿厄莫的急性子，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过瞅了瞅坐在一边的俊秀男子，又见自个儿妹妹坐在阿玛身边不作声，小侄女也在阿玛怀里睁大眼睛看着她们，她有些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夫人，伊尔哈，你们过来坐吧。”杨吉砮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两人依言上前坐下。
本来坐在杨吉砮身边不作声的孟古，悄悄坐到伊尔哈边上去了。
东哥没想到孟古跟她姐姐这么亲，本以为跟宫斗剧一样互瞧不顺眼呢。
悄悄打量着这个大姑姑，她跟孟古长得倒有几分相像，不过多了几分草原女子的飒爽。
伊尔哈瞧见小侄女总是盯着自己看，伸手把她抱过来，好笑地问她：“小东哥，怎么总是看姑姑，是姑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东哥摇摇头，感觉自己饿了，开口道：“饿了。”
正好这时，奶娘把煮好的菜粥端了进来。
乌林珠见小孙女直喊饿，连忙把粥接过来喂她。还好粥是凉了会儿端进来的，没一会儿东哥便把粥喝完了。
吃饱喝足以后，东哥正打算瞧瞧眼前的戏码呢，就见几人都看着她，撇着嘴嘟哝道：“有什么好瞧的。”
努尔哈赤瞅见小娃儿嘴巴一动一动不知在说什么，觉得可爱得紧：“小格格可真有意思，嘴里不知在嘟囔啥呢。”众人听着这句话都笑了起来。
东哥感觉脸上像火烧一般，瞪了努尔哈赤一眼。没想到这努尔哈赤这么不正经，跟历史上写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婢女过来说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杨吉砮让努尔哈赤移步饭堂，女眷们也跟着一起，林婉清依旧被伊尔哈抱着。
本来就只喝了碗粥，这下瞧着眼前的美食她感觉自己又饿了。
一旁的孟古发现小侄女饿了，连忙让奶娘蒸个鸡蛋羹给小侄女吃。
瞧着自个儿跟前的鸡蛋羹，又瞧了眼其他人面前的牛羊肉，东哥表示很不爽。不知自己怎么就穿越到一个小娃娃身上，连饭都吃不了就更别提肉了。她记得小孩儿应该可以吃肉丸子肉粥的，但这草原上根本没养猪，牛羊肉就算做成粥她也吃不了，吃不了看看总成吧。
于是东哥一脸哀怨地看着桌上的肉，目光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
杨吉砮本来在跟努尔哈赤说笑呢，就感觉到自家孙女的目光。“东哥，鸡蛋羹都凉了，怎么还不吃？”
“肉。”东哥撇嘴道。
“东哥乖，你还不能吃肉呢。”杨吉砮无奈地说道，这小孙女原来是想吃肉了。
东哥也感觉自个儿越来越饿了，只好默默吃完鸡蛋羹，不过还是觉着不甘心，继续盯着桌上。
“阿玛，待会儿我想带着孟古跟东哥去羊圈，正好采点奶。”伊尔哈笑着说道。
“行，不过你得看好东哥了，这小家伙不定惹点什么事儿出来。”知道小孙女顽皮的杨吉砮嘱咐道。
东哥本来听着要去挤羊奶还挺兴奋呢，自己来这儿两天了一直没怎么出去过。一听玛法这么一说就不乐意了，转过头不瞧他。
一旁的努尔哈赤说道：“大格格，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正好出去走走。”
伊尔哈有点犹豫，未出嫁的姑娘跟男人走在一块还是不太好。
“伊尔哈，你就跟哈赤一起去吧，无妨。”杨吉砮巴不得努尔哈赤多跟孟古接触点儿，连忙说道。
既然阿玛都这么说了，伊尔哈也不能不听。起身说要跟孟古东哥去换身衣服，就带着孟古跟东哥出去了。
伊尔哈带着两人到自己篷帐，吩咐婢女把两人的衣服拿过来给她们穿上。其实说是换身衣服，也没多大区别，不过看起来方便些。
孟古一身深紫色旗装，外边儿罩着坎肩，头发编成一条小辫儿，看起来灵气得很。伊尔哈则一身深红色旗装，看着潇洒得很。
东哥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一大片山羊在草地上晃悠，像是一幅极美的羊群闲情画。
“大格格，你们怎么来了？”一个拿着鞭子的七八岁孩童向他们跑来，看着像是放羊郎。
孟古见放羊郎过来了，一改温柔害羞的模样，气势汹汹地瞪着他：“白里，你在这儿作甚？”
