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入院 明亮的殿堂里,柔软的红绒丝毯踩上去十分的舒服,少年一身破旧的棉衣,却被洗的发白。橙黄色的棉花从几处破口中探出头来,让少年看上去就如一个乞丐一般。   少年面容清秀,皮肤白皙稚嫩,然脸色却微微有些蜡黄,病态尽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落魄的柔弱书生。   红色的书案上摆放着一堆的物件,有香炉散发着提神的香气,让少年闻之精神不由一震。黝黑而又清澈的眼珠聚精会神的看着坐在书案后面的老人,等待着老人的问话。   慈眉善目的老者神情同样十分的认真,他在看一封书信,一封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书信。字迹已经不是很清楚,纸张发黄,折叠的痕迹因为年月几乎就要将这封书信撕裂成几份。好在,书信总算还算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老人将书信看了几遍之多,犀利睿智的眼睛望向站在书案另一侧的少年。   “你父亲……真的死了吗?”老人的问题问的很是让人觉得滑稽,但他没有任何的心情去理会这样说是否合适,因为关于这个问题,他太想知道答案。固然在自己内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那个人的确已经死了。   少年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并不为老人如此过分的质疑而感到生气,“是的。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死掉了。”   “葬在哪里?”老人又问。   少年仍旧如实回答,“与我母亲葬在一起。”   老人没有说话,而是又将书信的内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也怕遗漏了任何一句话。过了不知道多久,老人忽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就这么死了。”   少年不语。   “就这么去了,我一直都认为,他是个生命力极强的男人,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现在看来,他还是死了。”老人有些感慨,又像是埋怨,干枯的双手轻轻的揉搓着手上的书信,将其揉碎,双手轻轻的一拍,一股火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就此将那些纸屑化为虚无。   “母亲临终前告诉我,父亲有话带给您。”   老人眼睛一亮,甚至是有些激动:“是什么话?快快说来。”   少年沉吟一下,开口说道:“母亲说,父亲临死之前交代,若是我有见到您的一天……让我转告您,他这一生都不怪你,且一直都以您的弟子为荣。”   老人明亮的眼睛有些黯然,激动的神情也旋即逝去,但他没有失望,更没有失落,反而是有了欣慰,“如果他还活着,当面对我这么说,那我一定会告诉他,我也以他为荣……这是真心话。”   少年沉默着,望着老人那一副唏嘘的模样,那明亮犀利的眼神间有些迷惘,似在回忆什么,过了没多久,老人的嘴角不禁弯了起来,感叹的说:“你父亲是我诸多弟子中最让我看重也是花费心血最多的一个。如果不是出了一些事情,他现在是我的女婿,也就没了你这个小家伙了。”   少年弯身作揖,以示感谢。站直身体以后却又认真的问道,“我能相信您吗?”   老人怔了怔,不禁笑了起来,“你父亲是孤儿,和我年轻的时候身世很像,可是后来他拜我为师以后,就不再是孤儿,我是你的家人,孩子。”   少年点头,“母亲临终前还告诉我,父亲还有一段话是要我转告给您的。”   老人漠然,显然,这孩子的母亲,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在没有确保自己会如何看待这个孩子的时候,不准这孩子把所有的话都说完。   “说吧。”老人没有了之前的激动,有的还是那份还未褪去的欣慰。   “父亲说,如果我能活过二十岁,且能修行,世人所想要知道的秘密,他会让您看到,甚至是得到。前提是,我必须要活着。”   “你父亲侮辱了我。”老人轻声说道,话语说的有些重,却并未和少年一般见识。   少年不懂老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但可以感受到他的生气,虽然很淡,可是大人物的生气,哪怕只是一个生气的眼神,有时候也足以将人杀死。   “我的确想要知道你父亲的那个秘密,却不意味着,我会贪婪到就只是看重那个秘密,而不会把他的后人当成是自己的亲人。”   “我不知道您所说的秘密。”少年说。   老人并不怀疑,“你有个很聪明的父亲,也有个很聪明的母亲,他们身上的秘密,是绝对不会在你无法自保的时候告诉你的,因为那不仅仅是秘密,还是死亡。”   老人拿过一张纸来,提笔在上面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继续说道:“你看过这你父亲给我的书信了么?”   “没有。”少年道。   “他要我照顾你,说你天生命格薄弱,体质极差,且因是早产儿而先天短命。唯有修行方能活命。但可惜,他没有等到可以指导你修行的时候就死掉了。他给了我一个极大的难题,命格薄弱的人……是没办法修行的。他在书信里清楚的告诉我他很清楚这一点,要你来找我,修行是假,想要我拼尽全力把你改命延寿是真。可是,我不是神灵,并不见得有办法让你可以修行,让你活下去。”   “我知道。”少年面色平静的说。   老人手里的笔不禁停顿,有些惊讶:“你知道?”   “是,我自幼自己学医,很明白我的身体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所以我没办法修行,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强健体魄,这些我都知道。他……只是尽人事罢了,毕竟我是他的儿子。”   老人很赞赏少年的平静以及这份心态,将笔放在一旁,拿起那张纸递给少年:“可以告诉我你来的地方吗?”   “苍穹大陆南疆一个名叫太平镇的地方,离着这里到底有多远……我也不清楚。”   老人惊异:“苍穹大陆?!那可是星海最靠南的大陆,离着这里何止万里?你一个孩子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少年平静如常:“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出发了,走了三年才到这里。”   老人的震惊挂在脸上,竟是半天都不知道应该作何评价。十三岁,一个无法修行的孩童,凭借着怎样的毅力和坚持,又冒着怎样的凶险才能来到这里?   “了不起,这一点和你父亲很像,一样了不起。”   少年不语,或许这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但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比起活下去,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你叫什么名字?”   “苏墨。”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天道院的弟子,拿着我的书信,去内院报名,他们会按照我上面所写的安排你的一切。每逢初一十五,你来找我,我帮你治病。”   苏墨微微一愣,忍不住问道:“您有办法治我的病吗?”   “没有,所以我会想办法,如果最终没办法让你活下去,至少……你死的时候也会有亲人在身边。”   这无疑是一句让人绝望的话语,可对苏墨来说,他很淡然的接受了,并表示了感激。   老人很喜欢苏墨这种态度,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给你找一门亲事,你父亲可真会为难人呐。若是他还活着,或许这并不成问题,但可惜,他死了,你也快要死了。人家会不会还认可当年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苏墨退出殿堂,在一个下人的带领下前往内院。   天道院之大,就如一座城。   城分内外,里面叫做内院,外面叫做外院。内院又分诸多分院,比如苏墨现在要去的天阁就是内院无数分院之一。   苏墨跟着下人行走在宽阔的石路上,路两侧古树参天,不时在片片苍翠之间偶有亭台楼宇露头。身着各种颜色服饰的学子三五成群来去匆匆,偶尔会有人看苏墨一眼,却也只是关注着他那破旧的棉衣,以及身后背着的那个更为破旧的箱子。箱子上还有一把刀,因为走路的关系,不时的磕碰着箱子,发出难听的响声。   一栋气派至极的宅院前,下人通报了守卫,而后带领苏墨进入这所宅院。在某栋房子里,苏墨见到了收信人。一个显得有些清瘦的中年人,模样倒也英俊,约莫着四十多岁。穿一身镶嵌着金色花纹的白袍,端坐在一把青藤椅上,神色凝重的看着那张推荐信。   苏墨很清楚老人在这里的地位,因为他是天道院的院长,有他的推荐信,自然一切都好说,但他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名叫陆来来的收信人看完书信以后,竟是有些生气的怒道:“这怎么可能?!院长大人这是和我陆来来开玩笑吗?把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竟是交到天阁来修行?那我怎么教他修行?!”   引领苏墨而来的下人很是尴尬,显然这样的问题他是没有办法给出回答的。况且这是院长的意思,自己也不敢说三道四妄加评论。   陆来来背着双手望着苏墨,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能将苏墨看穿一般。   苏墨弯身行礼,礼貌至极,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陆来来开了口,丝毫没有给院长情面,“你回去吧,我天阁不是垃圾桶,不收废物。别说是院长亲自下令,就是道宗大人来了,我也不能让你这个废物砸了天阁的招牌!回去吧!” 正文 第二章 护刀   苏墨知道自己是废物,因为自己没办法修行,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自幼体弱多病,若不是自己自学医术,自己恐怕早已死去。所以陆来来一口一个废物称呼自己,自己并不生气,也没有理由生气。只是院长亲自下的命令要你收留我,你却这般对待,总是要给我一个可以回去交代的说法。总是不好说因为我是废物,所以导师不收。   固然这是事实,可自己担忧真的如实回去找院长说明情况,会给这位导师带来难堪,那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自己要留下来,然后争分夺秒的活着。   陆来来走了,把苏墨丢在了这里。   苏墨一动不动的站着,静静的等待着陆来来可以改变心意。   可惜苏墨显然是不懂这位导师的性格脾气,他既然说了不收,自然就不会反悔,所以哪怕苏墨孤零零的站在这里足足一个时辰,也没有等到陆来来回来,反而是等来了一群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天阁弟子。   男男女女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发现这里站着一个乞丐似得少年,大家都很好奇的凑了上来。   一个弟子围着苏墨转了一圈,当即拉开距离捏着鼻子怒道,“什么味道,这么难闻?我说,你多久没洗澡了?还有,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看着像是个乞丐,不过又不像。