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杀人跑路   那是2000年的夏天,我在北京的一所从事图书销售的公司上班。晚上下班后,我和我的同事陈江在新发地附近的一个大排档吃饭。那天我俩都喝了一点酒,碰巧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家伙没事找事,声称想借点钱花花。   我们两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当然不从,于是便吵了起来,之后演变成武斗。情急之下,我胡乱抄起大排档上的剔肉的尖刀捅在了这个家伙的肚子上。   这家伙呻吟着倒在血泊之中,我一下在就吓醒了,知道大势不妙,撒腿就跑。   回到住所,我和陈江商量,北京是没有办法待下去了,赶紧收拾行李跑路吧。   于是我连夜坐着火车回到了位于内蒙古农村的老家,回到家中我将此事告诉父母。我妈坐在炕上直抹眼泪,而老爹则是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烟雾升腾,看不清面容。   我说实在不行我就投案自首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躲也躲不了一辈子。   老爹在地上磕了磕烟袋,骂道“你tmd在号子里蹲一辈子,叫我和你妈怎么活?”   “老头子,你快想想办法吧!”   老爹再一次将烟袋锅填满烟丝,猛地抽了几口,沉思片刻,说道“去大山找你二舅去吧!   说起我的二舅,也算是一个人物。它出生于一九五八年,那时正是国家相当艰难的时代,到了五九年大饥荒,更是饿殍遍野,人情悲凉,据说大姑娘为了一个馒头脱了裤子就和人上炕。   二舅到了十多岁还是一米三四的个子,估计是饥饿造成的。到了二十啷当岁二舅依旧是不足一米五,别人都笑话他,称他为“三寸丁谷树皮”   个子虽然不高但是却不甘命运摆布的二舅为了挣钱,走上了邪路,仗着自己能说会道且心狠手辣,在十里八乡也混出了名堂。到后来他贩卖假钞,没过多久,就被公安局捉住,若不是家里托人找关系得活活被打死在看守所里面。   出来后,我姥爷为了拴住二舅的心性,要给他讨一个媳妇。但是二舅不仅其貌不扬且个子矮小,而且还进过局子,声名狼藉,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于是老爷用一匹大青马的代价在一个贫困的小山村换来了一个姑娘。   要知道,在七十年代的农村,一匹青马可是一家人的全部希望啊!但是好景不长,刚刚过门半年且怀有身孕的二舅妈服毒自杀了。   这其中的原由我曾经多次问过我妈,我妈表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让一个刚刚新婚且怀孕的姑娘无缘由的自杀,也是我心中长久的一个迷惑。   这件事情之后,二舅开始沉默寡言,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过了几年后,我大舅在辽宁黑山县给他找了一个山林护林员的工作,他这一走就是十多年,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家里打个电话,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一听老爹叫我去找二舅,心中不禁一动。二舅那个地方方圆百里都是深山老林,要是躲到那里,估计神仙都找不到。过几年后这事一过,在出来也未尝不可。   于是,我说“行!”   第二天一早,我拿着家里给我的五千块钱块钱,坐上去往辽宁黑山县的长途汽车。一路上颠簸起伏,走走停停,多亏十几年前还没有现在查的这么紧,路上没有公安检查,也算是平安无事。在六个小时过后,我来到了黑山县,这是一个不大的小县城,建筑大多都是八十年代的,我来到一个公共电话亭,掏出老妈给我在老爷家要来的二舅的联系方式。   在此之前,老爷已经告诉二舅说我是到这里来采风的,就是搞文学创造的,也派我当作代表看望这个离家数年的二舅。   电话在嗡叫了几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问道“谁啊?”   我说是我,于浩坤,二舅。我已经到黑山县了,您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您。   二舅说他也在黑山县,昨天晚上姥爷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叫我等一会,这就过来接我。   二十分钟后,一辆人力三轮车行驶过来,一个身穿卡其色老式外套的、留着羊胡子的矮个中年人走了下来,虽然上一次见面还是我五六岁的时候,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和我妈长的太像了。   我上前和二舅一阵寒暄,二舅却脸上未露一丝笑容,也不知道是欢喜还是忧愁。   之后我们在县城的小饭馆吃了一顿便饭,我心想二舅在上山生活艰苦,便点了满满一桌子肉菜,谁知二叔一口未动,说是吃素。我便没有客气,一路上舟车劳顿。又饿又乏,便风卷残云的吃了一个精光。之后便坐着公共汽车来到了一处叫做石门的镇子,我本以为是到达了目的地,没想到的是又坐了一个多钟头的拖拉机,下车后二舅说“再步行一个小时就到了!”   “不会吧,二舅,这都已经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还要往前走?”我不敢置信的说道。   二舅没有说话,只是径直的往前走,我无可奈何,只得尾随着二舅继续往深山里走。这里已经远离村镇人烟,只能依稀看见几只散养在山间的牛羊,远远的看见前方密密的丛林和高耸的山峰。黑压压的,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压抑感,似乎在这神秘的深山老林深处有着难以想象的存在。   虽然心中叫苦,但是又有一丝庆幸,躲在这里即便是地毯式搜索也是徒劳吧。   我点燃一直香烟,吞吐起来,一只不知名的野兽在草丛间一闪而过,吓了我一跳。   二舅说“抽完烟用脚捻灭,别引起火灾!”   