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赤身美男 沉醉在梦中的乔久微微地睁开双眼。 面前洋洋数百枝烛火,溢出的流光映着床角的绣白纱帐,若隐若现。 她迷蒙地揉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时不知被什么绵绸的东西绊了一下,柔软细腻。 乔久迷迷糊糊地向身侧看去,一个半身赤裸的男子正香甜地睡在她身上。 男子身上没有半点遮挡,倚靠在她如若凝脂的光洁小腿上。 他肌肤若雪,肌肉魁梧健硕,身材比例完美。 是任何一位女子看了都会羞怯得满脸通红的匀称身材,俨然是国民老公的上限标准。 乔久硬生生地把口水咽了回去。 啧啧啧,这美好的肉体。 余光一瞥,顷刻间美意全无。 身侧除了这位没穿衣服的美男,竟然还倚靠了一众妙龄女子。 比比皆是月貌花容,芙蓉美人。 这些女子倚靠在宽大的床檐旁,睡得正酣。 乔久眼前一黑,差点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晕厥过去。 她勉强定神细细一数,一排,两排,三排,四排,十六个! 这是什么情况? 大型交易现场?! 心念电转间,乔久突然心头一紧,隐隐的不安涌上心头。 此情此景,眼前男子和一众女子都是衣不遮体的。 乔久不由得低头看了向身下一眼。 不看还好,这一看惊得乔久再也忍不住恐惧和羞涩,尖叫出声来。 啊----------! 这一声,响彻云霄,“穿云裂石”。 果不其然,乔久的衣饰和裤物都不翼而飞。 她愤愤不平,自己苦苦守护了这么年的贞洁清白就这么飞了。 说好的母胎单身体质呢! 尖叫过后,她整个人陷入了无法抑制的踹踹不安和极度的惊惧难言之中。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躺在身侧的美男子见乔久醒了,嘴角微扬,带着一抹极具魅惑的笑容想要靠近她。 却不料乔久正警惕着男子的一举一动,防卫性地护住胸口。 她猛地用力一把推开男子,男子根本无法靠近半分。 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脸上的肌肤光洁剔透,活脱脱一副绝世面孔。 只是鬓角上有一个细小的伤疤,狭长的一道,隐在发丝里,比他完美的脸庞更吸引人的注意。 好似曾经看过的一本历史传记里的插画人物,活生生地走了出来般。 男子本是柔情款款地向乔久靠近,一股冰冷的寒流亦随之向乔久涌动。 但是乔久这一推,男子眼中的柔情猛然断了一刻。 他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短暂的凌厉。 眼底流露出的万般不解,仿佛在指责乔久做下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本在熟睡的一众女子也皆被这变动惊醒,睁开眼便看到乔久与男子退避三舍的境况。 众人大惊失色,吓得纷纷跪拜,磕头如捣蒜。 北陵后宫出现过嫔妃横遭毒手,惨死永巷;出现过皇族子弟四肢皆废,受尽算计;出现过护城河一夜血染.... 就是没出现过眼前这副光景。 少女们被吓得惊惶失措,口中齐声道:“嫔妾死罪,嫔妾们照顾陛下不周,嫔妾死罪。” 正文 第2章 妖妃乱世 乔久看得目瞪口呆,本就对眼前的场景惊讶无比,如今更是不知所措。 满头雾水的她只能潦草地扯住拖地的银丝棉被,死死地捂住胸口的一亩三分地。 她怯生生地开口,想问些什么。 话到嘴边,却吐字不清地说着:“我,我,我....” 这一开口,乔久才发现,她的声音彻彻底底地被改变了。 她原本的声音虽然说不上破锣嗓子,但也只能算碌碌庸常,而如今的声音却柔美到极点。 “爱妃,这是怎么了?” 男子再次一点点向乔久靠近。 他的身体像一盅掺蜜的陈年酒酿,散发着淳淳醉人的香气,缓缓地涌向乔久。 她本能地向身后退去,却离床柱越来越近。 就在后脑门快要被床柱磕到时,男子纵身一扑,正把她推倒在床角。 她的身体虽然还在床上,头却垂在床尾。 全身血液在一瞬间都入会聚顶地一齐流向头顶。 乔久被压得动弹不得,抽身无门。 出于对自己最后一点贞洁的保护,乔久还是用尽全力,伸出双手猛地推开了男子。 她连滚带爬地踉跄着下了床,缩在一旁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在角落里,她终于有时间稍微观察下这个房间。 这是一起古色古香的卧室,陈设华美雅致,布置精美巧妙。 一扇大的鸳鸯如意屏风立在中间,左侧是银披雪蚕丝青木床,右侧是桃木百雕茶几。 地板上四面见方的整齐砖块,镌绣白底凤凰的仕案,精巧贵气。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跪了一地的少女们腿脚酸麻,心神恍惚不定,变得越发战战兢兢。 