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心人遇上无心人 001 佳人初出、委身青楼   天运二十七年,五月初九。   我身着红色纱裙,笔直的站在白色的灵堂内,望着棺椁内美艳绝伦的的女子,有些怀疑,她是真的死了吗,可为何脸上没有一丝的留恋,竟带着浅浅的笑,好似期待许久了一般,更好似解脱了一般。   不管我如何不愿,她终究还是离开了,不管我如何保护,她终究还是这般惨烈的离开了。   我一直知额娘是要离开的,因为这里虽困住了额娘的身,却困不住额娘的心,我一直都知道的,可尽管如此,我仍是不敢面对,不愿接受。   我明明是悲伤的,可眼眶内竟没事一滴眼泪,我明明是想哭的,可为何溢出嘴角的竟是笑意,我想额娘此时是幸福的。   我是花无颜,今年十五岁,是当今花君天花丞相的三女儿,那个躺在棺椁内的女子是我额娘,是当今丞相的小妾,不受宠的小妾,今日是我娘的死忌,也是我的生辰。   也许我是懂得,懂得额娘为何偏偏选在今日离开,懂得她为何要为我穿上红色纱裙,这是她的愿望,她曾说过期望可以穿着红色纱裙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   前一刻额娘亲手为我穿上红色纱裙,夸赞我是如何的美丽,后一刻她便冷冰冰的躺在这白色的灵堂内。   我永远也忘不掉那满屋子的血红,以及那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我曾想过如果我当时我未曾离开,如果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她会不会仍旧活着,仍旧悲伤的活着。   我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怒瞪着我的男子,也就是我的阿玛,当今的丞相,看着他发怒的样子我竟有些想笑。   “逆子,今日是你额娘的死期,在你额娘的灵堂之上你竟是这身打扮。”他怒瞪着双眼,身子有些微微发抖,许是过于激动吧,脸上有些微微泛红。   “额娘活着的时候,也未曾见你如此关心,今日倒是关心的紧”见他如此激动,我不免有些怀疑,他是真的在为额娘难过吗?   许是被我激怒了,他抬起右手,竟预打我。   我未躲避,只是瞪着眼,回望他。   “你、、你这逆子,竟敢如此顶撞为父,真不知你额娘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竟教出你这般顽劣的性子,毫无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他指了指我,终究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看着眼前的男子,我不懂,额娘那般美好的女子,他为何要那般对她,他于心何忍“额娘是如何教导我?那你呢,我的阿玛你又是如何教导我的,你又可曾教导过我,说穿了,你今日如此生气,难道当真是为我额娘不值吗,难道不是觉的我如此做法,丢了你花丞相的脸吗?”   我冷眼看着屋子里的人,脸上明明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却硬是要装着难过,我的大娘,不应该是丞相夫人还是那般不可一世,我的两位姐姐,还是那般美丽而狠毒。   如若旁人看来,还真以为这是在为我额娘难过,可只有我知道,他们是在为自己难过,难过他们失去了一个可以折磨的对象。   额娘是温柔的,娴静的,从不与人争,不与人夺,她越是如此,便越发的招人恨,那么完美的女子,怎能不招人嫉恨呢。   记忆里,这一家人包括我的阿玛似乎从小便不喜欢我,也不曾对我笑过;   记忆里,阿玛也未曾对额娘笑过,可我能感觉得到,阿玛是喜欢额娘的,我曾无数次看过,阿玛痴迷的看着额娘,眼里满满的都是我不懂得情愫。   可每每此时,额娘都是抱着我躲在屋内,手中握着月牙型的项链掉眼泪,我问过有关项链的事,可额娘从未回答过,只是越发哭的厉害,日子久了,我便不再问了,我不舍得额娘掉眼泪,印象里,额娘的眼睛从来都是湿的。   我不懂,既然额娘不爱他,为何要嫁给他;我不懂既然阿玛那么爱额娘,又为何要折磨她。   被我说中心思,他越发的激动了,摇摇晃晃竟要跌倒一般,怒吼道“滚,滚出去,我花君天没有你这般不孝的女儿。”   我冲他笑笑,有些难过,不管我如何不愿,他终究是我的阿玛,此时他终是说了这句话了,也好,我本也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笑着答道“不用花丞相赶,我原也是要离开的,这花府我早已经呆够了,如今我唯一牵挂的人也走了,我必是是要离开的”   话毕,我转身来到棺椁前,看着我美艳绝伦的额娘,伸手摘下她颈上的月牙项链,收入怀中。   “花丞相,我额娘生前清苦,如今死后定要将我她风光下葬,也不枉她与你夫妻一场,今日我踏出这花府大门,你我父女之情就此斩断,从此再无瓜葛。劳烦你照顾好我额娘,他日我定会来接走我额娘。”   言尽,我环顾四周,一个个看清楚这几个人的脸,后跪倒在地,俯身叩首,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跪拜我的阿玛。   起身,大步迈出灵堂,离开花府。   离开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我还是有些慌乱,不管装的如何的坚强,我终是个柔弱女子。   离开花府,我只带了额娘的月牙项链,以及额娘亲手为我穿上的红色纱裙。   如今我已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我真的就这般简单放过那群逼死我额娘的人吗,不,我要报复,我一定要报复。   可脱离了花府三小姐的身份,我便一无所有了,要如何报复,如何才能让那高高在上的花丞相如坐针毡。   我只有毁了他重看着的东西,名节、权利、地位。   青楼,只有那里可以把他看重的东西悉数毁掉,他做梦都想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送如宫中为妃为后,可是如若他有个一个当妓女的女儿,花府的女儿还能入得了宫吗?   好吧,就让我们一起堕入地狱。   胭脂楼,皇子脚下最大的青楼,果不其然,凭着与额娘一般无二的绝美容颜,我成了胭脂楼的头牌,老板翠翠,原是要我改个名字,我拒绝了,我仍是叫花无颜,我就是要让来青楼里的人都知道,我姓花,是花府三小姐,我就是要让花府蒙羞。   在胭脂楼里,我巧笑嫣然,酒肉笙歌,穿梭在各色的男子之间,我从不避讳人们提起我花府三小姐的身份,我乐得接受,甚至我还会主动提及。   在毁灭自己的同时,我也毁了花府的名声,这些不够,还远远不够偿还我额娘所受的苦楚。   在胭脂楼里我喝酒,我跳舞,我唱曲子,我陪笑,虽如此,我仍旧不愿出卖自己的身子,或许我仍是不够狠辣吧,我渐渐变成一个舞台上的戏子,带着美丽的面具,唱着只有我自己明白的曲子,痛并快乐着。   如我所料,几日后,这皇城脚下,街知巷闻,茶余饭后谈论的,便是花府的三小姐花无颜,在其额娘发丧当日委身青楼,卖笑为生,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花府千金,今日里竟成了供男人取乐的青楼女子,如何能不让人唏嘘感叹,不跃跃欲试。   平日里风光无限,无人敢惹得花君天花丞相,此时也因为我,成了人们口中的笑柄、笑料,这便是我要的结果,哪怕毁了自己,我也要让他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进入胭脂那天我换下了红色纱裙,我不愿让额娘知道我此时的处境,我不愿想起额娘流泪的美目,我愧对额娘,可我从未后悔我的决定,我要报复。。。。  一、无心人遇上无心人 002 大闹青楼、初遇良人   天运二十七年,五月十三。   我等到了,我终是等到了。   这日翠姐慌慌张张,闯进我屋内,略有些尴尬的看着我屋内饮酒的男子。   见翠姐面露难色,我巧笑着送走了,要我陪酒的男子“翠姐,客人走了,有何事,你不妨直说”   翠姐踌躇的看着我,略想想终是开口道“无颜,那日你来,我便要你改名,你偏不听,瞧瞧惹事了吧,这会楼下,花丞相指名要见你,你快随翠姐下楼吧”   我有些激动,他来了,他终于来了,他终是被我影响到了“哦,知道了,翠姐你先下去吧,容我换身衣服吗,随后就到”   翠姐许是见我如此表情,有些不明就里,欲开口询问。   我略笑笑,点点头,将翠姐送出门外。   关门,掏出贴身带着的月牙项链,身子有些微微发抖,略定定神,我收拾好情绪,穿上了最露骨的纱裙,花着最妖艳的妆容,款款下楼。   几日未见,他老了许多,想来他还是对额娘有情的,越是如此,越是不可原谅,既然有情又为何要做那无情之事。   我妖媚的笑笑,来到他面前站定“真是稀客啊,花丞相大驾光临,竟指名要无颜作陪,真是无颜的福分,我。。”   话未完,脸上已是火辣辣的疼,我捂着被打的脸,怒瞪着眼前的男子,他有何理由打我,又是何种身份打我,心里虽已气极,我仍是笑笑“奴家不知,花丞相竟是喜欢这一口”   “不知羞耻的东西”他复又抬起右手,欲接着动手。   我伸手挡住他即将落下的耳光,轻笑道“花丞相,小女子身娇娇弱,着实经不起您第二个耳光,奴家还是给您介绍别的姐妹吧”   说罢,转身盈盈坐下,端起桌上的酒壶酒壶大口饮酒。   