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引子 江湖上有句话叫做“云中堡,黑鹰教,数万子弟拥武林;峨眉山,天剑门,仙剑奇侠戏人间;长夜漫漫非等闲,寒冰绝情杀四方”。说的是人、仙、魔三界的事。这三界中,江湖上的黑白道便是以云中堡、黑鹰教为首,旗下有数万子弟,实力非同小可。二派虽分黑白,但这云中堡的堡主与黑鹰教的教主却私交甚厚,多年来二派一直相安无事,为共同维护黑白二道的和平做出了不少贡献。云中堡的堡主,名叫云飞龙,人称云中飞龙,一身的功夫高深莫测,不光是黑道第一高手,也是武林第一高手。黑鹰教的教主名叫诸剑,一套七十二式风雷剑法,赢遍了天下英雄,却在一次比武中,以半招之差输给了云飞龙,诸剑与云飞龙二个是英雄惜英雄,一场比武后,二人便成了莫逆之交,做了对异姓兄弟。 峨眉山与天剑门的弟子不多,信的是佛教,修的都是仙术,众弟子当中有能呼风唤雨的,有能驭剑飞行的,有能长生不老的,这也是因各人的机遇故此不同造化也不同。 峨眉山掌教叫做慧宁大师,修练的是降龙伏虎的法术,可谓佛法无边。她一生只收了三个徒弟,大弟子孙英,二弟子陈静云都跟随她入了空门,道号智明、智净,三徒弟名叫李宛若,乃是当今世间第一美女,其人骨骼精奇,颇有仙缘,深得慧宁大师喜爱,只可惜这位李姑娘与云中飞龙一经相见,便动了凡心,放弃了自己修道成仙的机会,死心踏地的跟了云中飞龙。 天剑门的掌门叫作虚尘道长,拒说早已肉身成圣,属下弟子颇为低调,近些年来,已很少在江湖走动。拒说每月的十五、初一时,在天剑门的静湖上空总有很多耀眼的流星闪过,天剑门附近的老百姓们说,这是天剑门的剑侠在驭剑飞行。 而这里所谓的“魔”界指的并不是真正成魔的人,而是由一众修练有成,或行事任性,或为害人间的旁门左道之士组成。寒冰宫和绝情宫便是魔界中的最大两个的教派。传说这两个教派数百年前也曾经常为祸世间,但近百年来,却很少在江湖出现。 说起这魔界,还不得不提到一个叫邢无忧的人,这个人,大家都叫他黑暗教主。江湖上有着种种传说,有人说这邢无忧就是当年的血魔,他的“吸魂血法”专吸人的魂魄血液,杀人无数,因作孽太多,在二百年前已被峨眉山和天剑门的祖师联手镇压,神形具灭;也有人说邢无忧本是天剑门最得意的开山大弟子,不知何故竟走上邪路,并收服“寒冰宫”“绝情宫”二派,成为黑暗教主,专杀峨眉与天剑门的弟子,后来此人竟率“寒冰宫”“绝情宫”攻上峨眉山,意图一举消灭峨眉正道,霸占峨眉仙山。当时峨眉派是死伤无数,若非天剑门无根道长带领众弟子及时赶到,峨眉便已遭遇灭顶之灾。于是,在当年的峨眉掌教天波大师与无根道长二人的合力围攻之下,邢无忧终于被灭。“寒冰宫”“绝情宫”二派掌门深受重伤,属下众魔也尽数被歼,于是二人逃出中原,一个逃往极寒之地,一个逃往酷暑之所修身养伤,百年后,才重收弟子,重建门派。但经些一役,峨眉、天剑二派也都元气大伤,以至于数百年来一直人才凋零人丁不旺;更有人说,这邢无忧本是峨眉山下的一普通樵夫,却因机缘巧合,吞下了世间第一邪恶物“天魔珠”而具有非凡的魔力,之后为了得到峨眉派和天剑门的仙家宝物,率“寒冰宫”“绝情宫”二派攻打峨眉派和天剑门,后来,却被二派师祖联手打败,被镇压在天剑门的静湖底。 总之,关于邢无忧的传说有很多,没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当年,这黑暗教主曾为害过世间,后来又与峨眉派和天剑门二派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大战,这场大战使他从此消声灭迹,也使得峨眉派和天剑门二派损伤惨重牺牲重大。 正文 第二章 痴心女,柔情汉 十二月,冷风如刀,万里飞雪,上天似乎欲要将这苍穹作洪炉,非要溶万物为白银方才罢休。就在这风雪交加之时,一辆马车自北飞奔而来,急促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架车的是一位彪然大汉,只见他燕颔虎目,虎背熊腰,大冷的天气里竟然还把两条虬臂赤裸在外,露出盘龙似也的肌肉。风雪更紧,那大汉狠命的抽打着架车的快马,却时不时的含笑转头望向车内。 便在此时,两条人影象是雪片被风吹了般飘到了马车前。大汉吆喝一声,勒住车马,怒目相视。只见来人身上都披着白色的披风,头上戴着白色的雪笠,二人竟是一模一样的打扮一模一样的长相,连二双眼睛中射出狼也似的恶光也是一模一样。大汉冷哼一声,飘然下马,右掌一翻手中便多了把寒光四射的宝剑,也不多话,揉身便向二人攻去。剑柄不过轻轻一带,左边一人的人头就忽然凭空跳了起来。接着,右边一人的人头也凭空跳了起来,二股鲜血自他们脖子里冲出,雨点般落的洒在雪地上。 这大汉身手当真惊人,从下马拿剑杀人,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他杀了这二人这后,立刻返身而退,从地上抓了一把干净的雪,轻轻拭去剑上的血污,对在地上的死人竟是望也不望倒,只是皱了皱眉,似乎在嫌这二人的血弄脏了他的宝剑。 正在擦拭之际,突然,宝剑光芒大胜,竟自发出“嗡嗡”的声音。大汉一惊,立即飞身站到马车前,护住了马车。 这时,远远的雪地上出现了个白色的身影,也不见如何的快,却在转眼之间便到了大汉跟前。 来人是一个云鬓高耸的宫装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甚是美貌。那少女俏生生的站在雪地上,见到大汉满脸紧张之色,不由噗嗤一声笑将出来,娇声道“云家哥哥,这大冷天的,你也不请我到车上坐坐呀。” 大汉冷冷道“内子有病在身,只怕不太方便,姑娘还是请回寒冰宫享福吧。” 那少女噘嘴道“以前叫人家玉秀,如今有了嫂子就叫人家姑娘,我还是喜欢你叫人家玉秀的。” 大汉转过脸不理她,少女忍不住眼圈一红道“云家哥哥,你真这么忍心不理秀儿?”大汉仍是不理她。那少女眼珠一转,脸上复又笑若春花,柔声道“云家哥哥,秀儿只是想瞧瞧嫂子的模样,你让我瞧瞧,成不成呢?” 说着,轻移莲步,动手去拉那马车的车门,大汉转头伸手拦住少女的手,那少女咯咯娇笑一声,纤指一动,一根冰针不偏不巧的射入那大汉的脉泽之中。大汉一惊,暗叫不妙,待要缩手,整天胳膊竟在那刹那间被一层厚厚的冰雪封住,已是动弹不得。 这冰针有个名堂叫做“万年寒冰针”,乃是用万年寒冰加上万年冰玄铁炼制而成,奇寒无比,一入人体便可在瞬间将人的奇经八脉及其全身血液都冰封起来,是那少女的家传至宝。 那少女一击得手,飞身后退,吃吃笑道“云家哥哥,你不让我瞧,我就不瞧,秀儿一向很听云家哥哥你的话的。只是,秀儿不小心用万年寒冰针刺伤了你,这就着人拿解药去,不过你要乖乖站着不许动,要不然,寒毒攻心,伤了身子,秀儿会心疼的。” 说话间,那大汉脸色发青,胳膊上的那厚厚的冰雪竟似活了般开始冰封冻住大汉的全身。 少女娇笑道:“云家哥哥,当年你追杀‵采蝶′大盗时遭其暗算,若不是我爹爹好心救过你一命,我玉秀仙子全心全意的照顾于你,今天哪里还会有云中堡的存在?再说,你们黑道与我魔教本是一家,万万莫要为了这峨眉派的小小女子撕破脸皮,你若肯亲手杀了这位峨眉派的姊姊,我玉秀仙子不光解了你身上这万年寒毒,还愿委身下嫁与你,教你长生不老之术,与你做对万世夫妻,云家哥哥,你说可好?” 刚说到这里,突然一团火焰从马车里串出,冲她扑面而来,少女纤腰一错,闪身让开,跟着眼前一亮,雪地上已多了一个身穿红色大袄的小女孩。 小女孩约摸七八岁左右,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红里透白,尤如只苹果一般,当真是可爱之极,让人见了恨不得在她小脸上咬将一口。那小女孩儿站在雪地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少女一翻,脑袋一歪,小嘴一抿,嘻嘻一笑,对那大汉说道“爹爹,这个什么玉秀仙子当真长得乱七八糟,又不要脸得紧,我可不要她当我的娘亲。” 说完飞身向后,小手一扬,一团小小的火焰从她手里射出,射入那大汉的脉泽当中,只一会儿功夫,大汉身上的寒冰竟已全然融化。那玉秀仙子又惊又怒,惊的是这么一个小女孩子尽然功夫如此了然,伸手便解了自己的独门寒毒。怒得是这女孩说话好生无礼,她玉秀仙子在魔教中也算是有名有姓,今日竟被这小女孩教训。 想到这里,玉秀仙子脸色一变,双手结印,掌心之中出现了一把冰晶寒透的宝剑。这把宝剑乃是寒冰宫镇宫之宝,名曰“冰晶寒剑”是用整块的万年寒冰加上万年冰玄铁炼制炼成,端的是好生厉害,试想一枚小小的万年寒冰针已是厉害非凡,更何况是此剑?只见此剑一经呼出,周际的气温立即下降,天上的雪花一落在到此剑周围,便立刻变成一片片的冰片,玉秀仙子把剑一挥,剑气奇寒无比,直侵人骨髓,饶是那大汉内力精深,也不禁机凌凌打了个冷战。 大汉情知危险,立刻转头对那女孩儿喝道:“翩翩,此处危险,还不快快回到马车里去。”哪知,这女孩儿极是顽皮,虽然冷的直发抖却不肯罢休,冲着玉秀仙子做了个鬼脸,也是双手结印,又呼出了一团火焰,冲着玉秀仙子飞了过去,嘴里还不依不饶的说道:“爹爹,娘亲让我看着你,娘亲说,不看着你呀,你准保会偷偷的跟这个丑女人亲嘴儿的。”大汉又好气又好笑,跺脚佯怒道“胡说胡说,你若再不听,爹爹就打你的小屁屁!”那女孩儿吐了吐舌头,咯咯一笑,这才缩身躲进了马车里。 玉秀仙子侧身躲过火焰,听到女孩儿骂她是丑女人,心中大怒,纤腰一错,挥剑向马车攻去。大汉大喝一声,手中长剑泛起重重剑花,快如闪电的封住了玉秀仙子的攻势,那玉秀仙子连催真气,将寒重的剑气,逼入大汉骨节,欲将大汉冰封起来。大汉冷哼一声,左手一伸,手中的长剑变成了二把,同时递出,分左右刺了过去,这剑也有个名堂,叫做“日月追风子母剑”,是大汉的成名武器,江湖上一提起此剑,莫不令人闻风丧胆。子母剑一出,玉秀仙子顿处下风,猛听见大汉厉声喝道:“着!”长剑疾起,左手已挑落了玉秀仙子手中的“冰晶寒剑”,右手剑身一侧,指在了玉秀仙子的咽喉之上。 大汉冷冷道:“仙子错爱,云某感激,只是云某已有家室,不便与姑娘多有纠缠,还望姑娘自重。”玉秀仙子怒道:“云飞龙,你当真这般无情?你虽是黑道第一高手,但得罪了我们魔教,怕也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可要想清楚。” 说话间,马车的车帘一揭,一个身着红色披风的女子走了出来。这女子的容貌是这般美丽,若用“天仙”二个字来形容也没的侮辱了她,她轻轻的一站,风雪便似已经停止,她微微的一笑,春天便已来到,玉秀仙子虽是女子,但一瞧见这绝代佳人便也痴了。绝代佳人微微一笑,说道:“玉秀仙子你乃是寒冰宫宫主的独生爱女,平日里自然被人娇宠惯了的,只可惜我家的相公并不爱你,你再在这里装痴卖傻,我便打你个老大的耳括子!” 玉秀仙子这才回过神来,怒极,狠声道“你莫要太得意,终归叫你落在我的手中”话音未落,眼前突然一花,脸上已挨了二下。原来,那绝代佳人竟以闪电的手法,飞快的在她脸上狠狠的打了二个耳光,打完后还吃吃的笑着说道:“你若再不走,我便画花了你的脸,别人怕你们魔教寒冰宫,我李宛若才不怕呢。” 玉秀仙子已知道自己的功夫与人家相差太远,于是踩了踩脚,用恶毒的眼神咬牙切齿的看了这夫妻俩一眼后,捡起了“冰晶寒剑”飞也似的离开了。 那大汉便是云中堡的堡主云中飞龙云飞龙云堡主了,这绝代佳人自然就是云堡主的爱妻峨眉女侠李宛若。李宛若看着玉秀仙子逃走,转身望着云飞龙似笑非笑道:“龙哥,寒冰宫的人一向独来独往,从不涉足江湖,但如今我们一路上已遇到好几批寒冰宫的冰奴来袭,更想不到的是,连寒冰宫主的独生爱女竟也亲身前来,实在令人费解。” 云飞龙摇头道:“这寒冰宫此次前来,并未听说在江湖惹事,只是冲我而来,多半是玉秀她瞒着宫主私自出宫吧。” 李宛若听罢将俏脸上一板,冷冷道“这玉秀仙子倒也对你痴情得很,你若是割舍不下,不妨去追她呀,娶来当个小妾也不打紧嘛。” 云飞龙只好苦笑说道:“唉,你瞧你,小心眼又犯了,当初她父女二人救我一命,我一直铭刻在心,但我对玉秀仙子只有感恩之心,并无非分之想。玉秀她一生只待在寒冰宫里,从未跟陌生男人接触过,我受伤后,她对我悉心照顾,长期相处下来,在她心只便认定了非我不嫁。但姻缘一事,缘分天定,上天注定我这条飞龙要被你这位峨眉女侠收伏,任她再来痴缠,我也绝不动心。”说罢,冲着马车内喊道:“翩翩还不快把你娘亲拉回车内去,回头爹爹请你吃糖葫芦!” 马车的车帘一揭,露出了翩翩的可爱小脸来,她冲着大汉扮了个鬼脸,笑道“娘,爹爹刚才没跟那丑姑娘偷偷亲嘴儿,你可输了我十个糖葫芦呢!”