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回 京城盛事   公元686年3月,即垂拱二年三月,神都洛阳皇宫正门前。   一件巨大的四方形器物被安置在这里,这个东西正对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涂着红黑白绿四种颜色,引得无数路过的百姓围观,皇宫门前看守的兵士也不阻止和驱赶,这时一群内侍和宫女簇拥着武后走到了宫门前,一个内侍立刻上前宣读公告。   这个宣读公告的公公便是小原子,自从内宫少监岳步良死后,他便接替了少监的位子,代为武后宣旨传召,他清了一下嗓子,用公公特有的尖锐嗓音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天后诏曰,为广开言路,诚纳天下贤才,特在洛阳皇宫门前设置铜轨,,一为揭发不法之徒,二位贤才自荐,凡天下子民,无论高低贵贱,皆可投信与此箱中,若所言情况属实者,朝廷重赏,即便不实者,亦不治罪,凡前来者,朝廷提供往来食宿盘费。”   读完后便引起围观百姓的纷纷议论,小原子向太后望了一眼,只见武后很满意,就退了下,这时一个青衣小吏上前对围观的百姓道:“在下鱼保家,乃御史鱼承哗的儿子,这座铜轨就是我设计的,现在我就给你们详细说一下它的用法:   这箱子由四个独立的空间组成,箱顶留有投入信函的缝隙,东边青色的箱子是用来投自荐书信的,只要你们认为自己有才能,就可以毛遂自荐,已经查证,如果属实,就会被朝廷立刻启用;西边白色的箱子,用来申冤的,如果你们有什么冤屈,可以写成状子,投到这个现在里;北边黑色的箱子是用来接受告密信的,如果你们发现或知道有不法之徒,便可以将告密信投入这里,已经查证,如果属实,朝廷有重赏,而且还会给你官员做;”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南边红色的箱子是用来接受人们对朝政建议的。这些信件由专人检阅,如果有用的,就会送给太后查阅。”   人们听了顿时议论纷纷,这时人群中一个壮汉道:“那如果只是怀疑,而后查证不属实会不会受到责罚?”许多人皆点头询问。   鱼保家立刻回答道:“当然不会,你有勇于揭发恶人的决心和勇气,朝廷怎么会责罚你呢,即便揭发不实,也没有关系。”   这时又有一人问道:“那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告密啊?”   鱼保家点头称是,道:“只要你是人,哪怕就是被关押在监狱里的犯人,或者山上的土匪,只要想要告密,就可以前来,任何人都不得阻拦,而且朝廷还会给你提供食宿盘缠。”   此语一出,立刻引起一片轩然大波,鱼保家向天后望去,得到满意的提示后,他便命人将昭告四下张贴。   人群中一个白衣书生装扮的少年,鼓足了勇气,上前查看这个神秘的箱子,不禁好奇的疑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忽然听到背后人群里一个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回答道:“这是一个可以改变人们命运的东西!”少年忙回头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已经转身离去。   小原子上前道:“你们今天投下的信函,会在子时前辈送到内宫打开查阅,如果有用,就会被立刻送给太后阅读,朝廷第二天就能够给你们回复。”   白衣少年道:“这么说,我就可以不用通过科举,就可以当官了?”   小原子听后立刻愣住了,这时坐在软榻上的武后听了,立刻站了起来,冷声道:“问下他叫什么名字,居然如此自信,必有才能?”   小原子忙拉住了这少年,尖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居然如此自信?”   白衣少年吃了一惊,忙要往后退去,却被这个小公公拉住了,便道:“晚生师正业,只是随便说说!”   这时鱼保家也上前道:“既然你如此自信,就可以在青色箱子里投下自荐信,如果你真有才能,朝廷一定会给你官做的。”   小原子松开了手,道:“好,师正业,咱家记住你的名字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才能?”   围观的众人皆围着他笑,师正业忙涨红了脸,往人群外挤去,一个十三四岁的书童忙追着叫道:“少爷,等等我!”   他只顾低头逃路,不料却撞上了一个小姑娘,忙抬头道歉,只见这个小姑娘穿着绿色的棉质短衣,年纪与他相仿,不过两只眼睛很大很亮,便道:“哇,你们读书人是不是走路都不看路啊?”   小书童也赶来,道歉:“我家少爷不是故意的,姑娘请原谅!”   这个少女掩口而笑,道:“真有意思,我去叫小姐出来一起看看。”说着便转身离去。   师正业看着少女离去的身影,不由发呆,书童立刻拉醒他道:“少爷,你又发花痴了?人家已经走了。”   刚说完,小脑袋就挨了主人一下,师正业道:“方正,你再敢胡说,看我不把你撵回家去。”   这个叫方正小书童听了,忙捂住了嘴,只听主子道:“这京城就是不一样啊,人多马多车多,好吃的也多。”   方正低声道:“是啊,美女也多!”   主仆二人沿着皇宫前的大街往南走去,刚走了没多远,便听身后有人叫道:“师正业,等一等!”   二人心道:“会是谁啊?”   便回头去看,只见刚才那个壮汉,还带了一个瘦汉,两人向他追来,上前道:“小兄弟,我们想请你为我们写封告密信?”   师正业听了道:“你们想要揭发谁啊?”   壮汉忙道:“我要告发我们乡里的石财主。”   旁边的瘦汉忙道:“周二,你先不要说,师兄弟答应替我们写,我们才能告诉你。”   师正业道:“你们乡里的石财主怎么了,他做什么不法之事了吗?”   周二忙道“:石财主不肯救济我们,而且还取笑我们只会出蛮力。”   旁边是瘦汉也道:“是啊,他那么有钱,却从来就不肯多给我们工钱,他为他儿子找了一个很厉害的武师,这个武师一定有问题。”   师正业道:“你们所言不属实,我不能代你们写告密信,我也劝你们不要写着告密信,你们没有证据,即便写了,朝廷也不会相信。”   周二立刻道:“狗蛋,他不肯为咱们写告密信,怎么办啊?”   瘦汉听了,不高兴的道:“周二,我不是给你说了吗,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的小名。”   他又对师正业道:“没有关系,小哥尽管写就是了,即便不属实,朝廷也不会怪罪我们的,而且还会给我们提供食宿盘费呢!”   师正业正色道:“诬陷他人有损阴德,我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书童方正也道:“是啊,我家少爷是不会做这种无耻的事情的,你们走吧!”   两人听了很不高兴,周二生气的道:“你不给我们写,我去找别人写,这世上会写字的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你小心记者了,以后不要再让我遇到你!”   说着便握紧了拳头示威。方正忙拉着主人离开。狗蛋埋怨道:“周二,你又耍二了,你这么凶,会吓到人的。”   周二不服气的道:“谁叫这小子不帮咱们写告密信呢!”   这时天近正午,主仆二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方正道:“少爷,你饿不饿啊?我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师正业忙摸了身上钱袋里的钱,取出一数,就剩三十文了,道:“我们来京城投奔表叔,却不料表叔一家却搬走了,身上只剩下这三十文了,只怕不够住宿费了。”   方正忙道:“少爷,那我们还是早些回家去吧,不然钱花完了,想回家也不能了。”   师正业道:“不,我不回去,家里有什么好的,每天不是读书就是练功,无聊死了。”   方正道:“就这还没有让你去地里做农活呢?”   师正业道:“我一定要在京城做一番大事,然后再衣锦还乡。”   方正道:“可我们在这里无依无靠,而且什么人都不认识,怎么做大事业啊?”   师正业听后,立刻垂下了头,忽然他道:“我有办法了,怎么可以去皇宫门口往那个箱子里投信!”   方正听后疑问道:“少爷,你不是说告密是损阴德的事情,你绝对不会做的吗?”   师正业又拍了他脑袋一下,道:“笨蛋,谁说本少爷要去告密了,本少爷是要去毛遂自荐”,说着找了临街的一处空地,让书童取出了文房四宝,开始提笔写自荐信。   信写好后,二人又返回了皇宫面前,只见这里围观的百姓更多了,他挤开众人,走到了最前面,尽管小吏正不耐烦的等待,却没有人上前投信。师正业鼓足了勇气,持信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他缓缓走到了铜轨东边,刚要往里面投,旁边的小吏立刻站了起来,惊得他手一抖,信立刻掉落地上。他忙附身去捡,却被一个官员拦住。   师正业忙抬头望去,只见鱼保家捡起了信,道:“你还真的要毛遂自荐啊,好做为第一个投信的人,本官有奖!”说着便把信投进了铜轨里。   师正业心里忐忑不安,鱼保家从袖里取出一两银子,交到他手里,又扬起二人的手向围观的百姓展示,道:“这一两银子就是本官对这位小兄弟的奖励,朝廷绝对说话算话!”   师正业听了又惊又喜,手里握着银子,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一个渔夫装扮的人立刻高声道:”是不是我现在投信,现在就有银子拿啊?“鱼保家忙挥手示意众人不要说话,众人也闭口,听他回复。   鱼保家道:“当然不是说你现在投信,我现在就给你们银子,刚才那个是本官对第一个投信人的奖励,你们投了信,在第二天自然会受到朝廷奖赏的。”   围观百姓听明白了,齐向师正业望去,投出了羡慕的眼神,他也高兴的向百姓里看去,却见到刚才自己所撞的那个姑娘与另外一个姑娘在一起,还对他指指点点的,忙低下了头,小声询问道:“大人,我可以走了吗?”   鱼保家点头道:“可以啊,你当然可以走了,记得明天早上来这里听后答复。”   师正业忙应了,下去拉了方正,二人挤开围观的百姓便往外走去。刚走到人群外,只听一个少女道:“你们两个人站住!”   主仆二人听后心里一惊,忙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刚才那个绿衣姑娘对他们喝道:“你们刚才撞了我,就要走了吗?”   方正忙道:“我们不是已经向你道歉过了吗?”   这时从这个姑娘身后又走出一位少女,轻声道:“小翠,他们已经向你道过谦了,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们了。”   师正业忙顺声望去,不由惊呆了,只见一位身着白纱长裙的少女,站在了绿衣姑娘身边,绿衣姑娘略有些瘦弱,但这位姑娘却是身材高挑,而且略施脂粉,穿着大红色低胸装,露出了胸前的一抹白色,这女子衣着华贵,又佩戴了许多首饰,看样子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子。   两人四目相对,忙又低下了头,方正也看的目不转睛,小翠立刻道:“看什么看,没有见过美女吗?”   说着又拉了小姐离去,她二人便走边聊,只听小翠道:“这家伙运气真好,白白得了一两银子。”   师正业目送二人离去,又叫过了方正,二人也一起去寻饭铺用饭。一路上,师正业将这一两银子拿在手里不住的摩挲,方正看了也道:“少爷,能让我也摸摸这银子吗?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呢!”   师正业大方的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拿去看吧!”   但他心里也道:“我不是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吗?”   方正接过银子,小心的放在手里观看,他忍不住将银子塞到了嘴里,咬了一口,却硌的他直呲牙!师正业立刻将银子拿回来道:“你准备把银子当馒头吃啊!”   方正道:“我听说金子可以被牙齿咬出印来,我就试试看我的牙齿能不能把银子也咬出印来!”师正业这些看了银子,果然留下了方正的齿痕。   师正业将银子收入怀中道:“现在有了钱,就不用担心了。”   方正也道:“少爷,这下咱们有钱了,就可以去吃顿好的了吧!”   师正业道:“恩,你想吃什么?”   话音刚落,却见从后面莽撞的冲来一人,立刻撞在了他身上,他忙用力稳住身子,这人却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后面有人人喊道:“拦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主仆二人大惊,只见这个倒地的个三十出头的短衣汉子,没有留胡子,他伸手抓住了师正业胸前的衣服,起了身,怒道:“不要挡大爷的道”!说着还用力去推,师正业见他如此蛮横,忙侧身避让,并且奋力挣开他的手,伸手便去抓这人胳臂,不料这人却身形一矮,从他臂下溜走,又匆忙往前逃去。   后面两个壮汉追了上来,见那人已逃,不由大怒,一个口角声痣的壮汉立刻出手抓住了师正业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恶狠狠的道:“你个没用的书生,连个人也拦不住,我要打你一顿来解气。”说着挥拳便向师正业脸上打去。      正文 第二回 银子丢了   神都洛阳,繁华和热闹异常,故什么样的人都有!   