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叶家有女初长成
“爹爹,爹爹,今天青儿生日呢,你想好送青儿什么礼物了吗?”当下正值春天,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叶凝兰躲在紧挨着狗洞的角落里,偷偷的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银铃般的笑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只见在阳光照耀下的那片牡丹花间,一个如花一般的小女孩而正趴在父亲的膝上撒娇,讨要着豆蔻之年的生日礼物。
叶凝兰不知道那位老爷答应了她什么,笑声张扬,想必一定是得了什么好物件吧。看看旁边的狗洞,叶凝兰正想钻进去。可是她不敢,长得这么丑,恐怕就是狗,也不会待见自己的吧。
叶凝兰并没有忘,今年也是她的豆蔻之年,过了明天便是她十二岁的生辰了。趴在父亲面前撒娇的,她的姐姐叶凝青只比她大了一天而已。可是从她记事开始,就从来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除了母亲,她的生日相比也从来没人记起过。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深深期待着姐姐的生日。因为只有到了那一天,在众多宾客面前,好面子的父亲才会同意她和母亲上桌吃饭。每年也只有这一天,她能够吃到一顿像样的饭菜,不必和一群下人们争抢他们吃剩下的剩饭残羹。
想到这些,叶凝兰心里就难过的不行。“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明明是同属于一道彩虹的颜色,可是地位偏偏就是天上和地狱的区别。
叶凝兰小心翼翼的摸摸自己的脸,多想它从来没有存在过啊。长着这样丑的一张脸,也许注定是不会为人所喜欢的吧。
“离我远一些,看到你这张脸我都觉得恶心。你娘长得那么漂亮,你怎么生得这样的一副丑陋样子。”这是叶凝兰在七岁的时候,见到外出归来的父亲兴高采烈的扑上去的时候,被父亲一脚踢开时所听到的话。
父亲踢到了她的肚子,她疼的不行,似乎五脏六腑都缠绕在一起了。可是她不哭,因为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死了,心死的人是不陪拥有眼泪的。
更何况,她长着这样丑陋的一张脸。就算是被别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别人也不会滋生出我见犹怜的感觉吧,反而更让人家作呕也说不定。
从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那样热情的对待过父亲,当然父亲也从来都是不屑理会她这个丑露的庶女的。只是有些时候,她还是会回忆,回忆她更小时候经历的那些美好。
当时大妈带着姐姐住在别处,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父亲对她更是宠爱有加,尤其是在有人夸奖她长得像父亲的时候,父亲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于是她也跟着笑,母亲也跟着笑,一家人和和睦睦快快乐乐,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
只是好景不长,大妈带着姐姐回来了。在姐姐的对比之下,她卑微如蚂蚁。而在大妈的打压之下,母亲的爱情也瞬间没有了存在的价值。他们被迫搬到了柴房,整天干家事,吃着残羹剩饭。
开始的时候,父亲还偶尔来看她几次。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长相越来越入不得人眼,细想开来,父亲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来过柴房了吧。
可怜的是母亲,或许如果没有她,父亲还会念及几分两人当年的情意。可就是因为自己生了这样一个丑陋的女儿,她再也得不到父亲的垂怜了。
回到柴房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她一路兜兜转转,竟然在自家的府邸迷了路。问询了几个下人,可是却没有一个是给她指得正确的方向。人心向来是如此,叶凝兰已经习惯,从不怨别人。
因为如果真要怨的话,叶凝兰知道。她最应该怨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这张脸!
远远望去,柴房的灯还亮着。叶凝兰心里一慌,知道母亲肯定又被人为难了。因为身体的关系,母亲一向是早睡的。除非是被分配了太多的活计,才会熬到现在。
推开门一看,果然,堆了一地的衣服散发出一股股让人作呕的脂粉味。母亲正蹲坐在地上对着那些衣服用力的搓洗着,手上原先磨出来的几个血泡在冲力的作用下都破脓了,看上去惨不忍睹。
想当初母亲也是大家闺秀出身的,也是父亲疼母亲爱的。如果不是轻信的父亲的花言巧语,一向自恃清高的母亲又怎么会沦落到给人做妾的地步。
想到这些,叶凝兰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处处受人针对也就罢了,活该她长得丑。可是她就是替母亲抱不平,好好的一个夫人,现在竟被欺凌到连个下人都不如。尤其是在那些衣服中又发现了一些端倪以后,叶凝兰的情绪就再也藏不住了。
“干什么,母亲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你要任由他们欺负,清洗这些肮脏的物件呢!都扔掉,全部都扔掉,我们两个人再也不要让他们摆布了!”
叶凝兰哭喊着像疯子一般跑过去,抓起母亲正在清洗的衣服就扔到了柴房的外面。剩下的也撕撕扯扯弄的一团糟。母亲震惊的看着她,她心里却很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也有她作为庶女的自尊,也有丑女该有的骄傲。
母亲安静的抱着叶凝兰,把她抱在怀里静静的抚慰着。她知道这次凝兰肯定是闯了大祸,可是她并不怪她,因为她明白这孩子心中的痛苦。她也心疼她的痛苦,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能够做个称职的母亲,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母亲……”在母亲的抚慰下,叶凝兰已经由刚才的嚎啕大哭转为了现在的轻轻啜泣。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小孩子,母亲的怀抱永远都是她最好的疗伤宝地。
“对不起,是母亲对不起你。但请兰儿不要这样,你要相信,不管现在过得多苦,生活总归是要继续的。未来会更好,你要坚信这一点。”母亲的声音沉着而有力,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
这些话缓缓的流入叶凝兰的耳朵里,她的心绪慢慢的安宁下来。她相信自己的母亲一直都是个强大的人,因为只有自己的母亲可以给自己力量。
“母亲。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兰儿只是心疼你,只是痛恨自己没有出息。但凡我有一点本事,都不想让你受到一丁点的欺辱。”
说到这些,叶凝兰的眼泪再次忍不住流了下来。小时候她也是个有着许多美丽幻想的小女孩,她也曾对这个世界抱着过多的期待。可是结果呢,并没有得到这个世界的善待。
这是她未曾想到的,同样也是她接受不了的。
“只是母亲……”本已安静下来的叶凝兰,忽然抬起头来紧张兮兮的看着母亲。冲动是魔鬼,叶凝兰知道自己刚才一定做了一次魔鬼。她犯了大错,她害了母亲。
看看狼狈了一地的衣服,母亲只是安慰的摸摸叶凝兰的头。和这些衣服相比她更欣慰自己的女儿终于把那些负面情绪发泄出来了。她希望叶凝兰能够多跟自己说说她心里的想法,她不希望所有的一切都由自己的女儿来独自承受。
她还太小,她还需要哭诉,所以今天她在担心之余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只是这些衣服要怎么办呢,她从地上一件一件的把这些衣服捡回盆子里。衣服的手感其实并不好,摸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高档面料。当初在她还在闺阁的时候,随便一件衣裙都比这些衣服要精致一百倍。
可是现在她在抚摸这些衣服的时候却比当初整理自己的衣服时还要小心翼翼,不管怎样,为了母女两个人接下去的日子,她必须尽全力找到一个挽回的机会。
她不知道的是,机会早就在她抱着女儿哭的时候就已经溜走了。因为总有那么一些喜欢找别人麻烦的闲人,他们会见缝插针到你生活的各个角落,就好像真得有深仇大恨一般。
远远的,叶凝兰听到了吵闹声,她的心脏瞬间就被提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消息为什么传得这样快,不过她还是反映极其迅速的在第一时刻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母女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紧紧拉紧了彼此。这么多年来,这些如同狂风骤雨的麻烦总会不定时的出现在她们母女两个人的生活了。找到解决的仿佛难如登天,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接受苦难的瞬间紧紧拉住对方。只有这样,她们才不会绝望,身体里才会有一个信念永远支撑着早已疲惫的身躯。
原来,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正文 第二章 不配拥有爱情的女人
所有人都记得那天柴房里发出的哭喊声,因为每一个听到的人,身上无一都会冒出一层鸡皮疙瘩。那天过后所有人都发现,叶凝兰变得更丑了,在好几十个耳光的连环招呼之下,她的脸肿得像个南瓜。从那之后,叶凝兰又有了个新外号,叫南瓜姐姐。
可是除了大太太身边的少数人,府里的其他下人基本上是不爱叫的。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了,而是那天晚上的声音给他们留下了阴影。
几个月过后叶凝兰的脸都没有消肿,一年后还是如同南瓜一般,两年过后,除了叶凝兰自己,基本上再没有人再去关注她的脸了。因为两年后,叶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叶凝青要出嫁了。
一般人家的女儿到了十二三岁就开始说媒招婿了,可是因为叶家老爷宠爱大女儿,所以叶凝青硬生生的被留到了十五岁才不得已要嫁出去。
本来作为全府人笑柄的叶凝兰因为这件大事,再次悄无声息的退出了舞台。她知道,接下来要站在舞台上的人跟她不同,那个人不是像她一样扮演小丑,而是会华丽的起舞。她将会变成全天下最美的女人,嫁给一个理想夫婿,然后晋升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这个人就是只比她大一岁的姐姐。
在这一年里,媒婆几乎要踏破他们家的门槛,只是却从未在她的房门前驻足过。叶凝兰知道,只要有人肯给自己一个机会,她还是可以过上稳定富足的生活的。
可是,就是这一点机会她都等不到。她恨却不怨,因为每每看到叶凝青那副美丽的样子,叶凝兰就知道,如今她所得到的一切宠爱,都是作为一个拥有花容月貌的女人所应得的。
只是她还是很难受,心如针扎一般的难受。不是因为羡慕也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失去。
“南瓜?南瓜姐姐?哈哈,你的名字真可爱,你是凝青的南瓜姐姐吗?”像往常一样,叶凝兰龟缩在狗洞旁玩耍。
这是她在这个府里唯一的专属地盘,因为这里既脏又臭,所以别人从来都不肯驻足的。可是那天,就在叶凝兰埋头摆弄泥土的时候,一双月白色的靴子停在了她的跟前。
那双靴子是那样的白,那样的精致。在看看自己脚上早已经破了大洞的两只鞋,叶凝兰选择了后退。
这样的邂逅并不是没有过的,可是叶凝兰选择的从来都是退缩。而只要她退缩了,旁人定然也不会再继续上前。可是今日遇到的这个人却不同,看到叶凝兰后退了,他竟然也跟着上前一步。甚至往下身子脸探了上去,所以等到叶凝兰抬头的时候,看到的是那样一张景色逼人的脸庞。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男人,所以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能说一声景色好美。因为在叶凝兰看来,真正的美,应当永远都是融合于大自然的一种美丽吧。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虽然面前的女孩儿只是喃喃自语了一声,可是面前的男孩却听得清楚。他叫景色,是景家钱庄的大公子,也是有着将近一百家连锁钱庄的唯一继承人。这个人当被作为夫婿首选的,留给更为出色的叶凝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听到这个男孩竟然说自己叫景色,叶凝兰露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而那张千年不变的冰霜脸也第一次稍微消融了一些。
男孩儿的脸似乎也因为这个特殊的名字而稍微变得可爱了一些,方才叫得理所当然的南瓜姐姐,似乎也被赋予了一种可爱的味道。第一次,叶凝兰没有因为这个称呼而生气。
有些人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者生来就是特殊的,正如景色于叶凝兰,不过是短短的数秒而已,他已经给了她两个第一次。而凡事一旦有了开始,就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冲动。
在后来的日子里,景色给了叶凝兰好多个第一次。只是这么多的第一次也并没有给叶凝兰换来一个美好的结局。而景色给予叶凝兰的最后一个第一次便是,第一次她钦慕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