他快步上前夺下我手中酒壶,狠狠摔碎,面带红色,额头上暴起的青经,清楚的诉说着他此刻怒气:“你这不知羞耻的东西,竟放着花府三千金的身份不要,来这下贱的地方卖笑,你可对的起辛苦养大你的爹娘?”   对的起我的爹娘,听他此言我再没有了原先的笑容,忽地站起身来,吼道:“我的阿玛额娘?花丞相问的真真的可笑,全城的人都知道我额娘早已死在了你丞相府,莫不是花丞相已经忘了吧”   话毕,我复又坐下,端起酒杯在手中把玩,冷声道:“至于我阿玛,原是算有的,不过也早已在我额娘去世的时候一并死去了,奴家多谢花丞相关心了,花丞相,您如若是来找乐子,无颜我笑脸奉陪,但如若您是来为难无颜,那么赎无颜无理了”   说罢,我起身欲上楼。   “你等等”他竟降低了声音,喊我留步。   我回头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降低声音,改变态度“花丞相还有何事”   他双手后背,面带尴尬,看着竟有些难以开口“颜儿,既然你不愿回府,我也不逼你,为父就在城南为你置办一座府邸,给你黄金万两,你去哪里生活可好,也免得在这里受苦,再者。。”   忽闻他如此安排,我有些感动,他是觉悟了吗,是真心要为我好了吗。   “再者,你两位姐姐选妃在即,你此事影响甚大,难免会影响你两位姐姐的终身大事,可否为你两位姐姐考虑考虑,我。。”   看他此时模样,我竟有些反胃,看来我还是太过善良,竟以为他会改过,原来仍旧是为了他的仕途,我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回道“丞相不必多言,无颜先谢过花丞相厚爱,如若丞相真是有心救无颜脱离苦海,那便请丞相两日后,来胭脂楼高阶夺得无颜的初夜,无颜定会尽心尽力侍奉花丞相,今日无颜有些累了,就不伺候花丞相了,还请花丞相自便”   此时对他的恨早已超越了一切,你越是要如此遮掩,我便越要搞的人尽皆知,哪怕赔上我的清白。   我冷眼看着他拂袖离去,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如若不是恨到极致,谁家的女儿愿意如此恬不知耻,如此自甘堕落。   转身,扶着楼梯,一步步迈2房内,待回到屋内我早已虚脱,眼泪夺眶而出,落在手心,凉到骨子里。   擦干眼泪,转身竟看到一白衣男子背对我坐着,惬意的饮酒,我惊叫出声“你是谁?为何在我屋内”。   言语间那男子转身,待看清了男子的面貌,我有些失神,这男子竟这般好看,虽恨透了花君天,但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眉眼间跟额娘有几分相似,而眼前的男子竟是比他还要美上几分。   我从他眼里同样看到了惊艳,对此我并不意外,因为有着与额娘一般无二的容颜我早已习惯了,不过他眼中的惊艳也只是一瞬间,事实告诉我越美的男子越危险,就好似花君天一般,直觉我有些害怕眼前的男子。   或许此刻的眼神交汇间,便已经注定了我与他的纠缠。   片刻后,那男子答道“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管记住我叫步倾城,是你未来的夫君便可”   原以为这美丽的男子会是个危险人物,但此刻却显得如此自负,我笑道“步倾城是吗?真是大言不惭,我的夫君?你如何知道我定会下嫁与你。”   话音还在喉头,那男子竟已站在我面前,俯身看着我,一步步逼近“大言不惭?花无颜,你记住,两天之后,你便会知道我是不是大言不惭,你注定是我的,你也只能是我的,因为只有我才次可以让你如愿”   他步步紧逼,我步步后退,转眼间我便已被他收在怀中,虽我此时身在青楼,但与男子这般亲密,还是第一次,我有些紧张,后悔小瞧了眼前的男子,抬眼望着他“让我如愿,就你一个青楼浪子,你我素未谋面,你如何知道我的心愿,又如何能帮我完成心愿,真是笑话。”   他右手握着我的下巴,逼近我,轻声道“这么美的容颜,这么凌厉的嘴巴,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说来奇怪我并不讨厌他的碰触,可直觉告诉我,要远离眼前的这个男子,他是危险的,思索间我伸手推开他,略有些紧张道“如若你真些本事,还是俩日后再来吧,就算我并非什么良家女子,公子你这般随意出入一个女子闺房,也并君子所为,还是请便吧。”   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竟大笑出声。   他这般莫名其妙的发笑,我不禁有些微怒:“笑什么?”   “君子?我从来就不是君子,我几时跟你说过我是君子,再者来这里的有几个是君子。”   “你,你,,,你这人,,,”他如此直白,我竟一时语塞,转身背对他掩饰自己的失态,略倾情喉咙,道“我累了,公子请自便。”   “这个我先替你保管”语毕,那男子早已不在屋内。   我四下打量,见那男子已经离去,不懂他何故留下这句话,替我保管何物,摇摇头不再思索,习惯的伸手摸摸颈上的项链,那里早已空无一物。   瞬间后背冰凉一片,那男子是何时拿走我颈上的项链,如若那男子有意要害我,恐怕此时,我早已是一具冰冷的死体,我竟如此大意。   思量至此我不禁有些为自己担心,我是何时招惹上这般人物的,担心过后,涌上心头的还有丝丝期待,不管他是谁,是何方神圣,只有能帮到我,对我便是好的我已是如此,还能差到哪里呢,花君天让我们一起期待吧。  一、无心人遇上无心人 003 初夜竞标、倾城夺魁   天运二十七年,五月十五。   浑浑噩噩度过两日,我耻辱的日子终是来了。   一早,胭脂楼中便分外热闹,人人都在翘首期盼,人人都想知道到底何人能成为花府三千金的入幕之宾。   我静静呆在屋内,享受着最后一个清白的日子。   我穿上了额娘给我的红色纱裙,就算不知对方是谁,我还是穿上了红色纱裙。   看着镜中的自己,独一无二的容颜,却也有着独一无二的伤心,悲伤的神色竟好似看到额娘一般“额娘,我美吗?想必是美的吧;额娘你在那头过的还好吗,额娘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请原谅我,我必须这么做,我不甘心。”   擦干眼泪,画好红唇,挽起长发,换上绝美的笑容,我又变成了一个青楼女子,一个下贱的戏子,双眼生媚,柳腰生风。   下楼,上台,我带青楼女子该有的妩媚的笑,看着台下这群龌龊的男人,有些悲哀,亦有些期待,期待花君天的到来。   我回头看看翠姐,她脸上有掩不住的笑意,好似就要发财一般,“各位稍安勿躁,让各位恩客们久等了,今日是我家无颜开苞的日子,想必各位大爷也是十分的期待吧,今日谁能成为花府三千金的入幕之宾,就要看各位的财力了,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低价一千两白银,各位出价吧”   我笑笑花府千金多么好的名声,翠姐一番话后,台下更是热闹,有惊愕的,有惋惜的,有期待的,最终还是变成了事不关己的好奇之心。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   “一万两”   一万两?我竟不知道自己这具身子原是这般值钱,一万两买断花府的荣耀,买断花府的颜面,买定花君天的耻辱,真是多了,太多了。   我看着台下这个出价一万两的男人,肥头大耳,两眼双眯,我识得他,这便是屡次向我求亲,被我屡次拒绝的户部侍郎的公子武强,想想真是可笑往日他如何求我,我都不屑看他一眼,今日竟为了区区一万两要赔笑与他了吗?我真要与他(ciluo)相对了吗?   忽地我竟想起了昨晚那个危险的男子,他会来吗,苦笑笑,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生气,竟会对一个陌生人抱有希望。   台下直到武强叫价到一万两,便在没有人出价了,毕竟不管我是何种身份,何种容颜,仍是没有银子来的重要,来的实在。   武强大腹便便,色迷迷的来到台上,右手扶起我的下巴,仔细看了一番,笑道“女人果然都是贱的,往日大爷百般讨好,你这小蹄子始终是端着架子,不愿看我一眼,今日竟也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区区一万两便将你收入大爷胯下,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来先让大爷香一个。”   下巴生疼,眼眶含泪,是屈辱,是无奈,是认命,是恨。。。   武强低头便要吻我,我咬紧牙关,紧闭双眼,等着这欺辱的一刻。   “慢着”   这突然的吼声,让我有种死后重生的感觉,我转头看看来人,竟是我期盼了许久的花君天。   他就这样直直闯到台上,身后跟着五六名壮汉,我心里竟对他升起一丝感激,不过随后便被翻滚而来的恨,冲的烟消云散,一丝不剩。   见花君天来者不善,翠姐陪着笑脸,上台打圆场“想不到花丞相也如此雅兴,既然来了便请花丞相在雅座落坐吧”   花君天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翠姐“武公子出价一万两是吗?老夫出价两万两,来人带走。”   话毕,便指示身后的壮汉作势便要,来拉扯我。   “五万两”   平地惊雷,楼上不知何人竟出价五万两。   花君天想是也未料到,竟会有人高过他,四处打量,并未瞧见是何人。   