东哥汗颜，放羊郎不在这儿在哪？不过，这两人倒是挺熟的看起来。
“你管我在这儿做什么。”白里撇撇嘴说道。这个小格格总是跟他拌嘴，烦得很。可是阿玛厄莫又说不能欺负她，否则就罚他挤完圈里所有的母羊奶。长生天啊，两百多只，怎么挤啊！
伊尔哈好笑地看着自个儿妹妹跟白里闹腾，这对青梅竹马从出生就没看对眼过。白里是管事白老伯的儿子，从第一回见到孟古，两人就没安静过。
“哼，不跟你争了。我跟额云来挤羊奶的，你快让开。”说着，孟古就要上前牵母羊过来。这个放羊郎，可烦了。
白里一听连忙拦着她，他偷了一会儿懒没把羊赶回去，没想到就碰到了他们：“还没到挤奶的时候呢，得先把羊群赶到羊圈里。”
“额云，他肯定是在偷懒，都这时候了还没把羊赶回圈里去。”孟古像是抓住了白里的把柄一样，跑回来告诉伊尔哈。
“好了孟古，我们帮他把羊赶回去吧。”伊尔哈摇摇头笑道。
额云都这么说了，孟古只好嘟着嘴帮着赶羊群去了。





第一卷 第六章 黑驹

东哥看着孟古跟白里在那儿忙活着赶羊，觉得有趣得很。眼睛一瞟，瞅见努尔哈赤也来了，手里似乎牵着什么。
马？！
努尔哈赤领着那匹马走了过来，对东哥说道：“小格格，喜欢它吗？”
东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马匹，黑白相间，蹭亮的毛发和健硕的身材都证明它是一匹好马。
“这不是阿玛那匹高山生的小马崽儿吗？”伊尔哈好奇地说道。
“哈哈，大格格好记性。我跟杨老刚经过马房的时候，瞧见这小家伙蹦蹦跳跳的，杨老说等小格格会走了就把它给小格格当坐骑，我就把它牵过来了。”努尔哈赤抚摸着小马驹的头说道。
给她当坐骑？东哥惊讶地看着那匹小马驹，小马驹竟也安静地看着她，一人一马就这么对视着。
“黑驹。”东哥无意识地吐出这两个字，小马驹听到了竟长啸一声，似乎在回应她。
一旁的努尔哈赤诧异地看着东哥，没想到这小娃儿跟这马倒是有缘得很。
“黑驹，黑驹。”东哥兴奋地喊着，小马驹走上去温柔地舔着她的手，似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伊尔哈笑着说道：“这马儿倒是挺有灵气的，还没驯化过就这么温顺。”说完，就把小侄女放在地上。马是有灵性的，一旦认了主儿就会一生护着她，所以伊尔哈并不担心黑驹会伤着小侄女。
虽然黑驹还小，但对于现在的东哥来说，还是高大得很。
黑驹像是读懂了她的想法似的，竟半跪下来让东哥抚摸它。
这边儿东哥跟黑驹在互相熟悉呢，那边孟古跟白里已经闹得快翻天了。
“哎，东哥有了一匹小马驹，我也要去瞧瞧。”孟古瞧见东哥在抚摸黑驹的头，兴奋地也想去看看。
边儿上正赶羊的白里当然也看见了那匹小马驹：“你不是自个儿有了一匹马了吗？还去招惹别的马，不怕到时候你的大狼把你从它背上甩下来啊。”
孟古的马是她一岁生辰时阿玛送给她的，她给它起名叫大狼，虽然它是一匹棕红色的小母驹。因为这个名字白里一见孟古就笑她，说她愣是给一匹小母马起了个公马的名字，难怪她每次喊大狼的时候都得喊半个时辰。
“哼，大狼不知道多乖，才不会摔我。我一岁的时候就有了大狼，你呢，都七岁了怎么还没见着你的好马呢？”孟古得意地说道。
被戳中心事的白里，顿时脸就通红了。他阿玛答应过他，家里的母马生了小马驹就给他。没想到一直到现在家里的母马都没有生马崽儿，他也一直都没有自己的马。
“我阿玛的玉儿最近就要生小马了，我也要有自己的马了。”白里嘚瑟地说道。
“切，你的马肯定没有我的大狼好看。”
“玉儿的马崽儿肯定比大狼好看，到时候说不定大狼还被迷住了呢。”
“大狼好看！”
“玉儿的好看！”
“大狼！”
“玉儿的！”
在两人差点要动手的时候，伊尔哈大声地喊了一句：“你们俩还不快点把羊赶回去，要是羊跑了阿玛得生气了。”
两人听伊尔哈这么一说，连忙把剩下的羊赶回圈里。上回他们一不小心让两只羊跑了，差点没被他们阿玛骂死。
伊尔哈见羊进圈了，把东哥抱起来准备走过去。没想到黑驹用头蹭她，又在原地着急地转了几圈，好像是让她把东哥放在它身上。
“大格格，让小格格骑在黑驹身上无妨的，黑驹已经认了主了。”努尔哈赤笑道。马一旦认了主，就会誓死保护主人。
听到努尔哈赤这么说，伊尔哈小心地把东哥放到黑驹的背上。黑驹仿佛也知道自己的小主人还小，温顺地站在那儿没动。
也许游牧人天生就是驭马好手，生平第一次骑马的东哥没有一丝慌乱。“黑驹，乖。”
