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节 第一章阴人饭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   我娘这辈子很苦,村里十个男人有八个上过他,全村人都骂她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最后还是被几个男人活生生折腾死的。   但我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   然而这些都是我害的,对此我至今很是愧疚。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这人打出生起就有一个坏毛病,挑食,只吃凉的,不吃热的。夸张的说,我刚出生的时候连一口奶都要放到井里冰镇后再喝。   也因为这个习惯,我肠胃不好,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怎么治都治不好。我娘试着给我灌热奶,哪知我吃一口吐一口差点憋死过去。娘急得冒烟,可我爹管生不管养,我才出生他就出去花天酒地了。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我爷爷找到了当地一位有名的阴阳先生。先生看过之后,直叹气,说我这病没得治,人吃热饭喝热汤天经地义,狮子老虎也好一口热血,就算是狗,吃屎都赶一口热的。但凡有点灵性的生物,避凉趋温这是本能,全天下也只有一种东西爱吃凉的。   先生话留了一半没说,但我们都懂,全天下只有死人爱吃凉的。   先生说我是阴人命,活不长久,劝我家趁早准备后事,不要花这个冤枉钱。我爷爷听罢只说了一句话:“他娘的!就算是倾家荡产,老子也要把他治好!”话是这么说,但对于在黄土地里摸爬滚打的农村家庭来说,生小病扒皮,生大病抽筋,我出生不到三个月,家里便把能当的都当了。   我爹认钱不认人,趁夜用被子把我包着扔到县城的火车站自生自灭。   爷爷得知此事,连夜跑到县城把我抱回来,操着扁担把我爹的腿打折了:“操你妈的王八羔子,你他娘做的是人事?”爹瘸着腿把气全撒在我娘身上,骂着骂着把她绑到村口枯树上,拿大喇叭把村民都喊出来,让我娘卖身挣钱。   大家伙一开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没想成村里的三癞子试探着给了几斗大米,我爹大手一挥亲自把我娘扒光,真让三癞子上了我娘。   爷爷闻讯赶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娘浑身伤痕跟污渍,翻着白眼只剩半口气了!   这时候我爹却当着大家伙的面,说爷爷跟我娘扒灰,老天爷看不下去才生出我这么个病秧子,这都是老天爷给他们老陈家的惩罚!   此话一出,全村震动!   爷爷是个老红军,一生行得正做的直,哪受得了这种诬陷,当场气晕了过去!   就这样在家躺了三天,一口气提不上来,活活被气死了。   他临死前泪流满面,叫来村支书,让他帮忙把我送给他的一位老战友,说他老战友一生无子,也算是把我过继过去给人家养老送终。   众人都感慨,说我爷爷一世英名,真是栽了。   确实,我爷爷在当地颇有盛名。他年幼被卖到地主家当奴隶,后来遇见战乱沿路逃难,啃过树皮吞过观音土。后来了响应号召去当了兵,战后之后带着一身军功章和伤疤还乡。   地主阶级没能弄死他,战乱没能奈他何,天灾人祸都扛过去了。然而就这么一个身正骨硬的老战士,偏偏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上。   你说这冤不冤?   真可谓造化弄人。   都说好人有好报,这句话我是不信的,我爷爷和娘不就是这么一个例子吗?他们的好报在哪呢?   二爷却摇摇头对我说:“天理循环,好人总是会有好报的,你爷爷的福报这不就报你身上来了。”   我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真是假,但确实自打我被过继来之后,我的身体一天天好转起来,这么多年连个小感冒都没有得过。   二爷说我福大命大,为此也给我改了个名字叫吴争,寓意各安天命,与世无争。   按说我过继过来了,怎么着也应该喊他一声爷。但他却不同意,说他当不起,说我亲爷才是真英雄,只肯让我喊他一声二爷。   说真的,二爷对我很好,虽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亲爷。   二爷以前当兵时在炊事班服役,退伍后在老家当起了伙夫。   说起来,他的手艺那叫一绝,可这老头毛病多!   他平生有三不做。   第一:天黑不做。白天谁来请他掌勺他都去,然而一旦太阳落山,甭管饭菜做没做好便打死不再进厨房。   第二:人少不做。自己家里之外,少于十八人的宴席,八抬大轿都没办法把他请出去。   第三:丧事不做。做喜宴没事,做丧宴?没门儿!拿枪杆子盯着脑壳都不去!   许多人就是因为不知道二爷这三条规矩,碰了一鼻子灰,都骂他有钱不赚。也因为如此,二爷名声不好,大伙还私底下便给他送了个外号,鲍鱼。   啥意思?装逼呗。   但二爷却对此毫不在意。   我为二爷抱不平,跟人干了不少架,回家鼻青脸肿问他为啥要立这么多规矩,二爷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并没有正面回答,只道:“爷乐意。”   二爷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就这么和二爷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人人都说他个性怪异,然而我明白,他是个不比我亲爷孬的好汉!   而且一起生活的这些年以来,我知道了他那三不做的规矩并不是空穴来风。他会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人吃热饭喝热汤,狮子老虎好热血,只要是活的都好一口热乎东西。而我是阴生人,所以只喜欢吃凉的。   这三条规矩全都是为我所立!   天黑不做的规矩,是因为天黑阴起,他这是为了不让自己做的饭沾上阴气。   少于十八人的喜宴不做,是因为有句话叫十八不成行,意思是生老病死四大宴,宴席之中必须要有十八人以上,少于十八人的宴席会有孤魂野鬼混进来。   丧宴不做更不用说了。   我一开始还觉得二爷是在瞎折腾,我这只吃冷饭的毛病,或许只是个人习惯,并不影响生活。   但二爷却摇摇头告诉我,人打出生起就会吃东西,小时吃奶,长大吃饭,但几乎没人知道这代表什么。他代表着一个人在不同时期对于事物的不同渴求,就如同饿了想大鱼大肉,感冒发烧却想清汤寡水一样!   我是阴生人,所以只爱吃冷饭。他为了不让我的饮食沾上阴气真是煞费苦心。   以上可不是他在胡编乱造,这些东西都记载在一本书上,名字叫《无字相术》,它详细记载着如何从衣、食、住、行、相上推论一个人的气运、命理,他是二爷的宝贝,我小时候调皮翻阅过两章,屁股差点没被他打开花。   书上写着这么一句话,“观相不相,衣食住行皆可为相。”可为整本书的总纲,意思是,观人三庭五眼只是看命、解命的基本,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可以推算出一个人的命理、气运。   但真正让我明白二爷的良苦用心,还是我这十八年来发生的这两件事情…… 全部章节 第二百一十三章又死一个   铁索桥下,又有一具尸体!   那尸体脖颈上有根麻绳,不知被谁吊挂在这铁索桥上。颈椎呈九十度断裂,往后仰着,眼珠凸出,几欲从眼眶掉出来。他死不瞑目盯着桥底,两条血泪从眼角析出。   这尸体背后,一柄明晃晃的精钢铲,又是一名佤族土夫子!   三位土夫子,段段时间竟然就死了俩!   这铁索桥本就摇晃,忽见一死人仰头而观,我两腿不由发软,抖得地翻天都察觉到不对。他回头猛见此景,也是吓了一大跳,先让小葫芦不要往下看,便单手挂住一根铁索,俯身查探,说刚才还没有尸体,肯定是有人在我们上桥后才动的手脚。   我不由心中发虚,这两岸隔着十丈,前后空无一人,更加上铁索桥晃动不稳,若是有人上桥,我们定然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可我们没有!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来人本领超凡,不知不觉就做成了这一幕。   