看着花君天盛怒的样子,我笑了“花丞相,看来这天子脚下,有钱的并不是只有你花丞相一人,您是否也未料到我会这般值钱吧。”   花君天并未理我,只是大步走到台前,吼道“你是何人,竟敢与老夫为敌。”   台上喊价之人并未接话,只是惬意道“老板,今日是无颜姑娘的大喜日子,是不是价高者得,可有身份高低之别。”   银子当前,翠姐此时早已不记得花君天是谁,眼里、心里、耳里,怕是只有那五万两了“这是当然,自是价高者的了”   听翠姐此言,我不由的笑出声来“哈哈,花丞相,今日无颜怕是不能侍奉您了。”   他回头恨恨的看着我,咬牙道“十万两,你休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羞辱老夫。”   十万两,这是普通百姓几辈子的不曾想过的数量了,怕是不会再有人高过他了,心里霎时冰冷,看来我注定是扳不倒他的。   “十万两”楼上喊价之人,竟也是出价一般高。   此时翠姐略有些为难道“楼上的公子,十万两是花丞相先喊道了,恐怕无颜不能陪您了”   “黄金,她,我势在必得”   在场的人都被这男子吐出的话,吓到了,就连花君天也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呆滞片刻,花君天略理理衣服,径直来到我面前,低头耳语。   “无耻”身体微微发抖,怒目圆睁,此刻我对花君天的恨达到了极致,如果此刻手中有一把匕首,我定毫不犹豫,狠狠刺进他胸口,我还是高看了眼前这个被我称为阿玛的男子,他竟用我额娘的遗体威胁我“跟我走,不然我定会将你额娘掘坟鞭尸”   他抬头,阴笑着看我“花无颜,老夫言尽于此,接下来的事,全看你如何做了”   我看着,恨不得活剐了他,这个男人在我额娘活着的时候还折磨不够,竟要让她死后仍不得安宁,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刻他早已死了无数次。   铺天盖地的恨,皆化为空气,随着我的呼吸,进入身体里,骨头里,血液里,我竟笑了“好吧,既然阿玛如此坚持,那女儿便好好侍奉您吧”   我盈盈来到他跟前,挽起他的右手,顺势靠在他肩上。   他像是被蝎子蛰到一般,迅速的甩开我,脸上满满的都是鄙夷的神色,转头看着身后的随从“带走,严加看管。”   拉扯中,我想起了额娘,额娘我终是要去找你了,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母女二人一般容颜,一般命运,终是要毁在这个男人手上。   “花丞相,留步,在下步倾城,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笑纳。”   花君天转身,接住了楼上男子,扔来的物件,张开手掌。   我清楚的看到,花君天在听到楼上男子报出姓名后,脸上的错愕,看到手中玉佩时难掩的紧张,害怕.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后冲着楼上客气道“既然楼上的公子,如此喜欢无颜,老夫便成人之美,不夺人所爱了。”   楼上又是一阵轻笑“哈哈,那在下就谢谢过花丞相美意了,这位姑娘在下甚是喜欢,还望花丞相莫要为难与她,在下先谢过花丞相了。”   花君天尴尬笑笑“哪里哪里,不必客气,公子尽兴,老夫告辞了”   话毕,花君天拂袖而去,留下错愕的我,是何人竟能让不可一世的花君天,将我拱手相让,这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果不其然,花君天人尚未离去,台下已是唏嘘一片。   “花丞相竟将自己的爱女,拱手让人,供人取乐”   看着花君天狼狈离去的背影,我痛快的笑出声,竟笑出了眼泪,想必是幸福的眼泪吧。   一、无心人遇上无心人 004 纯洁初夜、与爱无关   送走了花君天,我转身下台,快步上楼。   房内情景仍旧如那日一般,步倾城身着白衣背对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步倾城为何你每次来都是这般神秘?”   虽心里已知道这个男子不简单,但他三番五次进出我的闺房如入无人之地一般,我仍是有些好奇,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并未回答我,看看我,右手拍拍身旁的椅子,道“过来坐”   我依言来到桌旁坐定,问道“可否告知我你是何时来的,又是如何来的,为何我竟没有发现?”   他转头看着我,笑颜如花,眼睛深邃迷离,薄唇微启,轻声道“我很早就来了,不,应该说,我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这么说他竟一直在看戏,从台下男子开始喊价,直到我被武强出言侮辱他一直都在,思及此处我竟有些微怒“一直都在,这出戏可好看呢?”   步倾城放下手中酒杯凑近我,玩味道“你这是在质问我吗?你有何资格质问我?”   听他此言,我忽地惊醒,是啊,有何资格,他此刻已是这具身子的主人了“我没有”   “没有就好”他坐直身子,将酒杯放在我面前“来吧,做你该做的事,陪我喝一杯”   原以为他会有所不同,此刻看来是我多想了,再如何不简单,他始终是男人,男人眼里我始终是个供人取乐的青楼女子,端起酒杯苦笑笑,仰头一饮而尽“公子,今日奴家便陪你一醉方休”   伸手拿起桌上的葡萄,放在他嘴边,抬眉,示意他张开嘴。   他忽地变了神色,略有些不悦地拨开我的手,沉声道“不要像个婊子一样,还记得我说的话吧”   “婊子?我本来就是,哪里有什么像不像”   “你恨花君天吗?想报复他吗?或者你已经不恨他了。”   将手中的葡萄捏的粉碎,汁水顺着手掌流进手臂,竟变成眼泪,流出眼眶“恨,如何能不恨,我恨不能拨他的皮,拆他的骨,喝他的血,可是恨又能如何,我伤不了他毫分,只能用自己这具身子让他变成笑柄,即使这样,他仍那般奢华的活着,活着。”   步倾城手中不知何时竟拿出了我的月牙项链,对我笑笑“只要你恨他,你便可以毁了他,你只要知道只有我可以帮你,只有我。”   我伸手欲夺,他竟好似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将项链高高举起,见心思已被识破,我坐定,复又问道“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你为何要帮我?你又如何帮的了我?你真奈何的了他吗?”   “我是谁现在你不需要知道,我说过,我会是你未来的夫君,怎样你打算何时与我成婚。”   我看着他,越发的不解,他到底是何人,“成婚?别忘了我是青楼女子,我从未想过要成婚,更何况还是与一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人成婚。”   许久他未言语只是看着我,眼里好似要看出一朵花来“你一定会与我成婚的”   我不解,以他这般容颜,这般手段为何偏偏要我,心思想到哪里,我便问道哪里“为何偏偏是我?”   “因为我被彼此需要,因为我们同一种,为了活着而活着,就这样。”   我知道他定不会告诉我,摇摇头不愿再讨论这个,伸出手掌,看着他手中的项链“还给我”   哪知他好似打定主意不还给我一般,竟将项链贴身放好“等你我大婚之日我定会给你,在这之前还是由我保管”   拿不到项链,我也不再与他谈论“我累了,公子请便”   话毕,望着他,哪知他竟大步走到床前,将白色长袍脱下,丢在一旁,作势便要宽衣解带。   我忙转身,又惊又羞,捂着双眼,声音有些发抖“你、、、你这是要干嘛?”   半晌步倾城都未言语,我略侧过身,欲看看他是否还在,转身却撞在他怀里,我忙后退,与他保持距离。   “抬起头来”言语间,他伸手扶起我的下巴“问我干嘛?我今日以十万两黄金买下你,忘了吗”他低头靠近我,唇与唇之间的距离近的让我脸红,近的我可以看到他浓密的眉毛,细致的皮肤,一瞬间我竟期望他吻下来,忽地他弯腰将我抱起,在我耳畔悄悄说道“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期望,不要爱上我,我是没有心得人,我们两都是带着面具的戏子,爱情对于我们这种人太奢侈,也太遥远。”   我红着脸靠在他怀里,闭着眼,不敢看他,怕从他眼里看到戏谑,不屑,他将我温柔放在床上,然后合衣躺下,右手搭在我腰间,闭眼有序的呼吸。   我全身紧绷,所有思想全部集中在腰间的手臂上,我想此刻我的头发都是红色的,良久,他都未有其他动作,我轻声问道“只是这样吗?”   “怎样?不满意吗?你在等待什么?”他忽地将手臂收紧,我被迫与他面对面,闭着眼,紧要牙关,可颤抖的身躯,仍是将我出卖。   “就这点胆子,还想报复,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明知他是在激怒我,可我还是抑制不住的发怒,睁开眼睛,与他四目相望,从他眼睛里我清楚的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紧张,慌乱,害怕,莫名的我有些生气,气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学他将自己的手放在他腰间,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做出亲密的动作,以此告诉他,我并不胆小,我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咚咚的心跳声。   