云飞龙又是咳嗽又是摇头,唯一能做的只好继续去架他的马车了。 原来,云飞龙夫妻自结婚以来,便已退出了江湖,隐居在云中堡中过着平淡的生活,后来,生了可爱的女儿,取名云翩翩。夫妻俩对这爱女是宠爱万分,千依百顺,从翩翩三岁起便好玩似的教她些基本剑术和峨眉仙法。这小翩翩也当真聪明,小小年纪对父母所教的武功仙术竟是一学就会。可惜,至此之后,云中堡中的一干弟子、家丁与奴婢算是倒了大霉了,人人都成了小翩翩的试验工具,不是被她用仙法烧了衣服,便是被她用剑剃光了头发。至于谁睡觉的时候被子烧焦啦、谁种下的奇花异草被砍啦、厨房的柴堆着火啦、谁房间桌椅被当柴砍了啦等等更是常事。一时间,整个云中堡被搞得是鸡犬不宁,人仰马翻,谈“云”变色。云飞龙夫妇对此是头痛不已,眼见着昔日一个好好的英豪聚集之地竟变成顽童肆虐的场所,二人当真是措手无策哭笑不得。 这一日,小家伙跑到云飞龙书斋玩耍,一个不小心,呼出一团火焰,不光是把云飞龙的书斋是烧了个干干净净,整个云中堡也差点毁于一旦。这云飞龙勃然大怒,本想抓来翩翩好好教训一顿的,但翩翩自己这一次也吓的不轻,一见他夫妻二人便是扑入怀中哇哇大哭,这一哭夫妻俩便又心软了,尤其是李宛若,抱着小翩翩轻声软语安慰了许久,还买了十个糖葫芦才哄得小家伙破涕为笑。随后,夫妻俩对着云中堡的残砖断瓦是愁眉不展,实在不知该拿这调皮的小丫头该怎么办,于是痛定思痛,无可奈何之下,决定送翩翩到峨眉山,让慧宁大师去对她严加管教。 正文 第三章 慈母泪,仙魔术 云中堡离峨眉山很远,加之风雪甚猛,云飞龙快马加鞭的连赶五日,也只不过行一半的路程。这第五日的傍晚,云飞龙夫妻方才赶到了茂县的一个小村落——李家村,并在李家村的村长李林的家中住下。这李家村地处山坳,坐西朝东,风水甚差,自古以来就出现不少鬼鬼怪怪的事情。 当年峨眉女侠李宛若路经此地,本着慈善为怀之心,用了七七四十九日,在该村的村口布下了一个“万仙剑阵”,至此之后,村中再无鬼怪出现。多年来,李家村的村民们对这位峨眉女侠是感恩不尽,甚至还有人家供了李宛若的长生牌坊。 得知当年的恩人造访,李家村的村民们忙极了,杀鸡的杀鸡,宰牛的宰牛,家家户户都把准备过年吃的好菜好酒都拿了出来,款待这一家三口。 山里人好酒,加之村民们对李宛若敬若天神,更是不分男女老小都拿着大碗的烈酒来敬云飞龙夫妇,若非这夫妻俩一个内力精深一个仙术有成,怕早已醉到在地不醒人事。 这一喝就喝了大半宿,村民们也是醉倒一大片,李宛若借口要哄女儿睡觉,大伙儿这才让意犹未尽的散去。 三更将近,风雪更猛,但李林家的客房里却一直温哄哄的,二盆烧得通红的火炉,分别放在床前跟桌前,预示着主人的细心与感激。小翩翩早已抵不住周公的招唤,进入了甜蜜的梦乡,那忽明忽暗的炉火把她那可爱的小脸映的通红。 而那对做父母的,却全都毫无睡意,李宛若那曾经拿剑的玉手,此时却拿起了针线,正在为女儿赶制一件暖暖的红色丝棉棉袄。布料是最上等的苏绣,丝棉也是最上等的湖丝,是在江浙一带高价买来的。女儿要远离父母上山学艺,峨眉山上寒苦,当娘又怎么忍心让女儿冻着了呢?桌上的半支蜡烛已将燃尽,热滚滚的烛泪一滴一滴的滴在了灯台上。小翩翩红棉袄上也有热泪在滴下,已经湿了一大片,不知道这是烛泪呢?还是母亲担忧的泪水? 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了宛若的肩膀上,一抬头,便看到了云飞龙关切的目光,他顿了顿,微笑着说“要是让乡亲们的人看到昔日叱诧风云,斩妖除魔的峨眉女侠躲在这里,向个小娃娃一样的哇哇大哭,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的牙呢。” 李宛若听了此话,一伸手,摸到自己一脸的泪水,也不禁莞尔,她无力的伸了伸腰,柔声道“以前,翩翩在身边的时候,总嫌她太过于顽劣,恨不得立即送她走,可如今,真要送到师傅那里去学艺,心里却是万般放心不下,再说,这孩子自小被咱们这么宠着,没吃过什么苦,现在要把她一个人扔在山上,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云飞龙叹了口气说道:“玉不琢不成器,翩翩任性顽皮,也该让她吃点苦头了。” 说着,夫妻俩不禁回头望了一眼睡的正香的翩翩,小家伙睡觉也忒不老实,已经把被子踢在了一旁,露出了白藕一样胖胖的胳膊和大腿。 李宛若赶紧帮她把被子拉好,鼻子一酸,忍不住又要落眼泪,“你瞧,你瞧,她连睡觉都般不老实,要是到了山上,没人给她盖背子,不知道要着多少次凉呢。”云飞龙也是感叹万分,伸手便把宛若搂在了怀里。 便在此时,突听窗外然有人长叹了一声,云飞龙的宝剑也是“嗡”的一声,从剑鞘中跳出一截。云飞龙夫妻皆是大吃一惊,要知道,以夫妻俩此时的功力,莫说有人站在窗外,便是飞鸟划空,蝼蚁过路也能听个清清楚楚。云飞龙已知来人必是平生未遇的劲敌,对李宛若使了个眼色,伸手摘下“日月追风子母剑”飞身跃出窗外。 只见窗外雪地上站着一人,似有若无,一身素白的衣服映着遍地的白雪,朦朦胧胧地让人瞧不清楚是男是女,只是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尤如宝石般闪闪发亮。云飞龙沉声道:“阁下是谁,黑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那人又是一声长叹,抬头望月,凄然道:“我是谁?唉,你莫要问,问了未免令人伤心。” 云飞龙冷冷道:“夜已深,若阁下无甚大事,还是离开云某房间的窗前到别处去伤心较好,免得打扰内子与小女休憩。” 那人却一直抬头望月,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云飞龙的说话,嘴里喃喃念道“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云飞龙听的老大不耐烦,浓眉一皱,怒道:“朋友莫非是来消遣云某的?那就莫怪在下不客气了。” 那人一听此话,冷哼一声,身影微移,云飞龙只觉得眼前一暗,似有一阵浓浓的雾气笼罩过来,此人竟已在刹间移到了跟前。云飞龙一惊问道“鬼雾迷步?阁下竟是魔教绝情宫的人?”那人摇头不语。云飞龙再不多话,一招“青龙吞云”剑式微斜,向那人刺去。那人疾身后退,双手结印,只见“突”的一声,一团烈火朝云飞龙攻去。云飞龙又是一惊,左手一伸,抽出“子剑”封住了烈火的攻式,随后双手交封,把“日月追风子母剑”护在胸口,大声喝道:“你这妖人如何会使峨眉派的仙术烈焰火球?” 那人不答,只嘿嘿冷笑道“云飞龙果然不愧是人间第一高手,竟能躲过我这烈焰火球仙术,不如再接我这一招试试。”说着,身子一转,双手合掌口吐真言“剑幻真龙,疾疾如律令,出!”但见一阵黑气闪过,一条黑龙从空中张牙舞爪的盘旋而下。云飞龙暴喝一声,子剑用力向黑龙掷出,母剑挽起重重剑花,带着凌厉的杀气,向那人攻去。黑龙反身护主,云飞龙低头侧身,母剑回式疾起,只听一声金铁交鸣,黑龙坠落在地原形竟显,原来竟是一把全身乌黑的飞剑。云飞龙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剑门的幻影飞剑,你究竟是谁?” 那人长叹道:“你莫再追问我是谁了,我实在对你并无恶意,此地阴气极重,凶险之极,趁现在还未至三更,你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去,免得枉自送了性命。” 云飞龙嘿嘿冷笑,“阁下精通仙、魔之术想来必不是凡人,深夜报警,在下感激。但云某夫妇皆非贪生怕死之辈,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此地凶险,我夫妇俩便更应义不容辞地为众乡亲斩妖除魔!” 话音刚落,便听有人娇声喝彩,只见峨眉女侠李宛若一袭红衣踏雪而来。她婷婷娉娉的走到云飞龙身边,轻挽云飞龙的胳膊,柔声道“当真是个响当当的好男儿,我李宛若果然没有看错你。”说着,夫妻二人相视而笑。 原来,自云飞龙跃出窗外起,李宛若心中便已觉得老大不安,本来以云飞龙的武功,已是天下无敌,但来人精通仙魔二术,法力之强,功力之高,竟是生平罕见,以云飞龙一个凡人如何抵挡的住?当下低念咒语,在云翩翩的床前布阵结界,准备助夫御敌。这个奇阵名叫“空界”,实乃幻境,即空空如也的意思,云翩翩睡在这空界里,外人便看不到她,要想抓她更是无从下手。“空界”无伤人威力,却能很好的保护一个人,乃奇门遁甲之术中最有效的防护之阵。待她布置好一切,走到二人身后,便正巧听到了云飞龙大义凛然的言语。 那人听了李宛若的话,叹了一声,斜眼向她望去。李宛若见他那一双眼眸之中虽然精光四射,但目光凄楚,仿佛有无数伤心事欲说不能的模样,当下不由心里一动,含笑问道:“阁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夫妻二人虽无大材,却也有些降妖除魔的小本事。如果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夫妻二人帮得上忙也未可。”那人摇了摇头,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了李宛若一翻,一个陌生男人这般盯着一个女子,可说是无礼之极,云飞龙双眼一瞪,便又发作。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突然长啸一声,手如鹰爪竟向李宛若脸上抓去,出手当真是又狠又快。这一下发难李宛若夫妻猝不及防,但二人皆是处乱不惊。只听李宛若娇喝一声,身子似一朵红云般腾空而起,接着双手结印,呼出“烈焰火球”向那人攻去,云飞龙则剑如游龙,封住了那人的退路。岂知,那人不退反进,双手一带,竟将李宛若呼出的“烈焰火球”引向了云飞龙,自已趁着火球的攻势,破窗进了夫妻俩的厢房。李宛若已知那人的用意,惊呼一声,长袖一卷,收印散火,紧跟也冲入了厢房之中。 那人一进房中,便径直向床上扑去,似乎已经知道此处布有结界一般,口中暴喝一声“破”,便把李宛若辛苦布下的奇阵“空界”给破了。跟着,把厚厚的被子一卷,将云翩翩抱在了怀中。此时,云飞龙夫妻也已跃进房内,眼看那人抱住了云翩翩皆是又惊又怒,云飞龙怒道“你待怎的?快快将翩翩放下,否则便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宛若颤声道:“快快放下翩翩,孩子娇嫩,经不起你的仙魔之术,阁下如有所求,尽管开口。”那人道“不瞒二位说我看你夫妻内功深厚真元流顺,所以才要你们连夜赶路离开此地,否则,等那人一来,我怕你们会有不测。”云飞龙冷笑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些放开我的孩子。”那人摇头道“你若肯立即离去,我马上便将你孩儿还给于你。”云飞龙不答,对他怒目而视。 李宛若心思远比云飞龙慎密,见此人轻易便破了自己的奇阵,便已知就算夫妻二人皆不是他的对手。按说此人若真要下手取自家之命,怕一家三口早已命赴黄泉,但是此人下手之时处处留情,应该是友非敌。当下她微一沉吟,便朗声说道“阁下即是一翻好意,我夫妇二人便恭敬不如从命,这就整理行装离去。”那人抱拳道“实在是得罪了。”说着便将云翩翩接到了李宛若手中。 、李宛若急忙低头看去,只见云翩翩呼吸均匀,脸色红润,嘴角含笑,由在睡梦当中,被人这样抱来抱去也不知道。李宛若这才放下心来,低声笑骂道“当真是只小猪,睡的这般沉,若是被人卖了怕也不知道呢!”云翩翩长长的睫目微动,嘴里嘟囊着“娘,翩翩要糖葫芦。”夫妻俩不禁相视莞尔。 便在此时,耳边传来三更敲梆之声,那人大惊,叫道“哎呀不好,那不及了。”说着疾身飞出房外抬头望月,云飞龙夫妻对望一眼,把云翩翩放在床上,跟着跃出房外,随着那人的目光抬头一看,二人齐声惊道:“哎呀,怎么的月亮变得如此模样?”。 此时,原来那橙黄色的月亮不知何故变成了鬼诡的红色,连月亮边上莹绕的云朵也变成了红色。月光也是红色的,它洋洋地照在银色的雪地上,于是天空变得血红血红,雪地变血红血红,村庄变得血红血红,山林变得血红血红,连人站在这血红的天地里,眸子里印出来的也是血红血红。一阵狂风吹过,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阵血腥味,仿佛染红这天地人间的竟是鲜血,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正文 第四章 惊魂夜,手足残 飞龙夫妻不知经历过多少风浪,但眼前这幅诡异恐怖的场面还是令他们暗暗心惊,二人不觉伸手拉在一起。 