我第一反应是有人要向我们示威,可地翻天摇摇头,说不是,他翻身,两腿勾住铁索,两指在土夫子的尸体嘴中捞动片刻,夹出一张牛皮纸,递过来。   我忍着恶臭打开,就看到上面一行字:“这人跟了你们一路,送你们一份大礼。”   落款没名字。   我和地翻天俱是惊愕,看来我们还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这人不仅悄无声息将一个死人放到我们眼皮子地下,更惊悚的是,从纸条上内容来判断,这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直在我们周遭观察,不然他怎么发现土夫子在跟踪我们?   而且他跟了这么久,连小葫芦都没察觉,这本事可谓厉害。   地翻天爬上铁索桥,背起小葫芦说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赶紧过了桥,到了对岸才舒坦一些。   到了这里,已经非常靠近中缅边境,门宦勤炼人的所在地就在我们眼前的峡谷中。   只是一看之下,这峡谷外,到处都是陡峭山壁,高矮胖瘦千姿百态,他们朝着四面八方连绵不绝扩散,犹如无尽的石海。只是站在峡谷外,就顿觉其中道路艰辛难走。   而且这些陡峭山壁相互掩印,往往稍微转过一个角度,方才能看见的山壁立马便藏入石海中,难觅其踪。   一副天然迷宫景象。   地翻天说勤炼人当初也是看中了这里的天堑,所以才选择在此处扎根,安放亡者之石。   我说这里险是险了,但真想进去,有的事办法吧,可别小瞧了现代科技。   地翻天看出我是妄图找回暗器论的场子,就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边是天然禁飞区,一干飞机仪器到了这里都会失灵,甭说是国产货了,就连那德意志的精密机器,到了这边都是个铁憨憨。”   我再度吃瘪,但也没多少想法,就问他真有这么神奇?   小葫芦和我混熟了,已经不再害羞,抢着说当然神奇,不仅有百里石林当掩护,里头还有天然的瘴气屏障,误入其中多半下场凄惨。   我问他那要怎么进去?   地翻天说刚才联系了谷子里的人,待会会有人出来接应,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候。   等了约莫一刻钟,地翻天看不下去,说铁索桥上挂着个吊死鬼太晦气了,过去打算把尸体捞起来埋葬。   我笑了笑,看着他过去的背影,心说他虽经常嘴上不饶人,可到底是门宦一派的人,奉行天命五功,心地很是善良。   可又看那土夫子的尸体,我不由陷入深思。   他们本不在亡者之石的名单之上,可偏偏参和了进来,且从刚才的字条内容来看,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这是为何?   印象中,我和佤族并无任何瓜葛啊。   待到地翻天把尸体从铁索桥上背下,找了一处石头坑,又折下许多树枝盖上,算是立了一个墓,便跪在旁边行祷告之事,以他们门宦一派的祭祀之法,为土夫子超度。   我看着他,心想,如若和我没关系,那么和他呢?   地翻天打点完一切,见我眼神困惑,似乎是猜出我的想法,摊了摊手,说佤族的司岗或许跟他有点关系。   我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地翻天遮遮掩掩不愿意说,后来还是告诉我了。   听完,我心说怪不得他不乐意,门宦一派虽后历经改革,和中土道教有诸多相似之处,可在当年也是从伊斯兰教走出来的,在当时教义非常极端。他们来到云南后,自然和当地的土著起了冲突,双方在准林木尔保护区争斗多年,沧源佤族不敌,迁了出去。   至于双方争斗中发生了什么,自是血腥种种。   门宦教义大变后,自然对当年的那段历史讳莫如深,特别是作为轻语者一脉的勤炼人,只想把这段历史遗忘在尘埃中。   小葫芦在旁听也是懊恼无比,这孩子天真善良,听不得这种事,说他们太对不起沧源佤族一脉了。   我叹了口气,怪不得这三个土夫子一来就冲着地翻天下死手,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小葫芦年岁尚小,我和地翻天都不愿意他太早接触这些,我便出言安慰,说并不能以现代人的价值观去批判古人的行为。每个时代的道德观是大不相同的,譬如说,古时候,结婚的平均年龄不过十二三岁,搁现在那就是童婚,犯法的。   可古时候的人,碰上战乱,平均岁数三十不到的地方大有,如若非等到十八才能成婚,人类早灭绝了。   他们门宦一派和沧源佤族的纠葛也是如此,往年为了争夺地盘打斗,那也是没办法。   更何况他们轻语者后人如今和汉人也没什么不同,没必要把千百年前的仇恨延续下来。   小葫芦重重点头,说他知晓了。   地翻天暗地里连竖大拇指,偷偷说我们算命的就是不一样,一张嘴皮子太利索了。不过他们门宦一派确实对不起沧源佤族,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这段恩怨了结。   不知是不是他这张乌鸦嘴,刚说完,小葫芦耳朵一动,说附近有个人受了重伤。 全部章节 第二章食相   第一件事发生在我十四岁那年,二爷让我去给村里一个婶子家送东西,婶子热情的招呼我吃了顿饭,我记得很清楚,她当时上了两菜一汤,菜是很普通的黑豆炒火腿,芹菜炒牛肉和黄鳝豆腐汤。吃完饭,婶子让我晚上再来她家一趟拿个东西。   回到家,二爷看了我一眼,问我中午吃了什么,我如实回答。二爷又很仔细的问我婶子今天脸色怎么样,他听完脸色怪异地道:“晚上别去你婶子那里拿东西了,明天白天再去,对了,以后也少和你婶子说话。”   我问为啥啊。   二爷神秘笑了笑,道:“就算去也行,拿了就赶紧走,最好离你婶儿远点,你年龄还小,吃不消的。”   这话搞得我一头雾水,婶子还能吃了我不成?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晚我去婶子家的时候,坐下还没说上两句话,她便假借让我看个东西,把我弄到了房里开始宽衣解带……   婶子20岁丧夫,因为性格原因不善交际,到如今30多了也尚未重新成家。可身材却保养很好,要啥有啥。望着那成熟的身体,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在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我裤子都没提,便连滚带爬回到了家里……   二爷见我狼狈的样子,笑着道:“人想吃什么东西,招呼别人吃什么东西,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他或多或少象征着人们当前的状态,这就是衣食住行当中的食相。”   在食物当中,黑主肾,黄主脾,红主心,白主肺,绿主肝,黑豆、牛肉,全是壮阳补肾的食材,预示着婶子对于男女之事的渴望,但真正让二爷确定婶子欲行不轨之事的还是那碗黄鳝豆腐汤,黄鳝本来就象征着男人,有个词叫鳝于钻洞,就是说的这个。豆腐则寓意着女人的心胸,鳝鱼豆腐汤寓意着什么不言自明。不就在说着鳝鱼在豆腐中间耸动吗?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常年得不到满足,能不有想法吗?   我又问二爷怎么就知道婶子今晚会对我图谋不轨呢?   二爷反问道:“还记得我问过你你婶子面相如何吗?你是不是告诉我,她下巴有痘,脸颊红润?脸色红润本就是桃花之兆,再加上下巴长痘是肾火过旺,当太阳落下,阴气渐起来,她便会阴阳失衡,再加上肾火又被勾起,很容易引起一个人潜藏在心底的欲望。你长期和她接触,她就算今天不把你生吞活剥了,一来二往的,迟早也要出事。所以我后面才说离你婶子远点,不要乱了纲常。”   后面数月,当婶子三番四次想再次诱骗我去她房间之后,这才完全印证了二爷的说法,这让更让我觉得二爷的本事有点神秘莫测了……   当然,对于婶子的诱惑,我自然是断然拒绝的……   二爷有句常挂在嘴边的话,民以食为天,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反映着一个人的气运、命理,除了面相,尤以食物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命运。看一个人平时吃什么就和看相一样,三庭五眼、衣食住行,只要能掌握其诀窍,便能断其性格、气运!   穷不吃大肉,富不近糟糠,这便是食相里最简单的命理推算,当然其中还暗含着一些变化,需要很深厚的功夫才能演算出来。   