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身死 黑暗潮湿的地牢中,一名女子低垂着脑袋被悬挂在建木之上,锁链穿过她的四肢,锁骨等几处大穴。   “凤珞歌,凤鹓血是我的,皇后之位也是我的,你和你的野种去死吧!”   女子浑身一颤,猛地瞪大双眼,噩梦清醒后空洞死寂的眼中迸出森寒的恨意。   牢房内的湿寒之气渗透到体内,让她猛烈的咳了起来,牵扯到那几处被锁的地方,渗出丝丝的鲜血。   凤珞歌苍白的脸上冷汗直往下掉,一身破落不堪的衣衫早已经被侵染成了暗红色。   她已被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百日,被人剜取心头血百日,然后以汤药续命。就在前几日,她产下的婴孩也被强行掳了去。   突然,沉重的地牢石门被打开,然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通道中传来,牢房内顿时一阵灯火通明。   从灯火尽头迈着从容闲适的步伐走来的是一名穿着光鲜,凤冠霞帔的艳丽女子,她望向凤珞歌眼中闪出高傲轻蔑的神情。   “姐姐还没断气呢。”她轻笑出声,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那股狠辣之气,“看姐姐这么痛苦,不如妹妹亲自送你一程可好?”   凤珞歌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地嵌入到皮肉之中,她只恨自己不能上前活活撕碎了这个人。   “东方湄,你把我的孩子怎么样了!”她双目猩红,自己这幅样子早已不人不鬼,她不怕死,只是自己的孩子,他才出生……   东方湄靠近她,轻启朱唇,“想见到孩子吗?求我啊?”   凤珞歌紧咬着干裂苍白的唇,直到咬破也没有流出丝毫的鲜血,“我,求你,求你让我见孩子。”   东方湄只觉她现在的模样比用刑更叫她来的开心,她勾起嘴角,语出讥讽,“瞧瞧,凤珞歌,这就是当年的女战神,如今像狗一样,对我摇尾乞怜,你又有什么资格求我?”   凤珞歌此刻好恨,恨当日自己的眼瞎,竟看不出东方湄是这样一个蛇蝎歹毒之人,嫡亲的姐妹,竟这般加害于她。   “你囚禁我与此,如今还要害我性命,父亲和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东方湄听到这番话,竟笑出了声,眼带鄙夷的看着她,“父亲?你可知你随母而不随东方家的姓是因为你根本不是父亲的女儿,你只是父亲在外面捡回来的可怜的野种罢了。”   “至于皇上,你不过是被他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竟还痴心妄想得到他的爱?”   凤珞歌脑中轰的一响,整个人呆住,此刻东方湄的每一个字都狠狠的剐着她的心,她愤恨的瞪着她,“你胡说!”   “我有没有乱讲你心里清楚得很,若是没有父亲和皇上的允诺,你以为我会关得住你?会在这里生生被折磨?”   东方湄看她可怜又可悲的模样,觉得很是好笑,“想知道孩子在哪么?”   凤珞歌心底升起强烈的不安,整个人几乎处在一个崩溃的边缘,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声音颤抖,“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我告诉皇上他的心头血可以救我的孩子,皇上就命人抽干了他,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啊,连眼睛都才刚睁开……”   “拿过来。”东方湄从随同的侍卫手中抓过那盖着白布的婴孩,扔在了凤珞歌面前。“本宫善心,让你好好和孩子道个别。”   白布滑落在一边,地上小小的婴孩全身硬邦邦的呈灰白色,整个身子皱在了一起,竟是被人活活抽血干枯而死去。   “啊——”牢房内传出凤珞歌疯狂而凄厉的惨叫,犹如尖锐的弦音搔刮着耳膜,她声嘶力竭的大叫着:“东方湄,我要杀了你!你不得好死!”   然而被铁链锁住骨肉,任凭凤珞歌如何疯狂的扑向东方湄,也损伤不了她丝毫,她却依旧不管不顾,发了狠的朝前扑去。   被穿透的四肢锁骨,因为大力的牵扯,那几个黑黑的血洞流血不止,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眼底盛满狂躁与凶狠,沾着汗渍血渍的脸庞犹如修罗。   在挣扎牵扯之下,竟狠狠地扯断了右手腕的铁链,她一把拽住东方湄的衣袖。   东方湄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衣服上的血迹,脸色狠辣,一旁的侍卫上前重重一脚踹去,凤珞歌原本残弱不堪的身子立即飞了出去,生生连皮带肉扯掉了锁链的牵制。   凤珞歌伏在地上,身体抽搐不已,疼的几近晕厥,周围的空气中都充斥的浓郁的血腥味。   “凤珞歌,该死的人是你,而我会欣赏你慢慢死去的模样。”东方湄眼底眉梢都洋溢着得意之色,她看着奄奄一息的凤珞歌,心里一阵扭曲的快感。   这时,牢房外一阵动静。   “参见皇上。”侍卫的声音响起。   而后走进来的男人一身明黄龙袍,如玉般的雕刻模样,此刻眼神冷酷,薄唇紧抿,透出一股肃杀之色来。   “皇上,您怎么来了?”东方湄神色一变,立刻柔弱无骨的贴近胤舜华,一副小女儿的娇憨姿态,那模样甚是惹人垂爱。   “朕见你许久未归,很是牵挂你。”胤舜华故作姿态的调笑着,一手搂向东方湄的腰肢。   “皇上真是的,臣妾这才刚离开一会……”东方湄面色绯红地娇嗔着,一双小手却探向胤舜华的胸口。   胤舜华淡笑着握住那双柔荑,目光向地面那一滩和着血的烂肉一扫,声音嫌恶道:“她死了?”   东方湄顺着他的目光睥睨着奄奄一息的凤珞歌,开口道:“没死也快了。”   凤珞歌指尖微颤,突然发出笑声,“哈哈哈哈……”那声音沙哑而诡异,如鬼魅一般充斥着整个地牢。   她在胤舜华进来的那一刻便彻底清醒了,心中如撕裂般的疼痛此刻都被焚心刻骨的恨意所替代。   奈何她爬不起来,只得赤红这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碎尸万段。 胤舜华看到那张可怖阴冷的面孔一阵心惊,随即而来的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他怒道:“你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笑。” 正文 307章 神奇(一) 胤舜珩看出了凤珞歌的犹豫,心下稍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凤珞歌身后站着的涵风道:“边关的事情可是有些眉目了?”恰巧走过来的涵风微微一顿,随后看到了自家主子眼中的警告之色,嘴角顿时便是一抽,低下头来恭敬的道:“回禀主子,方才咱们安排在边关的兄弟传来了消息……” 说到这里涵风故意停顿了一下,朝着站在一旁的凤珞歌看了一眼。凤珞歌也明白人家主仆二人有要事要谈,自己不方便在这里,于是只好停下了话题,“既然如此,那么等改日我有空了,再来找王爷详谈,告辞!”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背影潇洒,不见一丝拖泥带水。胤舜珩眼睁睁的看着凤珞歌离去,原本清润的眸子中一片黝黑,看到站在一旁的涵风心惊胆战,唯恐自家主子的怒火,殃及了他这条无辜的池鱼。 “本王前些天吩咐给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吗?”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涵风听到胤舜珩这么说,整个人就是一哆嗦,抬起头,来战战兢兢的道:“属下在查找那件事情的时候,中间出了一点意外,还尚未得出结果。” 