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现世 南疆浩土,绵山岭岭,流水汤汤。   自古便是幽谧之境,中土人士少有人际涉足,只是不知从何日起,从南疆之地传回了一个惊天传闻。传闻中,南疆深处有一处幻冥泉,泉中隐藏着无上秘法,可助人得道飞升。此泉深不知几许,却通透如镜,每逢甲子之年、仲秋之夜则有异变,毫光冲天夜如白昼,若是能赶在这幻冥噬天下参悟道法,不仅能道法大成,还有机会一窥天道,实在是修真人梦寐以求之事。起初,只是有少部分修真人潜入南疆,却一直寻之不得,再到后来,中土修真人士大举入侵南疆寻找幻冥泉下落,却不想引得南疆人大为光火,愤而反击,几番争斗之下,中土修真人竟是吃了些暗亏。从那日起,中土修真人发现那南疆人似乎不似中土寻常百姓,不仅自身隐隐戾气充盈,亦是有自己的修道法门,只是许多道法诡异卓绝,令中土修真人极为头痛,久而久之,那南疆人也被唤作了魔人,即为现在修真人口中的南疆魔族。终于,在经历了百余年争斗之后,幻冥神泉被一位南疆魔族人率先找到,自其寻到幻冥泉之日起,便在此开宗立派,只是年代久远,当时的教派如今还是否存在早已不可考证,只是那找到幻冥泉所在的魔族人似是在幻冥泉畔悟出了通天之能,以一己之力在南疆门户前下了重重禁制,虽是修真人士亦是不能破除。自此始,中土与南疆的唯一通路便被切断,而南疆与幻冥泉之事也渐渐失落于中土。只是,中土修真人似乎不甘心就这般言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破除禁制,潜入南疆,千百年来,更是有不少人曾经尝试过进入南疆,虽说有极少数道行高深的修真人费尽周折进入了南疆,只是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竟没有一人能活着回来。   虽说这南疆之事引人入胜,但我们的故事,却要从中土边陲,巴蜀之地说起。   蜀中落凤峡   蜀中地,人杰地灵,得天之眷。   有诗云:   蜀中三千地   朝雨沾衣湿   凤落观云峡   夕日坠榆枝   落凤峡便坐落于蜀中群山之中,相传千年前玄天火凤涅槃飞升之日,便于此峡观云,夕日欲落之际火凤涅槃于云中,接天烈焰三日不息。火凤飞升之后,数根凤羽落于山际,霎时间青草由青变赤,而火凤观云之处则凭空多出了一个玄天火凤的石像,最后一根凤羽伫立于石像旁,长约五尺,宽约八寸。一修真人士路遇如此奇观,不禁驻足三日,烈焰焚尽,凤羽上凭空出现了一行古字,唤曰焚天昧火决。修真人大惊之下默默记于心间,又过七日,凤羽上的古字一一闪过,终于化为微尘随风而去。修真人既得火凤真传,于石像旁入定十年之久,道法乃有大成。修真人始出丛山,后又于西域修罗涧寻得山河扇,以山河扇驭玄天之火,一时名声大噪。漂泊多年后,修真人复回落凤峡开宗立派,便有了今日的蜀中圣地,落凤峡,玄火宫。修真人平时散漫,不喜人事,玄火宫也并没有大肆包揽天下修真人士前来,直到修真人飞升之际才寻得得意弟子两名,传授道法后便留下这个偌大的玄火宫飞升而去。无名无号在江湖中自然是会被人淡忘,两个徒弟苦思冥想,只得以“玄”字为师傅立牌位,尊师傅为“玄祖师。”而后百年,在两个徒弟的励精图治下,玄火宫逐渐成为修真界一大势力,两个徒弟中师兄为玄火宫掌教,师弟为玄火宫传功长老,玄火宫慢慢壮大了起来。历经千百年岁月,玄火宫一直隐于这蜀中群山之中,人言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虽说玄火宫道法玄妙人尽皆知,但真正能爬上这落凤峡求道的人则是万里无一,时至今日,掌教之位已传到了第二十三代,掌教离焰,传功长老离炎。传功长老下,又有守戒、灵通、奕律三大长老,玄火宫虽创派已久,但门下弟子不过千人。   玄火宫焚天殿   焚天殿坐落于落凤峡的正中,汲山中之灵气,饮日月之精华。正殿中有八根赤铜巨柱撑起这宫殿,赤铜柱上又隐隐有数条火凤纹饰。这内殿则更是神秘,历代祖师未这焚天殿内殿加了不下七到禁制,似是在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离炎师弟,你闭关百载,终于肯出来见见师兄了。”一位中年人负手而立,眉宇间带了几分笑意,看上去中气十足,丝毫不像一个活了百岁的老人,这便是玄火宫掌教离焰真人了。   “师兄言重了,为弟自认愚钝,百年前的那场祸端却终究还是没能看透啊。”只见在焚天殿的一个极其隐蔽的偏室内走出了一个赤发青年,两道剑眉似玄天烈火,面目清秀似玉人。手握一柄泛有红光的折扇,这翩翩少年却是玄火宫位高权重的离炎长老,是任谁也无法想到的吧。   “师弟,为兄扰你清修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有传闻称这南疆密林近日忽有毫光冲天,夜如白昼,如此奇观,岂非怪哉?”离焰真人道。   “师兄,为弟百年前立誓不再涉足这些江湖琐事,更不要提这些子虚乌有的异象传说了,师兄又何苦......”离炎微微皱眉,似是对这等天生异象也是毫无兴趣。   “师弟有所不知,为兄日思夜想,遍览古籍,百年前的那场祸事,与这异象可是大大的相关,这异象正是幻冥现世啊。”离焰真人缓缓道   “什么,幻冥现世?!”像是被利刃刺中一般,亦或是回想起了往日的种种,离炎原本平静的脸上突起波澜,不禁眉头一皱。   “师弟莫惊,这百年你闭关不出,江湖上的事自然是多有不知,修真人士似乎对南疆的一切越来越耐不住寂寞了啊。”离焰真人淡淡道。   修真人,南疆,这两个本没有什么想干的词竟是冥冥之中又联系到了一起。   “我只关心百年前的种种,别门别派之事又与我们何干。”离炎慢慢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只是眉头依然紧锁,若有所思。   两人对视良久,沉默不语。离炎握住折扇的右手却不禁加力了几分,百年了,多少个日出日落,多少个潮落潮升。百年不出不知天下事,百载闭关只为前尘事。   离焰真人淡淡一笑,许久不见的师弟竟是有返老还童之象却是令他没有想到,只是更令他想不到的却是闭关百年,这师弟的心性已然大不相同了。   离炎也是淡淡一笑道:“百年不见,师兄过的可还好啊?”   离焰真人微微一震,和声道:“师弟闭关百年,你那传功长老的职责却尽数交给了厉瞳师弟。倒是我这个做师兄的,尽是过的逍遥了啊。”   离炎道:“厉瞳、凌霄、乐笙,他们三个可还好?”   离焰真人摆手道:“厉瞳做了守戒长老后倒是辛苦了,不过凌霄师妹和乐笙师弟还是和寻常一般,之间的事以后再容师兄细说吧。”   离炎面露愧色,摇头道:“我这百年不问世事,却是让师兄弟们为我劳苦百年,如今这幻冥现世,我自当尽心尽力,师兄大可放心便是了。”   离焰真人一脸笑意,道:“师弟自是有你的苦衷,这些年师兄弟们倒是多有挂念,却是不曾有过抱怨,师弟宽心便是,我们五人自幼便在这落凤峡一起长大,区区百年,何必见外呢?”   离炎负手而立,一声长叹,不知是叹这岁月蹉跎,还是叹这兄弟情深。   离炎道:“百年前,你我师兄弟五人的师傅同赴南疆,而我们则是同守这传送法阵,为的便是解开这南疆幻冥之谜,却不想因为一时分神竟是坏了法阵,师傅师叔们竟也是有去无回,这等罪孽,我又如何能看得透、看得开啊。”   离焰真人也是面色一冷,缓缓道:“师傅入阵前本就言明这法阵凶险异常,而那南疆入口却是有蛊惑人心的结界在,所以死生有命,怪不得你。我等五人守了七天七夜不见师傅师叔们归来,你急火攻心以至于阵法崩坏,做师兄的也懂你的心意啊。”   离炎转过身去,久久不语,两行泪却也流不尽这百年的愁苦。   离焰真人拍拍离炎的肩膀道:“师傅临行前特意叮嘱,若是法阵有所差池,必是你或乐笙师弟出了问题,你们两个是性情中人,自是容易心有顾虑,况且七日不归,恐怕这法阵不除,师傅师叔们也是凶多吉少了。”   微风吹进焚天殿,扶起了离炎鬓角的红发,仿佛回到了百年前,那个性急如火的青年人。   离炎缓缓打开折扇,望着扇子上的山川河流竟是怔怔出神了。   “这山河扇是我玄火宫至宝,师叔临行前将他传与你,也是怕有去无回吧。”离焰真人眼神中透出了一股说不出的哀伤。   离炎轻抚扇面,一声轻叹,似乎是有诉不尽的苦楚,只是话到嘴边,也只是缓缓道了一句:“师傅,百年来离炎却是辜负了你的寄望啊。”   离焰真人亦是长叹一声:“师弟不必再自责,这百年闭关也算是对师傅师叔们的祭奠了,如今这幻冥再次现世,为兄不得已才劳烦师弟出关,为的就是再他人之前先解开这幻冥之谜,以慰师傅师叔们的在天之灵啊。”   “可这法阵已损,你我又如何进的了这南疆,况且当年的“玄天五圣”亦是有去无回,你我又有何办法呢?”离炎面露难色。   “既然师弟有心,那不妨与为兄同入经阁,想必以师弟的聪慧,定能看出些端倪啊。”离焰真人一脸坚定,似是对幻冥之谜甚是执着。   “这经阁自古只有掌教可以....”离炎犹豫道。   离焰真人看了离炎一眼,正色道:“师弟不必多虑,眼下也顾不得这些繁文缛节了。”   离炎默然不语,只是点了点头,便跟着离焰真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轮新月,柔柔月关洒在落凤峡上,一声凤鸣,悠悠岁月又是百年。    正文 第二章 少年人 第二章少年人   清晨的微光落到玄火宫的每一处角落,自然也少不了这赤炎居,赤炎居位于落凤峡的东南侧,是历代奕律长老的居所,亦是这落凤峡的前山门户,因赤炎居后山的赤炎草得名,相传赤炎草本为普通的青草,而火凤飞升时,一部分灵力涌入土地,青草从根部异变,变成了今日这赤炎草,放眼天下,也只有这赤炎居一处有这等奇景了。   “璇琦,今日早课你与师弟可是都做完了。”从赤炎居内走出一位身高五尺五寸,一身白衣的翩翩男子,这便是玄火宫的奕律长老乐笙了。   再看这女子,一袭白裙,若清水芙蓉,柔美不可方物,她便是这奕律长老的大弟子柳璇琦。   “禀师傅,我与三师弟的早课均已做完。”柳璇琦轻声道。   “如此甚好,看着朝暾初起,不如与为师对弈一局可好?”乐笙满眼笑意似乎是对棋艺极是痴迷。   “额,这....师傅,师傅棋艺高深,弟子还是.....”柳璇琦面露一丝难色。   “哎,一个个如此不成气候,为师作为奕律长老,传与你们的焚天昧火决倒是个个不敢怠慢,怎知一到这棋艺、音律上却又个个一窍不通,这些年来竟是连一点长进都没有。”乐笙面露不快,但也是微微摇头便不再说话。   “师傅,徒儿有句话不知......”柳璇琦轻声道   “说。”   “师傅曾说棋艺、音律这种风雅之事,自是要有天赋才好,寻常人强求不得的。”柳璇琦言罢向乐笙看去,只见乐笙脸上不快之意更浓,也只得尴尬一笑,等候师傅教诲。   “哼,借口倒是不少,也罢也罢,等为师仙去了,你这个下一任的奕律长老竟是个棋盲乐痴,哎,我玄火宫奕律长老数代英名啊。”说罢,乐笙轻笑一声,似是对这些个徒弟也是无可奈何。   见乐笙言辞中抱怨之意大过责备之情,柳璇琦便拱手道:“师傅不必担忧,璇琦自问不敢胜任奕律长老一任,师傅日后定会遇到通晓棋艺音律的有缘人的。”   乐笙微笑摇头“你这丫头,道法虽然不差,但这张嘴可是让为师也自叹不如啊。”   “师傅过誉了。”柳璇琦连连摆手。   “哎,这大好美景,却无棋友相约,实在是可惜的紧啊,话说这为师看人向来分毫不差,怎么收起徒弟来倒是每一个称心的。”乐笙一声轻叹,倒也再没多言。   半晌,师徒两人相顾无言,却又似各有心思。   “师傅,师傅!”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师傅,是洛歆师弟,他不是在前山,怎么会?”   “上前说话。”乐笙亦是朗声应道。   说话间,洛歆已来到两人跟前。   “师傅,前山有异象。”洛歆急道   乐笙闻言一怔,道:“莫急,慢慢道来,我落凤峡乃天地灵秀之地,怎会陡升异象?”   “师傅,前山有十数只恶鹰盘旋不去,似乎是邪物啊。”洛歆面色一沉,低声道。   “恩?恶鹰,邪物,这倒怪了,你们便与为师去查看一番。”乐笙面不改色,挥手招来一把玉笛,此笛通透如璧,笛身隐隐有龙纹,周身发出翠绿色光芒,一见便知是仙家至宝。只见乐笙反手一指,便踏着玉笛往前山去了。两人一怔,随即御风而去,也是往前山去了。   落凤峡前山   空中,乐笙负手而立,与这十数只恶鹰成对立形态,眼中似乎却在注视着脚下的什么。而恶鹰们的心思也都不在他们对面这个修真人的身上,他们也齐齐的看向了下方。   “师傅,这怎么会有个孩子?”柳璇琦和洛歆随后赶到,发现了这些恶鹰的目标,原来,它们要的是这个昏倒的少年,而这个少年又怎会出现在落凤峡。   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哼,此等邪物竟敢现身我玄火宫,璇琦、洛歆,你们照看好这个少年,这些杂碎为师来收拾。”乐笙喊道。   领头恶鹰见少年被人救起,嘶嚎一声,群鹰一齐冲下,想要抢夺那昏迷的少年,乐笙也是眉头一皱,手握玉笛,只听一声巨响,竟是这小玉笛发出的声音,如排山倒海,声震五岳。霎时间,一条火龙从玉笛口射出,瞬间阻隔了群鹰的去路。恶鹰大急,有几只沉不住气的全速向火龙冲去,似是要硬生闯过去一般。只听一声哀鸣,最前面的一只恶鹰沾到火龙后竟然引得烈焰焚身,瞬间变化为了焦土,而被火龙波及的几只恶鹰眼见也是不活了。群鹰显然被刚才的一幕震慑到了,一时间竟没有一只恶鹰再敢前行一寸。   “师姐,师傅这玄火应龙果然厉害啊,这几只恶鹰道行也不浅,竟然连火龙的边都不敢沾了。”洛歆一脸崇敬,毕竟师傅的道法平时可是不多见的。   “师弟,我有一事要问你。”柳璇琦面色一沉,急问道。   “师姐有话便问,洛歆知无不言。”显然在洛歆心中,师姐也是很有威严的。   “先前你只说这恶鹰来袭,却又是否看清这少年的来路?”   “我当时一心只在恶鹰身上,倒也没注意这少年,是我考虑不周了。”   “师弟不必自责,我玄火宫百年来从未有妖物敢来犯,此次也算是百年不遇了,师弟一时情急,又何必怪罪自己。”柳璇琦淡淡一笑,便化解了洛歆的顾虑   “以师姐之见,这少年来路可是大有蹊跷了?”洛歆缓缓问道。   “先不说恶鹰追猎这少年,我落凤峡隐于群山之中,能独自寻到这里并且还可行至前山,我看多半不是什么寻常少年吧。”柳璇琦缓缓道。   “师姐所言甚是,不过我们修真之人又怎能见死不救,这少年纵然来路不明,也不可弃之不顾呀。”洛歆朗声道。   “师弟多虑了,人自然是要救的,只是这今后如何,还要看师傅和掌教真人的定夺啊。”   柳璇琦话音刚落,只见盘旋于天上的鹰群突然四散分开,从八个方向直扑地上的少年,乐笙自是不敢怠慢,一声脆响,玉笛的六个笛孔发出三十六到火光射向天上的恶鹰,数声闷响过后,天上的恶鹰已尽数被火焰焚噬。只见乐笙双手合十,玉笛悬于天际,口中念念有词,双目慢慢合拢。玉笛如被唤醒一般,化作一条火龙直奔领头的恶鹰,一息间已至恶鹰面前,恶鹰首领又是一声嘶嚎,却也无力躲闪,被火龙正中面门,登时从天而坠,落在了落凤峡的万丈深渊里没了踪影。为数不多的几只恶鹰见首领殒命,都已无心恋战,转身欲走。不料,刚刚才击落首领恶鹰的火龙瞬间化作漫天的金针射向残余的鹰群。恶鹰们群“鹰”无首,偌大个天空又有何处可藏身,伴着一阵火雨,恶鹰已然被乐笙尽数歼灭。   反身落下,乐笙刚刚好落到了那少年的身旁。   “师傅,这孩子有古怪啊。”璇琦犹豫道。   乐笙也不多言,抱起少年便向落羽堂飞去。柳璇琦和洛歆相顾无言,也是御风而行紧随师傅而去。   玄火宫落羽堂   玄火宫落羽堂便是当年凤羽飘落之地,故建立此堂后,便已落羽来命名了,而落羽堂则是历代灵通长老的居所所在。   乐笙抱着少年落在落羽堂前,大声道:“凌霄师妹可在堂内?”   “是乐师兄吗?有何事进堂内商议便可。”一个温润如水的声音从落羽堂内传来。   乐笙也不客气,推门进去,快步走到内室,将少年放置于床上。   “乐师兄,这少年是?”   “师妹救人要紧,我看着孩子脉相渐虚,恐有大碍啊。”   “恩,就依师兄所言,先让我诊治一番。”凌霄淡淡道。   “弟子拜见师叔。”柳璇琦与洛歆也快步走入落羽堂。   凌霄点头回礼,乐笙却似是有些不快,厉声道:“没大没小,这落羽堂是你们随便出入的吗?还不给你们凌霄师叔请罪。”   柳璇琦与洛歆相视一眼才幡然醒悟,急忙道:“师侄方才寻师傅心切,望师叔海涵。”   凌霄一边拿出一颗药丸放入少年口中,一边摆手道:“璇琦、洛歆不必如此,本就是你这师傅的错,百岁的人了做事还是这般风风火火,到头来却要你们受责。”   乐笙尴尬一笑,毕竟自知理亏,轻声道:“哎,都是百岁的人了,师妹却也还是这般嘴上不饶人啊。”   “师兄可是怪罪于我?”凌霄笑道。   乐笙闻言大笑:“师妹此言差矣,是我有求于人,自然是要毕恭毕敬才好。”回头看了这少年一眼,不不自觉的心生忧虑,语气不免也缓和了下来:“只是,这少年的情况不知师妹可有分寸?”   “这少年如何了?不只是寻常的昏迷而已嘛师傅?”洛歆急道。   “你们不通医术,自不知个中凶险,这少年并非为外力所伤,只是脉相渐虚,似是有什么内在的问题,而一时半刻我也查不出病因如何,这得用这仙丹先稳住他的脉相,至于这病的如何,现在还没有什么定数啊。”凌霄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   “师傅、师叔,你们快看着少年的腰间。”璇琦似是看到了什么。   四人同时低头看去,只见一块小小的玉牌从少年腰间滑落,轻轻的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响。 正文 第三章 玉牌 第三章玉牌   乐笙在地上捡起在少年腰间掉落的玉牌,不禁一怔。   “师兄是有所发现吗?”凌霄道。   “这玉,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乍一看并无亮眼之处,仔细审视却不难发现此玉灵气充盈,实在是块宝玉,我也算是走过不少名山峻岭,这种玉石,却也是平生仅见啊。”   乐笙的一番描述让大家觉得这个少年越发显得神秘,一种连乐笙都没见过的石材,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师妹,你看这玉石,可曾是见过吗?”乐笙道   凌霄轻轻摇头道:“师兄好游历,我却喜静,玉石这等风雅之事若是师兄不识的话,那我玄火宫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见过了。”   “师妹言重了,愚兄不才,说到这见闻,恐怕这玄火宫里比我高的可是大有人在,可惜百年不曾出世,却是误了大好年华啊。”乐笙轻叹。   “师兄所言可是指离炎师兄,不想与炎师兄一别,竟是百年不复相见。”   “当年的事不提也罢,倒是快看看这玉牌有何端倪吧。”   两人的一席话却是让璇琦和洛歆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在他们入门之前,离炎长老就已然闭关了数十年了,自然有关于这位传功长老的传言则是少之又少的。   “师兄快看,这玉牌内似是隐隐有些文字。”凌霄惊道   乐笙一怔,随即拿过玉牌,将焚天昧火决以真元为引注入玉牌,玉牌上的字体也渐渐的显露了出来      流波万里追云霞   稀风漫点葬情花   猿啼百里苍山木   不羡愁雨落天涯   “哈哈,好一个不羡愁雨落天涯,有意思,有意思!”乐笙大笑道   “这,小小玉牌中竟是藏着一首诗,天下之奇如斯,你我果然还是井底之蛙呀。”凌霄不禁叹道。   “师傅师叔,你们说这诗又会有何指意呢?”柳璇琦不解的望着这个玉牌,仿佛是想要用肉眼将它看穿一般。   “这诗轻灵洒脱,作诗之人必不是凡夫俗子,这少年将它带在身边,我想十有八九是他的至亲送给他的,如此说来,我倒是十分想见见这个作诗的人是何方神圣了。”乐笙眼中精光一现,仿佛那做诗人就在身旁一般。   “师兄固然有此雅兴,可还是要等到这少年苏醒过来才能有机会一尝夙愿啊,而且这少年来路不明,身边又有如此奇物,想必其身份也是大不简单。”凌霄缓缓道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乐笙看在眼中,心中自然也是不禁疑虑,这少年到底是何方来路,而这玉牌又有什么隐情呢。   “师妹所言甚是,只是眼下这少年便只好托付给师妹照看了。”乐笙道。   “师兄宽心便是,这少年我自会照顾妥当。”凌霄微笑道。   “璇琦、洛歆,你们先行回赤炎居吧,今天发生的事切勿与他人提起,知道了吗?”乐笙微微皱眉,似是欲言又止。   “是,师傅师叔,徒儿告退了。”两人齐声道。   洛歆走出落羽堂,大手一拍自己的脑袋,仿佛这样便可以让他在苦思冥想中挣脱了出来。而柳璇琦则是一直愁眉不展,仿佛对那块玉牌还是心有介怀。   