但真正让我对二爷心服口服的还是这些年来发生的第二件事。   在我十六岁那年,和大多数青春期的男生一样,身体迎来了一个快速的成长期,在短短一个暑假的时间,我便从一个瘦弱的小鬼头,成长成了小牛犊一样的壮小伙。可能是贪图我的身体,之前那个对我图谋不轨的婶子也来的越发频繁了。   我对此是苦不堪言,还是那句话,一来,婶子长得好看,身段也好;二来,我是个青春期的壮小伙,她这么在我面前眉来眼去邀我去她家,你说我能不想那事儿吗?但我这人打小就实诚,打心眼里想把第一次献给最爱的人……所以自然就躲着婶子,实在躲不过,才去她家吃一顿便饭,但每次都是吃过便走,不给婶子任何机会。   本来这事躲躲就过了,但在婶子家连续吃过几顿饭之后,有件事让我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婶子是不怎么吃带翅膀的东西的,鸡鸭一律从不碰,但她却连续三次做了鸭肉。   回去和二爷说起这事,二爷听完表情凝重起来问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前几天的事情。”   二爷听完叹了口气,道:“吴争啊,反正你也上高中了,要不你辛苦点,从现在开始去学校住宿吧。”   我对此颇为不解,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婶子是个寡妇,对性有渴望是很正常的,实在不行,给他介绍个对象不就成了,至于让我去学校躲着吗?   二爷笑道:“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暗含五行之说,不仅是你吃什么暗含着你的气运、命理,你不吃什么也昭示了你的生活各方面的事情。你婶子从不吃禽类,禽属木,无木则难成林,也就是说,你婶子平时素来独来独往,不善于交际,你认识你婶子这么久,你婶子什么性格你难道不知道?”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理!婶子平时不善于交谈,只有跟相熟的人才有话说。   二爷继续解释,女人性水,鸭虽属禽,但同时也是水生,暗含水木相济之理,她突然做起平日不吃的鸭肉,是为了谁做的呢?又或者说这鸭是谁买的呢?再加上前两天观察过婶子的面相,下颚虽有颗痘,但痘已破,阳火已泄,说明阴阳已经相融,也就是说,婶子已经有了性生活,并且极有可能就在最近。   联系到最近疯传的,婶子家里有男人来往,说是婶子找到了相好,自此我心里也动摇了两分……   二爷问我:“那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你婶子已经满足了需求,为何还要三番四次诱引你去她房间呢?”   我摇摇头,这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就在我在校住宿半年之后,家乡发生了一件大事,婶子和她公公扒灰肚子被搞大瞒不住了,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婆婆受不了压力自杀了,公公和婶子也在一夜之间远走高飞……   我颇为震惊,趁着周末回到家中。   二爷说:“其实我并不知道你婶子做的具体事情,只知道她确有一劫,再加上你这孩子天性容易招惹桃花,和你婶子搞在一起的话,免不得沾一身麻烦。”   二爷说的很对,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猜了出来,婶子当时是想把他肚子里的孩子赖到我头上,幸好二爷让我住宿,不然我不一定扛得住婶子的诱惑,那就喜当爹了啊……   事实证明了二爷决断的正确,这也让我对二爷充满了敬佩。自那以后,我有好多次都缠着二爷想学一学他的本事,可二爷却从不肯敞亮的教我,按他的说法是,他和我爷爷这一辈子打过仗、经历过生死,也发生过很多事情,早已发过誓不给人卜命看相了,他现在就是一个臭厨子,撑死也就帮下我。而且我天生命途多舛,或许少两分本事还能多两分安全。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或许是怕自己的本事失传,二爷还是教了我一些东西,可没想成,也就是因为这个,发生了改变我人生的第三件大事。   可以说,就是因为这件事差点儿让我万劫不复…… 全部章节 第二百一十四章舍雅推尼   勤炼人所住的峡谷外有一个山涧,藏于群山之中,我们循着小葫芦所指方向赶过去的时候,就瞧见一个人躺在溪边,生死不知。   一柄精钢铲在他身旁不远处,又是一个土夫子!   地翻天愁容满面,说土夫子并不在邀请之列,三人入山,两死一伤,也不知是谁下这么重手。此事虽和他们门宦一派无关,可难免会算在他们头上,到时候引起千百年来,门宦一派和沧源佤族的争端就不好了。   我说这也不怪你,我一路下来算是看出来,能来这里的都是狠角色,第一个土夫子遭遇鲁班门的驼背太婆,能活命就奇怪了。   另外两个,一个死的不明不白,这一个半死不活,但能看出,并不是门宦一派的神通造成的。   小葫芦蹲下看了看,这人外部没有伤口,可七窍血流不止,眼瞅着有进气没出气。小声念了句还有救,让我们把他背到僻静处。   地翻天喜出望外,说只要人能活着就行。说着把眼前这土夫子背起来,找到一个干燥洞穴安置,留小葫芦在里面安心治疗,我们则在外面望风。   地翻天还怕勤炼人出来找不到我们,特地在附近留下了一个只有他们门内人才看得懂的暗号,以指示方位。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忙活了一天没吃东西,我们也不敢在洞穴外生火,怕成为林中的靶子,只能就着凉水吃压缩饼干,边闲聊等小葫芦医治完毕。   正说着话,我背心忽然发凉,印堂处也有一股悬针感!   我心中直打鼓,印堂悬针,不祥之兆。   有危险?我下意思扭头看去,只见寒光闪过,有东西飞速袭来!当机立断偏头躲过,可头发还是不知被什么东西带住一扯,生生被扯下几根,疼的我龇牙咧嘴!   我刚想发难,地翻天大叫躲开!   原来那东西一击不中,竟拐了个弯,又朝我扑来!   我心中叫苦,来不及看是什么玩意,先相气推到指尖不断激荡,四字太初令咒朝着那扑来的黑灰之物点了过去!   方一接触,手中便一片滑腻之感,指尖相气也瞬间爆发,就听到‘斯’一声,那黑灰之物惨叫落地。   定睛一看,这哪里是暗器,分明是一只灰色小蛇。   这小蛇通体黑灰,唯有七寸处的鳞片,有几片白色鳞片,拼成了一个骷髅头的形状。   我认出这是尸蛇,取蛇卵于婴儿尸体中,置于不见天日之处,再以童子鸡血、万般毒物喂养长大,唯有无月之日,才准许被放出来。   这样养成的蛇,生性阴邪,奇毒无比,一旦锁定目标,不死不休,非常难缠!   这是苗疆蛊术!   那尸蛇被我打落,身上残留的相气和它本身的阴气激斗,导致蛇皮外翻,冒出嘶嘶白烟。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倏地弹起,朝我扑来!   地翻天叫了声邪性,捡起一根树枝,口中诵念咒语,换来‘焰父’神通附着其上,挥手一斩,竟用树枝,将那尸蛇在空中生生劈为两段!   那蛇断落两节,伤口被‘焰父’神通烧得噼啪做响。   不管看多少次,这门宦一派的‘天降神通’还是让人感到惊奇。   可地翻天一个不查,那尸蛇血液飞溅,眼看就要溅到他皮肤上,我大叫不好。   这尸蛇血液奇毒,见血封喉,就算有小葫芦在,怕不是也来不及救回!   我丹田处相气鼓动,思绪电转,发动《道德经》残页,一时间天旋地转,脑后寒光闪过,将场景回到尸蛇突袭瞬间。   这次我不再将尸蛇打飞,而是闷哼一声,翻身一躲,瞅准时机,使出太初令咒,直直打在尸蛇七寸那灰白色的骷髅花纹上。   这里既是它最毒的地方,也是它最脆弱的地方,这一点之下,那尸蛇直挺挺从空中坠落,晕了过去。   地翻天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盯着地面上的尸蛇,好奇问我怎么好像知道有东西在偷袭。   这《道德经》残页的奥秘我自然不会与他明说,只说相门中人,对危机的感应很强。   地翻天也不疑有他,找东西把尸蛇捆起来,埋在地底,以免这东西再出来害人。   这一番忙碌后,我发现相较于前几次使用《道德经》残页救人将相气消耗一空,这次竟然只用了一丁点,简直天壤之别。   思索片刻,我明白了,我之前都是在危险已经发生后,才想到用《道德经》,比如说胖子中蛊身亡、周明毅媳妇被刺死。   可这次,我是抢在毒蛇血液溅到地翻天身上便使用了。   两者造成的因果大不相同,要逆转一个人的死亡,需要耗费颇大的精力,可仅仅阻止危险降临,却轻而易举。   