孟古两人好不容易把羊赶回羊圈，就瞧见小小的人儿坐在同样稚嫩的马儿身上，连忙跑过去惊讶地说道：“东哥，你真聪明，小小年纪就能驾驭这小马了。”
正骑马享受的东哥傻笑了两下，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感觉自己被抱起来了。“啊呀！”
“小格格，第一回骑马可不能太久，否则你这嫩皮肤得磨黑了。”转头一看，原来是努尔哈赤。
东哥气得鼓着脸瞅着他，嘴里喏喏道：“好歹我也是个姑娘家，怎么能随便说那个地方。”
几人也没有听清楚这话，不过都能想到小娃儿定是不满呢。
伊尔哈抱过东哥，对孟古说道：“羊赶进去了，咱们挤点羊奶吧。阿沙说给她送点，她好做点心。”
孟古点点头，拽着白里先走进去了，毕竟是个七八岁小姑娘，还是爱玩的年纪。
东哥被抱着走进圈里，好奇地看着挤奶的阿嚒，嚷嚷着要试试。“姑姑，挤奶。”
“东哥还小，挤不了。”最后，东哥一再闹腾下，伊尔哈无奈地抱着她坐下。
“小格格，要这么挤。”努尔哈赤好笑地看着小娃儿软绵绵的手，挤了半天也没有奶出来，好心地指点道。
一旁的孟古悄悄看着努尔哈赤，又看了眼伊尔哈，悄悄说了句：“真般配。”阿玛让努尔哈赤跟她们一起，肯定是为了撮合额云跟他的婚事的，这次来，估摸也是来提亲的吧？
白里虽是放羊郎，也有一手挤奶的本事，不一会儿就挤了大半桶。正想跟孟古炫耀呢，就看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疑惑道：“你怎了？挤奶输给我也不用哭鼻子吧？”
“你才哭鼻子呢！”
“你就是输给我哭鼻子的。”
“才没有！”
“就有。”
两人一来二去又闹腾了起来，东哥看了他俩半晌，又看了眼努尔哈赤。嗯，如果可以，孟古嫁给白里倒不错。这么一想，东哥脑子开始转了起来。
努尔哈赤自然感觉到东哥的眼神了，看着小娃儿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不禁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小格格，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东哥瞥了他一眼，状似无知地指着孟古两人说道：“姑姑，哥哥，成亲。”





第一卷 第七章 篝火

东哥这话一出，几人不由地愣了愣。白里最先反应过来，黝黑的脸怪异地变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才不会娶孟古呢！我的妻子肯定是部落里最温柔的！”
孟古一听这话，也没多想，反驳道：“我才不稀罕嫁你，我丈夫才会是天下最厉害的男人，你就是个放羊郎而已。”
两人一说完，伊尔哈和努尔哈赤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话一说没什么都变得有什么了。
东哥认真地盯着害羞的孟古，她这个姑姑确实以后是嫁了天下最厉害的男人，虽然努尔哈赤没有建立清朝，可他的成就是后世无法否定的。可惜，厉害有什么用？还不如嫁给白里这个放羊郎呢，好歹他是真对孟古好的。
在白里和孟古闹腾下，很快地，羊奶挤好了。要不是玛法的意图很明显，东哥还真以为努尔哈赤就是来跟他们玩的，不说孟古了，连他原本想娶的伊尔哈他都没多瞧一眼。
“大格格，福晋准备好了吃食，小格格该吃饭了。”不一会儿，那木身边的侍女跑过来说道。
伊尔哈愣了愣，转身对努尔哈赤说道：“贝勒，回去吧。”
努尔哈赤点点头，出乎意料地看着孟古笑道：“孟古格格，一会儿咱们再出去玩。”说完就离开了。
“好，好。”孟古羞红了脸回道。
东哥皱眉看着努尔哈赤离开的背影，他这是什么意思？乐意娶孟古了吗？哼，怕是为了得到玛法的支持吧！
伊尔哈没有感觉到这怪异的气氛，努尔哈赤是个优秀的男人，即使已经娶亲了还是有很多女孩想嫁给他，厄莫说过他这次来多半是为了求亲，年纪符合的也只有她了。原本还有些羞涩，当看到他以后，她知道自己是配不上的。
直到回到帐篷里，东哥都不太高兴，好在黑驹也跟着回来了。没有外人在，东哥老成地叹了口气说道：“黑驹，怎么才能让努尔哈赤放弃娶孟古啊？虽然我不是真的东哥，也不想孟古最后真的含恨而终，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唔，我觉得白里不错，你说呢？”