李宛若转向那人问道“这究竟是何原故?”那人刚要回答,突然间,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三个人,那人一把把夫妻二人按在了雪地上,指了指上空,夫妻二人抬头一看,心中更惊。 只见空中出现一只庞然怪物,一颗巨大的头颅似龙非龙似蛇非蛇,丑陋异常,头顶长着一只金灿灿的独角,一张大嘴拖着一带腥臭的长舌,露出二排利剑般的牙齿。二只血红的眼睛像是二盏火红的灯笼。脖子甚长,身体似鳄,长着二只蝙蝠似的翅膀,前后双肢,粗壮如柱,肢长三指,每指的爪子尖锐异常。更奇的是这怪物身后长着十条尾巴,每条尾巴皆长一个脑袋,每个脑袋长得的跟它一模一样,张牙舞爪的四处查看。 那人低声道“云夫人,事态紧急,你们恐怕已走不了了,你需用十二分的功力给你的孩儿布下一个防护之阵,云大侠你在此为你夫人护法,万万不能离开,我去看看这怪物意图如何。”云飞龙夫妻也知道情况不妙,点头称是,掩身回到房间。那人则施展隐身之术,远远的跟在怪物身后。 那怪物朝南飞了数里之后又重新往回飞,接着不停地在村庄上空盘旋,东嗅西嗅,仿佛在寻找什么。这时有个村民身披棉衣打开房门出来方便,迷迷糊糊见到眼前的一片血红,顿时惊醒了瞌睡,惊叫道“哎呀,这是怎么了?”那怪物听得人声,翅膀一摆,就从空中俯冲下来。那村民抬头看见一只怪物冲他飞来,只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连身上的棉衣掉在地上都顾不得就屋中躲藏。那怪物哪容村民逃跑,长舌一伸,顿时把村民给卷住了,张开血盆大口,咔嚓一声就把村民给咬成了二截,跟着咕咚一声再把这个村民给吞下了肚子。 这声惨叫在宁静的深夜听来,尤为可怖和响亮,顿时惊醒了整个村庄的村民,于是家家点起了灯火,涌出门来看个究竟。那怪物突然见这么多人出现,兴奋以极,怪叫一声,直直的冲向人群,或用爪子将人开膛剖肚,或用尖牙将人咬成二截,所过之处,不留活口。一时间,人们哭喊惨叫响成一片。有几个被怪物杀了亲人的村民红了眼,拿起镰刀锄头菜刀等物向怪物身上砍去,但这怪物皮肤坚硬尤如穿着一身硬甲,竟连白印也砍不出一个来,被那怪物的十条尾巴上的脑袋轻轻一咬,立即死于非命。 只一盏茶的功夫,这些村民便被怪物杀了个干干净净,雪地上满是村民们的斑斑点点鲜血和残缺不全的尸体。 那人本远远跟在怪物后面,眼见怪物杀人吃人当真是又惊又怒,待要飞身相救,却不料心口一阵剧痛,一张嘴,哇的吐出一滩黑色的淤血,跟着便是四肢冰冷浑身无力。那人心知自己这是旧伤复发,连忙运真气游走全身。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人从雪地跃起,却发现村民已被怪物屠杀干净,当下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碧绿晶莹的玉笛,送至唇轻轻的吹了起来。 那怪物脑袋微侧听到了笛声,怪叫一声,冲着那人飞了过,一见那人便将巨大的头颅不停晃动,身后十条尾巴上的脑袋在那人身上不停蹭来蹭去,极其亲热。那人垂泪道“原来当真是你,难怪那峨眉女侠设下的万仙剑阵不能防住于你,只是你怎的变得如此模样?你……你竟敢用那天魔珠,你就不怕它反噬你?” 怪物口中发出嚯嚯的声音,脑袋搭拉,跟光闪烁不定。那人轻抚怪物的脑袋,低声说道“我知天魔珠此刻便在你丹田之中,你把它吐出来给我吧。” 那怪物一听此话,忽地从地上站立起来,眼露凶光,长舌伸出,竟是立刻便要将那人撕成碎片。那人目光凄苦无比,喃喃道“你杀了师兄,杀了师姐,还逼死了……她,现在,你真的是连我也想杀吗?我今天一定要替天行命,哪怕你是我的……哥哥!” 说着,神色一变,宝相庄严,将玉笛往空中一抛,口中念咒。说也奇怪,这玉笛一到空中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将那人牢牢的罩住,随即随着那人的咒语之声,逐渐变成塔状,围绕着那人的身子滴溜溜的打转。 那怪物似乎对这玉塔发出的金光甚为忌讳,不敢冒然进攻,只把十条尾巴绕在那巨大的脑袋上,发出蛇一样“丝丝”怪叫声。那人心中明白,怪物这一招着实厉害,它那是把十条尾巴上的力量全部传递到大脑袋的金角上,准备跟自己拼死一博。当下立刻将真气满全身,双手合掌喝道“剑幻真龙,疾疾如律令,出!”一条金龙从天而降攻向怪物。这剑幻金龙实已表明他这次所用的幻影飞剑之术已用上十二分功力,他起先袭击云飞龙只不过用了三成功力,唤出的不过只是条黑龙,因而被云飞龙给破了。这条金龙当真不简单,口喷三味之火,眼射连忙闪电,若是寻常妖物早已神形具散,灰飞烟灭了。但这怪物实在不比寻常妖物,三味之火跟连忙闪电竟对它无可奈何,怪物把巨大的脑袋一摆,翅膀一拍,用金角对准了金龙顶去,啪的一声巨响,金龙掉落下来,现出了剑身。于此同时,那人也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宝塔的金光瞬间暗淡了下来。 怪物一见有机可趁,咆哮一声,十条尾巴分不同方向向那人袭去,那人惨然一笑,在胸口画了一个阴阳八卦符,咬破舌尖,将一片血雾喷向宝塔。刹那间,宝塔金光复又旺盛,那怪物伸的最快的那二条尾巴一撞上金光,顿时化为雾气。怪物疼痛之极,收回其他的尾巴,忍不住在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双肢乱踹。 但是,不容那人喘气,怪物便从地上一跃而起,随即重新将尾巴盘于脑袋之上,退后数步,伸出金角,用尽全身之力向那金光撞去。那怪物的庞大身躯加之聚集了八条尾巴之力金角,这一撞的力量端的是好生厉害,那人虽有金光、八卦之阵护体,也是承受不住,连人带塔被撞飞了十几米,远远的落在了雪地上。总算那人功力不弱,围绕着那人身子滴溜溜的打转宝塔没有掉落下来,饶是如此,那人也是受伤不轻,一张嘴喷出了好几口血来。那怪物也不好过,它那金角虽不惧金光,但脑袋上的尾巴却禁受不起,一撞之后,又有三条尾巴化为了雾气,也是受伤不轻。 一人一怪皆是站在雪地里粗声喘气,拼命凝聚真气,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忽然,那怪物的一双怪眼恶狠狠地看了那人一眼,仰首向月,口中吐出一粒龙眼大小的红色珠子。“天魔珠?”那人一见不禁失声呼了起来。 天魔珠一出,当即阴风阵阵,刚才那些被怪物杀害的村民的亡魂,茫茫然地从四面八方慢慢地飘了过来。而那怪物自吐出天魔珠后,庞大的身躯开始慢慢缩小,身后的尾巴也慢慢消失,一会儿功夫,竟变成了一个身着绿袍右手滴血的年轻男子。 那人一见这绿袍男子怒道“你真是伤尽天良,你杀了那些村民,现在居然还想用天魔珠吸他们的亡灵来增加功力!”绿袍男子冷冷道“我被他人所害,现在必须要依靠这粒天魔珠,才能为我提供能量,说到底,我也是为了能有力量完成师傅交给我的任务。说到天地不容,我的好弟弟,那应该是你,现在是你先企图杀死我这个亲大哥!” 那人道“我知道你中毒很深,为了解毒,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来害人,吸取别人的内力真气用来疗伤。你瞄上那个峨眉的女子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我本来想在这里布下这个瞒天过海之阵,令你找不到她,待她一到峨眉就安全了,岂知你竟然会害死这么多无辜的村民?” 绿袍男子淡淡道“你不要信口雌黄,天剑、峨眉两派的人,我根本就没有碰过,我之所以伤势好的这么慢,就是因为我吸的尽是这些蠢货的真元之气。我若真是想灭天剑、峨眉两派,哼哼,你觉得,这两派现在还会存在吗?” 那人叹了口气,柔声道“我已经找了你很多年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师傅为你我破了例,允许我们不飞升成仙也能回去,只要你回去了,他一定会帮你解毒的。但是,现在,我求你,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把天魔珠给我,她……她已经封印得太久了,再拖下去,她的誓言恐怕就会成真,必竟你们……,你真忍心吗?大哥!” 绿袍男子冷笑道:“好一句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在你心里,恐怕那个女人的份量还远远在我这个大哥之上。哼,现在回去,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师傅?我一定要向师傅证明,在你们这几个人中,只有我才是最出色的,当年他根本就不应该不选我!你死了这条心吧,那个任务不完成,我绝对不会回去见师傅,也不会把天魔珠交给你。不要多说了,这天魔珠就要开始吸食众村民的魂魄了,你若不肯用你的玲珑玉塔将他们的魂魄收留,他们便将魂飞魄散。你若用玲珑玉塔救他们,少了金光护体,怎生抵挡我的魔剑进攻,嘿嘿,兄弟相残那又如何?只要我恢复了功力,便能完成师傅交给的任务,到时候,我看师傅还有什么话说,至于,她嘛……我和她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那人听了绿袍男子的一翻话,黯然地摇了摇头,跟着抬头一看,看见天魔珠已发出耀眼的红光,当下略一思索,还是决定救助村民。于是,他双手一指口中念佛,那玲珑玉塔便飞到了天魔珠边上,跟着塔中出现了一面招魂鄱,将这些可怜的亡魂尽数收了过去。如此一来,玉塔金光顿熄,绿袍男子哈哈一笑,左腕一翻,手中已多了把利剑,刷的一下,朝那人的心口刺去,那人躲无可躲,只能闭目等死。 便在此时,只听有人怒喝道“住手!”远远的有一男一女飞奔而来。那男子眼见形势危急,将手中二把剑奋力抛出,剑身在空中挥起一片虹光,堪堪击中了绿袍男子手中魔剑的剑尖上,绿袍男子的剑身一歪,噗嗤一下刺中了那人的肩膀。就这么一端误,那女子便已到了跟前,一伸手重重的一掌打在了绿袍男子的胸口,将绿袍男子击得在雪地上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正是云飞龙夫妻及时赶到了。 正文 第五章 天魔珠,逞凶恶 原来,云飞龙夫妻与那人分开之后,便立即回到了厢房。云飞龙乃是个豪气冲天的男子汉,当初闯荡江湖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对眼前的诡异事件虽觉奇怪,倒也不甚担心。李宛若却是秀眉紧蹙,忧心忡忡云。 飞龙奇道“宛妹,不过是只妖物而已,何必如此惊慌?以你与那人的手段,定能将它灰飞烟灭。” 李宛若却脸色惨白颤声回答道“龙哥,你有所不知,今天之事实在凶险异常。当日我路经此村,已感到阴气冲天,为了解救众村民,故此决定在此设下的万仙剑阵。岂料,待阵法布置完毕后,却发现此阵竟仙气四散,隐隐透出邪气来,当时我立刻准备撤阵,但因布下此阵时,所耗真气过甚,以至于非但不能撤阵,自已也差点被此阵反噬。危急之时,幸而我师傅慧宁大师及时赶到才令我转危为安。后来,师傅在东南西北四处各画下镇符才使此阵恢复原状。当时师傅对我殷殷嘱咐,此阵煞气极重,普通妖魔鬼怪一靠近此阵,便立即灰飞烟灭,但若是他日有什么妖魔鬼怪不惧此阵,其身上必定配有天魔珠,故此,万万不可与它交手,当以十二成功力运起隐身之术,再找准机会悄悄离去,否则必会被这天魔珠吸取魂魄,永世不得超生!龙哥,师傅说此话时,脸上慎之又慎的表情我至今还铭记于心呐。现在想来,今日天现血色,应是天魔珠显身的前兆,那怪物身上必定藏有天魔珠,唉,我也就罢了,只是翩翩还小,早知如此,便应听那人之话,连夜离去的。”说着,垂下二滴轻泪来。 云飞龙听完此话不禁正色道“宛妹,生死由命,既然这怪物身上有吸食人魂魄的天魔珠,咱们遇上了,便不能坐视不理,若能为民除害那也罢了,若是不幸遇难,那也是轰轰隆隆活过了一场。不若如此,你以十二分功力给翩翩布下防护之阵,我跟着那人去瞧瞧,也好有个照应,万一我要是有什么事,至少还有你可以保护翩翩!” 李宛若摇了摇头,轻叹道“龙哥,你怎的至今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你若有事,我又岂能独活,咱夫妻二人不能同生当应同死。”