我心中大喜,还真是祸兮福所倚,这《道德经》残页的用法远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若是能熟练掌握,再加上初学的半吊子‘卦术’,在这危机四伏的丛林中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我收了心,让地翻天继续戒备,尸蛇蛊往往成群炼制,如今只有一只,说明攻击我们的这位苗疆高手还在试探,若此时懈怠,多半要吃大亏。   且苗疆蛊术奇诡,那盘山道上的拦山蛊估计也是对方布下,不得不防。   地翻天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把一寸来长的月牙形小刀,然后捋起袖子。我看去,他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蜈蚣一样的疤痕,异常骇人。   他高举月牙小刀,对天祈祷,口中诵念不知名的古回语,满脸虔诚。   看着他那虔诚的脸,我直感受到了一股狂热,整个世界在他诵经的那一刻仿佛都要静止了。在那一瞬间,我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惧,这恐惧不是由心头生起,而是来源于他的咒语。   地翻天诵念的这个咒语并不简单!   随着他跪地诵念,四面八方,有看不见的东西正朝那把月牙匕首汇聚。我能明确的感受到,这看不见的东西非鬼、非妖,而是这林间潜藏的一切‘恶念’。   我也不知怎么形容,地翻天此时给我的感觉很是不详。   他诵念完毕,那月牙形的匕首也忽地暗淡下来,好似罩着一层黑色的雾气。   随后单手撑地,低头,用匕首沿着臂膀上的伤疤划过,血液从手臂上析出,落在地面朝着四面八方蔓延,不一刻,组成了一个我看不懂的阵法,正好将我们身后的洞穴包围住。   这阵法纹路繁复,粗看之下,内里仿佛藏着一只恶魔。一股肃穆之感从中喷薄而出。   林间的飞禽走兽,也在这阵法初成后,安静了下来。   地翻天抹了把汗,看起来也并不轻松。   他虚弱说,这是古兰经中所载的,舍雅推尼的阵法,翻译过来就是,恶魔初成之地,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 全部章节 第三章小试牛刀   事情的起因还得我二十二岁那年说起。   大学毕业后,我暂时没找到工作,便在二爷开的小饭馆里帮忙打下手。某天洗碗的时候被破碗口把手心划开了一道口子,草草处理后,我望着那道不深的伤口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伤痕从手掌下部起直到虎口,再往走拐划出了一道勾,它横穿手掌中的乾、兑二位,并且贯穿掌心的明堂位。   彼时我已经和二爷学了几年相术,在手相当中,乾、兑都是属金,伤痕连接乾、兑二位,直穿明堂,就像是一把剑直插心脏,这在手相当中是利刃穿心不祥之兆,说明会有灾厄发生,但具体会是什么灾厄,我不敢去解。   一来是我本事有限,兴许等我费劲心力解出来,灾厄都已经发生了;二来二爷曾三令五申对我说过,我们这行当有个规矩,医不自医,人不度己!无论算出来的结果是吉是凶,都是在窥探天机,是会遭报应的!   也就是鉴于这两点,我心神不定,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儿。。   正当此时屋里大门忽然被一个黑影子‘砰’地给撞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声音:“争哥儿!你丫干什么呢,答应我的事忘了?”   来人是我街坊叫王三,家里比较有钱,就是人长得寒碜了点,目前正跟一小学老师处对象。他得知我会算命之后,缠着我好几天了,想让我给他对象的哥哥算个命。听说他大舅子是个厨师。   我磨不过他,只好去了。   随着王三来到了来到了他大舅子张龙家中,开门的是个三十来岁满面红光的微胖男人,他一见到我俩眼角就上扬起来,眉头上皱出了两道横纹,看起来有些失望。   “你说的大师就他啊?”   王三连连点头:“对,就是他!”   张龙将信将疑说:“那进来吧,我今天早班才回来脑子糊涂了,刚才多有得罪。”   天快黑了,我进去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家里布置的很温馨,客厅桌子上有早已准备好的饭菜,三道菜,爆炒泥鳅、红烧猪尾和鲈鱼汤,我看到这里眉头微微皱了皱。   “小师傅,您看,你们这算命是怎么算啊?测字儿啊,还是算卦?”   我摆摆手:“用不着这么麻烦,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张龙疑惑道:“直接问就行?”   我再次点头。   张龙沉吟片刻,一边招呼我们吃饭,一边问:“我姨有个儿子,今年高考,我想问问他前程如何?”   我没有继续再观察,也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他问的这个问题压根不用测字儿,更不用看面相,光看桌上这三道菜就能看出来。以宴席来推算命理、气运,在《无字相术》里也叫做食卜,二爷之前对婶子的使用的便是这招。   对一个人命理的推算,当你无法从三庭五眼看出来的时候,最容易的切入点就是衣食住行,富贵穿华服大鱼大肉,穷困着素衣萝卜糟糠,千古不变的真理。   况且我此刻有意卖弄,也就没整其他虚的。   桌上三道菜,第一道菜爆炒泥鳅,第二道菜红烧猪尾,第三道菜鲈鱼汤,这三道菜有一个共同点,或许是柴火过旺,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泥鳅尾、猪尾、鲈鱼尾都只有在尾部有被火烧焦的痕迹。   这个太明显了,这属于食卜百相中的烧尾宴之相,这些在儒家十三经当中可是有明确记载的,里头的讲究可多着呢,不然古时候宫中也不会对宴席的座次、碗筷的摆放有这么严格的规定。可为什么叫他烧尾呢?因为在相术当中,火烧尾是气冲云霄之兆,浊气下沉被火烧之殆尽,清气上升成龙成虎。   相传鲤鱼跃龙门,需要经天火烧掉鱼尾,才能化为真龙;猛虎修炼成人,也需要用火烧掉尾巴完成最后的步骤。想要高升,在升迁的路上,就必须要把尾巴烧掉,故之为烧尾宴。从流年运势上来看,食卜三相,丧宴、喜宴、平宴中,烧尾宴属于‘喜宴’的范畴,寓意着成龙成虎。   “高考有升迁之意,倘若你问的是前程的话,那么这次高考她的成绩很不错,上个一本是没问题。”   张龙将信将疑看我们一眼:“等等,我打个电话。”   他走后王三使劲推了我一把:“我靠,争哥儿,你刚才不是瞎编吧,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还上重点大学……我打听过,他姨那儿子成绩一般,上个二本还成,一本够呛……”   王三的担忧不无道理。   可我没搭理他,桌上这三道菜我看的仔细,不可能出错。而且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四件事在看命时是最容易被解出来的,因为他们全是人生大起大落之事,气运的上升和下降能被一眼就分辨出来。   唯一让我担忧的是那道红烧泥鳅,泥鳅嘴边含了一口沙。嘴边含沙是气运下降之兆,意为不吉,和整个烧尾宴格格不入。我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解命就是如此,烧尾宴的主要格调就是升官发财,泥鳅嘴含沙并不影响我的整体判断。   果然,不一会张龙急匆匆跑了过来:“神了!牛逼啊,刚才我刚打了个电话,我姨说对完答案保守估计都有540分,起码能上个一本!”   听到这话,王三总算舒了口气,一脸贱相搓着手说:“大舅哥!我就说吧,这家伙是有本事的人……你看我跟你妹的事……”   推算出来的东西被印证了,我心里别提多兴奋了,但此刻却同时有一些担忧,因为事情没这么简单。   “别喊我大舅哥,你跟我妹的事先别慌。”哪知张龙压根就没听王三说话,转头看着我:“这位小师傅,不过……”   我忙打断他:“不过你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张龙一拍大腿:“你怎么知道?”   我苦笑两声,我打进门儿就知道了,他问我高考只不过是为了试探我的本事罢了……   我方一进门便注意到了,张龙脸型圆润天庭饱满,俗话说男人三十看中庭,从流年运势来解,他这是富贵之相。赵本山的小品里有句话,脑袋大脖子粗不是高干就伙夫,也就是这理儿!