黑驹蹭了蹭东哥，似乎也觉得她说得对，这一点让东哥很满意。“嗯那我一定要撮合他们俩，可是努尔哈赤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吧？我怎么阻止玛法的决定呢？”
突然，黑驹头抬了一下，想事情的东哥一下子被推倒在塌上。“黑驹！你干嘛呢！”
正当东哥挣扎着要起来的时候，黑驹咬着衣裳把她拉了起来，睁着水灵的眼睛看着她。
“天，这马都这么疯的吗？”东哥撇撇嘴抱怨道。“哎？对啊，古代不是有英雄救美吗？”
‘噗嗤’一声，黑驹打了个喷嚏，东哥兴奋地摸了摸它得意道：“没错，让白里救孟古一次，黑驹，你得帮我知不知道？”
当那木三人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东哥怪异地笑着跟黑驹在说些什么。“东哥，干嘛呢？怎的把马儿也带进来了？”
“黑驹，说话。”一看见厄莫回来了，东哥立刻变成了小孩儿，呆呆地说道。
那木疑惑地看着后面的伊尔哈和孟古，孟古走上前解释道：“黑驹是东哥给这马儿起的名，本来要送回马房的，东哥不乐意，就把它带进来了。”
那木也没太在意这件事，她这小女儿生下来一直有点傻傻的，直到前两天能说话后，变得灵气多了。“好了，来，这是厄莫给东哥煮的羊奶，是东哥亲手挤的呢。”
东哥好奇地看着那木手里的羊奶，刚一凑近就闻到一股很重的羊膻味，连忙往床榻里边移了移摇头说道：“不要，不喝。”天啊，这羊奶怎么能喝？
“不行，不喝会饿，东哥乖，喝完出去玩好不好？”那木还以为东哥是闹脾气，耐心地哄道。
“是啊，东哥，姑姑等会儿带你出去玩。”伊尔哈在旁边也哄道。
眼角忍不住跳了跳，东哥连忙翻身钻到被褥里，闷声道：“不要！”
没办法，那木只好放下手里的羊奶，唤侍女熬碗粥进来。一闻到粥香，东哥才爬起来乖乖喝了，弄得那木无奈地摇摇头。
喝完粥，孟古上前抱起小侄女笑道：“东哥，姑姑带你出去玩。”
刚掀开帘帐，东哥一转身就看见了似乎等待许久的努尔哈赤，不由地转过头藏起自个儿纠结的表情，手也紧紧抱住孟古。
努尔哈赤自然看见了东哥的动作，挑挑眉，上前说道：“孟古格格，部落里的人在那边在跳舞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好啊。”东哥看不到孟古的脸色，不过一听这声音也知道，一定又是满脸羞红。这古代的女孩都这么容易脸红？孟古才八岁呢，怎么就情窦初开了？
黑驹看着小主人被抱走，也跟着出来了。东哥小手勾了勾，让黑驹跟着走。
“黑驹倒是跟小格格亲。”努尔哈赤看了眼身后的黑驹笑道。
东哥没理他，孟古点点头说道：“高山是个有灵气的，阿玛去打猎都会骑它，黑驹是它的崽儿，不会差的。”
两人一来二去，倒是聊得很不错。东哥忍无可忍，眯着眼盯着努尔哈赤，示意他收敛一点。
努尔哈赤不可思议地看着东哥，他怎么觉得小娃儿在警告他？而后摇摇头，娃儿还不满周岁，定是自己看走眼了。
草原人没什么消遣，白天打打猎，晚上就只能围着篝火跳舞了。好在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群男男女女倒是玩得很开心。
东哥好奇地看着那特别的舞蹈，虽然她觉得没有什么美感，倒真是豪放大气。
“孟古格格，跳个舞吧？”努尔哈赤温和地看着孟古笑道。
“东，东哥怎么办？”孟古一听这话紧张地说道。厄莫说过，男人邀女人跳舞，就是，喜欢她了。
回过神的东哥看着努尔哈赤，她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努尔哈赤伸手抱起东哥小心翼翼地放到黑驹身上，而后拍拍它的头说道：“黑驹，你要好好看着小格格，不要让她摔了。”说完，也不管东哥的反应，拉着孟古的手腕往篝火边走去。





第一卷 第八章 撮合

“努尔哈赤，堂堂清太祖，后金开国皇帝，居然把一个小孩儿放马背上，自己跟美人跳舞去了！”紧紧抓着马鞍的东哥咬牙切齿地说道。
本应专心跳舞的努尔哈赤，眼神不由地往小娃儿身上瞟。看着小娃儿盯着他的眼神，加上嘴里嘟嘟囊囊不知道说什么，终于忍不住笑了。
“贝勒？怎么了？”一边的孟古疑惑地问道，眼神也忍不住往东哥身上看。毕竟这么小的孩子骑马，她还是不太放心的。
“小格格挺有意思的，总觉着她不像个小娃儿。”努尔哈赤认真地说道。