云飞龙听罢,心下感动,不知如何表达,只是紧紧搂住了李宛若的娇躯。 二人沉默一会,李宛若从云飞龙怀里抬起头,笑道“龙哥,我要以十二分功力重新给翩翩设下一个结界,然后再与你一同前去找那人,咱们三人一个是武功高强一个仙术高妙另一个深不可测,未必就输于那天魔珠,好歹也要跟它放手一博!” 云飞龙仰天大笑,说道:“好好好,真不愧为峨眉女侠,好,咱们便与它放手一博,你且速速为翩翩结界设阵,待我为你护法!”说着,抽出“日月追风子母剑”走出了房间。 李宛若在房中墙上、窗上各贴八张金符,接着盘腿坐于地上,双目紧闭,渐渐入定,只一会儿,便“咦”的一声睁开了眼睛。云飞龙一听得有声立即返身回房,紧张地问道“宛妹,有何不妥?”李宛若说道“这便奇了,我刚一入定,便觉得四周金光蔼蔼,原来早已有人在这四周布下了一个瞒天过海之阵,难怪刚才那怪物从空中飞过之时,竟然没有看到咱们。” 云飞龙道“定是刚才那人,既然他已面下这瞒天过海之阵,咱们也就不用怕了吧?”李宛若道“此阵高深,但也有不足之处,阵中之人若不开口说话,外人看来只是一片雪地,但若阵中之人主动现身,或开口大声说话,此阵立破,故为安全之想,我想为翩翩设下一个圣界。” 云飞龙吃惊道“何为圣界?”李宛若道“此界法名神圣血亲介入,无论翩翩伤到何种伤害,她本人都不会有事,但这种伤害会加倍直接加身到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以及施法者身上。”话音刚落,二人便听到远远传来的一声惨叫声。 李宛若变色道“不好,瞒天过海之阵已破,村民立时便有性命之忧!”云飞龙急道:“速速施展此法,咱们去救人要紧。” 李宛若连忙点头,从随身带的包袱里取出一只尤如拇指大小的花瓶来,刺破自己与云飞龙的中指,滴了数滴鲜血在花瓶内,顿时,花瓶发出了耀眼的红光,将整个屋子照得通亮。此时,外面已传来一片哭喊救命之声和一阵奇怪的吼叫声,云飞龙焦急异常,便要向外冲去,却发现自己居然动弹不得。 李宛若用意念传话道“龙哥,你且瞧瞧自己跟翩翩的模样。”云飞龙低头一看,虽在焦急之中却也不禁好笑,原来自已的身子不知在何时竟变成了云翩翩那白白胖胖的模样,而睡梦中的云翩翩那张天真可爱的小脸下面却长了个肌肉结实的魁梧身子。 李宛若道“神圣血亲介入法一经发动,定要完成,否则,咱们三人便会同时死去,此时,你纵是再急也没用,不如静下心来集中精力,助我早些设法成功。” 云飞龙只得点头称是,一会儿功夫,云飞龙的身子便已恢复原状,李宛若的身子却变成了小翩翩的模样,小翩翩的身子又变成了李宛若的样子,如此反复二次,三人的身躯才恢复正常。 云飞龙侧耳一听,窗外已听不到任何声音,心中不禁焦急万分“宛妹,怎么的此时一点声音都没有,莫不是村民们都已遭了毒手?”李宛若虽满面疲备之色,却立刻站了起来,说道“咱们这就出去看看。” 睡梦中的翩翩在这时轻轻叫了一声“爹,娘!”留住了夫妻的脚步,李宛若不禁走到翩翩的床边,眼中含泪,轻轻在翩翩的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翩翩,若是爹娘有什么意外,你可千万要自己保重。爹娘真是万分舍不得离开你,只盼他日你学得一身好本领,能为天下百姓斩妖除魔,维护人间安宁。”说着一拉云飞龙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房外。 二人一拉开房门,便看见不远处的雪地上趴着一个浑身是血只有一手一脚的人,身后留着长长的一条血迹,翻过身来一看,却是村长李辉,只见他双眼圆睁,嘴巴张大,满脸痛苦之色,已经没有了呼吸。 夫妻俩伸手为村长合上了的眼睛,按下心中悲愤,立刻飞身往村子中央赶去。一路所见,当真是触目惊心,村民的残躯碎尸被扔的到处都是,斑斑血迹染红了李家村的整片雪地。好好的一个李家村竟此毁于一旦。 云飞龙忍无可忍怒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下手如此残忍。”李宛若也是红了双眼“我只听师傅说过,天魔珠邪恶异常,却不料令那怪物变得如此凶残,今日我李宛若纵使不能全身而退,也定要将这为害人间的妖物彻底铲除。”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村子中央,云飞龙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空中一物问道“那是何物?”李宛若一抬头,便看到不远处的空中挂了一颗龙眼大小发着诡异耀眼红光的红色珠子,不禁失声惊叫道“不好,这便是天魔珠,它发出的天魔红光专门吸引那些孤魂野鬼,一旦那些孤魂野鬼被它吸引在身边,它便会将它们全部吞食,以便增加自身的力量,千万小心!” 云飞龙急道“哎呀,如此说来,刚才那个神秘人也是凶多吉少,咱们快去看看。” 于是二人携手朝着珠子方向飞去,正好看到绿袍男子行凶,云飞龙情急之中将手中的“日月追风子母剑”奋力抛出,砸在绿袍男子手中的魔剑上,才救了那人的一条性命。 岂料,那人一见云飞龙夫妻是勃然大怒,跺足骂道“你们怎的就是肯不听我的话,不好好地呆在房里,却跑到这里来做甚?”李宛若出手如风,伸指点了那人胸前数处穴道,止住了那人胸口剑伤的流血,口中轻笑道“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这般中气十足的骂人,看来你倒也伤的不重。” 那人叹息着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一个金盒,只一寸大小,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许多经符,重叠交错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有多少。盒子一打开,一朵芝麻大小的七彩莲花冉冉升起,放出了五彩的祥光。 那莲花见风即长,越长越大,只一会儿功夫,便长成桌面大小。那五彩祥光也随着莲花的长大,愈来愈强,待莲花长到桌面大小时,祥光流丽令人不能逼视,云飞龙夫妻不得不伸手捂住了眼睛。便在此时,猛听轰隆隆一声霹雳巨响,那五彩祥光瞬间变成万道金光,朝四面八方散去,跟着眼前一暗,再看四周时,只剩一片皑皑白雪,那人、玉塔连同天魔珠皆已不见踪影,就连那个被李宛若一掌击飞的绿袍男子也不知去了何处。夫妻二人面面相觑,好半天说不上话来,不知发生了何事。 到底是李宛若心细,觉得四周已与刚才大不相同,一抬头,喜道“龙哥快看,天色已恢复原状了,那天魔珠理当已离开此地了。”云飞龙抬头一开果然如此,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难不成,竟是刚才那一声霹雳把天魔珠给辟碎了吗?”李宛若笑道“当真是胡说八道,你怎的不说那霹雳已将绿袍男子跟那人全都辟碎了呀?依我看,那人手中的金盒必定大有名堂,咱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赶往峨眉,我心中有甚多疑问,需得向师傅她老人家当面请教。你呀,还是快些捡起你的日月追风子母剑才是正经。” 云飞龙抱拳道笑道“是是是,夫人吩咐莫敢不从,在下这就去捡。”说罢还冲李宛若深深一拜。 李宛若咯咯一笑,玉手轻扬,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她本抱着必死无疑的心态,准备跟天魔珠及那怪物决一死战,怎料那怪物固然不知去向,连那天魔珠最后也不见了,总算凶险已过,心中不禁略略一宽,含笑看着云飞龙弯身拾剑。 便在此时,突觉胸口一阵剧痛,跟着双膝一软,不由瘫坐在地。云飞龙一见,大吃一惊,飞奔过来将她抱住急切呼道“宛妹,你怎么了?”李宛若只觉得全身如受坠冰窟,奇寒异常,又觉如利剑穿身,剧痛无比,但自己全身却并无伤口,已知必是云翩翩出了意外,当下抓住云飞龙的手急切道“快……,快回房间,翩翩必定有难!” 突听有人发出一声裂人心魄的怪笑,那声音如鲛入夜泣,凄厉万分,只见一个宫装少女手持利剑,浑身是血的站在远处的雪地上,正是寒冰宫的玉秀仙子。 正文 第六章 伤心人,肝肠断 云飞龙飞身一掠,一招“黑鹰扑兔”,凌空扑下,抓住那玉秀仙子的肩膊,颤声喝道:“你,你将我那翩翩怎么了?” 玉秀仙子狂笑道:“云飞龙,你怎么也想不到,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吧,今晚,当你们说那神圣介入法的时候我就在你窗外,哈哈,老天爷给我一个杀你的机会,我又怎会轻易放弃,我便是用这把冰晶寒剑在那小丫头的身上刺了个透明窟隆。我玉秀仙子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这霎时间,云飞龙惊得呆了,手上无意识的一加劲,竟是卡嚓一下捏碎了玉秀仙子的肩胛骨。 玉秀仙子也不喊痛,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凝视着云飞龙,突然指间一动,几枚“万年寒冰针”同时射进了云飞龙的胸口。 那云飞龙正值心烦意乱,如何设防?连动都不曾动,便被寒冰冰封了起来。玉秀仙子痴笑道“云家哥哥,我得不到你,便要亲手毁了你,实在是万不得已呀!”蓦然间挥起手中的“冰晶寒剑”,就向云飞龙身上插去。李宛若大叫一声,待要呼出烈焰火球救人,却是哪里来得及? 云飞龙面如死灰,心中叹道:“冤孽,冤孽!”瞑目以待,忽听得“波”的一声,待他睁眼看时,只见那“冰晶寒剑”并非刺在自己身上,而是刺在了玉秀仙子的胸口。 只听得那玉秀仙子叹了一口气,苦笑说道:“我也忒不中用,纵是你对我千般不好,心里却总是惦着你念着你,最后还不忍心杀你。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她的眼神涣散,声音也越说越弱,最后身子一斜,软软的靠在云飞龙身上,再也不会动弹。 云飞龙全身冰冷,心中一片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突觉身子一暖,知是李宛若已帮自己解了寒毒,立即伸手抱住了玉秀仙子的身子,但见她虽已断气,但脸色凄苦,眼角还尤自挂着一滴眼泪。 云飞龙别过头去,不忍再看,把她的尸体轻轻放在雪地上后,纵身跃到了李宛若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只觉李宛若全身冰冷,不住发抖动,呼吸微弱,脉搏似有似无,只吓得一颗心砰砰乱跳似乎要从口腔中跳出来一般。 李宛若对他微微一笑,低声道“龙哥,我怕是不成了。”云飞龙虎目含泪摇头道“不会的,你师傅仙法无边,定能救你,咱们这就上峨眉山上去。” 李宛若叹道“此去峨眉山还有老远一段路程,怎么来得及?”云飞龙垂泪道“你不是说,翩翩若是受到伤害便会加倍加于她亲人与施法者身上吗?为何你受如此重伤,而我却一点事都没有?”李宛若轻声道“傻哥哥,我那是骗你的,此术的承受者只是施法人而已。那时,我怕你一人去找怪物拼命,特意骗你留在我身边。唉,那怪物身上有天魔珠,随时会吸取你的魂魄,咱们手中没有制它的法宝,斗它不过的。” 云飞龙一直低头凝望着她,月光之下,只见她眼色中柔情无限,不由得热泪盈眶,泪水一滴一滴掉落在她的脸上。李宛若心中怜惜,伸手轻轻替他拭去眼泪,低声道“龙哥,我骗了你,你可恼我吗?” 云飞龙大声道:“我不恼你,我恼我自己,自不量力,不肯听你跟那人的话,非要出来找那怪物。”说着举起手来,狠狠地打了自己二个耳光。 李宛若心中大急,捉住他的手,急道“龙哥,不可这样。我自己心中明白,就算你不去救人……我,我也总是要去的。”她这话说得急了,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云飞龙当即用掌抵住她背心,急运真气,源源输入她体内颤声道“好好好,你先莫说这些,好生养着精力,咱们先回房再说。” 李宛若眼神涣散,低声道“是,咱们回房,翩翩呢,我好想见翩翩……”云飞龙立即抱着李宛若向翩翩的房间狂奔过去,一只手掌却始终不敢离开她的背心,将真气不断送入她体内,到了房门口,一脚用力踹了进去。 云翩翩此时却一无所知,依自睡得香甜,突然听到“哐当”一声巨响,立时从床上惊跳起来。只见爹爹满头大汗怀里抱着娘亲冲了进来,再一看自己身上竟是浑上血迹,顿时惊得呆了。 云飞龙叫道“翩翩,快来看看你娘。”