而且除了这个,我还看出来张龙最近可能发财了。   王三悄悄推了我一下:“吴争,你别瞎说啊……”   我摇摇头,这我可没瞎说,从面相上来看张龙确实是发财了,但至于我为何能笃定这点,这是有事实依据的。因为我们这小地方远离五湖四海各大水域,压根没有养殖鲈鱼的条件,再加上运输困难,最近市面上的鲈鱼都涨到80一斤了,桌上这道鲈鱼差不多有四斤,这就花了小320大洋啊,不发财谁会特意买这个招呼客人?这足以说明我推演的正确。   衣食住行皆可为相,观相可不仅仅局限于一个人的脸!   但美中不足的是,我刚一进门就看到张龙额头上有两道皱纹正好悬在天庭正处,能让一个发了财的男人发愁的能是啥事?他眉毛很薄,眉毛是兄弟宫,眉毛淡是亲情淡薄之相,所以不太可能是为了他表弟高考的事情发愁,那么也就只能是其他事情了。   再加上桌上那道爆炒泥鳅,这泥鳅没洗干净,嘴里含沙,这是含沙射影话里有话啊,因此我才推演出张龙肯定有所隐瞒。   张龙一愣,片刻后才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自古英雄出少年!” 全部章节 第二百一十五章赶蛇人   舍雅推尼是《古兰经》中所载的一种‘恶魔们’,又称晒衣陀乃,这种恶魔无形无质,没有具体形象,专指最初拒绝安拉之命不肯对阿丹叩头致敬的易卜劣厮,喜欢教唆人们犯罪,也可以被翻译成‘首恶者’。   我大吃一惊,这阵法中蕴含着极为庞大的邪念,他是并不同于阴气、尸气一类阴邪之气,反而更趋向于是一种原始的欲望,或者说是‘念头’。   阵法初成之际,连站在安全位的我,胸腹中都渐起一阵恶念,甚至想要把地翻天、小葫芦等人干掉,偷入勤炼人峡谷,独占亡者之石。   若不是相师的基本功就是心性,我肯定会迷失自我。   地翻天成阵后,将袖子放下,盖住密密麻麻的伤口,说舍雅推尼之阵,在古兰经中也不是什么高明的阵法,只是若非狂热之徒,或心性坚定之辈,使不出来。   此阵成后,阵中会有‘舍雅推尼’守护,妄入其中会产生无穷幻觉,勾起人心中最原始的‘恶’,以至发狂,若不能及时逃出,时间久了会虚脱而亡。   想来他手臂上的无数伤痕,就是不断练习《古兰经》上的阵法留下的。   只是我有点好奇,《古兰经》的初始原本,难道在勤炼人峡谷中?不然地翻天是怎么看到的?而且《古兰经》中全是阵法?   《道德经》是因果,《古兰经》是阵,那其他的初始之书呢?   地翻天摇头说并不是原本,是残页。   我听完心里咯噔一响,又是残页?   正当这时,忽听得远处哗哗大作,好似有东西压着遍地草丛游荡而过,一时间林间也飘出一股腥风。   闻到这味道,我浑身一个激灵,这境况……五岭的赶蛇人来了?我心中大惊!这境况似曾相似,那时我和徐来去五岭找渡厄悬棺救周明毅,正巧群蛇过境。那赶蛇人将成千上万的蛇,从苍茫的山川林海北边,赶到了温暖的南边过冬。   若不是对方对我们没有恶意,我和徐来早死在那了。   我心中祈祷,可千万不要是赶蛇人,可从刚才的尸蛇,到如今的声响,无一不预示着苗蛊一脉来的就是他!   这时,此起彼伏的嘶嘶声越来越大,一阵一阵的声浪飘来,配合着林间的腥臭味,我头晕脑胀,直感到一阵恍惚。   吓得我连忙用相气把审辨官封了,以免被这味道冲晕了头。   地翻天也赶忙捂住口鼻,说这他娘的不会是林子里的蛇全跑了过来吧?   他刚说完,忽地成片成片的蛇群钻出,声势浩荡,吐着蛇信子朝着我们游来!   我心道操蛋,思绪电转,想着应对之法。地翻天沉着说了句不要慌,他倒是要看看这苗疆一脉的驭蛇之术厉害,还是他们门宦一派的舍雅推尼之阵厉害。   眨眼功夫,蛇群组成的狂潮席卷而来,可它们到了舍雅推尼之阵附近后,霍地停下,吐着蛇信子左探又望,好似这阵中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不敢靠近。   地翻天冷笑,在数亿年的进化中,自然界中的生物都有察觉危险的本能,也正是这本能让他们存活了下来。这舍雅推尼的恶魔是‘万罪之祖’,阵法虽然唤不来其真身,但即便是气息,也足以震慑群蛇。   可蛇群前仆后继,前边的蛇群不想前进,也被后继而来的同胞挤得往阵中涌动。   这些蛇进来后,吓破了胆一样,拼了命的想要回到蛇群中,可挤过来的蛇越来越多,它们也只能堆在蛇群脚下,浑身发抖。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蛇这种冷血动物会发抖。   可过了数秒,那群已经挤进来的蛇见到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吐着蛇信子小心翼翼四下探索。可能是见到没事,一拥而上,蛇潮再起,嘶嘶朝着我们游来。   说不心慌那是假的,可转头看到地翻天镇静自若的表情,我也只能压住心中惊疑,按捺性子等着看这舍雅推尼之阵是怎么斗这万蛇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忽然阵中形式有了微妙的变化,最先进来的蛇群再度停住,翻身逮住旁边的同胞张口就咬,蛇血飞溅!   一时之间,在吞吐不定的月色之下,只要是步入阵中的蛇,全都张开大嘴,发了疯一样自相残杀起来,顷刻就有数千条毒蛇死于非命!   蛇血和鳞片在阵中纷飞,腥臭无匹!   其中尤以数百只尸蛇最为厉害,这些尸蛇也受到舍雅推尼阵法影响,藏在蛇群中左右开弓,每咬上一只同胞,便把对方精血吸食干净,随后身上一阵红气变幻!   而那些被吸食干净的蛇尸,全身发灰,纷纷化作一摊血水!   这尸蛇果然歹毒,辛亏我方才及时使用了《道德经》残页,否则可让它得了逞。   勤炼人峡谷外人迹罕至,这群蛇争斗场景,百年一见,我心中是既叫好又难受。   我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岭南的九重大墓,敦煌的不败绿洲,但只论血腥,远不如眼前一幕。   眼前这黑压压的蛇群,数万之多,杀气冲天,月光都暗了一些!   无数蛇血在阵中狂飙,每一口下的都是死手,杀至一刻钟后,阵中只剩下了几只尸蛇还屹立不倒。经历过这惨无人道的厮杀后,这些尸蛇吞噬了无数同胞的尸体,身体也有了一些奇异变化,他们本灰色的身躯变得五色斑斓,胸腹处和尾部也漏出了四片鲜红的肉,不知是不是争斗中被谁咬伤。   可定睛一看,发现这根本不是被咬伤了,而是生出了两团肉瘤,这肉瘤内里蠢蠢欲动,忽然噗嗤几声,竟然生出了四只爪子!   每只爪只有两根脚趾,上面弯钩如刀,紧紧抓住地面,嵌入土地三分!锐利异常!   然后几只尸蛇不再用身体游动,就靠四只爪子不断走动试探,随时准备把对方也给干掉。   看到此处,我忍不住叫道:“蛇生爪?”   地翻天也是一惊,这蛇是要化龙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相传鱼要化龙,得脱去尾巴跃龙门。这蛇要化龙,就必须长出五爪,才能被群龙首领承认。   可眼前的这几条尸蛇虽生出利爪,但只有二趾,离五爪还很远…… 全部章节 第四章铸成大错   我摆摆手,没有接受这番赞誉。桌上这三道菜,泥鳅、猪尾巴、鲈鱼尾部都被烧焦,问高考、升迁自然是前程似锦,问财运,也属不错。但如果是问别的,那么只能说明主人家有一些火烧屁股的事情,让他没精力也没耐心细心处理桌上的饭菜。这火烧屁股的事情,我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有什么事敞亮说吧。”我说完推了王三一下。   王三人机灵,眼瞅着不对,唰的把筷子放下了,嘴巴里的菜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含糊不清说:“大舅哥,你有啥事直说,这样瞒着我们就不厚道了啊。”这货关键时刻还没有被爱情蒙蔽双眼,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张龙愣了半晌,才说:“对,其实我这次并不是问感高考,但是,你的本事……”   他说到这里又停了。   得!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货到了现在还是不相信我,而且他那句‘你的本事’真的点着我这暴脾气了,我这费心费力给你解命,你就这样?   外面天已黑,二爷并不喜欢我晚上在外面多待,我也懒得废话,再次深吸两口气决定让这家伙好好长长眼!   “吴争,你成吗,不成还是算了,这个忙咱不帮了。”王三担心道。   我挥了挥手,这还难不倒我,甚至可以说是小菜一碟。   既然已经看出来小楚他哥最近发了笔财,而且有焦灼的事情在追着他屁股跑,那么只要顺着这条思路解命就完事了。   