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魂穿南华 暗夜,是潜伏的杀手们最好的伪装。 灯火通明的高档别墅,充斥着奢靡与不堪,悠悠扬扬的古典音乐与其中的纸醉金迷形成鲜明对比。 “头儿,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黑暗中,几个穿着夜行衣的杀手跟在一个穿着鱼尾裙的女子后面,那女子白皙高挑,只是眉眼间极冷漠,不过这女子倒是和这夜色很相配。 “今天这一帮人,有几个是无辜的,一会儿宴会散了之后,你们放过前四个,后面出来的格杀无论。” 能说出这句话的,必然就是杀手界的扛把子,华若卿。 一般的杀手,不会讲求放过无辜,只有华若卿,她的心里永远有一杆秤,一边是金钱利益,另一边却是良心道义。 “那头儿,你呢?你怎么办?” “我去杀这个别墅的主人,这是阿眉拜托我的,我得帮她。” 朋友,队友,这是华若卿心里重于生命的东西。 “是!” 华若卿走进别墅,几乎是瞬间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华若卿三分孤高,五分娇媚,两分纯真,这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的美丽,一身黑色镂空的鱼尾裙,更是衬出了她的性感。 华若卿,可以随心所欲,作出世间百态。 “美人儿,来晚了啊,就只剩最后一支舞了。” 一个还算是英俊的男人走到她的面前,摆出了一个他自己认为十分绅士的姿势,迎接着华若卿。 “时间刚刚好不是么?还能和先生跳最后一支舞。” 眸光潋滟,仿佛会勾人一样,这样的华若卿,谁不想把她压在身下蚀骨销魂。 “对,刚刚好,夜才刚刚开始。” 一支舞很快就跳完了,不出意料,男人邀请华若卿回房间,美其名曰是沟通交流,其实就是一度春宵。 宴会散,华若卿坐在房间的大床上,算着时间,应该都已经得手了。 除了她这个额外的任务,都结束了。 “头儿,情况不对!” 窗户突然被打开,队友爬了上来,浑身是血,已经伤的很重了。 “怎么回事?” “不清楚,只是一个灯光晃过来,我们就全都暴露了。” 暴露? 除了内奸,没有第二种可能,能让她们这么狼狈。 “少人么?” “不少,都在下面苦战,就算是死,也要够本,这样就是到了阎王爷那儿,咱也能横着走!” 什么将军带什么兵,华若卿虽然冷漠,但是张狂,带出来的手下人自然是狂傲嚣张得很。 “美人儿,是不是很困惑?或许应该叫你,华组长?” 那个男人带着人进来,华若卿神色依旧淡然,拔枪,上膛,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仿佛是烹茶插花这样高雅的事情。 “你知道我的身份,你是什么人?” “徐眉你应该知道的吧,是她,陪了我一个月,让我折腾的不成人形,却还是呆在我身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要借我的手,要你的命,不惜一切代价,至死方休的妒忌和恨意。” 是阿眉? 这不可能的,不会是阿眉的,她们是生死之交啊! “攻心为上,对么?” “你也在怀疑,何必还要自欺欺人?你要是不信,我啊,给你看几张照片,我怜香惜玉,可不舍得你这样的美人儿死不瞑目啊。” 一沓照片扔在华若卿面前,她颤抖了双手,拿起来,不敢置信。 那上面,是徐眉和这个男人交欢的图片,徐眉和这个男人的手下交欢的照片。 没有任何不甘心,徐眉是心甘情愿被玩弄,付出这样的代价,就为了要她华若卿的命。 她们,不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么? “头儿,你别听这个男人胡咧咧,咱们……” 那个队友还没说完,就被男人一枪爆头,华若卿目眦欲裂,可她也知道,现在开枪不但报不了仇,还会死的不明不白。 “你是个好的杀手,但是太单纯,不懂人性的可怕,你太优秀,优秀的让徐眉嫉妒,她才会不择手段的除掉你。” “她人在哪里?” 这么多年的交情,风里来雨里去的,出生入死,肝胆相照,到头来,为了虚名利益就反目成仇,她不明白。 “医院里躺着呢,她废了半条命,就为了除掉你,这份执着倒也可以成为一个好杀手,行了,我玩儿了她那么久,也该帮她了却心愿,动手吧。” 男人挥了挥手,几个保镖一样的人冲上来,几声枪响,华若卿倒在血泊中。 她心已殇,连开枪的意念都没有了。 闭上眼的哪一刹那,华若卿只想着一句话,若再世为人,必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在利益面前,什么友情什么爱情什么亲情,都是扯淡的。 迷迷糊糊的昏迷着,却忽然听见一阵吵闹的声音,很嘈杂。 “殿下真的病了,求几位殿下回去吧!” “就是因为妹妹病了,本宫才和姐姐们约着来看,你一个小丫头挡什么,当心本宫着人打死了你。” 哭诉,辱骂,硬生生将华若卿逼得起身。 却在下一秒,她愣在了原地,她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会,再次醒过来呢? 华若卿揉了揉脑袋,抬眼打量这间古旧的房子,真的是很古旧,除了没有蜘蛛网之外真的是土的可以。 华若卿看到一面镜子,起身走向妆台镜前,脸还是原来的那张脸,只是有点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是长期营养不良,吃不饱穿不暖造成的。 看这种古色古香的地方,再加上刚刚迷迷糊糊听见公主殿下什么的,华若卿基本上可以确定下一件事,她死是真的死了,只不过魂魄穿越到了古代。 “这事还真是,无奇不有。” 华若卿自言自语,眼睛却在熟悉着周围的环境,这是当了多年杀手养成的习惯。 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她不是不惊讶,只是多年来求生的习惯,告诉她应该先观察环境,确定是否安全。 外面的吵闹声还在持续,华若卿不喜欢闹腾,如果她当初没有踏进杀手这个行业,那么当一个安安稳稳的书籍管理员才是她最大的目标。 “懒得和你这个小贱蹄子废话,来人,去把里头那个傻子给本宫带出来!” “你是在说我么?” 第一卷 第2章 顺我者昌 华若卿忽然间推开了房门,就见一个院子里都是些珠光宝气的女子,穿得花花绿绿的,实在是很难看,完全在她审美接受范围之外。 那些人看见华若卿出来,似乎都有点愣愣的,好像根本没想到她会自己主动出来一样。 “你自己出来最好,本宫今日来是向你讨个说法,你指使手底下的小丫鬟,抢了本宫婢女的饭菜,这笔账咱们该怎么算啊?” 为首的女子很是盛气凌人,华若卿眯了眯眼,和她打过交道的人应该都知道,这就是她要发怒前的征兆,很可惜的是,这些女子还以为华若卿是原来那懦弱的华若卿。 “抢了你婢女的饭菜?不可能,人哪能和狗抢饭吃。” 华若卿其实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她才刚刚醒过来,只是觉得外面这些人太嚣张太吵闹让她不舒服,出来看了看就觉得这些女人还真是欠管教,对着她耀武扬威的人,似乎都免不了一个下场。 “你......几天不见,你倒是长本事了!敢对着本宫出言不逊,是不是皮又痒痒了!” 那女子气得俏脸通红,华若卿倒仍然是气定神闲的,反正是她气别人。 院子里的人似乎都很惊讶,仿佛不认识华若卿一样,华若卿很敏感,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出他们的惊讶,心下暗叹,穿越就穿越吧,没想到还穿越在了个草包身上,看这些人的样子,这具身体原来恐怕连一句大声的话都不敢说吧。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华若卿,早已不是原先那个任打任骂的女子了。 “殿下息怒,我们殿下是生完病神志不清,殿下放过我们殿下吧。” 华若卿回头看了眼,是刚刚拦住这些人的那个小丫鬟,看上去是个忠心的仆人,恍然间她想起了那些出生入死的队友,她死了,她们也免不了一死。 怪她,信错了人。 只是今日穿越到了这里,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这具身体以前活的憋憋屈屈,那今时今日她就代替她活出个快意潇洒。 再次抬眸,那一瞬间得华若卿似乎就是一块发着光的玉石,那样耀眼,这一院春景都不敌她那闪亮的眸光,华若卿长得很美,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原先畏畏缩缩的看不出她的美丽,一朝脱胎换骨,她的美丽便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美丽,让人心悦诚服。 “小丫头,不要动不动就跪,有些人啊,不配。” 华若卿一向爱憎分明,如果是她的朋友,她就不会让那个人受一点点委屈,这个小丫头敢在这么多人面前维护她华若卿,那么这个人,也值得她去维护。 “你说什么不配,不要说她要跪下,你也免不了,今天你就给本宫跪着出这个门,绕上一圈,本宫今日便放过你,要是不听从,本宫今日就打得你什么也认不出来!” 那个女子没想到今日的华若卿那么硬气,她也察觉出了一点点不同,但是素日跋扈嚣张惯了,一下子碰了这么大个钉子自然是想找回面子。 “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欢什么?第一,是威胁我,第二,是骂我的朋友,一般这种人我都直接送她去死了,你的性子倒还不是太坏,所以我今天发发慈悲,你自己选,想怎么死。” 