有一两个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以为大劫将至,隐隐抽泣了起来。 跪在最前面的那名女子身着粉衫,透着一股春半桃花的气息。 她见此僵局,再一次连连扣头,谄媚道:“嫔妾们知错了,是嫔妾们侍奉倾妃不周,求陛下饶恕嫔妾死罪。” 谁! 倾妃?! 比起担忧自己身在何处,如何到此处,以后该如何回家等等,更加让乔久万念俱灰的问题出现了。 别人穿越都是穿越到小宫女身上,一路升级虐渣,走上人生巅峰。 要么就是医女毒妃,一手好金手指,一路顺利打怪升级,抱傲娇王爷冷峻师傅回家。 怎么她就穿越到了这个祸国殃民的倾妃身上! 入睡之前,明明是在温暖惬意的家中。 按照她以往的行事风格,等读完几本带着插画的趣闻野史,就会像往常一样把书往桌角一扔。 时间正好过凌晨十二点,随之她顺势一头埋进软绵绵的被褥中。 等等! 一切记忆如抽丝剥茧般瞬间涌现在面前,就是那本书,古代宠妃实录。 第一章,北陵王朝,第一页,北陵倾妃。 北陵史上第一宠妃,也是第一祸妃。 初入后宫便艳压群芳,极得玄武帝宠爱。 表面楚楚可怜,弱不禁风,而私下手段及其残忍。 对宫娥滥用酷刑,荼毒嫔妃腹中的皇室子孙。 醉生梦死,祸国殃民。 玄武九年正月十五日,东临国蓄谋已久,大举进兵,北陵边界守将节节败退。 战神玄武帝曾手刃六国,不日御驾亲征,大破敌军,重创东临。 趁此乱际,宰相淦若荣和武将卫风联合起兵,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逼倾妃自缢。 倾妃当然不肯,卫风便唤人剥去了倾妃脸上的皮肉,任由她痛苦地惨叫。 继而又断其双手,施以绞刑,用尖刀一片片剜去倾妃的肉。 当时,乔久正在看这卷野史故事旁的插画。 玄武帝的绝美面容,过了一千年也依然美如冠玉,勾人魂魄。 这个剥削贫苦劳动人民阶级的倾妃,把所有低人一等的人都当成奴隶。 百姓有怨不能申,满腹经纶的才子不能一展宏图之志,北陵数百年的基业险些被她毁于一旦。 虽然死状过惨,但真的是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应该给淦若荣和卫风贴朵小红花,以资鼓励。 谁知,一觉醒来,眼前便成了这幅光景。 乔久只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别人穿越吃香喝辣,她穿越要命啊。 能不能给个机会穿过一回? 想想这个叫倾妃的最后死的有多惨,乔久就浑身发憷。 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用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梦或是一场真人秀节目。 毕竟她妈就是还珠卫视的头牌编导,这种抓个陌生人来调戏的剧本她看见她妈写过。 乔久定了定神,镇静地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正文 第3章 死亡一吻 “斩。” 男子的声音清寒冷冽,听得人不寒而栗。 即便腊月寒冬的漫漫飞雪,也敌不过他这一句话中藏的寒冷。 可这演的是哪一出? 她不过是醒来时候表现出了对于陌生的赤身美男应有的“礼貌”和“尊重”。 这么一套正常的反应,就要人命? 男子话音刚落,不知何时,一双如鬼魅般的影子出现在粉衫女子身后出现。 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女子拖着带到了殿外。 剑起刀落,女子还来不及尖叫,头颅就身首异处了。 一趟热血本要洒在四方的大理石砖上,那双影子却以迅雷之势麻利地用粗麻布袋装好带走。 一气呵成,没有半点迟疑,快得让人怀疑刚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可是眼前,乌压压跪成整齐四列的嫔妃中确实少了一位。 光秃秃地露出队伍的一角,血淋淋地告诉乔久这不是一个梦,更不是一场真人秀。 一个让乔久不寒而栗的事实涌上心头,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乔久心跳加快。 眼前这个衣不蔽体的男子,恐怕就是历史上残暴不仁的北陵玄武帝,北苏沂。 乔久的手颤抖着,说话结结巴巴. 北苏沂虽然用那柔情款款的眼神注视着她,她却不敢再看一眼. 她只能试探着发号施令,解开这个僵局:“你们下,下去吧。” 她不愿意再看见人死,至少不能因为她而死。 不管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或是人神共愤的勾当。 那都在乔久来到这个身体的那一刻画上了命定的句号。 果然,一众嫔妃感激涕零。 一干人三跪九叩后迈着整齐的步履,诚惶诚恐地辞出了惠成殿。 与玄武帝同处一室,倾妃竟然也能发号施令,且极其有效。 