这里聚集着最有权势和最有钱的人,一个普通的外来人受到欺负很正常,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师正业虽然练过武功,见自己竟然被这个壮汉蛮横的揪起,还要挨拳头,他忙一闪脑袋,躲过了这一拳,同时双手齐出掐住了这壮汉的脖子,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是不会甘心被人平白无故欺负的。   这个壮汉吃了一惊,只觉这少年看似柔弱无力,不料他双手的手劲却不小,掐的他就要喘不过气来,脸色憋的通红,他的同伴见了,忙伸手去抓这少年,书童方正立刻大叫大嚷道:“打人了,打人啦!”师正业虽然双脚离地,但借对方举起自己的力量,飞脚踢开了另外一个壮汉伸来的手,这样使揪他的壮汉松了手,师正业也松开双手。   见这两个壮汉一个在喘气,一个捂着被踢痛的手,无暇顾及自己,方正拉着主人立刻顺着大街狂奔起来,后面传来了被提痛手壮汉的咒骂声。   主仆二人一口气奔出了三条街外,见他们没有追来,才停住了脚步,这时坐在一旁茶摊上饮茶的老者向他们望来,方正喘着粗气道:“少爷,你真厉害!” 师正业也大口喘着气,摆手道:“那两个人也太不讲理了,对付那种人就不用客气。” 这时却听旁边传来一声柔美的女子声音道:“咦,怎么又是你们俩?”   二人忙顺声望去,只见一位白纱裙小姐和绿衣姑娘站在二人对面,好奇地看着他们,小翠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都上气不接下气的?” 方正忙道:“刚才有两个坏人欺负我家少爷,反被我家少爷教训了一顿!”说着也向二人看去,只见这个绿衣少女比白裙小姐年龄相仿,但却是尖下巴,她的衣着普通,身上也没有带首饰,只是散发着脂粉的香气。   师正业见自己的小书童望着两位姑娘,目不转睛的,感觉有些丢了面子,便呵斥道:“方正,你先站到一边去,不要多嘴!” 小翠撇了嘴,道:“我倒没有看出你还会教训人?不过你发脾气倒是还挺威风的,是不是被人追赶了?”   方正听到主人的训斥,便站到了一边,背过了身去,却又偷偷转过头去瞄这两个姑娘。   师正业整理了凌乱的衣衫道:“信不信由你,” 又向小姐望去,因为距离不远,所以这次看得比较真切,这位小姐眼睛不如小翠大,但很清澈透亮,而且是圆脸,五官生的精致,皮肤白里透红,不似涂过脂粉般苍白。她身上还散发着清香,不由呆住了,小翠立刻道:“你看够没有,小心我叫人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师正业忙缓过神来,小姐却道:“小翠,咱们走吧!” 却听他二人身后传来了路人的惊呼声,一个汉子高喊道:“闪开,都闪开,朝廷急报!”   两个姑娘忙转过身去看,只见一匹快马顺着大街飞奔而来,如一阵风般,惊得街上的行人忙向两旁避让,这两个姑娘立刻吓呆了,马背上一名传信兵见他们三人没有避让,忙取勒马缰,但还是迟了一步,只见小姐匆忙将小翠推开,这骏马的前蹄便往小姐身上踏下,方正吓的张大了口,忽然白影一闪,这马踏了个空,长嘶一声,前蹄又踏在了地上,急止住了马蹄,马背上的传信兵顺势从马背上往前摔落在地上。   旁边喝茶的老者忙起身前来扶起兵士,见他摔得已经失去神志,忙让人把兵士扶到旁边茶摊上,躺在了长凳上。落座为他推拿顺气。小翠也慌过神来,忙去找那小姐,却见师正业一手正拦着小姐的细腰,便叫道:“小姐,你没有受伤吧!”   这小姐才也回过神来,忙挣开了对方的手臂,惊魂未定的施了谢礼,道:“刚刚是你救了我吗?” 师正业忙道:“应该是吧!” 却见小姐稍已隆起的胸口起伏不定,忙低下了头,这时方正也赶了过来,道:“少爷,你没事就好了,可吓死我了。”   师正业忙道:“骑马的人呢?” 方正道:“被一个老丈扶到旁边茶摊上抢救去了。” 小姐和师正业都惊讶了,忙去查看。只见老者已经为兵士顺了气,又掐了合谷和人中两穴,已经清醒过来,他急匆匆的道:“我的坐骑呢?”说着又起了身,   方正道:“你的马就在大街上,你这么急,去做什么啊?” 这个兵士忙奔到马前,翻身上马道:“我有军务在身,不能耽搁了。” 老者却道:“这个行军袋可是你的?”说着举起了一只黄色的布袋子,兵士忙点头应了,老者一扬手便抛了过去,兵士伸手接住,打开看了,里面只有一封军情塘报,便拱手道:“多谢了!”又纵马赶路。老者继续坐下喝茶。   小翠也扶小姐坐下,向老板要了壶茶,小姐忙道:“多谢师秀士刚才的救命之恩,你们也请坐,我请你们喝茶致谢!” 师正业却道:“救命要紧,我也未多想,你不必多想。”对书童道:“方正我们走!” 这位小姐忙站了起来,道:“小女子姓杨,家住东市大街清平坊隔壁,你们如果有需要我相助之时,可以去那里找我,我一定会让我爹爹帮助你的”!   师正业一拱手道:“即是如此,多谢杨小姐了,我们后会有期!” 他感觉刚才自己就像一个大侠,或者说是英雄救美,故讲话也带着侠士语调。他带着恋恋不舍的方正飞速离开了茶摊,方正十分不解道:“那杨小姐请咱们喝茶,少爷什么不留下喝茶啊?”   师正业道:“我怎么能好意思让他们请我呢,应该是我请他们!” 方正道:“不管是谁请谁喝茶,少爷你跑什么?现在都不在一起了,还怎么喝茶啊?” 师正业哭丧着脸道:“那是因为我刚才才发现朝廷赏的一两银子不见了。”   方正听了不相信的问道:“什么,银子不见了?” 主人点头道:“丢了,应该是刚才救那位小姐时丢的,不对,是与那两个壮汉打斗时丢的,那个揪我衣服的汉子一定是个小偷!” 方正不相信道:“小偷还那么横?” 师正业道:“一定是,怪不得他们没有追来。不行,我得去找他们要回银子!”主仆二人便又往刚才打斗的地方赶去,大街依然热闹,但早就不见了那两个壮汉的身影。   两人又沿着大街四下寻找,仍未遇到,方正早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师正业也有些饿了,但数着身上仅剩的三十文钱道:“吃了饭就住不了店,住了店就吃不到饭,方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   方正道:“要我说,咱们就去清平坊找你玩杨小姐,怎么说少爷也救了她一命,不以身相许就算了,让他们资助咱们回家的盘费就可以了!” 师正业摇头道:“不,君子救人应不计回报,我们怎么能去打扰人家姑娘呢!”   方正道:“少爷,我好饿啊?不然咱们去京郊的寺院借宿怎么样?” 师正业道:“不,我还要等朝廷的答复,干脆咱们用这三十文吃饭,等明天朝廷答复,就算不被录用,也还有盘费相送,大不了我们再去寺院里寄宿。” 方正忙点头应了,主仆二人找了一条小街,顺着一股奇特的猪肉香味前去,走进了一家小饭铺,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见有客人来,忙迎了上前,道:“两位客官吃点什么?小店有特制的猪肉。”   两人坐了下来,向柜台上望去,只见一口大铁锅里炖着一锅猪肉,刚才那香气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方正忙咽了口水,师正业道:“你锅里炖的肉可真香啊?怎么卖?” 老板道:“客官识货,这猪肉是我加了好几味香料和药材文火慢炖而成的,京城里远近闻名,但大都买回去吃,在店里吃的人不多。五十文一斤。二位来半斤?”   师正业也暗自咽了口水,道:“那就来半斤,在来五个馒头!”他心里盘算着三十文应该足够了。老板应了,便去切肉,这时又走进一个短衣壮汉,朗声道:“老板,来一斤猪肉,再打一壶酒!”便挑空桌坐下。   主仆二人顺声望去,却见这人正是刚才撞他的人,那人也见是他二人,心里一惊,脸上却镇定地道:“是你们啊,刚才实在对不起了,不然你们这顿饭由我请了。” 师正业听了暗喜,这时又走进一个负剑老者,也挑了无人桌子坐下道:“谁请谁自己都弄不清楚,还出来闯天下。”   老板已经切好了肉,连同五个馒头端了过来,又向老者打了招呼,师正业不由向老者望去,只见他用斗笠压低了头,看的不甚清楚,又向着汉子望去,老板道:“孟君,看起来你今天又发财了,才请人吃肉!”这个叫孟君的汉子忙用眼神示意老板不要再说,赶快上肉。   老板立刻会意,对师正业道:两位客官尽管吃,孟大善人请客,你们不必委屈了自己的肚子!主仆二人皆是不明白,但知道自己这顿肉由这个叫孟君的大善人请了,十分高兴,道:“多谢了。” 孟君见老板端来了酒肉,便为自己倒了一杯,又询问道:“小哥也来一杯?”   师正业停止了狼吞虎咽,看着酒壶,闻到了酒的味道,便点头道:“好啊,来一杯吧!” 方正忙道:“少爷,你偷着喝酒,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又该挨打了!” 师正业道:“怕什么,我爹他又不在这里,只要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又对孟君道:“我爹他也喝酒的,没关系!”   孟君为他斟了杯酒,道:“小哥请!”说着举了自己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师正业照他的样子,一仰头饮下,去立刻被辣的流出了眼泪,忙放下酒杯,咬了馒头解辣。   孟君看了,暗自窃笑,道:“多谢小哥赏光,要不再来一杯!” 这时旁边那位老者低声道:“花别人的钱请别人客,就是不心疼啊?” 孟君回头看去,却见老者已经摘了斗笠,露出了苍白的须发,他正在专心的吃肉饮酒,好像刚才那话不是他讲的。   孟君也不在意,对师正业道:“看小哥是从外地来的吧!尽管吃吧!不够再要,我请客,你们不用客气!” 这时又传来了老者洪亮的声音道:“假大方,伪君子!”   孟君听后立刻站了起来,他最听不得有人称他是伪君子,就大步走到老者桌子前,一拍桌子怒骂道:“老家伙说谁是伪君子呢?是不是活够了!”             正文 第三回 高手相聚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京城里人多了,什么样的鸟人都有!   师正业刚刚意外的被奖赏一两银子,还没有在怀里暖热,就被贼偷去了,沮丧之余,只好用仅剩的三十文前来解决他和书童的吃饭问题,没想到,在小饭铺里又交了好运,有人请客。 一听吃这顿饭不用花钱,他们是又向点掌柜要了二斤熟肉,二十个馒头,小店里的食客都望着他们发笑,老板不解的疑问道:“你们两个人要这么多,能吃的了吗?”   师正业道:“吃不了打包带走不可以吗?反正是这位朋友请客。” 方正也道:“正好我们少爷身上的钱也不多了。” 负剑的老者冷声道:“吃自己的,还以为捡了多大的便宜,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孟君听了,怒道:“主人还没说什么,关你何事,我劝你不要多闲事。否则我的拳头也不是白养这么大的?”   刚刚两个人就要动手,店老板怕他们打架,损毁自己店里的物品,忙出面相劝,不料二人又要动手,忙上前去劝。老者将背负的铁剑摘下,放在了桌子上,老板见了,暗吃一惊,孟君却不以为然道:“别以为有把破剑,就拿出来吓唬人!” 说着便一甩头巾,只觉自己眼前黑影一闪,他的头发立刻披散了开,不由疑问道:“怎么我的头巾断了?刚刚还是好着的啊?”   师正业忙向老者望去,只见他的长剑已经露出了一点剑身,这把剑的剑身居然呈黑色,发着光泽。方正也低声对主人道:“少爷,他们两个在争吵什么啊?好像和咱们有关系?” 师正业也疑惑道:“刚才这老者骂了个蠢人,该不会就是咱们俩吧!”方正点头道:“有可能!”   师正业立刻起身上前,对老者拱手行礼,道:“前辈,晚辈与您素未谋面,不知哪里得罪您了,还望指正?” 老者饮了一口酒,还未讲话,孟君便紧张起来,道:“老板,结账,把没吃完的打包带走!”说着却向他二人望来。   老者道:“老朽看你衣着普通,怎么会有一两银子呢?” 师正业忙道:“那一两银子是皇宫里的一个大官奖励我的,我是第一个往铜箱子里投信的人,所以他就奖了我一两银子,不想却被人偷走了。” 他忽又道:“前辈怎么知道我有一两银子的,我的银子定是被你偷去了!”   孟君听了心里暗喜,原来是他偷了师正业的银子,见被老者识破,正担心会被失主也发现,不料这个失主还真是笨的很,错把老者当小偷了。   老板一转眼珠子,便道:“加上你请这位两位小哥的饭钱,总共是五百一十五文钱,零头就免啦,五百文。” 孟君便取出了钱袋,就要取钱打发帐,不料老者拔出铁剑,手腕一转,长剑便将孟君的钱袋划破,银子连同铜钱一起洒落一地,师正业忙望去,立刻认出这一两银子就是自己所丢失的那两。孟君见状,立刻大怒,忙去地上捡钱,老者长剑挥出,立刻铲起了银子,端到了师正业面前。   孟君见状,暗自将铜钱握在手里,准备当做飞镖打出。师正业取过银子仔细看了道:“没错,这就是我的银子,上面还留有方正咬过的牙痕呢!” 又向孟君望去,道:“原来是你在撞我时,趁机偷了我的银子?”   孟君也不要打包好的肉菜了,拔腿便往店门逃去,师正业转身便去追,老者忙道:“不要追了!”但见孟君一扬手,三枚铜钱便朝老者面门激射而来,老者一挥长剑,挡开三枚铜钱,伸手抓住了师正业。孟君趁机夺门而逃,消失在了店外人流中。   师正业不解的道:“前辈,为什么要放那个小偷走啊?” 老者将剑还如鞘中,道:“拿回失窃的钱就可以了,没有必要紧追不舍,否则惹急了他,你的小命不保!” 师正业忙又拱手行礼道:“晚辈谨记前辈教诲,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老者又饮了杯酒道:“老朽只是江湖一过客耳,我姓风,住在华山!” 师正业立刻道:“华山派!” 风老头立刻示意他小声,道:“你若去还是游玩,可以去找我。” 说罢又对老板道:“这地上的钱,加上我的酒肉钱算是付给你的帐钱吧,以后不要让那种鸡鸣狗盗之徒再来你这里!”   