这是华若卿的宗旨,她一向是这样蛮不讲理。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句话是华若卿一直信奉的。 华若卿说完这句话,院子里出现了鸦雀无声的场景,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样杀气凛凛的话语,是平日里那个痴痴傻傻懦弱不堪的九公主,说出来的。 原来不是错觉,那个平日里受尽欺凌的女子,真的不一样了。 “本宫倒不知道九公主长了这么大的本事和脾气,很是嚣张啊。” 院内的人纷纷让出一条路,华若卿眯了眯眼打量,进来的大概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保养的挺好,要是不那么妖里妖气的,倒也还算是个美人儿。 只是可惜,华若卿不喜欢这种娇媚万分的人,更不喜欢矫揉造作的人,按照刚刚一瞬间翻涌上来的记忆,这具身体以前没少受这个女子的折磨与欺凌。 在这具身体还是孩子的时候,这个女子就让小小的华若卿说一些自轻自贱,不堪入耳的话,三天两头就命人责打,更是好几天断水断粮,将小小的华若卿饿得皮包骨头。 “参见母妃。” “参见贵妃娘娘。” 刚刚那嚣张的公主殿下,还有那一众跟班的,都纷纷下跪,站着的,只有一个华若卿。 “九公主今日倒是硬气得很,不像平日里,见到本宫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腿都软的不自觉的就跪下了。” “平日里看你画的像个鬼一样,吓得腿软,今日兴许是看习惯了,就不觉得多么可怕了,所以站的也稳当了点。” 华若卿说得轻巧,却将那贵妃气了个半死,她青春不再,自然是想尽办法的遮掩脸上的皱纹,今时今日竟然被一个傻子嘲弄,她花了大气力才忍了下来。 她是一品贵妃,时刻要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不能失了脸面。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母妃出言不逊!” 那公主平日里应该不是多么欺负原先的华若卿,因为这具身体里似乎没有关于她的记忆,看来是今日一时兴起,就是赶的不大巧,刚好赶上她穿越过来。 “你的母妃,与我何干。” “你……哼,允许你叫母妃是给你脸面,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娘,你也好意思认。” 华若卿眸光一闪,杀气外溢。 那是不加掩饰的,足以让所有人胆寒。 他们那平日里可以随便打压,任意欺凌的九公主,真的与原来大不相同,就好像是洗尽铅华,脱胎换骨一样。 华若卿本来不想动怒,只是他们说了,这具身体的娘,根据记忆,这具身体的娘不得宠,但是对这个女儿是费心费力,只是位分低微,不被人重视也帮不了什么忙。 “本宫执掌后宫多年,对付不听话的人,一向有自己的手段,你是陛下的女儿,本宫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你今日跪在地下,三叩九拜,说一句错了,本宫今日便饶过你,否则,本宫就再让你受一番折磨。” 这样的话,已经是这个贵妃娘娘开恩了。 她也不确定,现在的华若卿是什么性子,只是凭着多年的积威吓一吓她,找回一点面子,她一届贵妃,总不至于被一个素来痴傻的公主给吓着。 “呵呵,巧的很,我也有自己的一句箴言,对于那些找死的人,这句话就算是警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那一瞬间,就连那个贵妃都浑身一寒。 华若卿,真的会杀了她们,为什么一天的时间,那个痴痴傻傻的人会变得这样锋芒毕露,她的身上,是无边的暗沉。 华若卿会的不是花架子,那是真真正正杀人的方法,出必见血,不死不休,是那种宁可自伤八百,也要损敌一千的不要命的技法。 “世人都传九公主痴傻懦弱,今日一见,方知传言误人啊。” 第一卷 第3章 颠倒黑白 院门口传来轻音,仿若碎玉一样,空灵,磁性。 华若卿抬眸看了眼进来的人,一时倒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只觉得他一进来,这小院子,瞬间光华冉冉。 一身紫色的衣衫,外罩精巧的银丝,华光熠熠,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含着几分薄笑,笑意不达眼底,但是却那样勾人心魄。 “原来是王爷来了,本宫有礼了。” “参见王爷。” 华若卿愣了愣,这个男人,似乎权势很大,或者说地位很高,这盛气凌人的贵妃见到他,这般放低身价,还有这个公主殿下,一脸的娇羞脉脉,含情凝睇。 “不必多礼,本王,只是被九公主吸引来的。” 华若卿看看含笑的男人,唇角微勾,原来伪装这个东西是身居高位的人,必不可少的,这个男人看上去温温和和,谦恭有礼,但是华若卿生死边缘走过来的人,还是看出他背后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你是何人?” 华若卿的印象里,没有这个人,想来是身份相差悬殊,见不到的。 “本王,东玉子凉。” 猛然间,华若卿一阵眩晕,堪堪稳住心神。 怎么会这样,明明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会有这样的反应,心脏钝痛,头脑眩晕。 “王爷怎么会来这里?” 那贵妃似乎很是畏惧这个男人,东玉子凉,华若卿极力的想,终于是搜刮出了一点点印象。 东玉国的摄政王,玉子凉,世人称其智计无双。 “路过,看到这里似乎挺热闹,就过来看了看,本王还真是没想到,原来南华之行最大的乐趣,是在南华天子的后宫。” 华若卿心下思索,按照这具身体的记忆,玉子凉权势滔天,此番前来怕不单单只是巧合,但是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并不把这贵妃放在眼里,反而对她这个被人欺凌的庶女,很有兴趣。 虽然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兴趣,但是华若卿阅人无数,现在心里只有一个认知,这个叫玉子凉的男人,很危险。 “本宫管教儿女,让王爷见笑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带过了刚刚的剑拔弩张,这贵妃还是有点本事的。 只是,她想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求王爷救命!” 画风一转,华若卿急急得扑进玉子凉的怀里,只是一瞬间,便哭的梨花带雨满面泪痕,真真是我见犹怜。 玉子凉一愣,下意识的将华若卿抱紧。 听得这个女子在耳边小声地说,陪她演场戏。 玉子凉微微一笑,这样大胆的女子,还真是难得得很。 这一瞬间发生的事,让一院子的人目瞪口呆,这算是个什么情况,刚刚还霸气狂傲的女子,这么短的时间不仅挤出了泪,还扑进了东玉摄政王的怀里,最关键的是,玉子凉抱住了她,没有推开。 “九公主这是怎么了?” “贵妃娘娘欺辱我,就连奴婢奴才们都出言不逊,我实在是委屈坏了,才说了几句话,现下后怕得很,求王爷保命。” 这就叫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那贵妃闻言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这还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贼喊捉贼,明明是她在威胁,这么一哭诉,倒成了她们虐待她了。 虽然原来是虐待她,但是今时今日,她们可是太冤枉了。 “你信口雌黄,王爷,你不要听信她的话。” 那公主看见玉子凉抱着华若卿,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再听见华若卿这套说辞,心下更是气愤难当,控制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出来。 “王爷明鉴,我自幼倍受欺凌,好容易遇见王爷,万望王爷能替我做主,救我脱离这水深火热之中。” 华若卿低眉哭泣,眼中却闪过一抹狡黠。 一个千面杀手,做这种戏码,信手拈来。 “九公主着实受委屈了,本王怜香惜玉,还真要管一管这件事。” 玉子凉十分配合,那贵妃听见这句话身子一抖,她对于现在的华若卿没有了解,只是觉得有些忌惮,但是对于玉子凉,她是真的惧怕的。 今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孰是孰非现在全交到了玉子凉的手里,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帮着华若卿了。 没想到这个小贱蹄子竟然长本事了,学会了找靠山,还这样颠倒黑白。 “九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宫也算是你的母妃,今日之事纯属误会,那里还要劳动王爷呢?你就安安心心的住在宫里,你一个公主殿下,有什么好怕的。” 为今之计,先稳住玉子凉,华若卿嘛,她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王爷,贵妃娘娘定会携私报复的,我怕。” 