直到最后,景色才被告知其实叶凝青才是叶凝兰的姐姐。哪怕只是一天,叶凝兰也要还给自己一个理应受到保护的妹妹形象。这是她唯一可以任性的理由,虽然她永远做不到任性,虽然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沧桑。
叶凝青婚礼的那天,叶凝兰没有获得上桌的机会。因为此时此刻,对于叶凝青而言,她已经不再单纯的是她丑陋的姐姐,更多了一个不自量力的情敌身份。
叶凝兰就那样静静的伫立在远方看着婚礼结束,看上景色炽热的眼神,和叶凝青脸上飞快染上的红晕。也许这才是爱情吧,存留在她回忆中的过去哪怕再美好也逃不过一场单相思的宿命。
可是让叶凝兰不会想到的是,她的悲剧其实才刚刚开始。丑陋的庶女从来都不会因为嫡女的离开而增添一丝一毫的存在感。相反的,在叶凝青的婚礼过后,叶凝兰再次站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因为在叶凝青出嫁之后,大家都已经达成了一个普遍的共识,叶凝兰丑,定是会嫁不出去的。想那叶家世代书香门第,祖上遍出才子佳人。可是论丑女,叶凝兰却当属第一。
所以大家都在猜测,如果等到叶凝兰二十岁还嫁不出去的话。为了不为门第染黑,将叶凝兰从这个家里赶走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关于这些叶凝兰清楚的明白,可是关于人这个生物的恶劣程度却是她所想象不到的。
这个时候叶凝兰的母亲已经病重,有些时候甚至连床都下不来。所以这意味着,叶凝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伴已经失去了拥抱她的权利了。不管接下来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她都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叶凝兰,大奶奶喊你过去。”天刚蒙蒙亮,叶凝兰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大奶奶这个词比老爷还要恐怖,叶凝兰知道,大妈叫自己过去肯定没什么好事。
母亲也已经被惊醒,担忧的眼神让叶凝兰心酸。“娘,您接着睡,没事!”安抚好了母亲,叶凝兰穿好衣裙,便忐忑的走出门去。
却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一群人在等着自己了,叶凝兰刚一出门,铺天盖地的黑就向自己涌了过来。等到她反应过来之后,面前的那些人已经无影无踪,这里剩下的只有一个如黑色落汤鸡一般的叶家二小姐。
看看后面紧闭的柴房和柴房里那个温弱的母亲,叶凝兰起身继续往前走去。反正她在众人的心中已经如此不堪,被染上了一层墨迹又有什么关系,而她真正在乎的是让母亲心疼。
其实叶凝兰大抵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从小到大,丑陋的容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可是哪怕丑陋如叶凝兰,也有一个让众人艳羡的优点,那就是她洁净白皙的皮肤。
可是哪怕只有这一个优点,也会让大妈和姐姐看不过去。他们在刚刚回来的时候就把小小的她拉到过太阳下晒了整整两天,等到母亲把她抱回的时候,已经严重脱水,差一点点就死掉了。
可是哪怕是这样,她白皙如雪的肌肤也并未受到半点的影响,相反而更有光泽了一些。
后来姐姐不甘心,又偷偷的派人在她的洗脸水中加一些莫名其妙的药水。虽然脸也曾被烧到脱皮,可是结果也只能是更加滑嫩而已,叶凝兰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所以慢慢的,大家也不都接受了,接受了她是个白丑女的事实。
可是今天,她被人用一种最直接的方法泼上了墨汁。丑陋的五官在这层黑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的让人作呕,也因为是这样,叶凝兰才没有转身走回去。既然大妈那么愿意看,她就这样恶心着让他们去看看好了,他们不让自己好过,她自然也不能让他们的眼前干净。
此时此刻,就在叶凝兰饱含怨恨一步一步向前走的那一刻。叶家的大堂里正端坐着以为白衣飘飘的男子,他的名字叫做卿衣,是官人家的公子。因为叶家有涉手绣庄的事情,所以此次是应圣上的要求过来要布的。
有这样的贵客在,叶老爷自然也不能怠慢,赶紧叫来了女儿女婿,连同自己的夫人一同在大堂里招待。因为卿衣本就是个极其随性的人。所以与其说是招待,也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
“叶老爷的女儿长得真是好生好看呢,可怜小生慢了一步啊,不知道叶老爷还有没有别的子嗣呢。”
其实卿衣说这样的话并不纯属客套,新婚燕尔在加上用心的大半,叶凝青着实是比平时还要耀眼许多。
听到卿衣夸奖自己的女儿,叶老爷的表情也瞬间神气起来。只是听到人家再问自己还有没有别的子嗣的时候,叶老爷的脸瞬间就滞住了。
场面开始变得尴尬,所有人都不说话。卿衣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正要开口想问,叶老爷发话了。
“没有,我就只有这一个女人。曾经还有过一个,不过她在七岁的时候就得病死了。”
所以知道内情的人在听到叶老爷的话之后都呆住了,没有人想到他会这么说。他竟然说叶凝青已经死掉了,这得有多痛恨,他才会诅咒自己的女儿死掉呢。
“哦,叶老爷不好意思,还望原谅小生的莽撞,提起叶老爷的伤心事了。”虽然对叶老爷的话多少感觉有些怪异,不过听到人家的竟然还死了一个女儿,卿衣的心里多少不免有些惋惜。看这个叶凝青长得如此端庄,想必如果那个女儿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也已经出落成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了吧。
“没事,老夫早已经忘了。”叶老爷说完这话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他仿佛又看到了八年前自己把叶凝兰抱在怀中嬉戏时的场景。对于现在的叶凝兰来说,当初那个活泼可爱备受父亲宠爱的她也许真得已经死了。而如今,叶老爷也不想再认这个丑陋不堪的女儿。
话题就这么慕然的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再加上事情也已经谈妥,卿衣随后就起身准备告辞。叶老爷一家也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为了不影响客人的心情自己也不敢多留,只是客套两句便送出去罢了。
可是让叶老爷没想到的是,自己说谎的代价这么快便来了。因为就在大家护送卿衣刚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一尊黑色的雕像伫立在了众人的面前。
正文 第三章 翻身之仗
“啊……”就在大家都呆住的时候,第一个发出声音的是那个始作俑者大妈。而她之所以表现的这样惊吓,并不是因为真得害怕叶凝兰这副样子,只是没想到她会找上门来,担心给自己找麻烦罢了。
“呀,哪里来的疯婆子啊。快来人啊,把这个人给赶出去!”和只会吵闹的母亲相比,叶凝青的反应速度显然要快了不少。她早就辨认出面前这个黑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正是自己的丑妹妹。想到父亲刚刚撒过的谎,还有这个重要的客人。她知道,无论如何,先把这个丑女人从大家的移开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看着这些表情怪异的人们,叶凝兰打心底里觉着好笑。干嘛这么紧张,弄得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一直被忽视的人儿,原来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还是会引来关注的啊。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一直都这样做了。
面对她这样一条来历不明的黑泥鳅,那些侍卫们根本就不敢上前。叶凝兰也不说话,她很享受现在的气氛和一切。她继续用目光巡视面前的每一个人,每个人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会让她开心好久。
只是当目光驻足在其中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她呆住了,这是个陌生的面孔,他有双异常纯净的眼神。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了呢,反正这种澄澈在叶府里通常是不存在的。
卿衣也感觉到了叶凝兰的探究和好奇,同样的他也对面前的这个女人充满了探究和好奇。
“你是谁?”从叶凝兰出现的那一刻起,叶府里的人就害怕卿衣问出这个问题。可是他到底还是问出来了,没有人敢插话。因为事实实在是太过明显了,现在不管他们谁说什么估计卿衣都不会相信吧。
“这里的……下人。”说完这句话叶凝兰再没有了方才的气势,她明明知道这个客人对他们的重要性。明明知道这是个报复的大好机会,明明知道自己只要说出自己是叶府二小姐的名号很快就能获得拯救。可是就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她还是心软了。
看到那些人眼神中不同程度的请求和威胁,叶凝兰放弃了往前走的机会。她现在变得失落而沮丧,她多希望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能够看穿人心思的神仙。这样他就能看出自己的无助和痛苦,然后把她从这个痛苦的深渊给带回去。
听了叶凝兰的话,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有一种九死一生的感觉。
包括卿衣在内,其实他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从这个女人一出现他就感觉到了她的不同寻常。想到刚才其乐融融的话家常,他并不希望看到这隐藏在和谐背后的阴暗。
可是这种逃避并没有掩盖住他刨根问底的精神,犹豫了很久,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问话。
“怎样的下人?”到底是怎样的下人才能被人整成这个样子呢,到底是怎样的下人才能让这些主人家这等的紧张呢,更是怎样的下人才会有这样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呢。
卿衣并不想否认,其实他在初见之时,就已经被这双眸子给摄了进去。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这样牵扯着不放。
“丑陋的下人。”叶凝兰语气坚决,坚决中还略带着憎恨。当然,这憎恨也并不是针对卿衣的,她是针对自己。
聪明如卿衣,当然也能够听得出来,只是也许是因为墨汁的关系,他并看不出这个下人有多么丑陋,相反的,他还觉得她的眼睛非常漂亮。
“好了好了,发够疯了没有。发够了就快点离开,看不见有客人在吗?等客人走了,看我怎么好好教训你。”大妈此时早就已经不耐烦,现在的叶凝兰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一颗无烟炸弹,谁若是不小心触碰了。她就会爆炸,并把他们所有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教训?隐隐的威胁让她忽然间想起了十二岁那年她派人抽自己耳光,把自己的脸抽肿胀的时候。这次恐怕所谓的教训又轻不了吧。只是这次她又要如何教训自己呢,用鞭子抽,还是用鞋底抽。她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她知道现在最应该害怕的是她。
只要她叶凝兰多说一句话,这个大妈的风光生活就算是到底结束了。
不,她才不要结束。她才不想让这个大妈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脱离她的视线,她对她所做的一切叶凝兰都已经深深刻到了骨子里。假使她有朝可以翻身,就要一点一点的折磨她,折磨到她死为止。
“大奶奶想要教训奴婢吗?”叶凝兰轻佻的看了叶夫人一眼,然后略带挑衅的问到。
有多久没有向现在这样说话了呢,偶尔来这么一次,心里还真是爽呢。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好好感谢感谢今天来的这位贵客。
“你……”叶夫人横眉怒目的,眼看就要开始一场炮火硝烟,可是在喷薄而出的瞬间,她愣是硬生生的憋住了。
“大家不要吵,敢问这位姐姐是被谁弄成了这副样子。你找到这里来可是要向老爷夫人告状的么,心里固然再委屈,该遵循的礼数还是要遵循的。也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清楚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下人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在刚才她跟叶夫人的谈话中,他却隐隐感觉到了这个女人身份的特殊。直觉提示他,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叶老爷偷偷养在府里的小情人呢。
叶夫人看上去也并不是个好惹的主,恐怕这个女人的这些麻烦都是叶夫人造成的了。
而叶老爷自始至终也没说上一句话,卿衣猜想他现在肯定是处于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凑巧的是他偏偏又是个热心的人,而且今日前来又是受了圣上的命。不管怎样,这个出头鸟只能由他来当了。
想当初他也是混迹芳丛的,女人的那点小心思他还是多多少少懂一些的。
“没关系,说出来吧。今天既然碰巧是我在这里,那么我就一定会为你做主。只是你要好好斟酌清楚,这话该怎么说!”