你看,他后面背着一把刀呢。乞丐总是不会背着刀到处求施舍的吧?有刀的话早就变卖掉了买吃的了,哈哈哈哈哈。”   “别胡说八道,这里是天道院,方圆百里哪里有什么乞丐?再说哪个乞丐敢来天道院附近乞讨?”   众人讨论激烈,其中一个弟子好奇苏墨的那把刀,伸手去拿。苏墨有两样东西自幼不肯让人随便动,这把刀便是其中之一。所以苏墨急忙扭身,躲避开了那弟子的手。“请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哎哟,脾气挺大嘛?你是新来的吗?不管你是不是新来的,总是要知道一下天阁的规矩。”这弟子说着,猛然身手抓住苏墨的衣领,不需怎么用力轻轻一拉,苏墨的身体就好像彻底的失去了本有的重量一般,被直接丢在了地上。那弟子哈哈一笑,抓起苏墨的刀捧在手里看个不停。   刀被一块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布料包裹,那弟子嫌弃的将那块布扯掉丢在一旁,众人急忙凑了上来,发现这是一把很普通的刀,至少从刀鞘上来说,没什么新奇的地方。   “这样式好像是南边一个大陆名叫大唐帝国那边的唐刀吧?听说大唐帝国那边铸造的唐刀工艺很不错的,深受那些普通人喜欢。”一个弟子说。   “肯定是了,这样式跟一把剑似得,肯定就是唐刀了,抽出来看看,我试试唐刀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无坚不摧,我倒要看看它能不能禁得住我一掌。”   夺苏墨刀的那弟子笑哈哈的将刀抽了出来,一道黑芒闪过,使得众人不由为之一惊。冰冷的气息随着刀身不断的出鞘而攀升,给人一种强悍的压迫之感。   “都在干什么?”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传来。   众人扭身,看着从殿门外走进来的一个青年,纷纷行礼。   “古藤师兄。”   “啊,还有萧蝶师姐。”   苏墨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似被随意的拉拽,却让自己仿佛受到了千斤之力一般,完全没有任何的办法抵抗。会在地上狼狈的趴这么久,也多亏了有人到来,一直用脚踩着自己的那弟子转身行礼才得以脱身。   “把刀还给我。”苏墨起身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回自己的刀。   夺刀弟子很不爽的瞪着冲上来的苏墨,也没见怎么动作,只是挥挥手,苏墨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击飞出去。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狠狠的撞击在墙壁上,又重重的摔落在地板之上。身后背着的箱子在这一刻被撞碎,从里面散落出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以及几件换洗的衣服。除此之外,一股刺鼻难闻的药物味道猛然在殿堂里传播开来,使得所有人都不由的捏住鼻子生气的咒骂着这是什么味道。   “到底怎么一回事?这人是谁?”名为古藤的青年走了过来,皱着眉头。   那弟子急忙上前说道:“古藤师兄,这小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傻站在这里,我看他好像是乞丐,又好像是来干苦力的。不过这小子有把好刀啊,师兄你快看,就是这把刀。”   “把刀……还我。”苏墨艰难起身,身体被破碎的那些碎片刺破了几个地方,鲜血直流。   古藤没有理会苏墨的叫嚷,目光被苏墨的那把唐刀彻底的吸引。   “师兄,你看着,刀一出鞘,你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一把普通的唐刀了。”那弟子讨好的主动将刀抽了出来,寒意再次弥漫开来,甚至有人有些禁不住这等寒气不得不后退几步。   古藤的眼神立即明亮了起来,下意识的说道:“果真是好刀。萧蝶师妹,你快来看,经藏上有说,有石名曜,乃天外飞石云落于大陆,通体黑色不掺任何杂质,触之冰冷刺骨,若能铸就可断万物,你说这把刀会不会就是那寒曜石所铸?”   名为萧蝶的女子走了过来,一身紫杉,生的耀眼至极。人未到,体香先至,似驱赶了寒意带来了冷春,而当她的人来到大家身边的时候,似乎又将周身变为了暖春。柔顺的黑色长发披落肩头,精致的五官配备上那明亮的美目,足令任何男人为之发狂。哪怕是周围这些和萧蝶相处已久的弟子们,此时萧蝶的靠近,仍旧让他们如沐春风,纷纷偷偷的嗅着那淡雅的香气,将内心的火热不断的点燃。   “应该是的,却也有所不同,天外之物,各有不同,并不是所有的曜石都如经藏上所介绍的那般。更何况,寒曜石是没办法铸造的,哪怕是帝境强者也很难将其溶解铸就。这把刀……的确不是凡品,却也没什么真的值得大惊小怪的。”   萧蝶的言论引起大家的热烈附和。几乎所有人都拍着马屁称赞着萧蝶的见多识广。就在这时,突然一只白净的手掌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刀鞘。   “请把我的刀还我。”苏墨平静的说,眉宇间稍有怒意,却也知道以自身的能力去发泄怒火,那和找死没有区别,也没有意义。这世界强者为尊,弱者就只能是被欺凌,这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古藤不悦的看着他,说实话,这把刀他已然动了心,因为萧蝶说出这番话来,除了显示她的见多识广之外,还有一点儿就是暴露了她一贯高傲的本性。自己知道她说的没有错,却也不全对,因为她没有亲自用手握着这把刀,也没有感受到从这把刀上传来的那种微微的颤动感。这东西必不是凡品,自己不容错过。   “这位小兄弟,我很喜欢这把刀,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苏墨摇头,没有任何的犹豫,更不为所动,“不可以。”   古藤眉头皱起,觉得苏墨这是给脸不要脸。“我拿灵药与你换,或者是,我给你几件灵器。我好歹也是天阁的人,手里没有几件说的过去的灵器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抱歉,真的不需要,这把刀对我很重要,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所以我不会拿它做任何的交换。”   古藤真的生气起来,觉得苏墨这已经不是给脸不要脸,而是蹬鼻子上脸。自己是谁?天阁的大师兄,一呼百应般的存在,在这天阁,试问谁敢不给自己面子?更别说出了天阁放眼在这内院。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竟是拒绝自己,不得不说这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一种耻辱。   “如果我强行要换呢?”古藤冷漠的说,说完感受到萧蝶怪异的目光,又急忙干干的笑了笑,把语气软了下来,“我保证你不会吃亏,毕竟我可是天道院的弟子,并非外界那些普通人眼里的奸诈商人。我拿丹药和灵器和你交换,保证不管哪一个都让你物有所值。”   苏墨态度不变,“真的很抱歉,不管你拿什么,我都不会和你交换的,因为……黑刀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古藤欲发火,怎奈萧蝶在旁,咬咬牙还是忍耐了下来,给其余的师弟使个眼色,立即就有狗腿子站了出来。   “你他妈的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古藤师兄看上你的刀是看得起你,你这还在这里装什么装?内院的一枚丹药放到你们普通人的世界里,可值万金,你却在这里装模作样,告诉你,今天这刀你是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给我放手!”   狗腿子说完,一掌劈向苏墨,苏墨紧握刀鞘不放,眼看着狗腿子这一掌就要劈到苏墨的手腕上,苏墨也做好了宁可断手也不能被人抢走黑刀的准备,结果一只柔嫩的小手轻轻的护在了苏墨的手上,一股力量爆出,将狗腿子劈下的手掌当即就给震了回去。   “人家不换,就要明抢,这位师弟,你是不是忘记了内院的规矩了?又是不是忘记天阁的规矩了?” 正文 第三章 黑丫头   萧蝶出手,众人自然不敢再来狐假虎威。   古藤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萧蝶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却何尝不是在说自己?人家不换,自己这些人强行要人家换,这明显违背了内院的规矩。古藤不甘心的松开了黑刀。苏墨将其抱入怀中,警惕的看着所有人。   是的,所有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萧蝶。   感受到苏墨的眼神,萧蝶微微有些不悦,美目看也不看黑刀,转身离去。   “都去吃饭吧,下午还有修行任务。”   众人看看面色不悦的古藤,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还没弄清楚这小子的来历呢。”一个弟子突然想起来,对于一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站在天阁的宅院里发呆,身为天阁的弟子,总是要弄清楚才是。万一这家伙是擅自闯进来的,那么结果可就任由自己这些人发落了。   “对啊!小子,快说,你是从哪里来的,来天阁又是干什么?”   苏墨道,“我是受了院长命令前来报道的。”   “什么?”古藤等人吃惊不已,就连即将走入后堂的萧蝶也都不由的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望着这边。   “那怎么可能?你当我们都是傻瓜吗?痴心妄想到这种程度你也算是给我们涨了见识!你当我们看不出来,你根本就是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身体里一点儿力量都没有,别说是内院天阁,就是外院都不会要你,院长大人怎么可能会要你来这里报道?”   “导师已经看过院长大人的推荐书。”苏墨说。   众人再次惊异,古藤却是问道,“那导师怎么说?”   苏墨抿嘴不语。   “还能怎么说,院长大人的意思我哪里敢违背?”陆来来从后堂走了出来,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知道之前去了哪里。“你叫什么来着,苏什么?算了,无所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天阁的一员了,希望你不要辜负院长大人的一番美意,在天阁好生修行。古藤,萧蝶,你们晚些用饭,我有事情要交代给你们。去个人带着他去小院。先把这身乞丐衣服换了,省的丢我们的天阁的脸。”   苏墨行礼表示感谢,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只是感受到古藤临走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苏墨也暗暗叫苦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陆来来突然改变心意,想来是去找院长说明情况,结果被院长说服。他毕竟只是一名导师,在他之上还有天道院的诸位长老以及副院长和院长。待陆来来带着古藤和萧蝶离去,其余人看待苏墨的眼神就如看待一个死人一般。这更加让苏墨明白,接下来的日子难过的程度可能要超出自己的想象。   毕竟是世界五大学院之一的天道院,每一个弟子都有着自己独立的小院。