华若卿岂会听不出这贵妃的意思,你想息事宁人,想的怎么那么美呢? “没事的,贵妃娘娘是个守信的人,今日既然做下了这番保证,必然会遵守的,要不然,本王可不答应的。” 哄着怀里的人,话语却是冷冷的。 那贵妃脸色苍白,玉子凉是在威胁,若是以后再欺辱华若卿,便是失信于他玉子凉,他的手段,她们即使没见过,听也十分胆寒。 今日,还真是着了这小蹄子的道儿了。 “王爷说的是,本宫,哪敢失信于您呢?” 哼,玉子凉迟早都要走,她倒要看看,这个小蹄子,还能傍上谁。 “如此最好,贵妃娘娘还要陪王伴驾,早些去吧。” “既如此,王爷自便,本宫告辞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那公主临走前还不忘暗送秋波,还瞪了一眼玉子凉怀中的华若卿,后者微微一笑,就像没看见一般。 “你既有如此本事,为何从前被她们百般欺凌?” 见人走了,玉子凉开口询问,却并没有打算放开怀里的人。 “麻烦先放开我好么?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想玷污了您东玉摄政王的清白。” 华若卿挣扎开,退回了原地,也含笑看着玉子凉。 “现在可以说了?” “我这是藏拙,大智若愚,只等关键时候来个会心一击。” 华若卿胡扯的脸不红气不喘,跟真的是一模一样,玉子凉都有些犹豫,真的就是这么简单么?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真的可以这样转变? “知道了答案就快走吧,我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比如,换个好一点的房子,要去找人要吧,比如,去洗个澡好好歇一下,要去烧水吧,再比如,问问那个小丫头宫里的情况,知己知彼吧。 “恐怕暂时不能走。” “为什么?” “你还需要本王帮你。” 玉子凉微微一笑,一笑颠生,像是算计准了的样子。 “陛下口谕,九公主华若卿御书房见驾,即刻启程,不得延误,钦此。” 第一卷 第4章 东玉子凉 院门口站了一位掌事太监,看样子是御前的人。 他不进来,似乎是嫌弃里面的环境,但是又碍于玉子凉站在里面,不得已只能进来行礼。 “这里离着皇帝的寝宫很近么?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就告状了。” 华若卿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九公主不是一点也不得宠么?那这样的话她住的地方一定是最偏僻的,那些人才出去不到五分钟吧,就告上状了。 她只注重这个,却丝毫没有注意自己对于皇帝的称呼,那么陌生。 “早就有消息返回去了,行了,本王帮你帮到底,去见你的父皇吧。” 在这皇宫里,哪一处没有皇帝的眼线,这宫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过皇帝的眼睛和耳朵。 “王爷也要去么?” 华若卿看那公公面色陡然生变,不由得勾唇一笑,看来那个贵妃没有想到玉子凉还没有走,更没有想到他会和她一起去。 “怎么?本王去不得么?” 玉子凉笑得很温和,但是就让人无端的心肝一颤。 “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去得去得,王爷万金之躯,自然去得。” 那公公慌忙改口,华若卿若有所思的跟在玉子凉的身后,这个东玉国的摄政王,究竟是怎样厉害的人物,竟然能在其他国家也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想问什么?” “没什么。” 玉子凉看出华若卿的打量之意,她不说,他也就笑了笑,不再相问。 华若卿身上的秘密,玉子凉想知道,而玉子凉身上的秘密,华若卿也有着几分好奇,各取所需,绑在一起罢了。 “王爷,您稍等,奴才去通报一番。” 进去通风报信是么?想的倒是简单,玉子凉微微一笑。 “不必了,本王有个玉佩掉在路上了,劳烦公公去捡一下吧,本王自己进去就好了。” “这……” “怎么本王劳动不了公公么?” 一句话,那公公便急匆匆的去寻玉佩,肯定是找不到的,玉子凉的用意,华若卿看的分明,他就是把这人支开,悄悄的进殿,看那贵妃自己自编自演,在贵妃得意之时再出来,还真是够绝的。 “古人曾言,宁可得罪君子,切勿得罪小人,这句话用在王爷的身上,真是贴切得很,王爷是准备爬窗户进去,还是趴在屋顶上看着?” “本王好心帮着九公主,竟然还落了个小人,真是伤心。” 华若卿撇了眼这个同样会做戏的家伙,他们都能看懂对方的意思,也都会伪装出无害的样子,这算不算是棋逢对手? 华若卿也不耽搁,缓缓的走进了宫殿。 龙涎香的气味很浓郁,还有脂粉香气,混杂在一6起真是不好闻,不明白古代这些皇帝们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龙椅上,一个中年男子正襟危坐,还算是霸气,有几分皇帝样子。 “拜见父皇。” 华若卿记忆里有参拜皇帝的影像,这个时候示弱才是最主要的,看着旁边那气的咬牙切齿的贵妃,就知道她这番动作很是正确。 她想让华若卿失礼,就偏不如她的愿。 “免礼吧,小九啊,听说你今天,开罪了贵妃啊。” 皇帝也很惊讶,按照贵妃的描述,他的这个女儿很是目中无人,可是如今礼数周全,完全就是娇娇弱弱的样子,很难让人生起气来。 “父皇为女儿做主啊……呜呜……” 皇帝这话一说出来,华若卿便哭了起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她长的很漂亮,今日这一哭瞬间就让皇帝软了心肠,这么一个我见犹怜的闺女,怎么会是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 再看看这张脸,和那个人,那个他得不到的人,简直一模一样。 他那里还会有脾气呢? “怎么了小九,和父皇说,父皇听着呢。” 底下的贵妃脸色都变了,这个小蹄子装的还真像个样子,就怕皇上被她蛊惑了,好容易斗过了她娘,如今难道要输给一个小蹄子? “贵妃娘娘,和姐姐……她们,她们欺负我,我知道我自幼就不讨人喜欢,可是父皇,我只是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可是……可是贵妃娘娘欺负我,我吃不饱穿不暖,呜呜……父皇……” 华若卿哭的梨花带雨,那模样就让皇帝信了五分,再加上看他这女儿面黄肌瘦,就信了八九分。 从偏门进来的玉子凉看了这会子戏,心下暗叹,这华若卿天生就是做戏的料子,感叹之余他越来越好奇,华若卿经历了什么,竟然有这种脱胎换骨一样的转变,实在是于理不通啊。 “陛下,陛下您不要听她胡说,臣妾执掌后宫多年,怎么会这么欺负一个小小的公主,她又威胁不了臣妾。” “是啊,我只是个庶女,哪里值得贵妃娘娘这么折磨,父皇……您要为我做主啊……” 那贵妃气得俏脸通红,真没见过这么倒打一耙的,这小蹄子原来竟是那么能装,蒙混了这么多年,今日才用出了心机。 “贵妃,是真的么?” 皇帝很是生气,他是因为从前的许多事冷落华若卿的生母,可是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这个女人难道心肠真的如此歹毒,毕竟是亲生的女儿,他怎能不心疼? “冤枉啊陛下,臣妾已经是后宫之主了,虽不是皇后,也统领了六宫,怎么会对付一个女娃?臣妾没有那么闲。” 皇帝闻言,有些迟疑,这句话说的合情合理,的确,她是后宫之主,没有必要对小九如何。 可是小九说的也很实在,她身体虚弱也是事实。 “南华天子的后宫,甚是混乱啊!” 第一卷 第5章 完美配合 玉子凉轻笑着走出来,那贵妃的面色一瞬间惨白如纸,她怎么也想不到玉子凉会出现,怎么公公没有来通信呢? “摄政王怎么来了?” 皇帝有些挂不住面,毕竟是自己家里的家事,偏偏让一个外人看见听见,最关键的是,这个外人,他还不想得罪。 玉子凉是什么样的人物那是闻名天下的公子,手段和心机哪里是一般人比得了的,他今日来,看来也是为了小九来的。 其实皇帝知道玉子凉今日帮了华若卿,只是他没有想到,玉子凉竟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帮助华若卿。 他这个女儿,还是有本事的。 “本王本来有事来寻陛下,没想到陛下正在处理家事,听了几句,觉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出来看看。” “不知王爷有何见教?”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要管这件事了,再察言观色,他应该是要帮着华若卿了。 “本王记的贵人秦氏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连本王父亲当年也为之倾倒,本王也听说贵妃娘娘和秦贵人向来不和,陛下又一直钟情秦贵人,难道就没有可能是贵妃娘娘迁怒他人?“ 玉子凉说得云淡风轻,一字一句却是扎心得很。 皇帝愣了愣,看了看扑在怀里的华若卿,若卿若卿,那个女子的名字叫做秦月卿,他爱那个女子,就连女儿也希望和那个女子相像。 若是没有当年的那些事,他怎么会冷落那个女子多年,冷落这个孩子多年。 难道,真的是贵妃迁怒小九? “王爷,您怎可如此颠倒黑白?本宫是一品贵妃,那个女人不过是个小小贵人,本宫怎么会失了礼仪,去和一个根本不能构成威胁的女人争风吃醋,还去害陛下的女儿。” 