卿衣看得出来,面前这个黑黢黢的女人其实很聪明,从她自称自己为下人来看,这个人一定有她所顾忌的事情。所以卿衣才让她好好斟酌清楚,因为也只有她斟酌清楚了,才能想明白自己到底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不用了,我不需要你做主。”直觉的,叶凝兰讨厌这个男人。虽然装得一副正直善良的样子。可是叶凝兰却深切的感受到了他骨子里的圆滑世故,再说了,她也根本不信这个跟自己素不相识的人会和自己做主。
而且作为父亲的朋友,他不帮着父亲才惩罚自己,叶凝兰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听了叶凝兰的话卿衣笑了,也许是在官圈里呆久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种个性鲜明的女子了。男人特有的挑战欲浮上心间,他忽然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叶老爷,小生有一个请求,不知道叶老爷能否答应?”卿衣不再理会叶凝兰,反而是把目光转到了叶老爷这边。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都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啊,卿公子有话直说,老夫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全力去做。”叶老爷本来还在发愁叶凝兰的事情,听到卿衣这么一说,更是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直觉,直觉卿衣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一定跟叶凝兰有关系。
“这个下人,依在下看来,大家仿似都不喜欢她。既然这样,我那么正好却一个贴身的下人,和不让我把她带走呢。这样一来,大家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第二叶老爷也是君子成人之美不是。”
现在卿衣可不管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叶老爷的情人了,她实在是太有个性。如果能够纳为己有,实在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没有人想到卿衣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场的人都再一次愣住了,这次也包括叶凝兰。叶凝兰也并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这样说,他竟然想要把自己带走,竟然要把自己这样不堪的人带走,难道他还没有领会到自己的丑陋吗!
“不行!”叶老爷几乎想也没想就做出了拒绝,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更或许是他不想承认,自己这样做就是出于一个父亲的自觉。
虽然他已经不做叶凝兰的父亲好多年了,不过忽然出现一个人要把这个丑女儿从自己的身边带走的话,叶老爷一时间竟有些不能接受。
“为什么?”回答的这样干脆,甚至不惜得罪自己。难道是自己的猜测应验了,卿衣眯起眼睛,事情仿佛变得有挑战性了呢。
“我跟你走。”可是还没等叶老爷回答,叶凝兰就首先做出了回应。对,她想要跟他走。因为叶凝兰敏锐的察觉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是一个机会,只要她能够紧紧抓住,她的人生就一定能够做出改变。
至于是福是祸,她根本就不想去理会。因为她坚信,现在的生活已经糟糕透顶了。未来哪怕是过再艰苦的生活,她都能够承受的了。
“叶老爷,你看这位小姐都答应了,您就不要再固执了。未来你肯定还有不少能够用得上我的事情,小生定当鼎力相助就是了。”
卿衣知道,自己的身份对于叶老爷来说是个挺大的诱惑。他不会傻到因为一个情人而得罪自己,可是他似乎低估了叶老爷的决心。
“还是不可以,卿公子多有得罪。”其实叶老爷是很想同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不同意。
他也纳闷为什么自己会这样顽固,难道是因为自己还爱着这个女儿吗。这种话说出来,就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的啊。
可是叶凝兰却知道为什么,这个父亲并不爱她。他之所以会这样拽着自己不撒手,不过是出于一个男人的尊严罢了。不管怎样,她也算是他的骨肉,看着自己的骨肉被一个男人随随便便的要走,换成任何一个父亲应该都是接受不了的吧。
而叶凝兰最痛恨的,就是父亲的这种自私。自己不会爱,却也不交给别人去爱。他所能想到的只有他自己,换个角度来说,难道他就真的爱叶凝青吗?不,他并不爱,他不过是觉得叶凝青长得漂亮能给他争面子罢了。
如果哪天,叶凝青变得跟自己一样丑。她丝毫都不会怀疑父亲一定会像扔一双破鞋一样,把叶凝青扔到自己视线八百里的范围之外。
正文 第四章 命陨黄泉
“不,我就要跟他走。”不管怎样,父母天性还是有的。他说不,她也说不,此时也许已经没有人去在意卿衣这样做的初衷,他们在互相比拼的是谁更为倔强。
“快,你带我走。我要离开这里,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叶凝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走上前去拉起了卿衣的手。她的手上还有没干透的墨汁,所以那些墨也沾染到了卿衣的手上。
这让卿衣不得不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的,自己是黑色的,偏偏还要把他也染黑。是要用这种方法来逼迫他带她走么,好吧,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成功了。
叶凝兰开始哭泣,眼泪把脸颊上冲出了一道白白的印子。卿衣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女人皮肤是很白的,而且极为光洁透亮。虽然从轮廓上来看并看不出什么,不过卿衣却坚信叶凝兰一定是个被人嫉妒的美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卿衣也一定。在确定了这是个美人只会,卿衣更是下了更大的决心要带她走。
“叶老爷你看,小生也是被强迫的哦,那就对不住咯。”一不做二不休,卿衣拉起叶凝兰就从叶府跑了出去。没有人去追,也没有人知道到底该不该追,所有人都静静看着他们携手远去。
叶老爷转身回房了,他有点挫败,却并不沮丧。叶府还在,柴房还在,他坚信叶凝兰是逃不出去的。
两个人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卿衣都跑不动了。叶凝兰还在飞快的向前飞奔,卿衣忽然发现,这个女人其实并不是想跟自己走,她只是想要逃离罢了。
至于她想逃离到哪里去,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会知道。卿衣很享受看着她向前奔跑的样子,可是渐渐的他发现那个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开始有些恐慌,恐慌自己会不会就此再也看不到她,他想要把她给喊回来,可是又遗憾自己一喊就看不到她奔跑的样子了。
就在他纠结的瞬间,叶凝兰竟然又回到了他的面前。
“谢谢你肯带我出来,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尽情的奔跑过,从来都没有这么自由过,真得很谢谢你。”直到这个时候,叶凝兰才露出对称她年龄的童真的笑容。
卿衣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她也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儿而已。
“你接下来想怎么办,要不要去我府上擦擦脸!”这已经是很直接的邀约了,卿衣知道她肯定没有地方可以去。既然是自己把她给带出来的,那么肯定是要收留的。
“呵呵,不用了,擦干净了脸,恐怕我就要沦落到街上来当乞丐了。”
叶凝兰知道,这个男人之所以会像这样为自己奋不顾身。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他没有看到自己真正的样子而萌生出的怜香惜玉之感罢了。只要她的脸干净了,他即会发现,其实她并不香也不是玉。
她只是一块顽固的石头罢了,没有人会喜欢一块石头,更没有人会想要留下石头。
“我要回去了。”原来大千世界唯一能留下她的还是那个叶府,况且叶府里还有一处温暖的柴房,那里永远都会有烛光为她亮起。她不能自私的离开,让那烛光孤独的摇曳。所以她要回去,她要回去陪伴病重的母亲。
“啊,你要回去?可是……”卿衣这下是彻底的呆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历经千辛万苦逃出来之后这个女孩还要选择回去。难道她还要回去被人泼墨吗?
“我母亲还在那里。”每每提起母亲,叶凝兰的目光都是温和的,没有一丝一点的锐气。卿衣忽然间有些不适应,同时又充满了疑惑。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身份,母亲怎么会也在叶府里面呢。
“你……到底是谁?”卿衣突然仿似是有了一些眉目,可是又会忽然被乌云盖住。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秘密,可是这却不一定是他可以猜透的。
“我姓叶,叫叶凝兰。是老爷口中那个在七岁时就已经死去的二女儿。谢谢你带我出来,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说完这话,叶凝兰对着卿衣璀然一笑,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她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个笑容很美,她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够有一个人记住的都是她美丽的样子。
叶凝兰?卿衣在心里将这个美丽的名字默念了好多遍,他也会永远记得她的。如果有可能,她能够坚强的在那个险恶的叶府中活下来,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拉起她的手,给她一个平安喜乐的未来。
那年叶凝兰十五岁,她在贫乏的生命中遇到了打动她心的第二个男人。这个男人曾经拉起她的走,奔向过一个充满光亮的未来。她在那个男人心中留下了最美好的样子,她还记得他,却不会再去见他。因为只有这样,这份美好才能永久的留在他的心中。
如今已经是五年后,叶凝兰已经二十岁了,桃李年华。可是此时的她却不如那成熟的桃子李子一般饱满而诱人,她更沧桑了。虽然一双眼睛依然富有神彩。
正如叶府的下人们预料的那样,叶凝兰还没能嫁出去。可是她却不再是无人文静的角色,几乎每年都会有一个自称姓卿的公子派媒婆上门来提亲。只是叶凝兰从不给答复罢了,她不知道为何那位公子如此的执拗,她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丑陋罢了。
当然,除了这位公子,就再也没有别人了。虽然叶家的家底不薄,可是却没人愿意去娶一个丑陋的庶女。大夫人依然在持续不断的找叶凝兰的麻烦,有一次叶凝兰问她到底要她怎样才肯结束对她的折磨。大夫人说,直到她死了为止。
死?可是叶凝兰却不想死。她宁愿日日夜夜的感受疼痛也不愿意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然后一睡不醒。
虽然生来孤独,可是她却还是如此的害怕孤独。
可是孤独似乎偏偏就要跟她如影随形似的,终于在某一天晚上,她唯一的同伴也离开了。那个同伴更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的母亲。
从五年前开始她的母亲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是她却始终不肯放下那口气。叶凝兰知道,母亲之所以这样坚强的生存着,都是为了自己。她放心不下自己,所以不管多么疼痛多么痛苦,她都要坚强的生存着。
可是现在母亲却终究还是坚持不住了,那天晚上母亲是在睡梦中离开的。表情也很安详,可是越是这样,叶凝兰就越是接受不了。
因为母亲会如此安详的离开就意味着她是彻底的对她的女儿放心了。可是叶凝兰却根本一点都感受不到自己的成长,她依旧是丑陋的,是自卑的,是胆小而且懦弱的。
她依旧像个小孩子一样需要母亲,需要母亲用温暖的怀抱来抚慰自己。可是现在母亲却残忍的离开了,全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一个人。虽然她还有所谓的家,还有所谓的父亲,还有她真真切切想要逃离的愿望。可是这些又哪里能比得上母亲啊!