这个倾妃权利竟然如此之大,看来她确实是在北陵后宫一手遮天,无人敢对其置扈。 只是她现在拥有的权利全部都来自北苏沂对倾妃的宠爱,一旦北苏沂冷落她,不肯相见..... 还来不及等乔久细想,北苏沂便已悄然来到了乔久的身侧。 他温柔地抚过她的腰身,毫不犹豫地袭向她的樱唇,疯狂地掠夺着唇中的每一丝甜美。 唔! 乔久猝不及防,也根本抵抗不过他的手劲,只能任他的嘴一丝丝进入自己的朱唇。 温热的鼻息呼在乔久的脸颊上,甜美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乔久的身体愈发酥软,手上尝试着推开他的动作变得有气无力。 “爱妃,以后无需旁人服侍。” 北苏沂用鼻尖磋磨着乔久的脸颊,声音温和低沉。 “你我二人,足矣。” 他此刻的温柔与方才处置嫔妃的冷厉语气天差地别,判若两人。 乔久的心跳快到无法控制,脸上泛起阵阵潮红:我的初吻呐! 恍惚间,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串数字。 这串数字逼得乔久不得不强控住一切的心动和荡然,一切的不安和疑惑,在这缠绵缱绻中快速的思索。 这是一串流淌着腥红鲜血的数字------玄武九年正月十五日。 正文 第4章 三日为限 昭然若揭,她成为了十恶不赦的倾妃。 这甜美依人的嗓音,养尊处优的如玉双手,翩翩动人的身姿,以及这个身体做过无数恃宠而骄,有枉人伦的罪孽。 这些冤情苦债也连同这张倾城绝世的脸,一并继承给她了。 玄武九年正月十五日,这是她的死期,她的大限,是她生命的终止符。 她必须尽快弄清楚今日是玄武年间哪一月哪一日,才能审时度势,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自己所熟悉知晓的一切变得那么遥不可及,父母的切切关怀,闺蜜的爽朗坦诚,兄妹的嬉笑玩闹,都成了如虚如幻的记忆碎片。 好像很快全要如同流沙般一点点消逝,锁在了乔久再也触及不到的一千年以后。 在现代,匆忙湍急的生活让快要面临毕业的乔久无所适从。 成日熬夜到凌晨,三餐不调,她一边嫉妒着明星的珠光宝华,一边又羡慕着同学们的高薪多酬。 她把自己沉浸在些趣闻史书里,任由时间白驹过隙,惶惶度日。 现代的一个词很适合她,重度拖延症。还有四个更为精准的词---懒癌患者。 乔久从来只懂羡慕别人已经付出了万千艰辛后的光荣成就,自己却一直默默停在原地,不肯起步。 过去的她一直故步自封在自己所划的底线上,明日复明日地蹉跎着时光。 可今时今日,乔久眼前的一切,逼她不得不自己走过这条底线。 打破故步自封的牢笼,面对眼前无从更改无法逆流的巨大变故。 耳畔,北苏沂的声音太过温柔,与他方才处死那名粉衫女子的冰冷神情格格不入。 “想是朕昨日所言吓到爱妃了,别怕,朕在一日,便不会允人动你分毫,至于昨日的问题,朕给你考虑三日,三日后,朕必须得到一个真心的答复。” 心跳还来不及减速的乔久,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这一茬。 什么昨日说话的话,什么等她三日..... 显而易见,北苏沂把要问的问题告诉了昨日的倾妃,但是却叫千年之后的她来作答。 这也太不公平了,问题都不知道,你叫人怎么作答? 可乔久根本不能直接出口询问,否则加之她今早醒来的反常种种,北苏沂心中必然会疑云大起,暗自怀疑。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北苏沂话语中全是命令的语气,朕给你三日,朕让你考虑,朕必须得到,简直是霸道也无法形容的极度命令狂。 或许北苏沂现在对乔久很好,但一旦被北苏沂发现异常,知道此倾妃非彼倾妃。 那便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乔久依然免不了一死,只是相对历史写好的惨死,换个稍微温和点的死法而已。 “好。” 乔久磨蹭半晌,蹦出这一个字。 她并不是刻意跟堂堂玄武帝玩惜字如金的把戏。 只是考虑到现在的情状,她深知自己说多错多,还不如寡言少语,相时而动。 做一只汪洋中随波摆尾的小鲤鱼,会自己看着形势游的。 “爱妃,记住,朕在等你。” 北苏沂猝不及防地遽然凑到乔久的耳畔,细语道。 古代宠妃实录上,明明写的是倾妃蛊惑人心。 可到了真地取了真经,才发现魅惑人心的明明是这个残暴不仁的玄武帝。 动不动就来撩她,用尽一切可能靠近她。 北苏沂在簇拥之下寂静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衬着他比例完美的身材,不免让人生出有种天妒“红颜”的惆怅感。 哎------ 乔久深深叹了一口气:玄武帝陛下,不是我觉得你长得不俊美,你这副面孔绝对是现代的超级天王巨星,顶级流量演员。 什么IP大作都是你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只是现在有比欣赏你完美面孔更至关重要的事。 