那贵妃看见皇帝的面色,不由得大惊失色,慌张之下只想着洗清自己,她是知晓一点当年的事情的,陛下对于那个女人,这么多年来虽然有心冷落,但是仍旧放不下,她只要对那个女人有一点苛待,陛下一定会大怒。 说是冷落秦氏,倒不如说是将那个从来不献媚争宠的女人,保护起来。 玉子凉今日这一番话,看上去是在说华若卿的事,实际上一字一句都是在提醒皇帝,这贵妃是在叫板秦贵人,和皇帝最爱的女人过不去。 “本王也只是为九公主鸣不平,不想见到一个孩子,为了当年的事情受这么长时间的折磨。” 华若卿听得明白,这皇帝和这具身体的母亲一定有什么过往,那个皇帝对这具身体的母亲念念不忘,这才应该是扳倒这个贵妃最大的筹码,就算一时扳不倒,皇帝也不会给这个贵妃什么好脸色。 龙有逆鳞,这具身体的母亲,就是皇帝的逆鳞。 “父皇,我自幼不能常常和母妃相见,但是每每偷偷跑去看母妃,都见到母妃终日以泪洗面,念叨的都是父皇,我私下里也曾怪过父皇,为什么要冷落母妃,为什么要冷落我,让我们受这么多的苦。” 虽然不知道这具身体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但是看样子这个皇帝是真的爱这具身体的母亲,也就是秦贵人,那么要想扳倒这个贵妃,还是要靠秦贵人。 通过秦贵人惹起皇帝对往事的追忆,再引发他的爱意与疼惜,那么她们所受的所有的苦,就都会被皇帝归功到这个贵妃的身上。 虽然是皇帝冷落她们母女,才引得这个贵妃这么欺凌,但是哪个皇帝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呢? 这件事情总要有人来背这个黑锅,皇帝不行,就只能委屈这个贵妃娘娘了。 “小九,是父皇冷落了你们,你母妃...真的念叨父皇的名字么?” 皇帝问得小心翼翼,那个女子那么心高气傲,即使他冷落她那么多年,也从不见那个女人有什么祈求,她,会念叨他的名字么? “是的,不过母妃人微言轻,宫里又是贵妃娘娘掌管,这些事情,自然不能让父皇知道。” 华若卿看了眼玉子凉,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管玉子凉有什么目的,是因为什么帮她,今日这件事情,终究是她欠了他一个人情。 “很好,贵妃,朕让你统领六宫,你竟然如此可带宫里的嫔妃,苛待的,还是她。” 那贵妃明白,今日的事情,是皇帝想要为那个女人出口气了,也是她今日运气不好,没抓着这只小狐狸还惹了一身的骚。 华若卿,有玉子凉护着,她定不了她,但是玉子凉走了之后,她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护的了这个小狐狸,那个时候,再和她算算总账。 “陛下,是臣妾一时糊涂,万望陛下看在多年情分,想想臣妾这么多年料理后宫的功劳,宽宥臣妾。” 华若卿低眉,暗叹这个贵妃脑子的确不笨,知道现在狡辩也没有什么用,不如乖乖的认下罪责,还能勾起皇帝的怜悯之心。 “贵妃娘娘的功劳,就是苛待秦氏母女么?” 玉子凉却没想过这么息事宁人,今日的事情既然这么挑开了,他却也不全是为了华若卿,毕竟才见了几面而已的一个小丫头,他就是感兴趣也不会为了她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贵妃是北辰的人,北辰和南华向来不和,若是北辰的和亲公主在南华因为一个小小贵人受这等屈辱,不知道北辰国会不会息事宁人。 两个国家斗起来,就像是鹬蚌相争,那么渔翁,不就是他东玉。 这才是玉子凉,小小的一点星火,他便能将它扇起燎原之势。 “王爷,本宫和你无冤无仇,你怎能......" "够了,你还想狡辩什么?来人,传朕的旨意,降贵妃北辰氏为妃,褫夺封号,责即日起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升贵人秦氏为妃,赐封号为悦,九公主华若卿,赐荣华殿居住,再赏金银布匹。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了。“ 皇帝自然是明白玉子凉的意思,他即使想为秦贵人出一口恶气,也要顾及北辰一国,玉子凉这个智计无双的封号,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臣妾领旨。” “多谢父皇。” 收获不小,不仅得了赏赐,还让这具身体的母亲封了妃,她也算给这具身体讨还了公道,自此之后,她要怎么活便是为了她华若卿自己而活,今日已是也算偿还了借着这具身体的恩情。 皇帝有些疲累,挥了挥手让几个人离开。 那贵妃狠狠的剜了一眼华若卿,匆匆离去。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王爷,想要什么报酬?” 第一卷 第6章 悦妃秦氏 华若卿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若是欠下了,也要想方设法的还上。 才出了殿门,华若卿便拦下来意欲离宫的玉子凉。 “今日之事也不全是为了助你,本王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若是九公主真要感谢,便欠着这个人情,哪一日本王想出了什么,九公主再偿还也罢。“ 玉子凉知道华若卿能看出他今日的意思,也就不加隐瞒,他想的长远,若是今日就要求华若卿办事,怕是以后再也没有了见面的理由,可若是今日留活口,日后也有机会好好了解这个人。 对于华若卿,他自有他的打算。 “王爷该去做生意的,也好,那王爷以后想起来的时候就来找我吧,告辞了。“ 华若卿笑了笑,也不再多说,都是聪明人,有什么话也不用一次性说清楚。 玉子凉若是想拿这个做筹码也随他,反正她又不会让玉子凉抓住把柄抓一辈子。 回了自己的小破烂宫殿,华若卿心情还是很美丽的,这个地方总算是不用待了,华若卿不是崇尚物质享受的人,但是吃穿用度总也有个干净的尺度。 华若卿从那个小丫鬟秀玉的口中得知,这贵人秦氏是来自凤凰山的,山野里出来的女子,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难得的是样貌绝佳,是那种孤高的美丽。 当年的事情秀玉一个小小的丫鬟自然是说不清楚的,她只知道,皇帝对秦月卿是爱的痴狂,若不是秦月卿不同意,这南华国的皇后定然是秦月卿的,只是不清楚后来又发生了什么,秦月卿因为一些事情怨恨南华天子,这才导致南华天子冷落她们母女这么多年。 看样子,这秦月卿和南华皇帝之间,的确是有什么过往的。 华若卿猛然想到刚刚玉子凉的一句话,他说他的父亲也是爱慕秦月卿已久,这么说来,秦月卿当时可不仅仅招惹了这个痴情的皇帝,或许还有别的人。 玉子凉那样的人,他的父亲定然也不是不学无术的,能让这样的人爱慕,华若卿越来越好奇她现在的母妃秦月卿,究竟是何等人物。 “奴婢们恭迎九殿下。” 才到了荣华殿正门,就有一众宫女远远地候着,见到华若卿缓缓的走来时,皆跪下行礼。 华若卿笑了笑,在她现在的记忆里,华若卿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礼,不过华若卿在搜寻记忆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这具身体七岁以前的记忆,似乎都没有了。 连影像也没有,有的只是一些模模糊糊的光晕碎片,就像她见到玉子凉第一面的时候,脑海中那种眩晕空白的感觉。 “都起来吧,我不大习惯这些虚礼,这么多年似乎都是我给别人行礼,你们这些人里面似乎也有我行过礼的人呢。” 华若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那些才刚刚站起来的人又唰唰的跪了下去,的确,原先的华若卿不得势,又有那位前贵妃娘娘打过招呼,自然是人人都要欺压她的。 “九殿下息怒。” “都起来吧,从前的事情我不加追究,也没什么意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是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华若卿的人,以后有什么人欺负你们,我第一个不饶他,但是若有谁背叛了我,背叛了身边的朋友,我也可以保证,我会让你这一辈子处于惶惶之中。” 华若卿经历过一次背叛,经历过一次把命交到别人的手里却最终惨死的教训,她可以选择相信,因为人不能孤独地活着,但是,她的相信也需要别人拿东西来换。 偌大一个宫殿寂寂无声,她们为奴为婢的,没有自由和尊严,主子想把她们怎么样就能把她们怎么样,反抗不得的,华若卿今天的这番话,让她们震惊,却也眼眶泛酸。 她们从前欺压过的人,今日竟然能不计前嫌,话里话外根本就没有把她们当作奴婢,而是真真正正想要当她们是朋友。 “多谢九殿下,奴婢们无以为报,定不辜负。” 华若卿也不再多言,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多了就有刻意的嫌疑了。 荣华殿的确是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层楼飞阁,画栋雕梁,和原先那个小破烂宫殿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华若卿点了点头,那个皇帝还真是挺有诚意的。 "秀玉,去做饭吧,饿了。“ 华若卿不是喜欢吩咐人的女子,只是做饭这个事情她是真的学不来,华若卿怕火,很怕很怕,她甚至连这宫里点着的小蜡烛都怕。 