叶凝兰哭了,嚎啕大哭,整个府邸都能够听得到她的哭声。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声的哭过这样惨厉的哭过了,因为她知道不管自己怎样哭除了母亲都不会有人来安慰自己,而且还会让母亲难过。
可是现在母亲不在了,她不用在担心会难过的那个人,所以她死命的哭,只希望哭死过去能够和母亲作伴就好。
后来她真得哭得晕了过去,可是并没有人来安慰她。甚至连母亲的尸体都是不闻不问的,叶凝兰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这样的绝情。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做了一辈子的夫妻。可是父亲却连一天的恩情都不愿意施舍给他们。
后来母亲的尸体是叶凝兰自己用席子卷好,然后借来推车,一个人推到郊外去安葬的。一路上他碰到了许多会看笑话的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她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还是会有奢求。她奢求那个卿姓公子会出现,然后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她一把。
可是直到最后,那位公子都没能出现。至于原因,叶凝兰是明了的。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墨水可以用来做伪装,她所有的丑陋都暴露出来了。卿公子应该是被吓跑了吧!
她在埋葬母亲的时候就一直在恳求上天,恳求上天给那些自私的人应有的报应。可是却没有想到报应会来得这样快,等到她埋葬母亲归来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叶府早已经面目全非。
所谓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正文 第五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叶凝兰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回到叶府的时候看到的会是那样一副景象。偌大的府邸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东西都被砸烂摔烂了。父亲和大妈也已经不见了踪影,没有一个人出来告诉她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叶凝兰突然很开心,被解脱的快乐包围了她的全身。
可是快乐过后,她陷入了迷惑。叶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怎么会突然之间一个人都不在了。难道遭到了仇家的暗算,可是地上连一滴血都找不到。
虽然并不关心,可是却挡不住好奇心作祟。没有办法,她只能跑到街上去打探,一打探才知道原来父亲已经入狱了!而大妈见到父亲入狱,急急忙忙和他脱离了关系,带着女儿女婿都去投奔山东的亲人去了。
此时此刻叶凝兰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她本是没有家的,所以也谈不上家破人亡。甚至家破人亡对于她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父亲的入狱,她连表面上的挂名父亲都没有了。虽然在父亲的心中她已经死了好多年,可是最开始的七年呢。最开始的七年她也是被父亲好好宠爱过的啊,她过得很快乐,很知足。而这七年的快乐和知足都是父亲给予的,现在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父亲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中,她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可想而知。
现在父亲在狱中一定是孤苦无依的,他唯一能够倚靠的人或许只有自己。所以现在叶凝兰的一个小小的犹豫,就决定了叶老爷的生死。叶凝兰多希望现在母亲还在,这样母亲就可以告诉她,她到底应该怎样做了。
思索再三,她决定先到狱中去看看父亲。先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父亲对自己和母亲是极其的不好,不过她却依旧相信他是个有原则的人。所以她并不相信父亲真得犯罪了,她认为父亲是被人冤枉了。
一些碎银子便可以将狱卒打发,所以叶凝兰很轻易的便进得狱中来。远远的,她就看到了蹲坐在大牢里的父亲。脚步被硬生生的定住了,她不愿意再往前走。如果她继续走下去,不知道会从父亲的口中说出怎样的话来,她不认为那些刻薄的语言是她可以承受的。
可是父亲却好像已经看到她了,父亲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亮。然后就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可是呼唤她的名字。
“兰儿,兰儿……”时光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的父亲也是这样唤她了。
“兰儿,爹爹陪你玩球吧!”
“兰儿,要不要去放风筝。”
“兰儿不乖,爹爹可要打屁屁咯!”……
那么多那么多,她还记得每次听到父亲唤自己兰儿的时候,自己都会开心的咯咯笑出声来。虽然还只是孩子,可是也是能够听懂简单的称呼中隐藏的爱意的吧。
多少年了,父亲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了。叶凝兰知道现在自己也许应该高兴,因为自己又重新被父亲所认可了。可是他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知道父亲的呼唤并不单纯,里面没有丝毫的爱意。
对于这样麻木冰冷的呼唤她也并不想回应。“你真的有罪吗?”叶凝兰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直接站在远处问他。
“爹爹没罪,爹爹是被别人陷害的啊兰儿。你一定要救爹爹,爹爹现在只有兰儿了啊……”
叶凝兰顾不上听他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就已经拔腿跑了出去。这些话让她忍不住的恶心,她知道如果自己一直在那里待下去,一定会吐出来。
可是跑出来了不代表就解脱了,因为她听到父亲说的话。他说他没有犯罪,他说他是冤枉的,他说想要自己帮帮他。这些话真真切切的传到了叶凝兰的耳朵里,她没有办法装作没听到。
因为牢里面的那个人是她的父亲,是爱了她七年的父亲。就为了这七年的爱,她就必须得把十几年的恨放下。因为她是叶凝兰,一个被母亲抚育大的叶凝兰。和父亲不同和姐姐不同,母亲教会了她一件事,那就是无私。
只是她想要以德报怨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找了父亲之前的好多朋友,可是每个人都闭门不见。哪怕有一两个良善之人打开门了,也用各种理由把她搪塞过去了。
第一次,叶凝兰为别人感觉到了无助。她知道自己本可以不这样辛苦的,她知道哪怕自己对父亲不闻不问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可是这条路一旦踏上,对于叶凝兰来说就不是一条回头路。
她有她的倔强,也许等到哪一天这条路走到底了,她会发现一直以来支撑着她的,从来都不是对父亲的眷恋,而是她无处安放的倔强而已。
就在她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的时候,一个她渴望见到却又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了。
依旧是一身白衣飘飘,眼神依旧温暖,脸庞依旧俊朗,浑身的贵族气质也并没有丝毫的改变。时光在这个人身上仿佛停滞住了,在某一瞬间,叶凝兰甚至有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喂,你不是想吃吗,你不吃我就端走了哦!”他的手里端着一碗面,叶凝兰这才发觉他是在让自己吃面呢。他给的面怎么能不吃呢,叶凝兰迅速的抢过那个大碗,不顾形象的大口吃起来。
“天啊,公子,她是有多少天没吃过饭了啊!”显然,叶凝兰的吃相把卿衣旁边的小厮给吓到了。可是卿衣倒是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在他看来,她就该这样吃饭。
叶凝兰感觉自己一定是吃到了全天下最好吃的面。回味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发现卿衣还在一直盯着自己看呢。
“谢谢卿公子!”虽然狼狈,可是叶凝兰却丝毫没有忘记大户人家的礼数。感谢的同时,她还站起来给卿衣行了一个礼。
可是卿衣的脸却有些奇怪,正在叶凝兰怀疑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的时候,卿衣的剑已经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叶凝兰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卿衣看向自己的眼神为什么会那样戒备,不知道他为什么竟会想要杀了自己。
“说,谁派你来的,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快说,不说我杀了你!”
看到卿衣戒备的表情,感受着脖子上剑的冰凉,叶凝兰忽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很难过,可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卿衣已经不认得她了。
对啊,他怎么可能认得自己呢。当初他只不过是看到了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笑容,并没有看到自己丑陋的五官啊。也许在他的心目中叶家的二小姐也是个如大小姐一般的美人儿吧。
而现在,在他面前她不过是一个没有钱吃饭的小乞丐而已。被一个面貌丑陋的小乞丐喊出名字来,相信不管是谁应该都会感觉到奇怪的吧。
“哦,那个刚才你身边的小哥不是喊你卿爷了吗?”想要圆谎其实很简单,因为叶凝兰相信像是卿衣这样的人不会无聊到去为难一个偶尔叫出自己名字的小乞丐。
“啊……我好像没有,咦,又好像有。”听到叶凝兰这么一说,那个小厮也变得糊涂起来。一会儿说有叫过,一会儿又说没叫过的。既然这样,卿衣的脸色也柔和了许多,把剑也抽了回来。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紧张了,无意间冒犯了你。”虽然是道歉,可是卿衣的声音却还是坚硬的,很显然,他心里还并没有消除对自己的怀疑。
叶凝兰的心针扎一般的疼,她多想赶快逃走,当做今天的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越是那样,自己就会越是可疑。没办法,她只能厚着脸皮撑下去。
“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一个小乞丐,怎么能随便喊公子您呢,吓到您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一直以来叶凝兰最擅长表现的就是卑躬屈膝的样子,而在卿衣面前她却表演的浑身难受。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叶凝兰发觉自己似乎是爱上这个早已经不记得自己的男人了。
“算了算了,我又没有怪你。”听了叶凝兰的话,卿衣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也不再与叶凝兰耽误,起身便要离开。
“你要走吗?”叶凝兰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自尊就又矮了一截。可是爱情就是这样一件让人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是跟着他当丫头,她也不愿意让这个男人脱离自己的视线。
听到叶凝兰的话,卿衣停下了前进了脚步。他挺直了脊背,可是并没有回头。
