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他不爱她 这个孩子,留得住吗? 望着验孕试纸上的两条红线,季晴川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原本白皙的小脸愈发显得苍白。 算算日子,孕期差不多有两个月了。 那天,他强行占有她的时候,口中喊出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芳草…… 她的双胞胎妹妹。 想到这里,心像是被掏空了一个口子,她只觉得指尖冰凉,凉到没有知觉。 “咚咚……”粗暴的敲门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季晴川,死在里面了?快滚出来!” 她心头一颤,深吸一口气,“来了。” 打开房门,她将试纸牢牢地抓在手里,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告诉面前的男人:她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袁绍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一双蕴着冰霜的眼睛仿佛能将她冻成冰柱。 “找我有事吗?”她怯生生地问道。 他蹙了蹙眉,将一份文件硬塞到她手里。 “马上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我不签!”她的目光笃定,下意识地摸了摸平坦的腹部。 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男人的面色阴沉得更加骇人,冷冷地说:“季晴川,我不爱你,不想跟你继续耗下去。” 他的话像一把利剑刺入她心中,在最柔软处旋转搅动,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爱她…… 良久,她强忍住心头的酸楚,鼓起勇气说:“现在不能和你离婚,因为我……” 话未说完,便被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 看清来电人的瞬间,袁绍璟的薄唇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芳草,想我了?”男人的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冷硬,语调间有着明显的温和。 电话那头的女人哽咽着说:“绍璟,快陪我去医院。”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男人急切地问道。 “肚子疼,可能是动了胎气。”季芳草可怜兮兮地回复一句,添油加醋地补充道,“今天,姐姐来找过我,说我是第三者,是破坏你们婚姻的罪人。我觉得委屈,驳斥了几句,结果她的话越说越难听,我就……哎哟……绍璟,你快来……” 他挂断电话,阴鸷般的眸光打量着她,怒意飙升到极点,“季晴川,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 “芳草出什么事了?”她紧张地追问道。 “明知故问!”他厉吼一声,恶狠狠地斥责她,“回来再找你算账。” 说完这话,袁绍璟迈开步子往楼梯口走去,一心只想赶快奔到心爱的女人身边。 她连忙追上去,拽住他的袖子,“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袁绍璟看向她的手,嫌弃地甩了下胳膊,厉斥道:“拿开你的脏手!” 自从结婚以来,她第一次生出反抗的念头,倔强地再次拉住他。 他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因为怀孕的事情还没告诉他! “贱人!”袁绍璟的耐性被耗尽,毫不怜惜地推了她一把。 男人推搡的力气太大,导致她站立不稳,脚下一滑,伴随着“啊”地一声,整个人滚下了楼梯。 第一卷 第二章 示威 滚到楼下的过程中,季晴川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腹部。 她可以受伤,但孩子不能有事。 站在楼梯上的袁绍璟愣了几秒,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下楼,冰冷的目光投向蜷缩在地上的女人。 她疼得全无说话的力气,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好像有什么即将离她而去,根本抓不住似的。 “你的命真大,楼梯这么高都摔不死你。” 留下一句冷酷无情的话,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对她竟然没有半分怜悯之情。 闻声赶来的保姆瞪大双眼,指着她的裙子,喊道:“血!太太,你流血了!” “孩子……我的……”话还没说全,她便失去了意识。 …… 醒来时,浓重的消毒水味扑入鼻腔,她睁开双眼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并不在家里。 “太太,刚才真把我吓坏了,幸亏公寓离医院不远。”保姆长舒了一口气。 “这里是……医院?”她懵懵懂懂地问道。 “是,我打电话叫救护车把您送过来的。” 闻声,她的脑子像被人泼了盆冷水似的,瞬间清醒过来,急切地问:“我的孩子呢?” “那个……”保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只好避开她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保姆的表现再明显不过,她的孩子没有保住。 