在上一世的时候,很多人都好奇,这么怕火的一个人是怎么陷入那种枪林弹雨之中的,又怎么能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之皇,华若卿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越是不能去做的,她就偏偏要做的最好。 “是,奴婢这就去。” “九殿下,悦妃娘娘来了。” 华若卿刚刚坐下,水还没来得及喝,就听见她一直好奇的那个母妃秦月卿来了,她还真是很想见见,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能让一国之君还有玉子凉的父亲魂牵梦萦。 “快请。”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几乎是没有和秦月卿见面的记忆,这样的话似乎不用太担心这个做母亲的看出女儿的不同,不过即使看出来了也没什么,她的样貌没有一点变化,想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悦妃娘娘到,悦妃娘娘,您请进。” 华若卿看了看门口款款而来的女人,不得不说,秦月卿的确是有能让那些男人神魂颠倒魂牵梦萦的资本,在她的身上根本看不出出身山野的气息,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高贵,不过真正让她感到震惊的,是秦月卿的容貌。 秦月卿长得真的不算是多么好看,最起码比不上北辰妃,可是,似乎每一个人都用风华绝代来形容她,玉子凉那样的人都不吝惜自己的赞美,华若卿现在才知道,一个人的气质真的要比美貌强百倍不止。 “参见母妃。” “无需多礼,你们先退下吧。” 秦月卿回应的淡淡的,也不见多余的表情,华若卿心下倒生了一丝怀疑,这似乎不太像是一个母亲见到女儿的场景,更不像是一个母亲见到女儿突然间生活好了的场景。 难不成,她看出了什么? 宫里的丫鬟奴才们都出了殿门,偌大一个宫殿仅剩下这对母女。 “你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吧." 华若卿一愣,被揭穿了身份,还是以肯定句的语气,让她下意识的就想拔枪,可是在下一秒又冷静了下来,她早已经不是那个拿着枪的杀手之皇了。 “母妃怎么会这样想?” “你无须掩藏什么,在我怀上你的时候,就有一个大师对我说过,我这个孩子命途多舛,十六岁的时候会有一场大劫,另一个破碎的灵魂会附着在她的身上,应该就是你了吧。” 秦月卿说得云淡风轻,完全没有惊讶,或者说是一点别的情绪。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不显山不露水,喜怒不形于色。 “是,我是二十一世纪的杀手,巧的很,我也叫华若卿。” 破碎的灵魂,应该就只有她了吧。 这个时代还有这么厉害的大师么?能够预见未来的事情,还能预测得如此精准,难不成还真的有星宿卜卦阴阳周易这些命理? “杀手?难怪,那大师说你生有肃杀之气,需要积福保命。” 积福保命?听上去好像是和尚说的话,难不成这算命的神棍是个老和尚? “你一点也不惊讶么,也没有怀疑过?” “怀疑过,但是你出生之后身带异能,能够控制一小部分空间内所有的东西,还能通过与人接触读懂人的内心,虽然力量不是很强大,但是足够令人惊讶,只不过这些,那个大师在我怀上那你的时候就已经和我说过了。” 控制一小部分空间内,所有的东西,难怪刚刚心念微动之时就感觉,空气都发生了微小的变化,只是这变化未免也太小了一点。 “这么一点点的力量,不要也罢。” “不,这个力量原本是比较强大的,只是在你七岁那年,被人害的中了奇毒,至今未能完全解开毒性,相应的,你的能力也被那个毒素所制住。” 秦月卿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看得出来她很强大,这样的她似乎真的要比虽然乖巧,但是痴傻懦弱的女儿要好得多,她在想些什么,这个孩子,也是自己的女儿啊。 “我要怎么解开呢,没有一点办法么?” “倒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只是这么多年来,母妃拿不到那样东西。” 华若卿看了眼秦月卿,觉得她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也像是在怀缅着什么。 “什么东西,在谁手里?” 这样两种神奇的能力,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东西倒不是最重要的,出了宫自然就能寻到,母妃只是没有办法出宫而已,真正难得的,是会用这个东西的人。” 秦月卿笑了笑,只是笑的有些勉强,出宫,这真是个好遥远的词汇了呢,自从进了这个皇宫,她就再也没有了出去的机会,从前是自己不想出去,现在是那个人不允许出去。 “那个人是谁?” “东玉摄政王,玉子凉。” 第一卷 第7章 击掌为盟 华若卿愣了愣,玉子凉,看得出来他很厉害,只是才欠下了他一个人情,这么快就要再欠下一个么? “...母妃的意思是,我若是想要解开这个毒素,恢复能力,就只能依靠玉子凉。” 华若卿犹豫了犹豫,她在纠结究竟怎么称呼这个算是母亲的人,想了想还是称呼母妃好了,毕竟以后在宫里的时候为了不让别人起疑也要这么称呼,那就当提前熟悉一下吧。 她在前世,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几乎是开始记事的时候,就到了训练的基地。 “不能说是依靠他,但是,你需要他,玉子凉也带有奇异的能力,在这个时代,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神奇的力量,但是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家的孩子们,都或多或少有着奇异的力量。” 秦月卿听见华若卿那一声母妃也有些激动,她还以为这个孩子附着到女儿的身上,这一辈子就再也听不到这样的称呼了呢。 “玉子凉的能力,是什么样的?” “他的能力是什么并没有人清楚,因为没有人能到达让他使用能力的地步,若卿,你要记住,如果你见过的坏人像是毒蛇,那么玉子凉一定是比他们更可怕的存在,不是说他毒辣,是说他的智计广绝,若是玉子凉想要布局,或许他已经完成了旁人还没有察觉到。” 华若卿低眉思索,她不了解玉子凉,才刚刚到这个时代不久,不过虽然只是见过那么几面,但是玉子凉在华若卿的心里就已经归入了深不可测的列表里。 一笑一颦顾盼如玉,但是整个人都好像笼在黑暗之中。 “恩,我记住了。“ “那就好,今日之事,母妃听说,是玉子凉帮的你?” “是,我说了要还上他这个人情。” 华若卿倒不觉得这是个多么大的事,因为今日之事,即使没有玉子凉的帮忙,她也不一定扳不倒北辰妃,只不过有了玉子凉的帮忙之后,事情顺利得多容易得多。 “也好,他若是这事情上肯帮你,那就说明他还是欣赏你的,或者说觉得你有一定的价值,母妃对于玉子凉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的脾气秉性还是知道一些的。” 秦月卿总是留一点点的话,华若卿知道,那是原先的事情,她不方便说起来,也或许是不想提起。 “那母妃,我现在就去寻他。” “恩,尽早去也好,记得你一个女孩子家,哪怕你原先多么厉害,你现在的身份是南华的公主,还是现下看起来炙手可热的主,不要让人家拿住什么把柄说三道四,有些事情,并不是杀戮可以解决的。” 华若卿点了点头,问出玉子凉暂住的宫殿,溜溜达达的走向清凉殿。 本来华若卿觉得给东玉摄政王的宫殿,应该不逊于她的荣华殿才对,可是真正见到了,才觉得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奢华肃穆。 青砖碧瓦,更像是前世去苏州执行任务时见过的园林建筑,清雅得很。 果然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么? “你是何人,一个女儿家怎可贸然闯进王爷的宫殿?” 华若卿前脚才进了宫殿,就听到一个小厮呵斥的声音,缓缓回头,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童气愤的样子,好像踏进这个清凉殿是玷污了他家主子一样。 “那麻烦你去禀告一声,就说华若卿来寻。” 那小厮又瞥了眼这个不遵礼法的女子,真不明白,这南华的后宫里究竟都养了些什么人啊,先是那个九公主,泼妇样子的女子,虽然看上去挺霸气的样子,但是却那么嚣张粗鲁,然后再是现在这个女子,华若卿。 华若卿,那个九公主,好像就是叫华若卿吧。 小厮心下大惊,这个女子就是那个九公主,自己好像命挺大的,听说连北辰国的贵妃都被这个女子几句话给说的废了贵妃的位子,自己刚刚那样的态度,她竟然还能不发怒。 “九殿下怎么来本王这里了?” 不大一会儿,玉子凉便从内殿走了出来,换了一套衣服,只不过还是紫色,看来这个人十分偏爱紫色,难得的是,鲜少有男子穿这种妖艳的颜色,穿的还能这么清雅高贵,果然还是气度和脸比较重要。 “无事不登三宝殿。” “九殿下,有何要事寻本王?” 玉子凉施施然的坐下,含笑看着站着的华若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不仅不在乎什么男女有别,还反其道而行之,能利用的她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女子,如果能为他所用…… “听说王爷,是妙手仁心葛仁心的徒弟,也是亲传弟子,我中了一种毒,只能求助于王爷。” 