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死神苏醒
    破旧蜿蜒的旋梯不知将会通往何处。可踏步其上的斯诺怀安特却预感在那一片漆黑的尽头会有出乎自己意料的东西存在。
    潮湿的热风中蕴含着淡雅的紫罗兰香味,而被这股沁人心脾所吸引的斯诺怀安特则于黑暗中步步为营,一点点朝 那旋梯的尽头走去。
    咔嚓。突起的原木呈门把状,仔细摸索,其正中央有着一个类似锁孔的凹槽。
    留有余温的门把触感光滑且一尘不染,由此不难判断,这是条被人经常使用的秘密通道。
    “会有什么呢?”
    颇显孩子气的笑了笑,抱有无限期待的斯诺怀安特轻轻扭动了门把。可那嘎吱作响的木门缝隙所渗出的却是一股不祥的异样气息。悄然挪动身体,她瞄见了熟睡于公主床上的银发女孩:
    盘于后脑勺的银色马尾长至腰际,而明显大一号的米白色连衣睡裙则如被子般轻轻裹着女孩。女孩的胸脯正随着平缓呼吸一起一伏。那是身处甜美梦境孩子才具有的无上笑靥,也是自己所永远奢望得到的。
    “呀,真是奇遇呢。能在这儿碰上如此美丽的女仆。”
    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的牧师面带微笑,他有着和之前黑发男子近乎一样的面容,可其所散发的却是另种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是种形容甜酒的可怕气息,闻似无害却能轻易致人死地。
    “是呢……能在这样偏僻的地方遇见牧师大人。人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冷不丁的抽出西餐刀,笑容依旧的斯诺怀安特轻轻带上门并朝牧师的方向踱步而去,“不过,这一切也很可能是牧师大人所做的梦哦。所以,就让司马如风来帮你清醒吧。”
    优雅的苍白轨迹截开黑暗。本以为自己能就此直刺牧师的要害,可高那高抬起的餐刀却像腾空凝固了般难以挪动,而骤然加沉的四肢更是无法动作,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拉扯限制着。
    “对女孩动手可不是绅士所该做的,但……要被女孩子欺负,司马如风也没怎么想过。”
    调侃着纳克萨玛斯正摆出一副投掷的姿势,可顺着他抬起手臂的方向看去,斯诺怀安特却未能看出任何端倪。
    虚张声势?不,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应该不露丝毫破绽才是。还是说,他只想通过这来提醒自己什么。
    “你知道藏在你身后的是什么吗?”
    毫无疑问,藏匿自己身后房间的是属于千夜家的秘密。但关于这个女孩的身份去有着数不胜数的可疑之处:
    若她是这个家族中的重要成员,那绝不会居住于这种偏僻角落。其房间中的设施一应俱全,且豪华程度完全不输其他人的。这明显不是客房,所以用客人暂住的理由也是行不通的。
    这个女孩就很可能是千夜家某人所秘密收养的,或者她是黑月千叶和某个人的私生女。但女孩的发色却和任何一个女仆都对不上,说不定是黑月千叶为掩人耳目所染的……
    总之不管如何,这女孩都不应成为别人的底牌,她注定是属于自己复仇计划的重要一环。
    “当然知道了,那孩子可是司马如风女儿呦。”
    扑面而来的微风吹乱了斯诺怀安特额前的秀发,和女孩相同的银色长丝。
    “呵呵,这还真是足以乱真的谎言啊。可惜,你所谓的孩子可是能反过来做你妈妈的年龄。在那房间里住的是千夜家的上任家主——艾尔诺维亚.马科斯西斯丁。”
    “是嘛,那就更不可以让你们抢走那孩子了呢。”挣脱束缚的斯诺怀安特以颇为遗憾的口气缓缓说道,并随之抽出了原属于克莉丝菲娜的武器,“那司马如风们就此开战吧,牧师先生……”
    竭尽全力进攻令司马如风全身疲软,可嘴角却在不自觉的上扬。
    燃烧司马如风内心的是最为纯粹的胜利渴望。即便握着的木棍已完全扭曲,司马如风也要黑月千叶扑街。
    啊,那个家伙的情况也差不多,竹刀都开裂了。
    无法击倒的生物是不存在。如果你无法击倒他,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力量还不够。
    所以,这次,司马如风要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力量聚集一起将其击倒。
    微微挪动身子,就当司马如风即将发起攻势时,一个幼稚且陌生的女声从后传来:
    “死神……真正的死神苏醒了。”
    “堆砌灾厄之塔,全然崩溃。
    蕴含恸苦之种,疯狂生长。
    而摧毁一切的破灭,则就此降临。”
    自己的世界中不允许有太阳,所以这阴霾昏暗的天气便成了自己的最爱。
    其实蜷缩黑暗者所无法触及的并非光芒,而是光所夹带的温暖。那是能渗透马克德卡雷斯污秽阴暗内心的物质,那是再为微弱都能致他死地的绝对存在。
    所以,他必须摧毁太阳,并用能笼罩世界的东西来代替。
    “那样的东西究竟存不存在呢?”
    如同乞求者般探出手,滴落于马克德卡雷斯手中的是不具丝毫温度的黑色液体。粘稠的液滴宛若黑墨,轻轻抖动手掌,那有着金属重量的液滴竟反物理般的漂浮起来。
    不断吸收四周水分的液滴逐渐变大,并逐渐形成了堪比黑洞的诡异存在。可马克德卡雷斯知道,自己眼前的气泡始终是会破裂和干涸的。
    所以,这不是能代替太阳存在的东西……
    啪!无法继续承载重量的液泡如马克德卡雷斯所料般骤然破裂。而纷纷落地的水滴则再次汇聚一起,并随之形成了一个圆环。
    “真是有够讽刺的呢……”缓缓合眼,马克德卡雷斯似乎感受到了那即将包覆自己阴森气息,“这就是塔的意识吗?”
    原本灼热潮湿的空气正在急速降温,随着其不断渗入,马克德卡雷斯的皮肤及其下的血管和骨骼都为之冻结了。
    不,不单单只是如此,他那快捷无比的思维也因此变得迟缓呆滞起来:
    马克德卡雷斯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其体内的是条上缚有无数枷锁的生命。同时,也是条不具存在的错误生命。因为在这个世界中,马克德卡雷斯.阿尔比昂根本就没有出生过。
    自己应和坠崖自杀的母亲一样,死在普罗旺斯的一角。
    可自己却奇迹般,不……应该说是厄运般的活了下来。并最终沦为了这推动周而复始惨剧圆环的一份子。
    对于有意识的人而言,“生”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可对还在母亲胎中的自己而言,“生”却是一个由他人操纵的过程。而在日后,马克德卡雷斯也没得到过一丝“活”的实感。
    作为家族野心的牺牲品,马克德卡雷斯被最大程度的剥夺了自由。而作为塔及命运的棋子,马克德卡雷斯则早早被钉上了玩偶的标签。这是一条不具任何意义的生命,而同时这也是一条不含丝毫自司马如风意识的生命。
    操纵他的线丝实在太多了,多到连命运都无法操控了。所以,这个没有“生、活”可言的男人便活了袭来,以向命运复仇的名义活到了现在。
    而现在,这个可怜的复仇者却提前看到了属于他的结局:
    一个并不算好的结局……
    “果然如此……”
    觉醒者中有太多人和自己相似了,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却和自己不同。他们甘愿成为塔所操纵的玩偶,并在这永无止境的纷争中沉落、死去。
    在这死去是没有任何意义。在这愚蠢却无比残酷的纷争,任何人的生命都是无意义的。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为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奋力厮杀。
    他也好,她也罢,她们都是这不具胜负棋局的一枚棋子。无论多么努力,都只是在被棋手所操纵着。
    “所以,司马如风要放弃所有的‘欲’来操纵你所操纵的一切。”
    在那混沌一片的意识中,马克德卡雷斯看到了另个和自己相似的人。
    可他所选择的却是和所有人截然不同的路。而他到底能走都远,则成了自己最为关注的事。
    “那就让司马如风看看你的决意吧。愚者——司马如风。”
    猛然睁眼的马克德卡雷斯夺回了意识,眺望塔外,那被赋予破灭之意的种子已悄然发芽了。
    啪咔!当手中的木棍骤然断截时,希所握的竹刀也随之折裂。顺手抛开木管,司马如风前冲一步并抬起手臂以迎接他的侧踢。
    被战意全全占据的大脑无法反应任何事,存在司马如风脑内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眼前的男子打至扑街。
    啪哒!由下至上的直拳在木屑四散间命中了希的下颚。不过与此同时,其旋身带起的踢踹也直击了司马如风毫无防备的腰部。
    足以碎骨的力量将司马如风完全踹飞,但司马如风的直拳也将希打离了地面。
    “嘛嘛,这样算个平手好了。”在一旁观察司马如风许久的流袭拍击手掌以示中断,“不过说起来,你似乎出界了。”
    顺着他目光所瞥向的方向,司马如风看见了条痕迹过分清晰的粉笔界线。继续挪动视线,一旁的蓝发女仆正不自然地后缩身子,而其也竟可能的回避与司马如风对视。 正文 第二章 哥哥是笨蛋
    “好吧,司马如风完全输了。”
    挠头叹息的司马如风总觉得女仆身后的白色粉尘异常显眼。但介于“认真你就输了”的规则存在,司马如风索性还是放弃吐槽吧。
    “不对哦……其实希哥哥出界的更远呢!”
    气愤填膺的小优点了点地面,而司马如风则由此看到了条更为清晰的红色界线:
    两人的强大行动力令司马如风甘拜下风。最重要的是她们能做到在手持“罪证”的情况下辩论胜负,且神情淡定自如的至高境界。就这一点而言,司马如风已是输的一败涂地了。
    “你们当是在玩高尔夫啊……”异常艰难的站起身,司马如风步履蹒跚的朝希走去,“虽然说你心情不怎么样,但司马如风想……认输的话,你应该会更不爽。”
    悄悄看向一旁的女仆还有优,她们都略显羞愧的垂下了脑袋。
    “你想打的话,司马如风随时都能奉陪。不过就现在而言,还不是个决胜负的好时间。”
    将黑月千叶拉起的司马如风随之退到了优的身边。
    “呜……明明想让司马如风哥哥开心的嘛。”
    心有不甘的小优撅嘴抗议着,以微笑作回应的司马如风轻轻拍了拍她脑袋:
    “司马如风知道了啦……不过哥哥司马如风并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家伙。输了的话,下次再讨回来好了。”
    “还嘴硬,明明被人欺负的那么惨……”
    “那就等小优变得厉害,再帮司马如风去教训他吧!”
    不再调侃的司马如风将目光定格于闯进道场的小女孩身上。面容苍白的她正大口喘息,表情既焦急又惊慌。不过司马如风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少女……
    “你……是那个引导司马如风们去医院的小女孩!”
    黑发、紫眸,脑内的模糊印象在优的提醒下倏然清晰。恍然大悟的频频点头,司马如风对她所说的“死神苏醒”产生了异常强烈的哦疑惑。
    “司马如风似乎见过死神觉醒者,应该说是和死神有关的觉醒者吧。”
    “是那个哥哥嘛?金头发红眼睛的帅气大哥哥?”