“我现在要去皇城,皇帝今天要在皇城受理一些迟迟不能决断的冤假错案。普通人是进不去的,这是我的腰牌。你拿着,以后如果再吃不上饭了可以拿着这个腰牌来找我。”
看着手里的腰牌叶凝兰思绪万千,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今天的卿衣有些奇怪。包括手里的腰牌,她总感觉卿衣是故意把这个腰牌给自己的。
冤假错案?愣了几秒之后叶凝兰忽然感觉世界豁然开朗。
正文 第六章 击鼓鸣冤
卿衣已经走出去很远很远,可是叶凝兰还站在远方注视着他。上一秒种的难过早已经烟消云散,现在她打心底里感激这个男人。她相信这个男人还是记得自己的,否则他绝对不会变着方法帮助自己。
卿衣一直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那个傻丫头一定还站在后面看。直到走到一个拐角处,他才忍不住停了下来。后面的小厮匆匆忙忙的赶上来,说叶姑娘已经离开了,到这时,卿衣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我说公子,小的还没见过你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呢,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其实卿衣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在他面前,这些话是不允许说出来的。这些话世人都可以说,可是在卿衣这里偏偏就不被允许。因为他能看到那个姑娘潜藏的那些美好,并为之着迷。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不介意娶那个女子为妻。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比世间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特别都要有趣。尤其是从这次她帮助父亲的事情看来,卿衣又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不少的闪光点。
如果可以,卿衣想要这些闪光点通通属于自己。尽管有些时候他也会搞不懂,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对这样一个女人产生如此强大的占有欲。如果真要探究的话,卿衣愿意相信这是前世的缘分。
现在并没有很长的时间思索这些事情,他必须尽快赶往皇城去,为叶凝兰的事情去做一些铺垫。她一个姑娘家,又只身一人,卿衣比任何人都要明了她所需要的帮助。
而现在叶凝兰也在往皇城赶,只是在到达皇城之前,她必须得先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是许多女子都爱来的地方,裁衣店。
她的衣服已经太破了,脸上也没有一点颜色。她知道如果自己真得带着这副狼狈的样子去皇城的话一定会被当成乞丐赶出来的。再说了,她相信一个漂亮的女人比一个丑女人在皇帝面前更有说服力。
她已经没什么钱了,只好把母亲留给她的玉镯子给了当铺。那只镯子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价值不菲。是她身上唯一可以拿出手的东西了,虽然感觉对不起母亲,可是为了父亲,她必须拼一拼。
叶凝兰虽然丑,却有着她独特的穿衣品味。穿上自己亲自挑选的衣服,就连裁衣店的老板都说,她的这副身段天下绝对是有一无二的,只是可惜了这张脸。叶凝兰听了话也只是笑笑,并不多说任何话。
选好衣服之后叶凝兰又去选了一盒胭脂,和一块儿精致的面纱。身体可以依靠衣服来装饰,可是脸却不能改变,叶凝兰只好带上一块面纱,只希望可以凭借这块儿薄薄的面纱蒙混过关。
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差最后的一点勇气了。叶凝兰知道,这点勇气并不是她可以自己给自己的,她希望自己当时候可以在那个地方看到一个人,只要看到那个人了,她就可以变得勇敢。
而那个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明了她的意思,卿衣已经远远的等候在那里了。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可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为叶凝兰做到些什么。
世界是很大的,世界也是不公平的。每年的冤假错案更是数不胜数,作为一个皇帝如果想要百姓安心就必须尽全力做到公平公正。所以皇帝选在每年七月十五,也就是传统的鬼节,公开处理一年中累计的那些冤假错案。
叶凝兰知道这天对于她是个机会,所以她要全力一搏。为了她唯一的亲人,也为了她的倔强。
宇文殇是宇文国的第三任皇帝,十年前他的爷爷经过几年的征战统一了南方。而留给宇文家后代的信仰便是让彻底结束征战,让国家做到真正的统一。
七月十五这天的天气并不好,从早上开始天便阴沉沉的,到了下午更是阴雨连绵。卿衣看看愈发阴沉的天气,心里有了几丝的担忧。而担忧的对象,当然就是叶家的二小姐叶凝兰。说实话,叶老爷到底能不能被揪出来他根本就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叶凝兰能不能做到她想要做到的事情。
在过去的几年间他一直用各种方式找各种人去叶家提亲,可是却从来都没有被接受过。这也是他刚才假装不认识叶凝兰的原因,那个其貌不扬的姑娘把他的自尊彻底的击碎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多年来假想的那样优秀。
他不知道叶凝兰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他本身倒是愈战愈勇,完全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今年的案子累积的不少,等排到叶凝兰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皇帝本来已经要宣告结束,还是卿衣想办法让皇帝延长了一段时间。他知道如果叶凝兰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她一定会崩溃的。
鼓声震天,叶凝兰为了击响大鼓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且只要一想到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自己,她就充满了力量。有多久了,她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了。在每个女人心目中自己都是最美丽的公主,不管长得多丑都一样。
其实在叶凝兰隐秘的思想了,自己也是个公主吧。她也想享受一下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远远的宇文殇就望见了那个红衣女子,在他当政的这五年来,见过的击鼓鸣冤者也有数人之多。可是穿红衣来鸣冤的,叶凝兰却是第一个。她成功的吸引了宇文殇的关注,男人喜欢让她耳目一新的女人,这是母亲教给她的道理。
卿衣也被惊艳到了,虽然叶凝兰对他来说有一种独特的美丽,可是却从来都称不上美貌,甚至可以说很丑。可是今天呢,一袭红衣出场的她,戴着朦胧的面纱,姣好的身段,纤细的腰肢,所有的所有都让在场的男人为之倾慕。
不知道为什么,卿衣嗅到了一丝危险,从皇帝的眼神中察觉到的危险。他甚至没有看过皇帝用那种眼神看皇后,他的眼神里表现出无比强烈的欲望。
“来者何人?”还不等卿衣细细的思索这种危险的缘由,宇文殇就已经发话了。卿衣的神经瞬间就紧张起来,从未有过的紧张,来源于对所爱之人的在乎。
“罪臣叶兆和之女叶凝兰,来为父亲鸣冤击鼓!”叶凝兰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因为有卿衣的存在,她此时也充满了勇气,说起话来也理直气壮。甚至就凭着她这一句话都让人坚信叶兆和是没有罪的。也许有的时候,底气就是这样,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叶兆和?”宇文殇的语气中露出了些许的疑惑,每年坐牢的人都太多了,他才不会记得谁到底是谁。不过他却已经确定这个叫做叶兆和的人是幸运的,因为他生了一个这样勇敢的女儿。
“你凭什么证明你的父亲没罪呢?”皇帝伸了个懒腰准备细细询问了,端坐了一天已经太累。现在来了这样一个有趣的女子,审案的同时可以趁机放松身心。
凭什么?听到皇帝问这样的话,叶凝兰才发现自己什么证据都没有搜集。她一边用眼神向卿衣求救,一边在心里怪自己太冲动。什么都没准备就跑到皇帝面前击鼓鸣冤,现在皇帝受理了,自己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万一皇上生气了,对于爹爹来说,岂不是雪上加霜。
卿衣本来想的是让叶凝兰先抓住这次机会见到皇帝再说。却也忘记了要先找到叶兆和没有犯罪的证据才行,否则,皇帝是多么精明的人。他怎么会因为叶凝兰的片面之言就相信叶兆和是无辜的呢,就算皇帝相信,那些大臣们也不信啊。不管怎样,证据是至关重要的。
“没有证据。”叶凝兰沉默半响,生硬的回答到。
以往来敲鼓鸣冤的人往往都会准备好充分的证据然后长篇大论一通,而结果通常是可以翻案的。可是今天这个特别的女子竟然说没有证据,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宇文殇很想听听这个女人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没有证据你有什么底气来鸣冤呢,你就那么相信朕会为你平反昭雪!”宇文殇眼眉上挑,嘴角也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本就是一个英伟不凡的人物,此时更是有一股慵懒的魅力。
叶凝兰抬头看他,心神竟然在一瞬间恍惚了起来。这就是皇帝啊,高高在上的皇帝,掌管世人一切生死大权的皇帝。曾经在叶凝兰过得很痛苦的时候,她也曾经想过皇帝什么来救我啊,皇帝什么时候来把大妈这样的坏人带走啊。
可是长大后才发现,原来皇帝根本管不了她。皇帝离着她是这样的远,不管她心里如何渴求,皇帝都不会知道在这个遥远的地方有这样的一个她在这样痛苦的活着。
可是现在,她竟然见到真正的皇帝的。远远望去,他是那样的英俊那样的有威严,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现在他终于下凡来了,可是却不是为了拯救自己而是拯救她的父亲。
“我问你话呢?”看着这个眼神迷离的姑娘,宇文殇彻底的心动了。他开始对这个姑娘充满探究,他想要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在忧伤些什么,在疑惑些什么。他想要知道这个女孩儿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想要知道在她的心目中自己是不是个英明的皇帝。许多许多,他都想要知道。
“问我什么话?”其实叶凝兰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绪到底飘到哪里去了,经过宇文殇这么一提醒,自然而然就驳了回去。见到宇文殇不说话,才明白自己很可能是惹皇帝生气了。
“皇上恕罪,草民……草民……”叶凝兰此时方寸大乱,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刚积蓄好的那些勇气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此时此刻她就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姑娘。
“算了,不要在草民了。朕问你凭什么认定你的父亲无罪呢,如果你真得想救你的父亲最好马上说服我。”
凭什么?叶凝兰也不知道凭什么,凭借她对父亲的信任么,还是凭借她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呢。不管她说什么理由都不足以说服聪明的皇帝,大脑在飞速的旋转着,机会来之不易,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一个足以说服皇帝的方法。
“因为小女子相信皇上您是英明的,您不会让无辜的人蒙冤。这不也是七月十五的意义所在吗,如果每个人都有充足的证据,那么当初就不会无故蒙冤了。所以小女子认为,皇上您现在首先要做的不是找证据,而是相信!”