妙手仁心,华若卿当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她也不知道玉子凉是他的徒弟,这些都是秦月卿告诉她的,让她在开口之时说出来。 “什么毒?” “曲幽之毒。” 这两个字说出来,玉子凉难得的愣了愣,这个毒他倒是真的知道,他好奇的,是这个女子怎么中的这个毒。 曲幽,这个毒取自一句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曲幽是五脏六腑皆出现亏损,尤其是心脉重创,由于它连接胸腔所有经络,故而十分曲折,而心脏这个部分又有重重保护,隐藏很深。 因为这样,才被取名为曲幽。 “九殿下如何得知自己所中之毒是曲幽,要知道,曲幽是奇毒,一般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最难得是它的原料,万金难求,所以这个毒药一般人都制作不出。” 玉子凉没有解过这个毒,但是解毒的方法,葛仁心曾经教过。 “母妃说的,母妃还说,药引不难求,难求的,是你的医术。” 华若卿听了玉子凉的讲解,不由得暗暗赞叹,还是挺精细的工夫,这样难得的毒药给她用,真是看得起那个时候才六七岁的华若卿。 “的确,此毒,因师傅过世,这个世间,只有本王会解。” “所以我来找王爷,做个交易,算上下午的人情,我答应你三个条件,无条件答应,只要你帮我,解了毒素。” 华若卿的三个条件,可要比一般的事情,有意义的多。 玉子凉看得出这个女子的才华显露了不到万一,若是真的得到她三个条件,那么费点功夫为她解毒倒也不亏。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九殿下,此言当真?” 玉子凉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若是没有能让他动心的好处,他完全不会产生兴趣,他从来不是良善之辈,没有好处的圣人之举,他不会做。 “我愿与王爷击掌为盟。” 抬起右手,伸到玉子凉的对面。 玉子凉微微一笑,三击掌。 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他们羁绊的齿轮,从这一刻,正式转动。 “明日早膳之后,本王在此恭候九殿下,你我一同出宫,找寻药引。” “明日早膳,不见,不散。” 第一卷 第8章 洛水之湄 华若卿辞别玉子凉,回了荣华殿,玉子凉那种人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不会反悔,她不担心,她现在担心的是毕竟刚刚来到这个国家,根基不稳,人生地不熟,若是真的被人算计了怕也察觉不到。 “秀玉,这后宫,有多少人是北辰妃的眼线?” “这个奴婢不大清楚,只不过,连陛下那里似乎都有,就不要说别的地方了。” 势力还真是不小,看来这后宫,几乎就是北辰妃一手遮天了。 “嗯,你去睡吧,明日早膳之后,我们和玉子凉一起出宫。” “和摄政王,一起出宫?” 听起来就这么惊讶么?不过想想也是,在那个时代,哪里有这样明目张胆和男子一同出去的呢?还是一国公主。 “我们是去办正事,解毒去的。” “真的么?殿下的毒可以解开么?” 华若卿一愣,怎么这个小丫头也知道她中毒的事情么? “你也知道么?那你可知我是如何中毒?” “奴婢是这几年才入宫的,不清楚原先的事情,只是听宫里的老人儿们说,殿下小的时候,这皇宫里,来过一个法师,那个法师很是厉害,不过在公主七岁之后,也就是公主中毒之后,那个法师就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法师? 今天秦月卿讲了一个大师,算出了她的出生命格,秀玉又紧接着说了个法师,也是和她的出生成长有关,这个身体以前的故事,似乎很是复杂。 华若卿没功夫去想那些,她现在疑惑的,是秀玉。 一个小小的丫头,跟着个不受宠的公主,怎么会恰恰巧巧都能回答出,她问的这些等同于秘密的问题。 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放在她的身边,为她指点迷津,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也一定知道她的来历,知道她是借尸还魂。 “嗯,没事了,明天记得不要晚了。” “是,殿下,奴婢告退。” 华若卿躺在床榻上,古代的床,不大软和,但是睡着还是挺舒服的。 第二天用了早膳,华若卿就带着秀玉前往清凉殿,果然玉子凉和那个小厮早早的就等着了。 “九殿下很是守时。” “和王爷有约,怎么敢迟到?” “换上衣服,我们出发吧。” 挥了挥手,那小厮就送上了两件男装,华若卿心下暗叹玉子凉心思细腻,两个女儿家和两个男子出去,不方便不说,一定会惹得流言蜚语,若是扮了男装,便能省下很多功夫。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你若是身为男子,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多少断袖。” 这是在夸她吧,华若卿微微一笑,被别的人夸奖长的好看,她会觉得那人有图谋,但是被玉子凉夸长的好看,完全就不是一个感觉。 四个人轻装上路,南华的京城很大,骑快马到达玉子凉说的地方也用了三四个时辰,来的地方一片荒凉。 “若是我不知道王爷的用意,估计会以为你要将我卖了,或者拋尸荒野。” “这是洛水之湄,是南华原先的古战场,在南华富庶之后,这里就被闲置了。” 玉子凉笑了笑,眼中却有几分讽意。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一将功成万古枯,这个地方不知道埋了多少冤魂忠骨,统治者们向往安宁,怎么会重视这里?” 玉子凉眸中皆是惊喜,好一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一将功成万具白骨,这个女子看上去冷心冷情,心中却也有仁人之心。 “阿弥陀佛,施主有仁人之心,是天下苍生的大幸,老衲拜谢施主。” 华若卿回过身,看到一身袈裟的老和尚站在不远处,声音却就像是在耳边一样,看样子是个高手,无端的,华若卿就越来越想知道自己恢复能力之后,是怎样的高手。 “净源大师,玉子凉有礼了。” “小友来此老衲本应远迎,只是小友戾气又重了一些,怕污了佛门清净之地,冲撞了佛祖。” 这老和尚说话还真是不客气,难得的是玉子凉还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看来这老和尚真有两下子,华若卿虽不信佛,但是对于这种神秘的宗教还是有几分敬仰的。 “大师说的是,玉子凉今日带着朋友来,是来向大师求一样东西的。” “老衲早就算到有这么一天,在这位施主出生之时老衲就曾算过,今日也该是时候了。“ 那大师缓缓的点头,微微一笑慈眉善目,还真是佛家人,一副普度众生的善良无害的样子,华若卿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他说从自己出生就算过,那么秦月卿说的那个大师难道就是这个和尚? “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大师?” “阿弥陀佛,看来那位女施主已经告诉了施主,不错,老那就是那个大师。” 玉子凉有些不解,也识趣的没有询问。 关于华若卿的事情,他会一一查问明白,不急于这一时。 “那你也知道我的能力的事情,怎么解?” “关于施主的能力恢复问题,命由天定,施主不能逆天而行,老衲也不能,施主能遇见老衲的这位小友,大概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怜悯施主从前的苦楚,让施主寻到老衲,拿这个灵丹妙药。” 华若卿微微一笑,语带讥讽。 “命由天定,它定的了世人的命,定不了我的命,若是我认命便不会出来寻找这灵丹妙药,至于怜悯,我想我更是不需要,天欲怜我,我灭天。” 浓重的威煞,连玉子凉都有些惊讶,更不要提玉子凉的小厮还有秀玉了,一个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都清楚地知道华若卿不是以前那种软弱可欺的人,但是从没有想过这个女子会是这么的狷狂。 天欲怜我我灭天,此间沧海换桑田。 “施主心比天高,但是天命不可逆,施主年轻气盛少年轻狂自然是可以不信,但是这世间万物芸芸众生,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有自己的意义,很多人是为了成全施主而生的,所以,老衲不求施主能广施善德,只是希望施主能看在今日老衲的薄面上,不要妄添杀戮。” “这一点大师尽管放心,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你?” “斩草除根。” 玉子凉问了句,华若卿含笑答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一样都是一片暗沉的人,一样都是可以随心所欲毁天灭地的人,就像两块玉在一起,不是相互打磨就是同归于尽。 “老衲言尽于此,施主善自珍重,小友,老衲就不请你进去喝杯茶了,这是你们要的东西,从今往后这世间风云变幻就与老衲再无关联,阿弥陀佛。” 