老板苦笑了一下,道:“来者都是客,有钱的都是大爷,我怎么敢得罪他们呢!” 风老头道:“也罢,随意吧!”又继续用饭。 师正业却不肯走开,道:“风前辈武功高强,能否收我为徒?我也练过一些功夫的。” 风老头听了后,笑道:“老朽的这点武功,怎么拿的出手,你还是另择高师吧!”师正业被他拒绝,有些不甘,只好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继续用饭。   临走时,老者又加上了一句,道:“年轻人,出门在外,注意保护好自己!” 师正业忙谢过了他。主仆二人又在大街上茫无头绪的乱走,方正道:“少爷,银子找回来了,咱们去找家客栈投宿吧!你看天都快黑了。” 师正业道:“去找客栈投宿,不安全,也费钱,不然我们去城郊的寺院借宿一宿,那里都是读书人和出家人,比较安全!” 方正道:“那就听少爷的。”   二人忙趁城门未闭,出了城,沿官道进入了香山寺,向和尚说明了来意,又捐了一些香油钱,一个和尚便引他们到后面一间厢房住下。躺在床上,师正业道:“私塾先生说的没错,如果没有钱了,就可以先到寺院里寄宿,不仅有住的地方,还有免费的茶饭呢!”   主仆二人躺在床上聊天,方正很快就熟睡了,他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却出现了白天见到的那两位姑娘来,尤其是他所救的那位杨小姐,不由惊讶,这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没多久,他也睡着了,半夜里醒来,口渴,便去找水和,出了房门,只见一个黑影从房顶飞过,他吃了一惊,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忙又揉了眼睛,果然是又道人影,站在前面的大殿殿顶。这人在殿顶停留了一炷香时间,又从殿顶跃下,他忙躲了起来。   这人却大步往后山走去,他出于好奇,忙也轻步跟上,到了寺后面一处空地,只见一老者手提一风灯,另外还有两名老者围了过来,他躲在不远处,借风灯微弱的灯光望去,只见其中一个负剑的老者正是白天所见到的风老头,他将剑取下,交给了另外一个身着长衫的老者,并称呼师兄:“这把玄铁剑是我在长安遇到的,便出手买下,看此剑不俗,就送给师兄,师兄称号“剑神”,可看出此剑的来路?”   “剑神”拔出了剑,仔细看后,回答道:“这是赤霞道人所用的玄铁剑,怎么会流落长安街市呢?” 另外一个戴斗笠却有些秃顶的老者道:“清老弟可能还不知道,赤霞在长安旧宫已经被人杀死,据说是小徒莫显声和阴司鬼郎联合江湖朋友一起杀死的。” “剑神”听了大喜,道:“真是太好了,不知道莫显声他在哪里?”   略有些秃顶的便是沧澜大师,他道:“老朽从朝廷的密报里得知,莫显声已经逃出了玉门关,可能往天山上去了。” 剑神清一风道:“他们安全了就好,大师怎么会来京城呢?” 沧澜大师盘膝坐下,低声道:“你们可听说过日金轮?” 二人听了皆很诧异,沧澜大师道:“神话预言里称,女主天下时,日金轮现世。我就是为了日金轮所来?” 风飘零疑问道:“这么说,大师有日金轮的消息了?” 沧澜大师道:“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都见过了,而且还会有更多的人见到,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罢了。”风飘零道:“这么说,大师也见到了,日金轮是什么样子的?”   沧澜大师摇了头道:“日金轮乃上古神器,只可意会,不可言破。此物一出,天下大乱,将会有很多人因它而家破人亡,大地也会血流成河。”清一风道:“这么说日金轮威力很大了?若是谁获得,不就可以称霸天下了?”   沧澜大师道:“神器,普通人是无法驾怡的。” 二人明白了,清一风道:“现在沙魔鬼堡堡主已死,阴司鬼郎也不知何处,鬼堡就这样完了,老朽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风飘零道:“师兄可以跟我回华山啊,天下乱,江湖兴,华山派全靠你兴盛的!” 沧澜大师道:“据老朽所知,小徒莫显声安置好了江湖朋友,但他的妹妹却被武后囚禁在皇宫离心院里。”   清一风道:“那我们去救她出来!”   出来大师摇头道:“不可!若能救她,小徒早就出手了,莫姑娘不能救?” 风飘零听后,不明白道:“为什么,那大师有什么想法?” 沧澜道:“莫姑娘已经嫁给了庐陵王,并且育有一女,现在又被武后从房州带回京城囚禁,一是为了牵制莫氏兄弟,而是试探与庐陵王有牵涉的谋逆之徒。”   清一风道:“可莫姑娘在皇宫里,性命堪忧啊,我们不能置之不顾!” 沧澜大师道:“距老朽所探知,莫姑娘的性命的确堪忧,武后随时都有可能处死他们母女,即便武后不下令,也会惹她的几个内侄下毒手。”   华山派的两师兄弟二人听了,立刻着急起来,既然莫媛媛性命堪忧,却又不能出手相救,清一风道:“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让莫姑娘母女丧命?” 沧澜大师也沉痛的道:“若是莫显声在此,他定会设计救出莫姑娘,但此事风险很大,而且绝对不能被武后察觉,否则庐陵王就会有杀身之祸。”   远处偷听的师正业听的也心中焦虑,却也没有计策。风飘零道:“大师不是说武后还要用莫姑娘来牵制莫氏兄弟吗?只要你徒弟和莫显音不出现,莫姑娘的性命就暂时没有危险,而且武后的那几个内侄怎么会在乎一个被囚禁之人呢?”   沧澜大师道:“如果江湖上风平浪静,武后就会以为天下太平,莫姑娘就没有了作用,所以我们要先在京城搅起风浪,使武后以为鬼堡的人还在,为莫姑娘争取些时间!” 二人听后应了。风飘零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沧澜大师冷声道:“假扮鬼堡堡主,潜入皇宫,行刺武后!”   师正业在远处一听这些人要行刺当今太后,不由惊讶,啊了一声!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却见清一风身影一闪,便到了自己身边,只觉一股寒风刮来,紧接着,他双脚离地,说着飞速移动,待明白过来,已经被丢在了风灯旁边的地上。   风飘零见是他,便道:“原来是你,难道你是朝廷派来的探子?” 清一风道:“即是朝廷派来的探子,那就让我结果了他的狗命,也正好用他的血来祭剑!”说着便拔出了玄铁剑,就往师正业心口刺去。   师正业吓的脸色苍白,不敢直视,忙闭上了眼睛,剑尖就要刺进师正业肉里时,沧澜大师却道:“剑下留人!待问清楚了再杀他也不迟。 ”        正文 第四回 夜逢高手   危险无处不在,任何时候都要相信,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但大多数人仍都无法做到镇静和坦然,未知事物带给我们的是好奇和恐怖!   师正业偷听三个老头谈话,被发现后,眼看就要丧命,却被沧澜大师留下性命。师正业忙解释道:“晚生师正业,河北邯郸人,只是借宿这里,半夜起来如厕,并非故意偷听的!”   风飘零道:“看你年龄不大,也不像朝廷密探,你为何会在这里?这不能不令我们怀疑?”   师正业道:“我已经说过了,你们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我知道江湖大侠是不能滥杀无辜的!”   清一风道:“那就要看你是不是无辜的?”   沧澜大师道:“暂且留你一命,如果你若是朝廷密探,恐不得善终!”   师正业道:“你们为什么如此恨朝廷,我打算要去朝廷里做官的!”   清一风听了,立刻又握紧了剑道:“那我就送你去阎王爷那里做大官!”   沧澜大师道:“不要为难他,年轻人心怀报国之志,很正常,只是当权者无道。我们刚才所议之事,想必你全都听到了!”   师正业刚想否定,清一风却道:“那就把他关押起来,待我们完成后,再将他放出。”   师正业忙道:“你们不能这样,我明日一早还要去听候朝廷答复的!”   风飘零道:“只怕将他留下,会坏了我们的大事。况且他是往铜轨里投的是自荐信,朝廷一定会接见他的?”   清一风也道:“如果他借机将咱们的计划泄露,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还是将这小子一剑杀了吧!”说着又举起了泛着黑光的长剑。   师正业忙道:“不会的,我知道你们是去救人,你们不是坏人,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泄露你们的一点事情的!”   沧澜大师道:“算了,放他离去吧,我们在另作打算。”   其他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沧澜大师道:“他不是个坏人,至少目前还不是,我们不能滥杀无辜。”   清一风只好放开了他,收起了剑,师正业不敢相信对方会放过自己,忙转身往自己的房间逃去。风飘零不甘心的道:“要是这小子出尔反尔,揭发咱们可怎么办?”   沧澜大师道:“我们可以暗中观察他。至于救莫姑娘的事情,先搁段时间,我向莫显声写封信,等回信后再做打算,力求万无一失。”   三人便跃过寺院的院墙,消失在了黑夜里。   师正业刚回到自己房间,却听方正揉着朦胧的睡眼道:“少爷,你去哪里了?”   师正业吓了一跳,道:“没什么,我如厕去了,赶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五更时分,便听到寺里的和尚起来做早课念经,隔壁的书生也开始读起书来,师正业不好再继续睡了,便叫醒了方正,两人穿好了衣服,收拾了东西,离开房间,往寺外走去,路过大殿,只见十几个和尚正在里面敲着木鱼念经做早课。   大门口一个和尚正在扫地,见了他们,道:“施主要走吗?”   师正业忙道:“不,我们只是进城里办事,办完事情就会回来的。”   主仆二人沿着官道,加紧往东城门赶去,顺着第一批进城的人进了洛阳城,两人找到了皇宫,只见那铜轨前已经围了一群人,主仆二人见天刚刚亮,时间还早,便找了空地坐下休息。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前往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多,许多人都戴着斗笠,还有人以布蒙面,往铜轨里投了信件,然后匆匆离去,这时只见从远处来了两个一高一瘦的汉子,往这里走来,瘦的道:“周二,你想好了,我们真的要告发石财主吗?”   师正业忙顺声望去,这两人正是周二和狗蛋,两人往铜轨里投了告密信,然后又转身离去,却见到了师正业,不由停下脚步,向二人看来。   师正业道:“你们没有证据,朝廷是不会相信你们的。”   周二不以为然的道:“你怎么还在这里?难道你也投了告密信?”   方正揉了睡眼道:“我家少爷才不会像你们这样,我家少爷投的是自荐信,他就要做官拉!”   二人听了愕然,道:“那就祝你以后好运了。”说罢便同狗蛋一起离去。   这时从皇宫里走出一群官吏,围观的人群忙围了上前,师正业也忙起身走去,只见鱼保家道:“上变(即告密)的要回去听消息,那个自荐的师正业来了没有?”   师正业忙挤过围观的百姓,道:“我在,我就是师正业!”   这时远处一位戴着斗笠的老者向他望来,而他却浑然不知。鱼保家命随从挡开百姓,对师正业道:“你小子运气好,太后要宰相吉硕大人亲自考验你!跟我来吧!”说着便转身往皇宫内走去。   师正业忙跟了去,守门的兵士却将方正拦住道:“你小子可以进去,但把你的行囊留下。”   方正不解,鱼保家回头道:“皇宫之内,禁止携带无用的东西,留在这里,没有关系,等你们出来了,再拿走。”   主仆二人是的第一次进皇宫,只见这里的宫殿高大雄伟,看的他们的眼都不够用了,鱼保家带着二人走到了一处偏殿,这个偏殿的匾额上书“凤阁”,虽是偏殿,但也避普通的房顶高出许多。   鱼保家让他二人在门口等候,他进了殿内,然后又迅速出来,带二人进了殿内,到了一间不大的房间里,只见房间内燃着四盏宫灯,一个身着银色官服的中年男人正坐在红木椅子上查阅文件,鱼保家忙上前道:“苏大人,这跟就是自荐的师正业和他的书童方正。”   师正业忙拱手行礼,苏良嗣道:“师正业是吧?你今年多大了?”   师正业忙回答道:“晚生今年十七了。”他虽然说的轻松,但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来,方正也屛住了呼吸,他们却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大唐的宰相苏良嗣,自裴炎被处决后,接任宰相的高管。   苏良嗣道:“你在自荐信里说你已经熟读四书五经,但本大人要考一下你的管理才能,你说下如何才能让天下农人安居乐业?”师正业听后,脑子立刻空白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考试会考这种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良嗣等了片刻,见这位年轻人回答地不出,便道:“或许是这问题太难了,那你就作首诗,随便作,只要是你自己作的就可以?”   说着一挥手,命一个宫女奉上笔墨纸砚,师正业看到一位婀娜多姿的宫女端了一个木盘向她走来,这个宫女也是明艳动人,她向师正业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师正业一低头,却见到这位姑娘也是穿着低胸装,不由脸色发红,沉思了片刻,才提笔在纸上写道:   天后纳贤才,百姓趋若鹜。晚生不自胜,更待宰相度。   铜轨置宫前,广容天下徒。心怀报国志,当作热血书。   