苏墨谢过一脸不爽带着自己来到这里的一位师兄,没有得到回应后,也就作罢。转身走进院子里,发现这院子的确独特,雕梁画栋透着一种诗画气息。但显然一直都不曾有人居住,遍地的枯叶铺满整个院落,遮掩了脚下的青石。   苏墨简短的休息了一下,将黑刀和自己那破旧的箱子摆放在一边,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正收拾着,有人推门走进小院,来到苏墨背后微微行礼:“少爷。”   苏墨回头,见是一个胖乎乎的丫头,约莫着十一二岁的样子,一张大脸肤色极差,且脸上布满了疮痍。   苏墨道:“你好像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家少爷。”   胖丫头低头说道:“我是内院管事处派遣来服侍您的贴身丫鬟,每个进入内院的弟子,都是由我们这些人来服侍的。以后家里的活计就都有我来做就好,您就一心修行。”   苏墨愣了愣,对内院的规矩并不了解,想了想,开口问道:“我自己可以照顾我自己。”   胖丫头一脸委屈,“您的意思是要我回去吗?”   苏墨点头:“是的。”   胖丫头当即就哭了起来,咧着嘴哭的极凶,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她这一哭,苏墨慌了手脚,虽然这丫头长得并不好看,可毕竟还是个女孩子。不曾过多接触过女孩子的苏墨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   “您不要我,那我回去以后,就会被开除掉的。”   “为什么?”苏墨把院子里的一条凳子搬了过来,示意她坐下来说。   胖丫头不肯坐,“因为,因为我已经被很多人退回去过,谁都不愿意要我,您再让我回去,管事处的人会觉得我没有留在这里的价值,就会打发我回家的。我父母辛辛苦苦将我送到这里来,为的是指望我能为家里增添一些家用,您就可怜可怜我,把我留下来吧……”   苏墨恍然,望着胖丫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你有病。”   胖丫噗通一声跪倒在苏墨面前,“少爷,您就发发慈悲吧,我会很勤快,我也会很周到的服侍您,为您做家务的。”   “我说你有病。”苏墨重复道。   胖丫头哭的更凶,泪水不断的滑落在那张肉脸上。“您,您怎么,怎么能这么,这么说话呢?我,我看您,是,是个老实人……”   苏墨怔了怔,而后苦笑着说道,“我重新说,我的意思是,你身体有病,不然你脸上不会有这么多的黑斑,身体也不会肥胖到这种程度。”   胖丫头抽泣着望着苏墨,眼神里满是惊慌。   “你留下来吧,我可以为你治病。”   “真,真的吗?”胖丫头激动万分的向苏墨磕头。苏墨哪里能让她行这等大礼,上前将其扶起。“谢谢您少爷,谢谢您少爷,我身体的确是有病,就因为这个,我经常害怕被管事处的人知道,然后把我赶出去天道院……”   “没事,你这病我能治,只是,只是现在我身上没钱给你买药……”   “我有钱。”胖丫头说。   苏墨脸一红,“你是来服侍我的,怎么,怎么能让你拿钱,我……”   “没关系的,您收下我,管事处就会每月给我们发饷。这样说来,我的钱还是您给我的呢。”   “那……那我有饷银没有?”苏墨不好意思的问道,对这里实在是不熟悉,而自己也实在是拮据。自己出来的时候,的确是带了不少的金银,可来天道院,路途何其遥远,沿路早就已经花完。要不是自己懂得医术,早就饿死在来时路上。   胖丫头古怪的看着他,没想到苏墨竟然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要知道,凡是能进内院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意金钱这种事物?难道他应该想的不是如何的修行如何的变强吗?“你们是没有饷银的,衣食住行都会由内院负责。修行之人不是我们这等普通人,完全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   苏墨尴尬的不行,想了想,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我……不会修行,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通过院长大人的关系来到这里的。我想修行,但……不一定能修行。”   胖丫头彻底的傻住,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要服侍一个不会修行的人。那么对于自己的未来……   “很抱歉,你跟着我,可能会要一起吃苦,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去和管事处的人说,求他们把你留下来等着服侍别人。”   “不,不,不,我要留下来跟着你。”胖丫头摇头,被苏墨看穿心思,感觉很是不好意思。“没关系的,院长大人既然会把你留下来,并且让你来内院天阁,肯定有着他的想法。这里可是内院,如果只是要你进入天道院的话,为什么不把你分在外院?”   苏墨发现这胖丫头着实的聪明,看待问题的目光也远不像是她的年纪一样。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或许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他为何会把我安排在这里。”   “少爷您先坐着,我马上打扫一下家里,这里还没有人居住过,总是要彻底的清扫一下才行。”   “我来帮你。”苏墨说。   胖丫头不肯,但怎奈苏墨也是一个固执的人,于是两个人一起收拾院子,收拾屋子。经过了解,苏墨得知胖丫头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月芽,家就住在天道院北面的一个镇上,家里的条件不好,却因机缘父亲曾经帮助过管事处的一位管事,故而有了这份机缘可以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这里来。   在收拾东西的过程中,不断有人送来物品,之前说过,凡是天道院的弟子,衣食住行都是由天道院提供,在这方面,天道院可谓是十分周到。苏墨为自己烧了热水,舒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再出现月芽面前的时候,就如换了一个人一般。   月芽笑称苏墨是个美少年,苏墨有些害羞,说她小小年纪就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主仆两人正说笑着,院门却突然被人踢开,之前抢夺苏墨黑刀的那位师兄带着几个人哼哼笑着走了进来。苏墨知道来者不善,却又无可奈何,一边行礼一边问道:“诸位师兄,有什么吩咐吗?” 正文 第四章 燃烧的黑炎   “谁是你这废物的师兄?我来是告诉你,古藤师兄很喜欢你这把刀,既然现在你进了天阁,就是天阁的一份子。而天阁里,大家都以古藤师兄为尊,按照天阁的规矩,新人进入天阁,总是要拜拜山头才是,你有什么好东西贡献给我们吗?”   说话之人也就是之前抢夺苏墨黑刀的这位弟子名叫元成,实力在天阁并不是多么的出色,但放在内院,却也算得上是数得着的角色。二十二岁就已是明光境五段,实力可算不凡。   苏墨很为难,这人嘴上说的客气,可实际上一点儿都不客气。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规矩他更是不清楚。他已经点名要自己的黑刀,却还问自己是否有什么好东西,着实是虚伪之极。可自己终究是来这里修行的,以后也少不了和这些人朝夕相处,把关系弄的太过于僵硬,对自己今后只会有坏处而没有好处。只是,自己这一穷二白的身家,除了黑刀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去拜什么山头?   “这位师兄,我初来天道院,并不懂这里的规矩,但我愿意遵守我们的规矩。只是当下我并无拿得出手的东西送给古藤师兄,能不能容我想想办法?”   元成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想什么办法?鬼知道你是不是敷衍我?”   苏墨沉默良久,有着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自己的本事终究是难以保护自己不能失去的东西,所以这个时候,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护自己的刀。所谓的尽可能,自然就意味着要对自己的人生信条有所妥协,比如说——“我可以去找院长要一些东西,他贵为这里的院长,理应有不少的好东西才是。”   元成狐假虎威,他很不喜,觉得虚伪。此时自己将院长搬出来,自然也是如此,苏墨话未说完,就已然有些脸红,暗暗鄙夷自己。   元成等人皆是一愣,这才想起这小子是通过院长大人的关系来到的内院,并且进入了天阁。虽说现在大家都已经了解到他和院长大人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可一丁点的关系毕竟也是关系,要是把事情闹的太大,真的惊动了院长大人,自己这些人可能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这就让元成感到了为难,他来这里,虽不是古藤的授意,但也深得古藤的满意,若是空手而归,自己这张脸还往哪里搁?   “少拿院长来压我们。院长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理会你这些小事。另外就是,你今后总是要在天阁修行的,就算院长大人替你出了头,惩戒了我们,你可曾想过今后你要如何在这天阁待下去?”   苏墨不语,对此他认为比元成要更加清楚,只不过自己没办法才会学着‘仗势欺人’。但效果似乎并不理想,对方没有被自己吓到。   苏墨道:“我除了黑刀空无一物,实在是拿不出任何的东西送给古藤师兄……而这把黑刀我知道古藤师兄很喜欢,但很抱歉,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不能随意的送与别人。更何况,诸位师兄有所不知,这黑刀并非是你们想的那样简单,据我母亲说,这是专门为我打造的一把刀,除了我,没有人可以使用它。”   “哈哈哈哈……”苏墨的话音落地,元成等人就笑成一片。一个不能修行,或者说还没修行的人却在这里告诉大家这把刀并不简单,而且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使用。这种话元成这些人怎么会相信?又怎么可能相信?“你们听到没有?你们听到没有,人家可是说了,这刀可不是一般的刀,而是他母亲为他特意打造的,除了他之外谁也没办法使用它,哈哈哈哈……你他妈的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是不是?!”   话到最后,元成彻底翻脸,满是狰狞的瞪着苏墨,觉得自己是受到了羞辱:“告诉你,要想在天阁修行,就必须要交出这把刀,事后古藤师兄也不会亏待你,不会让你白白的贡献一把刀出来。这是你的荣幸,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明抢吗?”月芽实在是看不下去,想着自己少爷这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却被这些人如此的欺负,完全和天道院的风气不符。这个元成,简直就是在侮辱天道院的威名,和强盗无异。只是她忘却了她只是一个没人要的下人,长得又难看,此言一出,当即就引得元成大怒。   在天道院,下人就是奴隶,主人说话的时候,哪里有下人说话的份?   元成挥手狠狠给了月芽一个耳光,虽然没有动用任何的力量,却仍旧还是打的月芽跌倒在地。