现在,我必须先摸清形势,随时准备“作战”,保住自己的小命! 惠成殿上焚的是西楚所贡的青龙香,如丝如缕的轻烟婉婉没入空气中。 馥郁袅绕的香气萦绕着宽广的大殿,更添一层华美。 乔久是从来不喜欢闻香的,被这一阵一阵烟熏得鼻子不停泛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殿外,一个身着暗紫华袍的翩翩少女迈着碎步不徐不疾地进了大殿。 紫袍上绣着绯粉牡丹,似要绽放,灼灼其华。 如同少女的面容,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还未见其人,便听见她感叹道:“我的亲姐姐,妹妹听惠成殿的掌事太监毕如生说,早上这染了条人命。” 正文 第5章 更年期综合症 那少女指了指脚下,又泰然自若地落座在一旁的桌案边。 她讥讽道:“想那荣嫔不过一届新选秀女,也敢穿着那般花枝招展,常伴君侧,姐姐妙计连珠,妹妹真是自叹不如,姐姐这次借陛下的刀杀人,又卖了一众嫔妃人情,此事六宫皆有有所耳闻,真是不见血的胜利,妹妹不得不称妙。” 乔久第一时间只觉得这少女心挺大的,对生死之事是看得真淡,但奇怪之余也突然瞬间明白了通。 这个跟乔久毫无血缘关系又自称她亲妹妹的人,看来跟以前的乔久关系打理得极好。 放在现代,就是那种上个厕所也要手拉手一起去的铁关系。 自然是看习惯了乔久平日各种嚣张跋扈,偷偷弄残三两个嫔妃,暗中灌毒赐白绫的事应该是家常便饭。 可她不过是在保人性命,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真的不希望如果有阎王殿这种地界,要把倾妃的旧账算在她的头上,逼她喝孟婆汤下十八层地狱。 可在外人看来,乔久却是蓄谋已久。 今早一事,既施恩给了退下的一众嫔妃,邀买了人心。 又将出挑的刺头顺水推舟地杀害,再一次狠狠给了六宫一个下马威。 且看这少女口无遮掩的样子,两人之前应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今早的事且暂时延后再议,说不定现在可以从她的嘴里问出昨日北苏沂到底说了什么,或者有可能问什么。 正犹豫该怎么开口称呼这女子时,殿外又进来了一众打扫宫娥。 她们怯生生地站在正门,待乔久点过头,她们才排成一列整齐的列队,跟着首位宫娥的步履缓缓进殿。 先后对乔久和紫袍女子福了一福,齐声道:“奴婢参见倾妃娘娘。” “奴婢参见怜嫔小主。” 原来是怜嫔。 乔久皮笑肉不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怜...怜嫔妹妹。” 这声妹妹叫的乔久直反胃,什么妹妹,情敌还差不多。 她原先家里三个妹妹就够闹腾的了,现在竟然多出这几百号妹妹来,又不是股票,数量竟然还呈指数上升的。 “好姐姐,怎么了。”怜嫔喜笑颜开道。 乔久慢慢放下心来,至少自己没有称呼错。 心中又突然猛地想起,这宫中规矩甚多,见到高位,必须用敬语。 可先前与北苏沂言语中,自己并未加上尊称,北苏沂也未有半分恼怒,可见对她的宠爱确实名不虚传,极度包容和溺爱。 想到以后必须用这个本宫自我称呼,乔久一下感觉自己老了十几岁,提前进入了更年期。 “姐姐是在为昨晚的事烦心吗。” 怜嫔见乔久神色黯淡,关切地问道,连婢女刚沏好的龙井茶都没顾上瞧一眼。 “是。” 乔久不愿多说,生怕被怜嫔瞧出破绽,只装作内心苦闷不肯多作言语的样子。 虽说就算被怜嫔瞧出破绽,怜嫔也掀不起多大的波浪,但自己根正苗红的,总要对这个身体负责。 “好姐姐,你荣宠冠凤,有何畏惧,你昨儿下午茶聚不是还跟妹妹说,陛下一定会答应你的,还问妹妹要什么宫外稀罕的胭脂水粉呢。” 原来之前的倾妃想要出宫。 可是史书上说的倾妃只知沉迷享乐,歌舞升平。 她这么执着地要离宫出走做什么? 不过现在乔久发现了说话只说一个字的功效。 身居高位,剩余你想知道的话语,听你说的人自然会帮你补充的。 “本宫所提,陛下并未应允。” 乔久尽量放平语气,试着将她这辈子都没说过的字句,说成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但这短短几个字,也免不了字里行间有些支支吾吾的不和谐。 正文 第6章 用膳的考究 北苏沂没有答应倾妃的要求,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如果北苏沂答应倾妃出宫事宜,依照倾妃养尊处优的性子,必然会早早吩咐下去。 宫内的宫娥此时此刻除了打扫,应该早有人在收拾准备行囊了。 可是宫娥们打扫完毕,对乔久和怜嫔欠身后,就从惠成殿鱼贯而出了。 别说行囊,整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琉璃柜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色朱钗饰品,一点都不像要走的样子。 