写吧,落笔。他轻舒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才能究竟如何,但十年寒窗苦读,一首诗还是能够作的出来的。宫女收了信,向他投来了敬佩的目光,师正业也忙低下刚刚抬起的头。   吉苏良嗣取诗读了,微笑着摇了头道:“年轻人,你虽有为朝廷效力决心,但却无替朝廷分忧的能力,我劝你还是再去读几年书,然后去参加科考。”   师正业听了有些灰心,道:“晚生是在家乡无书可读,也无师可教,才来的京城。”   苏良嗣道:“即是如此,那你可以留在京城,去太学读书,那里的先生博学多识,你是个可造之才,等你学成之后,可以参加科考,也可以再次自荐。”   说着便对这位宫女道:“你带他们出去吧!”   师正业涨红了脸,道:“可晚生初到京城,人生地疏,不知道太学在哪里?”   苏良嗣道:“哦,那你就持我的名帖前去,他们自然会接待和安排你在那里学习的。”   鱼保家传了名帖过来,对他道:“还不赶快谢过宰相大人,苏大人可不轻易送出自己名帖的。”   师正业忙与方正一起谢过了宰相大人,跟这为宫女离开了皇宫。   凤阁里,鱼保家不解的疑问道:“宰相大人,这个年轻人会写诗,为什么不给他个小官做做?”   苏良嗣喝了口茶,道:“会写诗的不一定会做官,他还年轻,需要多学习。”   师正业与方正跟着这位宫女,心里跳的很快,姑娘回头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就会写诗了。”   这声音悦耳动听,师正业忙道:“让姑娘见笑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这宫女低声道:“这不是你应该问的,要是被少监大人知道了,我就惨了。”   说罢,将他二人带到了皇宫门口,师正业却道:“可我连太学怎么去都不知道?”   这位姑娘又是回头道:“你可以向人打听啊?”   主仆二人出了皇宫,立刻有人围上前询问怎么样?师正业摆了手,挤开众人,沿着宫前的街道走去,走了没多远,只听耳边想起了一个熟悉却严厉的声音道:“看来朝廷没有给你官做!”   师正业听了,忙顺声望去,只见一个戴斗笠的人站在他前面,背对着他。   方正不由疑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家少爷落选了呢?”   戴斗笠的人冷笑了一声,道:“我虽然没有跟着你门进皇宫,却能将你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你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宫女吧?”   师正业疑问道:“什么宫女?我保证绝对没有透露你们的秘密!”   方正也不解的问道:“什么秘密啊?”   刚说完,脑袋就又轻挨了一下,只听主子道:“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戴斗笠的人继续往前走,甩下了一句:“我会在暗中看着你的!”   师正业心里吃惊,方正摸着脑袋,道:“少爷,我们应该去哪里啊?”他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肚子又饿了起来。   师正业也有点不知所措。取出了宰相大人的名帖,道:“走,我们去太学!”然后二人又一路打听了太学的方向,得知太学在西市大街往北了。   只见一座石牌坊上横书“太学”二字,往北去有道大门,许多书生往里面走去,二人见了大喜,忙也往里面走去,却被一个二十多岁的白衣公子拦住,这个人穿着白色的丝绸衣服,腰系金带,还悬挂着一款玉佩,他用不大的眼睛瞪着二人,朗声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就往里面闯!”   师正业忙顺声看去,只见这个公子脸色白得就像涂了脂粉,头戴白头巾,身材比他要高一些,忙道:“请问兄台,这里是太学吗?”   这个公子道:“原来你不认得字啊,枉穿着书生的衣服,赶快出去,这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师正业忙道:“我们就是来这里的,这里的先生在哪里?我们要拜见他!”   这个公子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往外退,口中道:“你不仅不识字,就连人话也听不懂吗?我让你们赶快走!”   这时却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大声道:“住手!“      正文 第五回 太学学生   神都洛阳太学,师正业被堵到了门口,一个身材高大而且衣着华贵的青年书生正打算将他推出门外,这时一个个头中等,也是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走了过来,阻止了道:“不可欺负人!”   白衣书生见是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道:“崔师兄,怎么你认得这小子?”   姓崔的书生道:“不认识,但看这位兄弟的衣着打扮也是书生模样,不知道你来太学也是求学?”   师正业忙站直身体道:“晚生师正业,受宰相吉大人推荐,特来太学学习。”方正也嘟囔道:“怎么你们好没有礼貌,连问一下都不问,就把我们往外面赶!”   崔书生道:“哦,原来是宰相吉大人推荐来的,我叫崔文秀,这位是张克检,你可有举荐信?”   师正业立刻愣住了,忙取出了宰相给的名帖,送上,道:“不知道这个可以吗?”   张克检见了名帖,也不由惊讶,崔文秀取过名帖看了,道:“你们随我去见司院监王大人吧!”   说罢转过了身,又对张克检道:“张学弟,以后再不可以貌取人!”   主仆二人忙跟着他前去,进入了正堂,然后又自侧门往后面走去,方正不解的问道:“司院监是做什么的?”   崔文秀道:“就是专门负责太学的官员,这太学是由朝廷派人负责的,而且这里的学生也是从各地书生里挑出来比较优秀的。”师正业一听走路的学生是全国各地挑错了最优秀的,那自己不是也很优秀?他了心里暗喜。   到了后面的院子里,只见有一大群书生正在大声朗读,院子旁边的围墙脚还陈设这许多兵器以及箭靶,方正不由疑惑了,但还未发问,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青衣老者,留着山羊胡,两鬓已经斑白,但眼睛还是非常有神,崔文秀忙对他道:“这位师正业持了吉大人的名帖起来报道!”说着呈上了名帖。   老者看过后,道:“吉宰相还亲自举荐此人,不知这人有什么特别的。”   说着转头向师正业望去。主仆二人忙拱手行礼。老者点头道:“看你还年轻,老夫考你一考?”   师正业心里嘀咕道:“怎么又要考试啊?”   但他却道:“先生请出题吧!”   老者道:“道与佛,谁更适合统治人心?”   师正业听后,脑袋再次立刻蒙了,道:“私塾先生没有教过我啊?晚生不知道。”崔文秀听了也忍不住掩口而笑,他心里更加紧张了。   老者道:“也罢,老夫看你身形,倒像是练过武功的,你能否骑射举重。”唐时,关陇集团之人在教育子女时,力求文武双全,特别是五大望族子弟。师正业虽是河北人氏,但其父也受其影响,故在送女子进私塾读书同时,也请了武师教其武功。   老者看他不语,便道:“太学里培养的是国家之栋梁,要求,武能上马征战,文能提笔作文章。我若不知你底细,恐怕不能留你!”   师正业忙道:“晚生可以作诗,也练过武功。只是先生仓促提问,尚未准备好。”   老者道:“哦,那我就挑个人与你比试一下,你若通过,便可留下来。”   师正业忙应了,这时张克检走来,对他拱手行礼道:“学生拜见司院监大人,就让学生来与师同学比试吧!”   王守礼点头应了,道:“你们只是切磋,不可伤者对方!”   两人点头应了,各自向对方拱手行礼,旁边朗读的学生一边继续朗读,一边侧过头来观看二人比试。   张克检顺手抓过一张弓,搭了羽箭,瞄准了靶心,一松手,羽箭射在了红点上,引得崔文秀也叫好。方正低声道:“少爷,你好像还没有拿过弓吧!”   师正业不服气,接过弓箭,道:“你忘了我们平日上山打猎了,我的箭法也不差!”   他拈弓搭箭,一松手,这羽箭却脱了靶,射在了箭靶的支脚上,令他羞红了脸。王守礼摇了头,向靶心走去,众学生立刻发出了一片哗然,师正业道:“我们再比点别的吧!比如拳脚!”   张克检立刻挽了衣袖,高兴的道:“就等你这句话了!”说着伸手便向他双肩抓取。   师正业忙身子一侧,避开来爪,双掌打出,立刻击在了对方胸口,张克检收回双手,吐了口气,忽的打出右掌,直击对方右腹,师正业仍一侧身,疾出手擒住了对方来掌,两人角开了力气。   当师正业感觉力气不支时,对方却猛地抽回手臂,左掌击出,向他小腹连出三拳,他只躲过了一拳,挨了两拳,痛的他直咬牙。这时王守礼大人却道:“好了,师正业留下吧!你写篇洛阳的见闻,晚上交与我。”   师正业忙站稳了身体,张克检道:“小子,算你厉害!”   说罢便退了下去。崔文秀上前道:“你伤的重吗?”   师正业调整了呼吸,道:“没关系,我扛得住!”   崔文秀道:“张公子的三拳,第一拳是虚的,后两拳才是实的,你接了他两拳,却没有被打吐腹水,而且还能站着,也够厉害的。”   师正业被方正扶着在旁边坐了下来,道:“这人是谁啊?既然如此厉害?”   崔文秀道:“他就是大将军张行成的曾孙。”   崔文秀又道:“你们还有什么行礼吗?一并带来,我给你们安排住处。明天就开始入学。”   说罢带他们去了宿舍,这时那群朗读的学生已经散开,一个追了过来,到了宿舍,道:“呀,好阔气的学生啊,出门求学还带着书童。”   师正业红着脸道:“不允许带吗?我这就打发他回家去。”   崔文秀道:“不必,你远离家乡,在这里有个人照顾也好。”   又对这个学生道:“铁大志,我看你人善,又不欺生,所以才安排师正业和你同屋,大家以后都是同学了,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二人点头应了。   崔文秀离开了,师正业忙道:“铁师兄,以后请多照顾!”   铁大志道:“这宿舍小了点,也只有两张床,不过你可以再加一张小床,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午时,铁大志又带他二人去一同用餐,张克检道:“小兄弟,多吃点,这里的饭菜都是免费的,不用客气。”   午饭罢,回到宿舍里,师正业道:“我还要去京城外的香山寺一趟,保证在天黑前就回来!”   铁大志却躺在床上看书,道:“我不是你的老师,你没有必要凡事都向我汇报,你明天才开始上课,如果不知道路,我可以带你去。”   师正业忙道:“不用了,我知道路的!”   说着带了方正一起又离开了太学,赶到了香山寺,当他二人回到昨天居住的厢房里时,却见风飘零正坐在他房间的床上,不由暗吃一惊。方正道:“你是谁啊?怎么在这里?”   风飘零起了身,道:“既然入了太学,那就安心学习吧,昨天夜里的见到的事情就当是做了个梦,如果不能及时忘掉,那你就会噩梦缠身!”   说着便离开房间,师正业忙道:“前辈请留步!”   风飘零走到了门口,回头道:“难道你忘不掉?”   师正业道:“不是,晚生想拜您为师学习武功!”   风飘零却大步流星的离去,道:“你资质太差,我徒弟也多,你还是另找高明吧!”   师正业听后,沮丧的坐在了床上,方正不明白的问道:“他是什么人啊?少爷你怎么忽然又想学武功了?”   师正业道:“你不知道也罢,好奇害死猫啊!”   两人休息了片刻,又整理了东西,便起身向寺里的和尚告辞,借宿在这里的书生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二人。方正得意的道:“我家少爷进太学了!”   主仆二人在晚饭前赶回了太学,张克检却正往校外离去,见了他二人道:“你们可真会赶时间,想必料定晚饭就要开始了。”   师正业高手行了礼,并不回答,回到了宿舍,铁大志道:“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走,一起去用晚饭!”   他在用饭的众人里,没有见到崔文秀,便问道:“怎么不见崔学长啊?”   铁大志道:“他们家就是洛阳城里的,所以不在学校里用晚饭,你知道崔文秀的父亲是谁吗?”   师正业摇头不知,铁大志停下用饭,低声道:“就是河东望族崔弘祖,他姐姐嫁给了武太后的内侄武攸止。”   师正业也不知道武攸止是什么人,但听说是太后的侄子,也非常惊讶。晚饭后,铁大志又带他去了演武场,众学生便在这里联系射箭或舞剑。铁大志走到靶心,道:“你居然把箭射在了支脚上,还真是厉害啊!”师正业又红了脸。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饭后,师正业便正式开始入学上课,但授学的却是一个姓刘的儒生,年龄更大,头发都白了,用关中口音解释孟子的思想。   先生道:“学以致用,单靠书本是治不了天下百姓的,你们学会了还有通过科考,才能做官!”   师正业立刻发问道:“只要有才华就可以了,现在可以通过皇宫门口的铜轨进行自荐,不去参加科考也能做官!”   众学生听了一片哗然,刘老师却不生气,道:“想必你已经自荐过了,朝廷给你官做了吗?”   师正业立刻又羞红了脸。刘老师继续道:“那铜轨是为特殊的人所设,你们还是要通过科考来证明你们的能力。”   这太学是上十天课,自由休息一天,师正业只上了五天,就迎来了第一个休息日。他打算逛街,但又怕迷路,所以请铁大志相陪。他豪爽的同意了,道:“不知你有没有钱,等下请我喝酒!”   师正业听了,道:“先生允许饮酒吗?”   