洛歆上前一步,笑道:“师姐,这少年眼下已然脱险,你也不必如此忧心了,何况这玉牌之事连师父师叔都不甚清楚,你又何必如此介怀呢?”   柳璇琦也是微微一笑,像是被洛歆说中了心事,道:“劳师弟提点,只是这少年太过蹊跷,而那玉牌又分明不似一般仙家宝物,只怕是到我玄火宫另有所图啊。”   洛歆闻言大惊:“另有所图!莫非师姐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吗?”   柳璇琦思虑片刻,缓缓摇头道:“端倪倒是也没有,不过总觉得这少年来路不明,不知来我玄火宫是福是祸呀。”说完,便见柳璇琦短叹一声,御风而去,径直向赤炎居方向去了。   洛歆不禁也是长叹一声:“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啊。”说罢,也紧随柳璇琦的方向飞去了。   落羽堂内   “师兄,你让璇琦与洛歆师侄先行回赤炎居,可是还有话要单独与我讲?”凌霄淡淡道。   “不瞒师妹,愚兄确是有个不情之请啊。”   “你我相交百年,师兄直说便是。”   乐笙在落羽堂内踱步片刻,轻声道:“今日之事,师妹可否能帮我单将少年之事瞒下,至于恶鹰之事,我自会与掌教师兄言明。”   “怎么,师兄是怕?”凌霄抬眼看向乐笙,四目相对,久久无人做声。   乐笙率先打破两人的沉默,将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唯恐让别人听到一般:“师妹,以愚兄之见,这玉牌虽是灵气盈盈,却难掩其潜藏在刻字里的魔气啊。”   凌霄周身一震,缓缓道:“师兄怕是识得此玉吧。”   乐笙点头道:“不错,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此玉便是那南疆魔族的圣玉“鬼心”了”   凌霄闻言轻蹙秀眉,一字一顿道:“南疆魔族,圣玉鬼心。”      夕阳缓缓落下,落羽堂内传来阵阵低语,忽缓忽急,竟是彻夜未停。   “娘,你别离开我,带我回去啊娘,娘!”黯哑的声音似乎是哽咽着发了出来。一个少年猛然张开双眼,在他面前的,却是一番从未见过的场景,雕梁画柱,绒被软床,一股淡淡的幽香不浓不淡,沁人心脾,倒是平添了一分亲切感。   “孩子,你醒了。”凌霄抚摸着少年的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见那少年一句娘亲就要叫出口了,却生生咽了下去:“这....这位大姐姐,这是何地,我的娘亲呢?”   凌霄缓缓摇头道:“孩子,这里是落凤峡玄火宫,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的娘亲并未在你身边,所以.......”   少年眼神一暗,低声道:“大姐姐,我娘亲,我娘亲已经被人害死了。”说完,眼圈泛红,便是要哭了出来。   凌霄一声叹息道:“孩子,可否能将姓名告知与我,我也好尽绵薄之力帮你找到你的家人。”   少年闻言似是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哭喊道:“家人!我没有家人了,娘亲走了,我只有娘亲,可是娘亲也走了。”   凌霄不禁动容道:“孩子,人去不能复生,你娘亲能够自己将你带大,想必也是十分疼爱你的,只是死生有命,你娘亲在天之灵也不会想你过分悲伤的。”   阵阵哭声从落羽堂内传来,御风而来的乐笙不禁眉头一皱,只得柔声道:“凌霄师妹,我可还方便进去吗?”   半晌,凌霄缓缓道:“师兄进来吧,这少年已然清醒了。”   快步走进内室,乐笙只见得凌霄抱着少年不断低语安抚,而少年的哭声也似是渐渐弱了下来。三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良久。   少年盯着乐笙,又扭头看向凌霄,道:“大姐姐,这个,这个叔叔是什么人?”   只见乐笙一脸尴尬,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凌霄道:“这,师妹,方才他叫你大姐姐,却唤我作叔叔,岂非..........”   凌霄亦是尴尬一笑,道:“师兄何必介意,这童言无忌,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少年也是一愣,道:“大姐姐,你们是兄妹啊。”   凌霄笑道:“是师兄师妹,我们同属玄火宫一脉,日后你便清楚了。”   少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乐笙道:“孩子,你姓甚名谁可否告知于我们,日后也好.......”只见凌霄微微摇头,乐笙也就再不多言,想必也是怕触动了这少年的伤心事吧。   不想少年朗声道:“大哥哥、大姐姐,我姓段,我叫段木涯。”毫无矫揉造作之态。   “猿啼百里苍山木,不羡愁雨落天涯。原来是这孩子的名字啊。”乐笙自语道。   “那你又是如何来到我落凤峡的呢?”凌霄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记得一群身着黄衣的怪人要来带我走,娘亲拉起我跑到了猿啼山的断崖,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鹰将我叼了起来,我眼睁睁的看着娘亲跳下了山崖,然后,然后..........”少年话到此处又是哽咽不止。   “孩子,我们本无意让你想起这些伤心事,只不过不知你的来路,我们纵有通天之能也无力相帮啊。”凌霄叹息道   少年抹干滑落到嘴角的泪水,哽咽道:“那群鹰带我飞了好久,只是中途我突然觉得浑身乏力,昏昏欲睡,这一闭眼便再也睁不开了,醒来的时候,便躺在大姐姐的床上了。”   乐笙摆手道:“木涯,你刚刚伤愈,不宜在多想这些事,还是先歇息吧,以后的事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在从长计议。”   段木涯一愣,道:“大哥哥,木涯在此谢过了,你和大姐姐的救命之恩木涯无以为报,这一拜就当是木涯的心意了,日后木涯定当厚报。”说罢,段木涯恭恭敬敬躬身一拜。   乐笙上前扶住段木涯,笑道:“你这孩子心性倒是耿直,我们是修真之人,能救人一命自当是我等的本分,不图厚报,你亦不必如此介怀。”   一旁,凌霄也是满面笑意道:“还有,以后也不要称我们大哥哥、大姐姐了,活了百岁有余,突然被这么称呼倒也是愧不敢当啊。”   “百.......百岁!!那你们怎么会,你们是传说中的仙人吗?”段木涯后退数步大惊道。   “哈哈,百岁又如何,人世百年不过韶华白首,我们不是仙人亦不想做什么仙人,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一群看不开的闲人罢了。”乐笙笑道。   “师兄!你怎么又?”凌霄急道。   “哈哈,师妹,是为兄一时失态了。”乐笙一脸微笑,似乎并不以为意。   段木涯在一旁看的哑口无言,似乎这位男神仙并不像族人说的那般威严,而这位女神仙却也是给人一种亲近感,一时间却也插不上半句话了。   “怎么小子,是不是被两个老人家吓到了啊。”乐笙满眼笑意,似乎是对这个少年很是中意。   “额,这...这位仙人前辈,那不知我该怎么称呼你们才好。”段木涯小心翼翼的问道。   凌霄笑道:“孩子,你叫我灵通长老便好,而这位是我的师兄,是我玄火宫的奕律长老,你如此称呼他便是了。”   “恩,那两位长老,请恕木涯刚才无理了。”段木涯恭敬道。   “无知者本就无罪,何必道歉呢,你也累了,今日便早些歇息吧,师妹,还要劳烦你照看木涯两天了,”乐笙对二人说。   二人均是微微点头,乐笙也不多言,御风而起,化作一道毫光向焚天殿飞去,看的段木涯瞠目结舌,一时竟是沉醉在这传说中的奇景中了。 正文 第四章 劣徒 第四章劣徒   玄火宫焚天殿   “掌教师兄,奕律有事求见。”焚天殿前,乐笙负手而立,朗声道。   “师弟进来说话。”一个浑厚的声音顿时回荡在焚天殿的每个角落,正是玄火宫掌教离焰真人。   乐笙对这焚天殿自是不敢怠慢,正了正衣襟,快步走进焚天殿,道:“师兄可知昨日前山之事。”   离焰真人微微笑道:“师弟在前山大发神威,那玄火应龙何等威势,为兄又怎能不知呢,何况这恶鹰邪物本就该除去,师弟想必并不是为此事特来向为兄禀报的吧。”   “师兄足不出殿便知是恶鹰来袭,看来这焚天昧火真法确是有大成了啊。”乐笙一脸苦笑道,不想昨日一时性急居然弄得人尽皆知,想来也是有失身份了。   “你我修仙百载,论资质,确是师弟要高于为兄不少,只是师弟心有旁骛,于我修真之人可是大大的禁忌啊。”离焰真人微微皱眉,似是对师弟这个不羁的性子有些许不满。   “何为修仙,何为炼道,人生百载匆匆而过,若是寻常人都如师兄这般,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人世了吗?”乐笙微笑道,双手背负,一脸洒脱,像是丝毫没有把师兄的一番劝告放在心上。   离焰真人一怔,缓缓道:“师弟,你我自幼便拜入玄火宫门下,已有百载,我们拜入师门的初衷不正是这有朝一日得道飞升吗?”   反观乐笙,还是一脸洒脱不变,只是微微摆手道:“哎,这人活得久了自然想的也就多了,现在想想,这百年苦修却换得一世虚妄,倒不如做个凡人来的痛快啊。”   闻罢,离焰真人默然不语。是啊,这百年苦修究竟是为的如何,就连这德高望重的玄火宫掌教竟也是无从作答。   “罢了罢了,师弟倒也想的通透,修真之事本就是因人而异,竟是愚兄动了嗔念了。”离焰真人摆手笑道,似是拿这个生性散漫的师弟已是毫无办法了。   “师兄言重了,我生性散漫,本不是修仙的材料,这些年来到多是让师兄劳心了。”乐笙道。   离焰真人微微摇头道:“我这个做师兄的也是多有强人所难之处啊,师弟既是另有他事,不妨说与为兄吧。”   乐笙沉吟片刻,缓缓道:“师兄,我要收个关门弟子了。”   此话一出,确如晴天霹雳一般,连身为玄火宫掌教的离焰真人也不禁为之一震,嗓音却是沙哑了一分:“奕律师弟,三十年前的事,你确是想通了吗?”   “不瞒师兄,这三十年来,我并无再收弟子的念想,只是近日偶遇一子,却是像极了长风啊。”说罢,乐笙脸上略过了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忧伤。   