限于他不肯多说,条件有限,所以我只能从旁引证推命。   左思右想也只能从桌上这三道菜来结合张龙的面相推算。   眉毛尾端到太阳穴这一段皮肤叫夫妻宫,张龙面色红润,眉眼上翘,正好牵动了夫妻宫,这在相术当中是桃花被牵动的征兆,说明他可能已经有了相好。再加上桌上三道菜,红烧猪尾中猪尾巴有相思尾一说,象征着喜事临门;泥鳅是水生,寓意鱼水之欢;鲈鱼汤有鱼有水更不用说。这三道菜无不寓意着男女之事!   可这三道菜的尾巴都被烧焦,这说明这婚事十有八九黄了!   两者联系起来,他估计是有一段因为钱财求而不得的姻缘,通俗的来说,因为彩礼或者其他一些钱财的事情谈崩了。   当我把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张龙在那里猛拍大腿:“对,对,太对了!小师傅,我现在就是在为这件事情烦恼,我那对象小花要的彩礼有点多,八金八银,八心八箭,外加现金一十八万,城里一套房,外加一辆车,我这给不起啊……”他说完还抬头悄悄看了一眼王三。   王三人有钱,但不傻,掏家底帮大舅子的事情他干不出来。   我叹了口气没接话,有些话我没明说,桌上三道菜确有鱼水之欢的意思,但这三道菜太单一了,只有肉食没有素食,说明他俩的‘爱情’只停留在肉体,也就是性这个层面上,并没有更多的东西链接,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感情基础。张龙条件不差,这样都不肯嫁过来还要这么多彩礼,这小花是真的爱他吗?   但我没多想,此刻天色快黑了,再晚一点回去指不定被二爷骂的狗血淋头。   刚准备说两句,王三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一下我,示意我捡好的说。   “哎,实不相瞒,我那对象叫小花,虽然嫌弃我,但我现在正巧有个挣大钱的机会,想为了她去拼一拼。你也知道,我都三十好几了,难得有这种心气,可我现在怕的是我这一趟出去万一钱没赚到,小花也跟别人跑了,那岂不是人财两失,你能不能帮我算算……”   “我觉得你俩的姻缘有点玄。但男人拼搏点总归是没错的。”   从面相来看,他财运确实很好,况且他亲自做的这桌烧尾宴的主运势是气运上升,他姻缘可能不好,但这番出去拼搏必然不会混的差。   还是那句话,就算姻缘不成,一个男人有了钱,大把的女人会过来的。   张龙激动的握着我的手,塞了一个信封过来,里面大概有小两千块。   “小师傅,全仗你吉言了,今后倘若发达了,必定不会相忘!”   我尴尬笑了笑,压根没想过收钱,这次来主要是给王三泡妞压阵的,咱们总不能丢了这个人,对吧?   张龙送我们出去的时候还激动的把那没有动两筷子的菜给打包让我们带回去吃,说以后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喊我们过来。   回家的路上,王三一直很兴奋嚷嚷着没想到我有这么大的本事,我没搭理他。不知道为什么,从张龙家里出来之后,我心神不定,没办法集中心思。   回到家,二爷难得不在,就在桌子上看到个字条,说是他出去会个老朋友,还仔细吩咐我入夜了就不要吃东西了。   这话我可不敢违背,剩菜放在桌子上就去睡了。   这天晚上不知道为啥一直做梦,起来的时候冒了一身白毛汗,外面天色大亮,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出去一看,原来是王三这丫的过来了。他在外面眉飞色舞的跟二爷说着话,内容大概是我昨天在张龙家算命的事。   我没打断他,说起来,昨天还是我第一次给人看命。我心里不由得既忐忑又期待,忐忑是怕二爷骂我没他应允就干这事,期待是我想知道我这番到底如何。   这时候王三已经说到我通过食卜解出烧尾宴,断出小楚前程的事情。   我偷瞄了二爷一眼,他笑眯眯的一直点头,时不时从嘴里冒出来俩字儿:“不错,不错。”我大喜,看来我这本事没白学。整个烧尾宴说完,二爷还回头瞪我一眼:“你小子可以啊!没我允许就敢去给人解命?”骂是骂,但谁都看得出来这话里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反倒是带着一点儿欣慰。   王三也越来越得劲儿,这时候说到我给张龙解姻缘,就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我注意到二爷脸色唰的就沉了下来,一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八仙桌的桌面,直到王三说:“二爷,不是我跟你吹!吴争这本事可牛逼了,我那大舅哥不仅夸他,还打包东西给我们带回……”   “吴争!你他娘的过来跪下!”   王三话没说完,二爷一拍桌子,吓得他从椅子上摔了个大马哈:“爷……爷,什么事这么激动啊?”   我脑袋木了一下,二爷手颤抖的指着我说:“王八羔子啊,你个小王八羔子,我他妈让你不要瞎给人看命,你他妈非不听,你他娘的铸成大错了啊!” 全部章节 第二百一十六章君子一诺   舍雅推尼之阵无意间帮助了尸蛇化龙,这等奇景,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   就在我和地翻天目瞪口呆之际,阵中残存的数只七彩二爪蛇身遭起了一圈黑色的水雾,俗话说云从龙风从虎,果然如此!   舍雅推尼之阵太过邪性,哪怕是化为二爪龙,依然抵挡不住阵法中‘恶念’的影响,数只二爪龙在阵中周旋数分钟,再度厮打在一起!   这几只尸蛇化龙后,散发出逼人气势,一时间卷起林间尘土枯枝,混着他们周身吞吐不定的黑色水雾,打得难舍难分。   爪与爪的碰撞中,发出金戈交接声,当当直响。   很快,阵中的七彩二爪蛇打得只剩两只,也是伤痕累累,可他们股爪之间,霍地又生出一根爪子,已然成了三爪蛇。   双方周身的黑色水雾也越来越浓,且并不在一味的争斗,似乎舍雅推尼之阵对他们的影响也变得小了。   可一山不容二虎,一海难留二龙,就算没有舍雅推尼之阵,这俩也是不死不休的局。   就在我们看得如此如醉之时,忽然林间有个人影钻了出来。我和地翻天一愣,定睛一看,这人长得矮小,只有一米二多高,一张大脸上长满疙瘩,活脱脱一个癞蛤蟆模样。   他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圆型多孔乐器,吹奏之时无声,却能引动万蛇涌动。这应该就是赶蛇人祖传的蛇骨笛。   这乐器来之不易,是他们一脉的宝贝。   这人我见过,果然是岭南苗蛊一脉的赶蛇人。   我心想,他身高矮小,怪不得当时在岭南蛇潮中,我只看到他一个脑袋,想来是身体被蛇盖住了。   我和地翻天初始还以为这人又要使什么阴招,岂料这赶蛇人老泪纵横,噗通一声给我们跪下了,双手不断打着手势,也不知是要表达什么。   地翻天一愣,大声问对方要干什么,那赶蛇人却迟迟不肯说话,只用双手来回挥舞比划,这时候我们才明白,这赶蛇人是个哑巴。   他打的也是手语。   可我和地翻天都看不明白,这时候洞穴中有动静,回头一看,原来是小葫芦已经将那土夫子救活了,搀扶着对方从洞里出来。   这土夫子面无血色,出来后靠着山壁,操着一口浓厚的云南口音说这赶蛇人是在求情,求你们放过这两条蛇一命。   赶蛇人听到土夫子的话,重重磕了两个头,又打了几个手势。   土夫子接着翻译,说赶蛇人一脉祖传驭蛇之术神奇无匹,他们世代都以能养出一条龙为目标,可到底是凡夫俗子,干的又是见不得光的营生,龙这种威武凝重的生物哪里是他们能染指的,所以在五岭历时千年也未能达成这一心愿。   可就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仰望清华北大一样,越是无法达到,越是有执念。   所以机缘巧合,见到舍雅推尼之阵使蛇化龙后,赶蛇人激动万分,为了防止最后这两条三爪龙自相残杀,舍弃尊严,下跪求我们保住。   可能是见我们不信,那赶蛇人双手交拢举天对月,十指勾连,做出了一个吐着蛇信子蛇头的手势,嘴里咿咿呀呀叫起来朝着我们重重磕了七个头,额头撞在地上乓乓直响,顿时就是七个血点。   这七个血点,分别对照天上的七个星官,代表的是捕蛇人。   土夫子看到这一幕肃然起敬,说赶蛇人这是在以先祖起誓,若我们撤了阵法,以后定以我们马首是瞻。   我看出地翻天略微有些触动,人这一生,无论是虚名还是其他,无非有个追求,赶蛇人的坚持,就是养出一条龙来,他们门宦一派想来也有不同的志向。所以触景生情。   我知道他的犹豫只是因为缺少动力,便好言劝说了两句,赶蛇人以星官起誓,绝不可能食言。   地翻天这才点头,捋起袖子,拿出那半月形的小匕首,打算撤了阵法。   