叶凝兰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些话完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幸运些的话,皇帝说不定会听进她说的话,然后给父亲争得一丝一毫的机会。倒霉的话,就是皇帝勃然大怒。到时候别说是父亲,就连她可能都只能锒铛入狱了。
也只有在此刻,她才切身体会到皇帝是多么的让人恐惧,让人胆战心惊。所谓伴君如伴虎大概说得就是这个道理,而一个随时随地都能让你死的人甚至比老虎要恐怖百倍。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宇文殇甚至摸不透自己现在的情绪。是生气,还是快乐,亦或是生气与快乐交织着。他终于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了,这是一个能够让他爱恨交织的女人,因为就连她带给他的情绪都是这样让人悲喜交加的。
宇文殇很生气,生气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有胆子顶撞自己。在享受了过多的刻意逢迎之后,偶尔的叛逆不免让人气愤。
而宇文殇却也很开心,开心的是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勇敢还要有个性。他甚至已经决定要把这个女人纳为自己的妃子了,皇宫的生活太无聊,也许叶凝兰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他的那个人。
正文 第七章 明争暗斗
“呵呵,英明?朕该相信你说的话吗?”英明,没有人知道宇文殇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内心是多么的震动。爹爹临终之前留下的唯一遗言,就是让他做一个体恤百姓的英明皇帝。
已经五年了,他感觉自己的这五年比之前过得二十年还要漫长还要辛苦。有无数个孤独的夜,他都在想自己当初的决定对不对。如果他没有当皇帝,那么现在他也许已经走遍天涯海角逍遥自在去了吧。何必天天龟缩在这毫无人气的宫里整天胆战心惊呢。
所以宇文殇急需要得到别人的承认,可是没有。英明的话不是没有人说过,可是那些人宇文殇却一个都不相信。从妃子的口里说出来是谄媚的,从太监的口里说出来是阴阳怪气的,而那些大臣们更是整天挑刺,想要得到一声夸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今天这话从叶凝兰的嘴里说出来却给了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像小时候被母后夸奖一样。因为被肯定所以心里会由衷的高兴。尽管宇文殇知道叶凝兰这话很可能不是真心话,可是他却忍不住爱听。宇文殇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魔怔了,怎么会对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产生如此特别的感觉。
“信不信不都是皇上说了算吗,自古以来可没有皇帝考虑别人意见的道理啊!”反正都是破罐子破摔了,叶凝兰能做的就是迎头勇上。在皇帝面前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弱者,在叶府生存的经验告诉她,强者是从来都不会同情弱者的眼泪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也强起来。
叶凝兰猜对了,宇文殇最讨厌的就是弱者,尤其是在自己面前故意表现出自己孱弱一面来博取同情的人。今天,叶凝兰是第一个,第一个敢看着他的眼睛说话的人。她不但挑起了宇文殇的兴趣,同时还有他的挑战欲和征服欲。
“你也说了那是别人,今天朕还真是特别在意姑娘您的意见呢!”皇上这话说得奇怪而暧昧,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宇文殇古怪的脾气在场的大臣可都是领教过的,今天这个女子这样顶撞于他已经是犯了大忌,可是宇文殇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快。这代表着两个结果,这个女子被皇帝看上了,这个皇帝要遭殃了。
虽然大家对这个女子都是素不相识的,可是谁也不想一个花样少女牺牲在宇文殇的魔爪之下。
“皇上,你看天色已晚,后面又还有那么多人排队等着,要不这个女子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咱们先把能够解决的先解决了,毕竟许多人都是一年等这么一天,如果错过了,还能不能等到明年就说不定了啊。”
说这话的大臣虽然口口声声是在为后面的人着急上火,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在给叶凝兰台阶下呢。因为现在的宇文殇虽然看起来是慈眉善目的,谁也不知道她下一秒会怎样。识趣的话,现在她最应该考虑的就不该是平冤,而是保命。
宇文殇看看西边将要落下去的残阳,这才发觉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和这个女子纠缠了这么长的时间。从小到大他都是个极其讲究效率的人,从来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地方。
太多太多的意外让宇文殇心里升起了一丝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好吧,你就先退下,待朕把剩下的案子都解决之后再来处理你的问题。你且耐心等待就好,朕一向是说话算话的。”
叶凝兰抬头看看宇文殇,眼底有几丝意外。堂堂皇帝何须照顾她的情绪,可宇文殇这几句话却分明是在给予她承诺啊。
宇文殇看着叶凝兰,仿佛也感觉到了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不妥。挥挥手便让侍卫带着叶凝兰退下了,接下来的时间宇文殇的大脑都处于一个混沌的状态。叶凝兰的那双眼睛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似都被那个女子给带走了。
等到宇文殇糊里糊涂的把剩下的案子处理完,天已经黑了。远处的叶凝兰看到人散之后也终于舒了一口气,如果再让她多等一两个时辰,恐怕她就要被冻成冰棍了。
然后在一秒,叶凝兰就被暖得喘不过气来了。因为她一下子收到了两件披风,一件当然是卿衣送来的,可是另一件却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宇文殇叫太监送来的。
虽然也是一件普通的披风,可是当时叶凝兰还是受宠若惊了。想当初叶凝兰的爷爷因为被皇帝赏赐过一枚印章,一直到死的时候都是笑着的。而她竟然平白无故的被皇上给赏赐了一件披风,这让她怎么敢披上呢。
“凝兰,这个是?”伴随着披风过来的还有卿衣,他一直担心叶凝兰。等到朝会结束之后,更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叶凝兰面前。而那件披风,是他早就猜到了叶凝兰可能会冷,所以提前让家丁给送来的。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捷足先登,也送来了一件披风。而且看花色和纹络,就知道这一定不是普通人送的。
“这是一位公公送来的,说是皇上赏赐的。”虽然并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事情,可是在卿衣问起来的时候,叶凝兰还是有一种被抓赃的感觉,甚至这种感觉来得都让她莫名其妙。
听了叶凝兰的话,卿衣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刚才是审判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宇文殇的与众不同,不过他一直安慰自己是他多想了。可是看着这件披风,他却清楚的明白自己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哦,那依我看,你还是离皇上远一点吧,他——”
“我怎么了?”还没等卿衣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叶凝兰就捂住了他的口,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也从卿衣的背后幽幽的响起。
“参见皇上,臣口无遮拦,还望皇上恕罪!”在这个世界上,最难改变的就是身份地位,而最难撼动的就是皇位。卿衣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的排斥和提防面前的这个人,他还是要跟他下跪。因为他是君他是臣,这是卿衣做再多的努力也无法改变的。
可是皇帝却对跪在地上的卿衣看都没看上半眼,毕竟有叶凝兰这样一个半遮半掩的朦胧美人在,他又能看谁到眼里呢。
“你怎么没穿上我给你的披风呢。这披风虽然看上去很平常,可是却是用藩国进贡的上好貂毛做的呢,非常的防风保暖,全天下也就只有两件。一件在你这里,而另一件自然就在朕那里。”
说着话宇文殇就帮叶凝兰脱掉了身上,也就是卿衣刚刚送给她的那间披肩,然后换上了自己派人送来的那件。整个过程都是霸道的强硬的,根本不容得叶凝兰说一个不字。
当然,叶凝兰虽然觉得尴尬,却不会反抗。因为她清楚的明白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他都多大的能力。再者说,皇帝的行为在她看来根本就是幼稚且可笑的,不过是一件披肩而已,叶凝兰不知道这个人在计较一些什么。
“谢谢皇上,皇上我父亲……”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案子,叶凝兰才不再在这里跟宇文殇浪费时间,尤其是看到他一直在强调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之后,叶凝兰有些沉不住气了。
“天色已晚,难道你看不出来么?”如此良辰美景,宇文殇可不想在这些公事上浪费时间。他的手轻轻的抚上叶凝兰纤细的腰肢,作出了很明确的邀约。
一种奇怪的感觉遍布全身,从小到大除了爹娘之外,叶凝兰还从来没被被人这样亲昵的碰过,更不要说是男人了。她甚至忘记了反抗,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回应,更不知道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凝兰不明白,可是卿衣却明白了。同样是身为一个男人,卿衣清楚的知道宇文殇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卿衣知道哪怕是在这个时候自己也没有立场阻止,甚至如果叶凝兰真得是被宇文殇看上的话,他也应该高兴才对。
因为如果真是这样,叶凝兰就能入宫为妃,彻底摆脱她原先的生活,成为全天下女子艳羡的对象。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根本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不光是因为他对叶凝兰抱着别样的心思。更多的是担忧,而这份担忧在建立在他见过叶凝兰真实模样的基础上的。
他从来都不会相信一个皇帝会拿出闲工夫去发现一个女子的心灵美,长得漂亮就要,长得不漂亮了就不要。现在宇文殇之所以对叶凝兰感兴趣很可能是因为他被叶凝兰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给诱惑了,可是万一他揭下叶凝兰的面纱看到叶凝兰真实的模样呢。到那个时候,他肯定就把叶凝兰弃之敝履了。
当然,这还是最好的结果。万一赶上皇帝生气了,很可能就会判叶凝兰一个欺君之罪,到时候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皇上,您真是好兴致啊!”既然皇上有个好兴致,那么他就要把皇上的好兴致给破坏掉。虽然自己会因此倒霉,不过卿衣却没有办法对叶凝兰置之不理。
眼看着美人就要到手了,却冒出来一个电灯泡。宇文殇这才发现地上还跪着一个人呢,而且从这个人和叶凝兰之前的那些接触来看,这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不然他又怎么会半天装哑巴,就在自己准备对叶凝兰开始进攻的时候突然的开口呢。
这分明就是一副想要阻止自己又忌惮自己身份的样子,本来宇文殇没有把这个人放在眼里,不过现在看来,他要多注意他几眼了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卿尚书家的公子卿衣吧。卿尚书几次跟我提起你,说你文才武略,很是优秀呢。”
卿衣成功的引起了宇文殇的注意,宇文殇的手也从叶凝兰的身上拿开,居高临下的开始了对卿衣的质问。
“微臣的确是卿衣,只是所谓文才武略那些,都是家父言重了。”虽然宇文殇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快的样子,可是卿衣却在空气中感觉到了火药的气息。
回头看看叶凝兰,她看上去也很担心,甚至不自觉的把身上的披肩裹紧了一些。卿衣对她使了个颜色,让她自己小心一些,叶凝兰会心的点点头。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宇文殇向来说话直接,从不拐弯抹角。当然,他也从来不需要拐弯抹角。
“朋友关系。”卿衣坦坦荡荡,实话实说。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越是遮遮掩掩就越会让宇文殇怀疑,还不如直接一些的好。
宇文殇听言冷哼一声,显然是对卿衣的这个回答表示不屑的。“什么样的朋友关系?”果然,他是不准备善罢甘休了。
“皇上,这些是草民与卿公子的私事,皇上应该无权过问吧。”叶凝兰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父亲的案子,可是这个皇帝却偏偏对案子的事情只字不提。这让叶凝兰不得不怀疑这个皇帝是不是在耍自己了。卿衣已经在地上跪了太久,可是皇上却丝毫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叶凝兰有些生气了。
本来已经对这个卿衣介意至极,现在叶凝兰又来了这么一着,宇文殇这下是被彻底的激怒了。同时他也发现了这个女人倔强的一面,很好,他现在缺乏的就是这样一个敢和他对着干的女人。
“你还想为你父亲平案吗?如果还想的话,就不要在想方设法的激怒我。皇帝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哦。”宇文殇的声音听上去阴森森的,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话。
叶凝兰不说话了,她现在是紧绷着一根弦,在和这个九五之尊的皇帝对抗。她虽然倔强,可是并不坚强,相反的,她很脆弱。这次来击鼓鸣冤,如果不是卿衣一直在为自己加油打气,无论如何她是不敢来的。
宇文殇笑了,心想这个女人服软的一面还是很可爱的。
正文 第八章 入宫
“你想让我怎么样?”叶凝兰并不是傻子,就算她刚才对于皇帝触碰她的小动作没有反应过来,可是现在她也大概明白皇帝对她抱了怎样的心思了。
这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反而很棘手。因为她很明白自己的相貌如何,假如她真得是个美人的话。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利用自己的美貌让皇帝帮忙也并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她并不是个美人,相反还是个人见人厌的丑女。
现在虽然皇帝对她父亲的事情只字不提,可是也并没有说不管。万一让他看到自己的真实样貌,叶凝兰知道一切的打算就都泡汤了。一个连父亲都不喜欢的孩子,怎么能够奢求别人的喜欢呢。况且这个人还是游遍芳丛的皇帝。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让皇帝不看到自己真是样貌的前提下尽全力妥协。从母亲和大妈身上,叶凝兰已经明白了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女人有时候是需要一些小倔强的,可是如果当真如母亲那样倔强,那么迟早是会被男人们抛弃的。
“跟我进宫。”既然美人这样问了,那么宇文殇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进宫做什么?”皇帝的话虽然很让人震惊,可是叶凝兰却并不意外。她也并未闪躲,她知道皇帝想让她做得事情是什么。所以她之所以这样问,就是要告诉皇帝,他让她做得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兰儿,不要跟他去。”只是还没等宇文殇回答,卿衣已经沉不住气了。傻瓜都知道皇帝要叶凝兰进宫是做什么的,他现在非常的后悔,后悔会出这个让叶凝兰来击鼓鸣冤的馊主意。
看着卿衣,叶凝兰的情绪复杂。这应该是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唯一一个不嫌弃她的相貌,还能够这样无怨无悔为她付出的男人了吧。她真后悔以前为什么要推辞了卿衣的提亲,不管是真是假,如果她当真跟了卿衣。那么过得肯定比现在要好,肯定不会被人欺负。
所以说,这都是命。或许她叶凝兰生来就是为人糟践的吧,以前是被大妈被姐姐,现在是被父亲被皇帝。就因为她长了一张丑陋的脸,所以永远都不能为自己而活。可是这也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不能改变的现实,她不会丑一天,也不会丑两天,而是会丑一辈子。
叶凝兰已经决定了,她要跟皇帝进宫。无论皇帝对她做什么,她都要忍受。等到父亲被放出来了,她的使命也就算完成了,也算报答了母亲那七年的养育之恩。
到了那个时候,无牵无挂的她要么远走她乡,要么就离开这个世界。一切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决定,因为她知道自己无论是死是活,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关心,有人牵挂。
现在她唯一的奢求就是卿衣可以好好的,不要再想着她,不要再与皇上对抗。找一个好女人平安喜乐的过一生,在未来的漫长时光里她都会为他祈祷。而他,只要能偶尔想起她一次,叶凝兰就会很开心了。
“我要跟你去。”想好了以后,叶凝兰面露坚定的告诉了皇帝自己的想法。
这是让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诧异的决定,卿衣以为她会拒绝,宇文殇也以为她会拒绝。可是叶凝兰却同意了,这突如其来的结果让两个大男人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
“你确定?”好吧,谁说皇帝就不会吃惊,只是还没有遇到会给他惊喜的人罢了。世间万物无奇不有,老天爷会许给宇文殇安排的晚了一些,不过无论如何,叶凝兰还是走到他的面前了。
“确定,我要跟你进宫去。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你要尽快帮我父亲洗清冤屈,第二你要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对于宇文殇来说,这其中的一个条件未免让他有些崩溃。可是这确实他不得不同意的,因为从某一方面来说,这是叶凝兰在给他台阶下。
本来卿衣是想要阻止的,可是听到叶凝兰的两个条件之后他就把自己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因为他明白叶凝兰是在足够理性的情况下做出的这个决定,那么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曾经这个女人最吸引他的地方,就是她的坚强。
哪怕是进入到那个乌烟瘴气的皇宫之中,卿衣相信,叶凝兰也可以过得很好。好到让曾经瞧不起的那些人都下跪臣服,只是对于他自己呢,除了遗憾便是不甘。
只是这样就算了吗,不,他从来不是一个甘心认命的人。更不是一个甘愿走寻常路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喜欢上一个奇丑无比的叶凝兰。
“兰儿,如果你一定要去,那么请让我跟你一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处于被动位置的叶凝兰开始占据主动权了。两个男人,一个要让她进攻,一个要跟她进宫。他们的最终目的,也不过是想要跟她在一起罢了。
如果叶凝兰没有看错的话,现在卿衣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请求吗,最卑微的姿态,最卑微的请求,而对象竟然是她。可是她只是一个丑女人啊,卿衣又偏偏是知道的啊。即便是这样,在这个关头他还是要跟她一起走,这让她怎么不感动呢。
此时此刻,两个人已经完全忽视了宇文殇的存在,可是宇文殇偏偏又是一个需要人关注的人,尤其是对于他喜欢的人。其实现在宇文殇心里已经被那一坛子醋给搅合的翻江倒海了,他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卿衣的脑袋给割下来。
“你们应该明白,他跟不跟你进去,并不是由你决定的,而是由我。还有你卿衣,你觉得皇宫是你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地方吗,我想让你进你才能进,我不让你进你永远都别想进去!”