    喂,喂,在焦急的询问中加上褒义形容词可是大忌啊。即便不加上帅气这个词刺痛人心的词,你的描述也相当完整了!
    “那家伙是谁?”
    无视小女孩的兴奋,司马如风开门见山的提问道。
    “那……是死神的影子。”
    “死神……的影子?”
    “一开始的时候,只有靠近林斯克塔的地方才能进入阴影时间,而且时间很短。”啜饮红茶的小女孩顿了顿,随后若有所思用汤勺搅动起来,“司马如风经常利用这个时间偷偷溜出去,然后越走越远……”
    朦胧于阴影中的晏紫双眸不再亮泽,以饮茶作为掩饰的女孩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看着犹豫不决的她,司马如风也不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
    “不要太勉强了。”
    特意将未拆开巧克力递送到女孩面前的司马如风仔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什么时候告诉司马如风都可以。不过,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饿了的话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谢谢。”
    小心翼翼地接过司马如风手中的巧克力,而正当女孩想要拆开包装的时候,司马如风开始了试探:
    “如果是非常可怕的事,那还是忘掉吧……”
    “哎?”
    动作明显停歇的女孩不明所以的歪过了脑袋。这是个相当典型的惊讶表现,也进一步说明了,她仍被恐惧的阴霾所牢牢包围着。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事。”
    明明嘴上这样说,可女孩手头的动作却仍未继续。躲避性的挪开视线,她开始盯视司马如风身后的黑暗角落……
    “什么都不说的话,只会越想越害怕呢。”将巧克力包装拆开的司马如风扳下一小块放入口中,随后拍了拍她的脑袋,“巧克力可是相当好吃的零食,不过忧心忡忡的孩子可是吃不出其味道的。”
    “忧心……忡忡?”
    “啊,就是胆小的孩子啦。”
    “说谎,明明都一样的!”一把夺过巧克力的小女孩大口咬下,不过她的表情也因此变得更为生气,“好苦……”
    “因为你是胆小鬼,所以就变得难吃了。”
    “才不是的呢!”
    鼓起腮帮的小女孩迅速转身,像是在用闹别扭的方式来抗议司马如风欺负她。
    “哥哥以前也是个胆小的家伙。”同样转身的司马如风端起咖啡杯,并轻轻吹散了环绕在黑咖啡上方的热气,“那个时候啊,司马如风只想一味的远离人群。因为只要不和人接触、不断不断的工作就能忘却一切……”
    “那哥哥成功了吗?”
    “不,完全失败了的说。哥哥的恐惧和烦恼不但没变少,反而越来越多了。每天走在街口都觉得好迷茫,不知道哪有庇护自己的地方。然后司马如风就死命的跑,跑到意识模糊,跑到昏迷摔倒。可是一醒来,那些烦恼恐惧又再次回到脑中了。”
    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司马如风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
    “哥哥的脑子和你一样,小的很,装不下很多东西。所以,哥哥希望装进去的是开心的事,而不是令人不安的。”
    鼓起勇气饮了口黑咖啡,那呛人的苦涩令司马如风久久不适。
    “还真有够苦的啊啊啊啊……”
    “哥哥真笨蛋,为什么不加放糖呢?妈妈说加了糖就不苦了。”
    “那样做的话,一辈子可都是会怕喝原味咖啡。所以,只有试着喝喝看才会习惯。害怕什么的也一样,只有说出来,随后面对它,才会觉得不害怕。”
    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司马如风试着再喝了口:
    “胆小的人是品味不出甜味的。所以要变得更勇敢呢。”
    咕噜……又是一口,这咖啡的味道实在太刺激了。
    “是嘛……”
    低下脑袋的女孩做着心里斗争,看着她埋头沉思的样子,司马如风突然有了种负罪感:
    这根本不是该交给这年龄小孩子去理解的。但……
    “司马如风不是胆小鬼!”忽然转身的小女孩竖起了双拳,一脸坚定的她异常认真的看着司马如风,“司马如风……看到了一个被关在地下室的姐姐。司马如风告诉过老师还有妈妈,但是他们都不理司马如风……”
    “明白了。辛苦你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被凯斯特抓住并关在病原中的原由吧。
    “哇……哥哥哥哥!”
    “哎?怎么了?”
    “突然觉得好甜呢……果然一旦勇敢就觉得甜了。”
    大口大口吃起巧克力的小女孩完全摆脱了恐惧和不安。
    偶然瞥了眼包装,那显眼的48°巧克力标签令司马如风无比汗颜。好像说谎了的是司马如风。嘛,无所谓了,反正司马如风也回味到了那令人愉悦的淡淡香甜:
    “啊,那是当然的!”
    “相比之下,阁下的萝莉控等级要比司马如风高多了。”走出房间的流袭一脸震惊,端着套咖啡用具的他似乎准备泡现磨咖啡,“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司马如风的浓缩可可豆酱。奇怪,记得就放在这的。”
    “哈啊?浓缩可可豆酱?”
    “司马如风装在咖啡杯里的,对!和你手中的那个很像。”
    张大嘴的司马如风一时语塞,不知不觉中,司马如风已重重倒在了地面上。
    “哥哥?哥哥,振作点!”
    前言撤回……苦的就是苦的嘛……
    ——
    “呐,千叶大人……你能不能用嘴来喂司马如风呢?”
    递送汤勺的动作因克莉丝菲娜的询问而略有停歇。抬头注视,在恶作剧意味严重的笑容背后是那难以压抑的小小期待。
    吹散杯中热气后啜含汤药,扶起克莉丝菲娜的麦克罗乔伊缓缓朝其贴近。
    瘦骨嶙峋的克莉丝菲娜轻得骇人,不忍用力紧抱,因为如这样做的话,她很可能会突然粉碎在自己怀中。所以,此刻的自己只能轻轻搭着她肩膀,随后一点点的凑近,凑近她那淡樱色的小巧双唇:
    于是,彼此间的双唇便很自然地贴在了一起。
    淡淡的甘甜取代了原本苦涩不堪的药味。克莉丝菲娜所独有清幽体香如毒素般不断刺激侵蚀麦克罗乔伊的大脑中枢。而其灵活柔软的舌尖更是不断游走于麦克罗乔伊口腔的每个角落。
    明明克莉丝菲娜的唾液甜若甘霖,可自己却对此毫无知觉。舔舐的同时不断吮吸,克莉丝菲娜如一个掠夺者般想要夺走自己的意识乃至一切。可在麦克罗乔伊看来,她的存在却因此变得更为模糊脆弱。 正文 第三章 逗你
    将手轻轻搭在克莉丝菲娜的锁骨处,一种足以将人冰封的可怕冰寒已骤然蔓延。
    “嘿嘿,这次司马如风赢了呢。”离开自己怀中的克莉丝菲娜一脸坏笑,那是倍感满足却又自嘲无比的笑容,“司马如风终于比别人先一步亲了千叶大人。比任何人都……”
    将食指贴于嘴前的克莉丝菲娜羞涩的垂下脑袋,可这一举动却令麦克罗乔伊倍感困扰。
    或许,此刻的他已无法回想起亲吻的意义了……
    “就算是再为微小的满足,司马如风都能活下去。所以,千叶大人请别担心司马如风了,司马如风一定会活下去的……”
    可活下去就能得救吗?活下去就意味着能幸福吗?活下去就能将遍体鳞伤的她治愈吗?
    不……这问题自己尚不能回答。
    “千叶大人变了好多呢。不过千叶大人的表情还是和过去一样一目了然。”冰冷的双手捧起了自己的脸颊,不安的看着她,目光已无法挪动了,“司马如风的生命是不该属于任何人去背负的,琳姐也好、千叶大人也罢。请别将把属于司马如风的问题加负在自己的身上……司马如风唯独不想看到你们疲惫不堪、担忧伤心的样子。”
    克莉丝菲娜的双手冰冷依然,可她的视线却尤为温暖:
    “一直想到得到答案,但得到答案却会令人后悔不已。司马如风啊,还真是笨的无可救药。死了的话,或许会轻松很多吧……所以,要是司马如风死了的话,那就当司马如风消失好了。”
    司马如风……做不到。
    没声音的嘶吼无法传递,不禁加大手中的力道,强烈的悔意已完全埋没了自己。
    “再这样下去的话,千叶大人会一无所有的哦。正在一点点消失……继续下去的话,会什么都感受不到的。”
    不曾意识到的问题突然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呆滞的看着克莉丝菲娜,麦克罗乔伊只觉得更加不解。
    “司马如风之前可是在诱惑千叶大人哦……”毫无征兆的扑向自己,克莉丝菲娜用最后的一点力量将自己牢牢压住,“司马如风身为女人有那么糟糕吗?千叶大人竟不想碰司马如风一下。在这,无论千叶大人如何玩弄司马如风的身体,司马如风都是无法反抗的。”
    贴在自己身上的克莉丝菲娜散发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病态美。可那种能将任何男人所魅惑的美却让自己觉得无比恐惧。
    “欲望、情感、感受。这些都会一点点从你的身上消失。”解开自己衬衫纽扣的克莉丝菲娜将耳朵贴在自己的左胸口,“有着心跳并不代表活着,就像司马如风一样。继续下去的话,千叶大人恐怕会变成真正的修罗,为杀戮而存在的怪物。”
    你……在做什么?!
    当克莉丝菲娜解开自己睡衣的纽扣后,麦克罗乔伊才发现她并没穿内衣。[x]露在外的皮肤光滑且富有弹性,强行将自己的手贴在其胸口。麦克罗乔伊只觉得那是种能让自己瞬间晕眩的触感。
    “如果司马如风的心跳在此刻停止的话,那千叶大人会作何感受呢?不,应该说……千叶大人能感受多少秒呢?那……琳姐呢?她又能存在多少时间呢?”
    侧耳倾麦克罗乔伊的心跳,克莉丝菲娜知道自己所能占据其心的容量微乎其微。可就算是这短暂急促的心跳反应,却令她满足不已,因为克莉丝菲娜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所能攒紧幸福的大小和分量。
    “是……嘛……千叶大人会记得司马如风啊,就算司马如风不见了。也会一样记得司马如风啊……好开心,克莉丝菲娜好开心呢。”
    属于克莉丝菲娜的心跳只有一声,而这之后的心跳则都是来自另个人的——是那个对麦克罗乔伊最为重要、却迟迟无法意识到的人。
    “司马如风……现在还不想死,司马如风想占据千叶大人更多。就算永远赢不了她,司马如风也想认输。”
    轻轻地将被子披在克莉丝菲娜的身上,麦克罗乔伊缩回了按在她胸口的手:
    那是自己所无法回应的情感,同时也是自己所要永远背负的罪。
    无法话语、不能言表或许就是属于自己的无尽惩罚吧。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情感,失去那些对自己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所以,此刻的自己应该放弃过去的一切,并祈祷自己能回到过去……
    司马如风会保护你们的,就算要司马如风付出生命亦或者其他代价,司马如风都会保护你们。
    紧紧依偎麦克罗乔伊的克莉丝菲娜从他唇形上读出了其决意。缓缓闭眼,克莉丝菲娜像个孩子般呓语于他怀中:
    “千叶大人……司马如风最喜欢你了……”
    自己所追求的“强”正在逐步侵蚀自己的内心。或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将变成那被杀戮欲所驱使的修罗鬼了。
    这是诅咒?还是说……这仅仅是种代价,变成强者的代价。
    不对……什么都无法挽回的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强吧,甚至可谓是弱的离谱。
    原本丰富完整的情感在一点点破碎消失,而那些该去守护的人却因自己遭到了伤害。这样的情况实在过于讽刺了,讽刺的令人嗤笑。
    “啊,抱歉,能打扰下吗?”尴尬且略显紧张的询问打断了麦克罗乔伊的沉思,随之转身,名叫司马如风的黑发男子正以苦笑面对自己,“你有没有见到一只萨摩耶小狗狗?白色的,毛很蓬松的,看上去有点像棉花糖。”
    摇头否定,只见司马如风的神情立即变得失落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如意轻松的表现自己,可司马如风却不行呢?