残酷的事实,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顷刻间贯穿了她的胸膛,痛得她还没发出声音,眼泪就掉了下来。 晶莹的泪珠滑过女人惨白的脸颊,起初无声无响,没过多久,凄厉的哭声响彻在病房中。 袁绍璟亲手杀死了属于他俩的孩子,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尚未成型就消失了。 更为残忍的是,住院期间,他从未露过面,而她的亲生父母忙着照顾妹妹,根本没把大女儿当回事。世界之大,却连个能安慰她的人都找不到。 她整日以泪洗面,直到眼泪流不出来才终于想通,与其和不爱自己的人纠缠不清,不如尽快将妻子之位让给芳草。 出院的那天,她正在收拾行李,从病房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姐。”季芳草缓缓地走到她面前,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回过头,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自从妹妹和袁绍璟重归于好,姐妹之间的感情早已变质。因此,芳草的出现,实属意外。 “我来接你出院啊。”芳草边说边向她走去。 她猜不出妹妹意欲何为,稍稍后退了半步,与对方拉开距离。 芳草察觉到她的防备,再次逼近她,嗤笑道:“季晴川,住院一星期都没人来看你,真是可怜到家了,好在你还有我这个妹妹,要不然你死在这里也没有人关心。” 芳草哪里是来看望她?说是示威还差不多。 她的心里堵得难受,实在不想和芳草共处一室,急忙把衣服塞进行李袋里,拎起袋子就要往外走。 不料,芳草突然侧身拦在她面前,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苦苦哀求她:“姐,求你成全我和绍璟吧。” 这是唱的哪出戏? 她还没反应过来,芳草先是拽住她的胳膊,紧接着迅速向后一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下一秒,男人飞身而至,狠狠地踹了她一脚,俯下身子问道:“芳草,你怎么样了?” 第一卷 第三章 是不是死了更好 季芳草捂着腹部,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配合那张凄白的脸颊,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见到此景,袁绍璟迅速将芳草打横抱起,大声喊道:“医生,医生在哪里?” “绍璟,我姐……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怪她。”芳草依偎在他的怀里,抽泣着说道。 他扭过头,目光如刀,狠狠地剜在季晴川的身上,说话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冷,“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代价?失去一个孩子的代价,还不够么? 季晴川苦笑一声,挣扎着站起身来,被他踹过的地方痛得厉害,她强忍着不吭一声,因为没人真正关心她的死活。 这时,医生和护士冲入病房,动作利索地把芳草推进手术室。 袁绍璟一直守在手术室外,神情凝重,浑身透着一股冷意。 她到底还是心软,思索再三,悄悄地走到手术室附近,站在离男人几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等待妹妹的手术结果。 没过多久,姐妹俩的父母赶了过来,父亲季振东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走到袁绍璟面前,焦急地问:“芳草的身体刚调理好,为什么弄成这样?” 袁绍璟面色阴沉地转过身,望向远处的女人,眼里深处滑过一抹决绝,冷冷地说:“这要问您的大女儿。”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母亲邱文芳疾步走到“罪魁祸首”跟前,不由分说给了她一巴掌。 “上次你气得芳草动了胎气,孩子险些保不住,今天又害她进了手术室!芳草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如此恶毒?” “妈,是妹妹自己跌倒的,和我没有关系。”母女俩四目相对,她的眸子里全是凛然。 闻声,袁绍璟的面色阴沉得更加骇人,厉斥道:“季晴川,当时病房里只有你和芳草两个人,不是你推了她,难道是鬼推的?” “百口莫辩”是什么滋味,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在亲人的心目中,她早已变成那种心肠歹毒、残害妹妹的坏女人。 她自知如何辩解均于事无补,始终沉默着站在原地,周身只剩下落寂和隐忍。 三个小时后,医生走出手术室,严肃地问:“谁是病人家属?” 袁绍璟和季振东夫妇快步上前,齐声应道:“我是。” “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没救回来。不过,大人没什么事,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你说孩子没了?”袁绍璟不可置信地追问道。 医生被他的凛冽气势吓着了,怔愣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下一秒,袁绍璟的脸部线条骤然绷紧,眼神中迸出凌厉的光芒,全身散发着森冷的寒意和毁灭一切的怒意。 