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 序章 二○九九年春。 深幽寂静的公园内,一对青年情侣相互依偎着躺在翠绿的草坪上。周围的地面节约能源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与天空中点点繁星遥相呼应,静穆的夜空彷佛被草地上两个年轻人间的浓浓爱意带起了一片旖旎浪漫。 「杰克,明年我们结婚吗?」金发女子脸上雀斑还没有褪净,但红润的脸蛋仍因为这句话而弥漫着迷人的美丽。 紧紧地将女孩子拥在怀中的青涩大男孩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肯定。那女孩子顿时大为感动,缓缓地将头依靠在男孩略为单薄的胸膛上。两人的心跳以相同的频率彼此跳动呼应着。 「杰克!那……那是什么?」女孩子依偎在男孩胸膛上的身体忽然有些颤抖,伸手指向空中皎洁的月亮道。 男孩惊讶的向空中看去,却看到本来如同玉盘一样的圆月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十字形的影子,而这影子!竟然是火红色的! 地球的另一边,一个汗流浃背、皮肤黝黑的壮年农民正辛苦地打理着自己唯一的五亩土地。这里是他一家四口的粮食,如果秋天没有好收成的话,最小的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年冬天呢。 农民咧着嘴用搭在脖子上的发黑毛巾抹了把脸,然后极其自然地抬起头来向空中散发毒热的太阳咒骂了一句。这一抬头却让他几乎瘫软在地,在蔚蓝的天空中,一个巨大的红色十字架正在缓缓地逼近地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那十字架上升腾起熊熊的烈焰,随着这庞然巨物的接近,农民感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慢慢的由湿变干,渐渐的似乎要燃烧起来。 昆仑山上,须发皆白的长衫老人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从他那浩瀚如海的深邃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竟然是哀恸欲绝的眼神。 「天罚将至……」老人嗓音喑哑,在渺无人烟的空旷山洞中悠然回荡。 北京时间二○九九年四月十四日晚上八点。 在全世界人民惊恐的眼神中,空中冉冉降下巨大无比并燃烧着的十字架,最后,猛烈的撞击在地面上。 沉闷的撞击声传遍了整个世界,紧接着凶猛然飓风伴随着地面剧烈的震动让天空也为之战栗。在十字架降落的方圆数百公里内,大地龟裂,岩浆从龟裂的地缝中翻腾而出,汹涌的岩浆应和着火红十字架上的大火几乎让天空也因此为之燃烧。 在这恰如遍布地狱野火的领域内,不知道有多少生灵于转瞬间灰飞烟灭。 平静的海面,也因地壳剧烈的震动,演化出难以想象的变化。巨大到足足有十层楼高的海啸铺天盖地般向陆地扑了过去。肆虐的海水呼啸着,在海边城市中澎湃激荡。 无数的木板、车辆、死尸随着浑浊的海水载沉载浮。在高大且尚未淹没的高楼中,阵阵绝望的呼救声,隐没在海啸所发出的巨大声浪之中。 在远方,位于内陆且远离火红十字架的城市中,猛烈的地震让无数的楼宇坍塌,因为瓦斯爆炸或电线点燃而引起的大火在城市中随处可见。惊慌失措的人们哭喊着四处奔逃,父母焦急地寻找自己的儿女,年轻的情侣们牵着手四处奔窜,眼神呆滞的老妪双手颤抖地抱着全身鲜血的老伴死守在自己的小屋内,最后在漫天巨响中被掩埋。 整个世界如同瞬间内坠落地狱,生命快速地消散。 据统计,是夜共有十三座燃烧的十字架从天而降,分别插入了亚洲、欧洲、南美、北美、非洲、中东以及澳洲等大陆板块。十字架的单臂据目测约有五公里长,形成的人员伤亡难以估计,初步统计,死亡率占全球人口的三分之一强。 全球网络经济瞬间崩盘,接踵而至的物价狂涨、食物与饮用水等等严重威胁人类生机的问题接踵而至。 人类的灾难并未因此结束,十字架上的熊熊大火燃烧了三天两夜后于焉熄灭,露出来的十字架下端已经完全没入地下,其余部分停留在地面上如同一个颠倒的T字。漆黑的表面没有丝毫缝隙,竖立的十字架部分几乎刺穿了天空,即使在数百里以外也清楚可见。 第三夜,恐怖再次降临。从十字架中出现了幢幢鬼影,在十字架方圆百公里内大举攻击并捕捉人类。大批的人类被残杀或被擒补,自此人间蒸发。幸好鬼影并未曾踏出十字架百公里之外,所以在这范围外的人类尚能偷生。 世界各大强国在停摆了一周之后展开反攻。仰赖着手中本来引以为傲的海陆空三栖作战力量疯狂地向十字架领域反扑,但令人颓丧的是,高精尖的科技武器在十字架领域内完全丧失了效用。飞机直接从空中殒落;惟有一处接近十字架的海湾俨然是舰船与航空母舰的坟墓;凡是进入领域的陆军全部如同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西方的基督徒们哭泣著称这场浩劫为「末日大审判」。并将全世界十三座十字架的领域命名为十三大「刑区」。 在中国,这样的刑区就有三个之多,分别位于东北、华南、西藏。 此浩劫让世界生灵涂炭,生活水平骤退两百年甚至更多。不过刑区中的鬼影还算守规矩,得以让刑区外的人类能够慢慢的恢复城市建设并休养生息。不过,由于这异常的非自然浩劫的出现,似乎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从此天下希奇古怪的事情层出不穷,拥有强大能力的人类和怪物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出现在凡尘。发展至此,时光似水流,十年光阴转瞬即逝。 卷1 第一章 罪人 中国东北刑区以南,目前叫做北京自治州的地方。经过了十年时间的慢慢恢复,人类的居住环境逐渐好转过来。距离中国东北刑区,也就是世界编号第九刑区最近的一个城市叫做「锦州」。,人类的居住环境逐渐好转过来。或许应该叫做新锦州,这里早已不复为当年高楼林立、交通发达的大型城市,而是变成方圆只有三四公里的小镇。有鉴于新世界资金的短缺,大审判后锦州的残垣断壁被重新利用起来,从而形成了这座新锦州。不过由于距离第九刑区太近,所以很少有人愿意来此定居,这里的居民无非都是一些没什么经济来源,生活窘迫的中国人。 第九刑区外围被人类构筑了一条警戒线。所谓的警戒线就是一道环绕刑区而建立的铁丝网罢了。主要是为了防止不知情的人类进入了刑区而失踪或丢了性命而修建的。 锦州城外两公里就是警戒线,在这中间有一条小河蜿蜒而过。这小河是因为十年前的地壳大运动而生成的,河水清澈见底,也是新锦州的生命源泉。 呜呜呜……。 一阵呜咽的哭声顺着清风传来,惊醒了披着麻袋, 躺在树荫下休息的少年。寻着低呜声看去,原来在河边的大树下,一个约莫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在抽泣。 小女孩的手中牵着一条白线,沿着白线看去,在河边亭亭盖盖的大树上一只简单的风筝挂在上面。 那少年揭开了身上的麻袋,慢慢地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这少年身材极其匀称,身高大约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年纪约二十岁,黄褐色的皮肤,面孔轮廓深邃,一双微瞇着的细长双眼如深潭一般深邃而清澈。亚麻色的头发乱糟糟地趴在脑袋上,随着微风的吹拂有如云彩一样轻轻拂动。一身黑色的粗布衣裳上破损了多处,手臂和背部有多处伤痕,凝固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深黑色。 小女孩哭得正伤心,忽然感觉朦胧的泪眼前出现了一道黑影,紧接着便嗅到了一种淡淡的泥草味道。小女孩用力揉了揉双眼,才看到眼前一个笑瞇瞇的大男孩正弯腰看着自己。 「小妹妹,别哭,眼泪也是跟珍珠一样宝贵唷。」少年眼如弯月,笑容可掬地道。 小女孩似乎有些害怕,在这个地方应该很少能遇到人类的,要不是这里野菜丰富,妈妈也不会带自己一块儿到这里来。 不过眼前这个亲切的少年颇得小女孩欢心,女孩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小女孩突然注意到少年脖子上的一块疤痕,那是一块硬币大小的烙伤,类似于汉字「囚」一样的紫红色印记清晰的烙印在少年脖子的右侧。 那少年始终面带微笑地站起身来,然后一纵身如猿猴一般爬上了大树。小女孩从来没见过人类能够有如此矫健灵巧的动作,顿时被吓了一跳。那少年却轻易地将缠绕在大树上的风筝摘了下来,随后拉着风筝顺着树干滑下回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喏,拿去吧。」少年道。 「谢谢大哥哥!」喜出望外的小女孩银铃乍响地笑道。 「铃儿!铃儿!」焦急的女声从河岸的堤坝外传来。 小女孩更加开心,连忙大声的叫道:「妈妈!妈妈!我在这里呢!」一个憔悴的妇女从堤坝上踉踉跄跄地爬了上来,手中还拎着一筐野菜。当她看到小女孩安然无恙似乎才松了一口气。但是那妇女马上就看到了那少年的存在,原本放松的神经顿时再度紧绷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至岸边,那妇女一把将小女孩抱到怀中,眼睛却凌厉地看向那少年。而那少年则仍回报以微笑。 那妇女忽然注意到了少年脖子上的烙印,顿时如遭雷噬,她惊恐地向后连退了十几步,眼神中充斥着绝望。 「你……你是……罪人?」那妇女颤抖的声音问道。 那少年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粗糙的伤疤,表情丝毫没变,但弯月般的眼睛中笑意却逐渐黯淡。 那妇女猛地一声尖叫,手中的野菜筐失手丢在地上,只顾着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孩,有如受伤的野兔一般,向远处逃去。那女孩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母亲异常的反应吓得泫然欲泣,但仍有些依依不舍向默默的站在原地的那个少年望去。 女孩的泪眼中,少年模糊的身影似乎在向自己挥手致意。逐渐的,那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女孩子的眼界中。 「难道只有那里才能接纳我吗?」少年默然转头望北。在那里,巨大的十字架如同亘古即存在的图腾一般直入云霄。 小河舒缓的水流忽然产生了些许变化,那少年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双目中寒光一闪,少年的身子慢慢的转向了小河上游的方向。 三个佝偻的身影慢慢地顺着河道涉水而下,走在前面的一个人怪笑了两声,道:「丁诺,想不到你还没走远,地司刑大人可是下了死命令要抓你回去呢。」 随着三个人越走越近,可以看到这三个人的身材都非常的魁伟,全身肌肉交错纵横,如同老树盘根一样粗壮。不过这三人虽然身材都比那少年要高,但是都是像猿人一样的弯腰垂手,看上去却如同三只野兽。随着三个人的走进,可以看到在他们的脖子上都印有「囚」形字样。 那少年淡然地看着那三人走近,脸上忽然重新露出笑容,道:「想不到是你们三个来捉我啊,这三年你们被改造得更加强壮了呢。」走在后面的一个人愤怒地咆哮了一声,道:「少废话,不要刻意地提三年前,就算你救了我们一命我们也没办法,你必须回去!这是地司刑的命令!」那叫丁诺的少年噗嗤一声笑道:「三年前?三年前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人要为将来而活着,不是吗?」 丁诺缓慢地扭过身子看向远处的巨大十字,喃喃自语的道:「至于那里?……。我终究是要回去的……不过却不是被你们带回去。」丁诺的笑容依旧。 那愤怒的家伙还想再说,却被第一个人伸手拦住,带头的那人脸部肌肉一阵抽搐。不说罢,那人猛然从小河中跃起,带着漫天的水花向丁诺扑去。地球的引力似乎在那人的身上并不起作用,那人健硕的身子足足腾起了五六米高,而在他在那人的身上并不起作用,那人健硕的身子足足腾起了五六米高,而在他身后的两个人也全如同秃鹫一样跃向空中 。 「啪!咚!」第一个人猛然一拳轰在丁诺刚才站立的地方,地面上顿时碎石横飞,而丁诺的身子则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那人的背后。第二第三个怪人随后如同两发炮弹同时击中在丁诺身侧,而丁诺的身子如同游鱼一样轻松的在两人的拳缝之间穿了过去,根本无法碰到他。 三个人凶猛然向丁诺扑去,拳风腿影呼啸盘旋,就连河水都被激起了片片涟漪。而丁诺在三个人的夹攻之下仍然显得游刃有余,黑色的身影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在三人的拳脚之间游走,没人能够碰到他。 「呼呼……,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们回去吗?」为首的人气喘吁吁地道。 尴尬的局面持续了差不多五分钟,围攻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向后跃去,每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开玩笑,保持了如此强烈攻击将近五分钟,任谁都要累得要死。而反观丁诺,则气定神闲完全没有任何气短的样子。 丁诺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好!是你逼我们的!」为首那人凄厉地一声吼叫,声音嘶哑难听。而那人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突,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其余两个人见状也同时发出怒吼,双臂向两旁伸展开,而全身的肌肉竟然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迅猛然膨胀。 从三个人的身体中迅速生长出黑色的长毛,上半身肌肉不住的蠕动,最后竟将衣物撑得膨账炸碎。吻部变长,双目如同野兽一般发着红光,满嘴尖锐的獠牙甚至滴着恶心的黏液。 竟然是三个只有在传说中才会存在的狼人! 丁诺变得警惕起来,双手游移到胸口的位置,身上的黑布衣裳不平的无风自动飘扬。 「用这种状态就想和我们斗吗?」为首的狼人恶狠狠如此吼道。 丁诺毫无反应……。 混乱的战局中银光一闪,随即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场面一阵寂静,两个狼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首领狼人的后背突出了一只惨白的手掌,或许称作兽爪更为让河水为之激荡而空中响起的锐爪划破空气的声音更加让人胆寒心惊。 丁诺应付得颇为吃力,片刻间已经被其中一个狼人抓破了手臂,鲜血瞬间流淌下来。三个狼人一阵狂笑,都以为大功即将告成,下手愈发地重了起来。 呃!首领狼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洞穿自己胸膛的手臂,而丁诺微笑的脸庞就在自己面前,那手臂正是丁诺的。慢慢的,狼人从心底最深处冒出强烈的恐惧感,从丁诺微笑着的双眼中他似乎看到了地狱,翻腾着无尽野火的地狱……剩下的两个狼人看着渐渐瘫软在丁诺手臂上的首领,再看看染满鲜血但仍然保持微笑的丁诺的笑脸,顿时齐声发了一声悲鸣,如同野狗一样狼狈而逃。 丁诺将挂在手臂上的狼人尸体放倒在地,默默的看着狼狈逃窜的另外两个狼人并没有追赶。眼看着那两个狼人从铁丝网一跃而入,渐渐消失在刑区内,丁诺这才转头看向地面上已经死透了的狼人尸体。微微一叹气,丁诺用异变了的手掌在地面上一阵掏挖,飞快的挖出了一个硕大的地穴来。随即,丁诺将那狼人安置在地穴中掩埋。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丁诺手臂上的伤痕竟然自动的慢慢愈合起来,不再流血了。 一座新坟出现在河岸上,恐怕谁也想象不到其中竟然躺着一个狼人的尸体。丁诺冲着坟墓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向河对岸走去,他的方向却是-刑区。 走在冰冷的河水中,丁诺似乎非常留恋河水淌过膝盖的感觉,行走的速度非常缓慢。当他走到河中央的时候,他的两只耳朵似乎动了一下,紧接着猛然回头向身后堤坝的方向看去。 那里有微弱的响声,以丁诺强悍的听力足可以听得清清楚楚。那似乎是尖锐的物体划破空气的声音。那声音来自空中,十年前那场灾难之后,飞机这种交通工具已经变成贵族的奢侈品,那么又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在空中发出如此尖锐的呼啸声呢。 就在丁诺思索的时候,从堤坝的上空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速度竟然快的惊人,转眼之间竟然出现在堤坝的上空。丁诺诧异地向空中看去,却是从来也没见到过的一种景象。 一个女孩子曼妙的身影站在一柄闪动着光芒的宝剑上,随着清风的吹拂,那女孩子的身子似乎也在载沉载浮。 丁诺顿时一滞,飞剑上峭然挺立的女孩子竟然使他枯涩的心也为之一动。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孩子,如同冰山雪莲一样的妙人儿。乌黑的长发在背后扎成一个马尾,白嫩的面颊露出健康的光采,乌黑的双眼如同天下最珍贵的宝石一样熠熠生光,一身洁白的白纱长裙在空中微微拂动。这简直就是一个仙女嘛,丁诺咂咂嘴暗自道。 又是一阵风声,从堤坝外纵跳而入二三十个人影,个个身形矫健,眼神杀气腾腾。 丁诺顿时冒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面前的这些人绝非善类。 空中那女孩子早就注意到了丁诺,丁诺几乎可以感觉到她锐利的眼神从自己的面庞扫下后直接落在脖子上那块烙印上。 飞剑向下倾斜,那女孩子如同天仙一样落在了丁诺的面前。 近看那女孩子,更是一番惊心动魄的美丽。丁诺似乎欣赏一个艺术品一样贪婪的上下打量着那个女孩,脸上始终挂着的微笑极容易被人误认为是淫笑。 「大胆狂徒!」女孩子身后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一声怒喝,拎着手中宝剑就向丁诺冲去。这年轻人身形粗壮,浓眉大眼的看上去颇为爽朗。 那女孩子挥手将年轻人拦住,钻石一般的大眼睛忽闪着看向丁诺。丁诺的眼神虽然心驰神迷却绝无淫秽之意,那完全是欣赏的目光。她生得如同天仙一样,凡是在她面前失态者有之、故作清高者有之,但却从来没有人流露出像丁诺这样的目光,女孩顿时对丁诺生出了兴趣。 「你是罪人?」 女孩子的嗓音如同黄鹂出谷一般悦耳。 丁诺微笑着点头。 「可啊!」丁诺异常轻松的答应反倒让那女孩子一愣。 「能带我们进刑区吗?」女孩子似乎也感到自己的要求似乎有些苛刻,满脸期盼的问道。 「你真的愿意带我们进去?你应该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出来的吧?」女孩子看着丁诺弯月一样的双眼不确定的问道。 「嗯!是费了很大的事呢。」丁诺淡然微笑道。 「大师姐,这小子看上去就不可靠!说不定是刑区里那些混蛋派出来误导我们的!」刚才那个高大青年急忙来到那女孩子身边急切的道,双眼狠狠的盯着丁诺一眨也不眨。 丁诺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那高大年轻人的存在,只顾着笑瞇瞇的注视着那个被叫做大师姐的女孩子。而那女孩子也正默默地看着丁诺,希望从丁诺的眼神中能看出什么。到最后,那女孩子徒劳无功,根本无法从丁诺的眼睛中看到任何东西。 沉吟了片刻,那女孩子认真的道:「不管你是谁,我希望你知道,同样身为人类,我们是应该互相帮忙的。」丁诺点点头。 「我们有一个伙伴应该被刑区的人抓了,根据他最后所发出的消息应该就在这附近,随后就杳无音讯了。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他,并将他救出来。」女孩子一气呵成的道。 丁诺绕了绕蓬乱的发稍,回头望向刑区的内部道:「如果是从这里进入的话,应该是被送进南堡了,去得及时的话应该还有能救出来的机会。」 「南堡?那是什么?」那女孩子急切问道。 「你的名字是?」丁诺忽然问了句毫不相关的话。那女孩子一愕,随即醒转过微微一笑道:「白小瑶。」一笑道:「白小瑶。」 「白小瑶……」丁诺喃喃自语的念叨了两遍,随后便接着道:「第九刑区十字架左右两臂呈东西走向,在南北两处各有一座堡垒。在两个堡垒中驻扎着许多像我一样的罪人,而且在将掳掠来的人类押入十字架下臂的试验场之前,会在南北碉堡进行为期一周的隔离。所以你的朋友现在应该在……那里。」 丁诺伸手指向刑区内目力所及的一座黑沉沉的影子。 白小瑶也顺着丁诺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略一思索,白小瑶回头对身后的二三十个年轻人道:「你们可都想好了要跟我一起行动?要知道被我爹知道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白小瑶的语气显的很轻松。 那二三十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年轻人发出一阵哄堂大笑,那高大的年轻人笑道:「大师姐,你可真会开玩笑,大伙儿都跟你到这儿来了还有什么不敢进去的。况且在里面的是我们大家的小师弟,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对对对,谁不敢进去的话就是小狗!」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地笑嚷道。白小瑶点点头然后对丁诺道:「还没请教你怎称呼?」 「丁诺。」 「那就麻烦你为我们带路吧,出来后必有重赏!」白小瑶道。 丁诺点了点头,也不说别的,转身向刑区的方向走去。白小瑶将手中的宝剑入鞘,回头叮嘱身后的众人照做,自己随后跟在丁诺的身后。紧接着,一阵唰唰声传来,全是宝剑归鞘的轻微声响。 涉过了小河,距离刑区的隔离网就不大远了,一行人行动都颇为快速,转眼间就来到了简陋搭建而成的隔离网前。 「这里发生什么了?」白小瑶诧异的问丁诺道。在两人的面前,隔离网破损了足足有十米多宽的一段距离,周围石块散落,地面坑坑洼洼,看痕迹似乎在最近有人在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搏斗。 「哦,两天前我就是从这里跑出来的。」丁诺轻描淡写的道,说着头也不回的进入了刑区,看样子如同走进自家的后院一般轻松。 白小瑶看着丁诺的背影皱了皱眉,这个年轻人的神秘又一次让白小瑶对他充满好奇。 南堡的规模实际上极为庞大,就像一个缩小的十字架平铺在地面上,方圆在两公里以上。在南堡的最南端宽敞的大理石大殿中,刚才围攻丁诺仅存的两个狼人已经褪去了全身的长毛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上。在他们的面前,一个瘦小枯干的老者正瞪着通红的双眼训斥着两人。 「你们两个废物,走之前怎么在老子面前拍胸脯来着?结果怎么就你们两个兔崽子回来了?你让我怎么跟堡主大人交待?堡主大人又怎么跟地司刑大人交待呀?」那老者吐沫横飞显得极度气愤,而那两个狼人则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浑身颤抖着趴伏在地面上。 「丁诺是唯一成功的试验品,地司刑大人本来极为开心呢,再抓不回来的话,连堡主大人都吃不了兜着走。如今,似乎只有你们来做一次替罪羊了……。」 老者露出阴险的表情,慢慢的抬起了右手。那两个狼人如同被判了死刑,几乎瘫软在地,但是却没有反抗的意思。就在那老者的右手要拍向其中一个狼人的脑袋时,忽然从屋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敌……敌袭!」声音如同被人捏住了脖子一样嘎然而止,殿堂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敌袭?那老者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年来,除了头两年还有不要命的人类袭击刑区以后,已经有好多年没人敢闯入刑区半步了。 不顾那两个几乎要晕死过去的狼人,老者如同利箭一样冲出了殿堂的大门。 殿堂距离南堡的南大门还有一条宽敞的走廊。在走廊中,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正迈着轻松的脚步向自己走来,而这个人却正是老者朝思暮想能够抓住的丁诺。 在老者身后快速的出现了数十条黑色的身影,全都是身材壮硕,弯腰垂手的家伙,和刚才变成狼人的三个家伙非常相似。 