孟古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悄悄抬起头看着正跳舞的努尔哈赤。高高的个子，硬气的脸庞，浑身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气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优秀的男人。
努尔哈赤自然感受到了来自旁边小人儿的注视，勾起嘴角，看来叶赫部也会帮助他的。虽然他对这个格格并没有多少感觉，可他达到目的了，不是吗？
“姑姑，坚持住，别被色诱了行不行啊！”东哥看到孟古脸上的爱慕，扶额说道。
努尔哈赤在见过无数帅哥的东哥眼里，长得其实顶多算还行，身上无法掩饰的气场倒是让他看起来俊朗许多，可孟古长得也是个美人啊！虽然年纪小还没长开，但怎么说也是比努尔哈赤好多了。
顿了顿，东哥回想起在羊圈看到的白里，黝黑，个子不高，样貌倒还行。不过，不说孟古了，连她都不会喜欢，毕竟，白里也只是个孩子。相比起成熟的努尔哈赤，相信连孟古都会选择后者吧？
东哥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着黑驹说道：“黑驹，该怎么让姑姑喜欢上白里呢？努尔哈赤的野心，从这时候就有了，姑姑怕是还得顺着历史轨道走吧？”
黑驹听着小主人说话，耳朵动了一动，没做反应。
“对了，找那个萨满商量商量。”东哥笑道，除了她，巴克什定然也知道孟古会嫁给努尔哈赤。“乖，明儿一大早就带我去巴克什那里。”
东哥正兴奋呢，就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原来是孟古。“姑姑。”
“东哥真乖。”孟古褪去了羞涩，温柔地看着小侄女说道。
一旁的努尔哈赤皱了皱眉，这个小娃儿刚才似乎在说汉语？想到这，不由地摇摇头，小娃儿才一岁呢。
东哥瞥了一眼努尔哈赤，他应该听到自己说话了，虽然脑子里有满文的记忆，可她毕竟是说汉语的，跟黑驹自然也是说汉语。努尔哈赤可是两种语言都学了的，哼，好在自己是个娃儿，他听到了也不会多想。
再玩了会儿，困得不行的东哥被抱回帐篷，恍惚听见阿玛说比试什么的，想要仔细听，却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
一大早，睡得迷迷糊糊的东哥就被黑驹吵醒了。“咴～”
“好了，我起来还不行吗？咳咳，厄莫。”东哥皱着眉睁开眼，就看见黑驹水灵的大眼睛喊道。
“黑驹，怎么能闹东哥呢？”那木捧着蛋花粥走了进来，抱起女儿说道。
东哥附和地点点头，笑道：“厄莫，起床。”
不一会儿，收拾好的东哥被那木抱着走出帐篷。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应该还早吧？“厄莫，骑马。”
“不行，你太小，怎么能骑马呢？”那木一听，拒绝道。
黑驹看到小主人的眼神，会意地蹭蹭那木的手，表示会保护好小主人的。
那木诧异地看着黑驹，青山的崽儿怎么这么有灵气？在一人一马的哀求下，那木只好小心翼翼把女儿放下。
已经习惯骑马的东哥抓着马鞍，趁无人的时候说道：“黑驹，去找巴克什。”
没多久，正在熟睡的巴克什被一阵马叫声吵醒了。恼怒地出去一看，居然是东哥一人骑着马。“你也真行，不会走路倒先学会骑马了。”
被巴克什抱起来的东哥得意地笑道：“那当然了额其克。”
刚进帐篷的巴克什僵硬地愣住了，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有这么老吗？”
“唔，我才一岁，喊你额其克是差不多了。要不，唤你叔叔吧？听着舒服些。”东哥状似体贴地说道。
“好了，你这么大早来找我做甚？”秉着不与小娃儿计较的念想，巴克什挑眉问道。
趴在床榻上，东哥忍不住打了个滚才说道：“你不是萨满嘛？孟古要嫁给努尔哈赤你应该知道的。”
“知道又怎么样？”巴克什顿了顿笑道。
“孟古不能嫁给他，这是害她。”东哥皱眉道。
巴克什揉了揉东哥的头，认真地说道：“孟古哲哲是凤命，我改不了，你也改不了。”虽然他的能力不如师傅，可也看得出孟古的不凡。
“那我呢？我不是东哥，史书上的那个人不是我！这个身子不是东哥，孟古为什么不能改变命呢？”拍掉巴克什的手，东哥坐正说道。
巴克什摇摇头，不在乎地说道：“我说过，你就是东哥，承不承认，你都改不了。孟古是个好姑娘，我只是想你能让努尔哈赤爱上她，即使她的命只能到那里，她也会活得轻松些许。”