他未动,只是由着我这般动作。   忽地头上传来他吃吃的笑声“好了,睡吧,我不会动你,你大可放心。”   我有些懊恼,自己此时竟像个小丑一般,被他几句话便激怒。   我动动手欲将放在他腰间的手收回,哪知我刚略行动,便听他说道“不要动,就这样”   说来也怪我竟靠在步倾城怀中,安睡整晚,待我悠悠转醒,身边早已不见了步倾城,   枕边只有他的书信一封,虽寥寥数字但也足以说明执笔者的功力“我走了,还会来,等我,”   看看自己仍是穿戴整齐,看来那步倾城真如他所言一般,并未动我。   “叩叩叩”思索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看看窗外,天已大亮,我竟睡到此时“等等,就来了”   忙起身穿鞋,快步移至门口,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笑颜如花的翠姐“翠姐,何事?”   翠姐上下打量我一番,神色暧昧的笑笑“无颜昨晚累坏了吧,可休息好了?”   我知她此话何意,也懒的解释,“谢翠姐关心,不知翠姐找我何事”。   “哦,我来是为了告诉姑娘,您仍可在这里居住,不过不用接客,只管当成自己家住着便好”   “翠姐此话何意”昨日我已本步倾城高价买下,按理今日我原是不该住在这里的,可为何翠姐会有如此安排。   “是昨日的金主吩咐的”   原是步倾城安排的,这男子竟如此细心,我点头笑笑,道了声谢谢,微笑着送走了翠姐,关门洗漱。   将步倾城的书信,叠好,放入抽屉。   撩起盆中清水,轻轻覆与面颊。   “无颜姑娘,无颜姑娘”   擦干面容,开门下楼,在楼下喊我的原是胭脂楼的打杂,看摸样约莫十一二岁“找我何事”那小孩许是有些怕,发抖的将手中的信举高“有您的信”   我笑着接过他递来的信,道谢后,转身上楼。   我着实猜不出,这信是何人所来。   关门,看着手中的书信,信封上并无落款,到底是何人所来。  一、无心人遇上无心人 005 无颜遇难、倾城救驾   来到桌旁,拆开手中信封,待看完信上所言,我悲愤交加,唇边溢出苦笑,果真是一家人,都一般的歹毒、卑鄙,先是花君天,现下又是花夫人,两人竟用相同手段逼我就范。   “汝母思女心切,欲出棺探望,汝母坟前,美酒佳肴,敬候佳音,速来,齐红艳。”寥寥数字,写尽了这女人的歹毒,‘欲出棺探望’这五字写得何等卑鄙,何等无耻,我真是要为她拍手叫绝了。   齐红艳便是花夫人,便是逼死我额娘的凶手之一,平日高高在上,从不屑看我一眼,今日竟约我相见,想必,那定是一桌鸿门宴,虽知此去凶险,但为了额娘我不得不去,想那齐红艳也是料定了这一点,才这般有恃无恐。   放下书信,自枕下拿出匕首收好,从我记事以来,这匕首便一直在我身上未曾离开,此去凶多吉少,我必是要有所防范的。   驾着马车,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额娘坟前,只见那齐红艳一身红袍,立于额娘碑前,满脸笑意。   下了马车,我并未急着与她言语,径直来到额娘坟前,双膝着地,弯腰叩首:“额娘孩儿不孝,在您生前我不能护你周全,死后我亦不能给你安宁。”   我起身转头看着齐红艳,红唇,红袍,不由得让我想起额娘去世那日的鲜红,血腥而美丽。   看着齐红艳带来的酒菜,心里压制不住的恨意,但我不能爆发,至少不是在此刻,手扶石桌,坐定,笑道:“花夫人好兴致,不知今日找我前来何事?”   许是未曾想到我会笑,她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跟着坐下“果然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额娘才去世几日,你竟这般风光满面”   我笑笑未语,桌下的手握的生疼,许是指甲刺进手掌里了。   见我未怒,她许是觉得无趣,右手摸摸黑发,复又看着我“我便开门见山,直话直说了,我给你十万两银票,你今日之内搬离胭脂楼,离开皇城”   我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回问道:“花夫人为何要我搬出胭脂楼,离开皇城呢?”   “选妃在即,如若让朝廷知道,花府三小姐在青楼卖笑,你让我花府如何自处,我花府女儿还有何望入宫为妃。”   “哦,原是如此啊,花夫人多虑了,我早已与花丞相断绝父女之情,又岂会影响到贵府千金选秀呢。”   许是被我这般口气激怒了,她双手放在桌上,交叠相握,极力忍耐着即将爆发的火气:“废话少说,要如何你才肯搬出胭脂楼,离开皇城。”   见她终是忍不住了,我展开笑颜,凑近她,双唇微启“死,要你死,只要你此刻立即自戕在我面前,我便立刻离开,从此不再踏入皇城半步”   话毕,我坐直身躯,微笑着看她。   此刻她竟也是满脸笑意:“如此说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为难,那就别怪我狠心了,如若明日皇城之人听说花府三小姐思母成疾,竟在其母坟前自戕,而其父花君天不计前嫌,将花府三小姐风光大葬,那我相信皇城之人定会大肆夸奖花丞相爱女之深,感天动地吧。”   话毕,齐红艳阴笑着看我,脸上满是抑不住的得意之色,她竟是打这般如意算盘,此时我才惊觉这里荒无人烟,如若她有心要害我,想必我是躲不掉的,思及至此,我从腰间拿出匕首,在她面前晃晃:“可还记得这匕首,这便是我额娘用的那把刀,可还记得满屋子的血红,就如你今日的衣服一般美的很,今日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齐红艳显然没有料到,我竟会随身携带匕首,霎时脸上惊慌一片,不过也只是片刻,她便又换上了恶毒的笑:“真是跟你额娘一样蠢,你真以为我会孤身前来吗?我原不想做的这般绝情,既然你要寻死,也休怪我狠心。”   话毕,四周竟出现几名彪形大汉,一个个面如饿狼。   此刻我虽害怕,但并未显露出来,只是站起身,弯腰凑近齐红艳,笑道“花夫人,我这样一个弱女子,竟也值得您这般劳师动众”   言语间,手中匕首寒光一现,霎时,齐红艳脸上血红一片,我笑出声来,后悔不已,竟没有要了她的命。   “啊、、、哈哈,你这个婊子,终是死在我手上了”齐红艳惨叫中仍是夹杂着笑意。   我低头看着穿过身体的长剑,并不觉得疼痛,竟觉得轻松了些许,想必额娘那时,也是这般感觉吧。   我握着手中带血的匕首,抬头看看手持长剑的壮汉,露出绝美的笑容“谢谢”。   不知为何,我竟对那男子到了声谢谢,想来,我真的感谢他吧,至少是死在额娘墓前,免得我迷了找额娘的路,身子软软倒下,没有了知觉,许是幻觉吧,闭眼前,我竟听到了有人唤我的名字“花无颜,花无颜”那般焦急,那般伤感,忽远忽近。   许是死了吧,我竟瞧见了额娘,穿着粉色纱裙,青丝随意散在脑后,脸上竟带着丝丝微笑,是我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微笑,竟连眉梢都是笑意,温婉的靠在一个男子怀里,我使劲的眨眨眼欲看清那男子的张相,可不管如何努力,那男子始终是模糊的。   我有些急了,挥着手,朝额娘奔去“额娘,额娘,我是无颜,我好想你。。。”   不管如何的呼喊,额娘始终在远处微笑着,越来越模糊,锥心的疼痛让我不能呼吸,哭喊着,呼唤着“额娘,不要走,无颜会保护你。”   忽地,身边竟站着阴笑着的花君天,得意的,狂放的,肆无忌惮的笑着“哈哈哈,死了,你终是死了。”   我愤怒的伸手抓他,却穿过他身体,浓烈的恨让我猛地睁开眼。   转头看看,竟是在胭脂楼中,我不是死了吗,为何会在这里,我欲起身,但腹部的疼痛,清楚的提醒我,我是有感觉的,我还活着,疼痛让我喊出了声“啊,,痛”   “痛,表示你还活着。”步倾城端坐在桌边,冷冷地看着我。   “你为何在这里,我又为何在这里?”   他笑笑,满脸的失望鄙夷,讽刺道:“花府三千金只有这点本事,不过是划花了她的脸,就满足了,就值得你搭上一条命。”   不明他此刻的怒意从何而来,我未搭理他,开口道“我要喝水”   “在桌上,自己到。”   真是个残忍的男子,见他不理我,我略带些赌气,撩开被子,作势便要起身。   “等着”见我要起身,他出口阻止,起身倒茶。   “给”   步倾城不悦的将手中茶杯,递与我面前,我也未客气,接过茶杯,仰头而尽。   他接过茶杯,双眼温怒,开口道:“只有这样,这便是你所谓的报复,真是可笑”   不愿见他这般模样,我转头不再看他,开口问道“是你救了我?”   “嗯”   “谢谢”   许久步倾城都未开口,我慢慢转头看他,却瞧见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你真的这么想死,你知不知道,若非我去的及时,此刻你已是一具死体了。”   我回望着他“我道过谢了”   “怎样?要不要与我成亲,只要你嫁给我,我便帮你”   我低头不再看他,略思索片刻,答道“我是妓女。”   他直视我“我知道”   “你不介意?告诉我为何是我?”   他起身,将茶杯放于桌上,端起酒杯,自斟自饮,“我说过了,因为我们彼此需要,我们是一种人。”   又是这句,我都听腻了,便低头不语。     一、无心人遇上无心人 006 两姐选妃、无颜添乱   就这样,沉默了约一刻钟,我终是不习惯这种气氛,思索再三仍是问出了口“你是如何知道我在那里?”   “这个”他拿起桌上的书信。   哦,我竟忘了书信这回事了。   “那些人怎么了?”醒来便是这番光景,我实在是想知道齐红艳到底如何了。   他挑眉看看我,开口道“死了,至于花夫人,被你划花了脸,想必也好不到哪里。”   我略笑笑,忽地想起我的匕首,抬头问道“我的匕首呢”   他自腰间掏出匕首,放于桌上,转头便要离开,走至房门,忽地停下,转头看我“再过几日,便是选妃大典,你要去看看你那两位姐姐吗?”   选妃大典,我竟忘了此事了,今日我便是为了此事几乎丧命,我定是想去看看,那选妃大典到底是何光景,竟使得齐红艳为此不惜杀了我,可再一细想,那种地方,岂是我这种身份想去便去的,叹口气,答道“想去又如何,你觉得一个妓女能去的那种场合吗?”   他笑笑,竟让我一时失了神“想去便好,我自有办法让你去的了,这个给你。”   接过他扔来的折扇,我有些好奇,前后看看,也不过是把做工精良的扇子,有何不同之处,便问道“有了这个就可以了吗”。   “你只管去了便知道了,你的伤的很重,要按时吃药,我已经吩咐老板,这几天你定要好好养伤,到了选妃那日才可去给她们一个惊喜。”   知他已经为我抓好药,我有些感动“谢谢了”   “嗯。走了”他应一声便开门离去。   开门时我竟看到他脸色发红,没想到他竟会害羞,看着手中折扇,我低头笑笑,这个男子或许不是面上那般不近人情。   天运二十七年,七月十三。   转眼选妃大殿在即,这段时间我未再出门,只是整日在房内养伤,现在伤已大好。   这天,我早早便起床梳妆打扮,待收拾妥当,带上步倾城交给我的折扇,便出门赶往选妃地点。   果真如想象一般,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来到入口,果真是重兵把守。   我刚欲进门,便被门口士兵出言阻止。   “这不是胭脂楼的头牌吗,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我浅笑,试着将袖中折扇取出,横与腰间,拦我的男子竟当真弯腰退开,让开入口。   我大步走进场地,场内已是熙熙攘攘美女如云了,我环顾四周,寻找着花府的人。   台右边坐着意气风发的花君天,在往下是齐红艳,只见那齐红艳竟是带着面纱,安坐在位。   端立在身后的便是那两位选妃的主角,花天惜,花天怜,仍是那般美丽,丝毫看不出恶毒的内心。   恶毒的想法在我心里,前所未有的爆发,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花府一家人见到我时的表情,握紧手中的折扇,带上得体的笑容,快步走向那一家人。   走近,我更清楚的看到这一家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我不懂,为何这般美好的外表,竟有那般狠毒的心,往日里折磨额娘的时候,他们也是这般表情,不痛不痒,只是笑。   “花丞相”来到他身边的空位,盈盈坐下,方才开口唤他。   闻声,他转头看我,霎时脸上表情,从不可思议,到紧张无措,最后终是变成了不屑“你是如何进来的?”   我未语,只是将手中折扇,放于桌上,复又抬头看着他,笑意盈盈,而后转脸看着齐红艳,状是吃惊“花夫人这副打扮,是何意。”   明显的,她身子有些发抖,颤声问道“你怎么没有死?”   我凑近她,低声道“你没有死,我绝不会死。”   忽地我抽出腰间匕首,抬眼看她。   齐红艳猛地后退,高声道“你要干嘛?”   她此番尖叫,更是引来了无数好奇的目光,一时间,议论声,甚高。   花君天见齐红艳如此失态,脸上满是不悦神色“主意身份,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话毕,转头看这我手中的折扇,未语,神色极不自然。   齐红艳也是面带尴尬之色,慢慢坐下,眼光仍时不时带着我,看样子吓的不轻。   我拿起桌上的苹果,用匕首削着皮,微笑着,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心里痛快之极,想必我也是有些像花君天的,要不为何,竟也会这般演戏,这般恶毒。   花府大小姐花天怜,见我竟落座在位,眼里满是惊奇与不屑,一步跨到我背后,问道“花无颜,你怎么会来,丢脸竟丢到这里来了,还有,这里是你坐的地方吗?”   我扭头看着她,柳叶弯眉,皮肤白皙,真的是个美丽的女子,只是那颗恶毒的心,着实配不上她这副皮囊,我微笑着,直直的看着她“听闻今日是两位姐姐选妃的大日子,小妹我来看看,可有何我帮的上忙的地方。”   她鄙夷的笑笑,不悦道“帮我,你一个妓女如何帮了我,你不害我,我便是高兴不已了。”   她仍是那般恶毒,不管何时何地,我微笑着,低声道“妓女?如若姐姐选妃不成,我倒是可以将你介绍进胭脂楼,想必以姐姐的姿色,定是让男子们欲罢不能。”   平日里,在花府我从未顶撞过她,我今日这般刺激她,她定时受不了的,抬手便欲打我,我也正是希望如此,这样一来我便可以陪着她好好来演一出戏。   哪知,她耳光尚未落下,便被花府二小姐花天惜阻止了,花天惜微笑着,细声软语道“谢过妹妹了。”   话毕,便不再看我,拉着花天怜退到一旁,得体站定。   在花府我便知道,这花天惜不简单,可我竟没料到,她能如此淡定,见事情未如我料想一般发展,我也不再言语,转身坐定,等着正式选妃。   约莫一刻钟,场上已是井然有序,待锣声响起,选妃便正是开始了。   场上,各家千金,打扮得体,个个都是美女,选妃说来也简单,只是挑些,长的美得,家势好的便可,可如若真是这样,我那两位姐姐选妃之事便板上钉钉了。   我既已来了,又岂会让她们如愿。   第一场选的便是家势,各家千金自报门户,我笑着,看着场上女子一个个上来下去,转头看看花君天,心里暗道,花君天这天终于到了,一会我便会给你一个惊喜。   片刻便到了花府二位小姐上台之时,两人盈盈上台,得体微笑,如黄鹂般开口,讲着自己的身份,此时我转头看看花君天,他竟也在看我,明显的,他甚是紧张,我对他笑笑,口语道“对不起了”   说罢,起身,款款来到台上,见我上台,台下更是议论之声四起。   “这不是花府三千金马,她现在不是胭脂楼的头牌吗,竟也来参选了”   我上台站定,朝着上方的官员,微微福身,开口道“各位官爷,这两位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是花府三千金,花无颜,如今在青楼卖笑为生”我转头看看花君天,正如我所想的,他脸上满是绝望神色,就如那天我看到额娘死体一般的绝望,我轻笑笑,转头继续说道“两位姐姐虽从小与我一同长大,可是人品却是极好的,我的种种陋习两位姐姐更是未沾染毫分,各位官爷定要将我这两位姐姐选上,想必皇上如果知道,他新进宫的两位妃子,竟有一个做妓女的妹妹,定是会十分好奇的,到时定不会亏待了各位管爷的,无颜先在这里,替两位姐姐谢过各位官爷了。”   话毕,我转身看着台上的二人,她二人眼里清楚的都是恨意,想必定如我恨花君天那般吧,我满意的看着自己带来的惊喜,福身道“两位姐姐,妹妹告辞了。”   转身,下台,脸上有抑不住的笑容,就如那日在额娘的灵堂上,她们的笑意那般,得意而恶毒,抬脚欲下台,身后竟是一股推力,狠狠的将我推下台,不用看我便知道是那个沉不住气的花天怜,我并不意外,甚至有些兴奋,如果刚刚,我那段说词只是放了炸药,那么现在花天怜便是自己动手点燃了引线,如果刚刚还有希望,那么现在彻底破灭了。   我重重的摔下台,身上的疼痛早已被铺天盖地的报复*取代,我并不感觉疼痛,但不疼不代表我没有受伤,我仍是站不起身来。   思索间,忽地被人拦腰抱起,我并未惊呼,只因为我已猜到是何人。     一、无心人遇上无心人 007 无颜受伤、倾城为帝   步倾城,他仍旧是那身白衣,不同的是,他今日竟带了面纱,我安静的,得意的靠在他怀里,仍由他将我抱上马车。   马车里,我邹着眉,低头,靠在他怀里,身子微微颤抖。   “为何哭?”他有些不确定,轻声问道。   我并未回话仍是低着头。   他扶起我的下巴,直视我,脸上满是惊讶不解,迟疑的开口问道“你这是、、、、哭还是笑?”   我明明是笑着的,发自内心的笑着,他为何还要这般问呢,我伸手,拂过脸颊,那里早已冰凉一片,我出神的看着沾满眼泪的手指,不解,这泪是何时流出的,我竟没有发觉;将手指,贴近唇边,伸出舌头,舔了舔,是甜的,真是甜的。   我抬头,将手伸到步倾城眼前,微笑着道“你说怪不怪,这泪水竟是甜的。”   我从他眸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怜惜,太快了,我几乎没有看见,我伸手抚上他的颊“你是在可怜我吗?”   许是被我发现了情绪,他略有些不自然,将我的手拉下,略紧了紧手臂“闭上眼睡一会,到了我会叫你的。”   不知为何,我并不想反驳,只是静静的任由他抱着我,闭上眼,安稳睡去。   待再次醒来,我已是在床上,步倾城也已经摘了面纱,露出绝美的容颜。   “醒了,坐起来。”见我睁眼,他快步上前扶我起,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   撩起被子的一角,露出我已经发红微肿的脚踝,抬头看着我,眉头微蹙,薄唇轻启“会有些疼,你忍忍”   我点点头。   虽他已经告诉我会有些痛,可突然的疼痛,仍是让我脸色苍白,直觉便要抽回脚踝。   他猛地用力握着我的脚踝,抬头严声道“不想瘸,就不要动。”   