那老者一阵狞笑,道:「丁诺,想不到你还会自投罗网,算你有点儿见识,否则如果被我抓到……。」老者的眼中被他抓到肯定免不了一顿折磨。 丁诺双手插在裤兜中,有些尴尬的微笑着道:「杨奢队长您好,我想向求您件事。」 丁诺踌躇了一下,道:「今天似乎有人被抓到南堡了吧?能不能请您把他放出来?」走廊内一阵寂静,随即以那杨奢为首,所有的黑影无不一一爆发出哄堂大笑。似乎每个人都在嘲笑着丁诺的无知。杨奢勉强止住了笑声,抽搐着道:「你没吃错药吧?没错,我是抓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不过我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放了他吗?」说罢,杨奢似乎更加的感到有趣,笑得涕泗纵横。 丁诺晃了晃脑袋,似乎感到有些无奈。 「都说了不用废话,你扭扭捏捏的在干嘛?」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走廊外响起,紧接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拎着一把亮闪闪的宝剑上冲入了走廊。在那高大的少年背后,又有二三十个年轻人同样举剑冲了进来。令南堡中的兽人感到吃惊的是,在众多年轻人的身后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孩子踩在飞剑上从空中飞射而入。 杨奢甫一见到白小瑶驭剑飞行便吓了一大跳,立刻作出了防御的姿态。在他的背后所有的黑影见到自己的队长如此的警惕,顿时全都紧张起来,一时间走廊内两方剑拔弩张,空气似乎一点即燃。 杨奢心中如同打鼓一般响个不停,他知道面前这些怪人的身分。在十字架降临的头两年时间里,刑区最感到头疼的就是这样的人物。他们有着普通人类绝没有的强横力量,来无影去无踪,给刑区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幸亏每个刑区的四大司刑绝对拥有睥睨天下的本领,否则刑区肯定被这群可恶的人彻底摧毁。 这群麻烦的人拥有同样的名字-修真者! 在杨奢背后的黑影都是几年内发展起来的力量,很少有人知道修真者的利害。 而杨奢却是亲自体验过的,在他的右腹部至今还残留着一块碗口大的伤痕,当初那一击几乎要了他的命。 白小瑶推开面前跃跃欲试的高大年轻人,站到丁诺的身边对杨奢道:「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身分,修真界暂时还不想和刑区展开全面冲突,所以,请将你们擅自抓住的我们的人释放吧。」 杨奢似乎对这个建议极其感兴趣,不过对南堡堡主以及司刑的恐惧令杨奢迅速地扬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继而斩钉截铁地道:「这个绝对不行,我无法跟堡主交代。」这句话杨奢说的真情实意,绝对没有半点虚假。 白小瑶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看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说罢迈步向杨奢走去,姿态轻松潇洒,似乎就走在康庄大路上而前面则是草原一般。 卷1 第二章 第九刑区 从白小瑶的身后爆发出片片亮光,紧接着如同一群猛虎下山,从白小瑶的身后窜出数十条飞快的人影。有的紧贴着地面飞速接近,有的竟然从走廊的两壁、廊顶,如同壁虎一样前进,几乎眨眼间就要扑到杨奢的面前。 杨奢目光中寒芒一闪,心中却定了下来,眼前的这些人类虽然确实是修真者,但是和数年前曾经接触过的那些家伙似乎不太一样,远比那些人要弱得多了。 杨奢猛然大喊一声:「兽化!全他妈的给我兽化!」随着杨奢的大吼,杨奢身后的将近三十个人影发出一阵急促而喑哑的吼叫声,每个人身上的衣物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轰然碎裂,各种颜色的体毛慢慢的生长出来,在杨奢的背后几乎成了野兽的空间。 「那都是些什么?」面色凝重的白小瑶保持等速向前逼去,丁诺就跟在她的身边。 「第九刑区是兽人研究基地,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经有成熟的兽人基因生长出来了,眼前的这些家伙是南堡的卫戍部队,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第九刑区第十三小队吧。」丁诺淡然道。 「霹雳啪啦」,一阵激烈的撞击声传来。白小瑶一路人马已经和兽人们凶狠地撞到了一处。兽人们已经完成了兽化,身体普遍的膨胀了两圈以上。修真者们手中的长剑都是锋利至极的宝物,但是刺在兽人的身上鲜少能起作用的。 喘息声,惨叫声和拳脚搏斗的声音不绝于耳。明亮的剑光在走廊中翻腾不休,一时间双方战得旗鼓并峙、沸沸扬扬。其中那高大的年轻修真者纵横驰骋,手中的宝剑如同燃烧了一样散发着滚烫的热浪,碰到他的兽人无不被灼烧得毛发焦糊、鸡飞狗跳。丁诺看着那高大年轻人手中的长剑感到非常好奇,目光一直随着他的身影不断的转动着。 杨奢也注意到了那高大年轻人,眼看着无人能够阻挡他,顿时气得仰天一声大吼,紧接着从枯瘦的身体忽然幻化为一种强劲的气势,他也兽化了……。杨奢的兽化看上去要比他的队员们来得快速得多,兽化后的身躯也并不是那样的恐怖离谱。深灰色的皮毛,漆黑锋利的双爪,双眼中的寒芒带着冰冷的杀气,模样活脱就是一只饿狼。 「嗷!」杨奢变长了的狼吻向着空中发出一阵凄厉的狼嚎,随即快速向那高大的修真扑去。他的动作非常的快速,真得如同野兽一样。凡是挡在他面前的兽人甚至是人类修真者都被他强行拨到一旁。 「陈崇小心!」白小瑶连忙高声提醒那个高大的年轻修真者。那陈崇的修转过头来便吓了一大跳。杨奢几乎无声无息的就接近了自己背后不到两米的地方。 陈崇连忙将火红的长剑挡在自己的身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奢的狼爪刚好抓在那柄长剑上。 一阵清烟袅袅升起,杨奢抓住长剑的手掌上散发出难闻的焦臭味道,杨奢如同受伤的野狼一样悲鸣几声后跳到了一边。陈崇也如遭重创,身子连连向后倒退,勉强才能站稳。两个人如同绷紧的铁弦一样紧张的互相紧盯着,谁也不敢妄动。 「妈的!这些是什么古怪的东西。」陈崇郁闷地道。 就在陈崇说话的功夫,杨奢霍然挺身扑上,陈崇连忙举剑相迎。不过杨奢这次学了个聪明,利用他快速绝伦的速度围绕着陈崇进攻,绝不和陈崇的长剑碰触。如此一来陈崇的长剑几乎无用武之地,一度陷入只能挨打的境地。 白小瑶看着眼前的战局,本来充足的信心似乎不再那么充足了。眼前如同群魔乱舞一样的兽人部队才仅仅是第十三小队吗?现在看上去自己的师弟们就已经快要施尽全力了,如果在这里耽误时间过长的话,势必会惊动刑区内其他的力量,到那时候凭自己这几个人根本别想活着出去。 白小瑶从背后的剑鞘中拔出自己的长剑,丁诺顿时觉得眼前一亮。那是一柄细长的古剑,狭窄的剑身如同一洼清泉一样清澈明亮,而枣木剑柄上雕刻着繁杂华丽的图案,整体看上去非常的端庄华贵。 长剑出鞘,空中顿时响起一声清悦的长鸣,似乎长剑在开心地啸叫一样。陈崇正手忙脚乱的应对着杨奢的进攻,猛然听到白小瑶长剑的出鞘声,顿时觉得浑身重新充满了力量。 「黄聪剑!」白小瑶猛然将手中宝剑掷向空中并拢起双指成剑状,挥手向杨奢指去。 正在激战的陈崇猛然间听到白小瑶如此喊了一声顿时停止攻击,随便找了个方向拼命的向后退去。杨奢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头顶传来一阵风雷之声,他惊讶地转头看去,那黄聪剑已经如同闪电一般扑到了他的胸前。 杨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种飞剑之术他是领教过的,自己身上的那块硕大的伤疤就是拜一柄飞剑所赐。如今看这飞剑来势汹汹而且已经近在咫尺,杨奢只好一咬牙,身子猛然一侧,将一只手臂挡在自己的胸前。黄聪剑如同浮光掠影一样从杨奢的胸前划过,转瞬间有如同乳燕归巢般飞回了白小瑶的手中。 噗的一声,随后鲜血飞溅,杨奢的左臂齐肩而断,健硕的手臂跌落在地,而鲜血则如同喷泉一样从伤口中喷发出来。 刚才瞬间所发生的事情让丁诺为之一愣,白小瑶手中的飞剑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威力?这让丁诺深深的多看了几眼那柄已经入鞘的黄聪剑。 杨奢的受伤大挫了兽人们的锐气,修真们占了上风。白小瑶丝毫没有松懈,连忙问丁诺道:「他们是否有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带我们去!」 丁诺点点头,转身向走廊纵深处飞奔而去。前面就是胶着的战团,丁诺和白小瑶勉强从边缘挤到了另一边。交战中的修真者有意识地跟着白小瑶向里面群动,结果很顺利的形成了位置的对调。现在修真者在走廊的内侧,而杨奢等兽人却被甩到了走廊外侧。 丁诺领着修真者们且战且退,逐渐进入了杨奢刚才训斥两个狼人的大厅内。那两个狼人竟然还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忽然看到丁诺从外面闯了进来,两个狼人顿时大吃一惊,心想这家伙竟然敢追进刑区吗?也不管其他,两个狼人飞快地向两旁逃窜而去。 丁诺看着眼前狼奔豕突的两个狼人,绕了绕自己蓬乱的发稍随后便径自向大厅深处的一座铁门奔去,白小瑶和修真者们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杨奢自然知道丁诺要去的是什么地方,顿时大急,也不顾自己伤口的钻心疼痛,大声呼喊着命令兽人们拼命抢攻。白小瑶一咬牙,拉着陈崇来到最后面接济已经伤痕累累的师弟们,两人两把宝剑寒光四射,将兽人的攻击迎面挡下。 那边丁诺已经领着众多修真者从铁门飞扑而下。在铁门内是一个深广宽阔的洞穴,缘着台阶迅速接近洞底,里面尚有四五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兽人。修真们趁着兽人并没有注意,三两下便将那几个兽人制伏。在丁诺的指引下,洞穴中的数间钢铁铸成的牢笼被修真者们竭尽所能地摧毁。牢笼中四五个惊慌失措的囚犯绝望地看着冲进来的修真者,还以为自己的末日即将来临。 「小师弟!」其中一个修真者悲愤的喊了一声,身子猛然向牢笼的角落冲去。 丁诺也早就发现,在那里蹲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听到那个修真的叫声,那瘦小的身影全身撇颤,猛然抬起头来。原来还是一个稚嫩的男孩子,看样子不超过十七八岁,难怪如此轻易的就被刑区抓住。那孩子一见是自己的师兄来了,顿时兴奋地站了起来。扑过去的修真一把将那男孩抱在了怀中。 「快带小师弟走吧,大师姐他们不知道能不能顶住呢!」一个修真焦急的催促道。众人连忙簇拥着小师弟向外走去,走在最后的一个修真却注意到丁诺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走,于是便问道:「怎不走了?」 丁诺微微挥了挥手,轻柔的道:「我还有一些事,你们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不及了……。」说着,丁诺竟然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在那里隐隐约约的似乎还有另外一道铁门。 「那家伙搞什么鬼?」几个年轻修真看着丁诺的背影嘀咕道。 「不会是有什么陷阱吧?」 「不管了!反正小师弟已经救出来了,赶快叫上大师姐和二师兄逃出这里才是当务之急。」几个人迅速的讨论了片刻。那小师弟虽然瘦弱,但是尾随的动作还是十分迅速的。 大厅内的战况变得非常激烈,白小瑶的黄聪剑在空中呼啸盘旋,陈崇火色长剑上的颜色已经渐趋微弱。由于人数锐减,修真者这方从优势完全跌入了劣势。兽人们的咆哮充斥了整个大厅,尖锐的兽爪带起呼啸般的风声。已经有修真者身受重伤全身鲜血地跌坐在地,周围自己的师兄弟形成一个坚固的屏障,拼命保护受伤的同伴。 「大师姐!小师弟救出来了!」冲入地下解救小师弟的几个修真从铁门后跑了出来,一见战况紧急连忙也加入了战团之中。 「那个丁诺呢?」白小瑶诧异的问其中一个师弟。 「他说他有事,自己走了。」那年轻的修真修为显然不够,几句话下来便已经呼吸急促,差点儿遭到兽人的毒手。 白小瑶心中诧异,虽然想稍等那个神秘的丁诺,但是眼前的情况绝对不允许她这样做,那无异是拿自己与师弟们的性命开玩笑。于是白小瑶拼命团结自己同行的伙伴,等修真者们勉强围成一个大圈之后,将小师弟和受伤的师弟保护其中拼命地向外冲去。 「你们还想跑吗?」刚止住鲜血的杨奢脸色铁青地道。他已经恼羞成怒了,自己一生还从没遭到过这样的羞辱,以先是被修真者弄断了自己的一条胳膊,这种奇耻大辱怎么能让人吞忍下去。他竭声命令自己的下属进攻修真者,但是修真者围成了一圈后,防守力大增,颇有水火不侵之势。无论兽人们攻击的如何猛烈,都无法阻止修真者们慢慢的挪向南堡外。 杨奢急得暴跳如雷,也不管断臂如何疼痛,一个纵身扑入了战圈之中。杨奢的加入让修真者们压力大增,勇敢地站在外侧的修真者已经十有八九身上都鲜血淋漓,结成圆阵的修真者们就如同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一样惊险的向外挪着。杨奢正在疯狂地对付其中一名年轻的修真者,那修真者脚步已渐渐踉跄起来,他本就不是杨奢的对手,体力欠佳之下更是险象环生,几乎招招都不敌杨奢的凌厉狠招。 就在此刻杨奢忽然感到背后一股风声,冰冷的杀气让他的后颈泛出一片鸡皮疙瘩。由于有了前车之鉴,杨奢当然以为必定是哪个修真者偷袭,于是头也不回地用仅存的右臂猛然向后掏去。如果被他的狼爪掏中,就算最坚硬的花岗石也要被掏出一个大洞来。 「蠢材!」 杨奢的背后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杨奢就感觉自己的手臂如同被巨大的铁钳捏住,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手腕处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一声怒吼让杨奢冒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回头看去,果然印证了心中的担忧。 在杨奢的背后站着一个身高远高于杨奢的巨汉,魁伟至极的身材足有两公尺左右,全身长满了深棕色的毛发,暴眼塌鼻,头阔且方,就像一头西伯利亚棕熊。 「副……副堡主?」杨奢几乎哭了出来,攻击副堡主可是死罪啊!但是手臂被被那巨汉握住根本动不了,杨奢开始深刻痛恨起自己的莽撞来。 那巨汉看着杨奢的倒霉样冷哼了一声,猛然甩开了杨奢的手臂,瞇着眼睛看着仍然火热延烧的战势道:「就这几个练的都是花拳绣腿吗?」那巨汉轻蔑的道。杨奢怎敢说别的,连忙道:「这些人都是修真者,能力不同凡响,不过副堡主请放心,他们绝跑不掉的!」 巨汉冷嗤了一声道:「修真吗?好久没听过的名词了,正好捉来给地司刑作试试验体!」说着巨大的身躯却异常灵敏的跃向空中,猛地向修真者们扑去。 白小瑶顿时察觉到空中那个巨汉的存在,几乎可以肯定那巨汉具有极大的威胁,白小瑶连忙大叫大家小心。陈崇也看到了那巨汉扑了过来,众师兄弟中只有他臂力最强,他瞬间移身到巨汉的正下方,当他刚站好位置,空中猛虎一般的巨汉已经落了下来。 「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响,巨汉如同铁锤一般的大拳头痛击在陈崇的长剑上。陈崇顿时感觉从长剑上传来一股浩然巨力,几乎五脏六腑都随之狂震。巨力彷佛在陈崇的身体内引爆,鲜血如同血雾一样从全身的毛细血管中飞洒,脸上的五官当场鲜血流淌,整个人几乎成了一个血人。陈崇随即感到眼前一片发黑,身子如同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二师弟!,二师兄!」年轻的修真者们一阵惊呼,谁也想不到这狗熊一样的巨汉竟然如此强大,本来坚若铁桶一样的防守顿时露出了无数的破绽。众兽人不约而同呼天抢地的啸叫,攻击得更加卖力了。 白小瑶在陈崇受伤倒地的一剎那便娇吼一声,将手中的黄聪剑猛然抛向空中,黄聪剑如同复活的游龙一般飞速的向那巨汉扑去,空中只闪现出一道极亮的光芒。 「小心!」深受其害的杨奢跟在那巨汉的身后,见状连忙大声提醒道。 「吼!」那巨汉发出一声怪吼,从庞大的身躯中勃然而出一种恐怖的力量,就连他身上的棕色短毛都根根如针一样竖起。紧接着,那如铁锤一般的拳头猛然迎向了空中的黄聪剑。 铿锵一声,金铁交鸣。偌大的肉拳与宝剑相击竟能发出这样的声音,这让在场的修真们无不莫名惊吓。 光芒乱射,黄聪剑向白小瑶翻飞而去,竟然被巨汉一拳轰回。白小瑶心中大惊,看黄聪剑翻滚着向自己射来便「噗」的一声钻入了地面,半截剑身深深的没入地下。 众修真的心防彻底崩溃。这黄聪剑本就是白小瑶私自从她父亲的剑室中偷出来的,乃本派镇派之宝。虽然白小瑶功力不足,但也断然不会如此轻易失败,由此可知,那棕熊一样的巨汉力量是何等顽强。 白小瑶用力将黄聪剑从地下拔出,绝美的面庞上却丝毫没有惊惧,只是大声地招呼师弟们赶紧撤退,自己弯腰将陈崇提了起来。陈崇满脸鲜血,但神智还算清醒,勉强的道:「大师姐,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白小瑶一笑,白如凝脂的脸庞闪过阵阵灵动,道:「怎么能丢下你一人不管,我们绝对能全身而退!」白小瑶的语气十分坚定,似乎信心也非常充足。 那巨汉击飞了黄聪剑后也没有立刻抢攻,在他坚硬拳上一道血痕慢慢晕染开来,鲜血不止地流了下来。黄聪剑锋锐无比,即便那巨汉身体如何坚硬,也无法幸免于伤。那巨汉双目充血,随即将拳头搁至嘴边慢慢舔了舔,铜铃般的大眼直视前方,却是更加的凶光四射。 「小丫头!找死吗?」巨汉几乎歇斯底里的狂叫,随后双拳紧握,如同泰山压顶般向白小瑶砸去,两只大拳头交握起的啸声虎虎作风。 陈崇心里大急,想要推开白小瑶但却全身丝毫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白小瑶一咬牙,猛的将黄聪剑举过了头顶。 「不可力敌……。」陈崇虚弱的声音几乎要被那巨汉拳头的风声压住,但是白小瑶却听得清楚。白小瑶微微低头,心里也是一片惨然,现在又能如何?决不能将陈崇留在这里。想到这,白小瑶手中的黄聪剑握的更加坚定,双眼微闭,就等着拳剑相交的那一片刻。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白小瑶感觉一股猛烈的气浪将自己的长发猛然扬起,就连口鼻都感到一阵的窒息,不过绷紧的手臂却根本没有感觉到撞击。 白小瑶惊讶地睁开了眼睛,而随着眼帘的撩开,一个高大的背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白小瑶甚至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恍惚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处面前背对着自己的人身着黑色粗布,背部的肌肉筋脉纠结,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一头银白长发如同刺猬一样变得膨胀尖锐,完全银白的发色给人一种发光的错觉。这人双手举过头顶,稳稳地接住了那巨汉的双拳,不过看样子也极为逞强。双臂不住地颤抖,而脚下坚硬的地面早已经龟裂,这人的双足都已经陷落到地底。 白小瑶心里猛然浮现出一个人影,难道是那个丁诺吗?看衣服显然就是丁诺的衣服,可是丁诺的体型并没有如此雄伟啊?而且发色也不大对。他背后的伤势是怎么回事?白小瑶注意到那人后背红血液顺着衣角向下滴落。白小瑶几乎可以判定,这人本来就负伤了。 那如同棕熊一样的副堡主双眼几乎暴突,他蓄满了全身力量攻击出的拳头竟然让人从中拦截,这对他实在是太大的侮辱。不过他似乎认识面前的人,随即大声咆哮道:「姓丁的,敢情你不要命了,还敢回来吗?」白小瑶全身一震,顿时明白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这面前的人肯定是丁诺无疑了,不过丁诺的模样为何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白小瑶一时还无法猜透。 「哈哈哈,他们是你的朋友吗?正好!全都干掉吧!」不等丁诺反应,那巨汉哈哈狂笑着抡起硕大的拳头疯狂地向丁诺砸去。无数的拳头就如同天上的流星坠落般,带着巨大的破坏力向丁诺招呼过去,看得白小瑶一阵目眩神驰,如果刚才那巨汉如此强烈地进攻的话,自己这边照估计早就败退了。 「快……快走!」站在丁诺身后的白小瑶忽然听到一丝微弱的声音,她心头一跳,连忙从丁诺的背后转到了那巨汉和丁诺的侧面。眼前的景象顿时令白小瑶一呆……。丁诺本来俊朗乐天的笑脸此刻变得如同野兽一样狰狞,腮下长出寸长的白色绒毛,两只惨白的獠牙从嘴角出探了出来,而更让人感到恐怖的是本来看着像一轮弯月般的双眼此刻却爆睁,而瞳孔的部分竟然全是红色!通红如鲜血一样的红色!强烈的杀气从他的双眼中流露出来。不过,丁诺的脸上也布满了鲜血,甚至有一道血口从左腮部一直划到了胸部。虽然双眼中杀气充盈,但是很明显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你们快走!」看到白小瑶转到身边,丁诺艰难的转头看着这个明媚的少女,大声道。 「我……我们不能丢下你!」白小瑶坚定地摇了摇头,看到丁诺现在的这个样子,白小瑶非但没有抗拒,却打从心底倏然泛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丁诺闻言猛然一声凄厉大吼,双眼中的神光忽然变得凶猛起来。白小瑶首当其冲,心中一凛,脚下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你他妈的给我滚!你不想要他们的命了吗?」丁诺竟然破口大骂起来。 白小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陈崇身受重伤,小师弟刚解救出来也显得萎靡不振许多。在这个结骨眼下,如果稍微耽误一点时间都可能会发生更大的危机。 一个副堡主就已经如此强悍,如果堡主来了的话那该如何是好?白小瑶思绪一片纷乱,一阵天人交战之后跺了跺脚,道:「放心,我会救你出去!」语罢,白小瑶便高呼撤退,兽人们因为丁诺的突然出现而变得略为懈怠。这使白小瑶得以重组师弟们为坚固的防守阵容,飞快地向外冲去。 杨奢一看白小瑶等人要逃,顿时要兽人们去追。那副堡主却狂笑着制止道:「不要管那些蠢货,一定要抓住丁诺!四边儿给我看好了,绝再不能再让他跑掉了!」那副堡主一边吩咐着,一边依旧疯狂的向丁诺进攻。那巨汉虽然庞大,但是灵活度极高,凶猛然利爪更是具有强大的破坏力。丁诺早已经身疲力竭,只是被动地防守,转眼间便被那副堡主在身上又搞出了许多伤痕。 杨奢胆战心惊地站在两人战局的外侧丝毫不敢大意,丁诺这个家伙诡计多端、实力不可小觑,如果再一次被他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的话,恐怕堡主大人非得把自己这身皮给扒下去不可。于是,他手下的所有兽人全都保持着兽化的状态紧张地注视着场中丁诺的身影,一有异动肯定是全部围攻过去。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杨奢的身边,杨奢丝毫没有感到有人靠近自己,顿时被吓了一跳。不过当他看到来人藏青色的长衫和一头长发之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通跪倒在地道:「堡主大人,您……您怎么来了?」他此刻就如同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一样,就连自己的断臂似乎都毫无知觉了。 那人背对着杨奢默不作声,但是可以清楚的感到他的注意力在随着丁诺的步态而紧盯着。杨奢尴尬的跪在那里想站起来还不敢,只好就那么跪着。不经意间,他忽然发现那堡主向来都干净整洁的长衫下部竟然裂了一条三角形的裂缝,这在平时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杨奢心中一动,趴在地上的脑袋向战场中的丁诺瞟了过去,心里却充满了不信。 卷1 第三章 兽化 丁诺此时的压力无比的巨大,甚至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那副堡主名叫常霸,自己与他以前到也有过一面之缘。常霸的每一拳几乎都有千斤以上的力道,如果击中花岗岩的话,恐怕花岗岩也会粉碎。这样重的拳头丁诺已经接下了数十拳,实在是有些消受不起,何况刚才自己还和那个恐怖的家伙一场苦战,现在力量不足全盛时候的一半。 常霸和丁诺同时发现了那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的人的出现,常霸的攻击更加疯狂起来,从他的口中不断地爆发出类似熊吼一般的咆哮,胆小的人恐怕在这咆哮声中就已经魂飞魄散了。