铁大志道:“少喝还是可以啊,不然你怎么写的出诗来!”   三人漫无目的的大街上闲逛,方正见了什么都好奇,师正业却在人群里搜索,铁大志也看出来了,问道:“你是不是在找人啊?”   师正业忙掩饰道:“没有,我只是在看着洛阳城里有好多奇怪的人,有的人眼睛是蓝的,头发是金黄的。”   铁大志道:“那些都是番邦之人,这天下大了去,又不是只有大唐一个国家,不过其他国境都没有我们大唐地方大。”   师正业点头应了,他不由自主的向东大街清平坊方向走去,铁大志道:“你有什么好去处吗?”   师正业忙道:“我听说清平坊不错,怎么去那里吧!”   铁大志听了,立刻惊讶道:“你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就要去!”   方正听后道:“什么地方?好像是杨小姐家!”   铁大志道:“清平坊是武承嗣大人的府邸,难道你认识武大人?”   师正业忙摇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咱们只是在外面看看,不进去就是了。”   铁大志道:“这还可以,不过不要在那里久留啊!”   师正业忙应了,方正道:“少爷是想杨小姐了吧!”   铁大志一边带路,一边疑问道:“什么杨小姐,你们的朋友?”   师正业忙摇了头,道:“不要听他乱说,我只是想尽快熟悉一下京城。”   清平坊外,果然有两名兵士手执长枪站在门口守卫。三人远远的看了,只见从旁边一家大门里走出一位姑娘,师正业大喜,这位姑娘正是杨小姐。   这时却又见从大门内走出一四十靠上的华衣男人,道:“浣纱,不可太过张扬!”   杨小姐道:“爹爹怕什么,谁不知道朝廷都很器重您,谁有敢欺负您的宝贝女儿呢!”   父女俩上了轿,便往这里走来,师正业忙低下了头,不料轿子走到了这里,轿帘却掀开了,杨小姐道:“你们在这里等我吗?”    正文 第六回 先生被抓   暗恋的痛苦就是盼望见到恋人,但见到了恋人,却又害怕相处。   师正业没有想到杨小姐居然看到自己,正惊讶间,父女俩却下了轿子,杨小姐道:“爹爹,就是这位公子救了女儿?”   杨老爷向他看来,道:“多谢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不知你在哪里求学啊?”   师正业忙道:“善心驱使,不足言谢,晚生现在在太学读书。”   铁大志听后道:“看不出师学弟还会英雄救美啊?”   师正业红了脸道:“善心驱使,不值得多说!”杨小姐道:“你也在太学啊?可认得崔文秀?”   师正业忙道:“崔学长啊,就是他带我进的太学。”   杨老爷道:“太学里都是优秀的学子,那崔公子是小女的未婚夫!”   师正业听了,心里立刻冷了一大截,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道:“太好了,崔学长是个好人。”   杨老爷对他道:“你也是个好人,好好学习,你们的前途无量,你若无婚约,老朽可为你觅位佳人!”   师正业忙道:“晚生年龄尚幼,不急!”   杨老爷微笑道:“如此你也知道我们的住处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师正业忙谢过了,杨小姐道:“你们不是有闲暇时间吗?怎么崔公子却总是忙,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铁大志道:“崔学长已经准备今年的殿试了,所以他在忙着应试。”父女俩明白了,便向他们告辞了,继续上轿离去。   师正业嘴里感觉涩涩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铁大志也看出来了,道:“杨小姐家在京城里是有名望的人,自然是名花有主了,你就不用多想了。”师正业只好作罢,崔文秀实在太优秀了,他根本比不过。   第二个休息日,他带了方正又前往香山寺,这次没有见到风飘零,他心里空空的,方正道:“少爷,你怎么了?看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师正业道:“我再怎么努力,只怕也是胜不过那些学长,武功也差,我只想找位高手来教我武功。”   方正道:“咱们在香山寺里见到的那个老头就是高手?”   师正业点头应了,道:“可他不知道在哪里?即便知道了,他也不肯收我为徒。”   方正道:“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高手,少爷可以在去寻别的高手啊?”   师正业道:“别的高手,在哪里呢?”   方正思考了片刻,道:“我知道哪里有高手了,皇宫门口不是有自荐的箱子吗?咱们去哪里看看,或许能遇到自荐的高手呢!”   师正业道:“是啊,虽然可能性不大,却是唯一的办法!”   主仆二人便往京城返回,又往皇宫门口走去,却见从皇宫方向驶来一辆囚车,旁边有御林军护卫,一个小吏高声道:“这位就是设计铜轨,让人们向朝廷告密的鱼保家,前御史鱼承哗的公子,他现在却被人告发了!”   师正业忙向囚车里望去,只见鱼保家穿着囚衣,披头散发,一脸哭丧,他不由疑惑,忙喊道:“鱼大人!”   话刚出口,他的嘴就被一人捂住,那人冷声道:“他现在已经不是鱼大人了,而是即将被斩首的囚犯。”   师正业听了,忙挣开了,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绸衣的中年男人站在他身后,这个人浓眉大眼,留着垂胸的黑须,眼中透露出和蔼的眼神来,他低声道:“世事无常啊,正所谓“以其之道,还施彼身”,”   师正业忙道:“先生,我们认识吗?”   这中年男人道:“你就是第一个往铜轨里投自荐信的年轻人,我在皇宫里见过你的,你在太学里怎么样了?”   师正业一听这人认得自己,忙拱手道:“晚生见过先生,还未请教先生的尊姓大名?”   中年人道:“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旁边有一茶肆,我请你饮杯茶!”   师正业忙道:“应该是晚生请先生饮茶,请!”   两人到了旁边一家小茶肆里,这里闲人很多,中年人找了给靠墙角的地方坐了要了壶毛尖,三杯清茶斟出,立刻茶香四溢,中年人道:“我乃凤阁侍郎刘知己,那天在凤阁宰相吉大人考你,我也看到了他出的考题太深奥,岂是你这样的年轻人所能回答上来的,不过你的诗写的还可以,在太学里多加努力,定可成为国之栋梁。”   师正业道:“多谢刘先生夸奖,可我感觉在太学里优秀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再努力也超不过他们,我想改习武功。”刘知己听了,疑惑道:“文武殊途,太学的刘学儒先生曾做过前太子李贤的老师,他博学多才,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先生,而武功就需要一个肯教你的高手教你,你可有这样的师父?”   师正业摇了头,刘知己道:“那依我的建议,你还是先安心读书吧,现在因为铜轨的出现,人人自危,那鱼保家当初设计了铜轨,不想却被人揭发他曾经为徐敬业叛贼打造过兵器,现在被查属实,太后下令将其斩首示众!”   师正业道:“可我看鱼大人不像坏人啊?”   刘知己道:“呵呵,你太年轻,这世上不是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的,读书比学武安稳一些!”   两人又聊了一会,刘知己便告辞离去,师正业也返回了太学里,他私下向刘先生询问太子李贤的事情,刘先生听后,脸色立刻变的苍白,道:“这都是陈年往事,就不要再提了,今年五月有场会试,你若能够通过,就可以离开太学去做官了。”   师正业听后道:“可我心里还是没底!”   刘先生道:“那你就更要努力了,为师传授你有关考试之道。”   师正业忙洗耳恭听,先生道:“现在的科考,书本的知识只是基础,考官更看重的是实际才能,要多想一下,然后将书里的知识用到现实里,才是真本事!”说罢邮箱他讲了许多关于科考的事情,师正业忙用心听了,心里更是担心自己无法通过。   第二日,刘先生正在为学生授课,却从外面闯入了一群差人,手执密信和锁链,上前道:“有人举报你曾为太子李贤老师,而且还教唆太子谋反!故我们风周兴大人的命令特来抓你归案!”   刘先生听了,立刻呆住了,崔文秀却挺身而出道:“你们说刘先生教唆太子谋反,可有证据?”   一个官吏冷笑道:“没有,不过抓回去审问后,自然就有了!”   说着便命手下差人抓人,崔文秀立刻挡在刘先生身前道:“你们没有证据就抓人回去逼供,这不符合大唐律例!”   这个官吏道:“呦,你还懂大唐律例啊,老子今天就非要抓人了,我看你能否拦的住?”   说着便挽起衣袖准备上前抓人,铁大志和张克检忙上前挡在刘先生身前,刘先生道:“你们不用如此,我是无罪的,太后知道!”   这个官吏道:“我就是奉太后的密令前来抓你的,看来你教出来的学生都有谋反之心啊!敢对抗太后!”   崔文秀见对方给他们扣了个谋反的罪名,立刻大怒道:“你不要诬陷我们,既然是太后密令,那你就把太后的命令拿出来,否则你们就是胡乱抓人!”   这个小官名字叫马阿三,以前是在洛阳府衙做差官,因揭发上司有功,而被太后认命为游击将军,也就是负责奉命抓人的,正符合他以前职业的特点,故很受上司周兴的看中。周兴在玉门关客栈差点被烧死,幸好黑齿常之舍命将他从火海里救出,才捡回一条命。   周兴先让传信兵将玉门关的情况密报给了太后,为了逃避责任,他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魏元忠和王方翼身上,现在他和王方翼都被召回京城,而他官升一级,专门负责处理铜轨里的告密信,王方翼被闲置府中,囚禁起来。   接到有人举报太学的刘学儒曾经做过太子李贤的老师后,便以教唆太子造反为罪名派马阿三前来抓人。马阿三以为抓个儒生,就跟抓过寻常小官吏一样轻松,不想却遭到了太学的学生阻拦,他发起火来,挥起铁链便往崔文秀脸上甩去,他本是牙差,平常喜欢用铁链当鞭子耍弄,时间长了,竟然也能耍个几招。他本想教训一下这些学生。   崔文秀见他居然打人,立刻一侧身子,伸手抓住了扫来的铁链,反问道:“怎么,拿不出太后的密信就要打人吗?”   马阿三略有些惊讶,怒道:“太后的密信岂是你所能看的?”   说着便用力往回夺铁链,却感觉对方力气很大,只见丝毫拉不动。不由心里胆怯,这时司院监王守礼闻声赶来,忙劝住了二人,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马阿三解了困,忙取出了周兴签发的抓捕文书,呈给他看,道:“小人奉周大人的命令特来抓捕嫌犯的。布料却受到这些学生的阻拦!”   他见王守礼身着青色官服,看得出此人在朝廷里的官职不低,故也不敢再蛮横。王守礼疑问道:“不知刘先生所犯何罪?你们要抓捕他?”   马阿三道:“听周大人说是有人举报他在做太子李贤老师时曾教唆太子造反?”   刘学儒立刻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在太子来洛阳监国时教过太子一段时间,太子造反,本来就是冤案,我又怎会教唆太子谋反!”   王守礼摆手示意他不用辩解,道:“这位缉捕,究竟是何人举报?可有证物?否则这就是诬告!”   马阿三道:“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别的一概不知,至于刘先生是不是被诬陷,只有带回去等周大人审理过后,才能定夺!”   崔文秀道:“谁不知道你们会对犯人用刑啊?要审就去大理寺公审司审理!”   刘学儒却止住他道:“老夫坚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有罪,也不怕他们审问!”   司院监王守礼见无法阻拦,便道:“刘先生,你放心,我这就进宫面见太后,向她证明你的清白。你一定要坚持住!”   马阿三推开崔文秀,将铁链锁上了刘学儒,下令手下走人。看着他们扬长而去,师正业和其他同学都握紧了拳头,眼冒怒火,却无法阻止,心里更是郁闷!他想起昨天晚上刘先生对他的教导,只恨自己没有本事,救不了老师!   王守礼对众学生道:“你们先继续自习,我这就进宫求见太后!”   崔文秀立刻道:“大人,我同你一起去!”   其他学生也纷纷响应道:“我们和您一起去求见太后!”   王守礼忙道:“你们虽未太学学生,有些还是名门官宦子弟,但你们现在没有官职,不能私自入宫,我一人去就可以了!”   师正业鼓足勇气道:“我持有当今宰相的名帖,可持帖与您同去,还望望院监准许!”   王守礼道:“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失败,就会影响你们以后的仕途!”   师正业道:“我不怕,反正我也不想做官,再说我可以向宰相大人求情,请他相助!”   王守礼听后,惊喜的道:“你似乎开窍了,懂得为官之道了,那就随我一起去吧!”    正文 第七回 朝廷要员   人只有舍才有得,当你舍弃时,才能腾出手来获取更多。   师正业决定跟王守礼一起进宫,但他一个无名小卒,自然见不到太后,所以他要去见宰相苏良嗣,希望宰相能够帮司院监大人一起面见太后。方正见状,知道主人此去有些危险,忙道:“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王守礼坚决的道:“不行,我已经老了,所以舍命上书太后,师正业也是去说服宰相大人,其他人都好好留在太学里,切不可轻举妄动!”   众显声只好应了,王守礼带着师正业二人离开了太学校,为了赶时间,他们雇了辆马车往皇宫赶去。