苏墨上前急忙将其扶起,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月芽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是自己的‘家人’。所以苏墨有些生气,怒道:“你怎么打人?”   “嘿,打人?我就是杀了她你又能怎样?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在这天道院,下人就是奴隶,既然是奴隶,死了又有什么可惜?难不成你还以为我打了她就会受到院规的惩罚不成?告诉你,我就是杀了他,管事处也不敢说一个字。”元成生气的说。   苏墨对天道院这等规矩感到不满,对元成这种不把下人当人的态度也有所不满。但他这反应,却大大的给了元成一启发,于是元成又道:“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小丫头冲撞我,我现在要惩罚他,兄弟几个,把这不懂事的丫头给我带走!苏墨师弟,回头我让管事处再给你送个下人来。”   “不要!少爷,不要让他们带我走,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他们真的会杀了我的!”听到元成的话,月芽吓的扯着嗓子大声的叫嚷起来。苏墨是聪明人,从月芽这反应来看,就知道月芽所说的极有可能会变成真实。只是……自己应该怎么做?   人的一生需要面临很多的抉择,有时候为了一个选择,就需要放弃一些什么。苏墨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沿途早就对此有所了解。这个时候的他,要想救月芽,唯有两个选择,要么把黑刀交给元成当作见面礼去送给古藤,换自己暂时的安宁。可这黑刀对自己的意义过于重要,自己不能把刀送给任何人。要么自己就忍心看着这个刚刚成为自己下人的可怜胖丫头被人带走,然后再也不见。然而自己并非是这么无情无义之人,哪怕她只当了自己一会儿的下人,这个小院里的第二主人。   严格来说,这两个选择都是苏墨不能接受的。月芽的哭喊声变得更加的激烈,有师兄已经抓着她那满头的黑发粗暴的拖着她离开。月芽很绝望,哭喊着少爷,希望苏墨可以用那把刀换回自己的性命。   可是没有,苏墨没有把刀交出来,而是抽了出来。   “师兄,请放开她。”苏墨紧握黑刀,面无表情。   元成嗤笑不已,玩味的看着苏墨握刀的模样。他是一个普通人,甚至不如普通人,因为他很瘦弱,因为他很虚弱,既不会修行,也不能修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那些所谓的百无一用的书生还要没有缚鸡之力,此时却一副要和自己拼命的模样。   “怎么,苏墨师弟这是打算要和师兄兵戎相见吗?”   苏墨道:“求师兄放过她。”   “那你就拿你的黑刀来换她。”元成说。   苏墨根本不会去考虑这个可能性,“不可能的。”   “那你就看着她死好了。反正这么难看的一个丫头,你留着也没用不是?”元成冷笑着说。   苏墨沉默半晌,手中的黑刀缓缓的举起,指着元成:“我来天道院,只求修行不想节外生枝,你们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废物,还是个不能修行的废物,但这不意味着,我就真的可以任人欺凌。”   元成握拳,伸手抓住月芽的长发,月芽吃痛的惊呼一声,一动不动的望着苏墨,眼神里满是哀求。元成道:“既然如此,你就从我手里将她抢回去。”   院子里被堆积在银杏树下的枯叶忽地被一股风吹散,将刚刚打扫干净的院落再次填补的到处都是。有银杏叶飞舞直黑刀一侧,而后剧烈的抖动一番,像是被一股力量震碎一般,竟是化作粉末。   元成捕捉到了这个画面,当即一惊。   他早就感受到了完全出鞘的黑刀刀身散出的那股冰冷的气息与之前相比更为猛烈,且更为寒冷。所以他一直把目光放在那把黑刀之上,结果却是亲眼目睹了这神奇的一面。这要是换了别人,别说震碎一片枯叶,就是把旁边这棵不知道多少年的银杏树震碎对自己来说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自己之所以惊讶,是惊讶于一个无法修行的人,一个体内没有半点儿力量的人,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师兄!”有人忽然惊叫起来。   元成双眼一紧,脸上的表情也由吃惊转为凝重。   因为那笔直的刀身,竟是燃烧了起来。 正文 第五章 名为麒麟   黑色的刀身,笔直如剑,此刻却泛着熊熊烈火。   黑色的火焰燃烧猛烈,却将周围的温度压制的更低,低到大家都感受到了更为直接的寒意,同时也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有风袭来,吹动着刀身上的黑炎,发出凛冽的声响,如鬼魂哭泣,如狼嚎犬啸般凄冷。   “还真不是个凡物。”元成松开月芽的秀发,眼神凝重之际,却也在催动着自身的力量,他并不畏惧,因为这刀有古怪,自己来之前就已经和古藤师兄有过交流。而这苏墨是个凡夫俗子,体内感觉不到任何的天力,自己自然不需要害怕他。自己想要试试这刀的非凡之处,最好的办法,就是动手。“可惜人是个废物,这样的刀待在你手里,你只会侮辱了它。”   元成说完,脚下用力,全身暴起一股力量,震开包裹周身的那股寒意,杂加着破空声人已是到了苏墨身前。   有黑炎划过小院上空,就天地间一道黑色的闪电。闪电劈开阴沉的乌云,分开了天际,有血花绽放,洒落满地,溅在枯黄的银杏叶上,染红了地面。   “师兄!”   众人惊呼,人却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元成低头望着胸前被划开的衣衫,鲜血不断溢出,已然染红一片。瞳孔收紧仿佛遭遇了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让他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没有办法回过身来。疼痛袭来,刺激着神经,促使他不得不回到现实。   “怎么,怎么可能!”元成声音有些颤抖,这并非是恐惧而发出的声音,而是难以置信。自己明光境五段的实力,放眼整个内院不敢说是佼佼者,至少也是不凡,如此实力下的体魄,怎会被一个不会修行的人破体?元成的眼神下意识的看向苏墨手里的黑刀,黑刀上的黑炎还在剧烈的燃烧着,如此近的距离,元成深刻的感觉到从那团黑炎之中传递出来的雀跃,这种雀跃似饮血后的惊呼,又像是兴奋的呐喊。   是了,破了自己防御的不是这个废物,而是这把黑刀。元成的心里变得舒服了些许,目光寒冷的转移到苏墨的脸上,“是它!”   苏墨默然。   噗通一声,元成倒在了地上,双眼不甘之余,却也蕴含着一丝的兴奋,不为别的,而是因为这把刀实在是太强大了一些!比起一般的灵器只强不弱!这种好东西竟然会落在一个废物的手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如果……如果这把刀在自己的手里的话,那又会怎样?!   倒地的一瞬间,元成想了很多,情绪也不断的变换着。其余人赶紧上前搀扶起他,将其驾着狼狈的离开,这个过程中没有人再对苏墨出言不逊,更没有人拥有勇气和苏墨放句狠话。   月芽呆呆的看着苏墨,苏墨也在望着她,然后苏墨剧烈的喘息了起来,示意月芽去将院门关上。月芽急忙转身去关院门,结果走到院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口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个穿着白袍的老人。   月芽警惕的看着他,“您,您找谁?”   老人微笑,“我找苏墨。”   月芽回头去看苏墨,见苏墨弯身行礼,月芽急忙也跟着向老人行礼。   “你不认识我?”老人慈祥的问月芽。   月芽满是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老人道:“我是白海堂。”   月芽惊恐跪在地上,“院,院长大人。”   白海堂呵呵一笑将其搀起,仔仔细细的看了下月芽,有些调侃的说道,“是个美人胚子。”   月芽愣了愣,平生第一次听到有人这般夸奖自己,若是换了别人,自己肯定会认为他是在恶毒的说着反话,是在嘲笑自己的容貌。然而说这话的人是院长大人,自己当真是不知应该如何回应。   白海堂向苏墨走去,双眼望着那柄已经恢复了原貌的黑刀,想了想,伸出手来:“给我看看。”   苏墨有些犹豫,但还是将刀恭敬的递给了白海堂。   白海堂微笑着抚摸着黑刀,看的很认真,甚至最后将自己的力量注入。   黑刀发出轻微的鸣叫声,黑炎没有出现,却有几道红色的纹路出现在刀身之上。苏墨微微有些吃惊,他从来没有见过黑刀这样,自然会感到惊讶。同时也担心白海堂对自己的黑刀在做着什么,欲言又止。   “好刀。”白海堂忽然说。   苏墨没有就此说些什么。   “你说这刀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对吧?”   苏墨点头,“是的,是我母亲专门为我打造的。”   “那你知道不知道这刀是怎么铸成的?”   苏墨又摇头,毕竟这刀是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铸就,自己那个时候很有可能还是婴儿,怎么可能会清楚这些。   “你知道灵器与普通的兵器区别在哪里么?”   苏墨觉得这是常识性的问题,不知道白海堂为何会这样问,即便不会修行甚至远离修行者的世界的人们也都知道这个答案,“灵器与普通并且的区别在于灵器有灵,普通的兵器则没有。”   “没错,这是常识性的东西,世人都知道。很多修行者为了增加自己的战力,辅助自己的强大,将自身的兵器进行注灵,普遍的方式是选择强大的灵兽将其灵识注入其中为己所用。”   白海堂所说这些,苏墨早就知晓,但他知道白海堂肯定不是一个如此无聊的人在和自己聊这些家常。于是苏墨问:“那您的意思是,我这把黑刀也有灵是吗?”   “没错,看你这样子,肯定不知道你这把刀的灵是什么对吧?”   “是的。”苏墨承认了下来。   “就是你自己。”白海堂说。   苏墨惊异,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海堂却是微微有些感慨,“你母亲一定是为了不起的人,不然她不会有这样神奇的手笔。我不懂铸造,却可以大体的猜测到她是如何铸造这把刀的。刀在未成之时,就已然用你的鲜血以及你的命格与之关联,唯有这样,方能将其熔炼铸造成这把刀。除此之外,这刀还有很多特别之处,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母亲应该是位封印师。”   苏墨低眉,望着自己的黑刀。“我……不知道。因为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离开了我。我是由母亲身边的仆人照料长大,十三岁的时候,照料我长大的仆人也离开了我。所以很多事情,我其实是不知道的。”   “这刀是你的鲜血喂养着铸就,你的母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也是一个很胆大的人。看似残忍的手法,却倾注了她对你满满的爱意。这把刀内封印着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东西,现在的你还太弱,所以暂时的无法触及,而除了你之外,是没有任何人可以解开这道封印,得到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的。”   苏墨想了想,认真的问白海堂,“那世人想要得到的那个秘密,是否也在这封印之中?”   “应该不在。”白海堂也不确定,但还是凭着自己的直觉说了出来,“你母亲以你鲜血喂养原料铸就此刀,为的是你如果真的没办法修行,却也有着傍身之物。唯有你才能使用这把刀内蕴含的强大力量,即便你不能成为一名强者,至少它可以保护你安稳的度过余生。