加之,北苏沂那句极其可疑的话,三日,朕必须得到一个真心的答复。 根据乔久多年看老妈在还珠卫视写的编排剧本,乔久简单地脑补出了这两种可能。 可能一。 北苏沂是一个冷酷的男子,他对于像倾妃这种妖艳货色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但耐不住倾妃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女追男隔层纱,在倾妃的强大攻势下,北苏沂败下阵来,举起小白旗,再也离不开她。但是现在倾妃突然提出要出宫,北苏沂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璨璨光芒在两人相处后消失了,于是问她,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追的朕。 可能二。 倾妃是一个冷酷的女子,她对于像北苏沂这种绝世美男,根本就不为所动,对金钱更是视如粪土,但是为了得到他,北苏沂不惜用美色财权连连勾引他,倾妃依然无动于衷,坚持要出宫,要找寻自己的幸福,北苏沂怀疑倾妃脑中灌水,根本不懂权衡利弊,所以问她:到底为什么不爱朕。 以上全为墨乔久的个人想象,如在北陵后宫出现同样真实的场景,纯属天雷滚滚的巧合。 可想象归想象,乔久再清楚不过,北苏沂拒绝了出宫这个无理的要求,并且对倾妃提出了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是跟倾妃的未来有关的,而且三日内,她必须给出一个答复。 这个所谓的答案,是必须让北苏沂满意的答复。而且不是那种,我愿意,我可以,就能一笔草草带过的答案。 乔久百思不得解,原本就是稀缺物种的脑细胞急速告老,接连死亡。 但是目前,这个问题只能暂时押后,一早上的接连惊吓加这个不请自来的“亲”妹妹。 乔久两腹空空,饿的不争气地叫出来声。 身侧的怜嫔优雅地举起雪白薄丝帕巾,微微遮住光洁的下巴。 她轻轻一笑,瞥向朱红百琉帘后的宫娥们,摆摆手道:“传早膳。” 乔久与怜嫔尴尬地相视一笑,怜嫔笑的轻柔唯美,乔久则是皮笑肉不笑的僵硬。 乔久之前读过不少魂穿宫斗小说,她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每一部小说在描写人物神情动态的神情都喜欢用笑这个词。 要么莞尔一笑,要么笑里藏刀,基本上对于女性角色的说话描写都离不开笑这个字。 她很疑惑,长期假笑,难道不会对脸部肌肉不好吗。 愁迷不解间,宫娥们迈着小碎步缓缓而来,两两作伴。 各提一个刻着凤凰飞舞的桃木双层花笼,笼上有银貂桐木把手,刻工精巧细致,引人称赞。 片刻,桌上堆了十余样样精美菜品。 有冰糖炖燕窝,清炖樱桃肉,酱香烤鸭,脆肉片炒鸡翅,寿意白糖年糕,鸡丝鲜虾汤面...又另有冷菜热菜各六盘。 啧啧啧,太奢华了。 乔久心中连连感叹:这是吃早饭,又不是吃满汉全席。 记得老妈曾经做过一期舌尖上的顶级名厨,里面的名厨为了讨富豪欢心,别具匠心地做出了一道可食用的金银丝打造的菜式。 当时乔久就愤愤不平,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顶级厨师不潜伏钻研厨艺,倒有这闲工夫和高科技把金条银块做成菜品。 现在想来,一天吃十几样菜,不出几个月立马就尝遍天下美食。 别说用金银做菜,等金银丝变得平平无奇,为了尝鲜,可能石头也要拿来做菜。 以后争抢的不是新鲜的鱼肉,而是比例协调的石块,一道没有完美石块的主食将是无法登上大雅之堂的。 乔久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愉悦的用餐旅程。 汤面的鲜虾是刚剥好的,爽滑酥嫩,口感饱满。 再咬一口鸡翅,四溢的肉汁香气涌上鼻尖,回味悠长,。 鸡肉软嫩滑爽,酱香烤鸭的边角散发着酥脆的金色,入口即溶。 可让乔久欲哭无泪的是,每道菜品,她才夹了一筷子,刚吃了一口,宫娥便把她碰过的菜端下去了。 这还怎么吃! 但想想自己初来乍到,也就忍了。 看来这后宫中规矩颇多,日后一定要推行自由夹菜的风格。 不然吃个饭都要和宫娥勾心斗角的,实在太累了。 窗外新开的桃花正芬芳吐蕊,新抽的嫩芽油绿,用椭圆的凉石砌就的小路被这股生机勃勃笼罩。 绿植扶疏中,风吹树叶的婆娑声,水流急湍的细碎声,和着温和明艳的日光,衬得乔久身姿仿若悠然起舞,楚楚动人。 用完早膳,乔久刚想舒展下脊椎腰间盘,再整理拾掇下朝华殿的东西,熟悉情况,却被远处的一个黑影直直唬了一跳。 乔久定了定神,远远瞟了一眼,那人身轻如燕地立在屋檐上,健步如飞。 乔久再定睛一看,原来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黑衣男子。 