翩翩急急跑到娘亲身边一看,只见李宛若脸若白纸,双目紧闭,不禁害怕起来,哭叫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理翩翩呀”李宛若迷迷糊糊的听到翩翩的声音,吃力的睁开了眼睛,看见翩翩衣着单薄满身是血一张小脸上满是惊骇慌惶的模样,心中不禁怜惜万分,柔声道“好翩翩,乖孩子,你怎的起床也不穿衣服?小心着凉。” 翩翩虽然年幼,但看到李宛若的模样也知不妥,小嘴一扁,哇得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道“娘,娘,你哪里不舒服,翩翩替你揉揉,咱们快些回云中堡去,翩翩以后再也不敢顽皮了。娘,你别闭上眼睛,翩翩害怕,翩翩害怕!” 李宛若低声道“好孩子,别害怕,娘……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你……你别上峨眉了,以后……以后你便在家里照看你爹爹。龙哥,你要好好……好好照顾翩翩。从此之后,你们二个,就要相依为命了,真……真是可怜……” 蓦地里云飞龙只觉得怀中的人儿,身子一颤,脑袋低垂,一动也不动了。 云飞龙大惊,大叫:“宛妹,宛妹。”伸手一探她的鼻息,已然没了呼吸,一摸胸口,心脏也已停止了跳动,云飞龙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自己的一颗心似乎也已停止了跳动。 云翩翩害怕之极,伸手推着李宛若,嘴里低喊着:“娘,娘”但见李宛若不再理她,不由提高嗓子喊了起来“娘,娘!”但是,任凭她再叫得如何大声,娘却再也不能答应她了。于是,她又去推爹爹的身子,叫道“爹,爹”但是,她的爹爹却由如一根木头,动也不动,应也不应。云翩翩小脸憋得通红,泪珠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实在不知道爹和娘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之间,云飞龙大叫一声,抱着李宛若的身子,飞也似的向雪地里奔去。云翩翩大急,衣服鞋子都顾不上穿,立刻跟在后面追了出来,边追边哭边喊道“爹,娘,你们等等我呀,你们不要翩翩了吗?”但她与云飞龙的功力相差何其远,纵是云飞龙怀中抱着一个人,也是追他不上的,再加上衣着单薄赤足而行,行不出半里路,便觉得身上寒冷脚下奇痛,低头一看,稚嫩的小脚已冷裂出血,在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了一排带血的足印。只这么呆一呆,前面云飞龙的身影就再也看不到了,她又痛又急,忍不住扑在雪地里放声大哭起来。 云翩翩趴在雪地里正哭得伤心,突觉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头发,有一人柔声说道:“好可怜的孩子!”这声音虽然苍老,但那声调语气和抚摸她头发的动作,便如从前伤心时娘亲安慰她一般,不由心中一喜,大叫一声“娘!”不料抬头来一看,却发现是一个白眉老尼姑,正站在自己身前,用满脸怜惜之色打量着她。心中不禁失望之极,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双足乱蹬,哭喊道“我要娘,我要娘!” 那老尼姑长叹一声,弯下身去预将她抱在怀里,哪知这云翩翩一晚受的惊吓不轻,父母又不知去向,心中已自委屈万分,一见这素不相识的陌生老尼姑伸手便要来抱自己,顿时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小手一扬,一个小小火球冲着老尼姑迎面打去。 老尼姑万没料到这小小孩童竟也会用自家的烈焰火球,不禁发出“噫”的一声轻呼,一怔之下,火球已当了面前,当下深吸一口气,嘴巴一张,竟将那火球吞进了肚中。 云翩翩一见之下,惊骇无比,脑中顿时涌现出从前娘亲讲的那些恐怖妖魔鬼怪的故事。那些妖魔鬼怪总喜欢扮成老太婆的模样将小孩子骗回山洞里,然后将小孩剥皮抽筋吃肉喝血。想到这里,不由全身毛骨悚然,愈发感觉身子冰冷,胸间气血一冲,两眼一翻,登时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云翩翩感觉自已在半空中飞行,又感觉有人在为自己洗脚檫脸,心中不禁一阵糊涂一阵清醒一阵欢喜一阵害怕。糊涂欢喜时,觉得自己又在了娘亲怀里那么温暖那么安全,清醒害怕时却发觉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竟是些陌生的脸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给妖怪抓到了山洞里。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觉一股清香甘甜的液体从舌尖滑入腹中,跟着一股热气从丹田缓缓透出,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当下清醒了过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她最害怕的是自己被抓到山洞里睡在刀俎之下,还好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暖坑上,身上盖了一床薄薄的棉被上面压了张雪白的熊皮。于是坐了起来,怔怔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间朴素的厢房,一床一桌一凳,桌前站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女孩,背着她左手持壶右手拿杯,正在倒水。 云翩翩一见不是个老太婆,当下放心了很多,咚地一下跳在地上跑到那女孩面前,这么一瞧不由吓了一大跳。只见那女孩子半边脸清秀异常,另半面脸竟有一块黑色胎记由眉心斜斜划到嘴角,平添了几许幽秘恐怖之意。云翩翩虽然是胆大包天的角色,也不觉看得由心里直冒寒气。 那女孩也吓得不轻,用手轻拍胸口道“哎呀,真是吓死我了,原来你已经醒啦,怎么不穿好衣服再下来?仔细着凉。”说着拉着云翩翩的手把她牵到床前,给她披好了衣服,又仔细替她捻好了被子。 云翩翩听她声音清脆,语气温柔,不由对她心生好感,任由她替自己披衣盖被,呆得一呆后,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姊姊,这里是哪里?是妖怪洞吗?你也是给那老妖婆抓来的吗?” 那女孩一愣,随即抿嘴一笑,说道“这里是峨眉山呀,你病啦,是太师父救你回来的呢!” 云翩翩一听急了,跳将起来向门外跑去,边跑边说“我明明在李家村的,怎么就到了这儿,我爹娘呢,我要去找他们。” 那女孩也急了,抓起云翩翩的棉衣边追边喊道“哎,你别跑呀,快把衣服穿上。”云翩翩回头嚷道“我不要,我要去找我爹娘。” 一扭头,便咚的一声撞在了一人的身上,抬头一看,正是那个白眉老尼。身后的女孩当即止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太师父!”老尼姑微微点头,从女孩手中接过衣服给云翩翩穿上,边穿边数落道“难怪你娘说你顽劣得紧,果然如此,病还没好就下床到处乱跑,连衣服鞋子都不穿,真是该打屁股。” 云翩翩此时已经知道这老尼姑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娘亲的师傅慧宁大师,当下小嘴一张,甜甜的叫道“婆婆!”那老尼姑心头一热,仔细凝望着她,见她双目流动,秀眉纤长,依希是当年李宛若年幼的模样,不禁感叹万分,伸手将她抱起。 那云翩翩也当真乖巧,紧紧的搂住了慧宁大师的脖子,把小脸贴在了她的脸上,细声细气问道“婆婆,我娘呢?你有没有瞧见?还有我爹爹呢?” 慧宁大师心中一酸,长叹一声说道“好孩子,你爹和你娘都到天上去当神仙了,要过很久很久,才能来看你!” 云翩翩浑身一震,泪水便如珍珠般地往下落,嘴里呜咽道“婆婆,你是说我爹娘都死了吗?是给妖怪吃了吗?是给恶人打死了吗?”慧宁大师修为虽高,但也终是忍不住伤心,落下了眼泪。 正文 第七章 中毒计,遇托孤 李宛若本是慧宁大师故人之女,后其父母在一次与魔教斗法过程中,双双殉命,李宛若无依无靠,于是慧宁大师便接她上山学艺。那时,她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只因模样乖巧,聪明玲珑加之身世坎坷故而甚得慧宁大师的喜爱,二人名为师傅,实则感情已情同母女。慧宁大师本打算将一生所学倾囊教于李宛若,让她继承自己的衣钵。 怎料这李宛若在一次下山除魔的过程中遇到了云飞龙,俩人一见倾心,私订终身。慧宁大师在伤心失望之余,令李宛若到思过崖面壁思过,并将她的仙剑收缴下来,封在了后山。云飞龙得知后亲上峨眉负荆请罪,慧宁大师怜其一片痴情,终于将李宛若从思过崖放了出来,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只是按照峨眉的门规,仙剑却再也不能传给李宛若了。否则,李宛若有仙剑在手,只需运起御剑之术,便可带着云翩翩在顷刻间从云中堡赶到峨眉山。 李宛若在有了送云翩翩上峨眉山学艺的念头之后,曾焚起“传信香”将此事禀明过慧宁大师,慧宁大师也欢喜异常,早早地就差人打扫好房间等待一家三口的到来。 这一日,她正自静坐修练,突觉心头一跳,连忙掐指一算,竟算出李宛若夫妻已身在李家村,并将遭遇大劫难,焦急之下,立即驾驭飞剑赶往李家村。哪知,当她刚飞离峨眉山不到三里路,突听有一女子凄厉的呼喊救命,心中一惊,忙收剑降落,但见雪地上有一男一女正自纠缠。那男子身高丈尺,满脸络腮大胡,双臂粗壮之极,只轻轻一扯,便将那女子的衣服撕成二半,意欲非礼。慧宁大师一见大怒,喝道“畜生,还不快住手!”手指轻点,仙剑飞出,扑嗤一声从男子的胸口穿膛而过,那男子来不及哼一声便已毙命于剑下。 慧宁大师将仙剑招回,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匆匆拭干剑上之血,便将那女子轻扶起来。只见那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材娇小模样清秀,虽已吓得浑身发抖,双手却犹自紧紧拉着身上那件已被撕成二半的绿色长袍不放。慧宁大师心生怜惜,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披于她身上,那女子猛地俯身在慧宁大师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慧宁大师安慰道“姑娘,莫再哭啦,你是哪里的人,家在何处……”她刚说到个处字上,突觉左手上一麻,只见一只色彩斑斓的小蜘蛛在她手上咬了一口,跟着竟从咬破的那个口子里往皮肤内里钻了进去,心中情知不妙。再看那少女时,却已从她怀里挣脱出来,飞身后退数十米,冷笑着望着她。 慧宁大师怎么也没料到这位险些失身的少女竟会对自己忽毒手,心中当真是又惊又怒,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对我下如此毒手?”那少女拍手笑道“老尼姑好本事,常人叫我这七彩神蛛咬上一口,早就死啦,你却尚有力气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当真令人佩服。”慧宁大师脸色铁青,冷哼一声,右手快如闪电封住了左膊上的要穴。 哪知,这七彩神蛛却并未因此而死,仍在她手臂的皮肤内慢慢向上蠕动,只一会功夫,整条左膊的皮肤已是漆黑一片,慧宁大师顿觉天晕地转。当下来不及细想,取出仙剑,在左臂上划开长长一条口子,真气一运将七彩神蜘从那道口子内逼了出来。 那少女见蜘蛛被慧宁大师逼出,不禁脸上微露惶恐之色,当下狠狠地瞪了慧宁大师一眼,将银牙一错,做了一个身体微曲,一脚高抬,双手举过头顶的古怪动作。跟着将一头秀发披散,口中喃喃,似哭似呤地哼着些古怪之极的调子。 蓦地里,一大群小蜘蛛破雪而出缓缓地向慧宁大师爬去。慧宁大师白眉一扬,冷哼道“雕虫小技!”将手中仙剑横竖于胸前,口吐真言,喝道“破!”仙剑缓缓升至半空,随即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这金光好生厉害,所过之处,由如狂风扫落叶,顷刻间便将那些小蜘蛛杀得干干净净。 