你是你这把刀的灵,只有你才能发挥这把刀的力量,而同样的,但凡有些知识的人,都是可以想到这一点,所以我认为,你目前铸这把刀是为了保护你,而不是害你。把秘密封印在这把刀里,你会变得很危险。”   “可终究我不能修行,不能修行,那么世人想要知道的秘密即便在里面,我也没办法得到。”苏墨有些失落,对自己不能修行感到失落。   “不要灰心,我会想办法。”白海堂说,“另外你这刀理应有一个更为合适的名字,黑刀的称呼,想来是你自己起的对吧?”   苏墨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可以的话,不如我来重新给它起个名字。”   “麻烦您了。”   “就叫麒麟好了。”   “为何叫这个名字?”苏墨奇怪的问。   “因为麒麟是祥瑞之兽,愿你长生。”   苏墨弯身行礼,表示感激。   白海堂将麒麟交还给苏墨,“常言道,怀玉有罪,刚才你处置事情的方式不对。你应该来找我。”   苏墨知道元成等人刚走,白海堂就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这么巧合的正好过来,而是早就来了。但他没有出手,也没有过问,一直都在静观自己。“我……怕来不及。”   苏墨这话的意思是,怕等自己去找他的时候,回来的时候月芽已经遇害。   白海堂道:“终究还是年轻气盛。你可知道,他们打你这刀的主意,本来就是缘起你这刀并非凡品,你刚才透露给了他们一个秘密,最终的结果会引起他们更多的注意。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情。”   “可我还是通过我的努力救下了月芽,至于后面会如何,我来不及去想那么多,您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有资格去考虑太多事情的人。” 正文 第六章 拜师   苏墨不是一般人,甚至不如普通人。普通人的生命计时的钟表会需要几十年甚至百年才能走完,但他的不同,他的表要比任何人都要快上许多,而且数额少的可怜。他现在已经十六岁,已经不止一次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接近,争分夺秒的活着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办法奢侈的去想太多。   白海堂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微微有些叹息。目光扭转落在一直很安静的月芽身上,白海堂笑了起来:“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月芽一怔,急忙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白海堂只是点点头,“你来天道院多久了?”   “三年了,十岁的时候父亲把我送到了天道院。”   “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可以修行的?”   月芽一怔,不算漂亮却很明亮的眼睛不由的散发出异样的光彩,“院长大人,您,您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你很适合修行。”白海堂说,“而且根骨极佳。你可愿意去外院修行?我会安排给你一个合适的老师。”   月芽怦然心动,下意识的就要答应下来,可就在话到嘴边的时候,却下意识的望向苏墨。苏墨满脸的微笑,对这个情况虽说感到惊讶,却还是替月芽感到高兴。望着苏墨那干净的笑容和眼神里真挚的鼓励,月芽的心立即被感动,然后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谢谢院长大人您的好意,我……我还是想留下来伺候少爷,他刚刚救了我的性命,而且他似乎有着很多的问题,我觉得我应该留下来服侍他。”   “不需要,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苏墨急忙说道,显得有些焦急,“错过了这个机会,你可能就错过了修行。”   “我知道,但是少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习惯了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我虽然年纪小,却也是读过很多的书,听过很多圣人的道理。对你们来说,修行是至高无上的事情,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或许有很多事情比修行更具意义。”   白海堂很高兴,很高兴月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错,不错。”他如是说着,见苏墨还要替月芽争取什么,于是摆摆手道,“莫要强人所难,但月芽这份心境深得我心,这样吧,你和你家少爷一起拜我为师如何?”   月芽如雷震耳,整个人都木讷的愣在原地。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大的机缘,又会有如此的好命。原本以为,自己今后就注定要当一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的侍女,然后庸庸无碌的度完余生。好在这少爷对自己很好,至少不会把自己当成一个贱命的下人而不去在意自己的死活。可是现在,院长大人竟然要亲自收下自己当作弟子,这……   苏墨也是一惊,急忙行礼说道:“这,这怎么能行,这,这会乱了辈分。”   苏墨的父亲是白海堂的弟子,自己怎么还能当他的弟子?   “修行界,从来就没什么辈分。”白海堂说,“你不会修行,即便是陆来来也教不了你什么。我收下你,一来是省的这家伙跑到我那里去闹,二来也是为了替你抵挡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成了你的老师,终归不会有人再来欺辱你。三来……你不能修行,却因为麒麟也算的上是可以修行,我想不出应该把你交给谁更合适。”   “这样,真的可以吗?”苏墨还是觉得不妥。   “没什么不可以的。”白海堂不再讨论此事,就此定了下来,“等下我会去告诉陆来来此事,另外,作为我最后的两名关门弟子,我会分别送给你们一些礼物,希望你们会喜欢。”   白海堂离开没多久,就有人前来敲门。惊醒了两个还站在院子里的发呆的少年,月芽急忙去开门,见门外管事处的主管亲自带人送来了一堆的东西,满脸堆笑,与往日里对自己的破口大骂截然相反。月芽仍旧还对其十分的恭敬,将其让进来。   白海堂送给两个人的礼物有很多,大部分都是崭新的书籍。林林总总不知道多少册,让苏墨和月芽都不由担忧自己这狭小的房子是否有能力将其摆放下。苏墨和月芽站在屋子里,望着满屋子的箱子,纷纷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少爷,我,我好像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您快点儿告诉我,我,我这不是在做梦是吧?我,我竟然真的成了院长大人的弟子……而且还可以修行?”   苏墨笑了笑,将箱子翻开,开始收拾里面的东西,“是的,你没有做梦,院长大人现在是我们的老师。”   “太好了,我,我,我也可以修行了!如果我父母知道的话,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月芽喜极而泣。   “修行并非易事,莫要将其想的过于简单。”苏墨不得不严肃的告诫着月芽,不希望她会因为突然可以修行了,就乱了自己的心境。对修行者来说,心境极为的重要,即便自己不能修行,却也深知这一点。   月芽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听苏墨的告诫,立即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觉得自己有些得意忘形,把可以修行当成了已经在修行一般。不好意思的吐吐自己的小舌头,急忙凑过来帮着苏墨收拾东西。   苏墨很吃惊箱子里那些厚厚的书籍,这不是普通的书籍,而是修行的功法。这等宝贵之物却被白海堂送了过来,不知是何等心意。将这些书籍摆放在那陈旧的书架之上,却无奈的发现书架的位置并不足以将所有的书籍都放在上面,于是两个人把剩下的书籍都堆放在了那张书案上。   除了书籍,还有一些其余的用品,其中还有着一些灵丹。苏墨望着那些灵丹,眼睛微红,面无表情的神色下,隐匿着的是一种渴望。他自幼因为身体原因熟读各种医书,为的就是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而治好自己的身体,多年来自己为自己配的药方无数,甚至有几次差点儿因为药方出了问题而死掉。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得到修行者的丹药,自己的身体是否会有所希望。现在,白海堂为自己送来了丹药,自己一时竟是有些乱了心境。   月芽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到苏墨的身前,将小盒子打开给苏墨看,里面放满了散发着有人光泽的金叶子,这对于修行者来说,黄金白银都是身外之物,可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一生所追求的财富。   苏墨只是点点头,意思是让月芽收着,自己则是继续收拾这些箱子里的东西。   把一切都收拾好以后,苏墨有些饿,打算去厨房做些吃的。月芽怎能让他亲自下厨,固然自己现在已经是院长大人的弟子,但有一条她还是很清楚的,自己能有这等机缘全因自家少爷,且管事处的人刚才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把自己卖入天道院的契约归还于自己,也就是说,自己仍旧还是一个下人。   月芽很快做好了饭,主仆两个人愉快的吃完饭以后,院门被叩响,月芽急忙去开门,迎来的是天阁的老师陆来来。   陆来来走进屋子,苏墨起身行礼,陆来来不以为意,看都没看他一眼有些冷漠的说道:“你主仆二人现在是院长大人的弟子,但仍旧归我负责,进了天阁,就应该遵守天阁的规矩。内院诸多分院都有成绩考核,因为你们两个人还未曾修行,所以你们所有成绩暂时的都不会纳入天阁,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苏墨不懂这些,看了一眼月芽以后,认真的说道,“一切谨遵老师安排。”   “那好,明天会有历练,你跟随萧蝶等人出门去历练,月芽你来找我,我会抽出一个时辰为你引天力入体奠基修行,但我丑话放在前面,你不同苏墨,若是我发现你根本就不适合修行的话,即便院长大人收你为弟子,你也休想再浪费我丝毫的时间。”   月芽惶恐的连连称是。   陆来来很满意两个人的态度,随意的瞥了一眼书架上那些书籍,继而一怔,忍不住的走近了一些之后,好奇的眼睛顿时变成了震惊。猛地回头望着苏墨两人,半天没有说话。苏墨和月芽不知他为何这般震惊,也不敢开口,纷纷低着头等着他训话。   陆来来什么都没说,内心的震惊足以让他无法平静心思。这慢慢书架上所摆放的修行功法,可以说的上是天道院的部分精华,院长大人竟然会将这些东西给两个废物送来,显然这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认为的那种靠着关系所以要照顾一下苏墨的认知。院长大人究竟对这两个人寄予了怎样的厚望?竟是做到这种地步? 正文 第七章 历练   陆来来终究什么都没说,怀着震惊,怀着不解与迷惘,仔仔细细的看了苏墨和月芽半天,无声的离去。   苏墨和月芽怪异的对视一眼,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少爷,您明天需要出门去历练,千万要小心一些。