可就在此时,两条七彩三爪蛇霍地动了!   阵中风声四起,云雾缭绕,将大家的视线全部盖住!   等到云雾散去,定睛看去,那两只死斗的三爪蛇头尾交咬,互相吞食,大半个身子都被对方吞噬下去,已然没了气息,纷纷殒命!   呜呼哀哉。   我和地翻天都不免惋惜,蛇化龙需要得天地之造化,何况是尸蛇这种阴邪之物要化龙更来之不易,没想到殒命于此。   那赶蛇人见到此幕,跪地恸哭,捧着骨笛吹奏起无声的乐章,林间残存的蛇三三两两从草丛钻出,围在赶蛇人身边静静对着阵中那两只三爪蛇的尸体。   片刻后,那赶蛇人站起身,远远将那骨笛丢到地翻天手里,便带着残存蛇群扭头离开。   土夫子唏嘘不已,说这骨笛是赶蛇人一脉的信物,任何时候拿着这东西去找他,都能让他赴汤蹈火,他们苗疆一脉最重的就是信义,绝不可能食言。   我们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地翻天更是一脸懊恼,说他也没想到舍雅推尼之阵竟然能养出‘龙’来,君子好成人之美,可惜撤阵还是晚了一步。   小葫芦说土夫子大伤未愈,让对方好生站好不要乱动后,便走到地翻天身边喊了声哥,说刚才的事情他在洞里都听见了,大不了再用舍雅推尼之阵帮赶蛇人再养一次‘龙’,不必懊恼。   地翻天没说话,低头揉了揉小葫芦的脑袋。   我笑了笑,说若有这么容易,赶蛇人早养出‘龙’来了,刚才阵中万蛇乱斗,有千万种变化。譬如,吸食蛇群多少,蛇的种类,打斗时间,天干地支,每一个都要与之前一样,兴许还会有一线机会再度重现化龙场景,哪有这么容易。   得天地造化的事物,可遇不可求啊。   小葫芦似懂非懂点头。   这时候有人咳嗽了一声,我们这才想起来土夫子被治好后在旁边站了许久,我们纷纷回头看他,打算问问他们是什么情况。   哪知道还未开口,土夫子咕咚一声跪了下来。   地翻天和小葫芦上前扶起,说不必客气。   土夫子一把甩开他们,指着我说:“谁要谢你们门宦一派的畜生?我是跪这位神仙!”   我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全部章节 第五章云梯半截之相   “吴争!你个小王八羔子!过来跪下!”   王三给我解围:“爷,您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好好说,发什么脾气啊……”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二爷抬起一脚给踹了出去:“你先回去等着!你们两个小畜生真够可以的啊!摊上这么大事!”   王三也是没骨气,屁都没敢放一个就灰溜溜跑了:“爷……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叫我啊!”   我在心里骂他一万遍,王三啊王三,你他娘的可把老子坑惨了,让我看相的是你,出了事先跑的也是你,他娘的太不够义气了,回头非找你算账不可!   这时候二爷关上大门,把堂屋里一个佛笼给拉开:“过来!在你师门列祖列宗面前说说你自己到底错在哪了?”   佛笼里放着一块很小的无字碑,碑前无香炉也无蜡烛,就这么一个光秃秃的碑在佛笼中很是突兀,这是我们门上列祖列宗的牌位。   “二爷,到底什么事,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哭丧着脸说。   “你还有脸问?你昨天干了什么你不知道?”他指着我昨天从张龙家带回来的剩菜说道。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认昨天给张龙看命是算无遗策,所以看到二爷这么生气,我始终一头雾水。   二爷气得连拍了我脑门两下:“本事没学会两成,嘴犟的功夫到是学全了!你给人看命就算了,还他娘看成这个样子,害死人了知不知道?”   “爷,我才疏学浅,真不明白您说的什么……”   “好!好!好!”   二爷一连三个好,让我的心悬了起来。   “吴争啊,吴争!既然你解不出来,我就来提点提点你,让你个小兔崽子死的明明白白!你给我说说,张龙面相如何?”二爷一双眼睛凌厉的盯着我。   我深知此刻要是有片刻迟疑或者隐瞒,他一准儿把我揍的生活不能自理,便立即答道:“爷,张龙三十来岁,满面红光体型微胖,他一看到我们眼角就翘了起来,显得非常不屑,他眉毛稀薄,且额头天庭正处有两道长长的横纹,但他中庭光彩明亮,俗话说男人三十看中庭,所以我才推论出他财运不错,发财了。”   说完我静静的看着二爷。   “他这个面相确实有财运罩体的意思在其中,但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吗?”   我静静思索片刻,却还是不太明白。   “他头上两道横纹仅仅是因为发愁而产生的皱纹吗?”二爷恨铁不成钢的说。   听到这里,我再次把张龙的面相细细推导了一遍,三分钟后,我心中顿时凉了半截,真是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这一点,半晌才从喉头里憋出三字儿:“爷,我错了……”   二爷啪的拍了桌子一下:“你错哪儿了?大声说出来!”   “爷!我错了!……张龙脸色红润、中庭光彩明亮这的确是财运罩体的征兆,但他额头上两道横梁,我一开始以为他仅仅是在发愁,但这两道横梁却好死不死悬在天庭正处、山根之上,活生生把山根和天中隔开成了两个世界!人面相当中,额部从上而下是天中、天庭、司空、中正、印堂,看一个人的流年运势,主要看‘天中’位,它主掌财富,可天中位被这两道横纹硬生生与天庭隔开?这分明是云梯半截之相!”   意思是,张龙的财运好似一条通天的云梯,一路下来没有丝毫阻拦,可到了中途,也就是在天庭位这里,在他将要抵达终点得到真正的财富之时,突然发现这云梯只有半截,再往前就没了。倘若还想继续往前,除非长了翅膀,不然就只能落入万丈悬崖……   算到这里我追悔莫及,云梯半截往往是‘藏相于八字’的命格,并不常见,通常情况要结合生辰八字才好推算。可像张龙这种如此明显挂在脸上的命相,实数稀有中的稀有,说明他事到临头!我一开始被层层误导,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接下来张龙或许会发财,但有极大可能会出现变故,云梯半截之相,破财事小,最怕的是再进一步是悬崖峭壁,会丢命啊!   我心中的悔恨无以复加,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   万一张龙真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要背上这条人命了。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嚎叫:“吴……吴争……爷……二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是王三的声音,我正好奇他怎么去而复返,我家那破大门就被这死东西哐当一声给撞开了:“……张龙刚才打电话回来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猛一颤,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二爷瞪了王三一眼:“有什么话慢慢说。”   “我……我大舅哥刚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他对不起家人,不想拖累大家,没等说话电话就挂了,这会儿再打过去关机了……吴……吴争,他们一家现在都找他找疯了,有人说我大舅哥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要被逼债的砍死了……”   我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此刻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原来张龙所说的发财之道竟然是赌博!   “爷……吴争,咱们该怎么办啊?”王三鬼哭狼嚎的道。   惹下这么大麻烦,我此刻已经失了神,不知说什么才好。   “瞅你那出息,老子平时就是他娘的管你管太少了!这点小挫折都受不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错就错了,犯了错跟个娘们样的楞住有什么用。吴争啊,你都二十二了!