战斗的双方比较像一个野蛮的拳击手在凶狠的轰击沙袋,而很不幸的,丁诺扮演的就是沙袋的角色。 丁诺双眼中的凶光越来越盛,常霸的嚣张彻底的激怒了他,他双目中寒光一闪,心中已经盘算了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而此时,跪在地上的杨奢感到头顶一阵微风拂动,再转头看的时候,堡主已经不见了。 「嗷!」被动中的丁诺忽然爆发,猛然发出一声惨烈的狼嚎后身子如同利箭一样冲向常霸。常霸一直处于攻势,如同顺水行舟,对丁诺的突然反击顿时感到一愣,而此刻的丁诺的身子已经扑到了自己的身前。 好快的速度!常霸一瞬间惊讶的想到。丝毫不犹豫的一拳向丁诺轰去。丁诺直线冲过去的身子顿时笼罩在常霸的拳影下,丁诺却一咬牙并没有躲闪,而是让常霸一拳轰在了自己的左肩膀上。巨大的力道让丁诺的身子如同陀螺一样旋转,但就在这旋转的过程中,丁诺的右手如同魔鬼的魔爪一样向常霸的心脏部位抓去。 这一下子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丁诺利用了常霸的力道加上自己的冲击力,让这一击充满了狂野的霸气。由于几乎超越极限的速度,丁诺几乎感到自己的拳头都要燃烧起来。 常霸却惊得魂飞天外,眼睁睁地看着丁诺的狼爪抓向自己的胸口,想要躲却来不及了。常霸心中一惨,闭上了双眼,心中暗想自己竟然死在丁诺的手下,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一团模糊的人影猛然出现在两人的身边,随即飞起一脚瞬间将丁诺的身子踢飞了出去。丁诺的身子如同破麻袋一样在空中连续翻滚了数圈,最后轰然跌倒在墙角处。 常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只被丁诺抓出一道血口,不过自己却没大碍。常霸顿时长呼了一口气,转身对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恭敬的弯腰道:「多谢堡主大人解救,否则属下就没命了。」站在常霸身边的正是杨奢刚才跪拜的那人。一身藏青色长衫,一只白玉带勒在腰间。看年纪似乎不到三十岁,神采俊朗、面雪似玉,看上去活脱是一名古代书生。 那堡主冷哼了一声,也不理常霸,而是缓步走到丁诺的身边低头审视了片刻。丁诺此刻早已昏迷了过去,脸上和手上的异状全都恢复正常,银白色的长发也重新变成了蓬乱无章的亚麻色头发。 「把他带到特级牢房,等他的伤势差不多好了之后我们送他去地司刑那里。」 堡主向尾随在后如同跟屁虫一样的杨奢命令道,杨奢自然满口答应。 随即,那堡主转身扬长而去。 常霸抚摸着胸部的伤口默默的看着堡主消失的方向,铜铃一般的大眼中爆发出一道冷电一般的杀气。 白小瑶他们一行人此刻已经顺利的冲出了刑区,由于大家几乎都精疲力竭,白小瑶便安排大家在刚才遇到丁诺的小河边停了下来。众人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有的默默休息,有的从小河中掬起一捧水痛饮,而白小瑶则站在河边无语向刑区内望去。 「大师姐!二师兄醒过来了!」一个年轻修真兴奋的叫声将白小瑶从沉思中唤醒,白小瑶连忙跑到了陈崇的身边。 陈崇全身鲜血,虽然精神极萎靡不振,但是眼睛却已经睁开。围在他身边的师弟们和白小瑶都长呼了一口气,心中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师……师姐,我们是如何出来的?」刚刚苏醒的陈崇虚弱的问道,刚才那个身强力壮的巨汉实在是太恐怖了,以至于陈崇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和师弟们平安的冲出了刑区。 「是那个叫丁诺的罪人……。」白小瑶沉重的道。 「哦?」陈崇大为吃惊。 「他怎么有能力救我们出来?」陈崇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挣扎着就要爬起。 白小瑶连忙上前扶住陈崇的肩膀,嘴里回答道:「他……似乎也是个兽人吧。」陈崇艰难的站了起来,听白小瑶如此说连忙追问道:「那他为什么肯舍命救我们,我们只认识了不超过一个小时啊!」 白小瑶心里也是一片茫然,闻言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 陈崇见白小瑶沉默,自己也沉吟了半晌,随后猛然一跺脚道:「大师姐做的太不够义气!那家伙既然救了我们,怎么能把他留在刑区,我去救他回来!」陈崇满脸冲动,扭身就向刑区的方向走去,不过他身上的伤实在太重,只走了几步便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旁边的师弟们连忙冲了过去扶住陈崇,其中几个年轻气盛的便吵着要冲回刑区去。 白小瑶看着闹哄哄的众人,娇喝道:「都不要吵了!」这些年轻人平时都非常尊敬白小瑶,此刻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陈崇也不例外。「你们尽快赶回家,把事情的经过跟我爹详细说清楚,就说……冲入刑区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白小瑶稍稍顿了一下,随后接着道:「至于那个丁诺……我一个人去救!」 「什么?」 「这怎么行?」 「我们怎么能让大师姐你自己去!」白小瑶的话如同一枚炸弹在年轻修真者中爆炸,所有人都强烈反对,尤其陈崇,他的脸激动得发红,拒绝的最是坚决。白小瑶微笑着等众人的情绪平息下来才接着道:「你们不要再说了,你们如果跟我去了根本什么忙也帮不上,反而我自己去会安全一些。」为人一听顿时七嘴八舌地反驳,白小瑶苦笑一下,大声道:「你们忘了本派的密术了吗?」 吵杂的争论声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全都睁大了眼睛,表情非常惊讶。 「你想用刺血咒?」陈崇在两个师弟的搀扶下来到白小瑶面前,激动地道。 白小瑶点了点头。 「不行!绝对不行!你难道不知道刺血咒对你的功力有多大影响吗?」 陈崇脸色铁青,高大的身子颤抖个不停。 「没关系的,有段时间就能恢复过来。否则现在的情况,你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白小瑶素白的面孔朝向陈崇,妩媚的大眼露出惊人的光辉。陈崇顿时一,沉默了半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众人虽不情愿,但是白小瑶的话却让大家无话可说。确实,现在刑区的防守肯定更加森严,如果大张旗鼓杀回去的话,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同归于尽。陈崇连张了几次嘴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急得他脸上的青筋暴突。 白小瑶微笑着拍了拍陈崇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尽力救丁诺出来,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怪他的命不好了。」陈崇听白小瑶如此说似乎才平静了一些,垂头丧气地低下了脑袋。 清爽的春风中,白小瑶一席白衣涉水而去,河岸上的年轻修真者们无奈的看着白小瑶的身影逐渐消失。 丁诺一晃眼从昏迷中苏醒过来,首先感到的是周围一片漆黑,冰凉的水顺着面颊流淌到耳畔,双手双脚似乎都被铁铐锁住一样丝毫也不能动弹。丁诺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盘坐在坚硬的地面上。 周围豁然一片明亮,丁诺的眼前忽然出现了杨奢那张枯干的瘦脸。 「小子,你好嚣张啊!被你侥幸逃了出去竟然还敢回来?」杨奢双目中凶光四射,狠狠的盯着丁诺道。他那条断臂的伤口仍在不断的流血,阵阵的疼痛无止境地折磨着他的神经。丁诺的头发全被泥沙掩盖,看上去非常的狼狈,但是在灯光的照射下那双弯月一般的笑眸却让杨奢愈发的狂怒起来。 「小兔崽子!我让你笑!」杨奢伸出狼爪一样的大手狠狠的扇向丁诺的脸颊。啪的一声脆响,丁诺的身子平飞了出去,最后扑通一声滚落在充满泥泞的角落中。 强忍着脸颊如同火烧一样疼痛,丁诺艰难的将后背依靠在墙壁上,淡然地看着接近疯狂的杨奢一声也不吭,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丝毫没有变化。 杨奢佝偻着身子慢慢地来到丁诺的面前蹲了下来,凶光四射的双眼狠狠的盯了丁诺半晌,随后发出哑哑的怪笑道:「我知道你折回头的原因,你是想救你那个兄弟出去是不是?」 丁诺微瞇的双眼猛然闪过一丝精光,似乎杨奢的话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杨奢诡异的一笑道:「真是伟大近乎愚蠢的友情啊,那个家伙拼死掩护你逃出去,没想到你最终还是回来了。你说,你对得起你那个兄弟吗?」 「他怎么样了?」丁诺的声音如同深秋午夜的寒风,冰冷的从口中吹出。 杨奢发出一阵怪笑,深深凝视丁诺后半晌才咧嘴道:「死……了!」 丁诺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脏中的血液似乎突然被抽干,一股巨大的伤痛迅速弥漫了全身。楚天蓝死了?那个和自己从小在刑区长大,经受了无数痛苦试验的兄弟死了?丁诺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两天前在南堡外那场激烈的战斗。楚天蓝和自己在执法中队十几个高级兽人的围攻下被冲散,两人临别时约定就在刑区外相见,可是……兄弟,你爽约了……丁诺的泪水不受抑制的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嘿嘿,怎样?没想到吧?那个笨蛋竟然跟十几个高级兽人作对,那不是找死是什么?等把他送到地司刑那里的时候,他早就断气了!哈哈哈!」杨奢看着丁诺眼角流出的泪水心里顿时心情舒畅,就连断臂的伤口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队长,副堡主在催您上去,队长级会议已经在堡主的会议室召开了。」两个魁梧的兽人来到杨奢的背后道。杨奢扭过头不耐烦的道:「知道了!知道了!妈的老子断了条胳膊都不给喘口气的时间。」 「小心!」那两个魁梧的兽人在杨奢扭头的空档忽然惊恐地喊道。杨奢顿时一愣,随即心里面忽然升起警兆,身子猛然向旁边一闪。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杨奢断臂的伤口处传来,杨奢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扭头一看,杨奢顿时吓了一跳。丁诺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扑到了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头发此刻根根竖起,两颗獠牙狠狠的嵌入自己的伤臂中。而更令杨奢恐惧的是,丁诺那双似乎永远微笑的双眼睁得溜圆,暴突的双眼如同负伤的野兽一样充满了血丝,而瞳孔竟然收缩成了竖条状。是饿狼的凶睛! 杨奢一阵慌乱,忽然间感到一股冰冷的杀机从丁诺的身子中传出。身为兽人,杨奢的直觉非常敏锐,他猛然将手臂搁到胸口,而丁诺被牢牢捆绑住的双手则悄然刺中了杨奢的小臂。丁诺的手掌已经异变,锋利有如匕首一般的锐爪猛然穿透杨奢的手臂,几乎直接刺入了杨奢的胸膛。 两个站在旁边的兽人被一连串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见到丁诺攻击杨奢的胸膛时才算苏醒过来。两人连忙冲了上去,一人抓住丁诺的头发,狠狠的向后拉,另一人则拼命地对丁诺的头、胸、胯部猛踢,希望能把丁诺从杨奢的身上拉下来。 杨奢疼痛地扬起头一声长嚎,随即兽化,渐长的黑毛从他的脸部生长出来,嘴部也开始变长,如同狼吻一样。就像野兽一样,杨奢嚎叫着一甩头咬住了丁诺的肩膀,犬牙交错的血盆大口顿时让丁诺的肩膀上血流如注。 丁诺似乎对此毫无感觉,仍旧拼命地嘶咬着杨奢的伤臂,这让杨奢几乎疼得疯狂。而丁诺的狼爪如同捣蒜一样向杨奢的胸部击去。在噗嗤声中,杨奢的小臂几乎变成了一团烂泥,惨白的骨头都露了出来,而丁诺的胸口处也被杨奢抓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两个死命拉扯丁诺的兽人看着地面上如同野兽一样的丁诺,心里的惊恐同迷雾一样逐渐升腾起来。拽着丁诺头发的兽人几乎已经拽掉了丁诺一半的头发,丁诺的后脑也是血肉模糊,但丁诺似乎毫无反应。 而拼命狂踢丁诺身体的那个兽人甚至已经兽化,粗壮的腿部每次踢去都有数百斤的力量,而丁诺的身体徒然的左右翻动,就是不肯放开杨奢。 「你他妈的给我松开!松开!」拽头发的兽人几乎已经失控,猛然抓住了丁诺依旧猛刺的手臂,但是他绝对想不到这奄奄一息的家伙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量,自己庞大的身躯被丁诺的手臂弄得踉踉跄跄,而丁诺的手爪如同机械一样依旧凶猛然攻击杨奢的胸膛。杨奢的双眼中透露出恐惧的神色,他在感到自己身上的力量逐渐的消失,伤臂的疼痛几乎让他全身麻木,而手臂也快从胸口处落了下来。 绝对不能让丁诺刺中胸膛!杨奢匆促中不顾嘶咬丁诺的肩膀而是将头低了下来咬向丁诺的手臂。就在杨奢低头的瞬间,从眼角处杨奢忽然看到丁诺的头颅猛然扬起,仍然留着鲜血的獠牙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不好!杨奢顿时察觉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但是此刻想要补救却来不及了。丁诺猛然扬起头一口咬在了杨奢的脖子上,汇流而成的血箭顿时激射而出,杨奢如同濒死的野兽一样猛烈的摆动着,四肢拼命地抓绕丁诺的身体。但是这样剧烈的挣扎让丁诺的獠牙更加深入地嵌入了杨奢的脖子中,随后将脆弱的大动脉一口咬断。 「队长!」那两个兽人惊慌失措地强扳丁诺的身体,而丁诺狠狠地咬着杨奢的脖子绝不松口,任凭杨奢的狼爪在自己的身上抓出了无数深可见骨的伤痕。渐渐的,丁诺感到口中杨奢的身子慢慢变软,最后一直非常有力挣扎的四肢也如同烂蛇一样跌落到地上。 两个始终在拼命拉扯的兽人慢慢的停了下来,无法置信的看着杨奢的身子软软地躺在地上,他的嘴中尚有丁诺的血块,但是双眼已经完全失焦,空洞地盯着其中一个兽人。那兽人战战兢兢地看着杨奢恐怖的眼睛,心中始终紧绷的弦似乎陡然断裂,那兽人猛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飞也似地向远处跑去。 剩下的那个兽人被自己同伴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没跟着自己的同伴一起跑了出去。丁诺松开了死命咬住杨奢的嘴,感觉全身力量似乎都被抽空,随后跌坐在杨奢的身边。这才可以看到,杨奢的脖子几乎有一半已经被丁诺咬断,伤口是如此巨大而狰狞的令人触目惊心。杨奢濒死弥留之际,全身以极不自然之姿躺在地上,脸上临终的神情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丁诺长长的喘了口气,似乎就连喘气,都能引起胸口连带全身剧烈的疼痛。事实上此刻丁诺的身上早已经千疮百孔,按正常人角度思维的话,不知道该死几回了。 「兄弟!在我死之前……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丁诺躺在地上默然看着地牢的顶部喃喃自语道。’恍惚中,似乎有一张纯朴而爽朗的笑脸,而那不就是自己的兄弟-楚天蓝吗?丁诺的双眼重新变成了弯月般的模样。 「扑通!」远远站着的兽人忽然感到脚下多了一沱东西,仔细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竟然是刚才匆忙跑出去的兽人残骸,此刻勉强还能看出来是个人样,胸口已破了一个大洞,鲜红的血液汨汨而出。随着这兽人尸体的跌落,常霸巨大的身躯晃了进来。 「一群废物!」 常霸愤怒的低吼着,快速来到了杨奢的尸体旁低头审视了一下。冷嗤一声,常霸扬起一脚便将杨奢的尸体如同踢垃圾一样的踢到一边。 「你那么想死吗?」常霸狞笑着走向丁诺狠声道。 而丁诺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甚至看都不看常霸一眼。常霸狠狠地看着丁诺满身鲜血的身躯,心里的怒火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忍耐极限。他胸口处的伤口仍然在隐隐作痛,就是拜眼前这个家伙所赐。还有那个该死的堡主,从来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蔑视。 慢慢的,常霸再也难以控制自己粗野的性子,双手上的青筋暴突,几乎立刻就要砸向地面上的丁诺。 忽然一声惨叫将常霸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常霸连忙转头,却看到刚才站在那里唯一的一个兽人瘫软在地上,从脖子的伤口飞快流出大量的鲜血。而就在常霸感到惊讶的时候,一抹明亮至极的剑光闪电般向自己的胸膛刺来。 常霸大惊失色,连忙将粗壮的手臂向前拦去,身子一个旋转转向一旁。剑光猛然刺入常霸的手臂,带起一片血光后悬空。常霸疼得大声咆哮,身子退后了几步才看清到底袭击自己的人是谁。 竟然是那个刚刚逃出去的女孩子,身上的白衫依旧飘逸灵秀,手中的长剑嗡嗡啸叫着,似乎要饮人之血。常霸心中一愣,心道这是怎么了? 刑区防卫难道松散成这样?让人半点警戒心都没有吗? 白小瑶挺剑站在丁诺的身边,她刚才尾随着常霸而入,当她看到丁诺满身鲜血地躺在地上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晚来了一步,丁诺已经惨遭毒手了呢。当一靠近了更是觉得怵目惊心,丁诺身上的伤痕累累,伤势严重到无法想象。不过当白小瑶看到丁诺炯炯有神的双眼才松了口气。 「你还好吗?」趁着常霸恍神的空档,白小瑶关切地问丁诺道。 半晌,丁诺彷佛才苏醒道:「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说过,我一定要带你出去!」白小瑶肯定地说道,素脸上满是坚决。 丁诺长呼了一口气,艰难的将双臂展开让自己躺得更加舒服一些,又道:「你快走吧,你没有办法救我出去的……。」 白小瑶微微一笑也不看丁诺,横剑站在丁诺的身前,那看似单薄的娇躯竟然如同钉子一般岿然不动。常霸阴狠地看着白小瑶和丁诺良久,终于忍耐不住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真他妈的笑话!你们当这里是游乐园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常霸瞪着凶残的大眼骂道。他举起自己的拳头,在那里还有白小瑶赐予的一道剑伤,常霸又舔了一下伤口,巨大的身躯摇晃着向白小瑶逼近过来。 白小瑶看似镇定,但脑袋中的念头已经转了千百回。面前这个粗蛮大汉的能力比自己要强上一级,想要斗垮他恐怕很难。况且现在的情势也并不允许自己和他缠斗。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解决他。白小瑶心里打定了主意,右手将黄聪剑横在胸前,而左手则捏在了剑脊上。 常霸虽然看着白小瑶的古怪姿势有些奇怪,但他却丝毫不在意,继续大摇大摆地向白小瑶逼近。从常霸的双眼中流露出的凶光如同火炬一样无比的旺盛,似乎白小瑶已经是摆在他面前的一碟佳肴,插翅也难飞了。 转瞬间常霸已经逼近至白小瑶面前五米以内,双方如同两只蓄势待发的利箭,空气中凝结了欲破杀气。白小瑶的秀目中猛然闪过一道精芒,随即左手搭在剑脊上的两根指头轻巧地在锋利的剑锋上抹了一下。 一道鲜红的血液从白小瑶的双指中流淌出来,顺着黄聪剑中央的血槽迅速遍布了整个剑身。血流的速度很快,以至于白小瑶的脸色几乎瞬间变得苍白起来,而黄聪剑则自动发出了嗡嗡的啸叫声,似乎隐藏在剑身中的嗜血妖魔在欢呼雀跃着。 常霸诧异的看着白小瑶手中本来清澈如同一汪泉水一样的黄聪剑飞快的变成血红色,一种强大的力量滂沱而出,似乎剑中的某个生灵复苏了一般。常霸晃了晃狗熊一样的大脑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子自然缓了一缓。 白小瑶趁此机会猛然将黄聪剑在胸前挽了个剑花,随后向前挺刺。黄聪剑上的血红色光晕一阵灵动,随即一道血红色气浪从剑身中飞腾而出,如同巨龙出渊、猛虎下山一般,血红色气浪隐隐形成蛟龙一样的模样,张牙舞爪的向常霸扑去。 常霸大惊,眼前的血红色光芒几乎填充了他所有的视野。红色气浪的速度是如此的快,以至于常霸根本没有任何时间躲避。无可奈何的常霸猛然发出一声大吼,随即全身黑毛长出,整个人立刻兽化,双手幻变成熊爪向前猛抓,希望藉此能够破坏这气势凌人的一击。 轰隆一声剧烈的大响,红色气浪与常霸相撞。 常霸铜铃一样的大眼暴突,顿时感觉到一种几乎无法抗拒的蛮力传来,随即伸向前方企图抗拒的双臂骨骼发出断裂的脆响,血管爆裂,一片血雾升起,常霸巨熊般庞大的身躯如同纸鸢一样向远方射去。如此强悍的巨人竟然像破旧的布偶一样跌落在地上,全身浴血,无论如何也动不了了。那团红色气浪以摧枯拉朽之势撞击在地牢的墙面上,顿时凿出了近米深的大坑。 巨大的声势将丁诺也看得一愣,白小瑶的能力他是见到过的,绝对没有如此强大,可是眼前的情况又如何解释?丁诺看向白小瑶的眼神充满了疑问。而在丁诺眼前的白小瑶的背影则一阵轻微的摇晃,手中的黄聪剑也垂了下来,看样子似乎非常疲倦。 丁诺挣扎着扶跌坐了起来,此刻他想站起来也很艰难。 白小瑶扭过头来,丁诺顿时被白小瑶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白小瑶的脸色浑然没有刚才那样健康富有活力,而是变得如同一张白纸一样苍白不堪,尤其一双神采奕奕的双眸此刻竟然几乎没有一丝生气。 「你这是怎么了?」丁诺连忙问道。 白小瑶苦笑道:「刺血咒,我派激发潜能的密法,说了你也不懂的。我们快走吧,让我再一次使用刺血咒是不太可能了。」白小瑶的身子颤抖的更加严重了,几乎如同秋风中的残树般瑟瑟发抖。 丁诺也是苦笑,有些尴尬地向自己的身上看了看。白小瑶跟着丁诺的目光仔细看去,才发现丁诺身上的伤是何等地严重,胸腹部不知道被抓破多少伤口,有些深及内脏,有些则连惨白的肋骨都能清楚可见。白小瑶二话不说,将黄聪剑归鞘,自己上前一把将丁诺扶了起来。 白小瑶的手指顿时感到一阵异样,原来竟然凑巧抓住了丁诺肋部的一个很深的伤口。白小瑶连忙歉声,丁诺似乎毫无所觉,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就好像这身子是别人的一样。白小瑶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兽人,随即扶着丁诺朝地牢的台阶走去。 丁诺单手环绕着白小瑶的肩头,腰部被白小瑶紧紧地抱着,一低头就可以看到白小瑶乌黑长发下的一截雪白如凝脂一样的颈子。一股说不出来的淡淡幽香缓缓飘来,立时让丁诺有种飘然入云端的幸福感。 短短的一段路,丁诺身上的伤似乎好了一大半,那种心软如酥的感觉在丁诺的一生中都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卷1 第四章 刺血咒 恍恍惚惚地登上了台阶,不知道经过多久,丁诺在突然感到白小瑶全身一抖后停了下来,抓住自己手腕的玉手竟转得冰凉。 丁诺抬起头,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方就是走出地牢的厚重铁门了。而在铁门的正中央,一个藏青色的身影负翦着双手安静地挺立原处。从铁门外射入的光线投射在这人的背部,让这人的正脸与前半身陷入了一片黑暗。 竟然是那个神出鬼没的南堡堡主! 白小瑶方才没有见到南堡的堡主,不过从这人卓然不群的气势与身旁的丁诺全身肌肉骤然紧绷来分析,眼前这人肯定是一个强敌。白小瑶顿时大急,丁诺看样子战斗能力极低,而自己已施展一次刺血,黄聪剑已经无法再次使用,这该如何是好? 丁诺缓慢地挣扎着将手臂从白小瑶的肩头拿了下来,勉强站稳了身子。 「是你们做的?」南堡堡主手指着地牢中杨奢的尸体和昏迷不醒的常霸道。白小要讲话,丁诺便伸手阻止了白小瑶,而自己则点了点头。 「宇文枫……楚天蓝可是你杀死的?」丁诺一字一句问道。 南堡堡主,或者叫做宇文枫的沉默了片刻,随即身子从铁门处走了进来。白小瑶这才看清宇文枫的面貌,看上去似乎只有二十三四岁的光景,齿白唇红,双眉细长入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装束近似中国古代的书生,藏青色的长袍中间被一条白玉带系紧,一头长发披散背后。 「不是我,是执法队做的……。」宇文枫的语气竟似乎与丁诺十分熟络。 