长风,这个名字似是有魔力一般,竟是让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能自拔。   “是啊,离长风出走竟是已过了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想必师弟也是........”离焰真人欲言又止,怕是触碰了乐笙的伤心事。   “是啊,虽说长风,哎,也就是那小子和我最是投缘,却没想到他会闯下这弥天大祸,多怪我管教不严,教导无方啊。”乐笙似是想到了往事种种,竟也是一时语塞了。   乐笙表情亦是极其复杂,忧伤中又有一丝不舍,悔恨中却另带几分惋惜。   “师弟,这又是何苦,当年的事错不在你,长风之事,就此作罢吧。”离焰真人摇头道。   乐笙闻言亦是周身一震,原谅,这三十年来他又怎能原谅自己。   “所以此次还望师兄成全师弟。”乐笙低声道,少有的低下了一向高昂的头。   离焰真人见状一声轻叹,一个自幼便高傲不羁的师弟如今这幅摸样,怎能让人不心生不忍。   离焰真人淡淡道:“这少年人可是来路清白,师弟,你心里可有分寸啊?”   乐笙面色一喜,似是没有想到此行能这般顺利,急道:“师兄大可放心,奕律自有分寸。”   离焰真人亦是面露笑意道:“也好也好,若是此子能解开师弟心结,倒也是善缘一桩啊,师弟若别无他事,可先行回赤炎居了。”   “如此也好,那愚弟便不再叨扰师兄了。”乐笙拜别离焰真人,反身御风而去。   “这少年的来路,你怎么看?”离焰真人缓缓转身,看向焚天殿的一角。   “这少年,怕是非我族类啊。”离炎亦是缓缓现身,面有愁容。   “师弟,你与奕律师弟已百年未见,今日又何故躲躲闪闪?”离焰真人似是大有不解,但对这一闭关即是百年的师弟,也只得听之任之了。   离炎走近一步,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轻声道:“想不到百年不见乐笙还是这副样子,这幅急脾气还是如从前一般,还有你们刚才说的长风又是何人,想必和我玄火宫必定大有渊源吧。”   离焰真人面容一凛道:“师弟既已了然于胸,那为兄就直说了,这长风是奕律的二弟子,是奕律收养的孤儿,他来我玄火宫时,你已然闭关了数十年了。只不过.......”   离炎则是面有愁容道:“只不过犯下了弥天大错,竟是被逐出了门墙。”   “师弟定然料想不到,这长风早再三十年前便叛离了我玄火宫,而且还带走了赤炎居的至宝,三生琴。”离焰真人话道此处,也不禁一声长叹。   “什么?乐笙竟是教出了如此劣徒,这三生琴不应该由乐笙亲自保管吗,怎么会出了这么大的差池,竟是让弟子夺了去!”只见离炎面露怒容,似是这三生琴是玄火宫及其重要的存在。   离焰真人缓缓道:“这三生琴是我玄火宫至宝,本该由乐笙师弟亲自保管,不料那日恰逢乐笙师弟云游在外,返程时却是因为一些琐事耽误了行程,故当晚的守卫便交给了乐笙的四徒弟莫卿,莫卿为人细谨,倒是守卫的最佳人选。”   离炎面色一寒,冷冷道:“却不料就在当晚,那长风出手夺琴,纵然莫卿心思缜密,却也没想到这朝夕相处的师兄会夺琴罢。”   离焰真人微微叹息,道:“师弟所言分毫不差,那日便是如此了,长风出手夺琴,莫卿一时不备竟被长风重创。誓死一战下,长风竟毫不念及同门之宜对莫卿痛下杀手。后来,等乐笙师弟返回赤炎居时才发现已铸成大错,却也是无可奈何了。”   离炎不禁冷笑一声道:“哼,这长风好狠的手段,屠戮同门竟是毫不留情,怕他孤儿是假,奸细是真啊。”   离焰真人摆手道:“师弟的猜测虽有可能,但为兄还是愿相信乐笙师弟的眼光的,即是他带回山的孩子,必定不会有什么大的差池。问题,怕是出在这三生琴上啊。”   离炎思虑片刻,恍然道:“三生琴,三生琴,难不成是那长风或是莫卿动了三生琴的琴弦吗!?”   离焰真人缓缓点头道:“这三生琴生有三弦,一弦主前世今生,二弦主轮回往生,这三弦便是主天地人心啊。”   离炎亦是不禁慨叹:“三生琴惑人心魄竟是如此霸道,也难怪当年我只是一时情急便被乱了心智,乃至于铸成大错。只是如此至宝入了凡世,怕是大祸啊师兄。”   离焰真人见师弟又是陷入了往事不能自拔,便轻咳一声,道:“师弟莫慌,乐笙师弟赶到时发现虽然三生琴已然丢失,但三根琴弦却是尽数断裂在地,为兄也亲自查看过,却是三生琴弦无误,即是这琴丢了,想必也不会为祸人间。”   “即是琴弦已断,那三生琴也便如枯木一般,再无用处。只是毕竟是我派至宝,如今失落于我等之手,这百年来,我师兄弟却是大大的愧对先祖啊。”离炎一声长叹,随即不语。   离焰真人亦是面露痛色道:“为兄又何尝不是日日自责呢,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一切随缘吧。”   离炎沉默不语,只是两人四目相对。   离焰真人苦笑一声道:“这件事以后再做计议,只是眼下奕律要收做徒弟的这个少年,师弟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吗?”   离炎微微摇头道:“乐笙的性子你还不清楚,这徒弟纵使是你不让他收,他也有办法收给你看,也只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噢,这可是不太像你做事的性格啊师弟。”离焰真人道。   “百年了,人总是会变得,变得自己都捉摸不透了,也罢,乐笙当年倾力助我,今日之事就当是我做个顺水人情吧,还请师兄别在此事上为难乐笙了。”离炎淡淡道。   “师弟多虑了,为兄本也未想难为奕律师弟,如此也好,这少年尚且年幼,有奕律师弟管教,将来也定不会多出些事端吧,只是这少年既是非我族类,总是有些隐忧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话师兄竟是也会轻信吗,我想就算是我族类又如何,这人世的尔虞我诈,想必百年前师兄就该了然于胸了吧。”   离焰真人仿似是忆起了什么,长袖轻摆,化作一道华光飞向经阁去了,离炎竟是微微一笑,紧随离焰真人一起进入了经阁。 正文 第五章 入门 第五章入门   清晨,落羽堂   段木涯来到玄火宫也不觉半月有余了,奇怪的伤也好了大半,心情也是慢慢好了起来。一路走过落羽堂的长廊,不觉间走到了那尊火凤石像前,变驻足了下来。   “这石像竟是如天成一般不加任何雕琢,真是人间奇观啊。”段木涯低语道。   凌霄远远望去,见段木涯身子已无大碍,也是会心一笑。这些日朝夕相处,虽说段木涯还是个年幼的少年人,但处事得体,礼貌有加,加上他生性聪慧,凌霄也不禁对这个少年产生了不少好感。   一阵微风拂过,片片落叶飘落在石像前,段木涯不禁一怔,这景色竟是与猿啼山一般无二,难道天地间果真是有这等巧事吗?   “木涯,你内伤初愈,不宜吹着山风啊。”凌霄缓步走到段木涯身边,柔声道。   段木涯微笑道:“长老费心了,这几日一直居于内室,觉得乏味的很,如今见这落羽堂外的美景,不觉就有些出神了,似是与我的家乡很是相像呢,敢问长老,这树可是猿居树吗?”   凌霄微微摇头道:“猿居树?倒是不曾听过,这些树唤作香枝,你看这树叶片薄如纸,叶脉处却是隐隐有些幽香,故先人就唤其为香枝了。”   段木涯沉吟片刻道:“可是,这树却是像极了猿啼山的猿居树,真是奇怪了。”   凌霄轻抚着段木涯的脑袋道:“这世上本就是有很多相似的东西,你年纪尚清,见闻本就不多,有所惊讶也是在所难免的。”   段木涯道:“长老说的是,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木涯倒要多多学习才是。”   凌霄笑道:“男儿志在四方,等你成人,自是要走走看这大好河山,单是我蜀中地,便是有举不胜举的天下奇观啊,你既已伤愈,今日便随我去赤炎居吧。”   段木涯一愣,问道:“赤炎居是哪?”   凌霄道:“赤炎居乃是奕律长老的居所,也是时候带你去见他了。”   段木涯道:“奕律长老,便是那与长老您一起救我的......”   凌霄道:“正是他了,你们也算是相识了,此去赤炎居也不必太过拘束,凡是随性就好,师兄他生性随和,平生最见不得别人扭捏作态,你且记得?”   段木涯道:“长老所言木涯句句铭心。”回头望了一眼香枝树,段木涯也是对这落羽堂依依不舍,毕竟如此情景,让他平添了计分家的感觉,却没想到这就要告别这里了。   凌霄也看出了段木涯的心思,微笑道:“不必这般不舍,若是有缘,他日不知何时就又能再来此赏景了。”   段木涯轻声道:“这些天多有劳烦长老了,这再造之恩木涯必终生不忘!”   凌霄微微点头,祭出一个玉盘道:“你且坐在这玉盘之上,赤炎居虽远,你我御风而行不需片刻就能到了。”   段木涯紧紧抓着玉盘,虽说这仙家道法玄妙,但一想到御风而行还是心有惧意,道:“御风?会不会掉下去啊?”   凌霄道:“木涯不必害怕,坐稳就好。”说罢,轻挥衣袖,化作两道毫光片刻便落在了赤炎居处。   段木涯缓缓睁开眼睛,仍是心有余悸,结结巴巴道:“长....长老,这便是赤炎居了吗?”   凌霄看了段木涯一眼,不禁失笑道:“刚才御风而行木涯是受惊了吧,这里正是赤炎居,这就随我进去见奕律师兄吧。”   段木涯点头称是。   赤炎居内堂   乐笙负手而立,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卷,画卷上则是一只翱翔的大鹏,只见大鹏目光炯炯,似是能看穿这世间万物,两只金翅一字张开,骄傲之态不可一世。   “师兄,木涯已然伤愈,剩下的事就交由你来安排了。”凌霄微笑道。   “劳师妹费心了,我意已决,就看木涯是怎么想的了。”乐笙淡淡道。   “如此也好,那我也就不叨扰师兄了。”说罢,凌霄转身离去,瞬间又是化作一道毫光向落羽堂方向去了。   段木涯望向凌霄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半晌,还是乐笙先开口道:“木涯,你的内伤即已痊愈,日后可有打算吗?”   段木涯一怔,缓缓摇头:“日后,我.......我没有什么打算。”   “那你可愿留下?”乐笙微笑道。   “留下!您要收留我吗长老?!”木涯惊道,段木涯本以为伤好以后玄火宫便会下逐客令了,毕竟这是修仙之地,而自己也是无意中来此,既然伤势已好,自己也是实在不敢再赖在这儿不走了。   “你无家可归,我不管,又有谁能管你?”乐笙倒是一脸轻松,似是这个徒弟他是收定了一般。   “我......我........我........”段木涯心里忐忑不安,竟是一时语塞了。   “男子汉立于天地,何故扭扭捏捏,愿便留,不愿自行下山就是,不必有所顾忌。”乐笙微微皱眉道,看段木涯犹豫的样子,乐笙心里也是一阵不安,若是这少年执意下山,自己又如何能强留呢。   “承蒙长老厚爱,木涯自知无家可归,这半月长老与灵通长老待我如亲人一般,实是木涯的再生父母,木涯无以为报,自然愿留在玄火宫以图后报。”   “哈哈,好好好!那你可愿拜我为师?”乐笙大笑道,似是段木涯这一席话甚合了他的心意。   “什么?!长老要收我为徒?”段木涯大惊道,想不到不但不是赶他下山,大名鼎鼎的奕律长老还要收自己为徒,段木涯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怎么?你是不肯?”乐笙淡然一笑,好似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噗通!   段木涯恭敬的向乐笙行了师徒之礼   “师傅在上,受徒儿木涯一拜。”段木涯的声音还是微微颤抖,像是心中的紧张和狂喜还没有退去。   “好!木涯,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玄火宫第二十四代弟子,亦是我奕律门下的关门弟子,下面,为师有几个问题,你还要想清楚后再回答。”   “师傅请说。”段木涯坚定道。   “其一,你被恶鹰掳来,先要告知为师你家在何方,八字如何。”   “回师傅,弟子猿啼山人士,一路为恶鹰所携,已然分不清家乡的方向了。弟子今年刚好是本命之年,生辰是腊月三日辰时三刻。”   “其二,你可有心修仙炼道?”   “回师傅,弟子本无心修仙,但已决意拜入师傅门下,弟子即使修真之人,也必定恪守门规,惩恶扬善。”   “说的好!这才有我乐笙徒弟的样子。其三,你可愿立誓今生不做伤天害理,有辱师门之事?”   “回师傅,弟子必定严于律己,不辱师傅的英名。”   说罢,段木涯又向乐笙磕了三个响头。   “你且起来吧,木涯,自今日始,你便是我乐笙的关门弟子了,也罢也罢,为师生性不喜拘束,到头来却是师兄弟里收徒最多的人,呵,真是造化弄人啊。”乐笙微笑道。   段木涯一怔,问道:“徒儿刚刚入门,对门中之事多有不知,还望师傅教诲。”   乐笙微微沉吟一声,道:“也好,带为师与你细细讲来。我玄火宫创派已有千年之久,这你可知道?”   段木涯道:“这些日在灵通长老处翻阅了不少书籍,多少知道了一些。”   乐笙微笑道:“嗯,你到是有心了。我玄火宫至今日已立千年,传到今日掌教离焰师兄已是第二十三代,此外,还有传功长老离炎师兄,守戒长老厉瞳师兄,灵通长老凌霄师妹,再就是为师这个奕律长老了。我玄火宫又分四宫:首先,焚天殿位于落凤峡中心,是掌教师兄和传功师兄的居所。其次,守剑阁位于落凤峡后山,是守戒师兄的居所。再次,落羽堂位于玄天凤尊的石像处,你在那儿待了半月有余,想必也是有所了解了,那儿便是灵通师妹凌霄的居所。这最后,便是你我现在所在的落凤峡东南侧的赤炎居了,这里是历代奕律长老的居所,也是我落凤峡前山的屏障。”   段木涯将师傅所言牢牢记于心中,不敢有丝毫怠慢。   乐笙微微一顿,道:“掌教师兄明日我自会带你去见,这传功长老离炎师兄,怕是一时还不能的见。”   段木涯问道:“敢问师傅这又是何故呢?”   乐笙轻哼一声,道:“别说是你了,就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弟,也是有百年没有见过离炎师兄了,百年前师兄因我派的一些变故闭关不出,不觉已过了百年了啊。”   段木涯缓缓点头却也是满脸的疑问。   乐笙摆手道:“陈年往事,不必再提了。”   段木涯道:“是,弟子明白了。”   乐笙道:“剩下的长老里,也就是守戒长老厉瞳师兄你未曾谋面了,这个人与为师却是犯冲的很,为师不拘礼数,师兄却是严苛自律,心肠好得很却是嘴上不饶人,哎,不晓得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怪人,也罢也罢,待明日随为师一见便知。”   段木涯不禁失笑道:“师傅像是对守戒师伯颇有微词呢。”   乐笙长袖一挥,道:“你倒也机灵,这厉瞳师兄与我想交百年,却处处与为师作对,我说东他偏要说西,我说可他又偏要说不可,平日也是一脸严肃,殊不知这世间多少美景都糟蹋在他那张脸上了。”说完不禁轻叹一声,似是对这个“不成器”的师兄也没什么办法。   段木涯不想一句话却引出了师傅一番牢骚,也是尴尬不已。   乐笙双目一窒,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为师这便带你去见见你的师兄师姐们。”说罢,乐笙快步走出了赤炎居,往弟子房的方向去了。段木涯一愣,紧紧跟上了乐笙的脚步。 正文 第六章 门规 第六章门规   赤炎居弟子房   “璇琦、洛歆。”乐笙朗声道   柳璇琦与洛歆各自从房中走出,看到乐笙带着段木涯来到弟子房,不禁心生疑惑。   “弟子给师傅请安。”两人齐声道   “免了免了,为师有事与你们二人相商。”乐笙道   洛歆上前一步,拱手道:“师傅有事吩咐便是。”   乐笙微微点头道:“我已收木涯做我的关门弟子,以后,他便是你们的小师弟了。”   两人相视一愣,似是猜到了这个结果却又一时无法接受。   乐笙拍拍段木涯的肩膀道:“还不快见过师兄师姐?”   段木涯急道:“是师傅,木涯见过师兄师姐,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师兄和师姐才好。”   乐笙道:“这位师姐,便是你的大师姐柳璇琦,这位师兄,是你的三师兄洛歆。”   段木涯拱手道:“木涯见过大师姐,三师兄。”   两人相视一笑,齐声道:“小师弟不必客气,以后便是自家人了。”   段木涯看了乐笙一眼,问道:“只是偏不见二师兄或是二师姐呢?”   话音刚落,只见乐笙眉头一皱,似是心中不悦,柳璇琦急道:“额,这......你二师兄和四师兄在三十年前的一场浩劫中便过世了。”   段木涯闻言一震,他从没想过原来修真之人也是会过世的,又看到师傅心有不悦,轻声道:“这.....师傅....徒儿多言了。”   “无妨,你两位师兄已过世多年,为师早已看开了。”说罢,轻挥衣袖,便不再多言,场面一时尴尬起来。   还是洛歆打破了众人的沉默,道:“师傅,这小师弟许是还没有住处吧。”   乐笙闻言轻咳一声,道:“木涯一路风尘仆仆,便让他先住在你四师弟原来的居所吧。”   洛歆道:“弟子知道了,这就去给小师弟收拾一下.......”   “不必了,让木涯自己来就是了。”乐笙打断了洛歆的话   洛歆道:“可是师傅,小师弟刚入门,这四师弟的居所,怕是难为小师弟了吧。”   乐笙冷哼一声,道:“木涯,今日申时前把房间打扫干净,可有什么问题吗?”   “弟子遵命。”段木涯道。   乐笙点头道:“如此便好,为师还有些事要处理,这门规一事就交由洛歆来讲与木涯吧,记得,这得动嘴讲,不可动手帮,明白了吗?”   洛歆道:“谨遵师傅吩咐。”   乐笙道:“好,那为师便回赤炎居了,没有通传,不得打扰。”   三人齐声道:“弟子恭送师傅。”   乐笙大步向前,头也不回的径直走进了赤炎居。   柳璇琦看了一眼段木涯,眼中透出了一丝忧虑,缓缓道:“小师弟,既然师傅让洛歆师弟负责传你门规,那师姐就先行回去了,还有,打扫房间之事,量力而为即可,师傅性子随和,不会责怪你的。”说罢,柳璇琦也往自己的居所去了。   段木涯却是大惑不解,问道:“三师兄,这打扫房间为何还要量力而为,还有,师姐刚刚说师傅不会责怪我,又是何意?”   洛歆大笑道:“师弟这就有所不知了,待我们到了你四师兄的居所你便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即将属于段木涯的居所。   洛歆推门进去,只见房间陈设整齐,一应俱全,只是桌上的那方砚台似是许久没有动过了。   段木涯道:“三师兄,这便是四师兄以前的居所吗?只是地上有些尘土而已,奇怪了,怎么单单只有地上有些尘土,却不见其他地方染尘呢?”   洛歆道:“小师弟有所不知,四师弟这个人极是喜净,所以在这些陈设上都下了些禁制,灰尘自然是落不下的。”   段木涯惊道:“还有这等事,那四师兄的道行岂不是很高吗?”   洛歆淡淡道:“这些禁制到也不算什么,等你的修为到了自然就学会了,不过你四师兄的道行确实不浅,比起我这个三师兄来不知强了多少倍啊。”   段木涯道:“师兄,那四师兄究竟是?”   洛歆脸色一沉道:“这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了。”   “也好,倒是木涯多此一问了。”段木涯心下思忖,三师兄既然不愿谈及此事,必定是有所顾虑,虽说好奇,也只得作罢了。   洛歆见段木涯面有迟疑之色,低声道:“师弟,你年纪尚轻,有些事等你长大了师傅自然会告诉你的,这里,我便不再多说了。”   段木涯点头道:“嗯,那我先打扫一下地上的灰尘吧。”说罢,伸手抓向立在地上的扫把,竟然没有拿动。   段木涯心头一惊,心想,这扫把沉得要命,怕是拿起来都困难,别说是清扫了。   洛歆见状,笑道:“小师弟这下可明白师姐的用意了?”   段木涯苦笑点头,用尽浑身的力气有拿了一次,扫把还是纹丝未动。   洛歆道:“师弟不急,这时辰还早,不妨先习完我玄火宫的门规再清扫不迟。”   段木涯对这个“铁”扫把也是无计可施,只好听从洛歆的话,先修习门规了。   洛歆正色道:“那师弟可要用心记得了,我玄火宫门规一共有一十八条,都是祖师爷传下来的祖训,师弟可要牢牢记住。”   段木涯也是神色严肃道:“师兄请讲,木涯明白。”   半晌,十八条门规就已经修习完毕,段木涯很快就烂熟于胸了。   洛歆道:“嗯,师弟果然聪慧,这门规背得一字不差。”   段木涯道:“师兄过誉了,都是些小聪明,不足挂齿的。”   洛歆道:“既是师弟已然修习完毕,那就不妨再听师兄唠叨一些趣事了吧。”   段木涯闻言轻松一笑,道:“师兄请讲,只是不知这趣事与何相关呢?”   洛歆亦是微微一笑道:“既是刚刚修习过了门规,自是与我玄火宫门规相关的趣事了。”   段木涯一愣,心里不觉有些疑惑,门规此等大事竟是也会有趣闻一说,实在令人费解。   