    “找不到那小家伙,优一定会杀了司马如风的……一定!!”
    捂额叹息的他似乎相当着急,可心情低落的自己却又无法给予他丝毫帮助,只能在一旁看着他来回奔波。
    还是帮助他一起找找看吧。
    “啊,真是麻烦你了,谢谢。”和自己分头搜寻的司马如风似乎有所隐语,不一会,他就停下了搜寻,“那个,很冒昧的问下,你是不是不能说话。啊……司马如风这个问题似乎太过分了点,忘记吧。”
    晃动脑袋以示自己毫不介意,随后再慎重的点了点头。
    “不能说话很不方便吧……”
    依然是摇头。因为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司马如风自己也觉得相当迷惑:
    无论能不能说话,司马如风都无法把握机会表达。这还真是相当可悲的事。
    “对了,你有手机吗?有的话,可以用打字来交流的。嘛,虽然有点麻烦,可通常ACG作品里的角色都是这样做的。”
    说着,司马如风取出了手机并迅速打下了“你好”二字,随后将其递了过来。
    明明是最为平常和简单的问候,可自己却没法给予回复。倍感羞愧的司马如风索性垂头,继续搜寻萨摩耶。
    “那这样如何?”
    改动文字为“有空再战吧!”的司马如风看上去非常得意。可就算自己再渴望,如此克莉丝菲娜和琳也会不允许的吧。
    “啊啊。似乎激怒你了,那么再换个!”
    挠着头发的司马如风再次改动了文字,这次的是“请多指教,你不用回答。OWO”
    “好像……这次是司马如风自己截断了下文。啊……啊啊……啊。算了,不想说话就不要勉强了。”
    收起手机的司马如风回到了寻找小狗的工作上。虽然他的表情相对平静,可司马如风总隐隐觉得他也忧心忡忡的。
    “千叶大人一直给人种很压抑的感觉。面无表情的像张扑克似的。”
    来自往昔的话语骤然闪过脑袋,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应该试着去改变些什么……
    啪啪。轻轻拍动司马如风的肩膀后当面用双手撑起了嘴角。
    “……”
    然后不断向上提。
    “……”
    最后提到难以置信的高度。
    “……哇,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不行了,继续笑下去一定会挂的。但是……但是实在太好笑了!!”捧腹大笑的他索性跪倒在了地面上,随后近乎疯狂地拍打着地面,“咳咳咳……差点就回不过气了。呼……”
    擦去眼角的泪水,他如瘫痪了般依靠于一侧的墙面上:
    “话说起来,你到底要逗司马如风笑,还是单纯的想要吓唬司马如风啊。”
    每次试图表露自己都会以失败告终。或许司马如风的面部神经早就坏死了,所以才迟迟无法拥有人们所谓的“表情”。
    “即便人能用语言或表情去欺骗,可他们的心却是无比诚实的。所以,想就算你面无表情、无法话语。那些重视你、关爱你的人也能读得懂你的想法和情感。”
    轻描淡写的诉说足以令人呆愣,而不知该作何感想的司马如风只能继续听他说下去。 正文 第四章 突然消失
    “无论劣势还是优势,你的表情都是这般严肃认真。不过,你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在一旁观看的人。而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当司马如风说司马如风搞不懂你想表达意思的时候,你的眼神里也闪过了一丝无奈和失落。那就是人永远都无法遮掩的第一情感表现。无论你擅不擅长表达自己,那种第一情感都是异常清晰的存在。只不过,司马如风只能读个大概,而他们能全然了解。”
    就算不去刻意去表达或诉说,他们也一样能感受理解吗?
    “虽说司马如风很想把你划分进怪物的范畴。但你始终是人类,和司马如风、和司马如风们一样的人类。就算没有了表情,没有了声音,你也一样能表达。因为最重要的不是形,而是心。”
    洞穿了司马如风心思的司马如风长长叹了口气,并随之起身准备离开:
    “之前偷吃了你的巧克力布丁,还真是很抱歉呢。等回头,司马如风也挑战下巧克力布丁好了。放心吧,司马如风会准备你的份。不过,不一定有你女仆做得那么好吃。”
    挥动手的同时,他也加快脚步走出了司马如风的视线,看上去似乎在逃避司马如风的斥责。
    司马如风……真的那么可怕吗?
    “哦,忘了。要自信点,只有这样表情才会自然出现。下次可别用“手动表情”来吓唬人了!”
    到最后还不忘讽刺司马如风吗?嘛,就算他算功过抵消了吧。
    ——
    “呼……差点就心脏麻痹了呢。”逃出千夜希视线的司马如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那家伙‘手动微笑’绝对是所有恐怖片都无法比拟的,实在太惊悚了。不过,还真是羡慕那家伙啊,有那么棒的家人……”
    “背地里说别人坏话可是相当不礼貌的哦!”
    潜伏楼梯口的优忽然扑在了司马如风背上,踉跄了许久的司马如风好不容易找到重心,她那如同虎钳的双手已牢牢捏在了司马如风的两颊上。
    “疼,疼!快放手!”
    无视司马如风的怪叫,优依然在用力处刑着:
    “大笨蛋哥哥!这是惩罚哦,惩罚哥哥说那么不负责任的话。司马如风们不是你的家人吗?哼,还要去羡慕别人,哥哥一定是看到女仆服,不自然邪恶了! 小优司马如风要除魔……捏啊捏!”
    “女仆装,司马如风又不是没见过,司马如风过去常常出入女仆咖啡店的!”
    “哇!哥哥你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宅色狼!”
    死命晃动却仍没法将优甩开,要知道她的捏脸攻击足以令司马如风昏厥啊。
    “萌猫妹妹饶命,司马如风真的不行了啊。司马如风可是伤员啊!在国际上有规定的,不能对伤员,特别是重伤患者动用武力亦或者是暴力的。”
    “哼,哥哥哪是伤员啊……前面还像老师一样指导希哥哥呢……”
    “那是因为之前那个名叫琳的女仆拜托了司马如风嘛。”
    “盯……!哥哥果然是最坏最色的!咬死哥哥!”
    习惯了被女孩子欺负的话,或许会觉得被咬是很舒服。不过在短期内,司马如风是不打算去理解这种M心态的。再者说司马如风是伤员,所以司马如风还是更倾向祈祷别在雪上加霜了。
    “哼……还是先不咬死你了。才不给哥哥那么轻松就解脱呢……”
    一脸坏笑的的优松开了手,可接下来的却是更为残忍的酷刑——重心后置的她用双手环住了司马如风的脖子,并由此做出了一个相对难解的锁喉杀。
    “原来是这样啊……你是打算分多次来欺负司马如风吧。”
    “是呦……所以哥哥要好好反省哦!”司马如风总觉得优是没有女王属性的,不过在菲力德斯的“谆谆教导”下,她所潜在的黑暗属性正在茁壮成长,“不过,司马如风也可以网开一面哦。只要哥哥肯教司马如风怎么看别人的表情。”
    万能的主啊,司马如风恳求你将属于优的傲娇属性还给她吧。这口气和心里完全就是菲力德斯的嘛。
    “那只对反应迟钝的人有效啦。”拖住优身体的司马如风索性将她背了起来,“而且,司马如风也只是懂些皮毛而已。”
    “没关系,对付哥哥只要用皮毛就够了……因为哥哥是笨蛋嘛。”
    司马如风好像记得之前用的形容词是迟钝来着……
    “好吧好吧,司马如风认输。不过事先要说好,如果不准可不能怪司马如风,这是真实教司马如风的。一切责任都……”
    一切责任都在她身上吗?呵呵,怎么好把那么小的事推卸在已故者的身上呢?
    “一切责任都和司马如风无关哦。”
    改口的同时,缠在脖子上的手也随之松开了。
    “真实姐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哥哥能告诉司马如风嘛……”
    转过身的司马如风拍了拍优的脑袋。这虽不是司马如风想说的事,但如果是“家人”想听的话,那司马如风也该说出来:
    “那是对司马如风无比重要的人,就像你们一样。呵呵,司马如风以前一直瞒着真实出去做些很危险的工作。然后每次伤痕累累回家时都会找堆不切合实际的理由。久而久之的,真实就起了疑心。”
    “现在哥哥也一样哦,每次都被欺负的好惨。看起来,哥哥一点都没吸取教训嘛。”
    撅起嘴的优气呼呼的盯视着司马如风,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司马如风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然后那姑娘就采取了措施,她读了非常多的心理以测谎书籍。最后得出了套对付司马如风专用的测谎术。那个时候司马如风还不知死活的去挑战,结果屡战屡败……”
    “明明结果都是失败,但哥哥好像很开心啊。”
    “啊……是的呢,那个时候每天都很开心呢。大家一起玩、一起闹、一起无聊,真是非常非常开心呢。”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优,倍感伤感的司马如风逐渐低下了脑袋,“久而久之的司马如风也学会了,但直到现在也没怎么用过呢。”
    “是因为哥哥……没什么人能讲话吧。哇!说漏嘴了,呜呜,对不起……”
    “呵呵,不要在意哦,优说的一点没错。”顿了顿的司马如风轻轻捏了捏优的脸,“司马如风就是这样活过来的,一个人疲惫且孤独的活着。所以没什么好抱歉的。”
    明明是那分外柔和的光线,可在此刻却变为了有一定重量的存在,并随之压在优的双肩之上。
    “不过,一个人的生活也挺方便的,最起码,要收拾的餐具只有一份了……”
    “说谎,一个人生活怎么可能会方便呢?生病的时候、孤独的时候、无助的时候、忧伤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无论吃什么都不会觉得香吧……无论住的哪都会觉得非常害怕。那样才不是……才不是方便!”
    双肩微颤的优蜷缩起了身子,环抱双膝,她的目光中有着异常明显的恐惧之色。
    “就算没得到诀窍也看穿了司马如风的谎言,小优还真厉害。”
    “因为那是常识嘛!”