他猛地上前一步,掐住她的脖子,厉吼一声:“季晴川,你真是全天下最心狠的女人。我告诉你,这个婚我离定了,而且,一分钱也不会补偿给你!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刹那间,窒息的感觉向她迅猛袭来,眼前也变得晕眩而黑暗,呼吸渐渐地被剥夺,挤压的肺部像是要撕裂开来一般。 “和离婚相比,我是不是死了更好?”她拼尽全力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第一卷 第四章 离婚结婚 “想死?那岂不是便宜了你?”袁绍璟放下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声音冷如同含了碎冰一样,“季晴川,我要你这辈子生不如死!” 摆脱了他的钳制,季晴川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找回呼吸。 望着面前表情肃杀的男人,泪水不争气地顺着她的眼角落了下来。 整整三年时间,她竭尽全力也未能换来他的真心,反而在他身边受尽折磨,现在还被他当作卑鄙无耻的贱人。 被心爱的男人伤害至深,其实,她早已生不如死。 袁绍璟的俊颜上寒意密布,在他离开之前,除了一个凶狠的眼神,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正在此时,一直没有正眼看她的季振东突然走上前,讽刺地勾了勾唇,说出口的话将她推向更痛苦的深渊。 “季家一向最重家风,没想到会生出你这么一个不孝女。从今天开始,季家不会承认季晴川的存在,也不许你再踏入季家半步,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与季家人无关!” 父亲决绝的话语,犹如一道闪电从她头顶劈开,觉得胸口被剧烈的撞击,痛的尖锐。 她深吸一口气,用乞求的目光看向邱文芳,只见母亲挑眉鄙夷地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连句话都懒得跟她说,更谈不上对母女之情有半分留恋。 一夕之间,最爱的男人抛弃了她,就连生养她的父母也与她断绝关系,从此她彻底变成孤家寡人。 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她? 此时此刻,她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胸口的钻心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肆意啃咬,将她原本就破碎不堪的心咬得更加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恍惚间,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突然发软,“扑通”一声晕倒在地上。 …… 次日—— 季家大女儿被袁绍璟甩掉、与父母断绝关系的消息不胫而走,季晴川很快便成为豪门间的笑柄。 即使因身体虚弱在医院养病,她也没能躲过蜂拥而至的媒体的纠缠,世人对她的指指点点,无异于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然而,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始终不发一言,安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但是,每次呼吸时,她都能感受到,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下午,袁绍璟的律师带着离婚协议书找到她,客气地说:“季小姐,请您签字。” “一切都结束了。”这是她当天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她在最后一页写下“季晴川”三个字时,眼眶中突然掉下什么东西,在洁白的A4纸上留下一道泪痕。 出院的那天,有人故意将一张八卦小报放在她的床头,上面写着“袁绍璟和季芳草即将风光大婚”的消息。 报纸上的巨幅照片里,男人英俊依旧,女人亦貌美如花,可是这幅景象却刺痛了她的眼,灼烧着她的心。 “季小姐,请您尽快缴清住院费。”护士微笑着把账单递给她。 说来可笑,身在豪门多年,账户余额却少得可怜。 谁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完全是在胡扯! 现在,她已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交完住院费之后,身上也只剩下五百块钱,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第一卷 第五章 赶尽杀绝 离开医院,季晴川拎着行李袋在大街上游荡。 她没有钱。 更糟糕的是,因为袁绍璟的缘故,她竟然连工作也找不到。 所有人一看到她,就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连连摇头。 袁绍璟是要对她赶尽杀绝吗? 天色变得越来越暗,在街上游荡了一天,她实在走不动了,在地下通道里坐了下来。她宛如一只丧家之犬,没有栖身之所。 突然,一阵浓重的酒气扑进她的鼻腔,从头顶上方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小妞儿,一个人在外面闲逛多没意思啊,不如让大哥陪陪你。”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清男人的面容,对方长得贼眉鼠眼,一脸的轻浮和邪肆。 “你要干什么?”她吓得身体颤抖。 “碰上我们哥俩,是你的福气,我们对待美女一向温柔。”她撞到的那名强壮男人放荡地笑着。 “别过来!”她拼劲全力嘶吼,却毫无震慑作用。 “喊吧!你使劲儿喊啊!”强壮男人笑得阴森森的,“周围没有别人,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听到这话,她的脊背滚过无数的寒意,却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袁绍璟的那张俊脸。 即使他带给自己无数的伤害,甚至差点儿死在他的手上,也好过被其他男人玷污。 想到这里,季晴川用尽全身力气,抡起行李袋朝面前的男人打去。抓住这个机会,迈开双腿朝着远处飞奔。 可她还没跑出多远,就被两个男人抓住了。 “臭婊子!”强壮男人边骂边甩了她一巴掌,“敬酒不吃吃罚酒。” “哥,咱们赶紧把她办了吧,一会儿还得去交差。” 强壮男人点点头,一把将女人推倒在地,高大的身躯随后覆了下来,开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 女人手脚并用,拼命挣扎,喊得声嘶力竭,“救命啊!救命!” 下一秒,她的胳膊便被一双大掌按住,再也动弹不得。 晴川急得眼泪直流,心底的颤抖伴随着死寂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爱上袁绍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吗? 正在这时,季晴川听见不同频率的狗叫声,判断出附近应该有不止一条流浪狗。 “咻……”从她口中发出一个怪声。 两个男人怔愣了几秒,还没来得及捂住她的嘴巴,便听见狗叫声越来越大。 转眼间,四条流浪狗冲到他们的面前,疯狂地朝着两个男人吼叫。 “咻……嘘……”口哨声切换成另外一种频率。 流浪狗瞬间扑到两个男人身上,开始撕咬他们的衣服。 两个男人吓得够呛,好不容易才摆脱流浪狗的纠缠,飞也似地逃跑了。 …… 半小时后,季芳草挂断电话,脸色黑得如同乌云一般。 “废物!”她气得将手机扔在桌上,怒骂道,“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袁绍璟从浴室走出来时,看到她面带怒色,关切地问:“芳草,谁惹你生气了?” 芳草立马装出一副可怜状,“要是咱们的孩子还活着,该多好啊!” “我会给孩子报仇的,绝对饶不了季晴川那个贱人。”袁绍璟的眼底深处划过一抹阴狠。 得到承诺,季芳草的心里舒坦了不少,可她依旧不放心。 季晴川知道她所有的秘密,这个人,留不得。 第一卷 第六章 阴魂不散 借助流浪狗的帮忙赶走歹徒后,季晴川到便利店给四条狗买了些食物,而她自己只买了个馒头充饥。 她抚摸着流浪狗的脑袋,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我怎么早没想到那个地方呢。” 季晴川想到的是郊区的狗场,她从小就喜欢狗,也有与狗相处的经验。而且,那里远离市区,或许袁绍璟不会注意到。 老板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她许久,认真地问:“为什么想在这里工作?” 她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真诚地说:“因为我喜欢狗。” “跟我来。”老板将她带到一只脾气暴躁的牛头梗面前,说道:“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万万没想到,不过几分钟的工夫,牛头梗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老板满意地点点头,正色道:“明天正式上班,但你之前没什么工作经验,薪水不会太高。” “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她激动得无以复加,顿了几秒,怯生生地问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没钱租房,可以暂时住在这里吗?” 老板沉思了片刻,将一串钥匙交给她,说道:“你可以先住在库房。” 她道了声谢。 除了这个地方,她已无处可去,无论条件多么苛刻,她都要保住安身立命之处,只求老天爷垂怜,千万别碰上袁绍璟。 …… 晴川就这样在狗场安顿下来,和她一起工作的还有另外一位刘哥,平时挺照顾她。 晴川平时穿着男装,所以出入也还算方便,因为别人都没有认出她其实是个女孩子。 好不容易安稳的日子过了几天,可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晴川在藏獒的笼子外打扫时,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迈着沉稳的步子,逐渐向她靠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伤她至深的前夫,也是逼得她走投无路的罪魁祸首。 袁绍璟穿着一身休闲装,勾勒着近乎完美的傲然体魄,眉宇间的英气,让他存在的气场更为强势。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随从,刘哥走在他的旁边,正在向他吹嘘狗场养的藏獒的品种有多纯。 见到此景,晴川连忙四处张望,试图寻找藏身的遮挡物。 如果让他发现自己在这里工作,她不仅没什么好下场,十有八九还会连累老板。 然而,男人本就身高腿长,走路的速度很快,她还没来得及躲避,他便已走到她面前。 