胤舜珩扭头淡淡的朝着涵风看了过去,明明是不带一丝情绪的目光,愣是看得涵风浑身发抖,“本王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做不好的话,自己去暗室里面领罚。”涵风脸色骤然一白,恭敬的应了一声,便飞快的跑了出去。 而这边,凤珞歌从轩王府里面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国公府,反而是去了一趟春风楼。今日的春风楼,比起以往来,略有些冷清,白娘懒洋洋的坐在柜台旁边,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自己手中的算盘。 铃铛站在白娘的身边,低着头打瞌睡,大厅里面的丫头和小厮们,一个个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是在干些什么。 凤珞歌轻咳了一声,走到了白娘的面前,调-笑着问道:“白姑娘真是好兴致呀,这青天白日的,也不去外面好好招揽客人,反而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面把-玩这些无聊的东西。” 耳边那熟悉的嗓音听得白娘几乎热泪盈眶,抬头看着凤珞歌那熟悉的笑脸,白娘快步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拉着凤珞歌的手,紧张的道:“你这死丫头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你那天离开之后,三皇子几乎是将我这春风楼翻了个遍,就是要找出你的人影。” 凤珞歌皱了皱眉头,“那天我无意间听到了他和一个神秘男子的对话,逃走之时,却不料被他发现,没给你惹来麻烦吧?” 白娘摇了摇头,“他在这里找了一番之后,没找到你的人,又逼着我把之前你让我准备的假账册拿了出来,这才蒙混过关。 正文 第二章 重生 “我笑我太傻太天真,竟轻信奸人谗言,信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愿以江山为聘,许我后位,我助你打下江山,你却如此待我,还有我那早夭的孩儿,你这种畜生,怎配做皇帝!你简直枉为人!”   那凄厉破云,悲撼至极的声音犹如魔咒,胤舜华当下脸色褪的一干二净,也不顾凤珞歌满身的污血,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朕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朕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要不是你嫣儿又怎么会死,若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胤舜华面目狰狞,手上的力气加大,“朕现在就结束了你,让你给嫣儿偿命!”   凤珞歌怒目圆睁,眼中流露出不甘的神色,她不甘心难道这就是她的结局?所有的怨气一时凝聚于心,往日的欺骗、利用、背叛全部浮现在眼前。   窒息感越发强烈,凤珞歌微微抽搐,眼神空洞,面色呆滞,再也动弹不得……   胤舜华、东方湄、父亲……   如若再来一次,她定会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   粉墙环护,绿柳垂湖,晨曦透过窗户斜照入内,躺在床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双眉微蹙,白皙剔透的脸庞渗出点点薄汗,似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女子痛苦的绞着被巾,睫毛轻颤,倏的睁开了双眼,一双美眸里盛满了强烈的愤怒与恨意,随即转为错愕。   她没死?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被扼住喉咙,逼近死亡。   这屋内的景象为何如此熟悉?她被褥下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她有些迟钝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镇国公府!她未出阁时的房间!于此时应该是她正被赐婚的时候。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复活了?还回到了从前?   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凤珞歌便被屋外的吵闹声引去了注意。   “你竟敢对二小姐这般无理!还不跪下认错!”慧儿插着腰,怒目而视,明明同为奴婢,却显出高人一等的姿态来。   紫筱却没有动作,只是眼里写满了隐忍的怒火与不屈,“奴婢并未对二小姐无理,实是我家小姐还在昏迷中,若不是当日二小姐她……”   “啪——”话音未落,一个清脆的巴掌便落在了紫筱的脸上。   紫筱被扇的一个趔趄,整个人便摔倒在地上,手中的药碗应声而碎,汤药也全数洒了出来,有几滴溅在了东方湄的裙摆上。   东方湄蹙起眉,脸色微变,忍不住呵斥道:“你与她动什么手?这下好了,父亲为我专程带回来的衣裙也弄脏了。”   慧儿见小姐责怪,微微一讪,才道:“她冲撞了小姐,便是不敬,若是不加以管教,怕是坏了规矩。”   东方湄懒得和这些婢女们耗费时间,只是语气不好道:“她随你处置了,我现在着急看望姐姐。”   嘴上这么说着,东方湄却丝毫没有着急的模样,而慧儿在领略了东方湄的眼神后,便指着一地的破碎瓷片,开口道:“把她压着跪在那里反省。”   紫筱闻言脸色一阵发白,浑身颤抖着欲转身逃跑。而两个老妇却扭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硬狠狠地将她往那瓷片上按去……   “住手!”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却不似平日女子的柔媚而是带着一丝不可亵渎的威严。   几个动作拉扯的人不由停了下来。   “姐姐,你醒了?”东方湄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人,脸色一阵变化,随即亲密的走上前去,挽着凤珞歌的胳膊,“幸好你没事,我可担心坏了呢。”   凤珞歌面寒如霜的将自己胳膊抽了出来,对于她来说前世也仅仅是发生在刚才而已,她此刻   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自己不立刻杀了东方湄。   东方湄被她眼里的冷意惊得心头一颤,缩了缩肩膀,有些紧张的询问,“姐姐你怎么了?难道你还没原谅我不小心把你推下湖?”   凤珞歌心里一阵冷笑,不小心?自己就是因为看不出来她前世的这些伪装,所以最后才落得那么一个凄惨的下场。   “紫筱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么惩罚她?”凤珞歌没有去理会东方湄,反而看向被压着的紫筱。   “她……”东方湄一时语塞,凤珞歌此刻的模样竟让她有些不敢轻率地回答。   慧儿一挺胸,仰着头便道:“她冲撞了二小姐。”   “啪——”一记更为响亮的巴掌狠狠打在了慧儿脸上,慧儿一下摔倒在地,血顿时顺着开裂的嘴角流了下来。   “我是问你吗?谁准你开口的。”凤珞歌横眉冷道,眼底逼人的寒气竟让人不敢直视,那两个拽着紫筱的妇人也吓得一哆嗦,赶紧松开了手。   东方湄连忙道:“姐姐莫要与下人生气,这慧儿一直跟着我,想必也是护主心切,才一时冒犯。”   