听着这话，东哥握紧拳头，闭上眼，想起曾经不经意看过的一本清史——孟古哲哲，二十九岁，含恨而终。“我不会让她死的。”
巴克什叹了叹气，也没劝她了。
“对了，你认识白里吧？他，应该是喜欢姑姑的。”东哥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瞥了瞥塌上的小娃儿，巴克什失声笑道：“那个放羊娃？他们俩可从来没有规矩说过一句话。”
“青梅竹马，欢喜冤家，作为一个萨满，应该知道汉语里有这么两个成语吧？”东哥白了眼巴克什说道。
“不知道，我房里都是满文书，看汉文，会被当成疯子的。”巴克什吊儿郎当地走到书橱前，随意取出一本满文书说道。
东哥无奈地扶额，萨满在满族地位很高，这巴克什怎么瞧都不像被人尊敬的萨满吧？
两人聊得正欢，就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了。





第一卷 第九章 上位者的气场

“萨满，首领让您去一趟，商议稍后比试事宜。”原来是杨吉砮身边的侍从。
帐篷里两人疑惑地看着对方，巴克什清了清嗓子，不带感情地说道：“什么比试？”
“是首领特别为女真族努尔哈赤贝勒举办的，具体还需您决定。”侍从尊敬地说道。
“好了，下去吧。”说完，抱起床榻上的东哥。
东哥撇撇嘴，她还是不习惯被人抱，尤其是个大男人。“玛法为何要办比试？巴克什，你看是为什么？”
“不清楚，还有，不能直接唤我的名字，可晓得？”说着，便走出了帐篷。
由于萨满在部落里的地位很高，所以巴克什的帐篷离杨吉砮的很近，没走两步就到了。
一掀开帘帐，东哥就瞧见认真看着羊皮卷的杨吉砮，笑道：“玛法。”
忽视因着这句话而变得僵硬的巴克什，杨吉砮抱过自个儿孙女说道：“巴克什，东哥怎的在你这儿？”
巴克什咳了咳，恢复了高深莫测的模样回道：“小格格早儿个骑着黑驹来找我，我就领着她玩了玩。对了额其克，比试是怎么说？”
“没什么，想着哈赤难得来一次，得好好款待。”杨吉砮抱着孙女坐下说道。
巴克什也没多说什么，有些事他作为萨满也不好管。
杨吉砮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怕是已经认定努尔哈赤这女婿了。
东哥安静地坐在杨吉砮的怀里，虽然能听懂满语，可有些词的意思她还是不能完全明白。她不算个历史通，对于这一段时期的了解，仅仅来自一些清史入门级书籍。孟古与努尔哈赤因什么而定婚，何时决定的，她根本不知道，也无处下手。不过她也感觉到这次杨吉砮的行为有异，这场比试，不可能这么简单。
半个时辰后，巴克什起身离开，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东哥一眼。
东哥轻轻点点头，撒娇道：“玛法，我也要。”说着，指着他手上记录比试事宜的羊皮卷。
杨吉砮慈祥地摸了摸孙女，被缠得不行，只好答应了。
草原上的天气一向干燥，好在东哥毕竟是叶赫部首领的孙女，有了奶娘跟侍女的伺候，倒没觉得不舒服。
“唉，怎么不下雨呢？”稳稳骑在马上的东哥，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不由地叹气道。如果下雨的话，那比试定是不能了，虽然这个身份算尊贵，可一个小娃娃能做的事太少了，更别说阻止什么了。
努尔哈赤出来散心时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不禁上前笑道：“小格格，怎的一个人在这儿？”
东哥不满地瞥了一眼，暗自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你。”
久久没等到回应，努尔哈赤也不再强求，毕竟想让不满周岁的小娃儿与你说话，不太容易。
“贝勒爷，午后有场比试，首领邀您参加。”又是杨吉砮身边的那侍从。
努尔哈赤随意地问道：“哦？比什么呢？”
侍从恭敬地回道：“一为射箭，二为马术，三为文采。”
“嗯，劳烦禀告杨老，哈赤接受邀请。”没一丝犹豫，努尔哈赤点头道。杨吉砮意图很明显，他万不会驳了对方的面子。
一旁的东哥倒若有所思起来，她向来认为满族人马上打天下，骑马射箭最为重，为何玛法还会弄个文采比试？而后摇摇头，她还不到能看清心思的地步，杨吉砮怎的也是部落首领，哪能轻易猜透？