少女闷哼一声,口角溢血,身子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好几步,脸色苍白,眼露怨毒之色。慧宁大师喝道“你究竟是何方妖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来害我?”少女冷笑道“老贼尼,我与你也无甚冤仇,只是姑娘我平生最恨峨眉山的贱人而已。”说着,拉开自已的衣服,露出白晳的胸膛,狞笑着用刀在胸口上深深的划了一道口子,从怀中取出一个长匣,盒盖揭开,将胸口之血一滴一滴地滴在长匣之内。 匣内伏着一只不过蚂蚁大小的黑色虫子,那虫子长向奇特,嘴巴尖尖,象根尖刺,身子圆圆,象只蜘蛛。那虫子一闻到血腥味,身子立即暴长到二尺大小,尖尖的嘴巴高高举起,啪的一声用力刺进了少女的胸膛,跟着不停地吮吸着少女胸膛中流出的血液。随着少女的血液渐入体内,它的身子开始变得遍体红通,闪闪发光。那少女虽疼得浑身发抖,但一双眼睛却还是死死的瞪着慧宁大师,嘴角犹自挂着狞笑。 慧宁大师白眉微皱,怒道“善哉善哉,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也是魔教中人,生养出这样歹毒的东西,看来,已留你不得,纳命来吧!”说着,凝神静气,把仙剑高高祭于空中。 原来,这黑色虫子的名字叫作“吸血僵虫”,乃是至极邪恶的魔教邪物。要养此虫,需得在此虫尚是虫卵之时让人吞下,虫卵便会附生于人体心脏之内,此后,要用刀插入被附生之人的心脏,“吸血僵虫”便会开始吸取那人的心头之血,而且只需七天便能将一个成人的全身血液吸的干干净净。而被虫卵附身的人,从第一天开始就会觉得心脏奇痛无比,开始不停地在地上哀嚎打滚直到七天七夜方才慢慢死去。之后又要将死去之人的心脏挖出,将此虫再寄生于另一个人的心脏之内,如此吸足七七四十九人,此虫便已练成。以后,谁要用它,便需用自身的心头之血先将它喂饱。 少女喘息笑道“你莫以为我不知道,你中了我的七彩神蛛之毒,已功力大减,我待看看你和这吸血僵虫到底谁更厉害。”说着双手一指,那吸血僵虫将尖刺从少女胸口拔了,嘬嘬呜呜叫了几声向慧宁大师攻来。慧宁大师喝道“去”,头顶的仙剑化成一道金光向那吸血僵虫飞去。那吸血僵虫见了这光,便由尖尖的口中吐出丈许长的红色光芒与仙剑的金光绞在一起。这道红色光芒便是人血化成,腥臭十足,仙剑被人血这么一污,不由金光渐弱。 慧宁大师怒目圆睁,双手结印,口诵佛经,只见一道青光腾空升起,在空中打了二个转,嗖地一声朝那吸血僵虫飞去。这道青光正是峨眉山至宝历代掌门的护身宝剑——“碧英圣剑”。 慧宁大师自己修的那把仙剑名曰“金月”那也就罢了,这碧英圣剑却是非同小可,长不过三寸,剑身狭窄,剑身上镶有一颗流光四溢的宝珠,此珠唤住“聚灵珠”,不光能吸日月精华,而且吸取了历代峨眉掌门的灵气,端的是厉害无比,实在是峨眉山除魔卫道的第一圣器。那吸血僵虫浑身缩成团,似乎已知“碧英圣剑”地厉害,待“碧英圣剑”飞至身边,便将肚子高高鼓起,从尖尖地嘴里喷出污血毒雾,与这两道剑光,战在一起。慧宁大师正凝神指挥剑光,与吸血僵虫对敌,却不料那少女舞起一团剑花,攻将过来。 若是以前,便是十个慧宁大师也被这少女毙于剑下了,但她曾受过重伤,伤势一直未好,再加上用了阴毒的法术,对自己本身也造成很大的伤害,故此,一时之间倒也奈何不了慧宁大师。而慧宁大师被那七彩神蛛所伤在前,余毒未清而立即运用真力指挥仙剑大伤元气在后;再加上这碧英圣剑虽然厉害,但她至今还不能完全自如的控制它,这么一来,竟也被那少女闹了个手忙脚乱。 斗得一会,“金月”仙剑金光全无,掉在地上,“碧英圣剑”却突放异彩,刷地一声将那“吸血僵虫”的尖嘴砍了下来,那“吸血僵虫”只痛得吱吱乱叫,“碧英圣剑”在空中连转几个圈子,又飞下来将那“吸血僵虫”的脑袋砍了下来,那“吸血僵虫”肚皮朝天死在了雪地里。 便在此时,只听一声巨响,天边升起万道金光,只照得慧宁大师眼前一花,待再去看时,与自己斗在一起的少女竟已不知去向,只留下雪地上吸血僵虫血淋淋的尸体。慧宁大师心知定有缘故,但心系云飞龙夫妻也就无忧追究,当下连身上的余毒也来不及清理,立刻收回碧英圣剑,飞身跃上金月仙剑向李家村赶去。 刚飞至李家村的上空,便见云飞龙手中抱着李宛若在雪地里嘶声呼号,狂奔乱走,慧宁大师大惊,连声叫道“飞龙,你怎么了?”但云飞龙竟是充耳不闻,继续飞奔。慧宁大师惊骇之下从空中跃下,一把按住了云飞龙的肩膀,将他硬生生地定在雪地上。定睁一看,不由心中怦怦乱跳,只见云飞龙脸上肌肉痉挛,双目流血,一滴滴地血泪顺着面颊流下,扑簌簌的滴在怀中的李宛若身上、脸上,而李宛若浑身冰冷,早已香消玉殒了。 慧宁大师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颤声问道“飞龙,究竟出了什么事?”云飞龙凄然道“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你!若非是我执意要去杀那天魔珠怪物,你又怎么会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慧宁大师听他说话似乎神智不清,当下伸手按住他的顶穴,将真气缓缓输入。云飞龙呆呆的一动也不动,过的一会儿,似乎回过神来,冲着慧宁大师凄惨一笑说道“我那翩翩还在身后,大师你以后要好好教她。” 慧宁大师实在不忍见他伤心的模样,别过脸去,黯然道“飞龙,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让她入土为安的好。”突听扑嗤一声,扭头一看,一枚长剑从云飞龙腹中穿过,竟是他剖腹自尽了。 慧宁大师慌忙要为他点穴止血,云飞龙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若有事,我又岂能独活,咱夫妻二人不能同生当应同死。”说着,眼中又滴下了一滴血泪,就此站着,停止了呼吸。 慧宁大师怔怔地望着云飞龙夫妻俩的尸体,肝肠寸断,滴下数滴伤心泪后,大袖一挥,把金月仙剑呼出,将二人的尸体放在仙剑上令仙剑先飞回峨眉。跟着,自己到处寻找云翩翩,果然,被她给找到了。 正文 第八章 伤爹娘,劣顽童 慧宁大师找到了云翩翩后,驾驶碧英圣剑将晕了的云翩翩带回了峨眉山。云翩翩受惊不小,又着了凉,迷迷糊糊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就在这几天里,慧宁大师将云飞龙夫妻埋在了峨眉的后山,然后闭关逼毒,毒气一逼出就急忙来看云翩翩,想不到,被她撞个正着。 次日,慧宁大师带着病愈的云翩翩来到了云飞龙夫妻的墓前拜祭。云翩翩虽知父母已死,但终归是个孩子,不明白死的含义。来到后山之后,不见父母,却见到了并列着两座坟墓,一座墓碑上写着“云公飞龙之墓”六字,另一碑下则是“云门李夫人之墓”七字,不禁怔怔的发呆,愣了一会,才向慧宁大师问道“婆婆,爹娘在哪里?”慧宁大师指着坟墓道“你爹娘累了,睡在里面休息。” 云翩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原来死了就是睡着啦,可是爹娘要睡多久呢?”慧宁大师不禁心中一酸,抱起云翩翩道“唉,孩子,你爹娘再也不会醒啦。” 云翩翩抱着慧宁大师的脖子,泪光盈盈地问道“爹娘再不会醒了吗?不会给翩翩买糖葫芦了吗?不会给翩翩讲故事了吗?也不会陪翩翩睡觉了吗?”慧宁大师长叹无语,点了点头。却见那云翩翩两眼一翻,又晕转了过去。慧宁大师大吃一惊,连忙将她放在地上,双手按住她的顶门,将真气缓缓输入。 过得片刻,云翩翩醒转过来,却是不哭不笑也不说话,目光呆滞。慧宁大师一见不由担忧万分,立刻驾驶飞剑将云翩翩送到房内,心中暗叹:这孩子虽小,性子却向父母,重情重义,只怕将来也难逃情劫。 那半脸清秀半脸胎记的女孩正在整理床铺,见到慧宁大师抱着痴痴傻傻地云翩翩进来,不由吓了一跳。问道“太师父,翩翩她怎么啦?” 慧宁大师道“她心中凄惨,一口气堵塞在胸口,便成了这个样了。唉,无念,你在此好好照顾她,我需得上金顶取些顺气解郁的药来,要不然,当真要惹下病根了。”那个叫无念的女孩点了点头,懂事的说道“太师父,您尽管放心去取药,我会照顾翩翩的。” 慧宁大师转身欲走,却又迟疑一阵,回头看了无念一眼,问道“无念,这些天你都在这里照顾翩翩,你太师伯可曾生气。”无念道“这些日子,太师伯不在峨眉,去了天剑门,不打紧的。”慧宁大师叹道“唉,也当真难为你了。太师父知道我师姊心中一直对你存在偏见,这几年一直在把你当丫环使,不肯教过你峨眉法术。不过,她心里还是挺疼你的,只是年纪大了脾气怪。我瞧你骨格精奇,颇具慧根,不如待翩翩身体好些,你陪她做个伴儿,到智净大师的二峨山学艺去吧。” 无念一听急忙下跪,说道“多谢太师父好意。当年若不是太师伯在峨眉山山脚下将我捡回来,我怕早已被饿狼吃啦。太师伯对无念有再生之恩,无念只望能报答太师伯的万分之一恩情。学不学艺有什么打紧的,若是能一辈子伺候太师伯,才是无念的福气。” 话音刚落,突觉耳膜一痛,一个阴恻恻的又尖又细地声音在耳边响起“哼哼,你倒还真会装,难怪我师妹、智明、智净都会被你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跟着一阵劲风吹到脸上,好似被人狠狠地掴了一掌,热辣辣的好不疼痛,眼前一花,身边已多了一手拄黑色拐杖的老尼姑。 这老尼姑也真是老,额头上的皱纹横深厚重,弓腰曲背,二条白眉一直垂到肩头,扶着拐杖颤颤巍巍哆哆嗦嗦,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倒了。只见她脸色深沉,眼中隐隐露出股戾气,虽是出家之人,看上去却是乖戾阴森得很。 慧宁真脸上微露不快之色,将无念扶起,拉至身前问道“师姊,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跟我说一声,也好叫无念到大峨那里伺候你呀。” 那老尼姑哼了一声,怪眼一翻冷冷道“便是你打算将这丫头送到二峨山的时候。我是老了,脾气也不好,你只管将这丫头收去,免得将来人前人后说我虐待于她。”说着,将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满脸怒容。 这老尼姑便是慧宁大师的师姊,名叫慧清大师。这慧清大师的仙法远在慧宁大师之上,实是峨眉派第一高手,为人性格孤僻,难处之极,稍一不如意,便要用仙术给人点苦头吃吃,只是她的辈份既高仙术又强,峨眉上下皆是敢怒不敢言,直把她当成是洪水猛兽,对其退避三舍。 慧宁大师深知师姐的脾气古怪,只是不好说些什么,当下扯开话题说道“师姐,那孩子便是宛若的女儿,宛若她……她们夫妻皆已去了。”慧清大师“嗯”了一声,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到云翩翩面前上下打量一翻,冷冷道“我看她虽然年幼但明眸皓齿,将来怕是不知要惹下多少风流孽债,不如由我带她上金顶大殿渡化了吧。” 慧宁大师白眉微皱,淡淡道“师姐,怕是不妥,翩翩她父母才刚刚去世。所谓一切皆有因缘,她若与我佛有缘,自然会有这一日的。” 慧清大师一声冷笑道“当年我要渡化宛若这丫头时,你一句一切皆有因缘,结果呢?结果这臭丫头不顾师恩,跟了云飞龙这个小畜生跑了……”她这翻话还未说完,突觉面前一热,一团小小的火焰扑面而来,当下来不及躲闪,真气微鼓,一张口“呼”地一下对着火焰吹去,那火焰掉转方向,竟向无念的脸上飞去。无念不禁惶措,惊叫一声,向后退去,慧宁大师长袖挥出,立时就灭了火焰。 只见云翩翩赤足站在床上,双手结印,满脸怒容叫道“你这个又老又丑的老妖婆,干嘛骂我爹娘?”慧宁大师急忙喝止“翩翩,不得无礼,这是你太师伯!”云翩翩怒道“不是太师伯,就是老妖婆!” 原来,云翩翩一想到父母永远不能再陪着她,当真是伤心欲绝,一口气堵在胸口,直堵得两眼嗡嗡作响,浑身酸卓无力,手脚麻木,竟是半点都不能动弹。朦朦胧胧中,突听有人在骂自己的父母,心中悲伤痛苦之情立即转为熊熊怒火,如此一来真气一转,四肢竟已能够活动。当下,毫不客气,对着这怪模怪样的老尼姑就发了一枚“烈焰火球”。 慧清大师“嘿”了一声,怒道“好野的丫头,就你那三脚猫的峨眉功夫还想来偷袭我?哼,今天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伸出瘦如鸡瓜般的手,一把向云翩翩抓去。