凤珞歌扯起嘴角,“那正好我替你教训了,别让她失了奴才的本分,再做出什么以下犯上的事。”   几人被凤珞歌此时满身的戾气,都吓得不敢多说什么,这平日里待人温和的大小姐怎么突然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周身充斥着一股压人的气魄。   前世的凤珞歌虽是嫡长女,但为人低调谦虚,与世无争,却得到许多人羡煞旁人的东西,比如及笄之时,便被封为一品嫡女,而前两日,皇上又下圣旨赐了她与三皇子的婚,这京城谁人不知,三皇子是皇帝最中意的太子人选。   这次凤珞歌落水,也多数出于东方湄对此事的报复。   紫筱急忙跑回到凤珞歌身边扶着她,怕小姐身子刚好再出了什么差错,她是最熟悉凤珞歌的人,自然将凤珞歌的变化看在眼中,却依旧低顺着眉眼,一言不发。 凤珞歌便随着紫筱扶着她,上一世就是因为她没有及时制止,才害的紫筱跪在那一地破碎的瓷片上,流了满地的鲜血,卧床休养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也落下了病根。最后还因为她,死于非命。 正文 第三章 营救  凤珞歌睫毛轻颤,幸好,还有这一世。   “姐姐,你今天怎么了?”东方湄越发感到凤珞歌的冷厉,不由出声试问。   凤珞歌对于她这一副惺惺作态的关心模样很是厌恶,皱了皱眉道:“即便你喜欢三皇子,但你这次也不该故意推我落水,就算我死了,三皇子也未必会娶你。”   东方湄一脸惊诧,“姐姐为何这般说我?我怎么会……”   “你怎么样你自己最清楚,我们不必再讨论,我累了,要休息了。”凤珞歌不耐烦的打断她未说完的话,便转身离去。   “姐姐你真的是误会我了……”东方湄看着进入房间的凤珞歌,细声低语着,竟听着有一股毛骨悚然的味道,余下的全是东方湄的下人,此刻也不敢多一句话。   “小姐,你今天怎么突然……”房间内,紫筱微微蹙眉询问着,这小姐往日里别说对二小姐这般态度,就连说二小姐一句不是也会被责备,如今倒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   凤珞歌淡笑不语,她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那明眸善睐,丹唇皓齿的女子,自有一股天然的娇媚之情。   这是她及笄后的一年,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凡是忍耐的闺阁小姐,宁愿自己委屈,也不要他人作难。   她不敢去想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为了胤舜华奔赴沙场,变成人人可畏的女战神的呢?   “紫筱,今天是哪一日了?”凤珞歌突然出声询问道。   镜中紫筱的脸愣了一下,很快便回答道:“癸巳月,辛酉日。”   凤珞歌闻言猛地站了起来,前世的这一夜,大皇子胤舜珩死于胤舜华的毒手,这也是她入狱后才知道,原来胤舜华做了那么多罪恶滔天的事。   这胤舜珩是唯一能与他相争太子之位的人,凤珞歌目光冷冽如寒霜,她必须要保住胤舜珩,这一次,她要先断了胤舜华的太子之路。   紫筱惊吓道:“小姐,你怎么了?”   凤珞歌敛去外泄的情绪,淡然开口,“没什么,有些累了,我去休息一下,让任何人不得来打搅。”   紫筱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凤珞歌看向天色,还是晌午,现在出发,快马加鞭的话应该可以赶上去提醒胤舜珩。   凤珞歌乔装打扮了一番,然后一个翻身从后院越过了东方府的围墙,她体内有着浑厚的内力,这是她之前不知晓的,在后来一次次奔赴沙场身经百战后,才逐渐得知的。   而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所以才更加低调生怕别人会注意到。   而今,区区一个翻墙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很快她便出了城,付了银两借骑了一匹快马一路奔向墟余山,那里便是今夜胤舜珩会遇害的地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晚的山里昏暗一片,四野寂静只听得蝉虫鸣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凤珞歌借由树叶的掩护贴合在树杈之上,屏息而立,听着由远及近的马车驶来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   凤珞歌缓缓拉起手上的弓箭,树叶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沙沙的细微声音。   直到马车在经过树下之时,紧绷的弦突然松开,羽箭以极快的速度,不偏不倚的射在了马车门侧。   “有刺客,护驾!”   一阵嘈杂声后,十余人戒备的将马车围成一圈,搜寻着箭射来的方向,突然变有人出声道:“在那里!”   涵风两目如箭,定睛而视,那里早已没有了人。他生来便可看百里,不受日夜影响。   他将箭端的纸条取了下来,递向马车,“主子,您看这个。”   从马车帘子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   “小心埋伏。”车内的男子开口道,那声音清冷如玉,让人忍不住对帘后的人想要一探究竟。   男人凝视着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的字铁画银钩,苍劲有力,似乎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但他却看着又有些奇怪。   涵风低声道:“阿霍同几人去前方探路,还没有回来……”   就在此刻,突然响起的厮杀呐喊声如狂风骤雨向这边席卷而来,马车上的男人撩起车帘,一个翻身便越在了众人前。   涵风急忙以身挡住,看到百米外疾驰而来的正是满身伤痕的阿霍,阿霍急道:“敌人逼近,带主子先走!”   涵风立刻转头命令众人,“你们拦住,我带主子先行离去。”   在护卫冲向前去之时,涵风旁边的男人却并没有要离去的样子,他周身扬起刺骨的凛冽,杀气随之弥漫而来。   凤珞歌藏身于几十米开外,依旧可以感受得到那股可怕的萧杀之气,只见他提剑跃起,身形迅猛,如同吃人的鬼魅一般。   几名黑衣人对这快如闪电的刀法根本无法抗衡,逼得向后逃遁,他却丝毫机会也不给,凌厉而又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瞬间几名黑衣人倒地不起,血腥味弥漫四周。   这个人是胤舜珩?   凤珞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传说中那个身体羸弱积病成疾,终年需卧床休养的大皇子?眼前这人分明身若蛟龙,哪里有半分病弱的模样。   此时,涵风扶着被救回来的阿霍,看着前方不断涌来的黑衣人,咬牙低声道:“主子,您不能在动作了。”   周围的树林突然传来微不可闻的响声,一股迫人的压力迷漫下来,凤珞歌仰头望去,露出嘲讽一笑。   这胤舜华倒真是舍得下血本,摆明了必要胤舜珩的命不是?她偏不让他如愿……   一声信号后,所有的黑衣人全数撤退,接踵而来的是漫天的箭雨,在这肆意蔓延的黑夜中,想要躲避箭雨,完全是凭感觉的。   眼看胤舜珩原本就不多的人手死伤已将近一半。胤舜珩也似乎渐渐体力不支,就要挡不住这铺天盖地的箭流。   “大皇子!”涵风怒目而赤,语气惊慌的呼喊。一支箭正从胤舜珩看不见的地方直直的射向他,眼看就要没身而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凤珞歌急倾而出,浮光掠影,挥剑斩断了即将触及身体的羽箭。   “不用谢。”