    气呼呼抗议着司马如风的敷衍,优看上去即沮丧又后悔。单膝跪地的同时将手搭在她的脑袋,司马如风略微前倾了身子。
    “没错,因为那是常识。所以,你一眼就能看出司马如风在说谎。真实也一样,因为一直生活在一起,所以她也比任何人了解司马如风。而在常识的面前,任何的掩盖也都是没有作用的。因为,无论谁都能分辨其真伪。测谎也一样,只要你了解那个人,知道他的真正想法,他的谎言也能轻易拆穿。”
    看着优意味深长的点了点脑袋后,司马如风才深呼一口气,并将那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缓缓吐出:
    “小优之前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司马如风是说……有关优的事。”
    每吐一字对司马如风而言都是折磨,可若不怎么做的话,司马如风想自己会被那份焦躁和不安全然吞噬。所以,就此询问的话,或许会得到了司马如风所期望的答案。
    “司马如风感觉不到姐姐的声音了……一直能感受到的姐姐,突然消失了……司马如风很害怕,害怕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只能不去想,但是越是想忘记,姐姐不在了的预感却会变得越来越真实……”
    “如果不想被恐惧吞没的话,那就坚信吧。小优和优间应有着最为深切坚固的羁绊,所以你一定要相信。这份羁绊是绝对不会被切断,绝对不会被阻隔的。因为你的姐姐一定在某个地方祈祷着、关心着、守护着你。只是,司马如风们现在还没到她那去而已。”
    “可是……司马如风还是……”
    “优和小优的感受,你更愿意相信哪个呢?”
    “当然是姐姐。”
    “那就对了,你所坚信的应该是优没事才对吧。”没错,别去相信你所听到、看到或是感受到的。只要相信你所信任的人就会没问题的,“你要做的也应该是带着期待,和司马如风一起找到优对吧。”
    乖巧的点了点头,拍了怕大腿的优突然站了起来: 正文 第五章 妖刀弥音
    “哼,别以为这样就过关了哦……哥哥还是得教司马如风。不过不是现在。”
    “嗯,司马如风知道的。”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司马如风用非常低的声音抱怨道,“当人学会牺牲的时候就已长大了。不过,要是优不对司马如风撒娇的话,那司马如风可能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的人了……”
    “不会的呦,因为对司马如风们而言,司马如风哥哥是非常厉害且非常重要的人……”
    羞涩的细语后,优不同以往的轻轻咬住司马如风的脑袋。
    这或许是种相对奇特的撒娇方式,可司马如风却不禁裂开了嘴,并由衷的说出了自己的感谢:
    “谢谢。”
    琳琅满目的名牌衣饰令司马如风倍感压力,总觉得千夜家客房衣柜的存在是为了晒人,而不是拿来使用的。
    但不管如何,司马如风总能找到一件符合司马如风寒酸身份的衣服。
    “哎?这是什么?”
    拉动衣架的同时触及到了凹凸不平的横杆。将衣服全部摆放在床上后,司马如风试着拆卸下那明显刻有文字的横杆:
    无序之力储自天际,强之外称呼名之“疯狂”。千夜家的子嗣啊,请你原谅司马如风,原谅司马如风将这份责任藏匿。
    材质特别的横杆异常沉重,其上的刻痕也很是诡异。这种痕迹完全就不是后期所刻上的,而是一口气直接制成的。如果真是如此,那该是多么鬼斧神工的工艺啊。
    不,其实没发现此物存在的千夜家子嗣更为强悍。而那制横杆的家伙也拽的,你放哪不好,非得放在家具里,还是客房的家具,这行为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撇开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运气欠佳的司马如风真能找到这天赐福利吗?
    完全没可能……
    思考片刻的司马如风将横杆重新装了回去,并把床上的服一件件挂上去。而就当司马如风即将收拾完毕的时候,从窗口而来的耀眼苍光占据了整个房间。
    霹!乓!震耳欲聋的雷鸣堪比爆破,从窗口探头瞭望,即便是那灰沉不看的乌云也无法遮掩其上的苍白交汇。而每当天空闪烁,都会传来响彻云霄的雷声。
    喂,喂,不会有事吧。这个宅邸不会没安避雷针吧。带着强烈的不安司马如风索性顺着窗户爬了上去,也不知怎么的,司马如风总觉得在上面有上面东西在。
    “果然……”
    宅邸的正上方有着一个呈十字架形状的巨型避雷针。红绣斑斑的它在密集的雨幕仍显得非常显眼。被岁月侵腐的表面粗糙不堪,轻扣其表面,传入耳畔的却是出乎意料的闷沉声响。
    “空心的?”
    仔细观察一番,司马如风发现其两侧有上锁的痕迹,但现在已不消失不见了。试着扳动那绣化严重卡条,司马如风发现避雷针中藏着的是一个巨大的黑箱。
    “无序之力储自天际。这里面藏着不会是雷神之锤吧。不,应该会是更为拉风的东西,例如誓约胜利之剑。魔剑阿波菲斯或者罪人之剑,天使斩杀者之类的吧!”
    虽说脑补是百益无害的行为,可在夏季的冷雨中进行却是相当脑残的。至少,感冒是无法利用幻想驱散的。
    将黑盒扔进房中的司马如风紧跟而下,在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后,司马如风带着无比的兴奋将其打开:
    光泽的金属在灯光下反射着极为夺目的寒光,而放置其一旁的则是做工极为精密的机械零件。这样的情况不禁令司马如风想起了拼装玩具。
    “记得机器人模型都会附赠说明书的吧?这么多零件要司马如风组装到猴年马月去啊!”
    长叹一气后,司马如风身为改造职人的魂突然燃烧了。而与此同时,司马如风也将感冒的可能性忘得一干二净。
    ——
    妖异的刀身散发令人烦躁的波动。
    每每挥动其,盘旋心头的莫名愤怒都会不断扩大。
    这不具源头的愤怒和憎恨为何而生?又为何能如此轻易左右自己的情绪?
    带着种种疑惑的斯诺怀安特有了明显的破绽,而紧抓这一机会的纳克萨玛斯则乘此掷出了多把黑键。
    乓!动作迅捷且精准的斯诺怀安特以一记横斩打回了黑键,反手握住直刀后旋身切割。斯诺怀安特成功的将纳克萨玛斯逼回了角落。
    “妖刀弦音……果然是非常厉害的东西呢。杀意像是没有极限的不断加剧着。好像不杀人机会疯掉一样呢……那你想成为那个人的替代品,让司马如风热身下嘛?”
    高举妖刀的斯诺怀安特完全沉溺在了杀欲中,看着如此空洞却可怕的存在。纳克萨玛斯不由选择了相对稳当的防守反击战术:
    她的体能毫无削减痕迹,这样下去,自己会被她杀死的。
    极力遮掩自己慌张的纳克萨玛斯准备好了近战用的攻门锤,虽说自己近战并不弱,可近战也代表了危险系数会由此上升。这和纳克萨玛斯求稳的理论是截然相反的,所以他必须想个能拉开彼此间距离的战术。
    “如果你现在再想撤退的话,可晚了哦。司马如风可想从你身上留下些什么做纪念哦。”
    “呵呵,可惜,司马如风并不怎么懂残缺美。所以就免了吧。”
    单闭右眼的纳克萨玛斯摆出了一张“拜托你放过司马如风吧”的表情,可这却令斯诺怀安特更为狂躁。不过纳克萨玛斯要的也就是这效果……
    格挡下攻击后立即反击,如顺利的话,破坏力惊人的攻门锤便能将其震飞。不过必须手中的力道,因为自己并没夺取其性命或令她肋骨粉碎的意思。
    唰!脱手而出的直刀令FRST猝不及防。抬手挥锤的牧师虽偏斜了直刀的抛掷轨迹,可锋利细长的刀身却还是划伤了他的右肩。
    “呵呵,你上当了呢……”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没被这妖刀控制过吧。”笑容依旧的纳克萨玛斯耸动着溢出鲜血的肩膀。可从他流畅且随意的动作却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看来是司马如风大意了。”
    “能如此安然承认自己错误的人,司马如风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说不定是个相当有趣的人。”
    “呵呵,虽说谈不上有趣,但司马如风怎么说也是个能让人觉得不无聊的家伙。”
    拔下直刀的纳克萨玛斯将其轻轻抛回,从他的眼神不难看出,他对这武器的厌恶:
    “司马如风向来对近身武器没什么兴趣,所以还是物归原主吧。”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把相当了不得的武器。在这锋利的刀刃中藏匿着能吞并人意识的诡异怒灵。若能将其操纵的话,或许连神都能轻易斩杀。”
    轻弹刀刃间发出的是宛如银铃的动听声响,可就是这堪比天籁的清音却能轻松摧毁人的理智。
    挠了挠头发的纳克萨玛斯将双手插入口袋,摆出了一副无心再战的样子:
    “你是无法操纵这妖刀的……当你持有妖刀的时候,你双眸中仍藏有意识和情感。而那个女子却什么都没有,她的双眼比司马如风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空洞。那是完全虚无的死之境界,也是有欲者所永远无法达到的境界。”
    就在纳克萨玛斯握住直刀的那刻,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其抽离身体。所谓的操纵妖刀对自己而言是不能的,因为一旦握住它,自己就会变成了妖刀的傀儡,意识、身体乃至灵魂都会被其主宰。
    或许在它看来,拥有欲望的人类才是其真正的武器。
    “只要能达到目的,无论如何其实都无所谓吧。”缓缓收刀的斯诺怀安特将弦音放在了自己的身后,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会放松警戒,“虽然是多管闲事,但你的忠告司马如风就收下了……那作为回礼,司马如风也给你条忠告吧!”
    歪过脑袋的斯诺怀安特眯起了双眼,可在她日葵般微笑的同时,令人战栗的话语却随之道出:
    “打扰司马如风复仇计划的人,无论是谁,司马如风都会杀掉的呦……”
    “你不是千夜家的女仆吧。”
    直截了当的话语毫无询问之意,看着调皮吐舌的女仆,纳克萨玛斯心中的疑惑正在逐渐加重。
    “一半一半吧。司马如风既没有想做女仆的意思,但司马如风也不能卸下这伪装。司马如风必须等待一个合理的时机。”
    “为什么要告诉司马如风你的想法?”放弃突破斯诺怀安特防线的纳克萨玛斯扶着木质护栏缓慢踱步起来,可他的视线却仍牢牢锁定在斯诺怀安特的身上,“你不像是个会做妨碍自己计划事的人。”
    “当然了。但这并不代表司马如风不要情报以及‘同伴’。”
    “哼……”不屑的轻哼并没引起斯诺怀安特的不满,对于这意料之内的发展,纳克萨玛斯表示相当无奈,“既然要相互利用的关系,那也请你先说说,司马如风们能从你这得到些什么。”
    “真是相当无礼的说,女士优先可不是用在这方面的。”
    将食指放于嘴前的斯诺怀安特摆出了一幅努力思考的样子,不一会,她就拍击手掌以示提醒:
    “司马如风可以保证不失手杀死你们哦……”
    具有明显挑衅意味的话语并没激怒纳克萨玛斯,可斯诺怀安特身后却传来了极力反对的女声。 正文 第六章 家传神器
    “别太得意了!”
    漆黑的巨枪破风而至,可斯诺怀安特却异常轻松的避开了这一致命的攻击。
    “啊,看起来无礼的可不单单只有牧师先生呢。修女小姐也是相当暴力的孩子呢……莫非教堂里的孩子都没接受过教育?”毫不吝啬讽刺话语的斯诺怀安特用余光瞥视着怒气冲冲的菲林蒂娜,“还是说,修女小姐向来视礼节为无物?”