男子身着一身混黑素服,腰间系着一块玄铁令牌,上面用鎏金刻着“暗卫”二字。 脚上穿着的鞋是用透气细密的布料所造,极其便于攀登飞跃。 正百思不解中,那群男子纵深一跃,来到乔久面前。 一干人齐齐拜倒:“微臣参见倾妃娘娘。” 乔久一个踉跄,差点被吓得腰间盘凸出。 她无奈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你们辛苦,退下吧。还有,你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以后不必请安了。” 暗卫是直接听命于玄武帝,保护掌握重要情报的人物。 可这惠成殿并没有前来和亲的敌国妃嫔,也没有在此地休养生息的官宦女眷。 如此训练有素的一群暗卫,他们这么兢兢业业的站岗,到底是来保护谁的? 细思极恐,乔久浑身不由得打了冷颤。 诺诺深宫,被这么一群武功高强的暗卫不明缘由地监视,谁的心情都不会太美丽。 正文 第7章 只剩一百日 眼不见为净,乔久彻底打消了透透气顺便摸清观察地势的计划,撤回到惠成殿内。 偶然瞥见,殿外墙上整齐挂着一排鎏金灯笼,想必入夜便会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惠成殿内早就掌了香,白玉壁柜用的金雕银琢,好生贵气,殿内上洋洋洒洒百根烟罗花烛,支支香气醉人。 四根通顶朱红旋凤柱,侧房与主室设有墨色案几,端庄典雅。 书架与案几中间隔了一道鸳鸯刺绣画屏,栩栩如生,看不见一点针脚。 仔细瞧了一通宫里的太监和宫娥,洋洋洒洒二十多个人。 脸都认不清,更别提区分出哪个是哪个。 只是众多婢女中,有一个极为独特的。 她既没打扫也不欠安,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什么看。 乔久悄无声息地掂着脚尖走到她身边,示意旁边的宫娥不要提醒做声。 这才发现她居然躲在书架的角落,孜孜不倦地看着一本蛊术录。 乔久轻轻一拍,那婢女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拜倒。 她重重扣头在地:“奴婢死罪,求倾妃娘娘饶恕,奴婢死罪。” “当值时期开小差,确实是死罪,但念在本宫今日心情难得不错,所以特意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乔久清了清嗓子,装作生气的样子蹙眉道。 婢女吓得跪都跪不稳,瑟瑟发抖道:“无论倾妃娘娘您想知道什么,罪奴桃离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乔久隐约发觉自己刚刚开口时,这名宫娥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和冷酷。 但只是非常短暂的一瞬,现如今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让人无法怀疑。 “那好,本宫问你,今天是玄武几年,又是几月几日。”乔久漫不经心的发问,偏头去看书架上的书。 “今日是玄武八年十月十日。”桃离咬字清楚,字字分明。 乔久闻言,双腿一软,差点整个人在平地上晕厥过去。 玄武八年十月十日! 那她离倾妃被处以极刑的玄武九年正月二十日,只剩下不到一百日。 一股悲凉凄怆的衷曲哀怨地在乔久耳边奏响,如丝如缕的百般惆怅笼上心头。 殿外明明是难得一见的明艳秋日,殿内却好像下起滔滔不绝的惊雷巨雨。 这次她全方位,全身心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凉凉。 桃离见其精神不济,急忙喊人前来侍奉。 惠成殿一时间人头攒动,宫娥太监们进进出出。 先是桃离就地为乔久铺好了一垫雪蚕丝鎏金坐垫,又有宫娥急忙打了热水给乔久暖上双手。 桃离细心谨慎地为乔久敲肩捶腿,在离乔久最近的桌几上,还放置着刚刚烹好的热饮和温乎乎的牛骨茶汤,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好了好了,本宫无碍,别忙活了。”乔久又叹了口气,拥有这个身体以后,叹气成为家常便饭。 这个身体之前的主人太愚钝了,既然生得如此冰肌玉骨,倾国倾城,怎么就不懂得遮掩锋芒,韬光养晦呢。 非要让自己木秀于林,让风雨摧残才心满意足不成。 其实倾妃要是稍微懂得趋利避害一点点,就不会死的那么悲壮,被后世拿来当谈资了。 最让乔久郁郁寡欢的是,也不知道这个倾妃到底明里暗里得罪了多少人。 由于倾妃还没死,也自然不会有史官记录她的生平。 可是不知道倾妃发生过什么,自己根本无法无缝对接,如何演好这场戏? 这样日后宫中宴席,别说是认不全宫中嫔妃,就连见了倾妃家中的兄弟姊妹和至亲的父母都认不出来,迟早会露馅的。 必须尽快想一个办法,彻底熟悉倾妃的一切。 