洛歆看段木涯一脸怪异表情,不禁失笑道:“小师弟,你可知这门规本是有一十九条的?”   段木涯摇头表示不知。   洛歆道:“这第十九条门规便是,凡我玄火宫门下弟子,均不可近女色。”   段木涯不禁哑然,心想这门规似是不太近人情。   洛歆又道:“本来这门规已传了百年,可传到第十五代掌教枯荣祖师时,便将这条门规除去了。”   段木涯也不禁好奇道:“那枯荣祖师又为何会将这条门规除去呢?”   洛歆再也隐忍不住,大笑道:“枯荣祖师平时不爱拘于礼数,自接任掌教之位后,便在祖训中除去了这最后一条,他老人家以为,既只是要弟子不近女色,那对我玄火宫的男弟子却是大大的不公,修真之人亦是有情,若是因这繁文缛节而坏了一庄姻缘,才是大大的罪过啊。”   段木涯也不禁失笑,脑子里却分明出现了师傅的影子,心想,若是师傅是我玄火宫的掌教,怕是早早就将这门规尽数作废了吧。   洛歆见段木涯开怀一笑,也甚是欣慰,毕竟这个小师弟才刚刚上山,且是遭遇了不少磨难,洛歆也不禁担心这些变故会不会让段木涯变得自我封闭起来,不过见到师弟这开怀一笑,洛歆也就不再担忧了。   洛歆道:“这天色也不早了,师弟也该自行清扫居所了,师傅有言在先,这些事都要小师弟你亲力亲为,所以师兄就不便出手了。”说罢,洛歆轻抚了那“铁”扫把几下,便自己回居所去了。   段木涯心头一紧,只见这夕日摇摇欲坠,怕是距申时已然不久了,可是自己连这扫把都举不起来,又该如何清扫呢。段木涯只得硬着头皮使出浑身力气试图拿起那把“铁”扫把,不料轻易便将这扫把举了起来,只是用力过猛,踉跄了几步竟是坐到了地上。段木涯心头一惊,本是大惑不解。但又回想到师兄临走前曾轻抚了这扫把几下,心里便猜了个七七八八,多半是师兄除了这扫把的禁制,这才使得自己轻易就将扫把拿了起来。想到这儿,段木涯心中一暖,冲着洛歆居所的方向微微一笑,心里亦是一阵暖意。不消一刻,便将这居所打扫干净了。   申时已过,赤炎居广场上,乐笙负手而立。   “师傅,唤徒儿来可有吩咐。”洛歆一脸讪笑道,似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乐笙轻咳一声,道:“命你讲个门规还敢拿祖师爷开起玩笑来了,若是叫守戒师兄听到,看不罚你面壁个三年五载。”   洛歆亦是一脸苦笑道:“师傅,您不是回赤炎居了吗,怎么.........”   “哼,怎么会听到你们的谈话是吗?”乐笙一脸怒气,似是对洛歆甚是不满。   “师傅息怒,徒儿知错了。”洛歆见师傅动怒,便收起了笑容,低头请罪。   不料乐笙一声冷哼道:“哼,你还知错?为师要木涯独自清扫居所,你却暗中相助,眼中可是还有我这个师傅!”   洛歆连忙跪下,急道:“弟子不敢目无尊长,只是念师弟年幼,还望师傅责罚我便是,莫要迁怒于小师弟啊。”   乐笙长袖一挥,负手道:“起来说话吧,为师何时说你有错了,只是你言行放肆,为师训斥一番罢了,何来迁怒一说。”   洛歆起身道:“师傅教诲的是,弟子知错了。”   乐笙脸上怒容渐消,淡淡道:“你这臭小子,几十岁的人了却还是这般心性。”   洛歆又是一脸苦笑道:“师傅,您不是也常说这本性难移吗,弟子自入门之时便是如此心性,却也是师兄弟里最不成器的一个,”   乐笙挥手道:“道法之事本就是因人而异,你为人耿直,心肠又软,虽说这道行不及老二,但要是单论这心性,你却是比他强了百倍不止,又何来不成器一说。”   洛歆闻言,沉默半晌无语,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乐笙上前拍拍洛歆的肩膀,轻声道:“老三,我见你与木涯还算投缘,而璇琦又似是对木涯有所隔膜,以后木涯的事,为师还要托你多多照顾了。”   洛歆道:“师傅大可放心,我与小师弟很是投缘。这孩子心思细腻,待人有礼,日后我自当好好照顾。”   乐笙却是突然一声叹息道:“木涯有你照顾,为师自然是放心得下,不过璇琦她,对木涯似是有所顾虑啊,你们那日在前山照看木涯时,璇琦可是发现了什么?”   洛歆思虑片刻道:“这......当时师傅正与恶鹰周旋,师姐她只是说觉得木涯来路不明,所以有些警惕而已,并没有多说什么。”   乐笙道:“如此便好,明日为师会带木涯去见你掌教师伯,你且先退下吧。”   洛歆道:“是师傅,那弟子先行告退了。”   夕日下,乐笙的头发被染成了深褐色,眉头紧锁负手而立,心里隐隐略过一丝不安。 正文 第七章 问询 第七章问询   入夜,赤炎居弟子房。   段木涯翻来覆去却总是无法入眠,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还是不禁心神荡漾,但心里却不时会略过一丝不安,虽是一瞬而过,却总是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到底是为何心有不安。   段木涯起身走出了居所,只见月悬于空,却是暗淡无光,赤炎草亦是黑压压的一片随着微风摆动,与寻常青草无异。段木涯走入草丛,找到一个石块儿便坐了下来。入夜后山里一片寂静,只是偶有几声虫鸣。   “是谁?”一个女子的声音,是璇琦师姐吧,段木涯缓缓起身。   “是我,师姐。”段木涯道。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昏暗的月光下,宛若仙子一般“哦?是小师弟,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是在这山中住不惯吗?”柳璇琦轻声道。   段木涯道:“总感觉有些心绪不宁,便出来走走,透透气,劳师姐挂心了。”   柳璇琦秀眉轻蹙道:“心绪不宁,却是何故?”   段木涯微微摇头道:“许是初到赤炎居,多少有些不惯,让师姐见笑了。”   柳璇琦道:“不妨事,初来乍到,有些住不惯也是人之常情,这山中夜凉,师弟刚刚伤愈,还是要早些休息为好,更何况明日还要随师傅去见掌教师伯,要多打起几分精神才是啊。”   段木涯点头道:“多谢师姐关心,那木涯这便回去休息了。”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小师弟且慢。”柳璇琦道。   段木涯一怔,随即停下脚步道:“师姐可还有吩咐?”   柳璇琦沉吟片刻道:“小师弟,你的家乡可是在南疆密林吗?”   段木涯周身一震,急问道:“师姐何出此言,莫不是查到了我家乡在何处吗?”   柳璇琦道:“这倒没有,不过那日见携你而来的鹰群似是从南方飞来,故有此猜测而已。”   段木涯神色一黯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的家乡却是在深山密林之中,说不定便是师姐所说的南疆密林呢。”   柳璇琦道:“日后有缘师弟定然会寻得家乡的,天色已晚,师弟还是早些歇息吧,我便也回房了。”   段木涯点头道:“恭送师姐。”   柳璇琦点头回礼,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段木涯一个人独自惆怅。   “师姐所说的南疆密林,当真是我的家乡吗?”段木涯自言自语道,一声苦笑,自己竟是连自己的家乡都不知是在何方。而转念一想,机缘巧合下为师傅所救,又承蒙师傅不弃,还收了自己做关门弟子,段木涯不禁展颜一笑,低声道:“哎,缘也,命也。”   清晨赤炎居   赤炎居广场上,乐笙与段木涯已是站立多时了。   “我赤炎居犹以这日出最是壮观,朝阳与这赤炎草交相辉映,如玄火焚天,此景乃天下独绝,妙哉,妙哉啊。”乐笙面含笑意,似是这百年的时光也没有令他对这奇景产生一丝烦腻。   段木涯倒是第一次见到此等人间奇绝,竟是一时看的出神了。   两人并排而立,朝阳下映出两道斜影。   乐笙见段木涯如痴如醉,笑道:“木涯,我们也该启程去焚天殿了,毕竟让师兄等得太久可是有失礼数。”   段木涯缓缓点头,似是还沉浸在这人间奇景中无法自拔。   一道毫光冲天,乐笙携段木涯飞向焚天殿的方向去了。半晌,两人落在焚天殿广场前,霎时间,数百名弟子围拢过来便向乐笙请安。   众弟子齐声道:“弟子见过奕律长老。”   乐笙微微一笑,似是大有面子,反观这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段木涯,却是一脸惊讶之色,自他上山之后,还没有见过这等架势,还以为焚天殿也如赤炎居一般“人迹罕至”呢。   乐笙微微摆手算是回礼,便拉着段木涯往正殿去了,一路上不时有玄火宫弟子向乐笙请安,有的似是比乐笙还要年长,段木涯不禁大惑不解。   思虑片刻,似是再也忍不住了,段木涯问道:“师傅,这焚天殿怎么会有如此多师兄在?”   乐笙双目一窒道:“哼,你是在笑话我赤炎居人丁稀少吗?”   段木涯忙道:“弟子不敢,只是这师兄中,有的年岁怕是不轻了,弟子心有疑惑故有此问。”   乐笙见刚才的一番话吓到了这小弟子,面色缓和下来,缓缓道:“你有所不知,我们守戒、灵通、奕律三位长老向来只收看的上眼的入室弟子,这些前来求道的普通弟子都是由掌教师兄和传功师兄亲自授业的,我玄火宫的下一任掌教和传功长老也会在他们之中选出,故而这焚天殿一向最为人丁兴旺。”   段木涯点头道:“怪不得我们赤炎居只有璇琦师姐和洛歆师兄,原来如此。”   乐笙面露不快,轻轻打了段木涯肩膀一掌道:“哼,你这逆徒,什么叫只有璇琦和洛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傅吗!”   虽说乐笙这一掌没加力道,却也将段木涯弹飞在地,只见呆坐在地上段木涯亦是一脸苦笑,怕是日后再也不敢得罪这易怒的师傅了。   段木涯缓缓起身,抖抖身上的泥土,道:“徒儿并无不敬之意,师傅........”   乐笙摆手道:“算了,刚入门就频频惹为师不悦。”   段木涯似是还有什么疑问,竟是一时也不敢问出口了。   乐笙见状,大摇其头道:“有话便问,别等到待会儿进了焚天殿再乱问出什么话来,惹的掌教师兄不悦。”   段木涯尴尬的点点头道:“师傅,徒儿只是想问,这么多师兄里,能做掌教和长老的却也只有区区两人,那其他人该如何是好呢?”   乐笙道:“你到想的周全,那些道法高强又做不得掌教的师兄师弟们,多数是做了我玄火宫的护法,那些道法不精的师兄师弟们不是早已离世就是自行下山去了,我们这辈弟子却是有十数个师兄做了我玄火宫的护法,不过尽数待在厉瞳师兄的守剑阁,平日里也是很难相见了。”   