慌乱之下,她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袁绍璟锐利的眸光,像台高精度的扫描仪,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晴川向旁边迈了一步,打算绕过袁绍璟,快速逃离他的身边。 “站住!”袁绍璟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抽丝剥茧般,“抬起头来!” 男人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强硬,带着不容抗拒的味道。 闻声,她的心脏不自觉地紧缩了一下,双手渐渐地握成了拳头。 男人猛地上前一步逼近她,挥手将她头上的帽子打落,瀑布般的乌黑长发披散下来,愈发显得她肌肤胜雪。除了袁绍璟之外,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季晴川!你真是阴魂不散!”袁绍璟的声音里染着漫天怒意。 第一卷 第七章 你想听什么答案 他讽刺地勾唇,嗤笑道:“你以为女扮男装,就能逃过我的眼睛吗?告诉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能把你认出来!” 刘哥惊讶得张大嘴巴,“小季,原来你是女的啊!怪不得长的像个小白脸呢。” 他边说边将手伸向晴川的脸颊,其实,他只是好奇地想要确认一下真假,并无占便宜的意思。 见到此景,袁绍璟的眼中划过一抹暗芒,脸色阴沉得愈加骇人,“这里没你的事,赶紧滚!” 刘哥吓得拔腿便跑,生怕对方继续迁怒于他。 袁绍璟冰冷的目光斜睨着晴川,“特意藏在这里,是因为很想见到我吗?” 说“不想”是假话,说“想”则会成为一个笑话。 其实,晴川知道他不会轻饶自己,胆寒得脸都白了,但却倔强得不吭一声。 无声的对抗,彻底激怒了袁绍璟。 他猛地捏住女人的下颚,“回答我!再不说话,就把你剁成肉酱拿去喂狗!” 晴川感觉下颚快要被他捏碎了,痛苦地应道:“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季晴川的话,令袁绍璟愣住了。 他想听到的回答,到底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 想到这里,他没来由得一阵烦躁,捏住女人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晴川揉了揉下颚,捡起地上的帽子,正要迈步离开,就听男人低吼一声:“谁允许你走了?” 语毕,他给身边的随从使了一个眼色。 随从立即会意,冷冷地说:“你作为狗场员工,对客户不理不睬的,还想不想干了?” 这句话威胁的意味很浓,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对不起。”她郑重其事地道了声歉,“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随从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当然是在这里好好伺候我们了。” 她微微向一旁撤身,避开对方的胳膊,“请问您看上哪条狗了?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下。” “你把藏獒牵出来给我们瞅瞅。”随从低下头说,动作和表情极为轻浮。 她死死地咬住下嘴唇,看似不经意地瞅了袁绍璟一眼,只见他的眉梢眼角染上些许不悦,凛冽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周身气息低得似乎可以凝结成冰。 “我今天刚来上班,和这里的藏獒还不熟悉。这种狗性格凶猛,贸然接近它的话,恐怕会发生危险,不如找其他同事来帮忙,可以吗?”她问得小心翼翼的。 “不行!”袁绍璟的声音似乎冷到了骨子里,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随从紧跟着添油加醋,“你一个打工的,敢和袁总讨价还价,不想混了?” “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晴川鼓足勇气反驳了一句,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她是不愿意让袁绍璟受伤。 这时,笼子中的藏獒十分配合地吼了几声,看上去有些焦躁不安。 随从瞬间被吓住了,“袁总,您看该怎么办?” 袁绍璟并未搭理随从,斜睨着季晴川冷声说:“把你的手伸进笼子里,如果藏獒不咬你,说明它没什么危险。” 听到如此冷血的话,晴川感到心里的某个地方,荒凉的寸草不生。 第一卷 第八章 居心叵测 “怕了?”随从适时地补刀,言语间尽是嘲讽的意味。 晴川苦涩地蠕动了下唇角,缓步向笼子走去。 “袁总,您看好了!”晴川边说边将手往笼子里伸去。 笼子里的藏獒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身体一躬,作势就要向前扑去。 下一秒,袁绍璟猛地冲到女人身边,拽住她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拉,及时避开了藏獒的攻击。 晴川惊魂未定,柔弱的胳膊被他拽得生疼,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不知他为何会出手相救,难道他对自己尚有一丝怜惜之情? “你……为什么?”她不解地问道。 “我讨厌血。”袁绍璟依旧面无表情,谁也未能看出他眼底的一抹异样。 她清了清嗓子,苦笑一声:“谢谢!” “你这句‘谢谢’毫无诚意。” “怎样才算有诚意?” “给我跪下!”