随后,宇文枫沉思了一下又接续道:「阿诺,我不明白你们两个为何要离开,留在这里不是很好吗?何必呢……?。阿诺,回来吧!我会跟地司刑大人求个情,你会被无罪开释的。」宇文枫充满怜爱地看着丁诺道着。 丁诺默然冷视着宇文枫,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站在旁边的白小瑶忽然有了一种错觉,虽然丁诺距离宇文枫只十余步台阶之遥,但是两人间似乎有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使二人的距离变得如此遥远。 「我想当一个『人』……。」丁诺淡漠道出。 在场三个人全部默然,除了丁诺和宇文枫似乎深有感触之外,白小瑶似乎也若有所思地看着旁边的丁诺一言不发。 一种无形的气势从宇文枫的体内升起,他的语气一变,冷冰冰道:「既然如此,就甭怪我不顾念当年旧情谊,任何想要从我南堡随便进出刑区的人,必死无疑!」说罢,宇文枫从铁门处一跃而起,如同苍鹰搏兔一样, 直直扑向丁诺和白小瑶。 身躯早已经残弱不堪的丁诺不知从哪儿迸发出一种力量,身子也飞速向宇文枫扑去。在急速的风中,在丁诺旁边的白小瑶忽然有种荒谬的感觉,丁诺刚才腾身飞起的时候,眼角处似乎有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看着如同血人一样的丁诺扑向宇文枫,白小瑶一阵冲动,不顾忌只能使用一次刺血咒的古老派训,白小瑶再次从背后拉出仍然散发着淡红色光芒的黄聪剑猛然将左手再次划破。 黄聪剑如同饥渴的恶魔,贪婪地吸收着白小瑶新鲜的血液,但是白小瑶的精血流速已经逐渐缓慢。白小瑶的脸色更加发白,但黄聪剑却依然没有达到足以攻击的程度。看着空中两人即将接触,白小瑶急得一声娇喊,「再一次!就让我再施展一次吧!」 她的娇躯已经摇摇欲坠。似乎冥冥之中白小瑶的祈祷起了效果,黄聪剑猛然暴射出耀眼的红光,甚至连剑身都无法直视。紧接着黄聪剑猛烈的晃动着,竟然从白小瑶的掌握之中挣脱出来射向空中的宇文枫。黄聪剑隐藏在红光之中,飞射时连带着滚滚呼啸,气势锐不可挡。 宇文枫已经扑到丁诺的上空,正要着手攻击,但眼前红光乱晃,随即一种强劲的力量袭面而来。宇文枫大惊,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东西,只好在空中猛然扭转身子,硬是避过了黄聪剑的攻击。黄聪剑顺着宇文枫的肩膀飞射出去,径自射向了铁门外。 丁诺也被从身边飞射而过的黄聪剑吓了一跳,从空中落下之后便看到同样目瞪口呆的白小瑶。而白小瑶的双目则紧紧地盯着铁门外,眼神中充满了疑虑和惊喜。刚才的刺血咒并没有完成,然而能使黄聪剑显现如此神威的,只有一人。 「你这丫头不想活了吗?竟想连用两次刺血咒?」一把厚重的声音从铁门后传了出来,随后从铁门外缓步走进一个中年男子来,令人惊讶的是黄聪剑乖乖的凭空竖立在那人的背后,就如同保护神一样闪动着血红色的光芒。 「爹?」白小瑶终于惊呼出声,语气中夹带着一丝惊讶,更多的,却是无比的狂喜。 丁诺一愣,顿时扭头向那中年男子看去。却见那男子长的敦实憨厚,身上穿着淡黄色的粗布长衫,看上去就像每天早晨在公园里打太极拳的普通中年人一样。但是他那平静的表情下却隐藏着令人胆寒的威势,那把焕发出截然不同气息的黄聪剑更加增强了这中年男子的压迫力。 宇文枫自被黄聪剑逼落到地牢之地面上后便一语不发,面前的这个神秘中年人的强大实力他可以清晰的感应得到。面对这中年人,自己是没有把握能够取胜了,更何况身边还有仍能背水一战的丁诺和那个女孩子。宇文枫清秀的脸静地如同寒潭一样,但全身的力道却累蓄至最巅峰。「你是刑区中的人吧?」那中年男子对宇文枫问道,宇文枫理所当然点了点头。「修真界与你们刑区早就有了默契,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今天的冲突是由你们先劫去我的小徒儿才引起的,到这般田地任谁也不想眼见。我想,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就此作罢,我们彼此既往不咎,如何?」那中年男子淡然说道。 白小瑶听罢顿时心中反感至极,待要发难,却被那中年男子严厉的眼角余光将所有的话全都吞到了肚子里。 宇文枫默默地看着那中年男子,随即一声轻笑:「仁兄所言甚是,在下毫无异议,这件事也就此带过罢了,不过,敢问您是修真界中哪一门派?」一得知那中年男子并无与刑区作对的意图,宇文枫的语气煞是轻松起来。 那中年男子微笑道:「天下修真本一家,开到荼靡春事了,逝者已矣勿需再追究。瑶儿,即刻返家。」最后一句话,那中年男子却是对白小瑶所说。 白小瑶愤愤然看了看宇文枫,伸手就去搀扶丁诺。 「且慢!这个兽人你要给我留下!」宇文枫疾言厉色阻止白小瑶道。 白小瑶一愣,随即斩钉截铁的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人我绝对要带出去!」宇文枫和白小瑶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似乎有电光石火于中激射。 「瑶儿,听话,放下那人,跟为父的出去吧。」那中年男子劝道。 白小瑶坚定地摇头,向着那中年男子道:「爹,这人是我和师弟们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们就救不出小师弟,更不能逃出刑区。女儿曾经答应过他,无论怎样都要把他从刑区救出去!女儿绝不食言!」那中年男子从白小瑶脸上看到尽是坚毅果敢的神情,深知自己女儿脾气的他,自是知道就算用九头牛往回拉都无法让白小瑶改变主意了。 那中年男子默默地转身面向宇文枫道:「不好意思,小女顽劣,这个少年深怕是要随我离开了。」这中年男子的威势再次焕然,背后悬浮着的黄聪剑活跳跳地躁动不停,与刚才温言温语的模样截然相反。 宇文枫脸色一铁,心里暗恨那些愚蠢的南堡卫戍部队的队长们,如果有两个队长级数的兽人到这里的话,情势就有逆转可能。但发展如今,宇文枫根本无力拒绝。那中年男子微微一抹笑,向白小瑶招了招手。白小瑶立即会意将丁诺扶持好,迅雷般向铁门处飞去。那中年男子紧盯着宇文枫的一举一动,宇文枫则感觉被一股真气制约,一步也无法动弹。 直至白小瑶扶着丁诺走出铁门后,那中年男子才一转身走了出去。宇文枫顿时感觉四周氛围似乎豁然开朗,压力立刻消失。 宇文枫并没有追赶,暗忖自己并无取胜的把握,径自派手下追杀只是白白送死罢了。「修真界吗?你们的好日子也不多了……。」宇文枫的声音阴森森地在地牢中不止回响。 在第九刑区外,白小瑶的师弟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到不行。陈崇虽然身负重伤,但是仍要师弟们将自己扶持起来,焦急地不停看往刑区。 无奈刑区幅员辽阔,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 「二师兄!你看那好像是……。」其中一个搀扶陈崇的师弟震惊的伸手指向刑区。陈崇几乎同时注意到那道匹练一样的呛白剑光。陈崇心里顿时大喜,在这里看到这道剑光可是天大的好事,那说明大师姐肯定不会有事。因为能将黄聪剑使弄灵巧至极的只有一人……。」 「真的是师父呀!」师弟们一片欢呼,陈崇的脸上也绽放出轻松的笑容。闪耀的剑光飞快降落到陈崇的人的面前,正是那个中年男子带着白小瑶和丁诺到了。他们三个人从地牢出来之后沿途仅仅碰到几个兽人,在那中年男子漫不经心的攻击下便鸟兽四散了。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陈崇一见面就问出了白小瑶一直想问的问题。 那中年男子沉着脸不说话,陈崇顿时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说什么。那中年男子看陈崇全身全是伤痕也并不赘语,在河边稍事停留后便率领众人向东北方急驰而去。丁诺和陈崇身负重伤,需要尽快急救。 白小瑶虽然体衰神弱,但仍央求那中年男子先行一步带丁诺与陈崇快回去疗伤,自己则和师弟们寻找交通工具尽快回去。那中年男子点头应允,带着丁诺和陈崇飞速地升天飞远。 丁诺头一次置身空中自然感到新奇无比。黄聪剑所释放出来的白色光芒将黄聪剑变得如同一只圆盘,即便上面同时站着那中年男子、丁诺及陈崇三人却毫不拥挤。三人迅速地冲破云层飞入了广阔的空中。 头顶是无边无际的天空,脚下是片片洁白的云躲,拂面而来的是尽是清爽空气,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丁诺从所未层感受的。 他全身的伤口仍然疼痛得无以复加,但这无比美妙的感觉却好像是最好的麻醉剂,令丁诺暂时忘却了肌肤痛楚。驾驭着黄聪剑的中年男子却并不像丁诺这般轻松自如,在这云层之上的大空,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刑区十字架高耸入云的上臂,那巨大的存在即使在云层上看过去仍然令人慨叹。那中年男子不止一次看向十字架,一路上始终心事重重,不发一语。 陈崇始终试图与丁诺打招呼,不过看到丁诺如此享受的表情,陈崇到最后也只好把所有的话都吞了下去,自己懒洋洋地躺下,最后竟然睡着了。 空中飞行了一段时间后,丁诺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座山脉中。 即便已时至春晓,山脉中的许多山峰都有皑皑皓雪罩顶。蔚蓝的天空和峻巍峨的山峦中飘散着淡淡氤氲,让整座山脉如覆一层轻纱之下,如此多娇。 黄聪剑显然下降中,山脉中的景色看的愈发清楚。许多山峰上的树木罕见非凡俗之物,倒是山脚下多是参天粗壮的松树,在山峰上一般都是怪石嶙峋、云气缭绕,山峦迭翠相互成色,形成了星罗棋布的一片。 转眼间,一片湛蓝尺广出现在丁诺的眼前,丁诺仔细看去,竟然是在数百座山峰围绕下的一大片湖泊。湖泊水面平静恰恰半点波澜也无,碧蓝色的湖水就如一大颗镶嵌在群峰中的宝石般璀璨生辉。湖面略呈椭圆形,在周围群峰的衬托之下如同一朵盛开的雪莲一样美丽。 这是哪呢?完全陷入了大自然美景的丁诺在心底默默地大喊道。寻思半晌,孩提时代妈妈曾跟自己讲过的话,慢慢在丁诺的脑海中浮现。 难到是东北黑土地的发源地、鸭绿江和松花江还有图们江的源头、东北人心目中的神山……长白山? 丁诺四处打量着沿途的山脉,以及已经可以鸟瞰全景的天池,心中模糊的判断最后得到了答案。是了!这就是母亲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长白山了!丁诺的神思早已飞向九天,飞到了当年自己依偎在母亲身边的那段美好的回忆中。 一阵气势磅礡的声音将丁诺惊醒,随即感到脸上水气扑面,那震天欲裂的声音竟然是水声。丁诺这才注意到,在自己的面前竟然是一条数十米高的瀑布,晶莹的如同匹练一样的瀑布从天池的缺口处飞泻而下,砸在山下的巨岩之上便飞溅而出无数珍珠似的水花来。黄聪剑就漂浮在瀑布前。那中年男子的双手飞快的结了一个复杂的法印,随后轻喊了一声:「不咸之山,开!」随即在丁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瀑布就如同卷帘一样自然向两边分开,在瀑布背后被冲刷得坚硬无比的山石竟然缓缓的露出一座石门出来。在石门的两旁,两个白衣青年分别站在两旁。一见山门打开,那两个青年连忙向空中察看,待看到是那中年男子时才拱了拱手道:「原来是三师叔,您回来了啊,小瑶妹妹和诸位师弟可曾找到了吗?」那中年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着丁诺和陈崇就向山门中走。 那两个看守山门的青年互相看了一眼后将中年男子拦了下来。其中一个指着丁诺微笑道:「三师叔,不知道这位兄弟是?」 「不过是从刑区中救回来的一个人罢了,怎么了吗?」那中年男子道。 「您老知道,本派从不允准外人进入派内,如果有类似情况的,必须要经过师父的同意才能进入。」 「笑话!区区一个普通年轻人,只是替他疗伤罢了,我还没有这些点权力吗?大不了我一会儿亲自到大师兄那里去说!」那中年男子冷着脸说到,也不等那青年再说,带着丁诺和陈崇扬长而去。从山门中直接拾阶而上,面前就是天池了。 两个看门的青年看着中年男子消失的背影同时冷哼了一声。其中一个道:「好嚣张的白寒石,仗着辈分高就目中无人吗?去,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场!」 说罢,这青年就纵身向山门内另一个方向射去。剩下的那青年刚要试图阻止,自己同伴的影子都不见了。白寒石带着丁诺和陈崇降落到一个石色赤黑的山峰之上。此山峰位于天池北侧,一眼望去,天池周围群峰环绕,无比的壮阔。由于天池本身就是火山口积水而成,所以周围山峰无不是黑色火山岩灰所铺成,看上去没有想象中的美丽,但凭空多了许多雄伟。山峰上罡风凛冽,寥寥几个砖瓦结构的小屋分布在山峰的中央,一条蜿蜒小路从山下一直通到山上的房屋,而在路的尽头,一座一人高的黑色石碑耸立在那里。上面清晰的刻着「铁壁峰」三个大字。 白寒石收回黄聪剑,一手抓着丁诺,另一手抓着陈崇径自向一个房子走去。房中只有简单的几张褥榻,白寒石将两人安置好之后,头也不回走了出去。陈崇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但是看到白寒石紧蹙的眉心终究是没敢说出口。 片刻工夫,从门外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道:「瑶儿怎么没回来?你这是要拉我去哪?」 白寒石的声音道:「夫人,切莫担忧,瑶儿大概要大半天的工夫才能回来呢。你先帮我救人。」 「救人?」白寒石夫人显然没有搞清楚情况,随着两人脚步声越走越近,白寒石拉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走了进来。 「师母!」陈崇见那妇人进来顿时热络无比,显然陈崇素来忌惮白寒石的威严,但对这仁慈的师母却亲近许多。白寒石夫人一见陈崇身上的伤痕顿时惊呼了一声,随即心急如火燎原地扑了过去怜惜道:「这是怎么?怎么弄成这样?」 白寒石背翦着双手站在自己夫人的背后,脸沉似水地冷哼了一声。陈崇本来还想跟师母撒撒娇,看到白寒石的面孔顿时缩了缩脖子没有说话。 「你可知道你们闯了大祸了!」白寒石冷冷的道。 白寒石夫人看着噤若寒蝉的陈崇苦笑了一下,轻声问道:「小浪找到了吗?」 陈崇微笑着点点头。白寒石夫人回头嗔怪地瞪了眼白寒石道:「孩子们都把小浪找回来了,你还发火吗?看阿崇伤成这样你就半点不心疼吗?」 白寒石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笨蛋竟闯入刑区了!」 白寒石的话令他的夫人顿时一惊,随即扭头惊讶地向陈崇看去。陈崇似乎有些尴尬,将头慢慢地低向自己的胸膛。白寒石夫人半晌才反应过来,叹了口气道:「如此一来也就没办法了,听天由命吧!」忽然看到了默默地坐在一边的丁诺,白寒石夫人有些奇怪的道:「这孩子是谁?怎受了如此重伤?」 她越看丁诺的伤势越觉得触目惊心,最后她快步来到了丁诺身边,仔细审视丁诺全身伤痕,眼睛愈加睁大。 「天老爷啊,我真怀疑你还活着!孩子。」白寒石夫人坐在丁诺的身边怜惜地道。白寒石叹了口气,道:「这是小瑶一定要救回来的刑区的人,夫人,他们两个就拜托你了,替他们包扎一下吧。」说罢,白寒石扭头走向门外。 白寒石夫人答应了一声,轻轻地摸了摸丁诺的脑袋,轻叹道:「孩子,我叫王素梅,叫我阿姨就好。不要担心,你恨快就会好过来的。既然是小瑶的朋友,那我们就都不是外人了。」说着,王素梅抚摸丁诺头颅的手臂上散发出一阵温馨的白色光芒,而几乎同时,丁诺感到全身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阵酥痒的感觉,竟然感觉好了许多。 丁诺默默地看着温柔地替自己疗伤的王素梅,内心深处柔软身处似乎已被强烈地触摸。王素梅微微晕散白光的身段竟像极了只有在梦中才能看到的母亲的形象。感受着身体上伤口的愈合,丁诺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丁诺伤势的快速好转甚至令王素梅都感到有些惊讶,以至于在丁诺全身的伤势基本痊愈后,王素梅仍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来进行治疗。 直到最后伤口都开始结疤之后,王素梅才停止了医疗。而此时此刻丁诺早已进入了梦乡,连日来的遭遇让丁诺精疲力尽,直到现在才真正放松下来。王素梅似乎也和丁诺一见如故,再次抚摸了丁诺的短发之后,才在陈崇不满的嘟囔声中含笑走向了一旁伤势也不轻的陈崇。 白寒石心事重重地站在一片白色玉石铺就的平台上,这里是平时自己和弟子们练气的地方。此刻白寒石独自一人站在平台中央,任凭寒冷的罡风吹拂着衣衫发出猎猎的声势,而他却一动也不动。 天池西侧的长白山最高峰-白云峰上忽然闪动一点银白色的光芒,随即白寒石的头顶风雷声大作,一个长衫飘飘的白衣老者驾着飞剑落了下来。这老者全身素白,就连满头的长发也丝丝似雪,唯独一双剑眉却是漆黑无比,气色红润连半道皱纹都无。老者降落后,他脚下银白阔剑闪电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白寒石一见这老者到来,连忙拱手弯腰道:「大师兄好,您怎么来了?」 这老者就是白寒石的大师兄,长白派的第一大弟子,目前暂行代门长位置的白云峰峰主-陈素。 长白派身为修真界的一支旁支已经续存了两千年的光阴。全派总共分为四个分支,都在这长白山天池附近。白云峰为长白山第一高峰,也是东北第一高峰,共有九十余名长白派弟子,是长白派人丁最兴旺的一支,就是由这陈素掌管。白云峰设有刑堂,专司惩处长白派违反派规的弟子们。 白寒石在陈素的同一备份中排行第三,在这铁壁峰上刻苦修行,门下弟子总共不到三十人,是长白派中最为势单势薄的一支。其余两支一个是天池以西,距离白云峰一公里之远的玉柱峰,峰主是长白派的二弟子候长天。另一支则是长白派四大弟子之中唯一的女性,位于织女峰的峰主-韩春平。 陈素冷着脸站在白寒石的面前,乌黑的长眉和雪白的银发随着山峰一阵拂动。沉吟了片刻陈素才道:「三师弟刚才是否带了什么生人进入结界内吗?」 白寒石微微点头道:「是的,大师兄,是小瑶的一个救命恩人,受了重伤,我想让素梅治治,治好了之后我立刻让他离开。」白寒石的敬畏颇令陈素感到满意,他点了点头道:「三师弟,不是我来兴师问罪,你也知道自从刑区出现之后,修真界本身也变得岌岌可危,特别向我们这种距离刑区较近的修真派系,更是要万般小心的。」 白寒石沉默了半晌,才接着道:「不过,这个人似乎是刑区的通缉对象,是被我硬从刑区内带出来的。」陈素顿时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刑区的通缉犯?你……你没搞错吧?你忘了绝不要擅自和刑区冲突的派训吗?你……。」 陈素气的身上的白色长衫一阵抖动,乌黑的眉尾横挑直竖。「立刻跟我去拜见师父!哼哼!要是出了什么差池,看你怎么跟师父交代!」 陈素那把银色阔剑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随后载着陈素向天池的中央飞去。 白寒石叹了口气后祭出黄聪剑,跟着陈素而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天池的正上方,陈素飞快地结出一个法印,天池的水面竟然突霍出现一个庞大的漩涡,波光粼粼的漩涡内壁闪动着神秘的光芒,由上向下看,漩涡的底部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 陈素和白寒石却丝毫不停留地飞快地冲下漩涡,白寒石进入天池水面之后,那个漩涡便慢慢合拢,天池水面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丁诺随水声渐渐入了梦乡,等到再次睁开双眼时才发现,应该已经是隔日的清晨了。旁边床上的陈崇正在呼呼大睡,睡姿还相当难看。窗外的天空绝对没有一丝云彩,那是因为云彩实际上正漂浮在和峰顶平齐的位置上。 丁诺这才发现,原来天空竟然可以如此迷人,刚刚升起的太阳将金红色的光晕染遍了半个天空,让人几乎以为自己置身梦中。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丁诺觉得这是自己这十年来伸懒腰伸得最成功的一次了。从窗缝中流泄而入的清新空气更让丁诺振奋,他摸了摸自己全身的伤口,竟然所有的疤痕都痊愈了,就连肋部那几道深及内脏的重创处竟也完好如初。丁诺不禁对昨天那个会发光的阿姨充满了敬佩,这几乎是神仙才能具有的能力嘛。虽然丁诺本身就具有兽人的超强自我恢复能力,但是绝没有如此神妙。 正聊得起劲,从门外忽然传来一片吵杂声嚷,随即一个娇小身躯推门而入。 「起床啊?山上湿气太重,昨晚上没睡好吧?」王素梅的话让丁诺感到非常窝心,连忙笑道:「没有没有,我已经许多年没有睡得这么香甜了。」 说罢,丁诺站了起来。王素梅上下打量了一下丁诺的伤口,随后惊叹道:「你的恢复能力好强,那么严重的伤,你竟然一个晚上就痊愈了。」 丁诺微笑道:「多亏了您的照顾。」王素梅连连摆手道:「我的清波渺虽然能够疗伤,但是绝没有这样好的效果,一切还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啊。」 两个人正聊着,从门外忽然传来一片吵杂的人声,随即一个娇小的身躯推门而入。 卷1 第五章 长白 「娘!」原来是白小瑶经过一夜的奔波总算回到铁臂峰了。 白小瑶的面容依旧惨白失色,但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却强装作没事的样子。在白小瑶的身后,一群略显狼狈的铁壁峰弟子们蜂拥而入,跟丁诺友善地点了点头后便找陈崇去了。 王素梅早就从白寒石的口中知道了白小瑶动用刺血咒的事情,由此推论,果然白小瑶的身体极度的虚弱。王素梅嗔怪的瞪了眼白小瑶却没责怪她,而是亲昵地捏了捏白小瑶纤弱的双肩。 白小瑶吐了吐舌头,将头依偎在王素梅的怀中一阵撒娇,似乎在自己的母亲面前白小瑶才显出这般童稚娇憨。 「别闹了,没看到有外人在嘛!」王素梅笑着推开了白小瑶,微笑着瞟了一眼丁诺道。白小瑶这才离开了王素梅的怀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过头,秀丽的脸上泛出阵阵红晕。 白小瑶仔细看了看丁诺的身子,似乎也为丁诺恢复得如此好感到非常的惊讶,她前前后后地绕着丁诺端倪打量几圈才惊讶道:「好家伙,你好的真快啊,比那个家伙强多了!」白小瑶指向了旁边已经被吵醒的陈崇。陈崇还处在朦胧阶段,迷迷糊糊地听见好多人都在叫他,于是便瘪了瘪嘴,双手还一阵搧苍蝇似的乱拍,随即继续找他的周公去了。众年轻修真看得好笑,不禁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你们赶一整夜路都累了吧,快回去睡觉,别在这儿吵病人。」王素梅嗔怪的看着屋内的许多年轻修真。对铁壁峰的弟子王素梅从来都是视如己出,而弟子们也都与王素梅最是亲近。白小瑶却微笑道:「娘,我不累。丁诺初来乍到本地,我带他出去熟悉环境。」说着,白小瑶拉起丁诺的手臂就向门外走出去。 王素梅惟有苦笑一声,随后挨个拽着个年轻修真者的耳朵将大家从陈崇的床边走出房内。 白小瑶笑呵呵地拉着丁诺走出了房间,伸手指着周围的环境道:「其实也没什么可以介绍的,你一眼就可以看到了。不过我想你有很多疑问要问我吧?」白小瑶会说话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丁诺,浅笑道。 丁诺微笑着点头,他的肚子里实在是有许多疑问正愁没有人询问,而白小瑶来的正是时候。白小瑶拽着丁诺的手臂就往天池的方向走,来到铁壁峰面向天池的悬崖时,白小瑶指着天池道:「你很有福气呢,这里一年中很少出现今天这样的好天气,你看天池看的多清楚。在过往,大多都是这样起大雾的天气,我们就在这稍作歇息吧。」 接着随便找了块巨石坐了,白小瑶伸展了下腰肢,随后轻笑道:「说吧,你想知道什么?」丁诺略想了想,才道︰「我听到你们说修真,修真是什么?为什么你们的剑竟然是可以飞的?」黄聪剑的强大威力丁诺至今无法忘怀,特别是那在空中翱翔的奇妙感觉,让他迫切的希望自己也能有一把那样的宝剑。 白小瑶微笑道:「就知道你会问这些,既然爹已经带你进入山门,想必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随后,白小瑶悠然讲起了修真界的秘闻。 「修真界。从来就是存在于中国古老传说中的存在,组成修真界的是十数支掌握了天地间奥妙的修真派系。修真者的能力,按等级分为开光、灵虚、辟谷、心动、元化、元婴、离合、空冥、寂灭、大成、渡劫。每一期又分前、中、后三个阶段。 修真者一旦渡劫成功就会破碎虚空成为更为强大的仙人。不过地球的修真界只是在传说中在三千多年前曾经有修真者渡劫成功,而从那以后从来没有修真者能够达到渡劫甚至大成的境界。至于驾驭飞剑的话,修真者的功力必须达到元婴期的阶段,那时就能驾着飞剑翱翔九天了。」 丁诺听得心驰神往,忽然道:「我也想修真,可以吗?」白小瑶被丁诺忽然冒出来话弄得一愣,随即苦笑道:「整个修真界在刑区出现之后就不再收外界的传人了,这并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甚至就连我爹都不能耶。」