万一被人欺负,一定要记得隐忍才是。我在内院这么久了,可是听说过很多这样的事情,有的师兄师姐出门去历练,回来的时候有的带着伤残,有的连人都没有回来。您因为我的关系打伤了元成师兄,老师没有说什么,却不意味着其余的师兄会放过你,您千万要小心才是。”   苏墨点点头,原以为进了天道院,每天要做的就是修行,却没想到来了第一天就要被带出去历练。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远不如普通人,如此出门去历练,又有何用?   “先不说这些,你明天也要做好准备才是。”   月芽很是慌张,“我,我要如何准备?我,我不懂修行呀。”   苏墨笑道:“不用紧张,既然老师说你根骨极佳,想必你的修行天赋自然异于常人,不然他也不会连你也收下,还为你送来这么多的好东西。”   “那,那什么引天力筑基是怎么一回事?”   “修行者在修行之前,本身也是普通人。只是普通人与普通人不同,有的普通人天生就没办法修行,而有的普通人,根骨异于常人,可以承受天之力的改造。所谓的天之力,就是弥漫在空气中的一种自然力量,也是修行者的力量源泉。由陆老师为你引天力入身,天力改造你的身体进行奠基,一旦成功,你今后就可以修行,就能拥有力量。”   “是不是奠基成功了,我就是太初境界了?”   “是的,修行境界共分十层,每层又分九段。你若奠基成功,便是太初境一段,修满九段就可入明光境。”   月芽若有所思,“那会很难吧?”   苏墨望着窗外,“修行一途,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是容易,大修行者又怎会如此稀少。”   月芽拍手赞道:“少爷,你懂得好多。”   苏墨满是不好意思,目光瞥了一眼书架上那些书籍,“我自幼熟读医书,知道我的命格薄弱,唯一改变这种命运的办法就是修行,所以我除了熟读医书之外,其实也看过很多有关修行的书,老师送来的这些功法书籍,有三分之一,是我曾经读过的。”   “真的吗?”月芽惊讶不已,“那少爷家里肯定有不少的书籍吧?”   苏墨一阵黯然,“曾经有过,但……但我后来都将其埋葬在了我父母的坟墓之旁,当成了我的坟墓。”   月芽早已知道苏墨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他的故事会有很多。此时听到他竟是为自己建墓,不由感到吃惊不已。这个话题似乎引起了自家少爷伤心的过往,实在是不宜继续讨论下去,故而月芽急忙更改掉话题,“少爷,您这么说的话,那今天您伤了元成师兄那一刀是用的什么功法?”   “一套南大陆的剑法,是个很有名的人创造的,名叫贞观剑。”   “可是您用的是刀呀……”   苏墨笑,“兵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当它是刀他就是刀,我当它是剑它便是剑。”   月芽真心觉得苏墨懂得好多,不知不觉她也就成了一个好奇宝宝似得,嘴里有着十万个为什么不断的被她问出来,而苏墨耐性极好也极其认真的为其一一解答着。月芽感觉自己仿佛被苏墨打开了一道不一样的门,而自己正在不断的踏出这道门,感受着一个崭新无比的世界。这个世界叫做修行界,自己则成了一名修行者。   次日,月芽早早的起床服侍着苏墨洗漱,并且做好了早饭。苏墨很不习惯被人如此服侍着,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吃完早饭,苏墨提着自己的麒麟和月芽告别,并且嘱咐月芽按照自己昨晚的吩咐出门去买药材,等自己回来的时候就为其治疗。   出了门,来到天阁的殿堂,殿堂内空无一人,只有几个下人在打扫着卫生。苏墨向这些下人一一问好,惊得这些下人一时竟是无措。苏墨深知这些下人在这里的地位形同奴隶,即便自己是个普通人,但毕竟此时已经穿着天道院的院袍,在他们的眼里,就等于是主人。   陆陆续续的有人来到殿堂里,一身黑色袍子的苏墨与周围穿着白色袍子的师兄们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但怎奈这是院长大人亲自交代的,谁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私下里偷偷的将这种安排当作是区分废物和天才的区别。他是废物,所以穿的和大家都不一样,并没什么特别的。   萧蝶到来的时候,一股香气先至。美目冷漠的看了一下大家,目光停留在陆续身上半晌,却也没有说什么。等人到齐了,萧蝶挥挥手示意出发。至此苏墨还不清楚自己面临的是怎样的一场历练,之前试图询问别人,可得到的都是冷漠至极的回应,无奈,苏墨只好趁着自己和萧蝶都是走在最后面,抓空问萧蝶,“萧蝶师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萧蝶黛眉微微皱起,不悦的问道,“你不知道吗?”   苏墨很是无奈的摇头,“老师只是交代我今天要随你们出去历练,并未告诉我内容。”   萧蝶听此,黛眉舒展开来,还以为他是故意来找自己说话,或者是没有记清历练内容。“天道院以北千里之外有狼啸山谷,常年凶狼出没实力不俗,有人要那凶狼的狼皮,交了任务给我们,老师领了来,安排我们前去。”   苏墨顿时愣住,满是疑惑的望着萧蝶,不懂萧蝶这话的意思。   萧蝶从他的表情中自然能猜测到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对他是新来的不懂内院的状况倒也理解,想了想,还是有些漠然的解释道:“天道院弟子上万,衣食住行都是需要由普通人来供给。而我们是需要付钱的,我们一群只懂修行的人哪里来的钱财,所以就需要赚取钱财。凶狼实力不俗,普通人无法对付,就只能仰仗我们这些修行者为其出力。他们出钱,我们出力,同时还能检验我们自身的修行成果,一举多得。”   苏墨恍然,虽然有些偶像崩塌之意,但想了想,修行者也是人,也需要吃喝拉撒,会有这样佣兵似的任务倒也不足为奇。或许在天道院看来,他们注重的是检验自己这些人的修行成果,钱财乃是捎带之物。   苏墨不再多嘴,安静的跟在队伍后面。   萧蝶见他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但其实内心里,萧蝶还是有些问题想要问苏墨,只因和苏墨不熟,不好开口。好在过了一会儿,苏墨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尴尬的再次开口。   “师姐,你刚才说要去千里之外的狼啸山谷,这么远的距离,我们需要多久才能赶到?”   “一盏茶的时间。”萧蝶说。   苏墨吃惊的望着萧蝶,内心里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这是问题太多引得对方不高兴了,所以她懒得理会自己,故而胡乱回答。千里之外,一盏茶的时间这怎么可能,即便自己知道大修行者可以御空飞行,却也无法以如此骇人的速度飞出千里。   萧蝶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天道院有飞行阵,是道门秘法,可瞬间转移千里。但需要另一面同样也有飞行阵与之关联才成。狼啸山谷一直都是我们天道院历练之地,故而有飞行阵修建在那边。我说的一盏茶的时间,大部分是用来赶到飞行阵那边,去狼啸山谷,并不需要多长时间。”   苏墨从古书上看过有关飞行阵的记载,只是一时间并未想起,听到萧蝶的话以后,连连点头,终于没有了任何的疑问。   萧蝶沉默了一下,美目看了一眼他背在身后的那把刀,终究还是把自己内心所想的问题问了出来:“听说你昨天伤了元成。”   苏墨以为萧蝶这是要为元成出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元成师兄想要抢我的刀,还想伤害我的侍女。”   “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很惊讶,你是如何做到的。”元成是明光境五段,而眼前之人却是个还没有修行的普通人,即便这把刚刚被院长等人命名麒麟的刀有着不俗之处,却也没办法在一个普通人的手里破了元成的防御。另外就是,自己听说他当时用的是一招剑法。“你……会贞观剑是么?”   苏墨想了想,轻轻的点点头,“看过剑谱,只会形不会意。”   “自然,那高超的剑法若是你一个体内半点儿灵力都没有的人都可以用出形意合一的招数来,那这套剑法也就没什么可取之处。你当时用的是哪一招?”   “万国来朝。”苏墨答。 正文 第八章 刻薄的谈话   萧蝶想了想,忽地嗤笑道:“如此说来,元成败在了贞观剑的起手式上面?说到底,你赢的只是他的掉以轻心罢了。”   苏墨对此并不否认,当时的元成太过自信,所以被自己刺伤,如果他加以小心的话,自己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萧蝶又道,“但不管怎么说,你的刀是把好刀。”   如果不是好刀,即便元成掉以轻心,以他的实力,也完全没有办法伤到元成。   苏墨不语,不知道萧蝶这话是不是在告诉自己她也在觊觎自己的麒麟。   “不用担心,我对它没有任何的贪心,更何况这把刀现在是院长大人亲自命名,那么除非你自己愿意,谁也不敢抢走你这把刀。”萧蝶看出了他的心意,微微有些讥讽他的疑心太重。   苏墨并没有为此而显得不好意思,因为这麒麟对自己太过于重要,任何人自己都要提防。   “到了狼啸山谷以后,你跟在我身边,不需要动手,只看我们如何动手就是。免得出了什么差错,被外人以为我故意设计你,老师交代了,要把你完好的带回去。”萧蝶语气中有着一丝的不悦,不知道是把苏墨当成了累赘,还是生气会有人怀疑自己打他这把麒麟的主意。总之她是一个很高傲的人,如此年纪就已然明光境八段给了她足够高傲的资本。   飞行阵是一个露台,周围被神奇的符文所包裹,散发着明亮的蓝白色。有灵石镶嵌其中,为其提供着转移的能量。专门负责看守飞行阵的侍卫检查了萧蝶递过去的任务书以后,挥手放行。   苏墨显得有些紧张,因为他是第一次使用这种东西,不知道踏入那道光环以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萧蝶第一个走了上去,身影转瞬不见。其余人陆续的踏入,位列苏墨前面的一个少年忽地转过头来看着苏墨。   “小子,警告你,少打萧蝶师姐的主意,她可不是你这种废物能窥及的。不然的话,古藤师兄要是发起火来,你少不了吃不了兜着走,哼。”   少年说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苏墨之后就此离开。苏墨微微苦笑,知道自己之前询问萧蝶的举动被人过分的解读,也因此再次拉来更多的仇恨。可让自己觉得苦涩的是,显然这种误会,是不会有人给自己机会去澄清的。想要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因为萧蝶是那样的美,是男人恐怕都会心动,会心动自然都会想要靠近。   苏墨轻轻的叹息一声,踏入飞行阵。只觉白光一闪,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不知是过了多久,又仿佛仅仅只是一瞬间,白光再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比天道院那飞行阵稍小一些的飞行阵一侧。萧蝶等人已然在此等待,见他来了,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苏墨急忙跟上,发现这是一个小镇,小镇安居一道峡谷中,远处有飞瀑,飞瀑下则是河流。风景如画,却不容苏墨过多的去欣赏。   “现在我们已经是在狼啸山谷,这座小镇名为山谷小镇,是前来此地历练的诸多修行者们修建的,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出人意料的,萧蝶忽然特意的对苏墨进行了讲解,这一举动引起其余人的惊讶,大家看待苏墨的眼神越发的不友好起来。