凤珞歌回头对男人说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而俊美的脸庞,眼神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正文 第四章 后会无期   她目光凌厉转向射箭的方向,随即露出一丝狠厉,直觉告诉她,那里的人就是胤舜华。   不消片刻,又一波箭雨扑面而来。   “不想死就跟我走!”凤珞歌冷声道,她对这种命掐在别人手中的被动感厌恶至极。   “你是谁?”胤舜珩的声音平静没有因为此次的动乱而有半分波动。   对于他此刻的问题,凤珞歌简直想要发笑,生死攸关之际竟还关心她是谁,看来他还没认清当前的局势。   “你只需记住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说罢,她一把扯住胤舜珩的手腕,皮肤灼热的触感让她皱起了眉,她拉开他的袖子,之间手臂上的伤口周围的血迹已经开始泛黑。   箭上有毒!   凤珞歌蹙眉,低声道:“你们负责掩护,我带你们主子先走。”   现在的凤珞歌分秒必争,晚一分钟便是性命不保的危险。   此时腹背受敌的涵风和阿霍只得选择相信凤珞歌,于是便掩护着二人,钻进了丛林深处。   身后的箭雨攻击也逐渐降了下来,没多久便又传来了黑衣人追上前来的脚步声。   凤珞歌眼疾手快的拉着胤舜珩屈身藏于树坡之下。   一波黑衣人就在两人头顶上方,来回巡视着,凤珞歌双手抵在胤舜珩两侧,贴近二人的距离,尽量不露出丝毫会被捕捉的踪影。   这个姿势不知保持了多久,终于听到有人命令道:“往前继续搜!”   随着脚步声的渐渐离去,凤珞歌终于松了一口气。   胤舜珩感受到耳侧温热的呼吸离开,也长舒一口气,那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感消散开来。   凤珞歌伸手向他额头探去,发现他却向后躲了一下,哑然失笑,“怎么你还害羞不成?这可着实不像传闻中的大皇子。”   民间都传言这大皇子虽体弱多病,却是一个好色之徒,嗜好女色。   胤舜珩没有开口,周身的气息却犹如寒冰般降了下来。   凤珞歌猜测,他应该是不喜欢这般玩笑的。   她拿起匕首,将自己的袖子卷了起来,然后在手臂上狠狠一划,鲜血顺势涌了出来,她却连眉也没皱一下,而是径直将手臂伸向胤舜珩。   “你干什么?”胤舜珩声音低沉沙哑,显然是中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   “喝下去。”凤珞歌将手臂递至胤舜珩嘴边,却见他没有动作,不悦的催促道:“快点,可以救你性命的。”   这还是她被囚禁在地牢中,被人折磨的不人不鬼的时候才得知,原来凤鹓血是可以解百毒的。   她看胤舜华还是一动不动,不由一怒强硬地将手臂的伤口向他的唇压下去,却被他猛地扣紧手腕。   都快毒的肠穿肚烂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大的力气,凤珞歌疼的冷气倒吸,恼怒道:“你想让我的血白流吗!”   胤舜珩抬起她的手臂,让血滴入口中,至始至终扣着她手腕的力量没有松懈过。   凤珞歌漠然的将手臂抽了回来,撕下衣服的一角把伤口包扎住。   突然一道凌厉的杀气破空袭来,凤珞歌身手敏捷的闪躲开来。   这支箭射来的奇快无比,力道刁钻,与先前的那支直冲胤舜珩的很是相似。凤珞歌眼底冷光乍起,胤舜华,他果然亲自来了。   “你怎么样了,我们该离开了。”   胤舜珩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不复刚才那般绞痛,便扶着一旁站直了身子。   “想走?没那么容易!”阴冷的声音从射箭的方向传来,一道黑色的身影越身而下,手上的利器已换做一把冷剑。   胤舜珩直觉身边的人浑身凝结了一层冰霜,迎面扑来的死亡气息让他不由一怔。   “就凭你。”   凤珞歌冷嗤一声,见到此刻就在面前的胤舜华,她内心那刻骨的恨意与怒气立刻被仇恨填满,就像是灵魂都被啃噬了一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将眼前这个人碎尸万段,扒皮抽筋。   胤舜华下意识便要伸手拉住她,却只是指尖触碰了衣角,那身影便以极快的速度掠了过去,以置对方于死地的力度砍下了一剑。   胤舜华和凤珞歌便打斗在了一起,很显然,凤珞歌在功夫上更胜一筹,但是她满腔的怒火却让她破绽百出。   而胤舜华便利用这些破绽,抵挡攻击,纵使凤珞歌武艺再高强,两人一时之间也难分高下。   “有人来了!” 胤舜珩出声提醒道。   凤珞歌急忙抽身,她在一刹那想到,若是这么轻易就让胤舜华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了。她要亲手摧毁了胤舜华,一点一点折磨他,将她所受到的全数偿还,然后再他该死的时候了结了他。   凤珞歌退身,一把抓起胤舜珩,腾空而起,从茂盛的丛林中穿过,身后突然一支箭急速飞来,竟是紧追二人的胤舜华。   “唔!”凤珞歌闷哼出声,喉间涌上一股血腥之气。   “你受伤了。”胤舜华道,一片漆黑中,他那一向清冷的眸子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凤珞歌一声不吭,只是加快了速度,使出了绝世身法,奔行速度快不可及,许久之后确定没有人再追上来,才停了下来。   凤珞歌背对着胤舜珩,咬牙将肩上的箭拔了下来,疼的一个哆嗦,却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她迅速的止血,然后粗糙的将伤口缠了起来。这种疼痛,与前世想必根本是微不足道。   胤舜珩站在身后,神色复杂的凝视着她的背影。   “你安全了。”凤珞歌转身道,“我走了,对了,这个给你。”   她说着从腰间摸出一块龙纹玉佩扔向胤舜珩,这时刚与胤舜华打斗之时,趁他不注意扯下来对的。   胤舜华握着这块润泽通透的玉佩,唇角微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凤珞歌则淡漠的摆了摆手,“后会无期。”   凤珞歌赶回到东方府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城门刚一开,她便身着女子装束,悄然回到了房间。   正抵着桌子打瞌睡的紫筱听到动静,一个哆嗦站了起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昨日夜里二小姐她……”紫筱一脸捉急,却在看到凤珞歌解下披风之时惊叫道:“小姐,你怎么受伤了!” 正文 第五章 最拿手的 凤珞歌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点。”   紫筱忙不迭的点头,然后手脚麻利的端来清水替凤珞歌清洗伤口。   “昨夜东方湄来了?”凤珞歌一边将沾了血渍的衣服收拾好,一边出声询问。   “是啊,昨日二小姐带慧儿来送补药,奴婢说您已经休息了,她却不信想要闯进来,幸好还是被奴婢拦下了,差点吓死奴婢了。”   凤珞歌长舒一口气,若是昨日不出府的事被知道了,肯定会有许多节外生枝的麻烦。   “去给我准备一套红色的缎裳,今日要去参加三皇子的宫宴。”   紫筱应了一声,便拿了一套崭新的正红色缎裳出来。   凤珞歌在紫筱的帮助下,更换着衣裳,又叮嘱道:“我受伤的事别让任何人知道。”   “是,小姐放心。”紫筱严肃的应道。   这时门外有人传话进来,东方倾与东方湄已经入宫,今日的宫宴凤珞歌便不必去了,好生在府中休养。   凤珞歌闻言眸光微敛,唇角却勾勒起来,前世便是这样,她没有去成今日的宫宴,东方湄便被封为侧妃,尔后与她一同入宫。   紫筱正在系缎带的手停了下来,“小姐,这……”   凤珞歌语气漠然道:“继续。”   