男人就应该拿出男人的担当!”二爷长叹了口气,又一巴掌打在了我脑门上。   这一巴掌拍的很重,弄得我一阵头晕眼花,但却也真正拍醒了我。   “爷,我错了!”   我这是我第二次说出这句话,也是我诚心诚意说出来的。   “行了行了,认错没用,你要去弥补,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吗?”   “知道!把张龙给找出来!”   “知道了还不去做?愣着干什么!?等我给你擦屁股?”二爷一声斥责,给了我十足的鼓励。   他说的对,我已经成年了,凡事不能再依靠二爷,这件事因我而起,势必也要我亲自了解了这份因果。   王三这时候哭丧着脸道:“怎么找啊,我那大舅哥去哪儿了都不知道,总不能大海捞针吧。”   我深吸两口气静下心来,让王三别慌:“寻人的方法多的是,我这就来仔细解一解张龙的命,看看他到底在哪儿!”说完起身将窗帘全部拉上,然后在八仙桌上点了一根蜡烛。这是我的个人习惯,只有如此,我才能真正静下心来给人看命!   “吴争……要不,要不然还是让二爷来吧,不是我信不过你……”   王三再往下的话我就都没听进去了,此刻我盯着桌上的烛火屏息凝神,完全隔断了周围的声音。我再度断了一下张龙的面相,他的确是云梯半截之相不假,但这面相有一个好处便是,只要能及时刹住车回头,早在悬崖之前急流勇退,便能化险为夷!   但俗话说的好,十个赌徒,九个红眼,还有一个瞎了。我不敢肯定张龙会及时收手回头。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通过一切办法在事情变得更坏之前找出他在哪!   可现在的条件有限,张龙的面相二爷已经帮忙解过,无法获知更多的信息,那么只有把着重点放在从他家带回的那三道菜当中了…… 全部章节 第二百一十七章圣山   这土夫子的行为令人费解,他并不感谢找到并治好他的小葫芦,也不去感谢阻拦蛇潮的地翻天,反而最后这一跪,跪的却是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地翻天将赶蛇人的骨笛收好,不满说好心喂了狗,他这忙前忙后的,白忙活了。   土夫子瞪着他,说他们沧源佤族和门宦一脉的恩怨永远不会化解。   地翻天气得一摆手,说不跟他个病号计较。小葫芦也嘟囔了一句白眼狼,转头为地翻天疗伤,不再理会。   土夫子站起来拉着我走到一边,又是重重一跪,说:“神仙,我可找着你了!”   我连忙将他扶起,说受不得,但他身上土腥味很重,冲得我皱了皱眉头。   土夫子站起来,局促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将衣角尽量拉平,说他们沧源佤族,遍寻无数岁月,终于让他们找着我了。   我现在没多少时间听他扯淡,便直接问他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神仙,充其量就是个算命的神棍。   说着我打量了他面相一眼,他五官一般,五岳中,东西二岳,也就是两颧不隆不峻,谓之无势,说明身份卑微。   其他三岳也比较扁平,无‘神’入主。这里的‘神’在相学中是指的精气神。   有这种面相的,平日里干的,多半是埋在地里见不得光的营生,所以连‘神’都嫌弃,不愿入住其中。   这也印证了他盗墓人的身份。   只是我挺奇怪的,无论干的是什么营生,面相五岳中,一点精气神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是个死人,世间因果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困惑一直萦绕在我心头。   他看我一眼,说没认错,问我刚才是不是在尸蛇手里救了外面拿白帽子一命?   我听完心中一惊,地翻天方才斩尸蛇,差点沾到蛇毒,我用《道德经》残页逆转因果救他一命,可这事我并未对他提起。且用《道德经》逆转因果,当事人是不可能意识到的。可这土夫子怎么知道的?   他激动说,他们这一支沧源佤族天生异体,能感受到因果循环。   我哑口无言,他说的这些超出了我的想象。   土夫子见我不信,哗啦拉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胸口处一个硕大的鬼眼。我看到,浑然一惊。   这鬼眼我见过许多次,渡厄悬棺溶洞壁画里有这只眼,苗疆九重大墓里也有这只眼,甚至胖子连受到亡者之石诅咒后,身上的眼球也和这眼睛有几分相似。   我不知这东西是从何而来,但看土夫子的模样,应该是自古便有的。   他叹气点头,说起了他们沧源佤族的历史。   原来他们这一支沧源佤族,一样不是准木林而保护区的原住民。四千多年前,西域有座圣山,山上供奉着一座万丈高的通天神像,真神像之高,上望不到边,抬头连神像的膝盖都看不到。   没人知道这神像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当山民意识到天地存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供奉他了。   他们这一支沧源佤族就在圣山世代居住,可某一天,族中有一位大祭司突发奇想,想要一窥神像真容。便带着数千族内勇士,携带干粮攀上神像。这一去,就是三年,可最后只回来了大祭司一个。   大祭司回来这天,干瘦得只剩下骨头,他不仅没能看清神像的模样,反而惊慌说大难将临。   果然,当天夜里,通天神像轰然坍塌,天地变色,江河倒灌,山民死伤过半。不得已之下,圣山的山民只能向中原迁徙。   哪知迁徙路上,大祭司暴毙而亡,临终前留下遗言,要寻找一个洞悉天地‘因果’的人,才能破除族人的灾难。大祭司死后,族人扒开他衣服,发现他胸口莫名贯穿,长出了一个巨大的眼球,这眼球转动,将天地尽收眼底,但凡有对视者,胸口也同样长出眼球纹身,发疯而亡。   一些侥幸没死的也出现了臆症,经常记忆错乱,脑海中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且随着年岁增大,越来越严重,头疼难忍,大脑也逐步僵硬,直至变成一块干硬的物质,其中痛苦常人难忍。更可怕的是,这种诅咒,并不会随着死亡而消逝,反而会遗传给后人。   族人慌乱之下,分成了三个部落,一个主张就地生根,留在了缅甸;一个深入中原在华夏大地开枝散叶。   最后一支,就是他们沧源佤族一脉,他们这群人都是受到大祭司胸口眼球影响的一辈,他们带着大祭司的尸体四处流窜,寻找破解鬼眼的办法。   在漫长的流亡途中,他们发现了,原来这并不是臆症,而是受到鬼眼影响,能察觉到世间因果变幻。   可世间因果万变,哪里是凡夫俗子能尽数知晓的?可每一个因果的变化,对应的都会生出不同的记忆,久而久之他们脑内有了数不清的不同记忆,随着年岁的积累,大脑容量不够,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自然就会痛苦而亡。   为了阻止诅咒,他们沧源佤族一脉试便了无数办法,虽没能找到‘洞悉因果的人’,可最后也寻得了缓解之法。   他们发现,在准林木尔保护区的峡谷中,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阻止鬼眼探知天地因果,所以他们这一支沧源佤族,最后都定居在了准木林而保护区。   可后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那一年,门宦一派的回族人迁徙过来,和沧源佤族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斗争,最后沧源佤族败下阵来,不得已从准林木尔保护区迁出。   我听完感慨万分,一来是没想到沧源佤族一脉的历史如此惊人。   二来我隐约觉得他们的历史,和岭南的九重大墓有着些许联系。   主要是苗疆一脉的三苗国所处的时代,正好也是沧源佤族弄塌神像的时代。   这二者太巧合了。   听土夫子说完,其实我心中还有些困惑,便故意当他面捡起一颗小石子,然后发动《道德经》残页,将因果逆转成我没有捡到小石子的情况。   刚做完,土夫子就挠了挠脸,颇为不好意思的问我刚才捡石子干什么。   我吃惊,没想到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世间还真有能跳脱因果,感受到因果循环的人。原来他五岳无‘神’入主是这个原因。   而且我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