云翩翩一个斤斗从床上翻了一下,嗖地一声,钻到了桌子底下,“突突突”又连发了三枚“烈焰火球”,趁慧清大师躲避之际,就地一滚,从慧清大师胯下钻过,躲到了慧宁大师背后,做了个鬼脸,张口骂道“老妖婆,长尾巴,生个儿子五条腿,生个女儿蛤蟆嘴!” 慧宁大师又好气又好笑,连连喝止,那云翩翩哪里肯听,紧紧抓着慧宁大师的衣服,又叫又跳,直把慧清大师气得七窍生烟。 慧清大师怒极,喝道“师妹,你让开,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臭丫头不可”慧宁大师陪笑说道“师姐,翩翩尚小,不懂规矩,您就别跟她计较啦。”说着,把翩翩拉到身前喝道“翩翩不得无礼,还不快给你祖太师父陪礼道歉。”翩翩噘嘴呲牙道“老妖婆骂我爹娘咧,我才不要跟她道歉。” 慧清大师一生尊贵,从没有人被人这样老妖婆长老妖婆短的骂过,心中狂怒,狠狠道“臭丫头,你当我当真耐何不了你吗?哼哼,看招!”说着,张口向云翩翩脸上吹去。 云翩翩顿时觉得脸上冰冷彻骨,跟着痛彻心扉,忍不住小嘴一张,“妈呀!”一声哭将起来。 这云翩翩自小就有个本事,哭起来惊天动地,二三个时辰也消停不了,眼下她吃了个大亏,身上又痛心里又委屈,如何经受得住,当下闭着眼睛放开嗓子大声嚎哭了起来。 云翩翩这么放开嗓子一哭,把三人皆吓了一大跳。刚才慧清大师向云翩翩吹气的时候,慧宁大师本想帮她拦开,但又怕这么明显的帮着翩翩,师姐脸上不好看,就这么一犹豫,云翩翩已经杀猪般的大哭起来。 慧宁大师听翩翩哭得声嘶力竭,呼天抢地,山崩地裂的,也不禁有些着慌,心想师姐功力深厚,翩翩又娇柔,莫不是那口真气已将她吹伤?若真如此,可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云飞龙夫妻? 这么一想,心中当真是后悔万分,一把将云翩翩抱在怀里,沉声怒道“师姐,咱们峨眉总算是名门正派,做事切莫要落人口舌,否则,倒叫人家误以为我这峨眉掌门无力掌教。翩翩她父母刚刚过世,她自己又大病刚愈,你的仙术这么高深,却要跟个小娃娃计较吗?” 慧清大师一听慧宁大师抬出了掌门人的身份,知道师妹动了真怒,当下不敢多说,加之听得云翩翩哭得委实厉害,心中也有些发毛,暗道,我用这吹真气罚人法子,原是惩戒不听话的弟子时用的手段,倒是忘了这丫头没有习过峨眉内家真气。 当下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说道“丫头,你怎么了,把脸抬起来,让我看看。”她向来心高气傲,对于晚辈也一向严厉,如今拉下脸面这般低声问话,也算是破天荒地的第一次了。但那云翩翩自小就是个顽劣惫赖的家伙,如何肯理她?当下挣扎慧宁大师的手,往地上一赖,捂着脸袋,就地打起滚来,还哭边滚,只把慧宁、慧清跟无念三人惊了个目瞪口呆。 峨眉本是清静之地,收的又都是一干女弟子,平日里大伙相互之间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今日突听有人杀猪似的嚎的惊天动地,不免人人受到惊吓,莫不以为是有敌来犯,已做出了惨绝人寰的大事。 于是练气的差点岔了气,练剑的差点折了剑,大伙是急急如漏网之鱼,惶惶如家之犬,来不及多想便拿起自家的仙剑法器,冲着云翩翩所住之处飞奔而来。 这边哭边滚原是云翩翩的拿手好戏,她正自闹着,突听“哗”的一声,睁眼一看,身边多了几个女子,跟着又是彩光一现,“突”的一声,身边又多了几个女子,接着有从空中降落的,有从地上钻出来的,有从墙里闪出来的,有站在仙剑上飞进来的,有骑在神兽上冲进来的,只一会会儿功夫,房里竟已挤满了好些稀奇古怪的女子,她瞧着有趣,不禁破涕为笑,忍不住“咭”的一下笑出声来。 众女子本以为必是发生了什么惨事,岂料一进门却就看见一个小女孩在地上撒泼无赖,不禁惊奇万分,异口同声问道“掌门,究竟发生何事?”慧宁大师神色尴尬,但见云翩翩脸上泪珠犹在,脸上笑逐颜开,却又不禁莞尔。当下轻咳一声道“翩翩,不许胡闹,快些起来。” 无念抿嘴一笑,连忙走过去,将云翩翩从地上扶了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云翩翩吐了吐舌头,对她做了个鬼脸。 正文 第九章 论因果,习仙术 众女中,有二位着灰色法袍的中年尼姑飘然而出,一人拉着云翩翩的手,将她拉至床边,分别为她穿上了鞋子。左一人粉脸雪腮,着实美貌,右一人身形微胖,脸上笑嘻嘻的,一团和气。 二人为云翩翩穿好鞋子后,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云翩翩一翻,相视一笑,那美貌尼姑笑道“早就听宛若师妹提起她的宝贝女儿如何任性胡闹,今日总算是让我开了眼界,当真是爱胡闹得紧。” 那脸上一团和气的尼姑也笑道“宛若师妹打小也顽皮得很,生出来的女儿倒有七分向她,不过是青出于蓝罢啦。”云翩翩奇道“你们是谁呀,也认识我娘吗?认识我爹吗?”慧宁大师指着那美貌的尼姑介绍道“翩翩,这是你娘的二位师姐,这位是智明大师”又指着那微胖的尼姑说道“这是智净大师。” 李宛若在世之时,也曾跟云翩翩提过峨眉派的事,更跟她说起过二位师姐如何疼她,如何保护她的种种事情。云翩翩一听是母亲的二位师姐,顿时心生亲近之意,小嘴一张,甜甜叫道“大姨、二姨!”智明大师惊喜道“听听,这孩子叫我什么,叫我大姨呢!”智净大师笑道“是呀,小丫头凭地顽皮,小嘴倒也真甜。”云翩翩委屈道“大姨、二姨,翩翩没有顽皮,是这老妖婆骂我娘,还欺负我呖。”说着,小手向慧清大师一指。慧清大师怒极,将拐杖重重一顿,低声念咒,化身成一阵清风,转眼不见了踪影。 智明大师一边轻轻将云翩翩伸出来的小手打下去,一边说道“你这丫头,就爱胡说,你太师伯跟你闹着玩儿呢。” 那无念见云翩翩小嘴扁了扁,眼看又要哭,连忙将云翩翩拉至身边,柔声道“妹妹,你头发散啦,来,姊姊帮你梳理。”说着,怀里取出一柄小小的柳木梳,将云翩翩的头发打散,慢慢梳顺,又细细打了二个小辫子。 这么一来,云翩翩愈发显得玉雪可爱。智净大师忍不住啧啧称赞“也只有宛若师妹才生得出这般可爱的女儿,当真令人疼爱。”慧宁大师长叹一声,目光慈爱,含笑看着无念为云翩翩打辫子,待二个好了,方才把云翩翩叫至身边为她一一介绍房内的女子道“翩翩,这是智明大师的大徒弟叫做王静初,二徒弟徐宝珠,三徒弟韩雪莲,这是智净真的大徒弟方玲珍,二徒弟郑芬,三徒弟陆瑶;这个一直照顾你的丫头叫君无念,将来,你可以好好跟你这些姐姐们学本事呀。” 又向众弟子说道“这是你们师叔的女儿,叫云翩翩,你们师叔夫妻全部惨遭魔界妖人毒手,只留下了这一点血脉,众弟子需得好生教导她,眼下无甚大事,都散了吧。”智明、智净的众弟子一听并无大事,稽首拜别后,都纷纷离去。 云翩翩一蹦一跳的跳到君无念面前拉着她的手说道“无念姊姊,你真好,你陪我一起玩儿吗?”慧宁大师笑道“无念呀,翩翩初来我们峨眉,你带她四处逛逛,不过就是看紧了她,可别教她一不小心把我金顶大殿给烧啦。”云翩翩大喜拉起无念的手就往外跑,边跑边道“无念姊姊,快走快走,带我去瞧瞧什么金顶大殿有甚了不起……”话未说完,二人便已跑远。 慧宁大师待二人走远,方才吐了口气,脸色凝重道“智明、智净你们可知你们的师妹为何而死?” 智明大师道“师傅当日回来身中奇毒,又忙着安顿师妹夫妻的后事,发生何事至今未提,还请师傅明示。” 智净大师道“小师妹虽失仙剑,但仍有仙法防身,她夫君云飞龙又是武林第一高手,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害了她们夫妻二人呢?” 慧宁大师叹道“当日,我神游太虚,预感你小师妹可能要出大事,便一路飞赶而去,岂料路上遭到魔教妖人暗算,已至于端误了不少时间,待为师赶到李家庄时,你师妹已仙去,云飞龙也已神志不清,只是嘴里口口声声说是天魔珠害了她,唉,最后云飞龙以身殉情,所谓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此而死,这天魔珠着实害人不浅呀。” 智明、智净二人皆大吃一惊,骇道“天魔珠?那小师妹的魂魄岂非……”慧宁大师摇了摇头“奇也奇在此处,若说你小师妹因天魔珠而死的,但她三魂六魄具在,并非魂飞魄散之兆。此事必有内情,你二人要好好追查一翻。另有奇事,为师当日将他们一家三口送至峨眉之后,又曾飞至李家村,本打算细细察探,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谁知,原村庄的遗址上竟压了一座巨山,整个村庄已不复存在。唉,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有此排山倒海的神力,若真是魔教中人,那……”说到这里,慧宁大师不住摇头,脸上深有忧色。 智明、智净二人齐齐下跪道“师傅,我等愿粉骨碎身誓保峨眉圣山!”慧宁大师将二位爱徒扶起,说道“有因必有果,因果自循环。万物无常故,烦恼自心生。我怜世人苦,苦在不自知。净土无处觅,菩提永存心。阿弥陀佛,一切自有天数,你二人起来,为师有话交代。” 智明、智净起身站在慧宁大师两旁,慧宁大师道“云翩翩与君无念二人皆有慧根,你们要对她们多加培养。”智明大师迟疑道:“师父,无念一直在伺候着师伯,若是……”慧宁大师道“师姐那里我自有交代,我看她二人资质根骨具优,他日必有一翻作为,你们好生加以栽培,说不定拯救我们峨眉最终还是要靠她们二人呀。”说着,双手合掌,口颂佛经,渐渐入定。智明、智净二人念了声“阿弥陀佛”齐齐退出门外。 至此,智明与智净大师便为云翩翩和君无念订下课程,教她们二人练气凝神之法,以及种种内功之术。峨眉山高出五岳、秀甲天下,山势雄伟,景色秀丽,气象万千。素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之妙喻。立在金顶之上,可俯视五百里的成都平原:左侧是岷江、青衣江、如两条蜿蜒巨蟒,奔来山下;右侧是大渡河,如一条细长金蛇,伸至脚底。故金顶乃是修身练气,吐故纳新,吸取日月精华的最佳之地,云、君二人依照师嘱每日早晚都必登此峰修练真气。 这峨眉山上,猿猴最多,云翩翩天性活泼,看见猴子在山崖上奔走,矫捷如飞,不由起了顽皮之心,修练闲暇之余,便跟众猴爬高窜低,不是比爬树便是比爬山,种种顽劣之处,莫不惊得智明、智净大师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君无念是因云翩翩才能修练峨眉仙法,她心中对云翩翩甚是感激,加之怜惜云翩翩身世可怜,便对翩翩关心无比。她性格温驯,原本偏爱种些花花草草,但因不放心云翩翩向只野猴子一般满山乱窜,便也只得整天跟着云翩翩身后到处乱走,好在峨眉奇花异草甚多,每到一处,云翩翩爬树,她便摘花来种,二个孩子一刚一柔,一动一静,亲密无间得很。 这一日,云翩翩正在金顶之上练气之时,突见一只金丝猴儿从窜了出来,那猴儿冲着云翩翩吱吱乱叫,上窜下跳,显得惶恐之极。云翩翩笑道“这可奇了,这峨眉山上除了我捉你们玩,谁还会惹你们呀?” 那猴儿急的抓耳挠腮,乱叫着打转,君无念瞧着有趣,笑道“翩翩妹妹,你会说猴语吗?瞧,你们二个一问一答的,好有趣。” 云翩翩正色道“无念姊姊,我跟猴儿们相处久啦,有时候,真的能跟它们讲话呢,喏,这只小猴子就说有敌来犯,我们且跟去看是真是假。”那猴儿一听云翩翩说完,竟似听懂了般,往向跑去,边跑边回头向二人看。 君无念一边跟着,一边不禁赞道“翩翩妹妹,你真了不起,连峨眉山上最调皮的猴子也这般喜欢你,知道有难了,还会叫你帮忙。” 云翩翩笑道“姊姊才了不起,认识咱们峨眉山上的每一株花草树木!”二个丫头跟着猴子说说笑笑,脚下生风,转眼便到了一条古栈道。这古栈道,乃是古人依漳流逶迤之势,随高耸奇峙的山势而架起的一条通道,此道傍山临溪,回环曲致,山光云影,连绵数里。 二人一踏入栈道,那猴儿便窜上了一棵参天古树,乱叫一阵,一眨眼就跑的没了踪影。君无念问道“翩翩妹妹,这会子这猴儿跟你说什么?”云翩翩搔搔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呀,那猴儿讲得急了,我可真听不懂了。”说着,还学那猴儿吱吱叫了几声,满脸迷惑之色。 便在此时,突听身后传来劲风之声,接着君无念大声骇叫起来“当心”心中已知不妥,当下身形一侧,着地一滚,滚到了君无念身边。再看身后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浑身雪白吊眼白睛的小老虎。 那老虎也不如何大,不过山猫大小,它张牙舞爪,目露凶光,似是立即就要噬人而食。