段木涯道:“弟子明白了,我玄火宫创派千年,自是礼法周全,算是木涯多问了。”   乐笙见段木涯一脸虔诚,便不好再训斥什么。   两人行至焚天殿前,只听殿内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道:“是奕律师弟吗?进来吧。”   乐笙微微一笑,对段木涯道:“木涯,见了掌教师兄切记实话实说,不可有所隐瞒,师兄慧眼如炬,平时亦是最不喜别人说谎诓他,可记住了?”   段木涯面露一丝紧张,点头称是。心里却很是不安,不知道这个掌教师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能不能容下我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儿呢,段木涯眉头紧锁,紧随师傅乐笙走进了焚天殿。   若是说这赤炎居是山中小筑,别有风情的话,那焚天殿对于段木涯来说就像是仙宫一般,雕梁画柱,恢弘已极。大殿这下,段木涯竟是隐隐觉得难以正常呼吸了。抬头望去,前方端坐的中年道人便应该是掌教师伯离焰真人了,那坐在这侧位的中年人又是谁呢?段木涯不禁心生疑虑。   乐笙上前一步,开口道:“劳掌教师兄等候多时了,却不想厉瞳师兄竟也有雅兴来这焚天殿一叙啊。”   段木涯一惊,这侧位落座的中年人竟是玄火宫最是严苛的守戒长老厉瞳师伯,想到这儿,不禁觉得背心一凉,似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乐笙见段木涯却在独自发呆,轻咳一声道:“木涯,怎么如此没规矩,还不快见过两位师伯?”   段木涯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急忙道:“弟子见过掌教师伯、守戒师伯,弟子一时紧张失了礼数,还请师伯原谅。”   离焰真人微微一笑,似是并没有迁怒于段木涯,朗声道:“不妨事,你且宽心便是,我与你守戒师伯只是有些琐事要问询,不必如此紧张。”   旁边的厉瞳却是一脸严肃道:“不做亏心事,又有何紧张可言,不必作此姿态。”   单单两句话,段木涯却也是对两位师伯有了自己的印象。掌教师伯为人必是和蔼可亲,至于这守戒师伯,也确像传闻中的那般严厉。   却不料这时身旁的师傅突然冷哼一声道:“小小年纪,见到如此场面自是心有顾忌,倒是厉瞳师兄想的多了,竟是我这小徒弟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离焰真人连忙插话道:“两位师弟,当着小辈的面,切勿失了体面啊。”   两人见师兄发话,自然不敢多言,只是四目相对间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段木涯突然想起当日师傅说起厉瞳师伯的时候也是一脸不悦,看来两人之间确是有些水火不容了。   离焰真人见两人默不作声,微微摇头道:“孩子,我且有几件事要问你。”   段木涯一震,没想到掌教师伯竟然直接向自己问话,忙答道:“掌教师伯尽管问便是,弟子一定知无不言。”   离焰真人笑道:“好、好,你且将姓名,身世也我和你守戒师伯说一遍吧。”   段木涯闻言思虑片刻,将自小到大有记忆的事情几乎都道了出来,不知不觉竟是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讲完,听的乐笙也是有些尴尬了。   乐笙拍拍段木涯道:“好了木涯,两位师兄,想必你们也清楚了,这孩子自幼丧父,又于近日丧母,如今无家可归,我决意收留他做我的关门弟子,还望师兄们成全。”   离焰真人见厉瞳满面不悦,向乐笙使了个眼色,乐笙亦是心领神会,便道:“木涯,你且去殿外候着吧,我与两位师兄还有些事要商议,留你在此多有不便。”   段木涯本就是聪明伶俐,见师傅要自己出去等候便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于是恭恭敬敬的向两位师伯和师傅一拜,走出了焚天殿。    正文 第八章 偶遇(上) 第八章偶遇(上)   焚天殿内   “你可知那段木涯是魔族后裔,万万不可留在我玄火宫啊!”厉瞳一脸怒火,似是对段木涯很是不满。   乐笙亦是怒容满面,大声道:“哼,魔族后裔又如何,他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自己都不认何为魔族,你我何必要苦苦相逼呢!”   厉瞳大手一挥,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怒道:“乐笙师弟,这些年来你收的徒弟可有一个是来路清白的,又惹出了多少祸端。”   乐笙亦是被戳到了痛处,面色极为难看,反言道:“我的弟子又有几个是来路不清不楚之人,若是如此,你那弟子戊辰不也是不清不楚的孤儿吗?”   离焰真人面色亦是暗了几分,缓缓道:“两位师弟,你我同门也近两百年了,怎么能互相如此猜忌,岂不是愧对你们师傅对你们的期望吗?”   见两人怒容渐褪,离焰真人和声道:“师兄弟间贵在心齐,如此猜忌,令为兄甚是担忧啊。”   乐笙自知失言,道:“师兄说的是,愚弟一时情急,竟是失态了。那戊辰师侄品行、道行都是万里无一,本不该妄加猜测,比起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劣徒,戊辰师侄确是人中龙凤,还望厉瞳师兄不要放在心上。”   厉瞳见乐笙夸赞自己弟子不说,还自认失态,便也不好咄咄相逼,亦是和声道:“乐笙师弟言重了,劣徒不过资质平庸,比起莫卿师侄舍身护教,自是大有不足的。”   见乐笙一时语塞,厉瞳话锋一转道:“不过,这段木涯确是魔族无误,留在我玄火宫,只怕是个祸根啊。”   魔族,祸根。   在玄火宫这种正道为上的地方,魔族确实如一个禁区一般,少有人谈及,更别说收容了。   乐笙面色一寒,冷然道:“师兄所言差矣,木涯不过是个背井离乡的可怜人,就算是魔族,也是个品行端正的少年人,我们为何就不能容他在玄火宫静修?”   离焰真人见两位师弟依旧争执不下,心中亦是有些许不快,只是这两位师弟各执己见又各有道理,自己也不好偏帮一方,一时也是竟也是无计可施了。   厉瞳见乐笙毫不退让,厉声道:“师弟,你可是要违我祖训吗!?”   乐笙向前一步,亦是厉声道:“哼,守戒师兄好大的威势,是打算拿祖训压我吗,也好也好,那祖训中又何时提及过不能收容一个无知少年?”   厉瞳冷哼一声,质问道:“邪魔外道,虽远必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忘了吗师弟?”   乐笙不屑的一笑,缓缓道:“一个流着不同血脉的无知少年竟也是什么邪魔外道,真是大大的笑话。”   “好了,两位师弟且听我说罢。”离焰真人似是再也按捺不住,朗声道。   两人闻言便停下了争吵,毕竟掌教师兄才是一派之主,这时他的意见才是左右全局的关键所在。   离焰真人看了二人一眼,缓缓道:“我且听凌霄师妹提过,这少年品行端正,知恩图报,又是根骨奇佳。魔族血脉一说今日之后就作罢吧,你也无需执着了厉瞳师弟。”   两人闻言均是一怔,只是厉瞳面色大大的不快,反观乐笙却是一脸轻松,如释重负。   厉瞳上前一步道:“师兄,你可想好了,这段木涯他..........”   离焰真人摆摆手,和声道:“木涯这孩子与乐笙师弟投缘的很,又年幼无知,知道他血脉之谜的又不过我们师兄弟几人。日后大家缄口不言便是,想必这孩子不会惹出什么祸端的。”   乐笙闻言急道:“师弟代木涯谢过师兄恩典了。”   离焰真人微微点头示意,旁边的厉瞳却是满脸阴沉,若有所思。   焚天殿外   段木涯走出焚天殿后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争吵声,又听不真切,自然是不敢离开焚天殿太远的距离,只好在焚天殿的台阶上随意坐了下来。   “这位师弟甚是面生,怎么会独自端坐于此?”   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了段木涯的思绪,段木涯抬头看去,对面的却是一个满头赤发的青年人,似是比自己大不了许多。段木涯看这青年人一脸笑意亦是心头一暖,缓缓的站起身来。   段木涯整整衣襟,拱手道:“我是奕律长老的关门弟子段木涯,不知师兄该怎么称呼。”   青年人一脸惊讶道:“咦,是这样啊,我比你入门早不了许久,唤我一声炎师兄便是了。”   段木涯微微一笑道:“见过炎师兄了。”说罢又是拱手一拜。   炎师兄连忙将段木涯扶起,笑道:“师弟多礼了,能做奕律长老的入室弟子,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呢。”   段木涯见这师兄如此谦和,不禁又多了几分亲近,问道:“不知师兄在我玄火宫修行了多久了?”   炎师兄目光一炯,面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道:“这个,日星璀璨,潮落潮升,不过是虚度年华罢了,师弟何必郁结这时日长久。”   段木涯见炎师兄一脸淡然,再回想到初上山时见到凌霄师叔和师傅的场景,不禁对这个陌生师兄肃然起敬,毕竟如此从容不迫的态度却不是十年八年能静修出来的。    正文 第八章 偶遇(下) 第八章偶遇(下)   段木涯语气恭敬道:“师兄相貌如此竟是我玄火宫的前辈了,还请恕木涯方才无礼发问了。”   炎师兄摆手道:“我道行低微,算不得什么前辈,木涯师弟不必介意,当我是个忘年交便是了。”   段木涯来到玄火宫后无亲无故,除了师傅自己一向敬重,便只剩三师兄还算对他照顾有加了。不过师长毕竟是师长,心里总还是有些敬畏的。不过眼下这个师兄倒是给了他莫名的亲切感,对于一个刚刚背井离乡的少年来说实在是难得的很。   段木涯轻声道:“师兄说笑了,既是师兄要与我做朋友,自是我段木涯莫大的荣幸,我又岂敢推辞。”   炎师兄大笑道:“好好!师弟果然也是爽快人,我平生最厌烦这繁规俗礼,你这个朋友我倒是交定了。”   段木涯亦是开怀一笑道:“哈哈,师兄平易近人、不拘小节,只是木涯刚刚入门不久,还望师兄多加教导才是。”   炎师兄点头道:“师弟哪的话,你这个师兄是极不成器的,要不然也不会道行如此低微,不过这为人的道理,师兄却是多得很,也烦人的很啊。”   