那老和尚抬手一扬,一个锦盒就飞向华若卿的方向,玉子凉还没来得及拦下,华若卿就凭着本能反应接下那个高速运动的盒子,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身法很快,快如鬼魅,完完全全不用内力支撑,能做到这样快的身法,玉子凉自认自己怕是都没有这种能耐,华若卿的身上,还真是有太多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老和尚,虽然你的话我不大喜欢,但是华若卿今日在此立誓,有朝一日人人逼我不得已之时,我定不会将杀戮引到这洛水之湄,如违此誓,人神共弃,心魂尽毁。” 华若卿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番誓言,可是所有听见的人都知道,她是当了真的。 虽然称呼不大文雅,但是这样的华若卿真的是耀眼之极。 “众生万相,因缘际会皆有定数,老衲信施主。“ 漫漫风沙之中,滚滚洛水波涛汹涌,那个和尚轻轻的话语消散在风声水声之中,但是华若卿听见了,听得很真切,没有看见什么寺庙,但是那个和尚却消失在这里。 世间万物因缘际会,这是佛理。 “净源大师很欣赏你,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和王爷本是一路人,只是王爷太会伪装罢了,才引得那老和尚以你为友。” 华若卿看出那个和尚在今天,看出了玉子凉的黑暗和威煞,所以才不让他进去喝茶,才不是因为那些虚无飘缥缈的理由。 “眼光很毒,这锦盒里装的,就是药引,血玉冰蟾。” “那就证明可以开始解毒了么?” 玉子凉看了看平息下来的洛水,眼波迷离,就像这浩渺的江水,一眼望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 “恐怕没这么简单。“ 第一卷 第9章 自寻死路 华若卿微微一愣,耳边忽然响起了一点点异样的声音,但只是转瞬之间就消失了,快的似乎是一种错觉,但是华若卿的敏感告诉她,这不是错觉,一定有人就等在这四周。 “秀玉,你先回宫吧,回去和母妃说一声,我大概要晚一点回去,或者不回去了。” 玉子凉眸中闪过一点欣赏,他知道,华若卿是察觉出了周围的异样,才会最大限度的避免伤及无辜,也可能是在乎着刚刚答应净源大师的话,不会将杀戮引到洛水之湄。 “殿下要做什么去?” “杀人。” 玉子凉低眉浅笑,在银元的耳边吩咐了几句话,秀玉也不再多说,跟在银元的身后两个人一起走出洛水之湄,碍事的人走了,华若卿的眼中泛起了一点点冰冷的杀意。 她的手中,有一把从宫中带出来的小刀,削铁如泥,劈金断玉,手里没有趁手的兵器这是华若卿绝对不允许的,既然这里没有枪,那就只能拿用的比较顺手的小刀来代替了。 “你说,有可能是谁派来的人?” 玉子凉云淡风轻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将要开始杀戮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玉子凉的心理素质若是放到现代,不去做杀手还真是可惜了。 “不知道,如果是冲着你来的,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本来就不了解你,谁知道你和什么人结怨,但如果是冲着我来的,除了被降为妃的北辰娘娘,还能有谁呢?” 出了宫,华若卿便不再称他是王爷了,别扭得很。 杀人必然会有动机,雇凶杀人更需要充分的理由,那么能构成杀华若卿的理由的,也就只有她已经得罪过的北辰妃了。 “你怎么就不觉得,是冲着我们两个人来的呢?” “我,好像没有和你共同的敌人,北辰妃不算,她敢动我却一定不敢动你,所以,要么是冲着我要么是冲着你。” 话音才落,一众黑衣死士便现了身,刚刚出现,华若卿几乎就可以断定一定不是北辰妃的人,她那样的女人,养不出这么精悍的死士。 那就应该是玉子凉的仇家了。 “是东玉的人,全身而退是不用想了,保命。” 玉子凉话音一落,冲天而起,华若卿抬眸看着那一身紫衣风华绝代的人物,她从来不觉得玉子凉的容貌是那种摄人心魄的美,只是好看而已,或者说只是很好看很好看而已,远远到不了那种一见误人的境界,可是看了现在衣袂翩跹寒光点点的玉子凉,华若卿承认她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 那是很单纯的欣赏,对于一个强者不由自主地欣赏。 “你行不行啊?” “不行。“ 恩,挺直白的话,华若卿微微一笑,寒光一闪,那把锋利的小刀就刺入了一个黑衣人的心脏,血溅七步,一招毙命。 玉子凉呆了一瞬,那是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打法,不能说叫打法,那是一种杀人的手法,只是为了杀人,不留余地不死不休,那把小刀出必见血,华若卿的身手很快,如果要躲的话,那些人或许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但是,华若卿却连躲避都已省去了,她所专注的是杀人,除此之外自己的命已经不再重要了,她只是为了杀人而如此专注,这才是真正的杀手,最优秀的杀手。 一击必杀,不死不休。 “要杀你的人,还真是挺没用的。” “你再受一刀,估摸着就直接去阴曹地府报道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玉子凉倒还好,身上沾染的血迹可都是那些人的,但是华若卿身上的伤可货真价实都是自己的,没伤及性命就算是万幸,还有闲心在这里刻薄雇凶的人。 “这些人怎么办?” 华若卿不以为意,死不了就不算什么大伤,她再重的伤也受过,这一点点皮外伤都不好意思出来混了,也就玉子凉还以为她是个身娇肉贵的公主,把她当女孩子看。 “杀了吧,死士,他们是不会说出什么来的。” “是么?那可不一定。” 华若卿缓缓的走到一个半死不活的死士身边,笑着看着那个人,这笑很美,只是现在看上去就像是地狱里的艳鬼,渗人得很。 华若卿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她把这些死士留了活口,为的就是能撬出点东西来。 “我不会说的,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那死士看着像修罗一样的华若卿,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惧怕,只是作为死士,他所经受的第一关就是严格保密,宁可粉身碎骨也不能交代主人的身份。 “随我得便,恩...这样吧,他问你一句话,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不回答呢,我就敲掉你一颗牙,你的敲完了就敲你同伴的,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再不行啊,我就割你肉,一条一条的,短时间内你肯定是死不了,怎么样,我还是很仁慈的吧。” 玉子凉眉头微皱,这个女子,当真是狠。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连他都有一点点心悸,那么这些人说不定真的会开口,如果能让死士开口,那么华若卿这个女人,他玉子凉还收定了。 “你想都不要想......” “不要废话,你问吧。” 玉子凉点了点头,看向那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女人。 “你们是来自东玉的对吧?” “我不会说...啊,痛...嘶..." 手起刀落,刀背接着就敲掉了这人的一颗牙,疼是肯定的,最要命的是华若卿没有全部敲断,晃晃悠悠的牙齿是直接被这个女子拔下来的,蚀骨连心的疼痛。 “你们知道我是谁,对么?” “我不...说...啊!你这个恶魔...” 华若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紧接着就敲掉了第二颗牙,这一颗敲得比较慢,为的就是将那种疼痛无限度的延长,一点一点的摧毁人的意志。 其余活着的人出现了微微的颤栗,那是害怕,是恐惧,不是对这种刑罚,而是对于华若卿这个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的手段武功,她的心狠手辣,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果敢坚毅,杀伐决断毫不留情。 在华若卿这样的折磨之下,终于算将事情问明白了,华若卿也不再磨叽,刀刀毙命,这剩下的十几个人就全倒在了这里,离洛水之湄还有一段距离,不算是违背誓言。 “你树敌还真不少,连我都被牵扯进去了。” 华若卿在前面走着,一身血污,却意外的还是美丽,是那种大漠之中孤高飞翔的洒脱美丽,身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她却仍能笑得那样明丽。 玉子凉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看着华若卿疑惑的转头。 “你到底是什么人?” 华若卿微微一愣,这句问话在她的意料之中,经历过今天的这场厮杀,玉子凉要是不怀疑她的身份,华若卿倒觉得有些不对了。 “我啊,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你从来没有去过也没有听过的地方,你信么?” 玉子凉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少女,半是天真半是妖媚的望着他,一字一句,尾音上挑,含笑问他,信不信她是从远方来的人。 风沙漫漫,玉子凉静静的看着华若卿,并不觉得她的话很荒唐,也没有去好奇她是怎么冒充的九公主华若卿,没有好奇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信。” “恩,那你就这么信着吧,东西既然已经找齐了,麻烦也已经解决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毒了?” 华若卿收起了那一副表情,淡淡的询问。 “我们还需要一样东西。” 第一卷 第10章 六桥之外 “还需要什么?” “七星魅珠。” 七星魅珠这个东西秦月卿和她说过,这是可解百毒的圣品,可遇而不可求,似乎是从南华建国一来,这个东西就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知道这个东西哪里还有?” “有人说在这片土地上,有个很神秘的地方,六桥外幽冥乡,那是没有人敢去涉足的地方,而七星魅珠就在那里。“ 六桥外幽冥乡,三生石忘川畔,听上去真的很像是另一个时空的地方,华若卿也只是想了一想,她不信鬼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过是人们的想象,或者说是一种寄托罢了,人做不了的事情,就会加诸于天地鬼神的身上。 “那个地方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只是传言说,沿着洛水一直走,走到一个遍开彼岸花的地方,就是六桥之外,看得见看不见,走得到走不到,都是缘。” 华若卿皱了皱眉,来到这个世界,似乎真的有好多异乎寻常的事情,洛水之湄黄沙漫漫,六桥之外幽冥之乡,很多说出去世人都会嘲笑你疯了的东西,却那样真实的存在。 “那就走吧,缘分这个东西我虽然不信,但是我信我的命不该绝,该着我找着的东西就该着我找到。” 玉子凉微微一笑,缓缓地跟在华若卿身后,两个人沿着洛水一直往前走。 洛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按照常理而言这里本来不应该出现这样一条大河,两旁都是旱地,而且都是寸草不生的地方,竟然会有这么一条奔涌不息的河流,这里就已经这么不寻常,那么那个传言中的六桥之外幽冥之乡,又会是什么地方? 那个幽冥之乡里住着的人,又会是什么样的人物? “这就是彼岸花。” 玉子凉望着铺满了半边天空的红艳,彼岸花开灼灼艳,这个地方一定就是六桥之外幽冥之乡,他们要寻找的地方,那个世间只留下传说却从没有人到过的地方。 “我听说过曼珠沙华彼岸花的故事,却不知道原来真的有这种花。” 大红色的花,红得艳丽、红得惊人、红的如鲜血,妖异浓艳得近于红黑色的花朵,整片的彼岸花看上去便是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 “花开不见叶,有叶便无花,这里面住着的人,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一个伤心人。” 玉子凉淡淡的开口,话音才落,彼岸花风骤起,一阵飓风过后,所有的花朵都开向两旁,中间露出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这里才是洛水真正的源头。 大河之上,就是一座桥,一座虚无的快要看不见的桥,就那样矗立在两个人的面前。 突兀,却又和周围的情景十分搭配。 “看出彼岸花,猜出伤心人,小子的确聪慧,上桥吧,来我幽冥之乡。” 沙哑苍老的声音传来,看不见人,只觉得声音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借着风的力量,跨越这道汹涌澎湃的大河,传到两个人的耳边。 “这就是幽冥之乡里面住着的人了,进去吧。” 玉子凉上前一步,很自然的牵住了华若卿得手,后者愣了愣,没有挣扎,安安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由着他拉着自己走上那座六桥。 一步一顿,一步三晃,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些开的火艳的彼岸花似乎在发出声音,一种似哭似诉的声音,声声入耳。 出乎二人意料的,那样妖异的情景之后,竟然是这样清雅的竹楼。 六桥之外幽冥之乡,像是生命尽头的地方,竟然是这样安谧清静。 “能来到洛水之湄,是缘,能看到彼岸花开,是命,能让我放你们进来,是运。” 竹楼门前,忽然间出现一个白衣似雪的男子。 华若卿怔在了原地,就连玉子凉一个男子也呆愣一瞬,眼前这个男子就好像是天上谪仙,映衬着远处的青山碧水,仿佛是渺渺古画中的人物,一颦一笑皆是风景。 六桥之外幽冥之乡,像是阴司,却偏偏能孕育出这样脱俗的绝艳之人。 “想必阁下就是这幽冥之乡的主人了,我二人冒昧来此,有事相求。” 那男子也不答话,只是望着站在玉子凉身后的华若卿,眼中的情绪晦然难测,他那一身白衣如雪翩然若仙,但是华若卿却觉得那红衣仿佛是鲜血一样,就是一种感觉,那一身白衣遮住的心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这个看似清雅的男子,他的双手上又纠缠了多少人命冤魂。 “你是,秦月卿的女儿?” 华若卿一愣,这个男人也认识她的母亲? 这个和外界隔绝的地方,这个从没有人到过的地方,难道她的母亲曾经来过? “是。” “三十年之后,我还能见到她的后人,果然是缘,你是来拿七星魅珠的吧。” 华若卿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含笑的男人,越发清晰的思绪告诉她,这个男人和她的母亲一定也有着一段过往,她忽然间开始好奇,她的母亲,年轻的时候那一段被尘封着的往事。 “是,我来拿七星魅珠,解毒。” “时不对,势不对,小子,你太心急了,太自负了,你解不开的。” 那男人摇了摇头,有些惋惜的看向玉子凉。 “我不行,但是阁下一定可以。” 玉子凉勾唇一笑,华若卿微微歪头,看着一身紫衣一笑颠生的玉子凉,忽然觉得玉子凉身上的暗沉,似乎更适合这个幽冥之乡,在这青山碧水之下更有那种遗世出尘的气质。 “小子,要我救人也不是不可能,你要先和我过几招。” “恭敬不如从命,请。” 玉子凉微微一笑,挥手之间似睥睨乾坤一般。 “慢着,他要给我解毒,你为何不与我比试?” 华若卿拦下玉子凉,看向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她喜欢和强者过招,不喜欢站在别人后面受人保护,更何况,她和玉子凉又不熟。 “你是故人之女,我不能以大欺小,而且,你没有内力,不是我的对手。” 那男人没想到华若卿会说话,会提出和他比试,若是真的伤了这个人,那个女子是不是会怪他,就再也不肯原谅他了。 “我的事情,我自己担着,我若是可以赢你,那是我命不该绝,我若是输了,不过是技不如人,没有什么遗憾。” 华若卿一向坦然,是输是赢,她不是多么在乎,大不了日后毒素入骨死了,也在这个世界上活过一遭,算不得辜负。 “当真是她的后人,我便和你过几招,试试你的本事。” “是为输赢,还是为了比试过招?” 那男人一愣,这两个有什么区别么? “有何分别?” “若是为了分出输赢,那么便是以命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只是为了过着,那么便是点到为止。” 华若卿说的不是玩笑话,在她的世界里,比试过招就只有这两种选择,如果是为了输赢而战,那么她会不计较任何代价只要了对方性命便是,若是寻常的过招,她不会伤到对方。 “为了输赢,你这小丫头就能胜过我么?” 华若卿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凌空而起,没有内力完全是靠着身法和速度,这样的速度让那个白衣的男人瞠目,连退五步,抬手挡住她的杀机,这个男人是个中高手,手中无剑却能化气为剑,为了挡开这一记杀招,直取华若卿左肩。 只是让这个男人没想到的是,华若卿根本就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退回去,她是拼着废了这一条胳膊,也要取他的性命。 这才是真正的不计代价,不死不休。 玉子凉站在旁边看的竟然有些揪心,他又一次见证了这个女子对自己的狠心,也见证了这种真正的杀手的身法,快如鬼魅,一击必杀。 刀入心口,血溅七步。 剑入肩胛,鲜血四溢。 “用我一臂,换你一命,这时我的本来目的,不过你没有下杀手,我便还你这个情。” 华若卿捂住受伤的肩膀,扯断了破碎的衣服的布条,刚刚的伤口没有包扎,是因为那些伤口没有危险,这个伤口却是被内力所伤,非同小可。 “是我小看了你,她的后人,怎么可能那么无用?” “你没事吧?” 玉子凉忍不住上前,抬手拂过她的肩胛骨,眉眼间罕见的出现担忧的神色。 “死不了的,我和你过了招,应该也算是赢了,可以给我解毒了么?” “解毒我倒是可以解,不过,你们要找的七星魅珠,不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