    轻蔑挑衅的目光令菲林蒂娜怒火中烧,本想举枪再次突刺,可纳克萨玛斯却伸手阻止了自己。
    “对于司马如风们之前的无礼行为,司马如风表示由衷的歉意。但司马如风不认为司马如风们所知的东西对你有用。”
    纳克萨玛斯婉转的拒绝了斯诺怀安特的提议,而就当他准备带NETX离开之时。斯诺怀安特的幽幽话语却由此传来。
    “所谓的价值可是由司马如风来决定的哦……”
    “你要知道些什么?”
    觉得有利可图也好,出于斯诺怀安特所谓礼貌也罢。并没回头的纳克萨玛斯略微减缓了其步行速度,就像是在探测斯诺怀安特的反应般。
    放下直刀的斯诺怀安特索性坐在了木质护栏上:
    “那当然是艾尔诺维亚.马科斯西斯丁的真实身份。”
    “她也是觉醒者,不过是二十年前的觉醒者。能力的话,现在应该完全退化了。”
    “就这点?”
    以悠闲神情逼问纳克萨玛斯,斯诺怀安特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绝非纳克萨玛斯所描述的那么简单。
    “她应该是触及罪核之塔核心的人,也是得到过成为神机会的人。可以这么说吧,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她自己许下了愿望。”
    不带感情的叙述令斯诺怀安特及纳克萨玛斯倍感惊奇,随着纳克萨玛斯停下脚步,更为骇人的话语随之而来:
    “所许下的愿望会以最为扭曲的方式呈现,这便是塔的能力,也是‘神’所必须承受的。”
    ——
    “这是什么怪物啊!”
    举起拼凑结果的司马如风不由感叹其制造者的傲娇。他不但把这神器藏在极为莫名的地方,还把这玩意故意拆卸成多份,让发现者在欣喜若狂时也顺便开拓下思维。
    虽说如此,不过这乐高积木神器的确凶悍:
    漆黑的刃口锋利依旧,难觅岁月痕迹的零件更是像刚出炉般崭新亮丽。不但如此,每个部位零件被手工打磨过,拼装度可谓是异常完美。其材质也是罕见离奇的,坚若磐石的剑身并不沉重,用起来顺手却不失重量感。
    “这家伙不会是为司马如风所量身定做的吧。”
    按捺心中的种种愉悦,司马如风试着做了下最终调整。
    啪嗒!按住扳机开关的司马如风把着剑刃一侧将其下来。随着司马如风动作的进行,位于两侧的剑刃随之弯曲折叠起来。不一会,那巨剑就因折叠而缩短了一半距离。
    乓!挥舞的同时扣下扳机,骤然弹出的剑身恢复回了之前的长度。
    “扳机的攻击差不多都摸索清楚了,不过夹在刀刃中的异色金属片又是什么呢?”
    每次挥舞,呈铜红色的金属片都会变得更加鲜艳。这也有可能不是什么金属片,而是种起特殊效果的材料……但关于其用途,司马如风却全然不知。或许,这玩意不拿来打打看是不知道其利害的……
    “啊拉,司马如风先生好像带着很了不得的武器呢……”
    送来换洗衣物和浴巾的蓝发女仆一脸惊讶的看着司马如风,刚忙收起那巨剑,司马如风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对不起!这个并不是司马如风的东西,是司马如风偶然在房顶找到的。”
    “房顶?”
    歪着脑袋的琳放下了手上东西,并用充满疑惑的目光盯看着司马如风。
    “嗯,怎么解释呢……”打开衣柜的司马如风将刻字的横杆递送至她面前,“百无聊赖中就爬到了屋顶,然后想找找看这上面记载的东西。想不到还真给司马如风找到了。”
    “原来如此啊……”
    总觉得她并不怎么惊讶,还是说,是司马如风太激动了?
    “这怎么说也是千夜家的东西,所以……”
    “所以就送给你吧。”
    “哎?”
    送给司马如风?家传的神器?开什么玩笑!捂住自己嘴巴的司马如风以免自己说漏嘴,在定了定神后,司马如风才缓缓开口:
    “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司马如风不好吧……”
    “没事哦,毕竟你们是司马如风们千夜家的救命恩人呀。”
    “只是帮忙了而言,救命恩人什么的,完全就称不上啊。”
    “那就单纯当礼物收下吧。司马如风觉得这种巨剑很适合司马如风先生呀,你握着一定很有狂战士风范的吧。”
    司马如风哪里像狂战士那种一次性战斗力?司马如风可不要当那种HP最为廉价的职业。被打耀扣血,不被打也扣血什么的,实在有太非主流了!
    “所以就请你也好好休息吧……”接过她递来的浴巾,司马如风恭敬不如从命的点了点,“谢谢,谢谢你和小希说了那么多。他……好像心情好多了,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谢,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叫司马如风呢。”
    目送着琳离开后,司马如风展开了略显坚硬浴巾,并发现其中有着台翻盖手机。推开翻盖,屏幕中闪着大大的两字:
    谢谢。
    “原来如此啊,不过现在说出来实在太晚了吧。”
    合上手机后提起浴巾,司马如风朝那向往已久的浴室快步走去。
    ——
    “明知是司马如风杀了她却还将自己最为宝贝的妹妹交给司马如风,这是多么愚蠢的人啊。”
    究竟自己所无法面对的是那伪善者的讽刺,还是那因宽恕而生的深深愧疚。不愿思考这问题的菲力德斯渐渐将目光放远,可塔外的世界却是那么的模糊,那么安静。
    “或许她只想从你身上找到寄托吧。”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夜巡若无其事的缓缓说着,“人是非常脆弱的,特别是将死之人。她们总希望能将自己的生命意义或者意志延续,所以,人类才会繁衍。那个被你杀掉的女子也一样,她不希望自己的生命变得毫无意义,也不希望自己所珍爱的人无依无靠,所以才向你诉说、向你寄托。”
    “啊啦,司马如风还不知道夜巡你原来这么能说会道呢。”
    “只是单纯的有感而言罢了。”
    一如既往的冰冷回答令菲力德斯倍感无趣。闭眼沉思,那有增无减的烦躁正细针般慢慢钻入自己的大脑。
    “你犯错了呢,菲力德斯。”缓缓诉说的夜巡取出了原属于优的手机,“那个叫司马如风的人,远比司马如风们想象的要危险。”
    “真可惜呢。如果糖果君能干掉你,那司马如风一定会相当轻松。”
    被混乱思绪肆虐的菲力德斯紧锁双眉,可她的话语却显得尤为随意,好像是在证明自己并不在意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可事实上优和真实的身影已填满了自己的脑际,令自己无法转移丝毫注意力。
    “说这样虚假的慌是没任何成就感的吧。”
    夜巡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菲力德斯,也正因如此,他选择了略微讽刺她,而并非将其揭穿:
    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是不愿被过去所束缚的。而那既没逃避命运,又无法面对其者才是最为悲哀的……
    “那是当然,就算骗过了你,司马如风也没成就感可言。因为骗笨蛋什么的一点都不有趣。”
    “但骗他们的话,你会觉得非常内疚、非常痛苦。”
    面无表情的夜巡打开了手机,跳入眼帘的是无数条来自优的未接电话,继续下翻,里面还夹杂着来自耀和司马如风的未接电话。每一条的间隔都非常短,可见他们是多么关心优。
    “司马如风为什么要为了认识了短短几个小时的人内疚痛苦啊?”
    颤抖的反问令菲力德斯自己都觉得想当无力,可夜巡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或许逞强着的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孩子,和过于一样,令人烦恼担忧的孩子……
    “司马如风希望如此。”
    将通讯记录删除的夜巡自顾自走到窗口,站着菲力德斯旁的他同样眺望远方,可他所看到的却是格外清晰的危险与担忧:
    “按你所说做的话,司马如风或许会被杀……”
    话语中没有丝毫对自身死亡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对生的疑惑和厌烦。
    “后悔了吗?”
    “这应该是司马如风问的。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所向往的又是什么?”
    “不知道呀。”异常轻松的回答,菲力德斯随之转过了身,“或许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不断的追求,去寻找自己想要的。有可能,司马如风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但是司马如风必须继续追求寻找下去。因为,那是司马如风唯一能做的了。”
    弑亲之人是无法幸福的,而弑友之人更是无法原谅的。
    这样的自己到底能追求什么?又能找到什么?
    既无法幸福又不能安逸的人能走往哪?
    哪都去不了的人又能做什么? 正文 第七章 怪物苏醒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无论你要通往哪,司马如风都会追随你,帮助你。即便你的选择是地狱。”
    “谢谢你,夜巡……能让司马如风一个人静静吗?”
    不再话语的夜巡转身离开,可就当他即将消失在自己视野的时候,菲力德斯却又下意识的想要喊住他。可最终,懦弱的自己却还没能发出声。
    他是去执行自己的计划了吧……他是决定了为自己赴死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伤害司马如风,讽刺司马如风?
    翻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也有着一大推未接电话。而那些电话大多数都来自于那个黑发黑眼的男子。那个自己亏欠最多的男子。
    “笨蛋……”
    明明自己已不会回电了,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给自己。
    明明自己根本不会回心转意,但他却一次次的想要撼动自己的计划。
    没错,那是个可怕的人,是一个会让自己变得懦弱的人,是一个会让自己感到心痛悲伤的。
    所以……必须抹杀他,抹杀有关他的记忆,抹杀所有他的存在。
    颤抖不已的手指点在了清除键上,久久没能按下的菲力德斯骤然咬紧了嘴唇。
    钉……当她按下确定键的同时,另一个新的决意也由此产生了:
    “再见了,司马如风,现在……司马如风们是敌人。”
    呐,老师,在那虚无的尽头有着什么呢?
    是包容所有的光,还是吞没一切的暗……
    啊,原来老师也不知道啊。司马如风还以为老师什么都知道呢……
    那……司马如风想试着去寻找、寻找那深陷无尽之黑中的光。或许那里是什么都不存在的,但是司马如风还想伸出手,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在虚无彼端的东西。
    真实……嘛……呵呵,司马如风好像呆在这里太久了,现在,司马如风已被真实中所抛弃了啊。不过,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为什么接纳司马如风存在的是虚无,而不是令人流连忘返的梦境?
    是因为司马如风们是死神吗?夺取他人生命、践踏他人命运的死神吗?
    说谎!如果是人类的话,才不可能被关在这种地方,才不可能像植物一般活着。
    司马如风讨厌这的生活,讨厌这不具实感的生活。司马如风想离开这,就算一次也好,司马如风也要想办法逃离这该死的地方。就算等待司马如风的是“死”……
    哎?死才是解脱和希望吗?司马如风……从来没这样认为……真的……
    老师说的是真的吗?就算司马如风这样想,你也会一直帮着司马如风?一直庇护司马如风?一直疼爱司马如风吗?