段木涯听闻不禁一怔,这道行高低他自然是难以分辨的,不过这怪师兄却突然要教一些为人处世的大道理给自己,却也是让人捉摸不透。愣神间,却是想到了家乡的那个教书先生,不禁一脸苦笑。   炎师兄见状问道:“看师弟你一脸苦笑,似是不爱听师兄唠叨这些大道理了。”   段木涯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木涯只是想到了儿时的一位教书先生,今日看师兄如此倒是与他有几分相似呢。”   炎师兄不禁一怔,随即笑道:“哈哈,教书先生,这么多年来唠叨惯了,也没人如此说过我,只是嫌我多言罢了,师弟此比却是让师兄甚是有光啊。”   段木涯本就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见师兄不怒反喜,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这炎师兄确实性情豪爽又不失古怪,倒是更加好奇了。   炎师兄见段木涯又是出神了,不禁一声轻咳道:“咳,不知师弟来我玄火宫修仙问道却是为了什么呢?”   炎师兄偶一发问却是让段木涯无从作答,毕竟自己是稀里糊涂才留在玄火宫的,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好脱口答道:“木涯本是被师傅收留的孤儿,并无多想,只是秉承师傅的意愿除魔卫道便是了。还有,将来有了能力,自然也要报答师傅和凌霄师叔的救命之恩。”   炎师兄闻言却似乎是大大的满意,朗声道:“哈哈,好个除魔卫道,师弟有此志向便是已然强过了多数修真之人啊。”   段木涯正色道:“还请师兄赐教则个。”   炎师兄点头道:“这世间修真之人多半是为了得道飞升,还有不少是为了得到足以撼天动地的力量,而励志除魔卫道、心向苍生的修真人可谓难能可贵啊。”   段木涯满面敬意,拱手道:“师兄所言木涯必铭记于心。”   炎师兄见状大笑一声,昂首向天,转身离去。   “百年浮云过   何以诉语说   凛然天下事   但为苍生酌”   只留下这五言一首,却足以撼人心魄。   段木涯心中一凛,默念道:“但为苍生酌,炎师兄果真是有大胸襟的人啊。”心中不禁又对这个初次见面的神秘师兄多了几分敬佩。   正当段木涯出神时,乐笙走出焚天殿,见这小徒弟坐在台阶上怔怔出神,轻咳一声道:“木涯,两位师伯已应允你拜入我玄火宫,这便随我回赤炎居吧。”   段木涯见师父一脸喜色,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起身道:“徒儿劳师傅费心了。”   乐笙淡淡一笑,道:“从今日起,你便正式拜入我玄火宫了,切勿辜负了为师对你的期望啊。”   段木涯心头一暖,正色道:“师傅放心,徒儿定当谨尊师命,以苍生为己任,绝不负了师父的英名。”   一道毫光起,两人便是回赤炎居去了。   焚天殿内   “师弟,你看这少年如何。”离焰真人微笑道。   一个人影从侧殿闪出,低声道:“根骨上乘,心性倒是奇佳啊。”   离焰真人若有所思,缓缓道:“师弟这个炎师兄做的倒是惬意啊。”   只见一头赤发从阴影中闪现,甚是扎眼,离炎缓步走到离焰真人面前,笑道:“哈哈,这百年的寂寞都受过了,今日一见这孩子却是忍不住多话,还请师兄切勿取笑为弟。”   离焰真人摆手道:“难得见师弟与此子投缘,师兄又怎会取笑,依你看来,段木涯这孩子可有过人之处?”   离炎思虑片刻,笑道:“要说过人之处,便是这孩子虽是少年,想的却是比一般修道之人都要远啊,日后乐笙师弟多加调教,必是可造之材。”   离焰真人点头道:“既然师弟有此看法,那为兄也就安心了。师弟一向慧眼如炬,我玄火宫创派数千年,倒是收了一个魔族孩子做弟子,如不是师弟作保,师兄也不敢轻易下此决断啊。”   离炎一声轻叹,道:“师兄还是如此信赖我吗?”   离焰真人闻言眉头一皱,问道:“师弟又何出此言呢?”   离炎微微摇头,冷然道:“这孩子虽然心性不差,可毕竟是异族,师兄切记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而且,师兄肯收留此子,想来也并不只是想为乐笙师弟做个顺水人情吧。”   离焰真人虽是眉头紧锁,不过依旧语气淡然,和声道:“师弟慧眼如炬,为兄也不瞒你,我留下此子,亦是有所考虑的。”   离炎倒也不再接话,只是一声怪笑,低声道:“你可看见那孩子身上的玉牌了?”   离焰真人道:“玉牌而已,并未多做在意,师弟可是有什么发现吗?”   沉默半晌无声,离炎踱步不止,离焰真人面色却是有些焦急之色了。只见离炎慢慢停下脚步,冷冷道:“那玉牌,竟是南疆圣玉,鬼心啊!”   焚天殿内不时传出阵阵低语,却又听不真切,一阵山风忽过,阴云竟是一时遮蔽了太阳。 正文 第九章 五年(上) 第九章五年(上)   日星隐月,斗转星移,时间流水而逝。   时光匆匆,一转眼,段木涯拜入玄火宫已有五年之久,也已从当年那个无知少年长成了一个俊朗的青年了。   朝暾初起,赤炎居还是如往常一般的景色,段木涯端坐在赤炎居的一处山涧,轻轻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双目。五年前那个懵懂少年如今也是棱角分明,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少了几分稚气。   “小师弟,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今天师傅要你去赤炎居等他,再不去可是又要被罚除草了。”说话间,洛歆落在段木涯身边,一脸苦笑。   段木涯起身拍拍脑袋,笑道:“咳,多谢师兄提醒,我见这山涧景色宜人,便坐在这儿出神了,这就随师兄回去。这些赤炎草比那山石都硬,我可不想再去修理它们了。”看样子,这五年来段木涯似是没少吃了这赤炎草的苦头。   洛歆见小师弟竟是怕了这赤炎草,不禁会心一笑道:“师弟有所不知,其实这赤炎草本是长势惊人的,不消几个时辰便能长到成人齐膝来高,只是不知是哪代奕律长老将玄火之力注入了赤炎草的根部,故而才使这草长势渐缓,不过久而久之,这赤炎草竟是越来越坚韧了,到今日,已是如磐石一般。”   段木涯闻言微微一笑,自语道:“哎,这草竟是比师父还难对付啊。”   “小师弟,你方才说什么?”洛歆问道。   段木涯连忙摆手道:“额,没什么师兄,我看你我还是快去赤炎居见师父吧。”   洛歆点头称是。   只见段木涯口中念念有词,低声道:“玄天之力,随风而御,起!”霎时间段木涯便御风而起,指尖所指,身形亦是为之所动,片刻间便落在了赤炎居前。洛歆亦是御风而起,紧随师弟到了这赤炎居。   洛歆笑道:“不错不错,这御风诀师弟已然可以运用自如,虽说只有七成速度,却也是不简单了。”   段木涯闻言心中一喜,面色谦和道:“师兄过誉了,听师傅说当年大师姐三年之内便修成了这御风诀,我还差得远呢。”   不料洛歆却是哈哈大笑道:“哈哈,小师弟过谦了,若不是师傅整日里要你陪他对弈,耽误了不少时日,只怕已小师弟的聪慧,想必早就已修成这法诀了吧。”   段木涯亦是尴尬一笑,想想这五年来,每次见师傅都不免要对弈几局,这道法精进的虽是慢了些,不过若是单论这棋艺,想必除了乐笙这整个玄火宫都不准有强于段木涯的人了吧。   赤炎居内   乐笙正闭目养神,只听得门外阵阵笑声甚是刺耳,朗声道:“老三、老五,你们进来说话吧。”   门外的段木涯和洛歆听到师傅传唤,立刻收敛笑容,快步走进了赤炎居。   这岁月似是并未在乐笙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还是如五年前一般的面庞,不过只是眉梢处多了两根白眉而已。   听到弟子进来,乐笙缓缓睁开双目道:“木涯,为师要你一早便来见我,为何耽搁至此?”   段木涯拱手一拜,道:“徒儿今晨见前山有处山涧,景色甚是怡人,便与那儿静修了片刻,望师傅原谅。”   乐笙道:“不妨事,你年纪尚轻,入定后本就不易察觉时间,老三,我与木涯还有别的事情要说,你先行回去吧。”   洛歆闻言向乐笙一拜,道:“是师傅,那弟子先行告退了。”   乐笙摆摆手,洛歆便快步走出了赤炎居。   乐笙看向段木涯,五年的时光,那个懵懂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了俊朗的青年。正如一位慈父见着儿子一日日长大一般,饶是修真之人,亦是免不了心生欢喜,乐笙亦是不禁微笑道:“木涯,自你上山至今,已是过了五年了吧。”   段木涯答道:“承蒙师傅不弃,木涯拜入师傅门下,已是整整五年了。”   乐笙点头道:“为师近日见你将我玄火宫的根基心法火云心经修习的已是有了小成,今日唤你来,便是要传你我玄火宫的秘法,焚天昧火诀了。”   段木涯闻言周身一震,心头大喜,不想短短五年自己就可得师傅亲传,一时间竟是找不出什么辞藻可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乐笙见段木涯喜形于色,轻哼一声道:“哼,修真之人怎可喜形于色,为师说要传你法诀,自是还有条件的。”   段木涯见师傅话锋突转,即刻收起笑容道:“弟子失态了,不知师傅还有何吩咐?”   乐笙微微一笑,道:“这条件嘛,便是与为师对弈一局,赢了为师,自然会授与你焚天昧火诀。”   段木涯闻言不禁面露难色,这些年来自己与师傅对弈了没有千局也有数百,却是从未有过胜绩,虽说已不是每每便中盘落败,但要赢师傅,这个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如今师傅有此要求,却又不敢回绝,只得硬着头皮一战了。   乐笙倒是乐在心中,毕竟这么多徒弟里,也就只有这个小弟子在棋艺上最是有天赋,这些年来,棋艺更是大有精进,正所谓棋逢对手,乐笙有此条件也足见段木涯仍有一战之力。只见乐笙右手一招,一方墨绿色的棋盘凭空而现,两盒棋子亦是各自归位,已是万事俱备。乐笙淡淡道:“木涯,今日对弈,便让你试试为师自创的这套炎龙棋阵吧。”   段木涯重重点头便不再多言,眉头一皱似是陷入了沉思。师傅独创的棋阵,段木涯便是棋艺精进如此,也不禁心生忌惮。   “啪。”随着一声落子,两人便都沉浸在了这棋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