努尔哈赤没注意到小娃儿的异样，想了想笑道：“小格格，咱们去看看那儿布置得怎么样了可好？”
哪儿？东哥还没反应过来，马绳就落在努尔哈赤手上了。黑驹竟也乖巧地跟着走，吓得东哥连忙紧紧抓稳马鞍，忍住说粗话的冲动，状似无辜地说道：“额其克，哪儿？”
意料外地，努尔哈赤并没有因这称呼而不悦，似是没听见，笑道：“去前边儿看看，对了小格格，以后不能叫我额其克，要喊姑父。”
东哥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翻了个大白眼。还没娶到孟古就这么嚣张，若是真让他当了姑父，自己怕是会被气死。
因着居住在草原上养牛羊，所以满人都是搭的帐篷。虽白白的帐篷别有一番风味，但东哥毕竟芯子是个后世的汉人，看多了会觉得厌烦，努尔哈赤带她来的就是今儿午后比试的地儿。空旷的草地上摆放着桌椅，比试要用的箭靶马匹也准备妥当，比起那小小的帐篷，东哥显然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地方。
正当两人走近时，突然听见一声强烈痛苦的马叫。“咴！”
东哥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一道身影迅速地冲过去。
那马不知是谁治住了它，还想要挣脱禁锢。就见努尔哈赤一手拉着缰绳，然后一脚把它踹倒了。
“小格格，没事吧？”不理会倒地的马儿，努尔哈赤径直走向东哥问道。
东哥摇摇头，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中回过神，就看见一粗旷汉子紧张地跑过来。“贝勒爷，小格格，小奴失职，未看好马匹，让二位受惊了。”原来是专门喂马的马夫。
“哼，这等狂躁马匹也牵来比试，若是真出了事，你能担起这责任？！”东哥从未见过盛怒的努尔哈赤，他这一句话，吓得那马夫跪在地上不停求饶。
“不凶。”东哥无法接受一个男人向她下跪，皱眉道。
一听这话，努尔哈赤也没多说，让马夫亲自去杨吉砮那儿领罚。
其他仆人也多多少少被惊吓到了，看这情况也不敢上前。努尔哈赤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旁的东哥却复杂地抿唇。她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所以无法体会什么那些下人的感受，可她也不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方才努尔哈赤震怒时，连她都不禁被吓了一跳，那是真正上位者的气场，能让所有人心中一震。
东哥头一次觉着，不说孟古了，连她自己，恐怕都无法改变这历史的轨道。





第一卷 第十章 比试

部落里的人都听说，布斋贝勒年前得了个宝贝格格，首领杨吉砮更是对这个小孙女喜得不行。而且，族里德高望重的萨满巴克什竟说此女‘可兴天下，可亡天下’，领首欢得不得了。
不过这个东哥小格格还没满周岁，他们也没机会见着。这回首领为了女真族努尔哈赤，举办了场比试，小格格也乐得来看热闹。并且，只要参加的人获胜，不仅能得到首领赏识，还有稀罕物件得。因着这两个原因，几乎整个叶赫部落的人都来了。
没见过东哥的人，都悄悄打量她，却没发现，自己也被人看着。
虽然东哥这身子差不多一岁了，可毕竟她也只来了几日，除了家里人，她也就见过仆人侍卫了。由此，被那木抱着的小家伙，偷偷地观察着这些人。
许是因为住在草原上，人人脸上果然都是又红又黑，可又不如东哥心里想的那样，见到首领贝勒会吓得不行。
“这次，女真族贝勒爷努尔哈赤来到我们部落，我特意举办了这次比试，来表示对哈赤贝勒的尊重。”作为首领的杨吉砮，见时候差不多了，起身说了几句场面话。下方的人一听，都很给面子地欢呼着。
很快地，比试开始了，第一场是箭术。
草原上的男人，可以说个个都是骑马射箭的好手，连不少女人都会跟着长辈学习这两样。
作为后世人的东哥，自然是从未亲眼见过这骑马射箭的。虽说自个儿早就有了坐骑，可也只是黑驹乖巧地坨着她走而已，根本算不上骑马。所以，小家伙很有兴趣地看着场上。
因着这回杨吉砮给出的条件很诱人，再加上草原人骨子里的豪迈，箭术比试的人很多。又因分为固定靶、有规则移动靶与无规则移动靶，无奈之下只好把人分开比试。
众人视线自然是跟着努尔哈赤的身影移动的，一组五人，个个都是强劲的对手。