苏墨同样也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萧蝶会主动的为自己解答内心的疑问。   而对于萧蝶来说,之所以会对他进行讲解,并非是有什么特殊照顾之心,仅仅只是为了让他这次跟着出来历练有些收获罢了,哪怕是知道了这一带的地形,哪怕是了解一下这里的历史。至于接下来,那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小镇口有道城墙,由宽大的石块砌成,高大而又坚实。厚重的黑色城门似纯铁铸就,看上去格外的宏伟威严。城门处进进出出的人流络绎不绝,有修行者也有普通人,至少苏墨看到了樵夫,看到了提着草鱼的农夫。   进入山谷,萧蝶没了什么指示,只是偶尔辨别一下方向,然后加快速度赶路。众人都是修行者,甚至已经都是明光境的境界,轻身的功法自然不用多说,所以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已经是出去数米远。可怜的苏墨跟在后面,尽管已经使出吃奶的劲来进行追赶,却也仍旧是望尘莫及,又不愿开口求助大家,以免被大家更加认定成自己是个累赘。眼看着萧蝶等人就要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苏墨不得不咬牙更加快速的奔跑。   他懂很多种轻身的功法,但没有灵力的催动也只是徒劳。在他发现萧蝶等人真的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苏墨干脆停了下来。剧烈的喘息让他觉得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一般,几欲无法呼吸。身体的孱弱不足以支撑他快速的奔跑,让他既无奈又无助。   好在萧蝶回来了,似乎是刚刚想起了这个不会修行的师弟。几个点落来到苏墨的身前,顿了顿,眉宇间带着些许的不喜,“还能坚持吗?”   苏墨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萧蝶觉得他不诚实,看他这样子,分明是已经到了极限。如此弱小的人也能进入内院,在自己看来,是对自己内院的一种羞辱。   “我带你走。”萧蝶玉手伸出,一把抓住苏墨的手臂,不容苏墨多说什么,整个人就已然被萧蝶拉着疾驰而去。衣衫被吹的凛冽作响,苏墨只觉自己和萧蝶的速度快的不像话。   “这是……大步流星?”苏墨问道。他认识这个轻身功法,虽然并不肯定,却还是忍不住的问了起来。   萧蝶微微有些惊讶,却也只是瞥了他一眼:“没错,是大步流星,这轻身之法是我突破明光境时,当时的老师所赠与。”   “可这功法并不适合女孩子修行。”苏墨并非卖弄,而是根据自己从书籍上所知,这大步流星是千年前一位大修行者所创,运用的方式略显霸道,不论从形体还是从功法的运用上,都不太适合女孩子。   萧蝶有些不喜,很不喜欢被一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来指点自己这个修行者,“你是男孩子,你认得,却用不得。”   苏墨漠然,虽觉萧蝶这话有些刻薄,却也是实话,自己知道怎么用,却没办法用,着实没有资格去评论这功法到底合适不合适萧蝶。   萧蝶感觉到苏墨的失落,内心有些不忍,对她来说,她从不是刻薄之人,只是喜欢有话直说。但往往这种有话直说很多时候会被人视为高傲或者是冷漠,甚至有时候还会伤害到别人的自尊。她想解释,或者是道歉,可又觉得那不是自己会有的性格,想了想,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任由苏墨如何去想自己这句话的背后蕴含何等含意。   总之,自己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以及想法,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萧蝶很快追上了其余人,毫不理会其余人那诧异乃至艳羡的目光,拉扯着苏墨继续前行。约莫着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萧蝶停了下来,随手松开苏墨的胳膊,望着眼前的一片丛林。   “这就是凶狼的经常出没之地,等下你跟紧我,不要乱走。”   苏墨点头,紧握麒麟,暗暗为自己打气。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很安全,却需要萧蝶的保护,自己并非是大男子主义,所以没办法接受被女孩子保护这种事情。然而在自己的内心里,自己已经是天道院的一份子,既是天道院的一份子,那就意味着自己已经是修行者。   修行者不是累赘,在自己眼里那是至高无上的所在,是强大的象征,是信念的巅峰,是力量的爆发,是生命的延续。他想战斗,以此正心。   “入林。”萧蝶冷漠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抽出自己的兵器。苏墨没有抽出自己的武器,而是紧握麒麟的刀鞘,右手紧握刀柄,做出随时出刀的姿态。这一行为落在一些人的眼里,极其的滑稽,促使他们不由的发出一声不屑的讥笑声。苏墨心静如水不被影响,仔细而又认真的跟在萧蝶身后,望着密林中的一切。   狼是群居动物,这对世人来说都是常识。凶狼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凶狼异于普通的野兽,这狼啸山谷里野兽肆虐,但灵兽却也横行。既然已称之为灵兽,就不能再用普世的眼光却看待它。它比野兽更高级,比野兽更强大,因为灵兽也能修行。   山林密不透风,静的可怕,萧蝶大步走在前列,警惕而认真。美目不时的转动,望着每一个自己要查看的方向,仿佛能看穿那浓密的枝叶,也能看透林间的一切。   有狼啸声起,众人振奋,在萧蝶的带领下向着声音的来源快速的奔去,怎奈就在转身间,有一道银色的身影骤然从树丛中飞出,血红色的双眼显示了它的凶狠,凛冽而又粗壮的爪子凸显着它的凶残。   “凶狼!”有弟子惊叫起来,下意识的挥剑迎敌。 正文 第九章 救人的勇气   银白色的身影快如闪电,瞬间就来到了那弟子的身前。这弟子位列队伍的最后方,在大家都转向循声疾驰的时候,他的反应稍慢了一丝,却给了这凶狼极好的时机。惊喊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为的是给自己壮胆,为的是告诉其余的伙伴,挥剑迎敌并非是他要将这狡猾的凶狼斩与剑下,而是因为……凶狼来的太快,他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只是任由意识做了这无意之举。   最终的效果自然是不明显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做好准备。这位名叫江恒的弟子在凶狼如刀的狼爪眼看着就要到达自己胸口的时候,他竟是不由的想起了自己远在家乡的父母亲人。有了这样的想法,意味着他已经很绝望的知道接下来自己的惨状。凶狼毛发银白,象征着实力已然不俗,他不是第一次来狼啸山谷,他对此十分的清楚。这等凶狼全力一击,以自己的实力根本就没办法将其抵挡,等待自己的,唯有重伤或者死亡。   然千钧一发之际,有道黑色的身影骤然扑来,狠狠的撞在了那道银白色的身影之上,瘦弱的身体似乎拼尽的全力,最终的效果却并没有让他满意。因为他太弱小,即便是拼尽了吃奶的力气对着凶狼狠狠的撞击过去,得到的结果也只是将扑向江恒的凶狼撞偏了一些。   江恒在转向的时候慢了半拍,却不知,有一个不是修行者的废物,比他还要慢。这也就给了苏墨这次出手救人的机会,可惜他想将凶狼撞飞,救下江恒的愿望是好的,可结果却让他有些绝望。   噗嗤一声,鲜血飞溅,江恒的手臂被狼爪狠狠的撕掉了一块血肉,白色的肩骨随着鲜血的飞溅清晰可见的袒露在了空气之中。江恒痛叫了起来,被凶狼的凶猛的力道像是狠狠扇了一个耳光似得摔在地上。同时想要撞飞凶狼却落个自己被撞飞可笑下场的苏墨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顾不得全身的疼痛,就地一滚快速的来到江恒的身前,同时麒麟也被他猛然抽了出来。   黑色的麒麟散发着柔顺的光泽,却在这层光泽下,透着冰冷而狂暴的气息。凶狼落地扭身就要冲过来,但它却又飞快的停住脚步。血红色的双眼极其狰狞可怕,咧着嘴露出的狼牙就如刀剑般锋利。   “找死!”一声娇喝,有剑飞来,剑身绽放耀眼光芒,划破长空如奔雷暴起从苏墨身侧飞驰而去。凶狼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直觉一道流光飞驰而来,却已经是贯穿自己的身体。   凶狼哀嚎一声倒地不起,身上插着一柄如玉般的长剑。剑名樱玉,是星海极北之地万年寒玉所铸。   萧蝶奔跑而来,望着江恒,“有没有事?”   江恒脸色苍白如纸,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半天无法回神。萧蝶俯身为其检查伤势,从香包中拿出一瓶丹药倒出一粒为江恒服下。其余弟子则是手忙脚乱的为江恒包扎伤口,一时间将苏墨忘却在一边。   苏墨脸色也隐隐有些发白,之前的举动只是一念之间就做出了反应,看似勇猛至极上极其鲁莽。对于一个无比渴望生存的人来说,会做出如此的举动,着实需要很大的勇气。苏墨一直都不否认自己很怕死,但一直将这份恐惧隐匿在心底,此时回想起来刚才自己的举动,多少也有些后怕。   但好在结果是好的,江恒并没有被凶狼撕碎掉,自己也没有受伤。只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自己是否还有这种勇气,他心里也不清楚。凶狼一击不中没有及时发动第二轮的攻击,是因为感受到了自己麒麟散发出来的狂暴气息,假如不是萧蝶出手及时,接下来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缓缓的将麒麟入鞘,苏墨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墨师弟,感谢救命之恩,之前,之前师兄对不住了。”江恒回过神来以后,虽然疼痛,却咬牙坚持谎称自己没事。站起身来才回想起刚才的一切,不由望向坐在自己身前的苏墨。如果不是苏墨奋力一搏,凶狼这一爪可就不是落在自己的肩头,而是落在自己的胸口。若真是如此,自己是否还能站在这里,谁也无法说清楚。   苏墨赶紧起身,“我……我并没有做什么。”   江恒便是之前警告苏墨不要打萧蝶主意之人,想着自己之前对苏墨的态度,又想着刚才苏墨对待自己的态度,不由更是惭愧。   萧蝶也望着苏墨,对刚才的一切她自是看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是苏墨挺身而出,想来此时的江恒已经被撕成碎片。一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在危急关头能有这样的勇气,着实让自己感到惊讶,也让自己感到钦佩。   可萧蝶不想夸奖他,因为他做的不对。   萧蝶道:“你的麒麟有威压之势,若是你第一时间出刀,或许就不需要做这等笨拙之事。江恒自然也就不需要被抓伤,如此莽撞,小心害人害己。”   众人惊异,万没想到苏墨以命相博救下了江恒,落在萧蝶的眼里竟是得到如此的评价。诚然或许她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这种时候,这种话怎么可能这样说?   别人不理解,苏墨却是明白,微微点头并没有任何不喜之色,且轻声解释道:“当时并未想这么多,所以莽撞了一些,谢谢师姐教诲。”   萧蝶满意的嗯了一声,拿回自己的樱玉。而江恒听到这话,内心的火热却越发的温暖。下意识之举,不在意之前自己的无礼,自然更是可贵。这说明这个人的本质极其善良,也让自己更加的羞愧。   “剥了狼皮收好,接下来的行动,由我主攻,你们负责协助的同时保护好江恒与苏墨。”