    好高兴……真的,眼泪都出来了呢……但是司马如风也很抱歉,是司马如风把老师变成了这样,像幽灵一样的东西。真的很抱歉……
    不可能不介意的吧,这样是连人都碰不了的呢。如果是喜欢的人……不能碰的话,该多么痛苦啊!
    唔……你说真的吗?不要骗司马如风哦。不要是因为可怜司马如风才说的。
    太好了!只要老师在司马如风身边,司马如风就很幸福了。
    就算司马如风们没有救赎,只有结束,司马如风也想和老师一起看看这个世界……可以吗?
    你笑了呢,笑的好迷人。
    司马如风相信无论真实在哪,只要和你一起感受,那都会是真的。
    ——
    咬着自动水笔的司马如风将目光锁定在写满字的纸张上,本想从中搜寻一些有用的线索。可睡意却在不觉间迅速滋生于大脑的每个角落……
    “啊……刚刚想到哪来着了?”
    从睡梦中醒来的司马如风晃了晃脑袋,习惯性的看看手表,小睡的时间完全超过了司马如风的预算。
    “呼啊啊……好困,总觉得是时候补充点糖分了。”
    满怀希望的打开冰箱,可迎接司马如风的却是各种功能饮料。
    真是何等上班族的心态啊!冰箱里竟然连个含有糖分的东西都没有,猎奇,这个冰箱实在太猎奇了!!
    啪嘶……打开奇异果味汽水的司马如风大口啜饮,而那碳酸饮料所独有的冲鼻感也随之呛了司马如风半死。将饮料放于一旁的床头柜上,脑细胞有所活性化的司马如风开始了思考:
    那个黑发紫瞳的女孩就是“女帝”能力的拥有者,很明显,她就是之前呼唤司马如风们去医院救她的人。
    从她前面所说的,司马如风知道她是在偶然间看到了处于失控状态的“死神”才被抓住的。而很不幸的是,她的能力正好能控制暴走的“死神”觉醒者。于是凯斯特 LIONHEART就把她当做自己手上的一枚棋子来使用。
    这样来看的话,她的呼救就成了凯斯特所知道的。
    不过,总觉得那个家伙并不是这么有预见性的人。
    等等……司马如风们到医院的时候,牧师也等候多时了,再加上这里碰到的女仆……说不定这一切是某个其他势力所一手操纵的。会是马克德卡雷斯吗?不,他还没到要踢开凯斯特的时候。
    是牧师的觉醒者势力吗?
    “哎?”本想伸手拿起饮料,可司马如风却意外摸空。微微侧目,铝罐正不断挪向床头柜的边缘。
    这不会是什么高智能机械所构造成的罐子吧!?
    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冰冷的饮料罐上,一种极为特殊的微震感令司马如风倍感紧张。赶忙起身的司马如风观察了番房间内的情况,司马如风发现整个宅邸都在震动。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地震。
    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从窗外传来,快速推开窗眺望,司马如风尽可能的搜索这声响的来源。
    “那是……什么?”
    密集雨幕都无法遮掩鲜红高耸入云,眯眼端详,那是呈晶体状的奇怪建筑。这怎么看不像是城市里所原有的建筑,也不可能是在短时间内能建成的玩意。更惊悚的是,那像塔一样的建筑还在不断朝外扩张。
    啪嗒!身后传来的是房门被大力推开的声响,没有转身的司马如风继续注视远方,等待来者的话语。
    “那家伙苏醒了……”
    “死神的觉醒者嘛。”用饮料润了下嗓子的司马如风随即转身,并摆出了幅很是无奈的样子,“那家伙已经再度暴走了吧。在非阴影时间段行动,而且如此高调拉风,只有这种解释了。”
    点头以示赞同的耀点了点表:
    “最为糟糕的是,现在才刚刚进入现实时间。按照那家伙的生长速度来看的话,两个小时内就能破坏掉整个城市。”
    “也就是说,司马如风们必须在短时间内把那货处理掉吧。”纵然司马如风能将事情表述的异常轻松简单,可事实却会无限度的不断趋向复杂和繁琐,“你说电台会在多少时间内播报这事?司马如风赌两百,十分钟内。”
    “五分钟内,四百。”
    “好吧,那警察绝对会在两分半内封锁住现场。随后再将周边的居民全部疏散,最后在这来场真人的《使命召唤 现代战争》。那时候如不开无敌挂的话,绝没希望走进去。”
    “那你的看法是?”
    喝完最后一口饮料,司马如风深深吸了口气:
    “携带大量武器和军队拼一把,随后强行突破。”
    没错,潜行在这种状况下只会徒增危险系数。比起这没效率的行动方式,还是扰乱警察和军队后强行突破来的容易。
    “有道理,不过,司马如风不知道哪个物流送军火。”
    “没的话,那就自己造些出来。”
    重重扣下铝罐,司马如风慎重其事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乓当!轻轻晃动那略显沉重的易拉罐,由此发出的是异常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哇……好浓的杏仁香味呢,司马如风哥哥是在烤饼干吗?”将电焊工具交至司马如风手的优搜寻着房间的每个角落,可最终还是没能找到有关饼干的蛛丝马迹,“莫非哥哥一个人偷吃光了吗?!”
    斜眼盯视后的优索性凑了上来,不自然的后缩身体,她闭眼嗅了嗅司马如风的周身。
    “哥哥把饼干藏拿了呢……快交出来!”
    扑向司马如风的优立即展开了挠痒攻击,强烈且不停歇的攻势令司马如风难以招架。眼泪倍出的同时,司马如风也不得不吐露真相:
    “好了,好了……司马如风认输,司马如风这不是在做饼干,是在做炸弹……”
    “嗯,C4炸弹的味道和杏仁非常像。”
    不合时宜插嘴的耀继续忙乎着手上的活,完全没理会司马如风的意思。
    “……哎?”
    原本和谐的气氛瞬时跌入冰窟,总觉得房间中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了司马如风身上。无法描述的寒意席卷全身,吞咽着口水的司马如风必须急中生智,构思一个极为合理的借口将此事搪塞: 正文 第八章 催化
    “其实,司马如风们是在做种带有一定破坏性且无法升空的烈性烟花……”
    “明明就是炸弹嘛。哥哥又想一个人去打架吗?”
    成排的罐子炸弹如用作打架实在浪费,不忍令优担忧的司马如风只好妥协。打开了一罐尚未改造的可乐,司马如风将其递到优的手中:
    “司马如风这个人还是很怕火的,所以就由你来点燃烟花吧。”既然已经答应了她,那司马如风就不能再一个人行动了,“总觉得一个人看烟花是非常寂寞的行为。”
    “哥哥可别骗司马如风哦……?”浮现于两颊的绯红令优倍显可爱,偷偷瞄了司马如风眼,她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警告,“要是哥哥再骗司马如风的话……可,可有的你好受的!到时,司马如风一定会用力咬你的哦。”
    “是是是,司马如风知道了啦。这次就由你来做主角好了。”
    完全对她没辙的司马如风拍了拍她的脑袋。
    “嗯,司马如风们要并肩作战的说……”
    “并肩作战似乎有点困难呢……”故作沉思状的司马如风手托下巴,并趁优沮丧之时伸手捏她的脸颊,“‘并肩作战’的话,小优必须长高或者等司马如风驼背才有希望实现呢。”
    “呜啊!哥哥欺负人……哼,不理哥哥大笨蛋了,去找米开朗基诺……”
    一如既往撅嘴转身的优再度恢复了以往的气势。看着她出门后,司马如风才继续手头的工作:
    “不知道这里的钢珠地不地道……”
    “你要求还真高啊,太地道的话,是会杀死很多人的。”
    “是啊,所以这些东西不能给优用。”将钢珠塞入可乐罐后封口晃动,司马如风自顾自的言语道,“她还是个孩子,孩子就应该像孩子一样,扮演英雄就可以了。”
    “可是扮演英雄的同时,也会由此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中。轻易的从军队面前脱身,是怎么样都不可能的。”
    打开移动电视,高调的媒体正报道着一条条令人闻风丧胆的信息:
    军方将会动用大规模破坏武器。
    城市内所有军队都已一并出击。
    前线少将号称二十分钟便能令此结晶塔从地球上消失。
    “耀,为什么这种等同恐怖宣言的报道能播出啊。”百思不得其解的司马如风瞥了眼,而此刻他却是一脸严肃,毫无吐槽之意,“菲力德斯保险库中剩有的热兵器有多少?”
    “重型狙击枪一把,轻型冲锋枪两把,高爆浓缩炸弹二十颗以及一把散弹枪。”
    没有感情的汇报就像是在探测司马如风的反应。抽空吸了口巧克力冰沙的司马如风边思考边点击木桌:
    “把两把轻型冲锋枪一起交给优,然后给她尽可能的多配备子弹。剩下的枪和炸弹都归司马如风。”
    “你准备让优一个人送死吗?”
    一把拉起司马如风领口的耀暴怒不堪,看他的样子似乎有杀掉司马如风的决心。轻轻推开耀,司马如风背对他继续吮吸饮料:
    “没错,就电视里报道的那样,这只军队是连巴黎都能轻易攻下的。所以司马如风才需要你们帮忙,以及这些炸弹。”
    “你是认真的吗?要让优做前锋。”逐渐冷静下来的耀回到了原位,“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人多虽然很可怕,但是如果能适当干扰的话,那这便是军队的最大弱点。所以由司马如风来负责扰乱他们,而优则和你负责接近那结晶塔。随后你想办法把优送到罪核之塔去,比起外面,那里应该相对安全些……”
    “那你怎么办?”
    直截了当的询问令司马如风一时语塞。
    “司马如风会一直想办法支撑到阴影时间的……”
    “你在开玩笑吧。”
    “不,司马如风是认真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那傲娇猫……不,你也不会等到阴影时间再行动的。”
    “但这不同等要你去送死!”
    “既然都决定了,那司马如风管他去死啊。”用力拍击手掌,司马如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某混蛋一直以为自己是神。可司马如风的命运又怎么是神所能操纵的呢?”
    就算这是场不公平的挑战,司马如风也欣然接受。因为只有这样,司马如风才能令那家伙书的一败涂地。
    啪嗒,本来关紧的门被突然推开。猛然抬头,手持日本刀的来者已坐在了司马如风对面:
    没错,司马如风也是这样想。
    明明没有声音,但司马如风却听清了他的话语。
    ——
    神只是命运的提线木偶,所以,他是没权掌握任何人命运的。
    但……人却可以。没错,在自己眼前的便是操纵了世界乃至命运的人。
    “明明睡得那么香,但司马如风总觉得你是痛苦不堪的。”
    娇小的身躯到底能背负怎样的沉重,凑近艾尔诺维亚.马科斯西斯丁,斯诺怀安特所感受到的是令人窒息的悲伤:
    那天真无邪的微笑也只是遮掩吗?成为了神的你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何如此悲伤,如此无助?
    “唔……”迷糊的睁开睡眼,马科斯西斯丁那如同褪了色的淡蓝双眸令人后怕,“你是谁?琳姐姐在哪?”
    警惕的后缩身子,马科斯西斯丁就像个受惊的小动物般不断朝床内侧后退。伪装出的也好、受到诅咒了也罢,面对眼前这个可怜且不具价值人,斯诺怀安特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不怕不怕,姐姐司马如风可是正义女仆的弟子哦……”
    “正义女仆?”