一来是怕瘸,再者是被他忽然提高的音调吓到了,我竟真的没有在动,只是紧紧抓着袖口,咬紧嘴唇,闭眼,忍受着疼痛。   渐渐的脚踝被疼痛折磨的已没有感觉,只是木然看着他,为我轻揉脚踝,忽地,眼泪竟不安分的跑出眼眶。   “为何哭,很疼吗?”   我忙伸手擦干眼泪,害羞道“不、、不疼了,只是想起了额娘,从小到大只有额娘为我揉过脚踝,你、、你是第二个,为何对我好?”   他神色复杂,看着我,踌躇片刻,终是道“不要爱上我。”   他三番两次提起此话,我不禁有些生气,答道“不要太过自负,我已有心上人了,绝不会爱上你,你大可放心,倒是你不要爱上我才好。”   步倾城看看我,未语,自腰间拿出一个小瓶,打开,瞬时屋内芳香一片,他将瓶内白色药膏取出,轻轻涂在我脚上,我不禁有些看的痴了,他到底是何人,这般美好,却又这把神秘。   “可想好了。是否要与我成亲。”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会懂,我是妓女,不可能嫁为人妇。”   此时我不免有些发怒,他三番五次提醒我,不要爱上他,却又三番五次要我嫁给他,真是不可理喻,索性,我便不再理他,拉起被子蒙头装睡。   虽然蒙着头,我仍能感觉到他的灼灼的目光,片刻后,他起身,离开床边,我静心听他接下来的动作,果不其然,半晌,便听到而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想必他定是又在自斟自饮了。   “今日大闹选妃大典,是否心满意足了?竟会笑的眼泪流出来,你竟只有这点本事,想来必是不够恨花君天吧,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言之凿凿说要报复,依我看,你还是乖乖回去做的花府三千金吧”   听他如此激我,我猛的坐起身来,抓起手边的枕头狠狠砸向他“不了解情况,就不要在那里胡说,我如何不恨他,我已经尽力在报复他了,难不成你要我拿着匕首冲进花府,杀了他不成。”   他轻而易举的躲过我丢去的枕头,微笑着,残忍的说道:“尽力?毁了自己,毁了他夫人的脸,毁了他女儿入宫的希望,你认为这便是尽力了吗?”   我哭着怒骂道:“我是无能,可我尽力了,你还要我如何。”   他看着我,冷声道:“至少他还活着”   我猛的冷静下来,是啊,他还活着,不管如何至少他还活着,甚至不比任何人过的差,可是我额娘却死了,就连悲惨的活着都不可能了,不管做到如何,他还是堂堂的花丞相,还是高高在上的花丞相,止住哭泣,我抬头看着步倾城:“那如何便是报复了?”   他握紧手中酒杯,一字一句道“最好的报复便是,你要活着,要比他活的更好,要做他想做而不能做的事,要掌控他的命运,让他寝食难安,让他食不知味,要把他在你额娘身上做过的事,一条条一件件全部还给他,让他匍匐在你脚下。”   说话间,他脸上恨意满满,似乎竟是比我还要恨花君天,此刻他脸上有妖异的美,我不由问道:“你好像比我还要恨他”   “这个不是你该问的,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报复他”   我点点头:“想,我做梦都想”   “那么就与我成亲吧,只有这样才可以做你想做的。”   与他成亲,我竟有些动摇了,可以吗?我犹豫着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告诉我,你是谁”   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让我甚是迷茫,他起身看看窗外,沉声道:“步,是国姓。”   国姓?皇城盛传当今天子,样貌俊美无比,手段狠毒,莫不是眼前的便是当今天子,略想想,其实我早该猜到的,那轻而易举的十万两黄金,那让花君天观之变色的玉佩,那让我顺利进入选妃大典的折扇,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尊贵不凡,想到此处我竟脱口而出:“你是当今皇上步倾城”   他点点头证实了我的猜想。   我苦笑:“皇上娶一个妓女,你觉得可能吗?”   他回头望着我,眼里尽是决绝之色:“只要朕想,朕便能,这天下是朕的,朕想如何便如何。”   听听多么狂妄的口气,真不愧是一个帝王,此刻我并没有一丝害怕,有的竟是满腔怒火:“既然如此,你如要娶我,又何须三番五次征得我点头呢,是想看看我如何匍匐在你这个帝王脚下吗?”   他看着我,用独有的帝王的眼神看着我:“并非如此,因为我们彼此需要,彼此利用,所以我不想勉强你,我要找一个永远不会背叛我,而又同时痛恨花君天的人,你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你恨他,却是他的女儿,报复他是最好的武器了。”   我终于明白,为何是我了,同时硬是压下心里那一丝丝的失落:“原来如此,这便是你非我不娶的理由,那、、那我们何时成亲?”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回道:“就在最近,如今你行动不便,先在这里养伤,等我安排好一切,自会来接你进宫?”   “那你我成亲之事,会让花君天知道吗?”   他阴狠的笑笑,脸上满是嗜血神色:“会,如何不会,我要天下人都知道,知道他花君天最不屑的女儿,最后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哈哈哈”   皇后?他竟要我做皇后,我笑笑,竟有些期待了,期待花君天匍匐在我脚下,大喊千岁千岁千千岁时的模样,想必那场面必是痛快的吧。   我冲他笑笑,点点头。   “我走了,等我。”   语毕,步倾城开门离去,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竟好似看到了花君天倒台的是的情景,不由的大笑出声。     一、无心人遇上无心人 008 无颜进宫、太后发难   天运二十七年,八月初一。   转眼进宫的日子便到了,这日胭脂楼并未开门接客,从昨夜里,胭脂楼里已是人际寥寥了。   昨日午时,一纸圣旨将胭脂楼捧上云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胭脂楼头牌花无颜,样貌绝美,品性温和,深得朕心,招入宫中伴朕左右,天运二十七年八月初一,朕圣驾亲临,特接花无颜入宫,钦此”。   区区几字,便已让我成了天下人尽皆知的传奇女子,一个妓女竟能让当朝天子屈尊将贵,龙辇亲临,如此的尊贵,怎能不羡煞旁人。   屋内,我梳妆打扮,墨发微挽,柳叶弯眉,眼角带笑,双唇微抿,白色连体长裙,腰间别着匕首,看着镜子中绝美的自己,青春美艳,只有我自己知道,此去,便是一场硬仗,此去便是将自己放在那刀尖,此后便在不可做回自己,要做一个完完全全的戏子,令人羡慕的戏子,收拾妥当,双手拿着步倾城给的圣旨,缓缓下楼。   开门,外面一片寂静,黑压压跪倒一片,没要看到想象中的龙辇,只有一排排高头大马,正中央是身着龙袍的步倾城,墨发高束,一身明黄,我有些恍惚,这独一无二的男子,真的与我成亲了,虽知道并不是因为爱情,但心里也难免有些骄傲。   我犹豫着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切,我着实不知该去哪里,思索间步倾城翻身下马。   大步走到我面前,双眼微眯,伸出右手:“跟我走”   看着步倾城伸出的右手,我有些迷茫,要不要跟他走呢,要不要跟这个谜一样的男子走呢,我抬头看着他,清楚的看到他眼里我无措的神色。   “花无颜,我是步倾城,你要信我,跟我走”   说来也怪,他缓缓说出的话,竟像是有魔力一般,我亦伸出左手,把自己放心的交给他,他手心的温度暖暖的,竟有些像额娘的手,我霎时内心宁静无比。   我跟着他,一步步,故意的踩在他留下的脚印上,或许这样我便可以更了解他,离他更近些,有些模糊,可还是清楚的感觉到哪里不一样了。   来到马前,他抱着我翻身上马,我竟不知这男子竟有这般好的身手。   我略有些紧张,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他直视前方,并不看我,轻声问道:“害怕吗?”   我并不想隐瞒自己的情绪:“嗯,害怕”   他低头看看我,略笑笑,复又抬头:“这只是开始,你要适应。”   我点点头,问道:“你不是皇上吗?为何骑马而来,你的龙辇呢?”   “龙辇?我从不用那个,我不喜欢依靠别人,我喜欢自己掌握方向,再者只有这样才会让有心人,清清楚楚看到,与我共乘一匹的是谁。”   看着马下跪倒的人群,有些紧张,闭上双眼,身体微微后靠,依在他怀里,前所未有的踏实、放心,我竟沉沉睡去。   朦胧间,已来到了皇城口,步倾城轻轻叫醒我:“无颜醒醒,到了。”   我睁开眼,看看,确实已到,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亦是花君天的悲惨生活,花君天,今日我进了这宫门,你的好日子便倒头了,等着吧。   自古,皇城便是兵家禁地,凡是宫外之人,进宫都必须上交兵器,我自也是免不了的。   手中拿着匕首,我回头看着他,问道:“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尚未说完,他早已看出我的想法,直接拒绝,我无奈只好将匕首交与把守士兵。   翻身下马,他牵着我走:“我们现在去哪里?”环顾四周,全然陌生,我下意识紧了紧抓他的手。   “中宫,去皇后该住的地方。”   我跟着他,随着他的方向前进,有种错觉,似乎只要不松手,他便会一直这样牵着我,只要这样我便不会受伤。   约莫一刻钟,便到了,抬头看看,宫门口赫然写着中宫二字,我眨眨眼,细看看,以后我便是要在这里毁了花君天吗?   宫人缓缓打开宫门,他牵着我的手,快步穿过院落,直直进入大厅,待看清厅内情况,我有些意外,这是何阵仗?   步倾城暗暗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感觉得到,此时他是紧张的,我不经好奇,厅上端坐之人是谁?竟能让万人之上的步倾城紧张。   我细细打量厅上稳坐的美人,看摸样年纪三十出头,应与额娘相差无几,身着暗黄色凤袍,凤眼微眯,美唇不悦的微抿,齐肩的金色步摇,双手手指上的金黄护指,彰显了她的尊贵身份,眉眼间,与步倾城有几分相似,想必便是太后了。   看这母子二人见面情形,想也知道他母子二人,感情淡薄,我略转头看看步倾城,竟莫名有些同情这个九五之尊,连天下都是他了,却偏偏少了寻常人家该有的亲情,古人云,帝王之家最无情,看来果真如此了,起码此时我是幸运的,我什么都没有,却有额娘浓浓的爱。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怎会来此?”   太后未语,只是略点点头,便不再看他,扭头看着我,细长的丹凤眼上下打量,约莫一刻钟,方才开口:“你上前一步”   忽闻她要我上前一步,我直觉回头看了眼步倾城,此刻他也是满脸严肃,我微笑着上前一步。   太后仍是不语,双眼直直盯着我,不知为何,我竟觉得太后看我的眼神竟带着浓浓的恨意,好似要将我看穿一般,我心里早已慌乱不已,但面上仍是微笑,终于,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太后终是说话了。   “知道这是哪里吗?”   闻她此话,我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我心里暗暗定心,接下来不管她说什么我只要听便可以了,比起亲眼目睹额娘死去,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呢。   我点点头答道“知道,这是皇宫。”   “知道便好,你身为庶出,如今又是青楼女子,除了这样貌略好些,一无是处,就凭你,也想入宫为后一步登天,未免太异想天开,这里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来的,你应该听得懂哀家的意思吧。”   我无语,因她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也都句句在理,我实在无以反驳,只是点头。   “听得懂便好,哀家不屑与你废话,你自行出宫,免得哀家伤神。”   我低头不语不动,正思索该如何答话,步倾城早已先我一步出声阻止。   “母后,花无颜是朕亲自挑选的皇后人选,皇后之位必须是她,也只能是她,朕希望母后莫要阻止。”   话语中尽显坚决,我竟有些感动他的决绝。   太后忽地提高声音:“城儿,你果真要立一个青楼女子为后,你至皇家威严于何处,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步倾城大步上前,将我搂在怀中,满脸威严:“朕便是皇家威严,放眼天下,莫非王土,这天下是朕的,耻笑?谁能?谁敢?”   步倾城此刻尽显帝王之气。   太后忽地站起身来,来到我面前站定,微笑着,缓缓说道:“花无颜,哀家虽不知你使了何种手段,将城儿迷惑至此,但今日哀家明确告诉你,只要哀家在这皇宫一日,你就休想顺利为后,哀家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你好自为之吧。”   一席话说得我胆战心惊,初初入宫,太后便如此力阻,这皇宫真有我立足之地吗?   见此情形,步倾城神色未变,只是紧紧手臂,恭敬地说得“无颜今日初进宫,一路劳累,便不侍奉母后了,改日朕再带着无颜去长乐宫请安,儿臣恭送母后。”     一、无心人遇上无心人 009 倾城立后、群臣力阻   待送走太后,我苦笑着问道:“母子二人见面为何这般剑拔弩张,为了我与太后闹翻,值吗?”   他松开我,大步走到主位坐定,答道:“并不是为你,是为了花君天,再者朕与太后关系如何,不是你该过问的。”   朕,他竟用了朕这个字,我笑笑,不管如何他毕竟是皇上,我竟忘了,冷声道:“明白了,我逾越了”   他看看我,片刻,开口道:“今日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朕准备明日便在朝上宣布立你为后的事情,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上早朝时,陪朕一起去,朕要给花君天一个惊喜。”   我坐定,笑着点头,迫不及待的希望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   用过膳后,步倾城仍旧与我同榻而眠。   在他怀中安稳度过一晚,早上我早早便醒了,见他仍安稳熟睡,我慢慢起身,仔细打量这个美好的男子,近看,他更是无可挑剔,不自觉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这个男子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为何熟睡时竟也是邹着眉头,为何竟好似比我还要悲伤。   “醒了?”   我迅速将抚在他脸上的手收回,害羞道:“嗯。”   撩开被子,转身下床,一切都那么优雅,仍由宫人帮他洗漱更衣:“起来洗漱吧,今日你要陪我上朝。”   我点头,起身穿过帷幔,他已是黄袍加身,分外威严。   来到朝堂站定,步倾城紧紧握着我的手,直视下方跪拜的群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势浩大而统一,步倾城安然享受着帝王独有的权利,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我努力的让自己放松,并四处寻找,那个让我恨毒了的身影,果不其然在左列第一个站着的便是花君天,显然,他也瞧见了我,但俩上并无意外,只是十足的恨意,与得意,我不解为何此刻他仍是这般淡定,像是早已了然于心一般。   步倾城并未在龙椅上落坐,竟是牵着我大步上前站定,双手后背:“各位爱卿,自朕登基以来,后宫妃子虽已充盈,但中宫之位尚空悬着,如此对朝堂安稳影响甚大,故今日朕决定册封花无颜为皇后,立后大典定在三日之后,到时普天同庆,众爱卿皆可携眷前来。”   瞬间,台下议论之声一片盖过一片,我微笑着注视着下方,我明白今日并不需要我出面,不管有何事,身边的男子自会解决。   如此情况我并不意外,想必昨日太后已经连夜做好安排,我静等着看看会是谁先出声阻止,果然首当其冲的便是花君天,只见他稳步来到殿中央,腰身微弯,双手抱拳,大声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讲”   花君天微笑着看看我,就如那天看着额娘死一般,微笑着,始终微笑着,我竟有种冲动,想要撕破他伪善的笑脸,看看面具下的他,到底长了一张怎样的脸。   “皇上,殿上所站女子,便是微臣的三女儿花无颜,按理说皇上要册封微臣女儿为后,对微臣来说是无上的光荣,但臣不得不阻止,只因她本是庶出,又曾委身青楼卖笑,如此身份实在不宜担任皇后之名,微臣请求皇上收回皇命,皇后之位还是另作他想吧”   我微笑着,看着这个曾经是我父亲的人,同样身为他的女儿,为何他要如此对我,如若我真的登上皇后之位,他不应拍手微笑吗,我没想道,第一个出声阻止的竟是他,我的父亲。   花君天言语间,步倾城只是微笑着,脸上并无不悦表情,好似认同般,轻轻点头。   许是瞧见步倾城脸上并无不快,台下官员也略大起了胆子,纷纷出言阻止。   其中最为鲜明的便是户部侍郎武良,想是往日其子武强向我求亲无果,他对我也是怀恨在心吧,今日这般好的时机,他怎能放过,只要他略出言几声,既可以显示自己身为人臣的本分,有可以讨好丞相,他必是要出头的:“皇上,臣觉得花丞相所言极是,花无颜虽为花丞相之女,但其品性不良,是在不配为后,今日花丞相这般大义灭亲,真是让老夫佩服,据臣所知花丞相膝下,仍有两女,其相貌品性皆是上上之选,与皇上更是绝配无二,做我朝皇后在适合不过了。”   众人更是连声附和:“武侍郎所言甚是,望皇上三思啊,如若皇上执意要立花无颜为后,那臣等只能以死明志了。”   见此情形,我终是有些明白,为何步倾城那么迫切的想要除掉花君天,在这朝堂之上,只要有花君天一天,步倾城便不能全权做主,纵然他身为帝王,但群臣如若真有心与他抗衡,他也是难以匹敌的。   我不语,看着台下这群趋炎附势的人,他们可认识我,可了解我,仅凭花君天片面之词便如此诋毁我,当真是蠢得可以。   思索间,一男子大步上前,看模样约莫二十一二岁,满脸鄙夷神色,径直在大殿中央站定:“侍郎所言,微臣实在不敢苟同,如若真如花丞相所言花姑娘品性不端,那也必是花丞相管教不严所至,既然同为花丞相之女,三位姑娘品性何以会相差如此之多呢,再者,臣听闻花无颜姑娘是在其母亲去世当天委身青楼,那微臣多嘴一问,花丞相为何会让自己亲生女儿在那种日子卖身青楼呢,莫不是花丞相府中真是潦倒至此,竟要女儿卖笑方可维持生计?”   