云翩翩大喜,说道“好漂亮的白虎,无念姊姊,你且退后,待我捉来给你玩。”君无念急道“翩翩妹妹,万万不可,我看这白虎来的蹊跷,不如回头禀明师尊之后,再来捉呀。”云翩翩笑道“怕什么,我捉来给你玩呀,你快些退后。”说着,双掌一挫,揉身向白虎攻去。 那白虎本已蓄势待发,一见有人攻过,吼叫一声,猛地跃起,张开血盆大口向云翩翩咬去。云翩翩见它来得猛恶,连忙侧身让开,伸出小手变掌为拳,狠狠地在白虎头上锤了一拳。那云翩翩虽还未学峨眉法术但天天在金顶修练,真气内功已是今非昔比,她这一拳下去的力量,便是石头也要埸下半边来。那白虎吃痛,连连吼叫,大嘴一张,竟喷出一团火来。 君无念见云翩翩空手斗虎,心中关切,早已暗自戒备,突见那白虎口中喷火,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飞身挡在云翩翩面前,双手慌乱一划,说也奇,竟似在虎与人之间隔开了一道无形之盾,那白虎口中喷出来的火便喷不到二人身上了。 云翩翩大怒道“好家伙,原来是只妖虎,看我怎么收拾你。”突然变招,一个筋斗翻身坐到了白虎身上,双脚紧紧踩在地上,左手手肘将白虎的脑袋顶在地上,伸出右手在白虎身上乱扯乱拉,拨下白虎身上好多毛来,搞得栈道上虎毛四处飞扬。那白虎痛得连声狂叫,挣扎着想要窜跳,但云翩翩力大无穷,它又如何逃得出去? 正文 第十章 遇玉女 斗仙术 云翩翩拔虎毛正拔得高兴,突然眼前一亮,前面多了个身着蓝色棉袄的女孩子。那女孩子跟她差不多大小,一双眼睛黑得发亮,肤色犹如羊脂一般,当真说不出的玉雪可爱。 只见她脸有怒色,小脚一扬,啪的一脚,重重地踢在云翩翩的脸上。云翩翩全没提防,顿时鼻血长流,哎呀一声向后跌去。君无念见势不妙,左足一点,身子似箭离弦,倏地向前跃出,又挡在了云翩翩前面。 那女孩伸手将把白虎抱在怀里,仔细打量一翻,大怒道“呔,你这野丫头,干嘛欺负我的冰冰,还拨了它这么多毛,把好好的一头白虎弄得这样难看。” 云翩翩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一摸鼻子,摸了一手的血,如何忍的,二话不说,“呼”的一声,呼出“烈焰火球”向那女孩脸上飞去。 那女孩见她出手不凡,微微一惊,俯身让过,总还是慢了一步,火球一下子烧到了她的头发。那女孩把白虎一扔,急忙就地一滚,就势把火势滚灭,模样却也不免狼狈万分。 云翩翩得意洋洋地骂道“你这个臭丫头,居然敢踢我,看我不烧光你的头发。”那女孩人在地上,却已变招救急,左脚飞出,径踢云翩翩的小腿,这一下若是中招,云翩翩非得受伤不可。但那云翩翩自幼跟父母习武,年纪虽幼,功夫也非同小可,见那女孩招势险恶,叫了声:“好!”腾空飞起,跟着又是双手结印,呼出了团火焰。 那女孩端坐在地上,也是双手结印,只听半空传来龙呤之声,跟着眼前彩光蔼蔼,出现了一条龙不似龙蛇不似蛇头上生角怪物,那怪物对着火焰迎面上,咚的一起与火焰团撞在一起,顿时火焰团被灭,那怪物摇头摆尾冲着云翩翩就撞去。云翩翩大惊,连连退趋避开,那怪物如附骨之蛆,步步跟随。 无念在一旁看的清楚,心知要救云翩翩需得先不让那女孩结印念咒,她虽自小在峨眉之上,但不比云翩翩学过什么剑术仙法,不过是近期内学了点练气凝神之法罢了,当下心中虽急,却毫无办法,咬咬牙,向前一扑双手交叉一把抱住了那女孩。 那女孩子又惊又怒,一挣没能挣脱,喝道:“不要脸,二个打一个吗?”小嘴一张“嘘”的叫了一声,一旁的白虎听到嘘声,吼叫一声向无念扑来。无念双手奋力一搏,将女孩压至身下,女孩拼命挣扎,乱踢乱打,二人在地上滚成一团。 如此一来,小女孩顾上不念咒,那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怪物便不再追赶云翩翩,渐渐越缩越小,变成一把小小的铁剑从空中掉了下来。云翩翩刚松得一口气,却见无念虽已把那小女孩压在了身下,但那白虎的双爪却搭上了无念的肩膀,张着血盆大口,似要向无念身上咬去。她大骇之下,忘记招数,拼命拖住了白虎的尾巴,不让它咬无念。哪知那白虎一心救主,虽然痛得敖敖乱叫,双爪却依然搭在无念肩头不肯放。 那白虎双爪锋利,顷刻已抓破了无念的肩膀,尖尖的爪子深入陷入她肌肤之中,直抓得她鲜血直流。无念痛入彻骨,所练的护体真气被激生,双臂之上自然蓄带真力,越收越紧。那女孩只觉得身上犹如箍了一个铁桶,难受之极,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忍不住已哭将出来,口中却连连发出嘘声,急促白虎救主。 云翩翩不敢放开白虎的尾巴,白虎不愿放开双爪,无念又不能放松双臂,三个人一只虎僵持不下。过得一会儿,三人一虎均已累得手疲脚软,满身大汗,尤其是那小女孩呼吸不畅,已然有点不支,双目渐渐上翻,眼看就要窒息。 正在危急之际,耳听有人惊叫一声,君、云均觉身子一松,自己已被抱在别人怀里,一看正是智明与智净大师。二位大师旁边还站有一蓝衣劲装美貌女子,那女子慌忙将女孩子从地上抱起,三个大人同时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三个女孩,你望我我望你,又痛又委曲,忍心不住一起哭出声来。 智净大师对君无念甚是关切,一见她脸色苍白浑身是血,不禁吓了一跳,出手如风封住无念身上几个要穴,将体内真气缓缓过给无念,无念心生感激,冲智净大师微微一笑,双手交替按住肩头伤口,心念合一,肩头伤口竟渐渐自动愈合,智净大师微微一惊,嘴唇一动似要说些什么,但看了一眼智明大师与那蓝衣劲装美貌女子后终于不再多说。这档儿功夫,智明大师已为云翩翩拭干净了满脸的鲜血,那蓝衣劲装美貌女子也已为那小女孩子推宫过气, 三个大人一见孩子们都无大碍,总算松了一口气,那蓝衣劲装美貌女子笑道:“二位大师,孩子们受惊不小,不若先回金顶再做盘问。”智明、智净点头称是,三人各自呼出仙剑抱了三个女孩儿飞向金顶大殿。 金顶大殿之内慧宁大师正带领众弟子做早课,那蓝衣劲装美貌女子一见到慧宁大师立即俯身跪拜道“天剑门弟子叩见慧宁大师。” 慧宁大师呵呵一笑,将她扶起说道“明月贤侄女,快快请起,你爹爹最近身体可好。” 那蓝衣劲装美貌女子抿嘴笑道“多谢大师关心,家父身体甚好,只酒瘾越来越大,时常把掌门师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这是小女海弄潮,弄潮,还不赶紧拜见慧宁大师!” 那小女孩无奈地噘着嘴,不情不愿的向慧宁大师行礼,慧宁大师哈哈大笑,扶起小女孩仔细端详,见她披头散发,发梢衣服上犹有烧焦的痕迹,再扭头一瞧云翩翩,见她是目青鼻肿,心中已明白几分,当下故意问道“弄潮呀,你到我这峨嵋山来做客,怎生弄得如此狼狈呀?” 海弄潮徒的蹦将起来,指个云翩翩骂道“就是这个不讲理的臭丫头,我跟冰冰好好儿玩着,哪知她一来,差点就把我家冰冰的毛给拔了个精光,大师您瞧瞧。”说着,将蓝衣美妇明月怀中的白虎抱了出来一直伸到慧宁大师的鼻子底下,那明月急忙喝道“弄潮,不得无礼!” 云翩翩小嘴一撇,说道“师祖婆婆,您可千万别听这野丫头瞎说,我跟无念姊姊好好练功着呢,小六儿跑来跟我告状说有人抓他,我才到栈道,就看见这只妖虎啦,还差点被它吃了呢。”慧宁大师把脸一沉道“胡说八道,什么妖虎,这只白虎,可是天剑门驯养的灵兽,有降妖伏魔之能,怎么能吃你。”说罢又奇道“小六是谁?” 云翩翩脸一红,君无念倒憋不住笑了说道“禀师祖,小六是咱峨眉山上的一只野猴儿,翩翩妹妹给猴儿们都取了名,还会跟它们讲话呢。”慧宁大师哼道“哼哼,怪不得野得跟猴子一样!” 智净、智明、明月瞧了瞧云翩翩的样子,不禁莞尔,那小女孩儿海弄潮哼了一声说道“娘,孩儿在天剑门学的好好的,干嘛非要送我来峨眉呀,您看看,她们学到的可尽是些野猴子的本事,要是将来我也变成一只野猴子那可就糟啦,我听话啦,你快快带我回天剑门吧。” 明月道“峨眉乃是玄门正宗,无论是仙术心法都最适合女子练习,我们天剑门所学之术杀气过重,未免有伤阴鸷,再说,你这丫头调气顽皮,咱们天剑门的师叔师伯哪个教得了你?也只有慧宁大师佛法无边,才能收了你这个野丫头呢。” 海弄潮摇头道“慧宁大师教的徒弟只有野猴子的本事,根本就打不过我,我才不要在这里学。” 云翩翩一听大怒,跳将起来说道“呔,你敢说我是野猴子的本事?哼哼,我刚才是没武器在手,要有武器在手,你个臭丫头早被我打趴下了。”海弄潮叫道“哈,你不服气,你们刚才可是二个打我一个,有本事你划下道来,咱俩个比划比划。”云翩翩亦叫道“比就比,谁怕谁。”说着,拉着慧宁大师的衣角求道“师祖婆婆,你把我爹爹的剑给我,我要跟她比划比划。” 慧宁大师待要劝阻,看了看海弄潮嘴角微翘,满脸骄傲,云翩翩跃跃欲试的神情,不禁心里一动,心想,二个丫头一般的刁蛮任性,又自持学了点本事,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色,让她二个斗法,吃点苦头也是好的。当下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了云翩翩的要求。 二个丫头皆自欢喜,各自取了兵器,整理完毕,来到了演武大厅之上准备比武。慧宁大师喝退了众峨眉弟子,只让智明、智净、君无念留下观战。 智明、智净与明月心知肚明,三人说笑甚欢浑不在意,倒是君无念十分担心云翩翩受伤,直急得小脸苍白,浑身冒汗。 此时云、海二人皆已运气完毕,只听云翩翩清啸一声,日月追风子母剑划起一道弧光,向海弄潮胁间刺去,海弄潮侧身让过,连连后退,边退边双手结印意图以奇门之术来对付云翩翩,但那云翩翩剑上的功夫得自其父真传,非同小可,那还容她结印布阵,只听云翩翩嘻嘻一笑,手下加快,剑式已如暴风骤雨般向海弄潮攻去,逼得海弄潮步步后退,神色狼狈。 眼见就要大胜,云翩翩心中得意,遂起了顽皮之心,当下剑式微缓,剑尖不离海弄潮的小脸,在她左右脸蛋间不逾寸边连挽着十几朵剑花,只吓得海弄潮惊声尖叫起来,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 海弄潮心高气傲,在天剑门一直被当小公主般的宠爱,哪里受过这般戏弄,心中怒极,猛地将手中铁剑向云翩翩迎面掷去,趁她躲闪之际,双手已然结印,口中低低念咒,瞬时,那铁剑已幻化成先前那条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的怪物向云翩翩攻去。 君无念一见忍不住惊呼起来,先前栈道上打架的时候,云翩翩便是吃亏在这怪物上。云翩翩知道厉害,却不畏缩,左手结印,呼出了团火焰,手指一指,火焰向海弄潮攻去,左手顺式抽“子剑”离鞘,以双剑迎向了那怪物。海弄潮一见火焰逼向自己,明知就地滚开方能躲避,但她倔强好胜,不肯认输,怕就地一滚就不能结界施法,打不过云翩翩再被她戏弄,竟存了拼命之心。当下,闭目不再看那火焰,咬破舌尖强撑一口真气,双手指向那幻弄怪物。 但见那怪物突然全身上金光大作,发出阵阵怪音,已是幻化成一条独角金蛇,张口血盆大口向云翩翩咬去。 君无念眼见形势急转直下,二人斗法变成两败具伤的打法,云翩翩这一口若被咬实了,非断成两截不可,而海弄潮若被火焰击到了,也非成烧成焦炭不可,当下骇得失声惊叫起来。一旁看似漠不关心的智明、智净二人突地叹息一声,长袖同时挥出,分别将二女拉至身边,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慧宁大师摇头叹息道“阿弥陀佛,你二人并无深仇大恨,何以用命相博?翩翩,你刚才明明已占尽先机,却因得意忘形,而错失制敌良机,之后又屡屡戏人,你可知士可杀不可辱。而弄潮你争强斗狠,求胜心切,不顾及自己与他人的性命,你小小年纪,竟心高气傲至此,唉,得饶人处且饶人呀。君无念,你为人善良,心存正气,又与翩翩姊妹情深,实属难得。阿弥陀佛,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从今日起,贫尼将亲自教导你三人。云翩翩,你年纪最幼,你便是贫尼的记名小弟子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谁都未想到慧宁大师竟又收下了三个小弟子,智明、智净、明月及君无念都不禁叩首谢恩,唯有云翩翩跟海弄潮,还是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慧宁大师,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