宇文殇其实没有发现,他作为一个帝王的理性和威严在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的他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一个正在赌气的小孩子,起码在卿衣和叶凝兰的眼里他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这两个人都会笑出声来也说不定。
听了宇文殇的话卿衣和叶凝兰对望一眼,彼此心中也都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如果我说他不去我就不去呢!”沉默几秒,叶凝兰向宇文殇不怕死的挑衅到。
看着宇文殇青一阵白一阵的脸,其实卿衣特别想要拍手叫好。对付宇文殇这样的人就应该以硬制硬才对,虽然宇文殇还没有说话,不过卿衣却已经认定这局叶凝兰胜了。
“你……”宇文殇的眼神在叶凝兰和卿衣身上来回穿梭,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他被这两个人给耍了。虽然他是皇帝,虽然按理说应该是他耍别人的。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叶凝兰就是有能力让他屈从于对方的决定。宇文殇在心里默念就这一次,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是一个错误的开始。以后只要有叶凝兰在身边他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数不清的未来。
也许就是这样,不管你是谁,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是拿他没办法的。
就这样,这个奇怪的三人组合就趁着月色浩浩荡荡的入得宫去了。然后皇宫里的人会在明早醒来之后惊奇的发现宫里多了两个莫名其妙的人。虽然这两人都是皇帝带进宫来的,可是皇帝对待他们的态度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正文 第九章 纱动宫闱
待到三人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宇文殇就临时把叶凝兰安排在了离着他寝宫不远的一个别院。至于卿衣,当然不会有这么舒服的待遇。安顿好了叶凝兰之后,宇文殇立马就把他扔到冷宫附近去了,意思已经再过不明了,朕不爱搭理你。
卿衣苦笑一声,只得跟着公公往冷宫走。以前他本以为宇文殇是个独断专行的冷面皇帝,可是过了今天晚上,卿衣感觉自己要重新审视一遍这个皇帝了。因为他怎么看怎么觉着这个人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当然了,这话想想就罢了,万万是不能说出口来的。
夜虽然深了,可是却总有人无心睡眠。比如叶凝兰,比如宇文殇,比如卿衣。叶凝兰从记事开始就已经睡在柴房了,冬天有冷风吹,夏天有炙阳烤,几乎没有睡过一天舒服觉。
可是如今来到皇宫,处处都是富丽堂皇,甚至都有宫女过来替她更衣。巨大的落差,不仅让叶凝兰不适应,更让她难过。从前她以为姐姐的绣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舒服的房间了,可是如今到了皇宫她才发现,原来奢侈的生活是没有上限的。有限制的是人,生来是怎样的人就注定要过怎样的生活,就像她,生来丑陋,就注定要睡在柴房里。
叶凝兰不敢睡觉,更不敢揭掉面纱。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这一切都是这面纱给予的。面纱丢了,她的人生就要回到原来的轨迹。
而离着叶凝兰不远的,睡在更大更豪华房间里的宇文殇同样睡不着。叶凝兰是恐惧,而他却是因为兴奋,兴奋的源头即是叶凝兰。皇宫里的女人大抵看来都是千篇一律的,看多了未免有些腻烦。
可是叶凝兰不一样,她的言行举止处处都流露出一种超凡脱俗一种与众不同。尤其是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每次只要与她对视,宇文殇就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现在这个女人随着他进宫了,他本来是可以用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占有她的。可是当猎物送到面前时,他去下不去口。这是第一次,对于一个女人,他的第一欲望不是占有而是静静的观赏。
宇文殇不知道这到底可不可以称之为爱情,但这种感觉让他感觉美好让他着迷。
而另一边的卿衣呢,他也许是这三人中心绪最复杂的一个。因为他十分明了宇文殇对叶凝兰的心思,也十分明了自己对叶凝兰的心思。可是他不明了的是叶凝兰对他们两个人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另外对于叶凝兰的面纱被揭开后面对的是怎样的结局卿衣也十分的担心。
宇文殇给他安排的房间虽然位置偏僻了一些,可是环境却还不错。总给卿衣一种自己被扔在荒野山林的错觉,如果这样就真得好了,起码他就不用再为这些儿女情长所烦恼。
人虽未眠可是天却终究是要亮的,宇文殇睡得晚些,一觉醒来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不过因为大臣们都知道昨日审案的事情,所以对于今天的缺朝也并没有过多的埋怨。倒是宇文殇率先埋怨起自己来,在位五年他从来没有缺过一次早朝,更没有说有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被搞得这样茶饭不思。
他觉得自己开始没出息了,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所以在用过早饭之后他就直奔叶凝兰歇息的别院,不为别的,只为看看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哭有没有笑。
叶凝兰没哭也没笑,她一向是个麻木的人。尤其是到了不熟悉的地方,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露自己的情绪。
“睡得好吗?这里又没有旁人,你为什么不把面纱摘下来呢?”虽然这样叶凝兰很美丽也很神秘,不过宇文殇还是很渴望看到她摘下面纱时的样子。对于她真实的模样,宇文殇已经做过太多的幻想。不论是何种样子,宇文殇都确定她是个美丽的女子。因为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澄澈那样的美丽,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应当是一位美丽的女子。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能够挑动叶凝兰平静的内心的话,那么就是宇文殇刚才说得那句话。所有的一切都靠着那薄薄的面纱在伪装,她必须要保护好,这是任何人都不能触动的底线。因为她永远都无法接受揭开面纱所换来的后果,相应的,旁人也不能接受。
“我对花粉过敏,除去面纱脸上就是长红疹子的。”其实叶凝兰并没有说谎,她的确是有些微的花粉过敏,只不过是没到要带面纱的地步罢了。
反正她又不是长久的住在宫中,一时搪塞过去让宇文殇不再追问就好。等到她出宫去了,谁还会去计较她是不是真得花粉过敏呢。
虽然只是叶凝兰一时兴起想起的说辞,可是宇文殇却很认真的担心了。“什么,花粉过敏?这个别院里有这样多的话,你一定很难受吧。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我马上就让人把这些花给移走。太医院里有很多大夫对过敏都很有研究的,也治好了很多小格格小阿哥过敏的老毛病,我帮你招一个太医过来看一看吧!”
有病当然就要治了,宇文殇可不想以后对着一块儿面纱过一辈子。
叶凝兰这下子是彻底的崩溃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个如此热心的皇帝,热心到让她驾驭不住啊。
“不用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了,不敢劳烦圣上。而且我只是对少数的花过敏罢了,皇上不必这样紧张。不知道圣上今天可否帮忙处理我父亲的事情呢,等到处理完了我还是尽早离宫比较好。”
热心的皇帝好像并不是对每件事情都热心呢,好像在他的面前自己的过敏症比一宗冤案更加的重要。这让叶凝兰有些不满,虽然她对自己的父亲也没什么感情了,可是只要一想到一个老人在大牢里面受苦受难,她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叶凝兰的一席话瞬间泼了宇文殇一大盆冷水,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他表现的已经这样明显了,她却还要嚷嚷着出宫去。难道是自己对她不够好吗,还是自己对她太好了,让她有些恃宠而骄了。
好吧,如果真是后者的话,那么宇文殇就要考虑着改变策略了。
“你父亲的事情牵扯到当朝的不少大臣,并不是你说一句话我就能解决的事情。其中的厉害关系你不懂,如果我操之过急了,那么很可能会影响朝政的稳定。”
虽然宇文殇有些夸大的言辞,可是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如果他的调查属实的话,那么这次的案子很可能是当朝丞相尹昭和一手挑起的,不过目标并不是叶凝兰的父亲,他不过是个代罪羊罢了。
当今朝上尹昭和的同党众多,如果他要调查此案的话,估计会有一半的大臣站在尹昭和的那边。所以他要想扳倒尹昭和必须要偷偷的来,不能打草惊蛇。否则事情就当真变得棘手起来,到那时他就当真赌不起了。
叶凝兰听得糊里糊涂的,不过大致却也明白了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因为这个皇帝看上去也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看来她是催促不得了。
所以照这样看来,想要解决父亲的案子最早也要两个月。难道这代表着自己要在宫中呆两个月吗,她才不要。
“好吧,那民女就先出宫等消息去了。还望皇上能尽快处理此事,民女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什么事情都有个见好就收的道理。叶凝兰知道自己继续纠缠下去也不会出什么结果。这个皇帝在她面前总是奇怪的不行,而且他也已经对她的面纱感兴趣了。所以她必须尽快离开皇宫,在宇文殇发现她的真实样貌之前。
如果一切事情都是平民老百姓可以左右的话,那么要皇帝估计也没什么大用处了。叶凝兰想要走,宇文殇当然不会让她走。不但不会让她走,他还准备把她一辈子都留在皇宫呢。至于叶凝兰愿意不愿意,对事情的发展并不能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你不能走!”宇文殇有些生硬的说,这并不是温柔的时候。自己过于温柔了,只会让叶凝兰感觉他是颗软柿子,以后就会更加放肆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朕处理你父亲的案子会担多大的风险,就不能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什么事情都是相互的,人情也一样。我帮了你,你自然要付出相应的报酬,否则我可不确定会不会帮到底哦。”
虽然这样地痞流氓的话从皇帝的口里说出来有些不合适,不过宇文殇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留住一个女人,就会用尽一切办法。因为他想要留住的并不单纯的是这个人,同样还有她的心!