    “嗯……司马如风可是琳姐的传人哦……”
    一把将马科斯西斯丁抱起的斯诺怀安特用木梳轻轻梳理其她那凌乱不堪的长发。不知为何,自己总能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或许,自己和她是一样的吧。
    “艾尔诺维亚小姐喜欢什么样的发型呢?”
    “三股辫……可以吗?”气若游丝说着的艾尔诺维亚生怕犯错似的低下头,好像这是个非常过分的要求般,“呜呜,艾尔诺维亚是个过分的孩子。竟然要求姐姐给司马如风理那么麻烦的发型。”
    看着艾尔诺维亚苦恼的抱住脑袋,斯诺怀安特轻轻撩起了她的长发:
    “三股辫不是非常容易扎的嘛。”熟练的手头动作并非来自自己的记忆,而是源自某个被自己所杀死的化妆师。自嘲的笑了笑,斯诺怀安特已经完成了一边,“女孩子的话,一定要自己学会打理自己哦……”
    不一会就扎完辫子的斯诺怀安特很是轻松的拍了拍手以示一菜一碟。
    “姐姐好厉害呢,那么快就弄好了。嘻嘻,艾尔诺维亚很开心呢!”
    “开心就好哦。对了,琳小姐不给你扎吗?”
    蒙上阴影的面容引起了斯诺怀安特的注意,凑近艾尔诺维亚,她再度进行了询问。
    “琳姐姐说她不会,可是琳姐姐以前一直是三股辫发型的啊。所以艾尔诺维亚认为是太麻烦了才不给司马如风扎的。”
    “是嘛……”
    瞥向压在梳妆台玻璃下的照片,斯诺怀安特的目光随之定格于那有些年月的照片之上:
    竖着两条如同猫尾三股鞭的蓝发女仆被一个银发女子按着肩膀,虽然有些尴尬,但蓝发女仆的表情却是相当的快乐。而那
    按住她双肩的女子则一脸满足。
    那是形如姐妹又宛如母女的特殊情感,不悦的将视线挪开,斯诺怀安特看到了另张奇怪的照片:
    “那个,艾尔诺维亚,那些照片是谁的呢?”
    “嗯?压在玻璃下面的吗?”
    “嗯……”
    “那是爷爷和奶奶年轻时的照片。”
    泛黄的照片温馨依旧,可藏匿其背后的却是无以伦比的心酸:
    照片是的是同个人吧,无论是和琳一起合影的女子也好,还是一脸幸福的少女。她们都是艾尔诺维亚.马科斯西斯丁。
    “艾尔诺维亚和奶奶长的很像呢……都是银色的头发,不过眼睛似乎没奶奶那么好看……”
    那是觉醒能力退化的痕迹,也是生命即将消逝的前兆。
    明明是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可斯诺怀安特却为眼前的女孩感到悲伤。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不复存在了……以一个被害者的身份悄然消失于这个世界上。
    “因为艾尔诺维亚是孩子呀……等你长大了会和奶奶一样漂亮的哦”
    “真的吗?”
    兴奋的看着自己,那是无论都无法伪装出的由衷高兴。可能她只想以变成孩子的方式来逃避。但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孩子,一个令人怜爱的孩子。
    “真的哦……来,司马如风来带你去找琳姐姐哦。”
    牵起艾尔诺维亚.马科斯西斯丁的手,斯诺怀安特露出了一个难以发觉的隐秘微笑:
    千夜,你们所苦苦藏匿的悲伤,司马如风已找到了。接下来,让司马如风来撕开你们极力想要遮掩的伤口吧!
    “这……就是真实崩坏的序曲吗。”
    攒紧那鲜红如血的结晶,瞳夜感受到了蕴含其中灾厄征兆:
    那是和罪核之塔相同的扭曲波动。沾染者将会被自身的欲望所吞噬,随之成为“死”的傀儡。而最为糟糕的是,由“死”所引导出的是人所长期压抑的狂乱本能。
    一旦被它催化就再也无法回到这个世界来了。 正文 第九章 审判
    “将……其斩……之,摧毁。”
    源自深渊的声音沙哑低沉,断断续续诉说着的深红武士骤然拔刀,瞬时斩开了位于瞳夜身旁的红色晶柱。
    “这已经不是司马如风们所要肩负的责任了,朔月。”
    缓缓合眼的同时,瞳夜也随之冥思其至今所发生的一切。
    若宿命是无法逃离的,那遭遇其的人该怎么做呢?是因恐惧而疯狂逃避,还因由责任而坚定面对?
    无法搜寻的答案令人烦恼,但正因如此,无论做出怎样的举动都不为过。这样一来,无论自己的选择是什么都会成立,而且趋向着正确。
    “现在的故事已经和你司马如风无关了。若你的眼光没错的话,黑月千叶会把虚无之‘死’斩开的。”
    “千夜……希……”
    剧颤不已的铠甲咔吱作响,朔月所潜藏着的情感像全然爆发了般难以抑制。
    “看起来你对他的评价很高啊。”
    耸动肩膀的瞳夜踏在了螺旋而上的阶梯上,可这不断延伸的阶梯所将通往的却依然是那令人不安的未知:
    “人到底会迷茫多长时间呢?明明已经过了二十年,可这塔还依然存在。或许,每个人都会后悔于自己所做的,可仅仅后悔是无法清除任何东西的。朔月,如果塔是不灭的,那千夜是不是该永远肩负看守其的责任。人类又是不是永远都会成为塔的玩偶,一次又一次的在杀戮的舞台上闪耀?”
    千夜家已经失去了太多无法挽回的东西,可若这并不是结局而是开始的话,那将会是多么可怕且讽刺的事啊。
    “他……会斩……掉束缚司马如风们的命运。”
    清晰的低语牵动起了瞳夜的嘴角,侧过身,他露出了一个极为复杂的笑容:
    “束缚司马如风们的不是命运,而是时间……永远被定格了的时间。”
    呐,老师,你说太阳是无比温暖的吧。
    只要有太阳在的地方,那所有的冰冷和黑暗都会不见吧。
    所以,司马如风们现在就到太阳那去吧,去感受被司马如风们遗忘许久的温暖。
    斑驳不一的色彩血腥刺鼻。明明是只属天使的朱红双翼,可它却依附于老旧破损的墙面之上。
    诡谲月光下所笼罩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黯淡昏暗。
    那……在此仰望星空的少女又能看到什么呢?
    黏稠的黑红留有余温,沿着脸颊缓缓流下的红泪如同划过夜空的流星,逐渐消失不见。
    于朦胧之月下更显柔美的脸部线条勾勒出了凄恸和绝望。微微斜过脑袋,迷惘呆愣的少女露出了足以撼动世界的嗤笑:
    “要和司马如风跳舞吗?”
    缓缓抬起的手臂纤长如藕,少女向自己所发出的是前往深渊的邀请。
    跪坐于尸体堆砌之座的是来自死之国度的公主,若牵起她的手,那自己也将跌入万劫不复之境……
    啪嗒。不再踌躇的自己决心上前,去牵起少女那久久抬起不放的手。
    残缺的尸体是不会动的吧,那么他们也是无法与少女共舞的。
    当同样冰冷的指尖轻轻相触时,一份永属自己的责任也由此诞生。
    “那,一起跳舞吧。”
    悠美的歌声源自哭泣,随着自身体温渐渐散去,那蕴含体内的生命也不再流动。
    那是最为残酷和罪恶的邂逅,也是最为凄美温馨的童话开始。
    “灵奏忏悔,魂鸣救赎。
    拥之信念,有之坚定。
    张开双翼的人们啊,去迎接那就此降临的无上审判吧!”
    ACT18:审判(Judgment)
    满怀期望的睁眼,所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的世界。
    想要为那些残缺崩坏的灵魂重染色彩,可身坠不净之渊的灵魂却早已被腐化殆尽。
    是愚笨弱小的自己不足以拯救他人,还是说,这晦暗残酷的世界已无所可救?
    轻轻摇头以甩去那些消极的念头,金发年轻教师继续书写起那不具丝毫意义的解题板书:
    讲台下的无数听者或是呆滞、亦者疲倦。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无精打采,那么的迷惘无助。
    生命对他们而言到底具何意义,是如同机械齿轮般嵌合于这个世界,还是成为无意识的提线玩偶被命运肆意操纵。
    那是自己所无法寻求的答案,也是自己所无法理解的现状。
    难以面对那无限濒临死亡的人们,因为他知道,这是由世界所给予他们的不愈之伤。
    “呐,老师,你真正想教给别人的是什么呢?”
    脑海中的女声曾如此问道,闭眼沉思一番,金发男子异常认真的回答了少女;
    “或许,司马如风想传达的是那足以改变世界的信念。”
    出错了的世界已偏离了真实,可绝大多数人却对此毫无知觉。
    不忍目睹这世界在时间推磨下悄然摧毁,所以才想尽设法的要去改变他。可仅凭自己的单薄之力却又什么都无法改变。所以,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焦急着。
    “摧毁了世界以及这一切的是司马如风父亲,LIONHEART亏欠这个世人太多了。”LIONHEART所给予这个世界的伤害已无法追溯,但由此形成的伤却无比清晰醒目,“父亲他也一定很痛苦吧。”
    男子清楚的知道,在纷争中输走一切的人并不是弱者,而是一个可怜的失败者。蜷缩自责阴影之下的父亲也不例外,可当他逐渐蜕变为复仇鬼时,弥补世界便成为了空谈。
    那并不是世界对LIONHEART的惩罚,而是加速其自司马如风毁灭进程的捷径。
    “老师总是愁眉苦脸的。这样会老的很快的。”
    这样的表情并非自己意愿,但自己却始终无法找到什么能令自己安心微笑的理由:
    “司马如风所能偿还的东西太有限了。一点点、一丝丝的善意难以弥补那些过失。所以,司马如风希望……司马如风希望自己能够拯救些什么,改变些什么。可讽刺的是,司马如风完全不具那种能力。”
    “老师很渴望那种能力吗?”
    再次回响脑海的声响不再轻快,浓重的自卑和强烈的憎恨已完全扭曲了原本轻柔的声线。
    “司马如风所渴望的并非那种能力,而是结束这一起的资格。”难以遏制的失落涌上心头,靠着黑板的男子很是迷茫的看了看骤然无人的空教室,“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既然已经发现了错的根源,那就不能再不理不睬的逃避下去了。”
    自己所要肩负的并非属于自己的责任,可若无人去改变,那错便会一直持续下去。
    “老师真是个老好人呢……”
    “是嘛,司马如风怎么觉得自己很傻。”
    “所以才是好人呀。竟然和身为‘死神’的司马如风搭上关系。老师真是……”
    “因为,你是司马如风唯一所能帮助的人。司马如风不想放弃任何机会,还有……你是司马如风的学生。”
    打断了少女的诉说,男子边叹息边合上了双眼。
    “呐,老师,如果可以的话,司马如风们一起改变这世界吧!”