努尔哈赤瞥了眼四个对手，确实是不错的，不过于他而言，小菜一碟罢了。
“咻！”一箭过去，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好，哈赤的箭术果然了得。”杨吉砮满意地夸赞道。自己果然没有瞧错人，拉弓放箭丝毫不拖泥带水，以后，定然是人中龙凤。
场上其他人都带着赞许的眼光看向努尔哈赤，可他自个儿却恍如未觉，只是眼神随意扫了一眼上席。
孟古抓着手帕不由地紧了紧，他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一拿起弓箭，那莫名慑人的气场就出现了。
“这么厉害，史书上还真没写错。”一边的东哥悄悄地嘟囔道。
抱着女儿的那木，好奇地想听她在说些什么，无奈听不懂，也就没多想。
杨吉砮自然见到孟古的神情，暗暗点头，看来事成了一半，其实他不用再继续看，都知晓努尔哈赤定能轻松夺冠。
果然，不到一刻钟，努尔哈赤就以佼佼者的身份胜出。
东哥诧异地看着努尔哈赤那一发发奇准无比的箭，她从未想过人能如此厉害，就算在后世怕也难得找到这种人吧？眼睛不经意一瞟，她那姑姑也是惊讶地看着他，还多了一丝爱慕！
不禁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杨吉砮，她终于知道玛法的目的了，果然是一箭双雕。
这么想着，东哥也没太在意骑术赛，不管怎么样，努尔哈赤这回，娶定孟古了！
待她回过神，文采比试开始了。
由于各种原因，部落里少有读书人。毕竟对他们来说，吃饱喝足都不容易了，又哪来那么多精力去看书呢？因此，场上的人寥寥无几了。
“哎巴克什，你不是萨满吗？书橱里那么多书，怎的没教他们呢？不是私藏不肯教吧？”正认真看比试的巴克什，突然听见一个稚嫩又语气老成的声音，好笑地盯着偷跑过来的东哥。“我估计这回又是努尔哈赤赢，那些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嘛。”
巴克什清了清嗓子，笑道：“你怎么跑过来的？难不成会走了？”
东哥白了他一眼，指了指那木身后的侍女，意思很明显，有人抱过来的。
“收敛些，我房里是有不少书，可我是萨满，单这个身份就让其他人不敢靠近了，怎可能有人来讨教我学问？”巴克什终于解释道。
东哥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萨满就相当于国师，又比国师更有地位，因为满人心中，萨满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文采比试的题目很奇怪，有些是东哥闻所未闻的，而旁边的巴克什似乎没任何疑惑，很坦然地看着。
“巴克什，你给我解释解释呗，我没听懂。”东哥不满地说道。
“嗯？你又不是听不懂满语，为何要我解释？我可不懂汉语。”巴克什显然不领情，故意理解成另一个意思。
白了他一眼，东哥也不跟他计较，反正日后她一定会知道的。这么想着，不由地开始打量起神定情闲的努尔哈赤。
身上穿了件墨黑镶银丝长袍，腰间挂着一块透白虎纹玉佩，再加上那独特的气质，令东哥恍然觉着见到了沉稳冷淡的俊公子。
“明明长得不怎么样啊，怎么突然这么好看了？”清醒过来后，东哥忍不住撇嘴道。
一旁的巴克什突然嗤笑一声，说道：“你这小小年纪，怎的就沉迷男色了？”
听到这话的东哥瞪了他一眼，冷着脸说道：“你怎么也是个萨满，怎么说话这么吊儿郎当的？”
“怎了？你又不会害羞。”说实话，巴克什挺喜东哥这性子的，比部落里动不动脸红的小姑娘好多了。
两人聊了几句，胜负已分，努尔哈赤果然赢得了第一。
“好，哈赤果然好本事！这弓与这书，就给你了。”杨吉砮放声笑道。
努尔哈赤恭敬地接了过来，他赢得了箭术与文采，那马术他确实甘拜下风，那赢了马术的男人也得了匹好马，也没多说什么便拱手离开了。
“来，孟古。”突然，杨吉砮转身喊道。
还没缓过神来的孟古愣了愣，起身走上前，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努尔哈赤，脸不禁羞红。
看到这一幕的杨吉砮，满意地点点头，站在高位上大声道：“除了这场比试，我还要宣布，我最疼爱的小女儿孟古哲哲，不日将与哈赤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