叶凝兰哪里想到宇文殇会这样说,皇帝为民除冤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哪里听说过还要报酬的,怎么听怎么都像个贪赃枉法的县太爷似的。
可是这些话叶凝兰也不能当面说啊,只能在心里埋怨两声罢了。她既然答应帮助父亲了,那么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这个她之前就想到了。
“好,你想让我做什么!”叶凝兰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要奔赴地狱一般。看在宇文殇的眼里着实的好笑,他感觉自己该在这个女人面前正正自己的威严了,否则还真被她当成地痞流氓了不成。
“把你那些龌龊的想法收一收吧,你真以为朕要强抢民女不成。朕只是要你留在朕的身边打两个月的零工,就当是抵了我帮助你父亲的工钱了。”
宇文殇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天才,这么好的办法他也能够想得出来。这样不但留住了叶凝兰还可以跟她朝夕相处,而且她还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抵触心理。越想越是一个一箭三雕的好办法,宇文殇在心里偷偷的给自己点了个赞。
打零工?这个词可真是新鲜了。不就是要自己给她当宫女吗,至于找那么多的理由吗。虽然自己不得不同意,可是总有腹诽的权利吧。于是乎,叶凝兰把自己脑袋里积累的那些骂人的词通通拿出来问候了这个狗皇帝一番。
“同意了就要好好干哦,我看叶家也是大户人家,你这叶家小姐端茶送水的活儿应该没干过吧,一定要跟着人家好好学知不知道。”
看看自己粗糙的手,叶凝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像自己不管怎么回答,都会侮辱了叶家二小姐这个名头。
“这些我都会的。”简单的六个字,里面流露出的却是二十年的心酸与无奈。
正文 第十章 做个快活宫女
一开始宇文殇根本没有把叶凝兰的那句“我都会做的”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她说得玩笑话。可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宇文殇发现好像事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况且叶凝兰本身也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
做宫女本就不过是宇文殇把叶凝兰留在身边的一种方式而已,并没有想真让她做什么。可是谁知道叶凝兰做起宫女来竟然像模像样,完全是一副伺候人伺候惯了的架势。
这让宇文殇很郁闷,也很疑惑,他甚至对叶凝兰的身份产生了些许的怀疑。再联想到她各种古怪的举动,宇文殇甚至猜想会不会叶凝兰这个身份根本就是假的,她是敌国故意派进宫来勾引他的细作也说不定呢。
“兰儿,你在叶府的时候经常自己泡茶喝吗?”有意无意的宇文殇开始试探叶凝兰了。
“没有啊,从来没泡过。”可是那边的人一边娴熟的泡茶一边处变不惊,实在不能让人怀疑她是在说谎。
其实宇文殇还想问,既然没泡过现在怎么会泡茶泡的这么熟练呢。只是话到了嘴边他却终究没说出口,喜欢一个人信任才是最重要的吧。现在叶凝兰刚刚对他放松了警惕,如果现在他又开始调查她的身份的话,那么以后的路估计会很难走。
虽然作为一个皇帝,作死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不过为了能够得到伟大的爱情,宇文殇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真爱难求,皇帝求真爱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叶凝兰的话却没有说完,她的确是从没给自己泡过,因为对她来说喝茶是一种很奢侈的行为。奢侈到她们这一对常年住在柴房里的母女只有看的份儿,她之所以能够这样熟练的泡茶是因为大妈每天两杯茶都是由她来伺候的。
几分的量几分的水,她闭着眼睛都能斟酌得好好的。叶凝兰觉得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大妈,如果没有她,她这个宫女恐怕就要难做了呢。对于宇文殇的怀疑,叶凝兰多多少少也察觉到了。
不过她并不准备跟宇文殇挑明,第一她并不觉得自己所受的这些苦跟别人有多大关系,自然不需要别人来替她承受替她分担。第二,她也害怕宇文殇再因为这些事的关系对父亲有意见,从而打乱自己救父亲的计划。
虽然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总归是好的,可是这个人却不应该由宇文殇来扮演。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的话,那么叶凝兰宁愿选择卿衣。
想起卿衣,叶凝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想当初他是和自己一同进宫的,可是进宫之后就不见了他的影子。叶凝兰也向宇文殇问起过,可是宇文殇一句“要想他活命就提他”就把叶凝兰吓退了半丈。
叶凝兰不知道宇文殇为什么这么讨厌卿衣,她只知道自己是需要他的。虽然迄今为止她还分不清楚自己对卿衣持有的是哪种情感,可是知心朋友这个角色却很牢固的存在着。
叶凝兰的朋友不多,卿衣是第一个。在她最困难的日子里,是卿衣给了她希望和勇气。这个男人总是无条件的帮助自己,帮助这样丑陋的自己。
“卿衣到底在什么地方,你到底把他怎么了?”正是这份需要和珍惜让叶凝兰不怕死的再次向宇文殇开了口。虽然她已经敏感的察觉到,在这个男人面前替卿衣的名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其实看叶凝兰在自己身边忙来忙去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尤其是在小憩的午后,宇文殇最爱仰在榻上看叶凝兰给自己泡花茶。每每这时,宇文殇都特别想感激上苍,感激上苍把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送到他的身边。让他不再是一个孤独的皇帝,让他有一份切实的追求。
也正因如此,这份美好宇文殇是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染指的。这是他的大忌,不管是谁,只要触碰必死无疑。
卿衣是第一个触碰的人,虽然是他也同样是第一个认识叶凝兰的人。不过谁让宇文殇是皇帝,尊贵的地位代表着在他这里从来就没有先来后到的道理。
宇文殇之所以在发现卿衣对叶凝兰抱着的鬼心思之后没有采取任何强硬的手段是因为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现在他在专心对付尹丞相,而卿衣的父亲正好是他对付尹丞相的一个重要筹码。
所以他现在还不能动卿衣,也不敢动。不过不动并不代表着他会允许卿衣和叶凝兰见面,为了进一步限制卿衣的人身自由。宇文殇不但把卿衣安置在了冷宫附近的偏方,还给他找了个教书师傅的职务。
说来也可笑,这个职务其实并不是宇文殇主动给卿衣安排的,而是他自己争取的。照卿衣的话说,虽然他被限制了却不能碌碌无为,总要做些什么事情才行。
宇文殇思来想去,最适合他的职务就只有教书先生了。毕竟就他那副弱身板,宇文殇总不能把他喊来当侍卫总管吧。而且卿衣的才华宇文殇还是认可的,让他去教授几个小阿哥他也比较放心。
虽然两个人从某些方面来讲是情敌的关系,不过宇文殇并不怀疑卿衣爱国的忠心,就像他总是无条件的相信他的父亲一样。
因为阿哥们念书的私塾离着他的寝宫很远,况且他也已经警告过卿衣,所以并不担心两个人会私下见面。慢慢的,他对卿衣也就没有那么戒备了。这次如果不是叶凝兰提起来,宇文殇几乎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可是经过叶凝兰这么一提,宇文殇不免又怒上心来。叶凝兰可以对他的问话保持沉默,也可以莫名其妙的任性耍脾气。可是唯独不能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尤其是和她有牵扯的男人。
虽然叶凝兰现在不过是他的宫女,可是宇文殇却已经给她设定了一个相当美好的未来。如果有一天需要给叶凝兰安排一个座位的话,那么这个座位一定是在他的旁边。
尽管叶凝兰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可是如若她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他完全有理由视她为不忠。
“你想着他?”愤怒到极点便是出离愤怒,正如现在的宇文殇,他的声音听上去异常的平静,平静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叶凝兰还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虽然宇文殇并没有在情绪上表现出一丝一毫。叶凝兰的第六感在提醒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在生气。千万不能让他再生气,否则他会要了她的命。
“没有。”叶凝兰说话有些急促,宇文殇似乎已经隔着面纱看到了她慌张的脸。
越是急于否认的事情越说明这人心里有鬼,宇文殇现在就是这么想的。虽然他心里还隐隐的抱着另一种个期待,可是时不时冒出的负面想法依旧逼得他喘不过起来。
“我只是问问罢了,你的茶都洒出来了。”宇文殇有些随意的提醒到。然后很快转身,背影稍显失望和落寞。故作平静是件很难的事情,宇文殇的指甲已经扣进了肉里,可是依旧盖不住心底的疼痛。
叶凝兰低头一看,手上的茶的确是漫了出来,这是她从未犯过的低级错误。现在她真得不敢抬头了,她知道就算面前的人不是宇文殇,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她现在心不在焉。
而心不在焉又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叶凝兰在说谎,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谎话。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阳光静静的打在叶凝兰的身上,然后折射到宇文殇的发丝。两条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就以这种方式交汇在了一起,它们彼此都很难受,却又依赖于这种新鲜感。
从那之后的好几天时间里,叶凝兰都没再提起过卿衣。她再也不想触怒宇文殇了,那种由愤怒营造静谧气氛压抑的她喘不过起来,让她想嚎啕大哭。
虽然叶凝兰习惯于在这种气氛中生活,可是皇帝却比不得旁人。他不会像大妈那样吵吵嚷嚷,也不会像父亲那样不闻不问,宇文殇对于惩罚的态度是很特别的。而这种特别最先击中的便是叶凝兰的弱点,即不愿被忽视的弱点。
所以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叶凝兰不知不觉的在这场无声的对决中占了下风。宇文殇可以连续几天看都不看他一眼,可是叶凝兰却不行,叶凝兰总是会不自觉的去观察宇文殇的情绪。有时候甚至在意到让她自己发狂,虽然她时常会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父亲的关系。
可是凭心而论,她现在对宇文殇的关心已经远远超过了父亲。先且不管这种关心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叶凝兰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和这个九五之尊紧紧的纠结在一起了。
那边的宇文殇不动声色的看向那个正在静静修剪花枝的人,内心的触动已如洪流猛兽般一发不可收拾。
有时,不看并不代表不想,不想并不代表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