萧蝶吩咐道。   众人照办,剥了狼皮之后,继续向之前狼啸传来的方向奔去。萧蝶仍旧在前,只是比之前慢了不知道多少。严格来说,没有发现隐匿在暗处的凶狼,被凶狼偷袭理应是她的失误,她并不否认这一点,但没有人提及。不被提及不意味着她就真的可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故而接下来她走的很小心,也很谨慎。   走了一会儿,萧蝶忽地停下脚步,听到前方有打斗之声,示意大家跟紧悄悄的继续前行。   这里是狼啸山谷,是最近百年由各大势力开辟出来的一块历练之地,在这里遇到别的修行者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此时在萧蝶等人前方不远处的地方有以开阔地,有人在此战斗。而战斗的对象,恰恰也是大家这次历练的目标凶狼。   场中十几头凶狼在围攻一名女子,女子身受重伤,随时可能会倒下。手里握着一条猩红色的长鞭,每一次挥舞都如在鞭打空气一般,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说,同时还会引起震震力量的波动。   “是林宗的人。”有人认出女子所穿的服饰来自临近一带的一个宗派,故而说道。   “师姐,怎么办?要不要出手?”另一弟子问道。   “这么多凶狼,她一个弱女子,显然是没办法击退的,我们还是上前帮一把才是。”江恒说。   萧蝶黛眉微皱,“十几头凶狼,就算我们出去,也不一定是凶狼的对手。”   “如此说来的话,这女子实力当真不俗,我看最起码得是破魔境。”   苏墨明亮的眼睛望着场中苦苦支撑着的那名女子,女子长相普通,但眉宇间却有着一道贵气。当然这并非是苏墨所关注的重点,他关注的重点是女子手里的那根长鞭以及女子所使用的功法。   “很奇怪。”苏墨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萧蝶扭头望着他,“怎么说?”   “她……似乎没法使用灵力。”苏墨也不太确定,只是猜测着,觉得有些奇怪。   “不知道支撑了多久,恐怕灵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吧。”江恒说。   苏墨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切都听从萧蝶的指挥,虽有心想要劝说大家去解救这名女子,但怎奈十几头凶狼也不是自己这些人能有把握搞定的。若是需要自己付出性命去尝试解救一个陌生人,他着实的已经没有了这份勇气。另外就是,他总觉得女子的鞭法有些熟悉,却又和自己印象里熟知的那些功法有所不同,感觉就好像是有形却不完整,或者说只是会一点儿皮毛。   “啊,她又受伤了,师姐,怎么办?救是不救?”江恒发现那女子再次被凶狼抓伤,忍不住的有些触景生情,因为就在刚才,自己的肩头可是被凶狼狠狠的抓掉一块血肉,此时看到别人也和自己有着相同的际遇,自是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   萧蝶眉头紧锁,不知道应该作何安排。如果能将这些凶狼一网打尽,那么这次出来执行的任务自然也就可以顺利完成。只是这并不容易,也面临着极大的凶险。   沉吟良久,萧蝶忽然转头看着苏墨:“我想借你麒麟一用,你愿意吗?” 正文 第十章 遭遇妖族   苏墨递上自己的麒麟,眼神很干净,没有不舍,没有怀疑。   萧蝶很是满意,也很是感激,轻轻点头致谢,接过麒麟之后对众人说道,“江恒苏墨留下,其余人跟我冲出去,先救人,再斩狼。”   “是。”众人神情一紧,纷纷做好一切的准备。   萧蝶将自己的樱玉交给苏墨,紧握麒麟瞬间飞出,大步流星讲求的就是一个霸道,一种气势,再加上有麒麟出鞘,寒冷而又狂暴的气息,萧蝶的突然入场,瞬间就暂时的震撼住了那十几头凶狼。   凶狼感受到了一股威压,心生惧意。而萧蝶要的就是这个极有可能转瞬而逝的机会,以刀为剑瞬间出手。灵力注入麒麟不见回应,但麒麟传递给自己的讯息却让萧蝶为之振奋。   黑色的刀芒如死神挥舞的镰刀,断了枯草的草尖,也断了凶狼的四肢。   有了援兵,被困女子极其惊喜,明亮的眼睛越发的明亮,手里的长鞭挥舞起来也似乎更加的有力。   苏墨一直在看着她,像是一个痴情的男人在望着心仪的女人。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并非是因为自己的麒麟离身,而是来自这个红衣女子。   萧蝶手握麒麟感觉自己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量一般,麒麟的刀意就如自己的战意,所到之处完全可以说是所向披靡。眨眼间两头凶狼被斩刀下,让她愈战愈勇。只是可惜的是,她没有感觉到江恒等人私下里所说的黑炎,更没有办法将其发挥出来。   十几头凶狼,很快就因为萧蝶的霸道尽死于大家之手。大家都很高兴,高兴这场战斗的胜利,也高兴萧蝶有了这麒麟,仿佛一朝出了明光直入破魔之境般潇洒霸气。   “师姐,太棒了!”有弟子及时的恭维着。   萧蝶并没有什么洋洋得意,因为如此轻松的斩杀这些凶狼,最大的功劳到底是谁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望着手里的黑刀,萧蝶心生欣喜却未生贪婪,相反还有了一种惭愧的心理突然作祟。   这麒麟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也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可是,自己却配不上它,也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力量。这种感觉是自己从来都不会有的,可仅仅只是使用了一会儿麒麟,自己就立即感受到了自己实力的弱小,所以惭愧。   惭愧自己如此弱小却拿着这样的兵器在战斗。   “谢谢诸位出手相助。”红衣女子微笑着走了过来。   萧蝶点头示意,表示不用客气。   “这把剑好厉害。”红衣女子明亮的眼睛望着麒麟。   “这不是剑,而是一把刀。”萧蝶说。   红衣女子仔细看了看,发现果真是一把刀,也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原来真的是把刀,我不喜欢刀,但我喜欢剑,以后我就把它打造成一把剑好了。”   萧蝶听到这话,心里当即咯噔一声,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红衣女子忽地一声冷笑,手中的长鞭如蛇涌动,瞬间爆开一片碧绿色的气体笼罩周围。萧蝶急忙出声警告:“不要吸入这些气体,有毒。”   “你倒是挺有见识。”红衣女子在一片绿色的气体中嬉笑着,而后长鞭袭来,直取萧蝶面门。萧蝶挥刀相应,两件兵器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同时也震开了弥漫周围的绿色气体。   “真是把好剑。”红衣女子一击不中,脚下陡然泛起绿色的光芒。妖异的力量气息淡淡的散开,让萧蝶忍不住的美目一紧。   “妖族!”   “咦,这么年轻就能看出我是妖族来吗?那你肯定和妖族交过手是吗?”长鞭再次飞来,笔直如线。红色的长鞭在气体爆开之时就去掉了伪装,通体变成了金色,不知是什么质地铸就而成,凛冽的袭来,瞬间就贯穿萧蝶的肩骨。萧蝶吃痛挥刀要将其斩断,却愕然发现麒麟似乎失去了斩金断铁的功效,砍在金色的长鞭之上,只带起一串耀眼的火花。   萧蝶心里暗惊,身形急退。   红衣女子紧随而来,银铃般的笑声如风铃悦动:“不要跑,你跑了,我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在这里表演给你看?”   萧蝶心神更紧,觉得自己似乎踏入了一个圈套之中,这女子是妖族,却来到人族生存之地,这背后隐匿着何等阴谋?   “咦,大步流星?不是说这功法不适合女孩子修行么?我觉得你生的这般漂亮,却用如此粗俗的轻身功法,着实难看了一些。”红衣女子似乎见多识广,说出和苏墨一模一样的见解来,但与之不同的是,萧蝶是没有办法用回应苏墨的话来回应她。   白皙柔嫩的小手指尖亮起碧绿色的光团,五道光团如五团燃烧着的碧绿火焰跳动在指尖,极其绚丽多彩。红衣女子在胸前画出一道图案,图案迎风而动,骤然吸收周身天地之力凝聚其中一点,而后在萧蝶有些苍白的脸色下骤然释放而出。   这是妖法,妖族的法术。   强大的力量如一道箭矢骤然袭来,若被击中势必会殒命于此。怎奈萧蝶无力反抗的同时,也无力躲避,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求生的希望寄托在手中的麒麟上。她知道,麒麟并非凡品,理应能抵挡这狂暴的一击。   猛烈的碰撞声响彻四周,空气被碰撞过后激荡开来的力量震的瑟瑟发抖,同时有刺耳的声响传来,就如有人拿着一把剑在石头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剑痕。萧蝶被撞飞了出去,成功的借助麒麟抵挡住了这一击,可碰撞的力道却让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狠狠的倒退数十步以后,摔落在了地上。   麒麟剧烈的颤动着,不得已而脱手。   红衣女子开心的就如一个小女孩,丝毫不理会萧蝶是否还有余力再战,看到麒麟脱手,欢快的跑了过来。结果刚走两步,就见一个黑衣少年从树丛中跳出,抢先一步拿到了麒麟。   红衣女子当即变得不开心起来,“还我,这是我的。”   苏墨觉得她这话说的无比幼稚,却又不得不违心的觉得又很可爱。   “这是我的。”苏墨回答。   红衣女子娇嗔着跺跺脚,“你讨厌不讨厌,我不想杀人,你要是不还我,我现在就把你们所有人都杀了。”   “你是妖族。”苏墨说,“妖族本就与人族势不两立。”   “妖族抢你钱啦?”红衣女子不服气的说。   苏墨愣了愣,而后说道,“自上古年以来,妖魔便残害生灵,妖法更是逆天行事,诋毁神宗道门正统,人妖人魔不两立,这是自古以来的定论。”   “你……你们人族就没个好东西,你说的那神宗和道门更是鬼话连篇。难道你们人族就没有坏人吗?我在这里假装猎兽这么久了,亲眼看到你们人族为了抢夺别人的胜利果实而心生邪恶,甚至不惜用无耻至极的手段来伤害同类。要说坏人,你们人族比我们妖族多的是!”   苏墨沉默不语,觉得当下的问题似乎并非是讨论到底哪个种族的坏人多这种事情。   “喂,把那把剑还给我,不然我对你动手了,你又不是修行者,我不打你。”红衣女子说。   苏墨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越发觉得这女子可爱,尤其是一直固执的认为自己的麒麟是一把剑,又说不打自己,而不是不杀自己。对妖族产生好感,在人族的世界里,自然是个大逆不道的行为,可自己的心意终究难以违背。   “这是我师姐。”   “师姐?人家都明光境了,你连太初境都不是。我看你是在骗我吧?”红衣女子并不相信苏墨的话。   萧蝶倒在地上,心神剧震,血脉与体内灵力因为刚才的碰撞到现在也无法稳定下来。“苏墨,快,快走,把,把妖族出现在这里的消息带回去……”   “我不会丢下你的,也不会丢下其余师兄。”苏墨说。   “哎呀,还真是师姐?这怎么可能?你体内连半点儿的力量都没有,怎么就能当人家的师弟?难道说……她是你的意中人?是不是?”红衣女子越发的古灵精怪,甚至开始浮想联翩。但她一眼就能看穿苏墨还没修行,从侧面也证明了她的实力不凡。   苏墨面色一红,有些恼怒的说道,“不要胡说八道。”   “哼,敢训斥我?把剑还我,我就不和你计较。”   “这是刀,而且,是我的刀。”   “你说你的就是你的?这刀是我从她的手里击落的,现在是我的战利品。”   “可是你并没有从我的手里将其抢走。”苏墨认真的说着,紧握麒麟,黑炎呼的一声燃烧着整个刀身,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