丁诺淡然一笑,岔开了话题道:「这么说来你应该已经到了元婴期的境界喽?」白小瑶连忙摆手笑道:「哪有呀,我刚到心动后期,离元婴期还远呢。」 「哦?」丁诺有些奇怪地看了眼白小瑶。白小瑶随即了解道:「你是看我能够驭剑飞行才判断我是元婴期的吧?呵呵,那你就高估我了。我能够驭剑飞行是因为我偷了我爹的法器-黄聪剑啊。」白小瑶见丁诺满脸疑惑,解释:「我们所谓的器是指法器,一般就是我们使用的剑了,当然也有其他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法器。」 「法器之上还有灵器,灵器便已经是修真界非常罕见的,而在灵器之上还有仙器,那就是存在于传说之中仙人们所使用的法宝了,威力足以撼天动地、移山填川。我们长白派共有两件接近灵器的法器,我爹的黄聪剑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借助如此高强的法器,我自然是可以驭剑飞行,比起那些真正达到元婴期而自由翱翔的修真者,可说是相差不远了。」 丁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略有些沉默地抬头看向天池的水面。此时天池水面上不知何时升起了大片的雾气,浓厚的雾气在天池水面三四米之上缓缓浮动,看上去异常美丽。白小瑶看着丁诺的侧脸,心里对这年轻的兽人油然而生了一丝无法遏止的好奇心。 丁诺的脸总是那样微笑着,尤其一双眼睛更是永远呈现半月形。 但是白小瑶却总觉得丁诺脸上的笑容更像是他的面具,隐藏在那面具下的又是怎样的一个丁诺呢? 两个人默默地坐在悬崖边,一时之间谁也不想说话,一种虚空轻描淡写的在两人之间流动着。 铁壁峰上一丝风声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同电掣星驰一般飞射过来,眨眼间出现在丁诺和白小瑶两人的面前。原来是个风神俊美的年轻男子,面白似玉,目若朗星,鼻若悬胆,长得非常的潇洒俊俏。那人先是盯了一眼丁诺,然后转向了白小瑶,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笑容,道:「瑶妹,你可回来了,可知道为兄有多担心你,要不是师父阻拦,我就跟着白师叔一起去寻你了。」 白小瑶微笑着站起身来道:「多谢大师兄关心,铁壁峰的事情小妹也不想劳烦到大师兄。」 那白衣青年嗔怪地道:「瑶妹怎么如此见外,铁臂峰和白云峰同属一派,又有什么他我之别?」 白小瑶招呼丁诺从巨石上跳下,指着那白衣青年对丁诺道:「这就是本长白派我这一辈的大师兄方净了。同时也是我们这一辈当中唯一进入元化期的少年高手。」方净则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丁诺,眼神中压抑不住一丝傲气,笑道:「瑶妹夸奖了,想必这位就是从刑区出来的通缉犯了吧?」方净对丁诺说话毫不客气,听得白小瑶眉毛都是一挑,但是丁诺却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请你随我前来吧?」方净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对丁诺道。 白小瑶一愣道:「大师兄这是何意?」方净肃然道:「师父和三位师叔已经齐聚白云峰议事阁,共同邀请这位朋友去呢。」 「请他?」白小瑶愣然道。 方净点了点头,笑道:「瑶妹不必担心,想必我师父是想问一些刑区内的事情吧。师父和三位师叔还在候着,请恕为兄不能多待。这位兄弟,请跟我走一趟吧?」最后方净对丁诺道。 丁诺无所谓地冲着白小瑶点了点头,随着方净往白云峰的方向行去。 白小瑶默然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的身形迅速消失于飘渺中,心里不知怎么得忽然感觉到十分不安。白云峰峰顶之上的景象远比铁壁峰华丽庄严,整座山峰几乎被晶莹的白色巨石所覆盖,四五座雄伟的殿堂式建筑高低错落班坐落在山峰之中,略微低下的山势布满了整齐的房舍,随处可见着白装的修真者于其中走动着。 方净领着丁诺飞快地登上了白云峰。方净在登山的时候尽挑些难走的悬崖陡壁,并稍微用了一些修真界的功夫,本以为身后的丁诺肯定无法跟紧。但当方净登上峰顶之后回首一看,丁诺竟然若无其事地紧随在后。方净略显吃惊,重新仔细打量了一遍丁诺。以修真者的角度来看,丁诺实在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体内半点真元也没有。方净只好将丁诺的行速理解为体力过人,并没有太在意。 方净傲然走在丁诺的前面向居于白云峰中央一座规模宏伟的大殿走去,一路之上凡是见到方净的青年修真无不尊敬地称方净为大师兄,举止甚是恭敬。 方净派头十足,目不斜视,遇到有人打招呼便从鼻孔中哼出一声算是回答。丁诺跟在方净的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白云峰的气魄堂皇,白色巨岩铺就的峰顶就如同一整块玉石一样晶莹剔透。在中央大殿的两旁,无数的雄劲松柏参天而立,树干粗壮,根本无法分辨其已有多少年岁了。偶然间,眼见许多不熟稔的禽鸟翩然飞舞,雀头凤尾,看上去姿态万千,赏心悦目。 丁诺左看右看,心里忽生一丝疑惑,随即疾走几步来到方净的身边问道:「大师兄,长白山本来是旅游胜地,在百年前游人逡巡几至川流不息,可似乎从来没听闻有你们和这般大规模建筑的存在啊?」 方净冷哼了一声,道:「你非长白派门人,大师兄的称呼大可不必了。」 方净冷眼瞥了下丁诺,轻蔑地嗤了一声道:「寻常的凡夫白丁怎能一窥本修真界的存在。你刚才进山门前可曾看到这些建筑了吗?」丁诺仔细一想,昨天随着白寒石进入天池前确实曾赞叹长白山山势的雄浑,那时候天池四边的山峰上并未见有什么建筑啊,看到的全是黑色火山灰所构成的绝壁而已。但这里的确是天池啊。 方净冷眼看着丁诺脸上的疑惑,道:「不要想了,这也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看在你也能进入这里的份上,就告诉你知道……。」方净脸上充满了自豪,咳嗽了一声才接着道:「修真界的各个派系都会有自己的护派法宝,我长白派就拥有一个强大的灵器,名叫双界珠。这双界珠能够在同一个地点制造出完全相同的两个空间,所以我们现在位于天池的另一个空间中,于人类所能看到的天池空间平行,彼此之间绝无交集,自然谁也看不见谁了。」 丁诺听得似懂非懂,方净看着丁诺的表情似乎非常得意,扭头哈哈大笑朝着大殿走去。白云峰的大殿中,陈素、玉柱峰候长天、白寒石、织女峰韩春平四个人高高坐在四面大椅上,脸色各不同。陈素脸色木然,双目微阖,根本无法得知他在想些什么。 候长天是一个虬须汉子,一身暗红色土布大褂,他似乎是等得有些急了,铜铃大眼骨碌碌转不停,一只手无聊地在扶手上游动着。白寒石面色阴沉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在他身边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妇坐在那里,在膝盖上横着一把连鞘长剑,脸色应该是最为一派自若的一个。 方净从大殿外走了进来,单膝跪倒在玉石铺就的大殿地面上洪声道:「弟子将人带到。」话音未落,丁诺已经从殿门外迈步走了进来。大殿上四个人的目光顿时刷刷地向丁诺看来。「你叫丁诺?是第九刑区的罪人吗?」陈素睁开了眼睛沉声问道。 丁诺默默地转头看了看坐在上面的四个人,以他敏锐的感觉顿时可以察觉出这四个人的惊人实力,尤其以正在跟自己说话的这个老者最为强大。丁诺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虽然那老者似乎有意向自己施压,不过丁诺却丝毫不为所动。 白寒石冷眼看着下面站着的丁诺,心里有点惊讶,昨天将丁诺带回来的时候丁诺身上的伤势自己是很清楚的,怎么只过了一晚他就能恢复得没事一般。纵使自己的夫人治疗能力超强,但也没强得这么离谱吧。 白寒石看着丁诺的眼神这才略显凝重了一些。「你可知道我们修真界和刑区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收容刑区的通缉犯可是很不明智的。」陈素阴沉着脸道,他也在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年轻人,但即便他活了一百多岁,也根本无法看穿丁诺笑容背后隐藏了些什么。 丁诺微微一笑,随即向白寒石弯腰施了一礼,道:「这位大叔能够将我从刑区内解救出来,还有昨天那位大婶给我疗伤,这般大恩大德丁诺感激不尽了,怎么还敢厚颜留在这里,既然我的存在令大家为难,我走就是了。」说罢,丁诺向陈素等人点头示意,转身向门外走去。 「慢!」一声轰雷般响亮怒吼在大殿内响起,随即一个粗壮的身影猛然落到了丁诺的面前。丁诺一愣停下,才发现,原来是刚才坐在上座的那四个人其中之一。此人身高比自己高上半个头,一脸虬须,正是玉柱峰峰主-候长天。 候长天暗红色的长衫衫襬不止飞扬,一阵灼热烟硝直扑丁诺口鼻。 候长天大笑道:「刑区中出来的人物我候某还真从来所遇,既然有缘相见,何必着急着走呢?来来来!我们俩切磋一下,也看看修真界和刑区的功夫有那些不同。」 丁诺连忙道:「小子怎敢关公面前耍大刀?大叔是修真界的强者,就连刑区内的强者也甚为忌惮,何况是我?我岂敢与您切磋。」说着,丁诺就想从候长天的身边溜走。 候长天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一把抓住丁诺的手臂向大殿外的广场走去,边走边道:「放心,我不会使出全力,我不用修真者的真元,完全用力量和剑技互搏如何?」 说着,候长天向丁诺的身上看去,随即惋惜的道:「看你也没有剑,想必也不会使用剑技吧,既然如此,我们就比拳脚!哈哈哈。」候长天抓着丁诺径自来到广场中央才停住了脚步。 丁诺就感觉一把钳子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这时候陈素、白寒石和韩春平也从大殿内走了出来。陈素笑道:「我这二师弟就是嗜武成痴,小兄弟不要见怪,你就陪他玩一回吧。」 丁诺还想说话,候长天已经松开了丁诺的手臂向后退了两步道:「丁兄弟别啰嗦了,只是切磋又在意什么?,我出招了!」话音还没消,候长天的身子已经猛然扑向丁诺,拳脚铺天盖地一样向丁诺袭去。候长天并没有使用自己的真元,但是其拳风呼啸、腿影重重,攻势犀利。 丁诺迫不得已举手相迎,身上的伤疤虽已愈合,但是剧烈的活动仍然会牵动伤口。丁诺极力避免和候长天硬碰硬,身子如同泥鳅一样地东躲西藏。候长天虽然攻势凌厉,但是想要碰到丁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陈素等三人站在一边凝神细看,都对丁诺近似乎野兽一样的反应能力感到惊讶,候长天虽然没使用真元,但是作为长白派的第二大峰主,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就算他不使用真元,寻常修真弟子也无法在他手下游走这么长时间。候长天心里也颇为惊讶,随即手上加了一些力道,拳风慢慢变得灼烫起来,候长天整个人似乎变成了一个暗红色的火团在广场中翻腾着。丁诺的压力顿时加大,身上的伤口有的已经开始绷裂,腰部已渗出涔涔血水来。 突然一声闷响,候长天的右掌猛然击中丁诺的胸部,在击中的一剎那,候长天的手掌忽然爆发出一股红色热浪,竟然在最后关头使用了真元。丁诺自然不知道候长天是否用了真元,这唯一的一次击中却让丁诺感到五脏六腑几乎都移了位,几乎在同时,丁诺口喷鲜血,身子腾空飞起,落在了十米外的地上。 候长天向陈素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向丁诺射去。白寒石脸上似有不忍之色,但也和身边的韩春平跟了过去。 丁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部的衣服被候长天一掌灼烧出一个大洞。露出的肌肤被灼烧出一片水泡,皮肤变得焦黑。陈素第一个扑到了丁诺的身边,脸色紧张地蹲了下来,先伸手试探了一下丁诺的呼吸,却发现丁诺气若游丝似乎马上就要挂点了。 候长天随后来到,也蹲到丁诺的身边看向陈素。陈素摇了摇头慢慢的站起身来,对白寒石道:「三师弟,看来他的资质还不足,你带他去素梅那里看看能不能救活吧。如果可以,立即要他下山。」陈素说完拂袖便走。 「师兄!你快回来看!」候长天的声音急切中充满了兴奋。陈素一愣,随即旋风般地回身。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丁诺的脸色似乎就好了许多,胸口的水泡竟也慢慢消退。陈素满脸惊讶之色,立刻伸手再去探查丁诺的鼻息,竟然呼吸自如没任何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陈素和候长天以及白寒石和韩春平四个人面面相觑,都对丁诺的反常现象感到十分惊讶。 陈素慢慢地站了起来,难掩脸上的喜色,对白寒石道:「三师弟,这人似乎可堪一用,你快带他回素梅那里,让素梅尽快治疗,让他尽量在阴历十六之前能够达到最好的状态。」白寒石点头同意,上去抓住丁诺的身子腾空而去。 陈素等几个人看着黄聪剑的红色光芒慢慢落向铁壁峰,脸上都充满了莫名的喜色,这喜色从何而来却没人能够知道。白小瑶正焦急的在铁壁峰上等着,见白寒石带着丁诺从空中落了下来就立刻迎了上去。白小瑶一眼看到了丁诺身上的新伤痕顿时惊呼一声问白寒石道:「爹!这是怎么了?他怎么又负伤了?」 白寒石摇了摇头却没说话,半挟着丁诺径自向自己的卧室走去。王素梅听到白小瑶的声音也走了出来,看到丁诺身上的伤脸色为之一变。她也是白寒石一辈的修真者,当然能够认出那是二师兄候长天的火焰掌。不过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孩子下重手呢?王素梅连忙将白寒石和丁诺迎进屋内,白小瑶匆忙也跟了进去。 丁诺直到第二天正午时分,才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候长天的一掌看似不起眼,但是对丁诺的伤害却不亚于在刑区内所受的重创。当丁诺苏醒的时候,明亮的房间内还站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丁诺站立,似乎正在沉思。丁诺的苏醒让那人转过身来,正是白寒石本人。 「你感觉怎么样了?」白寒石的语气似乎不像从刑区出来的时候那样生分,其中似乎掺杂了一些复杂的情感。 丁诺微微笑道:「没什么大碍了,多谢大叔的照顾。」随即,丁诺似乎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想我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吧,要不然会给大叔与你们所属的门派添麻烦。」丁诺绝口不提候长天在切磋过程中下重手这件事,翻身就要从床上下来。 白寒石移步来到丁诺的身边,只掌按住丁诺的肩膀阻止他下床。 丁诺疑惑地看着白寒石,而白寒石沉吟了半晌之后才道:「你暂时不需要离开此地……。」丁诺更加疑惑地看着白寒石。白寒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补充道︰「有一事相求,再过六天就是阴历十六,希望你能留到那个时候。」 「有事需要我帮忙?」丁诺诧异地看着白寒石,一时不明了白寒石话中涵义。白寒石叹了口气道:「你的体质异于常人,应该能帮助我们进入一个我们非常想进入的地方,这也是我的师父,长白派当代掌门-鹊鸣子的意思。」 「鹊鸣子?真是个古怪的名字。」丁诺浅笑道:「要是论体质超常的话,恐怕大叔你们要比我强上百倍吧,为何选择我呢?」白寒石道:「那个地方有古老的封印保护,修真者进入会被视同敌人对待,从而引发护界灵器的攻击,为此我们已有所伤亡了。所以……希望你能帮我们一次。」 「不去不行吗?」丁诺绕了绕蓬乱的发稍,道:「那地方连你们都不敢去,我去了恐怕只会白白送上性命吧?」 「我想你还是去一趟比较好。」陈素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黑眉白发仍然那样的光洁整齐。丁诺在床上盘膝坐好,微笑着看着陈素。他虽然整日里看着微笑都挂在脸上,但是他却极不喜欢有人支配自己的行动,陈素如此说话的语气更是令丁诺反感。碍着白寒石的面子,丁诺什么话也没说。 陈素看着丁诺淡然的表情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小兄弟,你可知道长白派收留你在派内,已经违反了整个修真界共同的约定,我们为了你也做了很大的牺牲呢。」丁诺微笑道:「这不是问题,我已经叨扰了好长时间,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说罢,丁诺起身就要走。陈素一愣,本来他以为丁诺肯定对长白派肯收留他感激涕零,但就现在看来却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陈素暂代理掌门一职已答数十年之久,没人敢忤逆他,此刻看到丁诺毫不在乎的表情顿时有些肝火上升。 「你可知道白小瑶为了救你,连续使用两次刺血咒吗?」陈素冷冷地道。 「刺血咒?」丁诺有些迷糊地重复道。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白寒石,而白寒石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陈素冷笑了一声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刺血咒是什么吧?也亏了小瑶那女娃肯如此舍命救你。刺血咒是长白派激发生命本能的一种密法,非本派嫡系弟子不能传授。一旦使用之后可以用自己精血刺激真元爆发,从而获得两倍甚至三倍于前的力量。不过,在使用了刺血咒之后会对真元造成极大影响,除了本身的真元根基受损之外,半年之内是无法继续使用真元的。 你可知道,这将对小瑶的修行带来多大的损毁吗?」 丁诺心中一动,顿时想起在刑区南堡的地牢中白小瑶那凌厉无比的一击,当时自己还在怀疑,白小瑶为何能够施展出如此凌厉的一击,不过现在似乎全部都明白了。 陈素见丁诺低头沉思,无声的冷笑了一下转头对白寒石道:「而且,三师弟,小瑶这次擅自带着铁壁蜂的弟子到刑区滋事,此举严重违反派规。师弟你说,这事该如何处理?」白寒石全身一震,无可奈何的道:「按照派规,小瑶是要被逐出长白派并收回真元的。」陈素冷笑了一声,有意无意的瞥了眼丁诺。 丁诺听后发出一声长叹,插口道:「如果我同意进入你们所说的那个地方的话,是否就可以赦免白小瑶呢?」 陈素满脸得意的转过头来,笑道:「小兄弟要做的事情对我们长白派来说无比重要,如果你同意做了,自然是什么都好商量的。」白寒石沉着脸站在陈素的一旁,刚才陈素所说的一番话自然是说给丁诺听的,但是拿白小瑶来威胁丁诺让白寒石也感到非常的不快。 「那好吧,我同意就是了。」丁诺若无其事地答应下来。其实如果刚才陈素并没有表现得那般盛气凌人的话,单凭白寒石的面子丁诺也就同意了。陈素平白费了如许的唇舌和脑筋到最后也是一样的结果而已。 陈素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请小兄弟到白云峰住上几天,到阴历十六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需要做些什么。」 丁诺摇了摇头,亚麻色的头发一阵晃动,笑道:「我觉得这里还好,我就暂时住这里吧。大叔,行吗?」丁诺最后问白寒石道。 白寒石并没有立即回答,陈素看了看两人后笑道:「既然如此,三师弟要招呼好我们的小兄弟啊。为兄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说着,陈素转身走出门外。 白寒石看着陈素驭剑走远,回头看了看丁诺似乎欲言又止,最后他叹了口气扭头也走了出去。 丁诺转身重新躺在床上,虽然陈素的要求古怪,但是丁诺却毫无担心受怕。相反的,这间小屋的清静怡人却让丁诺迅速的重新进入了梦乡。 卷1 第六章 鹿鸣峰血夜 丁诺就在铁壁峰上住了下来,白小瑶没事就来看丁诺的情况。对于丁诺为何在白云峰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虽然白小瑶追问了几次,但丁诺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搪塞了过去。 相对的,白小瑶对于施展刺血咒而搞得真元尽失的事情也是绝口不提。 几日以来,丁诺痊愈后的身子在铁壁峰四处游荡。陈崇的伤势也大致复原,与刚开始遇见丁诺的初始完全不同,现在的陈崇几乎把丁诺视为知己,有事没事地就找到丁诺聊聊天或切磋武技。铁壁峰的弟子和丁诺也算是共患难过的,对丁诺的态度也极好,让丁诺有种久违的回家的温馨错觉。 阴历十五的午后。丁诺从梦乡中辗转醒来,明天就是约定的阴历十六,也就是履行诺言的时候了,但奇怪的是,陈素和白寒石自那天后就再也没找过丁诺,直到现在,丁诺还是不明究理明天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丁诺躺在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而后坐起。 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脆的敲门声,丁诺随即招呼外面那人进来。房门推开,一个单薄瘦弱的小身子走了进来。丁诺仔细一看原来认识,正是那天从刑区解救出来的那个铁壁峰最小的弟子,据说叫刘浪的。从那天一面之雅以后,丁诺就再也没见过刘浪,据说是因为受伤并且受惊,刘浪一直久卧在床。现在看来刘浪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看得出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那个……多谢大哥你救了我。」刘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泛出一丝红晕,显得羞涩许多。 丁诺微笑着坐在床沿上,道:「不客气,你的伤可都好了?」刘浪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全好了呢!多亏师娘费思,这几天累坏她了。」刘浪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好了,还用力抡了抡自己的胳膊。 丁诺被他逗得一笑,道:「你大病初愈,年纪又小,最好能再静养一段时日,才能彻底复原,快回去休息休息吧。」丁诺的微笑缓解了刘浪极度的紧张,刘浪露出清爽的笑容道:「今天天气很好,我打算到鹿鸣峰去一趟,丁大哥有没有兴趣同行?」 「鹿鸣峰?在哪儿?去那里干吗?」丁诺疑惑地问道。 「鹿鸣峰就在西北边不远,那里有好多上等的不老草,我打算采一些回来带给师母,她肯定非常喜欢。」刘浪笑呵呵道。 不老草丁诺倒是听说过,以前和人参、鹿茸并称为东北三宝之一,想不到对修真者也有好处。丁诺反正闲着无聊便一口答应下来。刘浪见丁诺同意,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回屋拿了背篓等用具和丁诺一起出门而去。 鹿鸣峰位于天池西北不远处,山势耸立,悬崖陡峭,就算比白云峰那第一主峰也低不下多少。山顶上有一大片能够生长于严寒的草甸子,就算其余的山峰全都覆于皑皑白雪之下,在鹿鸣峰顶依赖是一片苍翠。 丁诺和刘浪爬到鹿鸣峰顶时,天色已晚,刘浪虽然也是修真者,但是很明显其修为不足,待攀上了鹿鸣峰后,刘浪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不堪,而丁诺则若无其事。刘浪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丁诺打了招呼,自己盘腿就坐在峰顶休息起来。 他用的是修真界的修炼法门,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刘浪就生龙活虎的跳了起来。丁诺见他体力恢复如此之快,也不觉有些羡慕。 不老草最高可达半米,直径能有两三厘米,一般通体褐色。在鹿鸣峰上却也并不常见,只在悬崖峭壁之上能有几株颇为罕见的不老草。这里的不老草通体红褐色泽,确实与一般不同。刘浪先采了一株不老草拿给丁诺看了看样子,随后两人便开始四处搜罗起来。刘浪随身带了一些工具,用一些铁桩固定在峰顶,随后用绳子扎在自己的腰部,以便能够下悬崖以摘取不老草。 丁诺却不需要绳子,他的手掌变成狼爪一样的状态,抓在陡峭的山岩上顿时便可抓出几个指洞,在悬崖上如履平地一样。甚至刘浪去不到的地方,丁诺都可以轻松到达。 太阳日渐西下,鹿鸣峰上天光渐趋昏暗,落日的余晖映射在鹿鸣峰的积雪上,顿时让整座山峰变得光怪陆离。丁诺单手抓在悬崖上向远方看去,长白山脉峰峦迭翠的雄浑气势,立时映入眼廉,整个长白山脉如同一条巨龙般,盘踞在广陌大地上。 丁诺双眼默默地看着天地间的雄丽景像长呼了一口气,脸上表情平静如水。笑容褪下的丁诺似乎才像是个真实的人,双眼中蕴藏的感情深刻的如同天池般深邃美丽。 