到了皇宫门口,只见这里的铜轨旁边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司院监低声道:“都是这东西害的人啊!”   二人在皇宫门口,向守卫的兵士出示了官府名帖,进入了皇宫,先前往凤阁。   这凤阁是太后设立让宰相和六部大臣办公的地方,通常散朝后,大臣都在这里处理事务。现在早已经散朝,众大臣都在里面忙忙碌碌的,见他二人进来,凤阁舍人李景谌便打招呼道:“司院监大人,你怎么会有空来这里?”   王守礼忙向他诉说刘学儒被抓的事情,师正业忙也去寻宰相吉硕,不料未见到宰相,却碰到了刘知己,见他来这里,不由疑惑,二人找了旁边僻静的地方说话,得知刘学儒被抓,旁边一小吏却停住了手里的活,义愤的道:“这铜轨倒成了小人诬告的有利工具,贤才没有招来,反而惹出了一大群出卖别人的小人!”   师正业听后,向此人望去,刘知己忙介绍道:“这位是著名的大诗人陈子昂,他的《登幽州台歌》,不知你可否读过?”   一听面前这个身着普通官服的中年小吏就是著名的诗人陈子昂,师正业不由惊讶了,忙道:“读过,读过,先生说你这“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首诗写的很是有气势,幽州离我的家乡邯郸不远,我也曾去那里游玩过,念着你的这首诗,立刻让人变得微小。”   陈子昂道:“听说你是向铜轨里投自荐信的第一人,勇气可嘉啊!”   师正业听后,立刻红了脸,道:“我只不过是迫于生计,况且才疏学浅,故才没有通过宰相大人的考试。”   陈子昂道:“你还年轻,不必气馁,我也是自你这般年龄才开始用心读书的,这铜轨本是好意,但朝廷的处置方式却令那些告密的小人钻了空子。”   刘知己忙示意他低声,以免被他人听到。陈子昂也低声道:“我这些日子在中书省校对文案,发现许多冤案皆是因人告密,有些毫无证据,却被屈打成招,闻听太后任用了一些酷吏按密信抓人,就连监狱都容不下了,他请求太后在肃正台设立监狱。”   刘知己感叹一声,道:“不知众位大臣是如何作想的?”   这时苏良嗣从内室走出,王守礼忙上前行礼,诉说太学之事,众大臣商议后,便打算去求见太后,以为刘学儒求情。师正业也要一起去,王守礼道:“你无官职,就先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苏良嗣带了众人赶往太后居住的迎仙院,在成仙宫外被两名女官拦下。称太后正在接见武承嗣和周兴。王守礼听了,心里暗自担心。   成仙宫里,武后正在软榻上接受大和尚薛怀义的按摩,这个薛怀义就是以前的冯小宝,他现在是白马寺的主持,但每天都在皇宫里服侍武后。   周兴禀报道:“小的奉旨去幽州捉拿洛阳五虎,不料却被莫显音带兵阻拦,他还将五虎藏了起来,小的不敢与他争执,只好回来向天后请示!”   武承嗣也道:“莫显音虽然被贬到幽州,却仍掌握兵权,以侄儿所见,应该将他的兵权罢去。”   武后道:“据周兴所称,洛阳五虎与其他贼人在长安旧宫合力杀死了赤霞道人,但却拿不出证物,也无人证,如果情况属实,那五虎还当真是罪大恶极。”   周兴忙道:“太后只要下旨,让小的将那五虎抓回来审问,就会有答案了。”   武后道:“好,婉儿,你就代本宫拟旨,若是那莫显音再阻拦,你就连他一并抓回来!”旁边的上官婉儿忙应了,提笔拟旨,然后请她过目,武后看了,很满意,便让薛怀义取出玉玺盖上。   周兴忙领了圣旨,同武承嗣二人高兴的离去,到了门口,见到了苏良嗣等人,不由惊讶,但又见到了王守礼,立刻便明白是怎么会事。   宫女梅花将众大臣求见之事向太后禀报了,武后道:“什么事情,还用他们联合求见,宣!”   苏良嗣带人进入了成仙宫里,拜见了太后,吉硕便说了太学刘学儒之事!   武后听了道:“原来是为此小事,那周兴也是按上变信里所揭发而去抓的人,如果刘学儒自认清白,何惧被审问?”   王守礼忙道:“听说周大人会对犯人用刑,只怕刘先生年迈,挨不了酷刑!”   武后道:“是吗?可武承嗣向本宫奏禀说周兴审问犯人,从不用刑的?”   苏良嗣忙道:“还请太后明察!”   武后道:“你们都先回去吧!本宫相信周兴会调查清楚的,等判决书下来,你们若是不服,可以再换人审理此案!”   苏良嗣只好带众人告辞了太后离去。   第二日武后在批阅奏章时,却见到了陈子昂所写的奏折,不由令她生疑!   陈子昂在奏折里写道:今执事者疾徐敬业首倡祸乱,将息宁源,穷其党羽,遂使陛下大开诏狱,重设严刑......   这就是陈子昂在垂拱二年三月所上表的《陈拾遗上武后表》,里面写了周兴那些酷吏是如何自造告密信,如何照信所揭发的随意抓人,而且滥用酷刑,他还称,如果找这样下去,人们不免又群起造反!   武后读了,感觉此人正值,又极具正义,但却不明白自己的打算,于是不作回应。早朝时,吉硕又向太后请问太学刘学儒之事,武承嗣忙道:“刘学儒在诏狱里很正常,也许是年龄大了,记性不好了,需要慢慢回忆。”   武后道:“那就让他慢慢回忆吧!但不可关的太久!”武承嗣忙应了。   师正业回到太学后,王学礼向众学生说明了太后的意思,崔文秀立刻道:“只怕刘先生挨不了多久,我们必须马上行动起来,先去探望一下刘先生。”   张克检也应道:“是啊,我这就去请家父出面活动。   ”铁大志也道:“我这就去找关系,先将刘先生保释出来,以免先生在牢里受苦!”   看众学长都开始积极活动,动用各种关系去营救和探望老师,师正业不由得不知所措,感觉自己毫无用处。只好回到宿舍,呆坐着发愣!   方正忙询问他怎么了?师正业灰心丧气的道:“学长们都去设法营救刘先生了,我却无能为力,要钱没钱,也没有关系和能力,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方正忙安慰他道:“少爷,你不是练过武功,你可以去劫狱啊,将刘先生从监狱里救出。”   师正业听后,便给了他小脑袋一下,道:“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啊,就我这三脚猫武功,还去劫牢,只怕救不出先生,倒把自己小命搭进去了。即便将先生救出,可那又怎样?难道让先生拖着老命根者咱们去亡命天涯吗?”   方正听后,挠着头,不知该怎么办?师正业心里郁闷,正好太学也停了课,便打算先去探望一下刘先生,于是叫上了方正,二人一起离开了太学。本来要去大牢里探望刘学儒,但二人都不知道刘先生被关押在哪里?一路上询问了许多人,都道不知,主仆二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乱走,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东大街的清平坊门口。   师正业站住了脚,向杨小姐家大门望去,只见大门紧闭。方正不由疑问道:“少爷,你不是说去探望刘先生吗?怎么来了杨小姐家?”   师正业道:“我只是随便看看,不可以吗?”方正道:“可杨小姐已经名花有主了,少爷就不要再多想了!”师正业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虽然我也知道杨小姐名花有主,但我心里总是不甘!”方正道:“我知道了,少爷一定是惦记着杨老爷为你另觅佳人之事?可你还未通过科考,现在想这些事情是不是有点早了啊!”   师正业道:“你说的没错,这时还是去别处吧!”   方正却试探的问道:“少爷,你看,咱们来都已经来了,不如进去歇歇脚,喝口茶吧!”   这时忽然也从她二人身后传来一女子道:“是啊,你们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吗?”   二人忙回头看来,只见小翠外出购物归来,她取出一盒精致的胭脂道:“我去为我家小姐买胭脂了,那老板还送了我一小盒,真不错,小姐见了,一定会很喜欢!”   师正业支支吾吾的道:“你家小姐还好吧!”   小翠道:“我家小姐很好啊!上午我家小姐的未婚夫崔公子来过了,小姐欢喜的很,但崔公子却只是找老爷谈事情,然后又与老爷一起匆匆出去了,小姐就有些不高兴了。”   方正不解的问道:“那又是为何?”小翠道:“只是个丫鬟,怎么知道?不过小姐还向崔公子打听你家少爷的事情呢?”   师正业听了,心里暗喜,脸上却故作镇静的道:“我有什么可打听的,不还是老样子!”   小翠道:“小姐不知道你老样子是什么样子,咱们还是进去吧!小姐见了你们一定很高兴!”说着便邀请他们去家里。   师正业求之不得,忙带了方正跟着小翠一起进了杨家大院,只见院子里种着许多奇花异草,三间大瓦房很是气派,看来杨家非富即贵,小翠道:“老爷出去还没有回来,家里就剩老夫人和小姐了,我这就带你们去见小姐。”   小翠引他们绕过正屋,到了后面院子里,只见这里有片空地,杨小姐身着短衣,正在舞剑。这剑法虽然一般,但杨小姐的身姿剑术却令师正业暗自惊讶,他没有想到杨小姐这般娇生惯养的大户女子也会舞剑,而且舞起剑来,比男子更有一番风姿。   一套剑法舞过,小翠忙向小姐打招呼,道:“小姐,您要的胭脂我给您买回来了,你看我还给您带回来了两个朋友。”   杨小姐收了长剑,向他们走来,她本不开心,但见是师正业,便微笑道:“原来是救命恩人到了,快请坐!听崔公子说你们停学了?”   师正业忙道:“是啊,刘先生被一个小官吏抓走了,学长都忙着去营救先生。”   杨小姐道:“怪不得崔公子来找我爹爹,看来他是想借我家的势力来营救他的老师!”   师正业不由暗自疑问道:“这杨家究竟有什么实力啊?可以在太后手下救人?”      正文 第八回 面见将军   洛阳清平坊隔壁杨家后院。   主人杨宏业乃关中名门望族之后,其人虽未在朝廷做官,但与朝廷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师正业看到杨小姐也会舞剑,不由暗自惊讶,他从未见过女子舞剑,而且还是美貌的妙龄少女舞剑,不由看呆了,一直到小翠叫他,他才回过神来,杨小姐也已经停止了舞剑,向他走来,请他在石桌前坐下,命小翠去上茶。   师正业落座后,杨小姐收剑入鞘,道:“你怎么有空来我家了?你们今天不用上课吗?”   师正业忙道:“太学的刘先生被朝廷抓走了,所以我们上不成课了!”   杨小姐点头道:“怪不得崔公子急匆匆的来找我爹爹,说是有要事相求,上午都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师正业疑问道:“刘先生被抓,所有的学长都开始活动,打算去保释先生!”   杨小姐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一起去呢?”   师正业红了脸道:“他们都是有钱或有关系的,我没钱也没关系,连刘先生被关在何处都不知道。崔公子来找伯父,难道伯父在朝中也有官职?”   杨小姐道:“家父乃一介平民,在朝中没有官职!”   这时小翠端了两杯茶过来,道:“我家老爷虽然没有官职,但小姐的姑姑在内宫为官,而且我们家少爷在王将军手下做副将,都是大官!”   杨小姐忙道:“不要听小翠吹嘘,我姑姑虽在内宫,却不知是做什么的?我哥哥只是王方翼将军的护卫。他最近才同王将军一起自玉门关返回京城。”   师正业听后,更是惊讶,道:“想不到杨小姐还有位做将军的兄长,你的剑术是不是受他所传?”   杨小姐道:“我哥哥长年跟随王将军镇守边关,极少回家,我的剑法是我爹爹教我的。其实我姑姑的剑法更加厉害。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姑姑,我也是听我爹爹说的。”   师正业听了疑问道:“既然杨小姐也会武功,那我救你时,你为何不自救?”   杨小姐笑道:“那匹战马奔的太快,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师正业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况,当那战马奔过来时,小翠被杨小姐推到了一旁,而他又出手救了杨小姐,其实杨小姐可以在推开小翠后,自己跃到一旁,便问道:“这么说杨小姐当时推开小翠后,本可以躲开,却为何没有躲啊?”   杨小姐笑道:“如果我当时躲开了,那马就会踏到你身上,不想你反而出手救了我!”方正和小翠听了也是惊讶。   师正业道:“杨小姐能在危急时刻,舍己救人,实在令我感动。我感到自己好没有用,我想请杨小姐带我去见下你哥哥!”   杨小姐不解的道:“这是为何,难道你认识我哥哥?”   师正业道:“不,我是第一次听你说起你哥哥,我感觉自己在做官方面力不从心,我没有家庭背景,也没有钱,如果科考再没有通过,我就打算去参军。现在认识一下令兄,以后好直接投奔他。”   杨小姐道:“那军人也不是好做的,每次闻听大唐和别的国家交战,我一家人都要为我哥哥担心。做军人的性命随时都会有危险。”   小翠道:“少爷武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   杨小姐却道:“非也,两军交锋,比的不是某个人的武功高低,而是将领的指挥和兵士的数量。个人武功再高,也抵不过敌人的千军万马。”   师正业立刻点头称是,道:“我也曾听私塾先生提起过,常胜将军并不一定需要武功高强,而武功高强之人也不一定就能百战百胜!”   他们在后院聊了一个时辰,仍未见杨老爷回来,而天色已经不早,师正业便告辞了杨小姐,带着方正离开了杨家,主仆二人在大街上随便找了小饭铺用了晚饭,然后赶回了太学。   杨小姐答应明日带他去见王将军和她哥哥。师正业一想到和杨小姐一起,心里激动的连觉也睡不安稳。这时崔文秀从外面赶了回来,他忙去询问刘先生的事情。   崔文秀叹息一声道:听内宫的人说:“抓捕刘先生很有可能是太后在铲除大唐旧臣,只怕刘先生难逃厄运。”   王守礼道:“现在只能让刘先生先退一步,他自己告老还乡,从而打消对太后的威胁。这样或许可以留条性命,以安度晚年!”   