宫宴在鸿宁殿,与未时三刻开始。   此次宫宴邀请的除王权贵族之外,还有群臣众将以及一些名门世家的公子小姐,如今人还未到齐,殿内三两成群的正在相互攀谈着。   东方湄正与孔太傅之女孔皖凝相聊甚欢,却听得周围的谈话声渐渐消失,不由顺着众人的眼光望去。   当看清来人之时,脸上的笑意便一点一点的冻结住,袖中的双拳紧握,染着蔻红的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   来人竟是凤珞歌!还穿着如此惹眼。   凤珞歌本就长得很美,此时身穿红色精致绣服,踩着莲花步子,款款而来,竟让人惊艳到移不开眼。   被缎裙裹着的身材妖娆有致,眸光流波溢转,笑意冉冉,竟是绝色如莲,倾国倾城。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诸殿下驾到!”   随着高亢的语调的通传,众人立刻分站与两侧颔首恭候。   凤珞歌也快速走到了东方湄身旁,东方倾盯着她脸色阴沉,直到大殿外一抹明黄临近,才慌忙转开了视线。   鸿宁殿设宴分为两区,上侧为皇亲国戚的宾座,如皇上、皇后、诸位皇子公主等,而后是诸位嫔妃。   而下侧则为文武百官以及一些名门贵族的席座。   带皇上坐定之后,群臣参拜,其他人才依次落座。   凤珞歌刚一坐定,东方湄便笑意盈盈的对她说道:“早知姐姐身体好了,今日就让父亲等着姐姐一道进宫了。”   凤珞歌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语一般,神色淡然的望向上侧。   因为东方倾镇国公身份的原因,朝中一品重臣,所以他们的席座相对靠前。   于是她很轻易的便可以看清,胤舜华坐的位置。   任谁也无法看出,这个脸上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实则是一个满腹阴谋,心狠手辣的卑鄙小人。   她一道望去胤舜华身侧的人,在他就要注视过来之时,立即别过了视线。   这人大概就是胤舜珩了,凤珞歌心思道,昨日天色太暗,她只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唯一的印象大概也就是那张苍白清冷的面色了。   此时他微微低着头,可以看到他那张俊美如斯的面容,以及那依旧冷冷清清的气质。   前世凤珞歌是没有见过他的,而这一世,她只希望他有让她舍命相救的价值。   东方湄对于凤珞歌的忽视却似乎并不恼怒,反而笑靥如花,她低垂下脑袋,手持着一盏茶杯,那双含笑的眸子愈发的诡异。   “今日是为三皇子摆设庆宫宴,此番我皇儿骁勇善战,击退敌匈,战功赫赫,朕甚为欣慰,来,华儿,父皇先敬你一杯。”   皇上朝着胤舜华满面笑容,显然是对这个儿子十分满意。   胤舜华急忙起身,“父皇如此嘉奖,儿臣不敢当,当为国效力。”说罢便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群臣立刻俯首道:“恭贺三皇子凯旋归来,四夷臣服,我朝昌盛。”   凤珞歌也站在一侧,敛去脸上的讽刺,仰头同饮,却将酒倒在了衣袖上。   皇上挥袖示意众人平身,“今日诸位爱卿同乐,尽情欢畅。”   一时歌舞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但明眼人却看得出,相互寒暄间所展现的那般其乐融融,毕竟宫中还是相对拘谨的。   而东方倾也终于有机会开口,他刻意的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为父不是说让你在家中好生歇息吗?”   凤珞歌对于他所展现的这副慈父模样不由冷笑,为什么以前就看不出他只是在利用她呢,还误以为父亲是真的关心她。   “我没事。”她口气淡然的回答,然后便转过头去假装欣赏歌舞。   东方倾早听湄儿同自己说过,如今看来她这般模样确实怪异,当下便皱起了眉。   宫宴还在不徐不缓的进行着,凤珞歌便撑着脑袋欣赏着歌舞,心思道,看来这赐婚的重头戏还未到上场时间,她倒是对这事的产生很是好奇。   席间偶尔感到似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再抬头却什么也没有捕捉到。   此时皇后却看向凤珞歌,她优雅的将手中的杯盏放下,轻声细语道:“久闻东方家的大小姐能歌善舞,才情出众,哀家一直很是好奇,不知今日可否为大家展示一番?”   此时正好台中一曲结束,凤珞歌便听到皇后在唤着自己的名字,她不知皇后为何要这般言语,却明白这看似的询问其实是推不掉的。   凤珞歌正要回话,却听得身旁的东方湄笑道:“皇后娘娘,姐姐虽舞艺超群,但却并不是她最拿手的。”   “哦?”皇后看她一脸神秘,不由笑了笑,问,“那什么是最拿手的呢?” 东方湄扬起嘴角,“姐姐她最好的是射箭。” 正文 第六章 三箭齐发 东方倾忍不住轻斥道:“胡闹!”   凤珞歌嘴角一抽,这东方湄是存心要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她分明知道,平日里她最不擅长的便是射箭,每射必脱靶。   不过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但如今她还是准备推辞,毕竟肩上的还有伤,若是再剧烈动作伤口会裂开的。   然而皇上却似乎也突然来了兴致,于是拦住了有些不悦的东方倾,道:“这历来未有人在宫宴之上表演过这节目,倒是新鲜,镇国公果真虎父无犬女,巾帼不让须眉啊!”   东方倾似是还想说什么,皇上挥手道:“无妨,助兴的表演,镇国公无须担忧。”   皇上既已这样说,自然是不可能再拒绝了。   可气的是三皇子胤舜华,他也添油加醋道:“ 听东方二小姐这样说,儿臣也想见识一下。”   说完还冲着东方湄望了过来,东方湄连忙回以羞涩矜持的微笑,然后转头看向凤珞歌,眼神天真明亮,似是还带有殷切的鼓舞之情,但凤珞歌还是捕捉到了她那一闪而逝的嘲笑。   凤珞歌内心一个大白眼,这对狗男女竟当着她的面就开始眉目传情了,既然都想看她丢人出丑,那她便随了他们的愿吧。   她睨了一眼东方湄,起身朝皇上鞠了一躬,走了出去,“那臣女就献丑了。”   东方湄看着她那冰冷的笑意,心里却又隐隐的不安。   下人很快边在殿外准备好了弓箭、箭靶等工具,殿内人各个长头探望,自古以来神射手不少,但多是出自男儿,女子弯弓射弩确实少见。   凤珞歌缓步走到殿外,将弓箭拿到手里,拨了拨玄,又看了看箭,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   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笑容中,将箭搭在了弓玄之上,然后缓缓拉开弓,她目视着前方,眼神竟透着一股摄人的锐利。   只听“嗖”的一声,那箭头便稳稳的扎在了靶子中央的那一红心。   殿内一片惊叹之声,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这看似柔弱的大家闺秀竟有如此本领。   东方湄纤细的手指死死绞着秀帕,眼底浮现出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一定是巧合,碰巧的运气好而已。   她眼睛向胤舜华的方向撇去,竟在他眼中看到一丝赞叹与欣赏之意,她狠狠地咬了下嘴唇。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说的不错吧?姐姐她箭术当真是出神入化。”她一脸似是小姑娘的钦佩之情,就连眼神都熠熠生光。   “不过,姐姐今日还是藏拙了,她最令人钦羡的便是能够三箭齐发。”   “三箭齐发?”皇上一脸的兴致盎然,他看向凤珞歌笑道:“这二小姐说的可是当真?”   