悬崖的另一侧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很明显是刘浪的声音。丁诺顿时从虚无飘渺的感官世界中醒了过来,仔细一听便听到刘浪那边传来一阵怒叱,偶尔有吱吱的怪叫声传来。丁诺心中一惊,连忙飞快地向刘浪的方向爬去。 越过了一处峭壁,丁诺发现了刘浪的身影。那是在一处平滑如镜的悬崖,在悬崖底部似乎有好几株上好的不老草。想必是刘浪想去采摘的,可他现在却是寸步难行了。原来他身边竟然围绕着数十只毛色雪白的猿猴,那些猿猴只只个头都不小,每只都比刘浪要高上半个头。丁诺目力过人,仔细看去却发现这些雪白的猿猴模样有些古怪。在每只猿猴的额头上竟然都有一处裂缝,在里面赫然生长着第三只血红的眼睛。古怪的三眼猿猴吱吱怪叫着围拢在刘浪的周围,而刘浪的身上已经有一处伤口,鲜血缓缓地渗了出来。 丁诺只是一愣后,便悄无声息地接近过去,那些白猿也是十分敏锐,丁诺单只靠近了二十米以内,就有一只雪猿发现了丁诺的存在。待那猿猴一阵怪吼,立刻就有五六只白猿调过头来定睛丁诺,血红色的怪眼在昏暗的悬崖上闪动着凶残无比的陆离光芒。 刘浪也看到丁诺走了过来,连忙警告:「丁大哥小心!这是魔猿,能活生生撕裂虎豹,凶猛的很!」 丁诺笑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在丁诺点头的一瞬间,那些白猿竟然如同逮到机会一样地猛然扑了过来。而刘浪那边的白猿也在同时,发动攻势。 一场在悬崖上惊心动魄的战斗开始,白猿在悬崖上的行动力要比丁诺还要强,似乎也觉得丁诺不太好应付,共有七头白猿向丁诺袭来,而在刘浪那里也有五头。白猿智商也很高,都是选择从两人的头顶向下攻击,如此便能拦断两人爬上峰顶的退路。白猿的致命武器是一双铁爪与一口钢牙,就连尾巴都能作为攻击用的鞭子。 丁诺在白猿的攻击下仍有还手余力,而刘浪那边甫一开战,刘浪便深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刘浪本就是靠着绳索才能悬吊在悬崖上,行动力受限许多,如今碰到在悬崖上如鱼得水的白猿自然毫无优势可言。 如果不是刘浪运用真元增强攻击力,恐怕早就惨死在白猿爪下。 丁诺眼看着刘浪岌岌可危,只好猛然一声嚎叫,立即兽化。亚麻色的短发变成银白色的硬发,就如同数十柄匕首立在头顶一般。白色的体毛从身体中窜生出来,丁诺的全身肌肉顿时贲张充血,全身爆炸性的力量蓄势待发。 始终处于猛烈攻势的白猿,被丁诺的变化吓了一跳,七头白猿吱吱怪叫着退后了几步,警惕地看着异变后的丁诺。 狼化的丁诺脸部一片狰狞,遍布血丝的狼眼让白猿看了也心惊胆战。看着散布在四周的白猿,丁诺扭头扫视了一周之后,挑了一只身处下风处,身躯最庞大的白猿猛扑过去。那白猿见丁诺扑来,双拳在悬崖上一阵猛敲,口中吱吱怪叫个不停,随即也向丁诺猛扑过去。白猿的铁爪在碰到丁诺的狼爪之后就如同杠秆一样,发出一声脆响后被中止,白猿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靠着双腿的力量才没从悬崖上摔下去。 而丁诺的狼爪此刻已经刺入白猿的胸膛,随后势如破竹地从白猿后背破出。一大片鲜血泉涌而出,那白猿发出更加恐怖吓人的惨叫声被丁诺强劲的力道硬生生从悬崖上击飞,尸体如同石头一样向悬崖底下落去。其他的白猿似乎被丁诺吓得不轻,互相惊恐地看了看随后朝向四面八方惊慌逃窜而去。丁诺调过头来扑向刘浪那边,那些围攻刘浪的白猿也看到刚才那只强壮白猿惨死的状况,如今见杀猿凶手穷凶恶极地扑了过来,顿时也发出一阵吱吱怪叫作鸟兽散。 刘浪的身上多了几处轻伤,不过没有大碍。当他看到丁诺的模样后,也吓了一跳,他是没看过丁诺变身的,但多少也从师兄们的茶余饭后里耳闻,但真正近距离看到,丁诺的狼人状态还是令他感到有些骇神。 丁诺迅速转换为正常的模样,抓着刘浪的手向峰顶攀爬过去,毕竟在那有两人采集了一下午的不老草。 刘浪看着一筐满满的不老草高兴得眉飞色舞,对刚才的险象环生也忘得一干二净了。两人大略收拾就要启程下山。当两个人向山下看去的时候,顿时都吓得目瞪口呆了。 在山腰上聚集了百十只壮硕的白猿,正整齐划一地向峰顶爬着。无数只火红的双眼死盯着丁诺和刘浪,看样子是为刚才牺牲的几只白猿寻仇来了。 「你们这里哪儿来这众多魔猿?」丁诺惊讶地看着山腰上的白猿问刘浪道。 刘浪苦着脸道:「从也没见过这么多只魔猿,平时能见到几头就不简单了,谁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只?」说着,刘浪向悬崖边跑去,探头一看脸色更是惨不忍睹,悬崖上也有为数不少的魔猿在向峰顶爬着,两个人已被彻底地包围起来。 丁诺却不在意山腰上的魔猿,而是向远处的空中看了看,在那里月亮已经露出了半边脑袋,黑夜终于来临了。 「今天是阴历十五?」丁诺忽然问道。 刘浪惊讶地看了看丁诺,不生好气答道:「当然是阴历十五。」丁诺苦笑着叹了口气:「几乎快忘这桩事了。」他摸了摸刘浪的脑袋道:「待会儿可能会发生某些事情,记住不要害怕,你不会受到伤害的。」刘浪根本不知道丁诺在说些什么,只好傻傻地点头。不知道怎么的,丁诺的话非常令刘浪信服。 丁诺将刘浪推到山峰的中央,先让他找一块巨石躲了起来,虽然刘浪表达了强烈的不解,但是仍没能拗得过丁诺。将刘浪安顿好之后,丁诺即刻转身走到了山峰的另一处,峰顶下的魔猿喑哑的吼叫声越来越近,彷佛可以清晰地嗅到魔猿群起攻之的阵阵杀气了。 皎洁之明月如同玉兔一样跳上了半空,银白的月光也铺洒在鹿鸣峰峰顶。藏匿在巨石之下的刘浪发现丁诺的背影忽然发生了剧烈的颤抖,似乎某种力量在丁诺的身体中要挣扎而出一样。由于丁诺刚才叮嘱了好几遍,要刘浪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走出巨石,刘浪也只好焦急地看着丁诺的背影而不动声色。 丁诺此时的表情极其痛苦,身子慢慢地变形扩张,到最后宽松的衣服再不能容纳丁诺强健的身躯而炸碎成布片。丁诺的身子从中露出,银白色的长毛覆盖了全身,狭窄而强壮的腰肢、极其健壮的大腿和手臂、锋利的狼爪上也覆盖了白色的毛发。 丁诺痛苦地挣扎着,他的脸部肌肉也赫然的发生剧变,口鼻处慢慢地突出并长满了皱纹,满口雪白狼牙狰狞地露出嘴外,乍看之下异常恐怖。和刚才的兽化十分不同,丁诺除了模样变成狼形之外,就连全身散发的气息也发生了变化,在巨石下的刘浪几乎不敢置信那就是之前的丁诺。 「十年了,你打算就这样挣扎下去吗?给我吧……把你的身体给我吧……我会让你得到永生!」一个丁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低诉着。 丁诺如同一匹恶狼一样,四肢着地站在峰顶岩石上,强而有力的狼爪将坚硬的岩石抓出两个大坑。强忍着身体如同撕裂般的剧痛,丁诺絮语不断地道:「妄……妄想,十年前你无法夺去我的身体,十年后……,你……,也绝对不可能夺去!」 在丁诺的体内,两种力量在激烈地冲击着,一道是丁诺的精神力量,而另一道则是嗜血、冷酷的兽性力量。两种力量在丁诺的身体内纠缠搏斗,那种兽性的力量则强烈地试图抹去丁诺的精神烙印,而丁诺的精神力量却拼命抵抗着。 魔猿们已经逐渐包围了丁诺,不过正因为丁诺匪夷所思的变化,给这些魔猿带来了不小的威慑力。数百头白猿如同魔鬼一样在丁诺的周围不一向前试探,嘴角牵丝的黏液恶心地滴落到地面,情势十分紧张。刘浪在巨石底抓紧了自己的长剑,一旦魔猿展开进攻,也不能不死顾着和丁诺的约定,势必要冲出去和魔猿决一死战了。 在丁诺的体内,丁诺的精神力量与那兽性的力量两者间已分出了胜负。丁诺的精神力量如同一层坚韧的保护层牢牢地守住了自己的精神烙印,任凭那兽性的力量如何攻击也不见动摇,最后那兽性的力量只好自丁诺的脑海深处退去。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为你这十年来对我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在丁诺的脑海中那个声音大声嘶嚎着。 「嗷!」一声凄厉的狼嚎在鹿鸣峰的峰顶上响起,充满狂霸气息的狼嚎声响彻了天池附近的长白山十六座山峰。正在修行的陈素、候长天、白寒石、侯春平等修行高深的修行者全都惊讶地向鹿鸣峰的方向看去。 生于长白山脉的飞禽走兽无不惊慌奔走,苍鹰拼命地扶摇飞上高空,地面上的小兽狼奔豕突地四散奔逃,就连山中的老虎也蜷缩在山洞中,死也不敢出来一步。 一切都风云变色。 距离丁诺最近的魔猿们被吓得屁滚尿流,但却没一只魔猿敢逃去。每只魔猿的眼睛都充满了恐惧,身子瑟缩发抖地趴伏在地上。 刘浪亲眼目睹了丁诺的变化,脑中慌乱一片空白。此刻丁诺的变化和刚才在悬崖上的变化决不等闲视之,现在的丁诺,完全像一头兽王,全身四射疯狂的杀气。 雄峙于巨岩之上的丁诺突然猛扑向石下的魔猿,巨狼一样的身躯在月色中恰似一道晶亮的闪电窜入魔猿群之中。魔猿们顿时爆发出一片惊恐的嘶叫声四散奔逃,继而异常血腥的屠杀在刘浪的眼前展开。魔猿们丝毫也不敢还手,只是被丁诺如同撵小鸡一样四处追杀,惨叫声不绝于耳,甚至连夜空都弥漫了阵阵血染的风采。刘浪肝胆俱裂,脑袋中轰然一声便昏迷在巨石之下。 许久之后,刘狼被轻轻地摇醒。睁眼一看正是丁诺,丁诺此刻完全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只不过赤裸的上半身斑斑血迹,双眼中掩不住无止尽的疲倦。再向周围看去,刘浪顿时感觉胃里酸液上涌,几近作呕。 整座鹿鸣峰的峰顶如同修罗地狱一般可怖,是一片肃杀抹尽后的平静。遍地都是魔猿的残肢断臂,草甸子和巨石之上都是魔猿的鲜血,随着山风的吹拂,一股浓重的血腥臭味熏人欲呕。 丁诺半蹲在刘浪的身边,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被掏空,寒风拂面而来,身体忍不住打了寒呓。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刘浪眼中的那丝恐惧,他心里苦笑,别说是个孩子,就算是个成年人看到方才自己那副鬼样恐怕都会害怕吧。 「别怕,已经安全了,我们尽快下山吧,你还要帮我去弄套衣服来呢。」丁诺微笑着道,看他的笑容绝对无法想象,方才就是这个少年屠杀了上百只强壮的魔猿。 刘浪吞了口唾沫,随着丁诺站起,心里仍然忐忑不安,眼前这个总是笑容满面的少年,究竟还算不算是个人?刘浪看着丁诺的眼神也闪烁了起来。 丁诺的精气虚脱耗尽,靠刘浪的搀扶勉强回到铁壁峰下。两人在山下就已经商量好,刘浪先溜到自己师兄们的房间中偷出一套衣服给丁诺换上。可是刘浪还没行动,却见陈崇从山上下来,手中拿着一件长衫。 「丁兄弟,师父师娘他们尚未安歇,大家都等着你们呢。」陈崇道。 丁诺心想这也难怪,自己与刘浪从午后就出门直至此刻已经夜半才回来,恐怕早就让人起疑心了。当两人回到铁壁峰顶的时候,果然一间一房皆灯火通明。 看丁诺和陈崇上来了,白小瑶和铁壁峰弟子们纷纷从房间中鱼贯而出。白小瑶看着丁诺满脸的血渍顿时一惊,不过却没看到有任何伤痕,白小瑶这才放下心来。其他铁壁峰弟子也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丁诺究竟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白寒石夫妇和刘浪从正屋中走了出来。刘浪腰部的伤口已经被王素梅仔细地包扎好,脸色似乎也好转了许多。 「你在鹿鸣峰杀了多少魔猿?」白寒石冷冷地问道。想必是刘浪将鹿鸣峰上所发生的事情讲给了白寒石听。 丁诺略一沉思,随后道:「已经记不清楚了,大约共有一百多只吧……。」周围的铁壁峰弟子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有年轻的弟子不敢置信地问道:「一百多只魔猿?乖乖,丁兄弟你可别夸张呀?」 「那可是非常凶悍的家伙,一般碰到两三只就很麻烦了。」 「会不会是一些普通的猿猴啊?」众弟子开始七嘴八舌地臆测道。 「都给我住口!」白寒石一声怒叱,所有铁壁峰弟子顿时噤若寒蝉,偌大的院落中鸦雀无声。 「你确定是魔猿吗?」白寒石沉声问道。刘浪却在一边肯定的道:「是的,真是那么多的魔猿,我亲眼所见。」白寒石点了点头道:「这批魔猿戕害我长白派的灵药已经不止一天两天了,从来寻不遍它们的踪迹,想不到被你们一举消灭,也算终结一场孽缘吧。既然如此,全都回去就寝吧,明天还要上早课。」 在白寒石的催促下,铁壁峰弟子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白寒石则深深地注视丁诺片刻,道:「不管如何,今天天明时分你将进入那个地方……。」 「一切小心。」白寒石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话后,便扯着王素梅往卧室走去。王素梅似乎心领神会,回头看了丁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白小瑶从侧屋闪了出来,先看了眼白寒石的房间没什么声音之后便拉着丁诺向远处走去。「刚才我爹说的什么意思?你天明的时候要到什么地方去啊?」白小瑶疑惑的问道。丁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白小瑶翻起白眼道:「开什么玩笑,我爹说天明时分你就要启程了,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去哪儿?丁诺只有苦笑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白小瑶瞪了丁诺一眼道:「神秘兮兮的,我就不信搞不清楚你要去干什么,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白小瑶气鼓鼓地扭头而去,柔顺的马尾在身后甩了个漂亮的弧线。丁诺看着白小瑶的背影哭笑不得。感到的力量恢复稍许,丁诺先简单地清洗了身上的污血后,随即上床睡觉,全然不知明天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现在能做的,惟有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陈素和白寒石就将丁诺叫醒。经过简单的梳洗之后走出房间,这才看到原来候长天和韩春平都站在门外。候长天看到丁诺出来连忙打躬作揖道︰「小兄弟,我那天下手过重,还请小兄弟见谅!」 丁诺微笑着表示并不介意,陈素却显得有些急促,赏了候长天一个白眼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随后领着丁诺向铁壁峰靠近天池的悬崖处走去。 铁壁峰的弟子们看到平时少见的几位师伯师叔竟然全都到了,而且全都专程为请丁诺前来,感到些许奇怪。白小瑶更是有些疑惑,她急走了两步来到白寒石的身边小声问道:「爹,你们这是干什么?要带丁诺去哪儿啊?」谁知白寒石却冷哼了一声道:「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别跟过来,回去做早课。」 白寒石的语气非常的严厉,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白小瑶自是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气,只好默然噤声不语。丁诺微笑着回头向白小瑶挤了挤眼睛,白小瑶柳眉一竖,赏给丁诺一个大大的白眼。 陈素等四人带着丁诺登上了铁壁峰的峰顶,脚下便是陡峭的悬崖和美丽的天池。陈素伸手抓住丁诺的手臂纵身跃下。人在空中的时候陈素的脚下就出现了他那柄阔剑,两人并肩站在阔剑之上向天池中央飞去。在陈素的背后,候长天、白寒石和韩春平各自献出自己的飞剑紧紧跟在陈素的后面。 「天池之水,开!」在即将落到天池水面的时候,陈素忽然沉声叫道,随后右手飞快地结出一道异常复杂的法印,陈素的手指都因为快速的移动而变得模糊起来。 天池水面应声出现了一大片的涟漪,随即一个黑涡涡的漩涡陡然出现在天池的正中央。丁诺惊讶地向水底望去,即便他正处在漩涡的正上方,却仍然无法看清漩涡下究竟有什么东西。陈素回头招呼一声后带着丁诺第一个冲下了漩涡,而当身后的那三人全部进入之后,天池水面重新恢复正常,那个巨大的漩涡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白小瑶和铁壁峰弟子们站在峭壁之上呆呆的看着天池水面的变化。白小瑶喃喃自语地道:「出了什么事了吗?竟然要去见祖师?」其余的弟子纷纷七嘴八舌的议论,却没一个人说出个所以然来。 丁诺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是在做自由落体运动,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周围水面下的景色,但是过了片刻后四周则全变成了一片黑暗。 这天池也不知道有多深,到了下面就根本没任何光线,有的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幸好还有陈素等四人的飞剑散发出种种不同的光圈,还能看清四周仍在急速旋转的水面。整个漩涡在急速旋转中向天池的底部落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素带着丁诺猛然穿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这是一个巨大的水下空间,似乎是天池的最底部。类似一个巨碗的结构,而在这个空间中却是没有水的,天池水在这空间的顶部形成一片奇异的巨大水幕。水幕中流动着星星点点的发光体,就像天空中的繁星一样熠熠生辉。这空间的地面全由细碎的雪白色细沙铺成,看上去光洁自然。在正中央,一座完全由白色巨石雕凿而成的小屋坐落在那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卷1 第七章 鹊鸣子 陈素带着丁诺直接落到那小屋前,随即躬身道:「师父,您要我带来的人我已经给您带来了。」这时候长天等三人也随后赶到,纷纷随陈素跪倒在白屋前。 丁诺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白色石屋。这是一座恢宏的建筑,看样子足足有十公尺方圆,石质光华细腻如玉石般,一靠近便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陈素扭头瞪了眼神思恍惚的丁诺,低声道:「你在搞什么?还不下跪?」 丁诺微笑着问道:「里面的想必是大叔你们的师父吧,你们尊师该跪,我又为什么非跪不可呢?」陈素一愣,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正要继续絮叨什么的时候,从白屋内传出一把苍老的嗓声道:「小朋友,老夫修行三百年有余,委屈你跪一下也不吃亏吧?」苍浸有力的声音在空间中悠然回荡,语调非常之动听悦耳。 丁诺暗自吐了吐舌头,三百岁的人还能叫人吗?或者叫人精才更为贴切吧。不过按此说来,拜一拜倒并不吃亏。丁诺也单膝跪倒在白屋的门前。 石屋巨大的石门发出一阵刺耳的轧轧声后缓缓地打开,一个通体雪白的老人慢慢的踱了出来。这老者身上穿着柔软的白色长袍,须发皆白,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面色也红润气爽。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把连鞘都是雪白的长剑,整个人如同一朵浮云一样来到了丁诺的面前。这个应该就是那个叫鹊鸣子的长白派当派掌门了吧,丁诺看着面前的老人想道。鹊鸣子也仔细的打量了打量丁诺,随后和蔼的道:「孩子,你可知道此行艰险,你还愿意去吗?」丁诺苦笑道:「小子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此行到底有多艰险,到现在还不能跟我讲清楚吗?」鹊鸣子惊讶的看向陈素,问道:「难道汝等没跟这孩子道清个中利害关系耶?」 陈素连忙低头道:「这个……弟子尚未跟他说明。」 「胡涂!」鹊鸣子申斥了陈素一声,陈素连忙低头认错。 鹊鸣子叹了口气对丁诺道:「既然如此,就由我来道给你听吧。」 「在这个下面还有另一个神妙空间……。」鹊鸣子用手中的白色长剑指了指地面以下道。 「据长白典籍上说,这下面应该是一座古仙人的修真遗址,按典籍中的记载至少已经飞升将近五千年了。而这古仙人的遗址上方,被后来的修真者加上了第二层禁制,所以我们长白派上千年来也没能发现。不过在十年前,刑区的出现给修真界带来了很大的变化。可能人界中称十年前那场灾难为末日大审判,但是在修真界那场灾难还有另外的一个名字……。」 「大解禁时代!」鹊鸣子字句清处地道。 「在十字架从空中落下的那一刻起,无数古老的不是很强大的禁制全部自动解除。世界上这才出现了各种各样古怪的事情,这都是和刑区有直接关系的。自然这里古仙人遗址外的修真者禁制也在被解除之列,从而使我们找到了这里。我希望你能够进入古仙人遗址,那里应该会有我们长白派迫切需要的一些典籍、法器甚至灵器,这些东西将大大地鼓舞修真界整体的士气!」鹊鸣子略显激昂地道。 鹊鸣子的话丁诺大都没听过,特别是「大解禁时代」这个新鲜的名词。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目前的状况。丁诺连忙问鹊鸣子为什么要选他来进入古仙人遗址,这个问题他也曾经问过陈素,不过陈素却并没有明确回答。 鹊鸣子叹了口气道:「长白派自从发现古仙人遗址之后便没有停止过探索。不过古仙人的禁制威力实在太大了,就算大解禁时代到来也没有动摇它分毫。 在所有的禁制中有一道禁制最令人头疼,这个禁制的特点就是对修真者完全禁制,一旦修真者进入遗址,则必定会招致禁制的攻击。如果硬闯遗址的话,就必须具备和古仙人同样强大的力量,但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不过我们却发现没有修真过的普通人并不在禁制攻击之列,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进去?」丁诺恍然大悟道。鹊鸣子微微点了点头,即便以他那样深的修为,脸上仍然露出了期盼的表情。 「如此说来,你们以前肯定派过普通人进去喽?」丁诺微笑道。 鹊鸣子沉重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我们以前确实曾经派过刚入门的弟子进去过,虽然躲开了前两道之前我们都无法逾越的禁制,但是在第三道禁制时候,弟子们都因肉体不够强韧而丧生了。」 鹊鸣子唏嘘不止,似乎对那些死难的弟子感到非常的愧疚。「小朋友,你还愿意进去吗?迄今为止还没人能活着出来。」鹊鸣子严肃地道。一时之间,地上跪着的陈素等四人的表情也变得十分肃穆,所有人都注目着丁诺的神情。 丁诺看着几个人肃穆的神情不由得一笑,轻松地道:「我既然答应了,就会履行诺言,放心吧。」看着鹊鸣子等人明显放松的神态,丁诺心里不由得一声长叹。现在又有什么地方自己不敢去呢?自己根本想象不到有什么地方会比在刑区的那十年恐怖,悠悠十年,自己早就淡薄了生死。到现在天下都可去的,何况古仙人遗址这样有趣的地方呢! 鹊鸣子微笑着道:「古仙人遗址中必定有些仙人渡劫之后留下来的法器、灵器或者玉简。到时候你可以任意选取自己喜欢的作为我们的报酬,当然如果你能出来的话,长白派也欢迎你加入本派,成为麾下的一员。我老愿亲自收你为关门弟子。」鹊鸣子微微低下身子对丁诺殷切低语道。 陈素等人都吃了一惊,要知道鹊鸣子在长白派中地位崇高,已经有一百多年没亲自授徒了。就连候长天、白寒石和韩春平等人都是由陈素代为传授。丁诺如果能侥幸从古仙人遗址中出来,从而成为鹊鸣子的关门弟子的话,岂不是和陈素等人成了一辈了。这可是天大的福分,陈素一干人等看向丁诺的眼神十分耐人寻味。 丁诺抓了抓蓬乱的发稍,微笑道:「这些条件还是出来后再说吧,还不知道是否能有命出来呢。」鹊鸣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转过话头道:「每月的十六,古仙人遗址的第一层禁制最弱。依靠我和我的四个弟子可以让你顺利通过第一道禁制,然后就是第二道,那里主要屏蔽修真者进入,而你则可以毫无危险地渡过。等到了第三道的时候,就要靠你自己了,我们丝毫也帮不上忙。至于再往后还有没有什么样的禁制,我们也并不清楚了……。」 丁诺长呼了一口气,拍了拍手道:「好吧,我们是否现在开始?」鹊鸣子深深的看了眼丁诺,随后对陈素等人道:「好吧,你们随我共同打开遗址的第一道禁制。」陈素等人躬身应命。 鹊鸣子转身站到那座白色石屋前,轻轻地向前挥手,那巨大的白色石屋随着鹊鸣子的手势猛然从地面上升了起来,在空中一阵旋转之后竟然变成拳头般大小飞向鹊鸣子的手腕。鹊鸣子手腕上的玉镯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后,那石屋彻底消失不见。 石屋下一个不规则的黑洞露了出来,从中不断冒出充满硫磺味道的淡红色气浪。那气浪遇到天池底部的寒冷空气顿时化成白色烟雾于空气中弥漫。众人纷纷围拢过去,丁诺低头向黑洞的底部看去,隐隐约约可见缓缓流动的火红色的岩浆,那灼热的气浪原来是岩浆所散发出来的。 