那年轻男子,义正严辞一番阔论,莫不使朝堂之上群臣脸上无光,此时最尴尬的便是花君天了,我几乎忍不住要为那男子拍手称赞了,一席话竟把花君天问的哑口无言,我忍着大笑的冲动,直直的盯着花君天,看他要如何挽回自己的脸面。   此时花君天再没有了刚刚的笃定,脸上潮红一片,额上青筋暴起,双手更是紧握成拳,面上的难堪神色更是不加掩饰“闫大将军,老夫家事尚不容你一个外人来评说对错。”   “家事?此言差矣,皇上立后兹事体大,怎能是花丞相的家事呢?”那男子仍是不屑与他苟同,句句话皆是直指花君天。   言道此处,我不得不开口为自己辩解“花丞相,请恕无颜不能称你为父亲,我已说过,早在我母亲惨死花府那日,无颜便于花丞相断绝父女之情,所以在此,无颜请你不要再以我父亲的身份自居,也免得无颜成为你花府的耻辱,至于皇上今日立后之事,还望花丞相就事论事,做你身为人臣该做的事”   “你、、、”在群臣面前,我如此不给他面子,让他甚是不悦,也顾不得地点场合,竟是开口欲骂我。   见他如此,站在一旁许久未语的步倾城,终是开口说道“花丞相,不管花无颜以前身份为何,如今她即将是朕的皇后,是未来的国母,你言语间,还是要多些尊重为妙,朕不希望再有下次。”   我微笑着,直视着花君天,想不到你竟也有如此吃瘪的时候,我不过几句话,竟也能让你失态至此,料他也未想到,往日里他最不耻的三女儿,今日竟会站在这高高在上的大殿之上,与他对峙,真是世事难料啊。   眼下不管他如何不悦,此时毕竟是大殿之上,与他对话的乃是高不可攀的皇上,岂是他可随意顶撞的“皇上恕罪,皇上息怒,微臣逾越了”,话毕复又转头看我,沉声道“无颜姑娘,老臣失言了,姑娘息怒。”   我微点点头,转身看着步倾城,他冲我笑笑,开口:“立后之事事关国事,今日时间仓促,具体事宜朕改日再做安排,现下朕有些累了,各位爱卿散了吧,有事明日再议。”   话毕,尚不等群臣行完跪拜之礼,他便揽着我稳步离开。     一、无心人遇上无心人 010 皇妹选婿、臣子进宫   一路上,步倾城只是紧紧拉着我快步前进,我本就身子弱,在者步倾城人高马大,他快步而行,我却是几乎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待回到寝宫,我已是气喘吁吁,刚一站定,我便甩开他的手,来到桌前,抓起茶杯仰头而尽,待觉得身体略舒服些时,才开口道:“你从来都是这般自负吗?竟走的如此之快,我几乎要跟不上了。”   他蹙眉,看着我,开口道:“朕是皇上,从不需要迁就他人,你也一样。”   看他面色不悦,我便知道他定是为了刚刚朝上之事烦心:“怎么?很意外今日之事吗?你早该想到他们会是如此反应,毕竟我身份不符。”   “朕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母后竟会联合前朝之人来牵制朕,今日朝堂之上,朕宣布要立你为后之事,群臣并无意外之色,切一个个皆是了然之色,显然是事先便想好对策了,想不到母后手脚如此之快,竟赶在了朕的前面。”   我定定看着他,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他视乎早已有了万全之策,便试探着问道:“皇上想必早已有了应对之策吧!”   他大步上前,低头看我,薄唇轻启:“花无颜,女人有时笨点会更可爱,也更安全”   此刻我身子一片冰凉,竟有些害怕,我仍是太天真了些,他是皇上,圣意岂容得他人随意揣测,何况我还是他的棋子,我低头不语,心里懊悔不已。   见我如此神色,他笑笑,转身背对我:“朕要做的没有人可以阻止,朕的江山岂容他人左右,以为区区几个无用臣子便可以威胁得了朕,朕毕生最讨厌的便是被威胁,我溪蓝国泱泱大国,尚还是有些人才可以取而代之的,朕会让他们知道这天下是谁说了算。”   我看着他,静静的看着他,这便是帝王独有的霸气吧,放眼天下也只有他了:“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威胁朕,想逼朕就范,朕就原封不动还给他们,,朕倒要看看,比起痛失爱子,他们究竟是愿意支持朕立后呢,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呢,准备笔墨。”   我依言,来到书桌旁展开宣纸,执笔等候。   “皇妹步冰蓝,号明月公主,品行样貌皆佳,是朕唯一之皇妹,深得朕宠爱,年芳十四,已到婚嫁年龄,今日朕特招三品以上大员或其子,年满十八者皆于次日早朝之后进宫待选驸马之位,不得有误,钦此。”   收笔,自信笑笑,开口道:“梁谦,带着圣旨即刻出宫宣读,今晚之前务必挨个通知,不得有误。”   宫人弯腰上前,双手接过圣旨,退出房门。   我直视着眼前男子,原来他已了然于心,如此手法,想必是谁都未曾想到的,皇妹选婿,如此冠冕堂皇,谁能拒绝,谁敢拒绝,就算明知是毒酒也得微笑着喝下,打蛇打七寸,如此正好,只是用自己妹妹的终身大事做赌注,未免太过无情。   我踌躇的看着他,有些无奈:“如此妥当吗?毕竟事关公主的终身大事”   他回头看我,脸色坦然一片:“有何不可,我自有安排,明日早朝之后,朕会派人来接你去御花园,明日选婿之事,就由你来安排,到时宫中妃嫔皆会前去,你只管拿出你中宫的架子,明日便是你在这宫中立威之时。”   我点点头,知他如此安排是何意,如此一来无非是告诉他们,立我为后势在必行。   此时我方才想起,今日朝堂上的男子:“今日在朝堂上帮我的男子是谁?”   步倾城回头看看我,略想想,开口道:“他叫闫礼清,是掌管兵马的大将军,也是闫妃的亲哥哥,是目前朝堂上唯一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我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用过早膳后,步倾城只在我这里略待了片刻便离开了,目送步倾城离开,我仔细询问了宫人,皇宫内嫔妃的情况,明日是我第一次与她们正式见面,我定要做好万全准备。   步倾城嫔妃寥寥无几,在妃位的只有一位,名唤闫雨婷,便是步倾城口中的闫妃,也就是闫礼清的妹妹,在嫔位的有三位,美人六位,其余便是尚无名分的女子,说来也怪,步倾城纳妃日子不短,如今竟膝下只有一子。   待宫人说完,我遣退众人,一人独坐屋内,暗暗思量,明日该如何应对。   次日,我早早便醒了,说来也怪,昨晚步倾城不再身边我竟有些不习惯。   起床后,我洗漱完毕,穿上只有皇后才有权利穿的大红,静侯步倾城的到来。   早朝过后,我随步倾城来到御花园,此时御花园已甚是热闹了。   一眼望去,个个都是衣冠楚楚,虽知道是鸿门宴也是抱着希望来的,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胆子,闫礼清亦是在人群中,遇见我的目光,只是略点头微笑,我礼貌的点点头。   步倾城牵着我,大步进入御花园,双眼直视前方,来到主位坐定。   众人跪拜大呼万岁。   步倾城转眼看看我,笑笑,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他的笑里有说不尽的古怪,思索间步倾已俯首在我耳边“这里就交给你了,不管如何,今日驸马人选必须是闫礼清,而且无论如何你定要将这些人留在宫中,直到立后大典之日方可让他们离开。”   我双目微愣,直视着他,闫礼清,他为何如此执意要选闫礼清为驸马,在者他竟让我用一己之力将中些人留在宫中,这我如何能办得到,如若我真的用计将这些人留在宫中,他们必会记恨我,他这是在逼我,逼我像个坏人一样站在他身边。   见我如此表情,他微笑着看我:“你应该能办到吧我的皇后,这就是你要报复花君天的第一步”   虽心里已是慌乱不已,我仍是不愿让他小看,强装淡定,冲他笑笑“我可以”   他转头不再看我,沉声说道“朕今日身体略有不适,选驸一事便交由花无颜操办,有何事只管询问她便是。”   话毕回头看看我,便转身离开。   待步倾城离开,我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双手湿透,紧张不已,众人的窃窃私语更是让我慌乱,我闭着眼略定定神,欲开口便已有人出声质问。   “花无颜,选驸马乃是皇家大事,事关公主终身幸福,你是以何身份在这里主持大局呢?”   我看着说话之人,墨发高挽,步摇垂至耳边,身着紫色长袍,模样艳丽,是个十足的美人,只是眉宇间的阴狠之色稍稍有些毁了几分美色。   我看着下方的美丽女子,眉眼间似几分眼熟,“不知这位是?”   “本宫是皇上亲口册封的闫妃”   我上下打量她,原来这便是闫雨婷,唯一的妃子,我复又看看闫礼清,一母所出为何品性竟是这般不同,一个正直,一个阴狠“原是闫妃娘娘,无颜失礼了”我微笑着冲她点点头,复又说道“想必皇上刚才所言,娘娘也听到了,至于无颜是何种身份,今日后娘娘自会知晓,今日无颜是奉了皇上口谕,主持大局,娘娘若觉得有何不妥,尽可去询问皇上。”   言毕,我转头看着正下方,大声道“再坐各位,若有何疑问大可此刻起身而去,无颜绝不阻拦,但若各位无其他疑问,便请就坐,今日乃是选驸大日,请各位莫要在无颜身上过多费心,还是将心放在公主身上比较好,毕竟此事关乎各位终身大事。”   我转身,坐定,端起茶杯,微抿一口,压下心中紧张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