凤珞歌按捺住抑郁之气,颔首道:“臣女不保证一定会成功,但愿一试。”   皇上哈哈大笑,直拍手道:“你若真能做到,朕重重有赏!”   凤珞歌低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的精光,等的便是这句话了。   她转身盯着那远处的靶子,肩上的上果然已经开裂了,她能感受到那股粘稠的血液已经渗了出来,幸好有先见穿了一身红色而来。   她呼了一口气,从竹筒里抽出三支箭,架在了弓玄之上,再一次的拉开了弓。   三支箭所用的力道显然更大,她唇色微白,拉弓的手臂有一丝颤抖。   旁人看来只当她是太过于紧张,求胜心切。   东方湄显然也发现了她的不对,不由失笑,姐姐她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逞强好胜了,也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最后丢人的还是自己。   可是在众人还没反应上来时,便听得连续的嗖嗖嗖三声,动作奇快无比,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再定睛一看,之前的那一支箭竟被打掉在地上,硬生生剖成了两支,而刚刚射出去的箭则全部落在了同一点处。   大殿内寂静后,便是愕然一片,抽气声一片,惊叹一片……   可想而知,经过此次,东方家大小姐神射手的风采,将会传遍整个天朝。   胤舜华坐在那里,凝望着那红衣黑发的绝代佳人,她执弓而立,看起来有一股女子所没有的英姿飒爽之气。   就连原本靠坐在那里对一切漠不关心的胤舜珩都微微坐直了身子,他打量着凤珞歌,眸子漆黑如墨……   这身影与昨夜那人太过神似,那人虽蒙着面,但声音、体型还有那傲然而立的姿态,无一不让他回想起昨夜那黑衣女人。   但是却似乎又觉得自己的这种假设有些说不通,这凤珞歌是三弟的未来皇子妃,三弟要杀他,她又怎会对他出手相救?   殿内人人各怀心思,皇帝却笑得很是开心,“东方爱卿,你这女儿可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华儿,你对这未来皇子妃可满意?一个将门虎女,一个沙场将军,天造地设!”   东方倾连忙作揖,“皇上抬爱小女,小女拙劣承蒙厚爱。”   胤舜华却但笑不语。   “爱卿谦虚了。”皇上摆摆手,道:“来人,赏东方之女凤珞歌锦缎千匹,黄金百两,琉璃盏、如意结各一,另外,将朕书房的破云弓拿来,一并赠与。”   皇上话语一落,殿内的人便惊叹起来,赏赐的缎匹黄金倒还常见,但这如意结便可说明凤珞歌的身份尊贵,更别提他将破云弓赏赐给凤珞歌。   这破云弓是先帝赐予当今圣上的及冠之礼,皇上向来爱惜,就连皇子向他讨要都不曾给,如今怎又轻而易举的赏赐给了臣下之女。   凤珞歌自知弓箭来历,连忙跪下道:“臣女愚钝,承蒙吾皇厚爱,还望吾皇收回宝弓。”   皇上龙颜大悦,笑道:“自是要赏,古云宝剑配英雄,这宝弓自当也要去适合的人那里,才不枉其用,就不要推脱了。”   “臣女谢皇上赏赐。”凤珞歌接下赏赐,泰然若之的回到了席座之间。 东方湄却再也淡定不了了,凤珞歌……她心下发出叹息,看来自己是小瞧了她了,眸底划过一丝冷冽,却又勾起了嘴角道:“姐姐今日真是大放异彩,好生让人羡慕呢。” 正文 第七章 赐婚 凤珞歌皱了皱眉,没有搭理东方湄,她跪坐在席位上,羽睫微垂,置于身侧的手背上如蛇般的血痕逶迤而下。   凤珞歌将收藏在衣袖之中,觉得自己周身都充斥着血腥之气。   怕是过不了一会便会被人发现,凤珞歌便随口诹了个理由,悄然退出大殿。   这里没有办法处理伤口,只得先封住肩臂上的几处穴道,在确定伤口暂时不会再继续淌血后,她微眯着眼睛倚在偏处的石柱之上,感受着殿外清爽的空气。   这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让她立即警惕起来,“谁?”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容颜倾世却又淡如冰雪。   第五章当众拒婚   “原来是大皇子。”   凤珞歌微微屈膝行礼,“臣女并非有意搅扰殿下,先行告退。”   “东方大小姐且慢。”   胤舜珩出声拦阻,“本王还有话要问你。”   凤珞歌只好站住脚步,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此刻的神色。   胤舜珩缓步走到凤珞歌面前,低头看着她,虽然他体型瘦削,但站在凤珞歌面前还是比她高出整整一头还高。   胤舜珩正想说什么,却觉得鼻尖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气飘散开来。   他眼神一闪,笑的疏离而客套,“方才东方大小姐的箭术让本王很是大开眼界,想请问小姐师从何处?可否还有其他过人之处?”   凤珞歌掩嘴淡笑,“臣女笨拙,只是儿时身体不好,所以跟着府内侍卫学习了一些箭法来强身健体,至于其他的舞刀弄枪终是不雅,并未涉及。”   胤舜珩凝视着她,却见她并无任何异常。   “说起来,本王昨夜在归宫途中遇到了埋伏,恰巧碰到一位姑娘出手相救,这姑娘功夫很是了得,但依旧因为本王而受了伤,就在此处。”   他出手指向凤珞歌的左肩,却在即将触及之时,收回了手。“本王还未来得及感谢,她便消失了。”   凤珞歌看他差点碰到自己,着实紧张了一下,嘴上却奉承道:“殿下洪福齐天,遇事自是可化险为夷。”   “只是臣女不明殿下为何会提及此事?”   胤舜珩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她,道:“本王觉得,你与昨日的姑娘很是相似。”   凤珞歌黛眉一扬,笑容肆意灿烂,“真是可惜,臣女身体并伤痛,不然就可以假充殿下的救命恩人,讨要一些恩情了。”   二人目光对峙,却见她面色如常,他轻启薄唇,“东方大小姐真会说笑。”   胤舜珩觉得自己大概是魔障了,看着眼前的人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总觉得与昨日的人如出一辙,他不由得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了凤珞歌的左肩上。   “赎本王唐突,为何本王感到东方大小姐身上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血气?”   凤珞歌闻言,不由勾起一抹笑容,她抬头煞有其事的回答,“殿下可知晓,女子的月事?”   胤舜珩一愣,随即反应上来她说的是什么,抿着嘴唇有些尴尬的别过头,脸侧耳尖瞬时染上了一层淡薄的嫣红之色。   凤珞歌却似乎没有丝毫的难为情,仿佛在说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   “殿下若无其他事,臣女就先告退了。”她落落大方的询问着,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胤舜珩不自然的点点头,侧开挡住她的身体,让凤珞歌离开。   凤珞歌回到殿内,宴会已经过了一多半,而乐伶还在孜孜不倦的弹奏着,殿内的舞姬已经不知是第几支舞,群臣众将的脸上已蒙上了一层醉意。   凤珞歌坐回到席座之上,还未半盏茶的功夫,便看到皇后举起酒杯向皇上倾杯而敬。   三皇子的庆功宴,皇上也很给面子的回敬,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皇后见此时龙颜愉悦,于是软语温言的道:“皇上,臣妾斗胆有一事相求,望皇上恩准。”   “哦?何事?”皇上将手中的杯盏放在桌上,微微散着醉意的目光点点清明开来,“皇后但说无妨。”   “皇上,东方家的二小姐东方湄,性格温婉,待人有礼,容貌品行都是为上等,且与臣妾很是投缘,所以希望皇上能够下旨,将此妙人指与我皇儿,封为侧妃,将来与皇子妃一同入宫,娥皇女英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皇上端起皇后为他斟的酒,心下暗自思付。   这东方二小姐东方湄与凤珞歌身为姐妹,如今都嫁与三皇子,一正一侧又同出一门,倒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家族纷争。   凤珞歌如晕染的眼底没有一丝涟漪,却折射着冷冽的目光。   前世的她在得知这个消息之时,整个人在不可置信后,却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怜的是她那时识人不清,错把满腹痴情交付给了一个狼心狗肺,心狠手辣之人,最终还断送了孩子和她的两条命。   皇上在心中认真思付,权衡之后,朗声道:“即是如此,那朕便下旨赐了这桩姻缘,让东方二小姐随姐嫁与三皇子为侧妃,望尔等今后能够戒骄戒躁,好生侍奉主母夫君,尽责守本”   皇上此话一出,四座惊起。   东方湄从皇后提起自己的婚事之时,便一直紧张的心儿砰砰直跳,在皇上开口落定后,更是满心喜悦。   脸上绯红一片,羞答答的低垂着脑袋,像是一朵出水芙蓉,浅握双手,任发丝垂落于双之前。   虽自古以来男婚女嫁共侍一夫的事并不少见,况且贵为天子之子,更是理应享受齐人之福,但即便在明事理的女人也不好接受这事,哪怕是亲妹妹,也很难割爱相赠吧。   于是有四面八方的好事者偷偷打量着凤珞歌,却只见她面色如常,笑颜浅淡的坐在那里,没有丝毫不悦的表情。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谢主隆恩。”   东方倾一看东方湄还傻傻的低着头,不由出声催促道。 东方湄恍若清醒,这才连忙站起身,走到大殿中间,轻半蹲拜,声音宛若深谷黄莹一般娇媚动人,“臣女谢皇上,皇后娘娘赐婚,今后必当讷言敏行,尽心尽力服侍殿下,不负皇上,皇后娘娘的厚爱。” 正文 第八章 退婚 皇后对于东方湄显得很是满意,她目光落在了凤珞歌身上,面带微笑,语气平和道:“珞歌,皇子成婚之后纳入侧妃是无可厚非的,本宫特意挑选了你本家的嫡妹,也是赐予你的恩典,望今后你二人同心协力,让华儿无后宅之忧……”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有话要说。”   凤珞歌突然站起身子,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一脸不虞之色,却碍于众人不好发火,只得耐着性子道:“直言无妨。”   凤珞歌一脸不卑不亢的作揖,然后道:“回娘娘话,臣女与令妹关系并不和睦,在家便时有争执,若同嫁一夫,怕是再无宁静之日。”   “臣女自认无宽宏气度,今生也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臣女愿让出正妃之位,成佳人之美,也望皇上、娘娘成全。”   凤珞歌的一番话,让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权臣众将似是大气也不敢出,这开国以来,从未见人推掉皇子的正妃之位,分明是有违圣旨。这东方家的姑娘到底是胆大妄为,之前的三箭齐发已让人惊叹,如今这一出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东方倾简直要被气的吐血,被这变故惊得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养的好女儿,竟敢拒绝三皇子!拒绝皇上的赐婚!她是当真活的不耐烦了?   东方湄也着实被惊到了,她心下暗自发笑,这可真是天从人愿。   她立即泪眼婆娑的道:“姐姐可是对妹妹有何误会?妹妹自问从未对姐姐心存不满,姐姐又为何如此不喜欢我?莫不是不愿妹妹嫁与三皇子。”   随即,她转头拜跪皇上,皇后,惨白着脸黯然道:“既然姐姐不愿,那妹妹不做三皇子侧妃就是了,皇上,娘娘,臣女与殿下缘分浅薄,还望收回成命,臣女自愿今后皈依佛门,为殿下祈福。”   话音到末尾已染上一丝颤抖,似是痛彻心扉一般连呼吸都有些不稳。看起来很是惹人心疼。   “简直荒唐!皇上一言九鼎金口玉言,哪有收回之理?湄儿你无须这般委屈自己。”   皇后面有不舍的说道,转而看向凤珞歌已是不满,“珞歌,你可知你刚刚的言辞已违背了七出中的妒忌一条?”   凤珞歌早已对东方湄这颠倒黑白,挑拨离间的手段司空见惯,她依旧面色如初的道。   “回娘娘的话,臣女还未过门,并不受那七出之约,但臣女还算是一个明事晓理之人,更有成人之美,愿将正位让与妹妹,岂不一举两得,各得其所?”   皇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她是得其所好了,只是可怜他的皇儿,怕是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胤舜珩不知何时从外面回来,他看着凤珞歌挺直着腰背跪在殿内的身影,不知为何,心底一阵异样的感觉划过。   而胤舜华目光阴沉,袖中双群紧握,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抚他的面子。   凤珞歌此刻的言行,分明是在告诉他,他入不了她的眼,而她看不上他。这个女人她怎敢如此?哪怕他并非喜欢她,也仅仅只是利用。   即便如此,他愿意赐与她正妃之位,她也应该乖乖的接着。   他抬起头与皇后对望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原本是打算将以东方湄来打压凤珞歌,万无一失的事,谁知却在凤珞歌这里出了差错。   既然如此,便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做大事之人必当不拘泥于小节,懂得舍弃。   胤舜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住体内的暴躁,他笑若春风的站起来,“父皇、母后,孩儿并未想过要齐人之福,今生能娶到风采不凡的东方大小姐,以实属荣幸,至于侧妃之事,孩儿认为就此作罢吧。”   东方湄原本是一脸娇羞的模样,听闻此言,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她抬头悄悄望向胤舜华,胤舜华感受到她的目光,便也看了过来,冲她微可不察的摇了摇头。   东方湄压制住满心的翻江倒海,她面色微滞的扶着一旁的女婢低头垂泪,袖中的双手则紧紧地握着,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大殿内的人,个个都是八面玲珑心思缜密,自然知道这三皇子是为了讨东方家大小姐的欢心,而直接拒绝了这二小姐。   这般看来,三皇子对于东方大小姐果真是痴心一片,   凤珞歌眼神淡漠的看着这一切,如果是前世的自己,怕是这会已经感恩戴德,深深感动于胤舜华的‘痴情’吧。   可是如今的她,对于胤舜华的所作所为内心并无半点波澜。   “三殿下怕是没有清楚臣女的言下之意。”   凤珞歌面无表情的道:“臣女自知天生好妒,心胸狭隘,对于舍妹亦是如此何况他人,殿下若是屈尊委屈与臣女,实是不妥,倒不如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今日一言,凤珞歌甘愿将自己贬低的百无一是,只为了能够将这桩婚姻推掉,即便日后因这番所言所行,再无良好姻缘,她也心甘情愿。   敢问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够心悦诚服的接受和别的女子共享自己的丈夫,不都是为了落下一个知三纲行五常的贤良淑德深明大义的形象。   