「这黑洞中本来还有以前的修真者下的禁制,不过在刑区出现之后便解除了。你所看到的岩浆其实就是古仙人遗址的第一层禁制。除了每月的十六,岩浆几乎会将整个洞口填满,根本无法破开。」鹊鸣子指着缓慢流动着的岩浆道。 「可……这如何能下去啊?」丁诺苦着脸道,别说再多的岩浆,就眼前这些如果直接冲进去的话,恐怕钢铁也要被消熔吧。 「不必担心,我说过我们会助你通过这第一道禁制。」鹊鸣子微笑着道。说着他便抓着丁诺的手臂向洞中落去。一片白蒙蒙的雾气围拢在两个人的左右,不知道鹊鸣子用了什么办法,丁诺在这片白色的雾气中竟然丝毫感觉不到炎热。陈素等人却必须倚靠飞剑才能进入黑洞,四个人的飞剑散发出颜色不同的保护层,将主人紧紧地包裹起来。 黑洞并不是很深,鹊鸣子和丁诺很快接近了洞底,凭空漂浮在赤红的岩浆上。缓慢流动的岩浆上偶尔会迸发出一片火焰,无数的气泡炸碎后会有淡黄色的有毒气体飘荡出来。如果没有鹊鸣子的保护,外界肯定是很难熬吧。丁诺趁此机会四处张望着,以近在咫尺的距离舒适地观察岩浆也算是一种享受。 陈素等人依次落在鹊鸣子前后左右四个方位上。鹊鸣子从怀中拿出一粒珍珠大小的白色圆球递给丁诺道:「这叫青眸珠,能够让我们和你通话,你带好,以便出来的时候我们帮你打开岩浆禁制。」丁诺接过青眸珠翻来覆去看了看,只觉得是个普通的珠子,根本没什么异于寻常的地方。 鹊鸣子随后沉声对丁诺道:「我们会将岩浆破开一个缝隙。记住,只有十秒钟的时间,我会送你一程。随后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 「小朋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鹊鸣子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惋惜,他十年来为了这个遗址已经先后送下去不下于十名弟子,但是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体质超群,但是生还的可能性也不大。要不是这遗址的宝藏关系着长白派的再次复兴,鹊鸣子甚至还想拉着丁诺返回洞口。 丁诺微笑着摇头,自己可以说是真正地无罫无碍,根本没什么话好说。鹊鸣子叹了口气,对陈素等人道:「我们即将打开这里的禁制,你们以前也曾经做过,一定小心!」陈素等人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白寒石似乎有话想要对丁诺讲,不过碍于鹊鸣子站在眼前,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鹊鸣子将手中的白色长剑慢慢的出鞘,丁诺这才发现这白色长剑的剑身竟然也是雪白的颜色,就如同冰雪铸成的一样。鹊鸣子的雪白须发猛然蓬散开来,丁诺就站在他的身边,顿时觉得一种强得令人无法置信的力量从这老者的身体中磅礡而出。 「叱!」鹊鸣子白色长剑向下猛然刺去。一股直径足有一公尺的粗大白色气柱从长剑中喷发而出,冰冷的寒气顿时让丁诺打了个寒颤。白色气柱接触到火热的岩浆之后马上升起一大片白色的雾气,岩浆变得汹涌翻腾,就如同在一片火海中扔进一块巨石,赤焰般的岩浆巨浪几乎燎原淹没丁诺的脚底。 一个散发着蒙蒙白气的通道出现在岩浆的正中央。陈素等四人纷纷发出一声大喊,四柄飞剑同时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四道比白色气柱细上好多的气柱撑住了这通道的四个角。通道中的岩浆汹涌翻动,似乎马上就要合拢起来。 「就是现在!」丁诺感到鹊鸣子在自己的腰部一托,自己顿时趁着一股强劲力道射了出去,而方向正是那个火热的通道。丁诺心中苦声哀号,身子就如同弹丸一样隐没在岩浆之中。鹊鸣子将自己的力量留了部分给丁诺,所以丁诺的身外仍有白色的雾气围绕,让他不至于在半途就被烤焦。 「一切小心!」鹊鸣子的声音很快被岩浆所发出来的轰轰发发的声音所掩盖。 丁诺双手护住了头脸,在这么灼热的岩浆之中,他可不想出去之后脑袋变成了寸草不生的鸭蛋。丁诺将身子挺得笔直,这样能减少阻力以便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岩浆。眼前似乎有微弱的亮光闪动,那里应该就是出口。不过恐怖的是现在岩浆的通道似乎有缩小的异象,身外鹊鸣子遗留的力量似乎也开始变得干涸,丁诺开始感到身上的温度成倍地增长,汗毛几乎全部烧灼个干净。 最后短短数十米的距离却让丁诺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眼睛已经根本无法张开,皮肤似乎承受着无数针扎钻刺疼痛地无以复加,从鼻孔中吸入的全是硫磺的刺鼻味道,以致根本无法呼吸。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丁诺忽然感到头顶一阵清爽,顿时睁开眼睛,身子猛然向外一挣。再回头看去的时候,丁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岩浆已经合拢起来,如果自己晚出来半步恐怕就要葬身火海了。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刚从岩浆中冲出来的丁诺却落入一处深潭之中。 深潭之水被岩浆灼烤的灼热,不过丁诺却感到比在岩浆中要好上千倍了。这水面浮力很大,丁诺轻轻松松就浮了上来。 「小朋友,你怎么样了?」丁诺手中的青眸珠中忽然传出鹊鸣子的声音,听得出来鹊鸣子有些紧张。 「应该是没事儿吧。」丁诺看了看自己的四肢,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嗯,那就好。」鹊鸣子高兴的道:「你现在可以看到附近有个圆形的洞口吧?」丁诺这才转头看向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一个广阔的地下空间,岩浆在顶部蠕动着但没有一滴熔岩滴落下来,看上去十分的诡异。在丁诺的正前方,正有一座十多公尺高的岩洞连接着岩浆和水面。在岩洞入口处的岩壁上,赫然盘踞着一个似乎石雕成的怪兽,这怪兽豹身人首,只生着一只大眼,耳朵长得像牛耳一样。它的尾巴非常长,竟然绕了岩洞一圈之后用嘴巴含衔住。这怪兽看上去似乎是雕凿而成,但是活灵活现有如真的一样。 「我想我看到了……。」丁诺放松身子让自己浮在水面上道。 「那就是第二道禁制了,上面的那只像是石雕的猛兽是上古圣兽诸犍,性子异端凶残。一旦有修真者通过就会触动禁制而让它复活,配合着洞口的天雷禁制,就连我都不敢擅入。不过对你没什么威胁,进去吧。」鹊鸣子道。 丁诺向那洞口游去,不经意间看向洞口上方的诸犍,总感觉它巨大而狰狞的独眼正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丁诺游到了洞边,小心翼翼地爬将上去。诸犍丝毫没有动弹,丁诺这才向洞内走去,直到进入洞穴内十多公尺远才算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在这里丁诺看到了两把仍旧寒光闪闪的宝剑,一把跌落在地,而另一把则斜插在岩壁上。想来这就是之前死在这里的长白派修真吧。 「没啥事吧?」鹊鸣子再一次问道。 「嗯,没啥事。」丁诺回答道。 鹊鸣子继续道:「从这里你要步行一段时间,然后会出现第三道禁制,那里是一段水墙,压力应该很大。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长,希望你能够一口气穿透它,在这之后就全靠你了。」丁诺嗯了一声便向洞深处走去,这山洞中黑暗潮湿,曲折不平,有的地方空间宽敞而有的地方必须爬着才能勉强通过。丁诺在黑暗中足足走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才看到了鹊鸣子所说的那道水墙。在一人多高的洞穴中,一道水幕阻挡了去路。波光粼粼的水面如同一面镜子一样竖立着,丁诺行走所带的风让那水幕稍微荡起了丝丝涟漪。透过水幕,丁诺甚至可以看到其中有惨白的骨头碎片,也有人的长发在其中漂浮。想必是之前试图穿越这里的普通人全都葬身此地,尸体承受不住水幕的强压而变成了碎片。 「我到了。」丁诺对青眸珠道。 鹊鸣子立刻道:「你有多大的力量就要用多大的力量,那水中的压力应该被加了禁制所以非常之强大。我们之前选择的普通人也都具有强健的体魄,但是无一例外死在那里。」丁诺答应了一声,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便义无反顾地踏入了水幕之中。 他并不敢仓促地通过,因为在水中如果速度太快的话会造成乱流,这样反倒影响前进的速度。刚进入水幕丁诺并没有感到压力有多么强大,似乎和正常的水压没什么两样。但踏出第二步的时候丁诺便差点趴到地上,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强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丁诺挤扁,眼睛和耳朵都感到非常的不适。 从这以后每踏出一步丁诺就会感到压力成倍增加,而面前的水似乎永远也不会消失,寻常的普通人几乎会承受不了这种恐惧。奇怪的是,走到了现在即便是后退,压力反而更大,当真是断了后路,想必以前被派来的人走到这边,那种进退不能的感觉肯定是非常痛苦吧。丁诺现在才清楚,以这种压力和水幕的长度,恐怕以前派来的人应都是死于窒息,因为在这样的压力下再加上心中的恐惧,很容易丧失活下去的信心,慌乱中自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呼吸。 丁诺的身子在刑区受到过特殊的折磨,所以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还能应付。在天池底部,鹊鸣子和陈素等四人焦急地站在那个深黑的洞口边。鹊鸣子手捧着一枚青眸珠试图听到丁诺在水中的情况。不过除了微弱的水声之外鹊鸣子什么也听不到。陈素走到鹊鸣子身边道:「师父,你看那个小子挺得过吗?」鹊鸣子继续凝神细听青眸珠,沉声道:「现在看他已经远远超越以前的那些闯关者了,只有听天由命,祈求老天能给我长白派一个出头日吧。」陈素低头退下,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三个师弟师妹,只见他们三人的脸上也全是紧张。 「啪」的一声脆响,鹊鸣子竟然发出了一声惊呼。陈素等人连忙看去,原来鹊鸣子手中的那枚青眸珠竟然化成了碎片。几个人的心弦似乎也随着响声绷断。鹊鸣子呆立半晌,随后仰天发出一声长叹,道:「老天对长白派不公啊!」随即颔首低语道:「那小朋友死得真冤枉。」 陈素等人连忙围了过来,陈素急切地问道:「师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鹊鸣子摇头叹息道:「青眸珠每对有雌雄之分,一损则俱损,我这颗青眸珠绝不会无故碎裂,想必是丁小朋友那里的青眸珠碎了。想那青眸珠硬比金刚,能将青眸珠压碎的水会有多强,丁小朋友纵然是铁打的身子定也挨不过了。」陈素听得一呆,五个人全部陷入了沉默之中。白寒石心里却如同翻天覆地一般的难受,丁诺是他从刑区带回来的,虽然道理上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但如今丁诺丧身与古仙人遗址之中,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自己都无法承受。 陈素心里却是另一番算计,他也非常地懊丧。如果丁诺成功,那么自己作为长白派的代理掌门肯定会获得遗址中非常重要的法器甚至是灵器,这样对他本身的修为提高有着无限的好处。可是以丁诺这样的资质,都无法进入古仙人遗址的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鹊鸣子道:「虽然丁小朋友生还机会可能很小,但我们还要继续等等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奇迹出现。」五个人便在白色细沙之上盘腿入定,各自心事重重地打坐起来。 在地底深处,丁诺正拼命地挣扎着。当他走到水幕深处时,手中的青眸珠忽然因重压挤成了碎片。强大的水压几乎让他的骨骼断裂,丁诺甚至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怕眼珠从眼眶中被挤出去。周围清澈的水幕如同千万斤的巨石压在丁诺的身上,淡红色的血丝从丁诺全身的毛细血管中渗了出来。 生死关头,丁诺猛然进入了兽化的状态,瞬间强化的身躯令压力稍缓,丁诺连忙继续向前挺进。在他几乎要崩溃的时刻,他的一只脚终于踏出了水面。丁诺挣扎着冲出后扑倒在地,如同溺水之人一样,丁诺拼命的呼吸着潮湿却新鲜的空气,只觉得原来空气竟是如此珍贵美好,足足喘息了一刻钟的时间,丁诺才逐渐回神。 看来自己已经穿越了那个所谓的第三道禁制了吧,丁诺回头看向那已经变得静止的水幕心里想到。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丁诺扭头向身后看去,却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瞠目结舌了。 卷1 第八章古仙人遗址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洞穴,巨大到相比较之下丁诺的身子几乎只有蝼蚁那样的大小。这里没有想象中的亭台楼阁和金碧辉煌,唯有一个倒圆锥状的巨大石笋从洞穴的顶端斜插入洞穴的地面,这石笋似乎并不是这洞穴中的原物,而是从洞穴的顶端破石而入,石笋的根部和洞穴顶端交接处还有犬牙交错的裂缝,地面上更是铺满了大小不一的碎石堆。且这石笋的颜色也极深,近乎墨黑。 这洞中唯一的人造物是在巨大的石笋尖部和地面的交接处,那里有一个类似土窑一样的建筑,却也是用黄土制成,丝毫不起眼。土窑的窗口中闪动着火光,似乎仍有火焰在燃烧着。丁诺站起身来向那土窑走去。近看土窑要比自己想象的大一些,应该有十公尺左右,出口在石笋那边,丁诺要绕一圈才能看到土窑内的情况。丁诺顺着土窑的墙壁向石笋那边绕去,还没等到那土窑的门口,忽然接连几声清澈悦耳的长鸣声响起,丁诺顿时感到眼前一片强光掠过,一股森然之气令自己的鸡皮疙瘩起了全身。丁诺连忙向后跳去,不过那道强光和森然之气始终跟着丁诺不肯松懈,丁诺情知躲不过去,便停了下来。强光逐渐敛去,丁诺却被眼前的情况搞得懵懂了起来。 四柄颜色和形状各异的长剑围绕着自己的身体,如灵蛇一般凌空飞舞着,森然之气原来是剑气呀!每柄长剑发出嗡嗡的啸叫声似乎颇具灵性。其中一柄是蓝色的长剑,剑身如海色般沉凝,长有一公尺半,飞动之间似有水声涔涔,剑刃更是如同万载寒冰一样冰冷慑人;一柄淡青色窄剑,剑身修长,如同清溪一样灵动活泼,剑柄镂空细腻的花纹堪称为精致;另一柄火红色阔剑,宽度有四指合并宽,长达两公尺,剑身笼罩在滚滚的火光热浪下,整柄剑焕发发着狂野气息;最后一柄是松纹剑,剑柄剑身中规中矩,剑身上的松纹浑然天成,自成一格。 「来者何人?」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道,听声辨人似乎已年届豆蔻年华。 丁诺正神往地看着四柄神妙的长剑,闻言立即四处张望,但这洞穴中除了自己外绝无半个人影。 「谁在说话?」 丁诺不由得问道。 「睁开你的番石榴眼!祖奶奶就在你面前哪!」那女声再一次娇喝,声音却正在丁诺的面前。丁诺用力地绕了绕自己的发稍,苦笑看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那柄淡青色修长的窄剑道:「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废言!还能有谁咧?」这青色长剑似乎颇有盛气凌人的姿态。 「说!你怎么进入这里的?外面的禁制不管用了吗?」青色长剑如同连珠炮似地问道。 那柄火红色的阔剑挤到青色长剑的旁边,竟然也发出了粗狂的声音道:「不要问了,这家伙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眼,我还没鸩过血,让我了结他吧。」说着,那火红的阔剑的剑气如同燃烧一般吞吐不定,似乎就要向丁诺扑过去。 「滚开!死融天,你快烤死我了!」那青色窄剑猛然向旁边一闪,娇喝道。那火红色阔剑似乎有些惧怕青色窄剑,剑锋倒转往旁飞去。 丁诺好笑地看着面前两柄长剑自说自话,颇有些不知所措。这时那蓝色长剑射到丁诺的面前笑道:「月曦,融天那家伙尽是胡言,我倒觉得这娃儿看上去眉清目秀的,说不定是误入此地呢!」这蓝色长剑语调如同一介少年,但却叫丁诺为娃而,且叫得顺口至极。 「误入此地?」那柄青色窄剑的剑柄猛然磕在蓝色长剑的剑柄上,蓝色长剑哎呦一声落向旁边。 「你觉得这里可以误闯吗?」青色窄剑气呼呼地道。那边的红色长剑已经和蓝色长剑争执了起来,两剑之间互相斗殴得不亦乐乎。 松纹剑四平八稳地出现在丁诺的面前道:「年轻人,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又有什么目的呢?」这松纹剑话得倒是老成持重,总算把话机重新放在丁诺的身上。其余的三剑也停止了嘻闹,齐齐地并列于丁诺面前。丁诺看着四把锋利的长剑指着自己,心里竟忍不住有种想笑的冲动。 强忍着笑意,丁诺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给了面前的四柄长剑。于是,在广阔的洞穴中,丁诺滔滔不绝地跟四柄长剑说话,如果被别人看到这个情景必定会莫名其妙。 丁诺将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清楚楚,甚至延伸到最近十年世界上所发生的巨大变化。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四柄长剑的时候丁诺感到完全没有半点防范,许多年都没有这种聊天的欲望了,今天话挟子一开便有收不住的感觉。 「刑区?还有这样好玩的东西?」青色长剑在听完丁诺的描述后兴奋道。 「长白派又是什么派系,似乎没听说过呀。」蓝色长剑喃喃自语道。 「我……我想出去!」红色长剑的一声大叫却让四柄长剑全都安静了下来。随即,每柄长剑都热烈地响应起红色长剑的建议来,就连老成持重的松纹长剑也不例外。在交谈之中,丁诺也知道了这四柄长剑的名字。蓝色长剑叫沧澜,红色长剑叫融天,淡青色的窄剑叫月曦,松纹剑有个颇为人性化的名字-宋文。 从宋文剑的口中,丁诺知道这里本来是远古一位名叫朔成子的修真的炼器场所,朔成子功力十分深厚,当时已经到了渡劫期,于是便到天池的底端找到了这样一个洞穴并加了禁制,期盼能渡过天劫。第一次天劫的时候朔成子依靠自己强大的修为躲过了,而当时的天劫之一,就是这个巨大的从天而降的石笋。 朔成子是一个炼器大家,在当时的修真界是当之无愧的炼器第一高手。从他手中铸锻过为数不少的灵器级别的法器,当时的法器谱上前十名几乎都是由朔成子所铸。当他发现这个石笋竟然蕴含着成色绝好的陨铁时顿时喜出望外,自此之后便在这洞穴之中用石笋中的陨铁铸造了数柄宝剑,这四柄宝剑便是其中最成功的四把。 绝顶的法器都有自己的灵魂,宝剑也是如此。由于宝剑灵气甚难成形,朔成子也单让这四柄长剑拥有自己的剑灵。而在剑铸成之后不久,朔成子便招致来自己的第二次天劫,正是在这次天劫中,朔成子成功渡劫羽化成仙了,徒留下四柄拥有自主意识的长剑,一直守护在洞穴之中,他们从拥有意识以来,数千年便从未出洞穴一步,所以当融天剑提议出关之后,便赢得了其余三剑的大力支持。 四柄长剑一阵商量之后最后全部调转剑锋至丁诺道:「年轻人,请你带我们出去见见世面如何?」四柄长剑的锋芒闪闪,怎么看都有些要挟的意味。 丁诺微笑道:「带你们出去倒没问题,不过你们自己又为什么出不去呢?」宋文剑笑道:「还不是沧澜和融天的属性问题,沧澜可以过水禁制可过不了岩浆禁制,而融天过得了岩浆禁制却过不了水禁制,所以我们只好留下来一起做个伴咩,反正又不知道外面长什么样的,一过也就这么些年了。」 丁诺道:「难道我就能带你们出去了吗?不是还有属性相克的问题吗?」宋文剑道:「这我们自有办法,主人仙逝的时候曾经留下储物手镯,你只要带着储物手镯出去就好了。」松纹剑看丁诺的脸上有不解之色,便解释道:「储物手镯是由特殊晶石所造,再有主人的密法在其中制造出一个次元空间,任何东西都可以放进去。主人仙逝后,储物手镯中应该还有些好东西没带走吧。」 丁诺了然地点了点头,他想起了刚才鹊鸣子收起白色石屋的事情,想必那鹊鸣子手腕上的玉镯便是储物手镯了吧。宋文剑说罢,便和其他三剑引着丁诺向土窑中走去,丁诺这才看清土窑中的情况。 在土窑中竟然还陈列着不下二十把各色长剑,把把都寒光闪闪,锋利无比。宋文剑介绍道:「这些长剑有的是主人在第一次渡劫之前所炼的宝剑,也有几把和我们同等材质但是没有赋予灵气的陨铁剑。你也一并收走吧,免得落在这里被埋没了。」 说着,宋文剑将丁诺引到一个角落,在那里正摆着一只黑色的手镯,这手镯非金非玉,看上去材质非常轻薄。「这就是储物手镯了,主人亲自炼制的储物手镯,小可容纳芥子,大可广纳百川,你就是放进一座山川也没什么问题。」旁边的沧澜剑插口道,语气掩不住自豪。丁诺走上前去将储物手镯拾了起来,带到手臂上之后那手镯竟然瞬间消失,而手腕处却多了一圈黑色复杂曲线所组成的纹身一样的图案。这手镯竟然可以变成纹身吗? 丁诺越看那图腾越是喜欢。 宋文剑给丁诺讲解了储物手镯的使用方法,只一个简单的法印就可以打开和关闭储物手镯。丁诺很快便掌握,随后便将土窑内所有的长剑全部搜罗到储物手镯之中。「好啦!好啦!我们该走了,外面的世界在等着我们哪!哈哈哈!」融天剑性子火爆,首先忍不住嚷嚷道。 「笨蛋融天,难道你想把老五自己扔下来吗?」月曦剑娇嗔道。融天剑似乎自知理亏,便不再多说。丁诺却感到十分疑惑,从哪边又冒出来什么老五了?月曦剑与其他三剑招呼丁诺后,飞向石笋中部。丁诺看着四只飞剑飞向空中,便也只好顺着石笋爬了上去。爬了半天才算爬到巨大石笋的中央,这里石笋已经非常粗大了,直径恐怕有二十公尺以上。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凹槽,从中散发出灼热的浪潮,一股紫红色的火焰不止地在其中燃烧着。 「这就是我们的老五了。」月曦剑停在那个凹槽的上方道。 丁诺爬了上去,强忍着紫色火焰超强的热度向凹槽中看去,却看到火焰中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默默地躺在那里。这长剑似乎刚成剑形,连剑鞘都没有,剑柄和剑身浑然天成,剑长一公尺半,整柄剑给人古朴拙趣之感。 「这是主人最后希望能铸好的一把剑,在第二次天劫来临前,主人发现了石笋中央存有的这块陨铁之晶。他当时大为惊喜,希望能在天劫来临前,完成他在修真界中最好的法器。不过可惜的是,第二次天劫并没给他太多时间,最后的时刻来临前,主人只好忍痛割爱飞升仙界。可惜这最强之剑终就没有铸成,连剑灵都没有。」 「不过经过了数千年的紫焰火灼烧,它的剑身已成,它总算成就主人毕生的心血,我们还是不要把扔下它吧,一旦日后机缘巧合,能赋予它剑灵的话,也不枉主人铸它一回。」宋文剑长叹道。 「它出世比我们晚,虽然它没剑灵,我们也就把它当作老五了。」月曦剑道。 丁诺好奇心起,问道:「那你们之间的顺序是怎么排的?」月曦剑笑道:「自然宋文老大,我是二姐,至于沧澜和融天嘛……。」沧澜剑和融天剑剑尖向着月曦剑,似乎听候审判一样。 「他们俩并列第三啦。」月曦剑银铃乍响笑道。 「不!他老四,我老三!」近乎相同的话同时从沧澜剑和融天剑中喊了出来,似乎都是不服彼此。 「别废话了,沧澜,你来降低紫焰火的温度。融天,你来从紫焰火中,将老五解离出来,切记小心!」宋文剑沉声道。沧澜剑和融天剑这才停止争吵,凑到凹槽的地方。沧澜剑的剑身中迅速并射出冰冷寒光,那紫色的火焰碰触到沧澜剑的寒气顿时锐减。融天剑紧跟着射入凹槽之中,只听其中一阵劈啪声后,融天剑随即顶着那柄黑色长剑飞了出来。 「快!宝剑出炉要认主,喂它鲜血!」宋文剑在丁诺的身边大声的催促道。丁诺一愣,但宋文剑说得急切,丁诺也就没细想就在自己手臂上一抓,顿时裂出一道血口,鲜血流淌。融天剑也非常配合地将黑色长剑递到了丁诺的手中。长剑甫一入手丁诺便险些将其扔了出去,剑柄上仍是高温,几乎瞬间就将丁诺的手掌灼伤。丁诺强忍着痛,将手臂上的鲜血向黑色长剑的剑身上滴去,鲜红的血液在低落到黑色长剑上之后猛然发出一片暗红色的血光,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黑色长剑似乎也完全没有变化的停在丁诺的手中。宋文剑松了口气,道:「老五已经认主了,希望以后它能拥有自己的剑灵,从而踏入高等法器的行列吧。」 丁诺已经逐渐适应了黑色长剑的温度,抓着剑柄前后一阵细看,只觉得看上去实在普通,就算和土窑中的那些长剑相比也差上一截。 「对了,你还没给老五起名字呢,你想叫他什么?」月曦剑似乎非常兴奋地飞到丁诺眼前,急切问道。 丁诺沉吟了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就叫它-天蓝剑吧!」丁诺举起黑色长剑道。 「楚天蓝,我的兄弟,就让这把长剑代替你陪伴在我的身边吧。」这句话是在丁诺的心里说的,那四柄长剑当然不会知道天蓝这个词的含意。 「天蓝?老五明明是黑色的,不贴切!