他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处处透着威压。 晴川顿觉心底一沉,方才,是她误会了吗? 她不禁嘲笑自己的愚蠢,事到如今,竟然还会对袁绍璟有所期待,简直是痴人说梦。 “噗通”一声,她跪在了地上,双膝被坚硬的地面硌得生疼。 “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晴川的声音中掺杂着丝丝缕缕的沙哑,心痛得像要裂开一般。 见状,袁绍璟的眼中划过一抹黯然,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仿佛从不曾发生过。 晴川迎上他的目光问道:“袁总,这下您满意了么?” 袁绍璟走到她的面前,狠狠地瞪着她,一把将她拽了起来,捏着她的力道逐渐加大,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季晴川,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来这里偶遇我的?”袁绍璟说的每个字,像是从齿缝中蹦出来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不是!”女人毫不犹豫地给出否定的答案。 闻声,袁绍璟的瞳仁迅速向外扩张,一张脸顿时如死灰般黑沉难看。 “我还不至于蠢到相信你的鬼话。”袁绍璟讽刺地勾唇,“你明知道我的业余生活主要是照顾狗,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打工,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经历那么多事之后,晴川不得不承认,在袁绍璟的眼中,她早已成为一个遭人唾弃的说谎精、心肠歹毒的坏女人,说出口的话完全不足为信。 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去辩解,因为她不愿意让男人看出,她对他仍有留恋。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确实不是冲你来的,因为我只有这一技之长……”晴川没说出口的是:更何况是你给我制造了工作障碍,否则我不至于落魄至此。 没想到,袁绍璟突然咧嘴一笑,“谁说你没有其他特长了?” “你什么意思?”晴川壮着胆子反问他。 袁绍璟勾起她的下巴,“你还可以出卖身体,这才是你最擅长的!” 晴川觉得整颗心猛地撕裂,刹那间,她所有的自尊,都被他亲手撕碎,扔进了泥土里,化为灰烬。 袁绍璟扭头看向随从,正色道:“把老板叫来!” 须臾,老板走到二人身边,只是扫视一眼,便猜到发生了什么。她正要开口替晴川求情,却被袁绍璟抢了先。 “立马开除季晴川,不然的话,我派人踏平狗场!” 第一卷 第九章 只是因为洁癖 此刻的袁绍璟,就像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嗜血阿修罗,浑身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老板不敢随便忤逆袁绍璟的意思,蹙着眉头半天没有吭声。 “不愿意?”袁绍璟冷笑道,“你应该知道拒绝我的后果!” 晴川不愿让对方为难,主动开口说:“老板,谢谢您的照顾,但是这里不太适合我,请您批准我辞职。” 离开狗场的时候,老板趁随从不注意,把兜里的几百块钱塞到她手里,小声说:“一定要藏好!” 晴川心生感动,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她被随从粗暴地塞进轿车里,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处会所门前。 坐在她身侧的袁绍璟面色阴沉,“下车!” 晴川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是哪里?” “适合你工作的地方。” 据她所知,会所是声色犬马之地,难道袁绍璟真的让她出卖身体吗? 心头萦绕的那点低落的情绪,瞬间又在心里弥漫散开来。 袁绍璟命令随从把她押进会所里,刚一进门,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便迎了上来。 “哎哟,袁总,您来了。”女人谄媚地笑着,瞟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季晴川,意味深长地说道,“今天还用那间VIP包房?” “兰姐,我听说会所缺个服务员,她正好在找工作,不如让她试试。”袁绍璟邪肆地扬眉,嘴角勾起的弧度,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她最擅长和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常来这里玩的老板。” 兰姐在风月场所混迹多年,立即明白他的暗示,“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亏待这位妹妹。” 就算晴川再迟钝,也能听的出来,他是想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打算让她在会所里接待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人。 他,已经恨她恨到这个地步了吗? 想到这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点的攥紧,晴川的眼眶泛红,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袁绍璟鄙夷地瞪了她一眼,嘱咐兰姐:“我要及时了解她的工作情况。” 