凤珞歌自认前世受够了这种生活,所以这辈子她要为自己而活,什么三纲五常不守,四维五伦不顾的统统见鬼去吧。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何须与他们浪费口舌。   胤舜华,她此生必定亲自手刃之人,如今又岂会嫁与他,前世所受的耻辱,还有两条人命,她恨不得的立刻杀了他,现在她必须要努力的克服自己,才能不让自己做出一时冲动之事。   然而这一切在皇后眼中却变成了她的得寸进尺,她一介臣女,皇子肯屈尊降贵愿意娶她已是她的福分,而她却心无厌足想要独揽整个后宫,实属可恨。   皇后峨眉倒蹙,正想要发作,一旁沉默许久的皇帝却突然开了口,“都给朕停下。” 殿内一下寂静无声,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正文 第九章 忤逆 皇上从胤舜华的身上打量到凤珞歌的身上,深沉而带有略微的探究之意。他沉声问道:“东方小姐你可知刚才你的那一番话,朕是可以治你一个大逆不道之罪?”   皇上的话如一盆凉水一样泼在了凤珞歌的脑袋上,也让她发热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是怎么了?竟这般贸然冲动?许是今日在殿内所闻所见所感,让前世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时时刺激着她。   拒绝了胤舜华固然会使他难堪,但她这般在众人面前公然宣言,也是拂了皇上的面子,置皇家威严于不顾,若是惹恼了皇上,怕是会惹火烧身。   凤珞歌在心中告诫自己,切勿操之过急。   不过此番作为并非毫无效果,胤舜华的如意算盘被搅乱,而东方湄今日一闹也定是容颜扫地,变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凤珞歌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心中暗自思虑,随即她恭敬虔诚的叩服在地,出声道:“臣女知罪,是臣女言行鲁莽了。”   胤舜华此刻也从席座下来,跪在皇上面前,求情道:“父皇息怒,恳请父皇念在珞歌年龄既少,尚涉世未深原谅她一时的鲁莽行径。”   众人看此情景也是心中一片哗然,这三皇子当真对东方大小姐情深义重,如此打脸行为,还非她不娶,这也是默认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了?   “朕既已下旨,你与三皇子的婚事不容再议。”皇上一脸威严,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人。   这二人倒是明白要顾及圣威,摆一道台阶来,今日闹剧也算收场了,于是作抬手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罢了,都起来吧。”   凤珞歌低垂着脑袋,长而卷翘的睫毛挡住了她眼里的思绪,“谢皇上。”   这次的宫宴简直是跌宕起伏,作为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凤珞歌表情讷然,东方湄则哀怜的低泣轻啜着,而胤舜华则是全程黑着一张脸,连在自己的庆功宴笑的都一层假意。   经这么一闹,众人都无法在摒气凝心观赏歌舞,只得挨到宴会结束,然后匆匆离去。   而凤珞歌也在宴会结束之时,与来时一样独自乘着马车离去,丝毫没有给东方倾和东方湄   谴责自己的机会。   回到房中,凤珞歌连忙招呼紫筱,就要换下已经被血浸染的纱布时,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向这边走来。   东方倾带着几名仆人,气势汹汹的就走进了凤和居,“大小姐呢?”   院内的仆人看着面色不善的老爷,吓得哆哆嗦嗦的道:“小姐刚回来,正在屋内。”   凤珞歌听到院内的动静神色一敛,便让紫筱先离开,然后坐在房内的主位之上悠闲自得的品起了桌上的茶。   看着进入屋内的东方倾,她不慌不已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徐徐笑道:“父亲深夜来访,又行色匆匆,不知是为何事?”   “你做的好事你自己知道。”东方倾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更为恼怒。   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了?她以前可是对他敬重有加,对他的命令更是犹如军令,哪里会做出这般忤逆之事。   凤珞歌淡笑,面色不改,“恕孩儿愚钝,不明父亲所指。”   东方倾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今日在朝殿之上,若不是你横加阻拦,湄儿的侧妃位置怎会功篑,若不是你莽撞拒婚,皇上三皇子怎会动怒,而我东方家又怎会沦为人家的笑柄,你到底想怎么样?”   东方倾说到气处忍不住怒拍桌子,茶水随着这大力的震动溅出了些许,凤珞歌低着眼帘看了眼桌面,然后忍不住发笑起来。   这副冰冷薄凉事不关己的笑意,彻底惹恼了东方倾,“你还有脸笑?”   凤珞歌站起身,盈盈走到了东方倾面前,笑意不改,“父亲,我笑你贪心不足蛇吞象,世事难料膛补蝉啊。”   “混账东西!”东方倾扬手就想去打凤珞歌。   凤珞歌神色一凛后退一步,她面色冰冷的道:“我想做什么父亲难道心里毫不知情吗?皇后一心想要让东方湄进宫,无非是想借她来打压我,最后取而代之,我难道会傻傻的被你们利用吗?”   “父亲你也没想到吧,你们下的这一盘好棋,被这颗即将成为弃子的我做了拦路虎?”凤珞歌嘴角微扬,眼神讽刺的看着东方倾,“既然你们没想过给我活路,就休要怪我断了你们的前路。”   她傲然而视,竟让东方倾有一种不可小觑的感觉。   他们的确是做了这么一个打算,但还未有所行动,凤珞歌又是怎么知晓的?她又怎么会对他们的计划了如指掌?东方倾若有所思的看着凤珞歌,打从落水以后,她便不再受他们控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不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东方倾表情虽不大自然,却依旧板着脸呵斥道:“你再乱说些什么?你和湄儿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又怎会舍弃其中的任何一个?莫要听不轨之人的一些闲言碎语。”   凤珞歌看着他这一副假慈父的模样,冷笑一声:“父亲,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看不出你们做这些事的目的?”   东方倾闻言被揭穿的他再度恼羞成怒,“混账,你今日给东方家惹下这般祸事,还敢在这里跟我叫板?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翅膀硬了,我管不下了?来人,给我拿鞭子过来!”   话音一落,便有家丁递上一条细鞭,东方倾手持鞭尾使劲一挥,只听“啪——”一声脆亮的响声在空中炸开来,令人头皮发麻。   “不知悔改,我倒要看看,今天我这个做父亲的管不管的了你。你给我跪下!”   凤珞歌满目冰霜的看着东方倾,身形却未有所动。   父亲?前世的她被关在那阴冷潮湿的地牢中时,东方湄曾说过,她不是东方家的女儿,那时她已经是垂死之人,她没有必要去欺骗她。 即便如此,她自问没有对不起东方家丝毫,她一路扶持胤舜华,对于东方家,全力以赴,鞠躬尽瘁,不愿有辱门楣,更是在战场上舍命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