崔文秀听了后,道:“那我设法去通知刘先生,让他明白大人的意思。”   师正业感叹道:“学长们都是有关系有背景的人,再差家里也有钱,而我什么都没有,我不想做官了!”   王守礼听后道:“你怎么会因此而放弃你的锦绣前程呢!你即便没有关系和门路,也没有钱,照样也可以做个好官!”   他又举例道:“前大理寺丞狄仁杰就是出身一般,但他肯努力学习,不断提升自己能力,朝廷看到了他的才能,就开始重用他!狄大人现在任甘南道大都督,是个封疆大吏。你现在还年轻,只要努力了,也会有好前途的。”   师正业道:“可刘先生都被抓走了?我们还怎么学习啊?”   王守礼道:“这太学是朝廷所设,即便没有了刘先生,朝廷还会派一个博学之人过来教你们的!”师正业点头应了,这时张克检从外面赶来,其他学生也陆续回来。   张克检道:“听诏狱里的消息说刘先生没有被逼供。”   众人立刻松了口气,但他又道:“但那里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牢房里又臭又脏,而且老鼠蟑螂出没,我们的尽快把刘先生救出来。”   王守礼道:“为了你们的前途和仕途不受影响,刘先生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再参与了,我会联络朝中的大臣一起处理,你们在刘先生没有救出之前,先自习,而且每个人都要提交一篇刘先生的无罪评论作为课业!”   所有学生忙返回了各自宿舍,铁大志便问道:“师学弟,你的课业要怎么写啊?”   师正业道:“我还没有想好,还早着呢!”他心里压根就没有打算写,满心期待着明天去见杨小姐的哥哥。   第二日一早,待王大人离开太学后,师正业让方正留下冒充自己,他溜出了太学,径直往杨小姐家赶去,小翠开了门,到了正屋,见杨宏业和他夫人都在,忙行了礼问好。杨老爷招呼他坐下,道:“听小女说你不想读书做官了?”   师正业点了头,道:“我担心自己没有关系和背景,做不了一个好官,又听杨小姐说她哥哥就在王将军手下做护卫,所以想去见你家少爷一面,为以后投军做准备。”   杨老爷听后道:“年轻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专心,如果三心二意,可能会一事无成,那军人也不是好做的,小儿跟随王将军出生入死,为国家立下无数战功,可王将军却被武后毫无理由的召回京城,大将军程务挺因为曾经为裴炎求情,而被武后杀害,王将军与程将军经常联手抵抗突厥,只怕也难逃厄运。”   师正业道:“可刘先生被抓,我却一点忙都帮不到,现在我才感觉书生无用啊!”杨老爷道:“你不稀罕做官也罢,但最好也不要投军,还是令觅他事稳当一些!”师正业道:“如果不做官,也不投军,我便没有事情可做!”   杨小姐道:“爹爹,你就不要再唠叨了,师秀士他自己会拿主意的,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去看望我哥哥呢!”   杨宏业点头应了,他夫人嘱托道:“女儿,你见了你兄长,让他有时间多回来看看,他也该娶妻成家了。”   杨小姐应了,叫了小翠,请师正业一起离开了杨家,雇了辆马车往南城外王方翼的临时府邸赶去。马车上,杨小姐和小翠向他介绍了王将军和杨家少爷的情况。   王方翼本是高宗原配王皇后的亲弟弟,擅长带兵打仗,这次王皇后和萧淑妃被武后诬陷残害后,王方翼就一直被派在边疆与外族打仗,不打仗时就镇守边关,这次因为周兴在武后面前参他防守不利,被武后从玉门关召回,他在京城没有官邸,就借住在大理寺公审司做主事的族弟王存义府中。   王存义因为裴炎案被贬往边塞,他倒从边关返回了京城。杨家少爷杨亦,字嗣源,自从十六岁从戎,一直跟随王方翼,从小兵升到了副将,今年已经三十岁了。而杨家原配夫人早年病逝,杨小姐是后母所生。   马车到了南城外一座普通的宅院外停下,杨小姐引他们下了车,便让车夫在一旁等待,他们上前,守卫的兵士虽然见过杨小姐,但还是将他们拦住,杨小姐说明了来意,一名兵士立刻进去汇报,不一会,这名兵士赶来,称里面有请!   进了院门,立刻又有一个兵士引他们前往偏房,到了门口,只见有两名身着战甲的男人面对着正堂墙上的一幅字画观看评论,个头不高的男子没有戴头盔,个头高一些的戴着铁盔,听到兵士汇报,二人一起转过了身来,只见没戴战盔的是位五十多岁的男子,一脸沧桑,两鬓已经斑白,但眉宇间透露着威严和刚毅,戴头盔的是位年轻的男子,浓眉大眼,高鼻阔嘴,最明显的是在右眼角往上有道很明显的伤疤,让人看了触目惊心,这伤疤只差一公分就伤到了眼睛。   这年轻男子便是杨小姐的哥哥杨亦,见妹妹到来,还带了另外一个男子,便道:“你们怎么来了?这位公子是谁啊?”   杨小姐忙向众人作了介绍,王方翼看着到来的年轻人,点头道:“看起来你们书生都有些相似。”   又对杨小姐道:“你们杨家果然是名门望族,杨小姐也与别的女子与众不同,你们先聊,我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说罢,命兵士看茶,他转身离开了。   杨亦摘下了头盔,请众人入座,道:“怎不见崔公子来啊?”杨小姐忙道:“太学的刘先生被朝廷抓了,崔公子忙着营救呢!这位师同学是崔公子的同窗,他听说哥哥你是个将军,便请我带他来见你一面。”   师正业也道:“晚生冒然来见,只是想了解一下军营的生活,如果我科考失败,就打算投军。”   杨亦听了道:“你还年轻,不知道世事无常,王将军一生征战无数,临老了,却被召回京城。”   师正业道:“回到京城来难道不好吗?不用再去打仗拼命了!”   杨亦苦笑道:“如果是正常隐退也好,只怕是王将军性命堪忧啊!”   师正业仍然不明白,杨亦却起身道:“算了,这些事情和你说不明白,咱们到后院走走,我带你体验一下简单的武艺技能!”   杨小姐忙也起身跟上,杨亦带众人到了后院,只见后院是一片空地,现在变成了一个简单而且狭小的演武场,里面摆着箭靶,两旁的墙角还陈设着十八般兵器。小翠道:“师先生也会武功,不知道跟少爷比起来,谁的武功更高?”   杨小姐道:“小翠,别闹了,拳脚无眼,万一伤着就不好了。”   杨亦却道:“我看出来了,师兄弟的身形歩覆是个长年练武之人,不知道你的骑射如何?”   说着顺手取下一张弓,递给师正业道:“你来射!”      正文 第九回 祸从天降   洛阳南城外王方翼将军的临时府邸后院。   杨亦看出师正业也是习武之人,便有心看他的骑射之技,但后院没有马匹,只好先取了张弓,让他射一箭。   师正业接过了弓,只觉着张弓比太学里的弓分量重了一些,自然也难掌控,就闭目回想了以前去山上打猎的情况,然后睁开了眼,搭了羽箭,用尽全力,拉满了弓,对准靶心,一松手,羽箭直中靶心,小翠不禁拍手叫好,杨小姐也很高兴。师正业满意的将弓还给杨亦,却见他顺手抓起一只羽箭,拉满弓,也不瞄准,一松手,羽箭仍中靶心。   师正业刚要惊讶,却又见杨亦丢下弓,抛来一柄马刀,道:“来,咱们切磋一下武艺!”   杨小姐忙拉小翠往后退开。师正业伸手接住了马刀,感觉这刀不轻,但用起来也不顺手,又去看杨家少爷使用什么兵器,却见他伸手道:“师兄弟,请出招吧!”   师正业忙握紧了马刀,站稳了脚步,示意出招,身子前冲,一招“力劈华山”便向杨亦砍去。   房中,王方翼推开了窗户,向他们看来。   杨亦并不躲闪,眼看大刀就要砍到她胳膊时,却见他一抬胳臂,抵住了来刀,立刻发出了钢铁撞击的声响,师正业不由惊讶道:难道他的胳臂是铜铸铁打的?再看对方的身体完好无损,也未受伤流血,正惊异时,只见杨亦从双袖中抽出一对铜锏,握在手里,冷声道:“小子接招!”,又向师正业攻来。   这铜锏虽然是钝器,但这对铜锏的顶部却被打造成了尖刺状,分量不轻,使出来虎虎生风,师正业忙用力挡住来攻,然后身体往后跃开,加促了呼吸,使出了一套“连环刀”来,他的武艺本来就是在读书累时所练,不精,又对刀法不熟,兵器也不顺手,所以没使出几招,便破绽百出,这套连环刀本是由一樵夫从砍柴的手法里研习而出,招式少,也不致命,用来切磋最好。   师正业招式使完,便拱手认输,杨亦收回铜锏,道:“我知道你不擅长用刀,但在面对强敌时,根本就没有选择兵器的时间,而你又不把自己顺手的兵器随身携带,若突然遇到敌人攻击,势必要吃大亏!”   师正业听了,收益不浅。这时身后传来了王方翼的声音道:“不过这个年轻人还是有基础的,若能得你用心调教,不出三年,定是位近战高手!”   众人忙回了头看去,只见王方翼已经从房中走出,走到了师正业身前,从怀中取出了一本书籍来,道:“这本书记载着许多兵器的样式和简单的招式,你如果想要投军,可以先学习一下!”   师正业忙接过了书籍,躬身行礼道:“晚辈谨记王将军教诲!”   王方翼道:“算不上教诲,我已经老了,保家卫国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来继续进行。如果你能够另觅高手做师父,那就更有作为了。”   杨小姐道:“他就一书生,能成为武功高手吗?”   王方翼点头道:“我听说长安有位书生,叫莫显声,他的武功就非常厉害。可惜没有走了正道。”   师正业暗自惊讶,他记起在香山寺里遇到的那三个老者,他们也提到过莫显声这个名字,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时却听一个兵士匆忙来报,称内侍传圣旨来了,让他去接旨。   王方翼忙转身往正堂走去,杨亦对众人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正堂里,两名内侍带了圣旨正在宣读,太后在圣旨里称:“王方翼守卫玉门关失利,又与程务挺和裴炎谋反案有牵涉,故责令革去军职,令其自断。”   王方翼听后,暗吃一惊,但还是在意料之中,他的老朋友一个个都被武后处决,他被处决也是早晚的事情。便朗声道:“末将领旨,但希望你们能够放过我的家人。”   一个内侍立刻冷声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只要你遵旨行事,便可保住你家人的性命。”   王方翼道:“但愿你们言而有信。”   说着便脱下头盔,拔出佩刀,准备自行了断。这时他的副将杨亦却跳出来阻拦道:“王将军,你并无大错,天后为何要你性命?”   旁边的一个内侍立刻暗自调运内力,小心防范。宣读圣旨的内侍道:“这都是太后的旨意,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希望王将军为了您家人的安全,速速自断。”   杨亦从袖中拔出铜锏,护在王方翼身前道:“我不相信,太后这是在铲除异己。”   王方翼阻止住他道:“不要这样!”   师正业也从后院赶来,躲在房侧观望,却见杨亦挥舞双铜锏向两名小吏扫去,读圣旨的小吏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喝道:“你要造反不成!”另外一个内侍却闪身上前,挥动抚缨缠住了两把铜锏,杨亦忙用力去抽,却丝毫抽不动。   王方翼忙道:“退下,杨亦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军职都被罢免,你已经不再是我的下属了。”说着便拔出佩刀,引项自刎。师正业和阳小姐不由惊呼了一声,两名小吏也想王方翼看去。杨亦松了手,不由眼泪夺眶而出。   杨亦忙上前抱住了王将军,但见他气已决,两名小吏上前验过鼻息后,便转身离去。   对于突如其来的灾难,杨亦也不知所措。师正业忙道:王将军可能已经知道自己难逃太后的毒手,太后真的是在铲除异己。   杨小姐道:“王将军已故,哥哥你也没有了军职,不如跟我回家去吧!”   杨亦却冷声道:“我虽然被王将军罢去了军职,但我的任务还没有结束,等我完成了我要做的事情,再回家去。你们先回家去吧!”   师正业初次拜会王将军,不料却遭遇此事,他心里也非常难受,杨小姐叫过了他和小翠,三人一起离开了府邸,上了等在旁边的马车,又往城里赶去。   三人乘马车在清平坊门前停下,师正业告辞返回太学。杨小姐带着小翠回了家。   杨宏业夫妇听女儿讲诉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二人皆暗吃一惊,杨夫人失声道:“还果真应验了小姑的预料。”   杨小姐忙问道:“姑姑来过咱家了?她都说什么了?”   杨老爷忙掩饰道:“没有,你娘只是胡说的,你姑姑平日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来咱们家呢!你也累了一整天了,赶快回房休息吧!等晚饭好了,我让小翠叫你!”   杨小姐疑惑的回了房间。杨宏业立刻低声对妻子道:“这种事情怎可让女儿知道!不然会将她也连累!”   他妻子杨裴氏是给大家闺秀,也不辩解,低声道:“可是我担心嗣源也会受到牵连。咱们应该怎么办啊?”   杨宏业道:“听彩衣说,太后只是针对旧臣,王方翼是王皇后的弟弟,太后除掉他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嗣源已经被罢去了军职,这也是王将军对嗣源的保护,等过了这段风头后,就不会有事了。”   师正业回到了太学,方正忙迎了上来,急切的道:“少爷,不好了,学长们都去皇宫门前为刘先生请愿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师正业忙问道:“那司院监王大人呢!他回来过没有?”   方正道:“正午过后,王大人回来了一趟,听说学长都去请愿了,忙又出去了,他让我给你传话,要你回来后,不准再出去了,他还有事情要找你!”   主仆二人先回到了宿舍,在床上坐了下来,方正又问道:“少爷,你今天和杨小姐去见王将军和杨少爷了吗?”