正文 第8章 机关卷轴 乔久正努力回忆着古代宠妃实录中对于倾妃的只言片语,一并想着倾妃过往种种可能。 忽见宫娥太监们默默退守到殿外,忙指着桃离说道:“你留下服侍本宫,就留你一个人。” 桃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手缩成拳状,畏畏缩缩地把门闩上。 她跪在乔久跟前,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地面,大气不敢出。 “本宫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不能因为任何原因告诉任何人,如果你说了,本宫立刻会知道,到时候你的家人还有你都不能幸免于难,知道吗!”乔久语气太过严厉,根本不容置疑。 “知,知道。”桃离被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面色惨白。 “有没有人偷偷记录过本宫先前的所作所为,或者是有没有人详细地参过本宫一本过?”乔久先假意带着怒气发问,又转而温柔哄道:“本宫赏罚分明,若是你今天答好了,不仅升女官发横财,本宫还能让你早点回家享天伦之乐,但若是你敢有隐瞒,本宫必定不会放过你!” 乔久并不知道她说的这些她有没有权利做到,或是能不能在此时此刻做到。 但此时此刻,为了套得消息,她必须连哄带骗。 “在....在陛下那里。”桃离面如枯蜡,比先前看书时好像足足苍老了十几年般,牙齿打颤着说道:“先前,荣嫔,丽贵人,早贵妃,左小主都写过您的事迹偷偷传递给陛下,还有朝堂上的淦若荣大人和卫风将军,以及一并朝臣,也都参过您的本,都在陛下那里,呜呜。” 见乔久偏头思索,不作言语,桃离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恐惧,抽泣起来:“奴婢死罪,奴婢再不敢做别的事了,更不敢娘娘的书,奴婢家中还有一个不满十岁的幼帝,父母年迈,全靠奴婢一人支撑,求娘娘饶恕奴婢这次吧。” 这个桃离,倒是挺适合为她办事的,念她上无老下却有人,必然不敢轻易忤逆背叛自己。 而且看她方才的应变能力和喜爱书册的脾性,倒也是个眼疾手快知书达理的人。 可以好好培养一下成为自己了解过去,打探消息的心腹。 但奇怪的是北陵年间阶级差距巨大,根据史学家对北陵的描述,进宫成为宫娥都是极其贫困的人家,用低价像菜市场的大白菜般售卖的,或是官宦小姐带自己的陪嫁丫头。 宫娥不像女官,宫娥一辈子庸庸碌碌也没半分回报,还容易被主子拿来当出气筒挡箭牌,基本属于前线炮灰的存在。 倾妃并不像会教自己下人读书写字的模样,那么这个桃离,到底是从哪里学会认字的? 这一切实在太过奇怪。短暂的思考过后,乔久决定试一试她。 “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乔久厉声道:“一般来说,陛下收到参奏本宫的奏折和密函,都在在哪里批阅,看完以后会有公公收拾吗?” 乔久发现,为了更切合倾妃的人设,今天是她这辈子说过俗语最多的一天,虽然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成效 “这个....”桃离面露难色。 这个问题真的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如果她如此清楚陛下的行事起居,她也不可能还是个小小的打扫宫娥。 正文 第9章 小小传声筒 “罢了,那本宫考考你,看你平日有没有认真服侍,本宫身边最亲近的公公是谁?” 乔久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口中微抿一口牛骨茶汤。 果真甘纯无比,滋味绝妙。 “最亲近娘娘您的是惠成殿的总领太监毕如生毕公公,还有掌管宁竹阁的掌事公公小杏子方公公。”桃离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把小杏子和毕如生都给本宫叫过来,本宫有话要问。”乔久目光一凛,漫声道。 “遵命,倾妃娘娘。”桃离如释重负,急忙迈着大步辞出了惠成殿。 半晌,桃离便领了两位公公前来。 一位年纪稍大,慈眉善目的,头发花白,眼角布满皱纹。 一位年纪偏小,面容清秀,五官挺拔,英姿勃勃。 他给人的感觉不像公公,而是比较接近白面书生,秀气外露。 “倾妃娘娘,陛下今日回来的时候可是不解,闷着头发了不小的脾气。” 年纪稍大的公公还没等乔久开口,就不厌其烦地劝道:“娘娘可少惹陛下生气,陛下对娘娘的心意娘娘是知道的呀,今日陛下这一生气,是万万不会动娘娘的,可怜我那些小徒弟一个个看着眼色行事都要受罚。” “想要本宫不惹陛下不生气,那也要背后没人参本宫一本才行。”乔久依势,闷闷不乐地说道。 “此言差矣,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奏本,陛下从来瞧都不瞧一眼,都堆在浣清阁生灰呢。”那位公公连连摆手,苦口婆心地说道。 这位公公如此了解后宫事物,看来他应该就是整个后宫的总领太监毕如生了。 “本宫最近头晕目眩,疼痛欲裂,浣清阁......本宫有些忘记是用来作何用处的了。”乔久欲言又止。 “倾妃娘娘贵人多忘事,浣清阁是一处管理政事的偏阁,内设浴池膳房,陛下近来很少去那块走动了。”毕如生娓娓道来。 可乔久机警地发现小杏子正在偷偷地用余光瞥自己,那丝余光是断断续续的,好像是观察寻找着什么蛛丝马迹。 “有办法把那些参本给我取过来吗?”乔久急于求成,话刚出口,便大觉不妙,但只能隐在心口,故作镇定。 “浣清阁只有陛下能进,要是被逮个正着,老奴这条小命可就没喽。不过老奴这有浣清阁的钥匙,娘娘需要我稍后差人送来便是,娘娘可自行决议如何使用。”毕如生婉拒道。 “那便很好。”乔久捂住额头,揉了揉太阳穴道:“行了,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毕如生带着小杏子打了个秋千便下去了,斜阳下的背影逐渐缩成一个黑点。 果不其然,毕如生在北陵宫闱摸滚打趴多年,以他首领太监的身份是万万不会替自己淌这趟浑水的。 而且毕如生要是真效忠倾妃,倾妃被淦若荣和卫风绑走残害的时候,以他总领太监的身份怎么不唤亲兵上去拦截,不给陛下通风报信。 明显是个跟随风倒的墙头草,如今倾妃势大,才在自己这大树下乘凉。 但是此次去浣清阁必须想个完全之策,如果有掌事的太监路过发现该如何应对等等。 正文 第10章 我选好了这个浴池 乔久转念一想,或许可以让桃离代替自己前去,但是看她那战战兢兢畏首畏尾的样子,应该是不敢去的。 就算去了也会徒惹事端出来,白白葬送一条人命。 而且浣清阁是北苏沂处理政务的偏阁,虽然说北苏沂久未去过,日渐荒废,但难免会有史官和别的人物去整理查阅。 所以说只有自己挑个人烟稀少的时候,细细翻阅,再放回原位,才不会惊动他人,传到北苏沂那里。 这是下下策,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取了毕如生送来的钥匙,乔久换上了一身并非妃位服饰的简朴素服。 打探过浣清阁的守卫换班交替时间,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浣清阁。 临走前,她叮嘱桃离,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倾妃头疼欲裂,正在休憩养生,任何人都莫要打扰。 出了惠成殿,按照桃离打探的路线弯弯绕绕后,大约快步走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到一处闲宁雅静的住所。 两边石柱上悬一个广浩的匾额,鎏金镀箔三个大字:浣清阁。 阁内几座大小宫房错落,此起彼,假山浮泉后,一处幽静偏僻的小屋显现在眼前。 乔久轻轻推开虚掩的正门,阁内是清一色的素雅布置。 最中间是一处冒着温温热气的浴池,池面漂浮着百瓣鲜嫩的桃花花瓣。 可浣清阁是处闲置的书房,怎么也要终年水池常温,以便沐浴? 这对于国库充盈的北陵来说,也是否太过铺张浪费了,实在奇怪。 环绕着浴池四周的是四面巨大的白玉书架,远处的小门用朱正红漆所涂,门后通往预备的膳房。 清脆通透的白玉格间,内案卷被摆放地有条不紊。 从玄武一年的妃嫔到玄武九年的一众妃嫔,皆有一棕墨色竹简刻着相应名讳,安置在内侧的四方檀木曲格中。 乔久好奇地随手打开一卷,只见清秀的黑字整齐地出现在竹简上。 上面刻写道:言妃——宰相淦若荣之女,淦若言。 入宫后被封为言嫔,后又连升两级,晋升为妃位。 为人和善宽宏,与一众嫔妃皆有往来,平日对下人极好,甚至教予读书识字。 但唯独与倾妃极其不睦,传言称,倾妃曾暗中使计使言妃滑胎一次,又下毒使倾妃难产一次,导致言妃再也无法生育。 但由于倾妃势头过盛,位逼皇后,无人敢查,且倾妃一路盛宠无衰,言妃目前并未有所动作。 乔久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珠,原来倾妃这么作恶多端。 试想世上哪位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怀胎十月,个中艰辛,已是不易,临至生产时的苦痛更是折磨非常。 一个像言妃这样善良温婉的女子肯教下人读书识字,可见待人真诚,为人宽宏。 无奈纵然言妃无心恋战,只隐隐于后宫,竟然也难逃算计,被倾妃暗中毒害。 史书所言倾妃毒辣异常,果真非虚。 细细查阅,在玄武七年的一轴暗格内,终于发现了倾妃的竹简。 她的竹简与别人的皆不相同,是用金丝线密密裹住的,光想解开缠绕的绳结,就得耗费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