兰姐答应得极其痛快,将袁绍璟和随从送到门口后,派人给晴川换上一条吊带连衣短裙,命令她在化妆室耐心等待。 晴川自知插翅难飞,颓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经历太多苦难的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说来也巧,当晚会所接待的都是年轻人,并未出现晴川的“目标客户”。 她在暗自庆幸的同时,不由得担心明天该怎么办。如今的处境,简直生不如死,或许结束生命才是最好的解脱。 可是,照顾外婆需要一大笔钱,现实不允许她随便离开这个世界。 思来想去,晴川默默地做出一个决定:身上真正值钱的东西只剩下器官,卖掉器官攒够钱之后,她再选择自杀。 …… 午夜时分,兰姐向袁绍璟汇报情况:“袁总,您说的那种客人一直没有来,所以,季小姐今晚没开工。” 袁绍璟“嗯”了一声,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直接挂上了电话。 起初,他不明白为何得知那个女人没有接客,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过了好半天,他才想清楚,也许他有洁癖,晴川做过他的女人,身体再给别人就是一种糟蹋。 所以,只是因为洁癖! 第一卷 第十章 遗书前夜 会所打烊时已接近凌晨两点,季晴川找到一处价格低廉的小旅馆住上一晚。 从行李袋中翻找出一身最好的衣服,认真地沐浴更衣,然后趴在床上,晴川怀着复杂的心情开始写遗书。 “亲爱的外婆,请您原谅我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这段时间,我过得实在太辛苦了。父母与我断绝关系,最爱的男人视我如草芥……” 晴川整整哭了一夜,等到眼泪流尽时,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 她打算在金色的阳光照进房间的那一刻,彻底与这个世界告别。 “小白,不要再闹了,老实一点行不行?” “喵……喵……” 小旅馆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从窗外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以及听似狂躁的猫叫声。 晴川好奇地向外张望,看见楼下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相貌俊朗的年轻男人,怀里抱着一只纯白色的宠物猫。那只猫不停地在男人怀里挣扎,锋利的爪子到处乱抓,险些刮花男人的脸。 晴川下楼走到男人身边问道:“这只猫是新买来的吧?可能它还不太适应你。能把它交给我吗?” 男人怔了几秒,“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帮你安抚好它,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吧。”女人的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温柔地看向宠物猫。 晴川温暖的笑容仿佛有种魔力,瞬间打消了男人的顾虑,他把宠物猫递到晴川怀里,她很有耐性地在小猫的身上轻抚了几下,又伏在它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没想到,宠物猫竟然一下子安静下来,乖巧地在她怀里蹭了蹭。 男人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行业机密。”晴川俏皮地一笑。 这时,一缕阳光从女人的身侧斜落下来,为她绝美的小脸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俨然一幅精美的油画。 男人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心脏的某一角,不知不觉已被攻陷。 “谢谢你帮我安抚好小白。对了,我叫沈绪。”男人深深地凝视着她,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季晴川。”她幽幽地回了一句,既然是将死之人,已无隐姓埋名的必要。 “你是单身吗?” “算是吧!” “做我女朋友,好吗?” 沈绪的话,令晴川吃了一惊,哪里有第一次见面就提出这种要求的人啊? 更为关键的是,或许几个小时后她已离开人世,实在没必要再与人发生纠葛。 晴川掩盖住眼底真实的情绪应道:“太突然了,你让我考虑一下。” 沈绪见对方没有直接拒绝,眼底的笑意更浓,目光仿佛黏在了她身上似的,一刻都挪不开眼。 被沈绪看得有些不自在,晴川赶紧把猫还给他,“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你先别动!”沈绪叫住了她,很自然地帮她摘下身上的猫毛,笑着说,“改天见。” 晴川微微一笑,没再说些什么,转身走进了小旅馆里。 他俩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正好路过,坐在后排的某人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袁绍璟从头到脚散发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冷冽气息,仿佛靠近的人下一秒都会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