不贴切!」月曦剑嚷嚷道。丁诺也不搭理她,将天蓝剑收到了储物手镯中。随后道:「说吧,我们怎么出去?」宋文剑道:「你先把我们放到储物手镯里面,把沧澜留在外面,他会帮你渡过水幕那道禁制。」说着,宋文剑第一个向丁诺手腕上的储物手镯飞去,也不用丁诺使用什么法印,宋文剑直接消失在丁诺的面前。 随后融天剑也消失不见,到月曦剑的时候,她狠狠的道:「先跟你说明白,我们出去可不是被人耍着玩儿的,别把我们当礼物送给那什么劳什子长白派。否则……哼哼。」威胁了丁诺一下之后,月曦剑同样进入了储物手镯。 沧澜剑在前,丁诺在后向刚才进来的那道水幕走去,丁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便对沧澜剑道:「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的体力刚才已经全耗尽了。」 沧澜剑傲然笑道:「有我在还怕什么?你有走路的力气就足够了。」说罢,沧澜剑一头栽进了水幕之中。令人惊异的是,以沧澜剑为中心在水幕中豁然出现一条坦途,一条足可以让丁诺通过的通道直挺挺的出现在丁诺的眼前。丁诺顿时喜出望外,绝没想到沧澜剑竟然如此神妙万千,一人一剑便快速向前而去,不一会儿功夫便来到那个有诸犍镇守的洞口。 一片红光从储物手镯中射了出来,融天剑兴奋的嚷嚷道:「他奶奶的,就我自葛没来过这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诸犍吧,真他妈难看!」融天剑在洞口诸犍的石雕附近来回逡巡着。忽然融天剑注意到头顶无边的岩浆,顿时更加高兴,剑锋一转便刺入了岩浆,丁诺看得都心惊肉跳,而融天剑却如同蛟龙一样在岩浆中自如翻滚,通体发出愈发明亮的红光。 「这里他拿手,我撤退。」沧澜剑慵懒地说了一声便进入储物手镯。 宋文剑忽然出现,道:「最好还是不要用融天了,以免被外面的人发现我们的存在。丁诺你挑一把剑出来,让融天送出岩浆禁制,外面的人应该会接应你出去吧?」丁诺欣然点头同意,说实话,他还真不想把宋文剑众仙器交予长白派呢。随即丁诺便从储物手镯中抓出了一柄光华夺目的长剑递给了回到面前的融天剑。 「嗯,这是主人在第一次天劫之前的作品,就算还你那个长白派的人情吧。」宋文剑善解人意地道。融天剑随后散发出一阵红光将那长剑牢牢地缚在身上猛然向岩浆中飞去。看着融天剑消失在岩浆之中,丁诺心中暗笑,在天池下的鹊鸣子他们看到宝剑出洞必定会惊喜得跳起来吧。 卷2 第一章 脱困 天池下巨大的白色空间中,鹊鸣子和自己的四个弟子盘腿坐在黑洞的周围。五个人虽然眼睛都紧闭着,但是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样混乱不堪。 鹊鸣子在心中计算着时间,从丁诺进入第三层禁制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可是黑洞中的岩浆仍然汹涌澎湃,全无丝毫异样。 「不行了吧……」鹊鸣子暗自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就要挺身站起。忽然,鹊鸣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雪眉下的双眼暴射出冷电一样的光芒向黑洞中看去。陈素等四名弟子似乎也若有所觉,纷纷从地上蹦了起来。 黑洞下如同一轮红日一样的岩浆中猛地迸发出一团亮晶晶的光芒,紧接着岩浆如同千万枝利箭一样向四面八方迸射出去,从中如同蛟龙般射出一条剑影。 嗖的一声,剑影闪电般从洞口发愣的五人面前一掠而过,一股灼热撩人的热浪激得五人的衣襟翻飞,鹊鸣子雪白的须眉都扬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陈素目瞪口呆的看着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后,平浮在那里的银白色长剑喃喃自语道。候长天等人同样张口结舌的看着空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鹊鸣子眼中充满了狂喜,用微微颤抖的语气自语道:「丁小兄弟成功了……成功了……」 空中的长剑在鹊鸣子等人狂热的眼神中一头栽了下来,半柄剑身深深的刺入天池底部坚硬的地面中。清越的撞击声似乎将鹊鸣子从惊喜中惊醒过来,他连忙探头向黑洞中看去,却见岩浆已经恢复成原样,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陈素,你去哪里?」鹊鸣子冷冷的叫住了陈素向那长剑移动的身子,随后一个纵身向黑洞中跃去。 陈素有些尴尬的将身子调转过来,跟着鹊鸣子一跃而入。候长天、白寒石和韩春平不甘落后也飞扑了进去,五个人重新按照刚才的方位站好。 鹊鸣子冷肃地道:「方纔那仙剑定是遗迹中的宝物,是丁小兄弟射出来的,那就说明他就在这岩浆之下。」鹊鸣子指着身下的岩浆道:「此遗迹进去容易,可出来甚难,不管怎么样,为师用寒冰剑将岩浆逼开之后,你们几个务必奋力支持,一定要将丁小兄弟解救出来,明白了吗?」 陈素等四人连忙点头,刚才那柄银色长剑威势如此强横,恐怕丁诺身上还会有更强大的法器之类的宝物,就为了这些,也决不能让丁诺埋葬在这岩浆之下。 寒风陡然席卷,从鹊鸣子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须发向上倒张,衣襟也随之猎猎翻飞。那雪白的长剑再次出现,随着鹊鸣子一声大喊,雪白长剑向下猛刺。 彻骨的寒流从寒冰剑中喷发而出,就连陈素等人也为之心头一凛,都知道师父恐怕是拼尽全力了。果然,一道比刚才还要粗大的白色光束闪电般刺入岩浆之中。 通红的岩浆如同被唤醒的火之猛兽,发出刺耳的锐鸣,一片黄白色的烟雾腾空而起,在这烟雾之中,一条圆形的通道逐渐显露出来。那通道就如同大海中的漩涡,寒冰剑的寒气在其中和炽热的岩浆碰撞,形成白云一样的雾气,啪滋声不绝于耳。 此刻,丁诺正坐在有诸犍盘踞的洞口处,怀中抱着五柄长剑。这几柄剑和刚才被融天剑射出去的银色长剑同样是朔成子早期铸造的宝剑,作为稍后要赠送给鹊鸣子的礼物。融天剑已经返回,依照约定进入了储物手镯中。 头顶的岩浆猛然剧烈震荡,紧接着从正中央射出一道乳白色的气柱,轰隆一声击中下方的深潭。大片的火流星顺着气柱飞溅到各处,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 丁诺连忙闪开激射而出的水滴,心里为这强劲的力量震惊不已。这应该就是鹊鸣子的法术了,不过看样子却比刚才送自己进来的时候要强大许多,看来刚才他还留有余力啊!丁诺想起自己初入岩浆禁制时的狼狈模样,不由得苦笑了声。 「小兄弟,你在吧?」从岩浆中央的洞中传来鹊鸣子的声音。即便在岩浆轰轰烈烈的巨响之下,鹊鸣子的声音仍然如同在丁诺耳畔响起,听得非常清楚。 丁诺纵身跃入深潭之中,游到中央挥手示意。虽然洞中火光烟气缭绕不止,但是凭藉丁诺的眼力,仍然可以看到鹊鸣子正浮在空中向下焦急的巡视着。 鹊鸣子也发现了丁诺,顿时大喜过望,也没废话,他单手向下作势一抓,丁诺顿时感到一股劲力牢牢的捆缚住自己的身子,水花四溅之中已经飞速向上升起。 鹊鸣子单手虚握,全力将丁诺向上拉去,而前后左右四个方位悬停的陈素等人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铁青。他们在用飞剑全力的维持这唯一通道的稳定,但这岩浆禁制的自然之力实在令人难以抗衡,就连飞剑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悲鸣声。 白寒石浑身剧烈颤抖,勉强支撑着黄聪剑。虽然破开岩浆禁制的时间不是太长,但是这沉重的压力就已经让他疲惫不堪。看着丁诺在火海中的身影,白寒石心中的念头纷至沓来,激荡不已,在几乎无法维持的一剎那,他大喊道:「师父,顾不得了!」 随即,白寒石将中指咬破,一点精血点在黄聪剑上。为了丁诺,白寒石竟然施展了长白密技——刺血咒! 白寒石的举动顿时令鹊鸣子和陈素等人大吃一惊,虽然明知刺血咒可以瞬间加强自己的实力并延长岩浆禁制的张开时间,但是为了一个普通人类而动摇自己的真元根基,却让人无法想象。 黄聪剑的剑身突然爆发出妖冶的鲜红色,澎湃的力量从中勃然而出。这种力量迅速支持了陈素等三人的方位,本来已经崩塌在即的岩浆禁制竟然瞬间稳定了下来。 虽然只有短短数息时间,但已足够鹊鸣子将丁诺从岩浆中拉了出来。当丁诺的身子从岩浆表面飞射而出的时候,五个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 丁诺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在岩浆禁制中的恐怖感觉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看着几乎崩塌的通道,丁诺险些将融天剑召唤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通道竟然重新稳定下来,让他总算顺利逃出了禁制。 鹊鸣子夹着丁诺迅速的飞出黑洞,白寒石终于忍不住身子一阵轻晃,靠着候长天的帮助才站稳了脚步。 「小兄弟,你没事吧?」鹊鸣子将丁诺松开后惊讶的问,但是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溜到丁诺怀中的几柄宝剑上。 丁诺微笑着摇了摇头,亚麻色头发轻柔的甩动,「算是我命大吧,终归是回来了。」说着他手一松,手中抱着的五柄长剑便落在地上。 「这应该就是你们要的法器了吧?」丁诺笑呵呵地道。 陈素从旁边飞快抢出,从地上拾起一柄长剑爱不释手的把玩两下,随即震惊的说:「果然是好法器,质地绝佳!」候长天和韩春平连忙也各自从地上抓起一柄宝剑欣喜的观赏着。 丁诺弯月般的眼睛笑瞇瞇的看了看三个贪态毕露的修真者,随后才看到站在一边脸色苍白的白寒石。 白寒石的身子仍在微微的发抖,脸上黄豆大小的冷汗一滴滴的流了下来。即便以他现在的修为,擅自动用刺血咒的后果也是非常严重的。 丁诺一愣,连忙问白寒石怎么了,白寒石却摇头示意无妨。这时陈素却笑呵呵的来到丁诺的身边道:「三师弟为了救你可是拼了命呢,白家父女都曾为你施展过刺血咒,也算我长白派对得起你了。」 陈素的语意明显在说我长白派为了你丁诺也给足了情面,你走一趟古仙人遗迹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鹊鸣子在一旁冷眼旁观,对陈素的表现心中暗叹。陈素在自己四个弟子中年纪最长,能力也最强,但本质却不够忠厚,颇有浮华之嫌。 丁诺顿时一惊,连忙走到白寒石面前致谢,并询问他的状况。白寒石却微笑着说自己只不过用了半成的刺血咒,静修个十几天也就好了。 鹊鸣子在一旁沉声道:「先不要说其他的,赶快各自挑选宝剑之后炼器,宝剑刚出遗迹,锐气正强,不要耽误了。」 陈素等人连忙应是。 以陈素为开始,按照师兄弟的顺序各自选好了宝剑之后,四个人各自割破手指,喷出数道鲜血灌注在宝剑之上。随后从陈素等人的身上散发出不同的力量,染血的宝剑飘浮在空中被各自炼化,最后真正成为了陈素等人的专属飞剑。 鹊鸣子一手抓着一柄宝剑,来到丁诺面前微笑道:「小兄弟,尚余两柄仙剑,请任选其中一柄。」说着便将宝剑递到丁诺面前。 丁诺笑容不变地道:「如此的宝剑赠给我,应该算是明珠暗投吧,请您交给派内其他高手使用吧。」鹊鸣子连忙说这是事先说好的条件,请丁诺务必收下,丁诺却坚决不肯,到最后鹊鸣子也只好作罢,将两柄宝剑全都背在身后。 这时,从地底深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轰鸣声,天池底部的地面似乎也在微微的颤抖着。鹊鸣子凝神细听之后连忙道:「不好!遗迹正在崩塌,想必禁制被破之后遗迹会自动摧毁,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陈素连忙点头答应,飞身就要向上射去。鹊鸣子伸手将陈素拦住道:「为了避免岩浆对天池造成损害,我们要先将这洞口设下禁制!」陈素慌乱中答应,五个人不顾丁诺,在洞口处围了一圈。 以鹊鸣子为首,五个人纷纷将刚刚认主的宝剑刺入土地之中,随即从宝剑中散发出蒙蒙的白色光芒,五片光芒连接到一起之后,形成一片白色的光幕盖在洞口上。 鹊鸣子似乎还不放心,从储物手镯中召唤出来那座白色小屋。本来巴掌大的小屋在空中猛地伸展出数十公尺,变得无比巨大,牢牢的落在洞口上。 「我们走!」鹊鸣子这才拉着丁诺向上方飞去,陈素等人紧跟其后。 丁诺重新一头扎进了天池之中,这次在鹊鸣子的带领下迅速突破了天池水面,落在白云峰的峰顶。 隆隆响声在地底愈演愈烈,逐渐变成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天池周边的山峰都跟着剧烈摇晃,无数的巨石从峰顶滚落到天池之中。 白云峰顶的长白派修真者们一面惊讶的看着久未谋面的祖师站在峰顶,一面惊慌失措的向天池看去。大弟子方净连滚带爬的来到陈素面前慌张的问:「师父,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火山爆发吗?」 陈素阴沉着脸冷哼了声,方净似乎这才惊觉自己没有跟鹊鸣子请安,连忙跪倒在地大声道:「祖师您出关了?恭迎大驾!」 鹊鸣子淡淡一笑道:「去告诉你的师兄弟们不要惊慌,这不过是禁制被破的波动罢了。」方净点头领命,随后抬头看了眼和鹊鸣子并肩站着的丁诺才转身离去。 「这就是古仙人遗迹的威力吗?」鹊鸣子白衣飘飘的站在白云峰顶端喃喃自语道。天池的水面变得汹涌澎湃,丝丝白气从湖面上升起,显然冰冷的天池水已经变得滚烫,大量的岩浆在天池下方散发出粼粼红光,波诡云谲的四处窜动。 每座山峰上都站着长白派修真者,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见证着这存在了数千年的遗迹自我摧毁。 轰隆一声巨响,湖面中央溅起数十公尺高的水花,火红的岩浆喷射而出。粗达十数公尺的火柱如同顶天立地的巨柱般,在天池中持续喷射了十秒钟左右才终止,那种让人心旌摇曳的强烈震撼,让所有的修真者们心惊胆战。 地底的轰鸣声逐渐消失,湖面上也缓缓平静了下来,除了天池下偶尔闪现的红色火光之外,似乎一切都已经过去。 鹊鸣子长吁了口气自语道:「想不到我们合力布下的禁制,加上我的乾坤殿仍然无法镇压这禁制爆发的威力,古仙人遗迹果然不凡啊。」说罢,他微笑着拉着丁诺的手臂向白云峰主殿走去。 在古仙人遗迹崩塌的一瞬间,远在千里外的昆仑山古洞之中,一个长衫老人慢慢睁开了他的双眼。那双似乎枯涸了的眼睛在微微眨了一下后,顿时爆发出凌厉的光芒,他慢慢的站起身喃喃道:「北方……难道是长白派吗?」 略微思索一下后,那老人缓缓的伸出右臂露出一只枯干的手掌。手掌在散发出一片白色光芒后,竟然飞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鸽来。白鸽纯粹由光芒组成,但看上去活灵活现,逼真至极。 老者对白鸽轻声呢喃了两句后,那白鸽频频点头,转身飞向洞外。老者默然注视着白鸽逐渐消失,霜眉下垂,重新入定,古洞再度恢复了死一样的宁寂。 白云峰正殿中,鹊鸣子坐在主位上问旁边落座的丁诺道:「小兄弟,此次万幸有你突破遗迹的三层禁制,长白全派不敢忘你大恩。之前我曾经说过收你为徒,我绝不食言……」他说到这便微笑的看着丁诺,要丁诺拜师的意思流露无疑。 丁诺抚着左腕上淡淡的黑色纹饰轻笑道:「我自小在刑区内长大,还没见识过刑区外的世界,所以希望能到处走走,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恐怕无法照办。」 一边坐着的陈素等人闻言吃了一惊,丁诺的反应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料。鹊鸣子长年归隐,能动了收徒的念头实在很难得,谁知丁诺这小子如此不知好歹。 候长天微微挪动了下身子道:「小兄弟可要想好了,师父他老人家百年来从未亲自授徒,你能成为师父的闭门弟子可是千载难逢的福分,可不要浪费了啊。」陈素则是捻着自己的胡子安然坐在一边,似乎毫无反应。 丁诺闻言只是摇头轻笑,但神色明显的坚定非常。 鹊鸣子深深看了眼丁诺,随后释然笑道:「既然小兄弟志不在此,老夫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还请小兄弟在本派多停留五天时间,等我们彻底炼化了遗迹中的宝剑之后,再由我来帮你炼化给你的那柄宝剑。」 丁诺本想推辞,但鹊鸣子却坚持不肯,说那宝剑是丁诺千辛万苦从古仙人遗迹中带出来的,作为报答也不为过。 丁诺心中暗想,类似这样的长剑自己的手镯中还有许多,不过看鹊鸣子态度如此坚定,他也不好再推辞。 当丁诺从鹊鸣子手中接过宝剑时,却注意到陈素表情似乎有肉疼之意,想必这代理门主就连这一柄宝剑也不愿留给他,不过是碍于师父坐在前面不好说话罢了。 随后鹊鸣子便率领陈素等人进入白云峰密室进行修炼。仙人遗物贵重非常,这也是鹊鸣子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自然更要仔细对待。 丁诺被白云峰的弟子带回铁壁峰,在那里,所有铁壁峰弟子都在等待着他的归来。 白小瑶快步来到丁诺身边惊讶的问:「你没事吧?刚才那爆炸是怎么回事?刚有人来说是古仙人遗迹,那是什么东西?还有,我爹呢?」 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让丁诺晕头转向,他连忙笑着阻止白小瑶,自己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将入天池以后的所见所闻讲给逐渐围拢过来的铁壁峰弟子们听。 「古仙人遗迹吗?好想看看啊!」 「真的?想不到就在我们的脚下,竟然有那么厉害的东西啊!」 「是啊是啊!难怪这些年都看不到祖师爷,原来是研究古仙人遗迹去了,果然有先见之明!」 铁壁峰弟子七嘴八舌的议论不休。白小瑶和王素梅听到白寒石动用刺血咒的事时都是一惊,等知道白寒石没有大碍之后才放下心来。 依铁壁峰众弟子的意思,非要拉着丁诺聊上许久才过瘾,但王素梅却让丁诺先去休息,将众弟子全挡在门外。 丁诺虽然完好无损,但确实已经筋疲力尽,在闯入第三道禁制的时候便已经用尽全力了,现在还真是急需要休息。点头对王素梅称谢之后,丁诺走进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这一睡便是大半天的时间。 午后阳光强烈,天池被散发出硫磺气息的雾气所笼罩,铁壁峰上仍然非常湿冷。丁诺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之后盘腿坐在床上,默默的听了听,方圆十几公尺之内并没有人行动的声音。 随即,丁诺从储物手镯中呼唤出宋文剑等四柄神奇的长剑,一时之间简陋的小屋内华光四溢,四柄宝剑凭空出现在丁诺的面前。 融天剑剑锋直指丁诺的鼻子狠狠骂道:「臭小子,这么长时间才想着放我们出来看看吗?快憋死我了!」说着,剑锋吞吐出灼热的气浪灼烧得丁诺鼻子一阵疼痛,他连忙甩头避开。 青色的月曦剑却不搭理丁诺,自顾自的在屋内翻腾个不休,似乎对房内的摆设感到非常的好奇。看着月曦剑似乎就要破窗而出,宋文剑连忙阻止道:「月曦!别到处乱跑,被人看到很麻烦!」月曦剑这才委委屈屈的飞了回来。 丁诺好笑的看着他们,虽然这四柄宝剑根本没什么五官之类的表情器官,但是他却很玄妙的能够感受到这四柄宝剑的七情六欲,真是奇妙得很。 宋文剑浮到丁诺的面前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留在这里吗?」 丁诺半躺在床上,手托着脑袋笑道:「长白派的鹊鸣子无论如何都要送给我一柄宝剑并说要帮我炼化,所以恐怕还要再待五天的时间吧。」 融天剑再一次逼近丁诺狠狠地道:「五天?小子,你不想活了是吧,半天我都不想待下去了,快带我们离开这里!」 丁诺有些好笑的问道:「我已经带你们出了遗迹,你们大可以自由来去啊,何必一定要我带你们下山呢?」 融天剑闻言一顿,似乎对丁诺的说法感到有些吃惊。沧澜剑忽地掠了过来,围绕在丁诺左右闪闪发光的说:「你真的想要我们走吗?我们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够让你拥有你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攻击力耶!给长白派的那几柄长剑距我们何止十万八千里,你难道不想拥有我们吗?不想拥有权势和地位吗?嘿嘿。」 沧澜剑剑身忽左忽右,语气中充满了蛊惑的力量,似乎想竭力挑起丁诺心底贪婪的欲望。宋文剑、月曦剑和融天剑则并排浮在丁诺面前默默的观望。 丁诺由半躺变成了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抱住后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后笑道:「我们之间的承诺只是互助逃出遗迹罢了,出了遗迹之后你们的行为举止和我毫无关系,至于权势地位什么的……」丁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但嘴角却勾起不屑的笑。 沧澜剑尴尬的立在丁诺面前,说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调转剑锋,求助似的对着其他三剑。 宋文剑慢慢的飞到丁诺身边笑道:「不要听沧澜他们胡说八道,我们虽然拥有飞翔的能力,但同样需要休息,而且我们自己在空中乱飞,被那些修行高的修真者看到是免不了要被炼化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平时还是藏在储物手镯中比较好。」 丁诺微笑着睁开了双眼,示意宋文剑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们在储物手镯中就已经商量好了,暂时跟着你流浪一段时间,遇到有趣的地方让我们出来参观一下就好了,但要注意尽量别让修真者发现我们的存在。」宋文剑道。 四柄长剑一字排开立在丁诺面前,静静等着他的反应。丁诺长吁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照你们所想的做吧。」四柄长剑得到丁诺肯定的回复似乎都非常欢喜,继续在丁诺屋中逡巡了一阵子后才重新回到储物手镯中。 丁诺忽然想起那把粗粝的黑色长剑,轻轻的抚摸了下储物手镯后,那柄黑色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丁诺轻轻的抚摸着这柄被自己命名为天蓝剑的长剑,不自觉的被长剑粗狂的外表所吸引。 这柄黑色长剑长度稍长,剑身就有一百五十公分左右,黑色沉重,朴实无华,似乎就是一块黑铁,经过简单加工之后形成的剑胚。剑柄处握上去非常舒适,就像专门为他的手掌量身订造的一样。丁诺触摸着剑脊上粗糙的质感,竟然觉得自己的心灵似乎都在随着凹凸处欢快的歌唱。 就在丁诺出神的凝视着天蓝剑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就听见陈崇的声音响起道:「丁兄弟,你醒了没?」丁诺转手将天蓝剑送入储物手镯,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应道自己已经起来了。 陈崇推门而入,甫一进屋便拉着丁诺向外走。丁诺连忙问有什么事,陈崇却说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见识一下从古仙人遗迹中得来的宝剑,已经等了丁诺一大上午了。丁诺只好笑着从墙角拿起鹊鸣子给他的那把宝剑,跟着陈崇来到屋外。 果然已经有十几个铁壁峰弟子围拢在外面,白小瑶和刘浪也在其中。白小瑶看丁诺走了出来,琼鼻一皱,娇声道:「简直就像一只大懒猪,一觉睡到这个时候。」丁诺冲着白小瑶嘿嘿一笑,满脸无所谓的表情,气得白小瑶把脸一撇不再看他。 陈崇等男弟子可没心思看白小瑶的绝美容颜,只顾着端详丁诺手中的宝剑。这柄剑通体发出青光,剑柄上镂金镶玉,看上去华贵不可方物。剑身上吞吞吐吐的散发着蒙蒙的剑气,即便没人催动,已拥有寒冷的杀气。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喜爱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白小瑶也忍不住扭头看去,立刻被这长剑的美妙吸引住,挤到人群中仔细观看。 「我……我可以用用看吗?」陈崇渴望的看着丁诺。他并没太大把握丁诺会借剑给他,要知道修真界中宝剑等同于自己的性命,多少修真者都是和自己的宝剑性命双修,最后人和剑同样扬名于天下。这样的宝剑一般是绝不肯轻易示人的,更别说借给别人使用了。 「喏,拿去吧。」丁诺轻描淡写地道。 陈崇张口结舌的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宝剑,半天后才回过神来,大喜之后连忙接了过来,纵身跳向宽阔处。 众人都艳羡的看着陈崇,而陈崇的手臂似乎正无法克制的颤抖,随即轻摇起一朵剑花便舞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