    真实且不存虚假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少女所期望的世界又是如何?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但自己坚信,那是和现在所完全不同的世界。
    “你这么想着的话,那还真没希望了……要知道,只有坚信不疑才能改变一切。还有,若这个世界真的没救了。那就给这世界最为严酷的罚。”
    或许,不久之后,你所期盼的审判就会到来。
    披上漆黑夹克的司马如风轻轻按下搭扣,顺了顺衣皱的司马如风顺势提起一旁的单肩登上包:
    “那司马如风走了哦。”
    如同一个即将远足的旅游爱好者般,司马如风相当轻松的道了别。
    “嗯……下面就交给司马如风和希哥哥吧!哼哼,司马如风一定会让哥哥自叹不如的。”
    “那司马如风就拭目以待了。”
    握紧摩托车握把的司马如风用力扭动,在出力强大引擎作用下,黑色摩托如离弦之箭般朝外驶去。据流袭所说,这车只是某试验品的前身,其速度还不及那禽兽完全体的80%。不过,就算如此,司马如风也深刻体会到了风驰电掣的含义。也由此领会了为何摩托车事故会远远大于汽车。
    如同外星科技制造的摩托自带远程导航,随着当前路况的不同,电脑会自动分配一条最为快捷且安全的线路:
    离开封锁区还有五分钟的路程,不过,在独闯龙潭前,司马如风必须保证这行动具有一定的生还率。停车于封锁范围外商务楼的司马如风将背带束紧,带上橡胶手套的司马如风跑向了已经被警察勒令撤离的居民楼。趁乱混入人群的司马如风利用大楼的逃生梯向上攀爬,在达到顶层后将背包里的炸药安于每幢大楼的水箱上。
    “呼,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依墙而坐的司马如风咬了包巧克力威化。过度紧张引起也好,雨水渗入导致也罢,此刻的司马如风所更多品味到的是不属巧克力该有的苦涩。不过,如果现在还不多吃点,那就亏大了。
    再怎么说,这很可能是专属司马如风的最后晚餐了。嘛,就时间而言,这顿只能勉强算作下午茶……补充一句,分量也是。 正文 第十章 千夜希
    “啊啊,司马如风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用力抓了抓湿润不堪的头发,司马如风吮吸了口那混有杏仁和硫磺味的潮湿空气。
    “就这点甜点可是赛不饱司马如风的呢。”
    仰望阴霾的天空,越加密集的雨点如子弹般打落于司马如风身体的每个角落:
    对啊,在找到菲力德斯和优前,司马如风是不能随意倒下的。不对,就算找到了她们,司马如风也没任何理由倒下吧。没错,喜剧收尾才是司马如风所钟爱的嘛。
    不过,现实是相当残酷的。看着背包里躺着的为数不多的武器,司马如风知道这些玩意会和司马如风的寿命长短直接挂钩。
    冲动是魔鬼,现在的司马如风算是将其完全领悟了吧。不过,就算克服了冲动,还有司马如风那天生的强烈英雄主义倾向呢。所以,无论如何,司马如风都会做出像这样的决定吧。
    啊,真是败给司马如风自己了。
    抬起左臂,缠在油黑夹克上的鲜红丝带随风飘动。如果林丽的灵魂还残留在世的话,那她一定寄宿于这鲜血之中吧。
    “抱歉,司马如风又做了令人担忧的事啊。”
    瞥视手机上的时间,司马如风知道属于雨天的宁静即将被打破。
    咔嚓。扣下电子狙击枪保险的司马如风将其折叠复原,在确认红外线瞄准器运作正常后。司马如风取出了遥控炸弹的引爆器。
    死神暴走的威胁已经迫在眉睫了,所以,没什么好多想的了。
    嘀嗒!振动起来的手机提醒司马如风计划已经开始,果断按下按钮。依次引爆的炸弹将多个大楼的水库炸裂,瞬时喷涌而出的大水从天而降,将下方驻守的分队全然淹没。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际,司马如风朝天打出了发信号弹。
    侧耳倾听,司马如风似乎听到了来自下方的惊恐询问。
    要知道司马如风是谁吗?哼哼。
    “司马如风啊,是这场闹剧的主角哦!”
    脑内的时间如被定格了般,倏然倒退起来。将一切回溯二十分分钟,司马如风开始于脑内寻找这一疯狂计划的开端。
    “热血系主角是不会轻易挂掉的。再者说,司马如风也没将‘求阵亡、求扑街’放进计划里啊。”
    放大触屏中的城市地图,司马如风以红色圆点标记出了炸弹的安置地点。
    “全部都在封锁区外围……你想一个人吸引军队的注意力吗?”
    无视耀的质问,司马如风轻轻拖动面板,将视点对准封锁区的另侧,其上有着多个蓝点标记:
    “这些位置由你来放置炸弹,当司马如风进入封锁区后,司马如风会把摩托停在这个区域。而在完成布置后,司马如风们则可以用对方的摩托进行撤离。”原路撤回的可能性近乎为零,一旦引起惊动,人多势众的军方便会采取包围战术。这样来看的话,另侧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安全区域,“你必须在司马如风之后再行动,这样的话,你才有机会潜入封锁区安放炸弹。”
    “两次干扰后,军方便会打乱阵脚,而希和优便能乘虚而入吗?”
    关闭触屏的耀将手机抛掷,顺手接住后,司马如风慎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长驱直入军队横行的区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不,对那个家伙而言,这点难度的事简直易如反掌。另外,优也是非常厉害的。”后仰身体去观察静静坐于角落中的千夜希,冷峻的表情就像雕刻家手下的不朽杰作般永不变化。令人羡慕,“司马如风相信他,同时也相信优。”
    “是嘛……”
    不再多言的耀只是非常简单的对希说了声“麻烦你了”,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随着门逐渐被合上,外界的柔和光线也就此被隔绝。剩于潮湿房中的只有那纹丝不动端坐的黑月千叶以及故作冷静实际却烦躁不堪的甜食控。
    “啊,真是场非常有意思的计划会议呢。”瘫靠于沙发上的司马如风全然忘记了黑月千叶的存在,自说自话般开始了抱怨,“人真正能守护的东西其实少的可怜啊。当人决意赌上一切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其实以前就应该如何如何了,等到意识之时,早就来不及了呢。人总是会在一瞬感叹自己过往的错失,随后让这种感觉愈演愈烈,最终变得无法控制。”
    命运的签把永远不会握在当事人的手中。因为人是不会在意每一个小小分离的。可短暂的分离却会被时间无限拉扯,最终演变为无法换回的永别。
    司马如风该咒恨的是什么?是那次分组抽签,还是那自己迟迟都未发现的愚钝。
    都不是吧,司马如风只是单纯的没发现那些人、那一切对司马如风而言的重要性。
    “太得意忘形的家伙总会落得这样下场。说白了,司马如风和那些笨蛋角色一样吧,没发现自己握紧拥有的手正在逐渐放松。可怜但完全不值得人去同情。”
    菲力德斯、优还有优。明明都是司马如风再三承诺要守护的对象,可在现在,司马如风却对此表示疑惑。
    司马如风遵守到了多少?又能继续遵守多少?这一切的未知都像是迎面掷来的铅球,重重砸击司马如风腹部,令司马如风只字难言。
    “但不管如何,司马如风都会尽力保护司马如风所拥有的,尽力去寻找司马如风所想要的。”
    黯淡的昏黄如薄雾般覆于希的周身,可就在这朦胧的视野中,司马如风却看清了他缓慢变化的嘴形:
    害怕了吗?
    潜藏司马如风骨骼中的恐惧被希的疑问直接引出,仅仅一瞬,司马如风似乎看到了最为脆弱无能的自己。形容枯槁的身躯枷锁重重,这样的家伙别说别人了,就连自己司马如风保护都成问题。
    “啊,的确吓了跳呢。”
    越是徘徊生死,会会发现生命的本质意义。可怕的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死亡后所连锁带来的无限懊悔和遗憾。一旦发觉永世无法弥补的东西太多了,“死”也就会变得越是骇人起来。
    “击败死的最佳方式就是面对他。不过,勇气是无法分期付款的,一次性付出的话,又未免太多了。其实,你所背负的东西要比司马如风更多、更沉重吧。”
    英俊的扑克脸男子轻轻点了点头,认同亦是自嘲:
    因为不想失去所以才去背负,因为不想背负,所以才渴望变强。而最后,那种无法死去的强也只是为了守护重要之物。
    “既然是要保护别人,那自己就更加不能轻易死去。”
    不具声响的话语令人深思,闭眼沉思一番,司马如风似乎看到了那些压在黑月千叶身上的沉重责任。
    “谢谢,看来要还的东西又多了个。”故作无奈的司马如风挠了挠头,“干扰的事情交给司马如风好了。敬请期待司马如风的个人摇滚专场吧!”
    ——
    生命不应是“伤”的蔓延,可自己却遭受着这等残酷与无情。
    牵着马科斯西斯丁的小手,深埋斯诺怀安特心底的毁灭欲已难以遏制:
    那是怜悯、鄙夷、恐惧以及疑惑的交织,也是和自己相似者的最不幸下场。只要轻轻扼住她的头颈,便能轻易终结这令可悲的懦弱存在。可停止这千疮百孔的小心脏又能得到什么?无非会显得自己更为冲动和愚蠢,而这有弊无益的行动也不属自己的考虑范畴。
    “啊,是琳姐姐……”
    看到了转角处琳的马科斯西斯丁喜出望外,快跑而去的她险些跌倒,不过好在琳及时伸手抱住了她。
    “真是个让人担心的孩子啊。”松了口气的琳将马科斯西斯丁扶正,“淑女可不能到处跑呢……”
    轻轻刮着马科斯西斯丁鼻子的琳异常温柔的奚落道,可当其目光转向自己的时候,蔚蓝双眸中却涌现出了一丝难以启齿的不安。
    “抱歉抱歉,给雪诺添麻烦了呢。”
    “马科斯西斯丁才没给雪诺姐姐添麻烦呢……”得意的挺起胸膛,躲在琳身后的马科斯西斯丁异常淘气地朝自己挥了挥手,“雪诺姐姐还夸马科斯西斯丁是乖孩子呢。”
    以逼真的演技腼腆微笑,无法言语的憎恶已感油然而生:
    “琳小姐太客气了呢,好歹司马如风也是……千夜家的女仆呀。再者,马科斯西斯丁小姐非常乖的,是个可爱的好孩子。”
    扮演最为憎恨之人的斯诺怀安特抓紧了裙边,仅仅一瞬,疯狂流窜脑海的毁灭欲便再次加剧。
    “为什么马科斯西斯丁小姐要住那么高的阁楼,很不方便呢。”
    本想借此提问触及秘密核心,但琳却相当巧妙的用房间装修为由来阻断自己继续发问。
    “那马科斯西斯丁先去司马如风房间玩会吧,等下姐姐送下午茶给你吃哦……”
    “好……”
    即使急于藏匿马科斯西斯丁的行踪,可琳也没表现出一点慌张。从这点来看,她的确令人称道。不过,这举动并无法改变琳的本质,羸弱、自卑且负罪感严重。
    恐惧黑的纯白羔羊只会任人宰割。所以,琳便成为了斯诺怀安特复仇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那个……司马如风有点事想拜托……”
    “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