师正业感觉有些累,便躺在了床上道:“别提了,今天我们初次见到王方翼将军和杨少爷,那王将军就被朝廷派去的使者赐死了!”   方正听了大为吃惊,道:“什么!王将军被赐死了?他犯什么罪了?朝廷要赐死他?”   师正业自己也说不明白,便回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明白,等你长大后就会知道了。”   方正一撅嘴道:“可我还没有吃晚饭,怎么长大啊?”   听他这么一说,师正业也感觉腹中饥饿,原来他只顾着想王将军的事情了,晚饭也忘了吃,就起身道:“正好,我也没有吃晚饭,咱们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有!”由于学生停课,做饭的老周也告假回家去了,他家就在洛阳南郊不远。   师正业执了油灯在前引路,天黑后的太学里,一片漆黑,望去没有了往常的热闹,两人摸索到了厨房,打开了门,走到了案板前,将柜子和簸箩都一一查看了,没有见到吃的。这时却听从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伴着木架子被撞倒的声音。   师正业忙低声喝问道:“谁?!”方正忙躲到了他身后,师正业放下了油灯,顺手操起了一根木杖,向外面寻去,这时一阵风吹来,立刻将油灯吹灭!方正吓的忙捂住了嘴,师正业低声安慰他道:“你不用怕,我出去看看,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   方正哆嗦着点头应了,师正业在黑暗里摸向了门口,刚踏出厨房的门,却见迎面扫来一支长矛,直刺向他心口,他吃了一惊,立刻执了木杖挡开长矛,仔细看去,自己一个人手持长矛又向他刺来,口中叫道:“居然有埋伏!”   师正业一听好像是铁大志的声音,忙用木杖再次挡开长矛,高声道:“铁学长,我是师正业啊?”   对方听后,一愣,收回了长矛,取出了火绒吹燃,仔细看了,道:“原来是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来抓我的!”   师正业忙叫方正出来,点燃了油灯,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谁要抓你啊?”   铁大志道:“我们去皇宫门口为刘先生请愿,不料守门的兵士却叫黄门卫来驱散我们,我们和他们动了手,黄门卫侍郎新洋便让洛阳府派公人来捉拿我们,学长们大都被抓走了,幸好我跑的快,逃了回来。”   一听学长都被抓了,师正业着急了,道:“这可怎么办啊?先生被抓了,现在连学长也被抓了,这太学就要完了。”   铁大志道:“你乱说什么呢!司院监大人不是还在努力活动吗?学长他们很快就会被释放出来的,这种事情我经历的多了。”   方正道:“我肚子好饿啊!”   铁大志道:“我只顾着逃跑了,也没有吃饭,不知道厨房里有没有吃的?”   师正业摇了头道:“没有,老周定是将馒头也带回家吃了。”   铁大志道:“没有关系,咱们去外面随便吃点.”   师正业道:“那你就不怕那些公差抓你了?”   铁大志道:“那些公差也就是当场抓人,过后就不在追究了,又不是多大的事。”他们便又离开太学,在附近的小摊上要了面吃。    正文 第十回 人间地狱   第二日一早,他们还没有睡醒,却被王大人叫醒、只见王守礼两眼通红,急切的道:“你们快起来。铁大志去皇宫门口等凤阁李景谌大人下朝,我已经同他讲过了,他会带你去洛阳府刑部大牢接被抓的学生,师正业你和我一起去诏狱接刘先生!”   二人听了大喜,师正业疑问道:“刘先生能回来了?”   王守礼点头应了,道:“你们快点准备啊,我去准备一下,门口会合!”   师正业忙起来洗了脸,向门口走去,只见王大人已经在等他了,二人上了马车,匆忙往北门赶去,原来诏狱设在皇宫北门附近西北角,这里本来是一座空着的御林军军营,后来被周兴借来做了诏狱,这里守卫森严,师正业忐忑不安的从马车上下来,跟着王守礼便向诏狱大门走去,。   这时从后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小吏高声道:“王大人留步!”   他二人听了,忙回头看,只见一小吏骑马赶来,下了马,气喘吁吁的道:“王大人,刘知己大人有急事找您,请您骑着小的的坐骑去凤阁见他!”   王守礼道“:刘大人这么急找我,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他让师正业留在这里等他回来。他翻身上了马,往皇宫赶去。小吏也转身徒步赶回皇宫。   师正业留在原地,看到了守卫的兵士,心里不免紧张,他仔细看了正门匾额上正楷书写的“诏狱”两个大字,心里道:这真是个害人的地方!   正思考时,却听有人喝道:“师正业,果然是你!”   另外还有一人道:“真的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师正业感觉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便抬头看去,只见两个身着青色官服的小吏从诏狱里走出,向他喝问。   仔细看了,原来是周二和狗蛋,正惊讶时,周二道:“这京城真小,咱们又见面了。”   师正业疑问道:“是你们,你们怎么穿着官服?”   狗蛋得意的道:“你不肯为我们写告密信,我们就另外找人写了,不仅没有挨罚,周大人还让我们做官了。”   周二道:“这还不是看在我和周大人同姓的份上!”   师正业心里感叹不已,道:“像你们这样的人都能做官,这官还真不值钱!”   周二道:“你既然来了这里,我们就当回主人,招呼你进去看看!”   师正业忙道:“不,我在这里等人!就不进去了!”   狗蛋道:“进去等也是一样。”说着和周二便去拉他。师正业立刻挣扎着反抗,周二挥拳便向他面门打去,被他歪头躲开。   周二哎哟了一声道:“看不出你还敢反抗,让我来教训你一下,也好让你长些记性!”说着撸起袖子,右掌便向师正业脸上扇去,狗蛋在一边叫好。   师正业立刻出手抓住对方打来的手腕,冷声道:“你做了官也不能随便打人!”   周二却怒道:“老子当了官,想打谁就打谁,你小子得罪了我,就该打!”说着用力抽回手掌,改成了拳头,往师正业身上打去。狗蛋站在一边也握紧了拳头,准备随时出击。   师正业忙闪身躲避,寻了个空隙,令对方一拳打空。他稍微一拌,周二立刻扑到了狗蛋身上,两人挣扎着站起,气的脸色通红,师正业暗自窃笑,却见二人齐拔出了腰刀,搁在了他脖子上,这时又从外面赶来了好几骑,为首一个是个高瘦的汉子,用四川口音道:“要弟兄们帮忙吗?”   周二道:“不用了!”师正业见状,只好举手投降。   他被二人押着进了诏狱,只见里面关押着许多犯人,从里面还传来了阵阵惨叫声,吓的他不由打了个哆嗦,周二得意的收起了佩刀,带着他往里面的逼供室走去,只见这里面阴森昏暗,散发着恶臭,而且越往里面去,犯人的惨叫声就越多和越大,他听的不禁面露惊恐之色。   走过了关押犯人的大牢房后,出现了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面生着炭火,一侧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又遇到一些衣衫破烂的犯人正被用刑,一个个发出惨叫声,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   师正业低声道:“这里真可怕!”   周二道:“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给你讲下我们这里的刑法,你如果进了这里,就有好果子吃了。”   只见一个只能容一个人躺下的石台,上面悬着一块青石,旁边还放着大锤子,周二道:“这个叫脑袋碎大石,你躺上去,就可以知道是你的脑袋硬还是石板硬。”师正业听他们拿自己开涮,心里大怒,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强忍者。   只见有个光着上身的酷吏在用竹签扎一个犯人的指甲,犯人传来了惨叫声,令他不忍直视。   周二和狗蛋又想他展示了“定百脉”的酷刑,将一个犯人用绳子吊起来,拿钢针往犯人穴位里扎去,因为剧痛,大部分犯人都会无法忍受而招供,即便咬牙坚持的也会被痛晕过去,但酷吏会将犯人用冷水浇醒后继续用刑,一直到犯人招供。   还有一种酷刑是用特制的刑具,将犯人的四肢都往身后扭曲,然后放在地上拖动,每拖动一下,犯人就痛苦异常;   这只是刚开始的几种酷刑,后来酷吏来俊臣和索元礼又发明了十大酷刑,名字分别叫作:1.定百脉2喘不得3突地吼4著即承5失魂胆6实同反7反是实8死猪愁9求即死10求破家。   周二和狗蛋一看师正业吓的浑身哆嗦,得意的哈哈大笑,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受过酷刑之后,犯人往往都非死即残废,又想到犯人即便被折磨死,也逃不出去。周二有带着他往里走,忽然前面出现一个全身是血的犯人,他的半边脸都没有了,露出了森森白骨,吓的周二也毛骨悚然。   师正业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道:“你们这是严刑逼供,即便犯人招供了也是屈打成招!”周二听后却不生气道:“我们也有不用刑的,一样可以让犯人招供!”   狗蛋道:“你不知道吧!来大人发明了一招,让犯人一直站着,不得坐下,不得入睡,一入睡就立刻摇醒,一坐下就立刻被拉起,诏狱犯人挨不了两天就会招供的,那个太学的刘学儒就是这样招供的。”   师正业听了立刻惊讶,道:“原来如此,这里就是个地狱!”   周二冷声道:“不错,我带你参观了地狱,你是不是应该感激我啊,如果你以后不小心被抓到了这里,我可以照顾你的。”   狗蛋也道:“看周二个是多么伟大,我们不计较你以前是如何对我们的。”   师正业又问道:“那个太学的刘学儒既然已经招供了,是不是就会放他离开这里啊?”   周二点头道:“是啊,他可以离开这里了,不过需要人把他抬回去!”   师正业不解的道:“是不是站的时间久了,连路都走不了?”   狗蛋道:“那倒不是,刘学儒自杀了。”   师正业听了又惊又怒,试探的问道:“那你们可知是谁告发的他啊?”   周二道:“听周大人说,是谁告的密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是太后同意的,谁都保不了他。”   师正业又说了句:“原来如此。”   周二这些瞪着他道:“你现在如果没有地方去了,可以来这里跟这我混,你识字,我不会亏待你的!”   师正业忙摇了头。狗蛋怒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二哥给你面子,你别不识抬举!”   周二道:“看来你被这些大刑吓怕了,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来找我。”   这时从外面传来了王守礼的声音,师正业忙转身望去。王守礼朗声道:“刘学儒已经招供了,却为何还要自杀?”   一个脸上生毛痣的小吏叫道:“我们怎么知道,你可以去问他自己啊!”师正业忙向王守礼奔去。   两人见了面,都已得知了刘先生自杀的事情,虽然愤怒,但人已经死去,他们只好去领回了刘学儒的尸体,二人雇了马车将尸体运回了太学。   这时铁大志也将被抓的学长用重金赎了出来,大家想刘先生的遗体告别,然后在京城郊外找了墓地埋葬了,临入棺前,师正业为先生的遗体更换衣服,只见刘学儒的衣服内襟里用血写着“照顾好我的家人”几个字,他不由感叹万千,指给了众人看。   王守礼讲起了刘学儒的一生。刘学儒是太宗晚期的进士,曾做到了中书令,后来高宗时因为博学被选为太子太傅,在洛阳指导太子监国,章怀太子被贬为庶人后,就被调出朝廷,进入太学,太学的老师没有官职,但享受朝廷的补贴。刘学儒家乡在山西永济。   安葬好了刘学儒后,王守礼讲刘先生的衣物整理了,让崔文秀前往山西永济,一为传达刘先生已故的消息,二为家属送抚血金。   从诏狱回来后,师正业愈来愈感觉读书的无用,而投军也不是出路,那路在何处,他不由疑惑起来,只恨自己武功太差,不然将那些酷吏赶尽杀绝。朝廷又派了一个姓杜的先生来继续教太学学生,但师正业已经是一点也学不进去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休息日,洛阳已经是四月天,天气已经炎热,他叫上了方正一起去杨家,说是为了打听杨少爷的消息,实际上是去看望杨小姐。   主仆二人出了太学,走在洛阳的大街上,感觉今日的大街与他们刚来时有些不同,但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同。只觉大街上多了许多身着青色官服手执铁索四处抓人的小吏,而且经常会有犯人被游街示众。   二人走到了清平坊外,却见有大批小吏聚集在那里,就连杨家门口也站着一些,他不由更加疑问,正要上前查问是,只见一个路过的妇人向杨家往了一眼,见是官吏把门,忙又匆匆离去,却被一个小吏喝道:“什么人,抓住盘问!”立刻有一名小吏上前,将这妇人抓了过来,妇人吓的浑身如筛糠,只会说官老爷饶命。   师正业忙在旁边望去,只见这个小吏正是去抓刘先生的马阿三,他大声喝问这个妇人和杨家是什么关系,为何见了管业就匆匆离去,是不是心里有鬼?   师正业惊道:“不好,难道杨家出事了?”他躲在暗处,向杨家望去,果然没有见到有人进出。忙叫了方正二人一起绕道了杨家后院,只见一个戴斗笠携长剑的女子正坐在旁边茶摊上饮茶。见到了他主仆二人,眼中射出了冷峻的光芒,吓的他忙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