我说知道了,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这大夏天的,植被生机勃勃,怎么可能被一个烟头点燃呢,这又不是秋天。但是我还是照做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在心中畏惧眼前的这位二舅。   当我将烟头捻灭后,发现二叔已经走远,我呼喊着向他跑去。   “哎呦!”我呻吟一声,脚下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绊倒、摔倒在地。   我咧着嘴爬起来,发现脚下是一个石碑状的东西立在草丛之间,我气急败坏,脱口大骂,欲要抬脚去踹这石碑。   就在此时,我的耳边响起二舅急迫的声音,喊道“别踹,那是山神爷!”   二舅这一呼喊叫我原本抬起来的脚停在了半空,二舅神情慌张的跑过来,下一刻的举动叫我大吃一惊。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嘴中念念有词,一个劲的朝这块石碑磕头,就和着了魔似的。   我见此状,心中不由的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弄封建迷信这套,于是说道“二舅,您干啥啊?”   “来来快跪下,快给山神爷磕头认错!”二舅侧过头对我说道。   “你自己磕吧,我可不信这些东西!”我根本不听二舅的,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与此同时我听见二舅在身后念叨着说“孩子不懂事,初来乍到,还望山神爷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片刻后,二舅赶了上来,神情严肃的说“外甥啊,火气别这么大,这山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有灵性的,不能亵渎啊!”   我心想您老人家是不是在这大山里待魔怔了,都什么和什么啊!但是嘴头上还是哦了一声。   之后我便随着二舅继续往山里走,越走越深,周遭的树木都是数人之围,高耸入云,天空也只能透过树枝间的缝隙看见一角,偶尔在更深处出来几声鸟啼,也是叫人毛骨发寒。   我紧紧的跟着二舅,生怕一不小心走丢了,那我可就埋葬在这原始丛林中了。   就在此时,二舅突然站住了,低声对我说“别走了,情况有些不对!“   二舅此言一出,叫我心中升起不祥的的预感,我小声的问二舅道“咋了,二舅?”   二舅在上衣兜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抽了几口,缓缓地说道“恐怕是遇到脏东西了!”   脏东西,一听这三个字我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尤其是在这阴森的深山老林中。我自诩胆大包天,但是此时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问道“二舅,您说的脏东西,不会是????”   那个字我没敢说出口,只怕真的招惹过来。   “有可能!”二舅皱着眉头说道。   “您可别吓我,我可真的不经吓得,二舅!”我上前一步抓着二舅的胳膊说道。我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就像救命稻草。   “这条拐角山路,我走了无数遍,按着我们的脚程早就应该过了这段,此时应该到了鹰嘴岩,但是我怎么感觉前方的路不像呢!”二舅迷惑的说道。   我缩着脖子看了看前方,正如二舅所说,前方并没有他所说的鹰嘴岩。我说“二舅,这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二舅将烟蒂踩灭,说道“不是,这不是普通的鬼打墙,鬼打墙是困人,而这东西似乎在往哪里引我们!”   一听此话,我松开二舅的胳膊,立马解开了腰带,准备开闸防水!   二舅惊讶的看着我说道“你小子要干什么?”   我说“不是说尿能驱邪避鬼吗?”   “草,人说的是童子尿!”   我尴尬不已,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只好再次扣上腰带。   “那怎么办?”   二舅将挎包卸下,在里面一阵翻腾,最后拿出了两个小纸人,对我说道“拔一根头发给我!”   二舅此时的话就是圣旨,我照做在头上拔下一根头发递给他,二舅接过,也拔了自己的一根。分别用两个小纸人包着,他蹲下身子,拿出打火机点燃了。   黑暗中的小火苗甚是诡异,似乎在这火焰中传出了痛苦的呻吟声,片刻,纸人化为灰烬。   而真正叫我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霎那间眼前的景物一变,前方的道路不见了,而是出现了一处断崖,距离我们也不过仅仅数十步。我倒吸一口冷气,心想差一点就见阎王爷了。   二舅站起身来,看了看前方,对我说道“这回没事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在二舅的带领下我们重新回到正确的道路,继续往二舅的住处走去,我不时的回头看一看走过的路,总感觉心里慌慌的,似乎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 正文 噩梦   在回去的路上我问二舅,您刚刚那手烧纸人的手段是在哪里学的,看着很牛掰啊,您不会是隐居在山林的得道高人吧!   二舅瞪了我一眼,说道“屁个得道高人,你见过那个得道高人长的和我似的!”   我对二舅的自嘲感到亲切,于是说道“那您有事没事在兜子里揣上几张小纸人也真是够吓人的!”   二舅一脚踹开挡在路间的小石头,说道“你没听过山林多鬼魅,临泽近妖邪这句古话吗?常年累月的在这山林游走,难免会遇到一些邪祟之事,我这也是在镇子上算卦的孙半仙那里求来的,没想到今天还真的用上了。”   “哦,原来如此。”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挂在胸前的十字架,心想不知道这西方的神能不能管东方的鬼啊。看今天的形式,估计够呛,早知道就请个玉观音戴在身上了。   “二舅,您说这山里不会真的有鬼吧!”我怯生生的问道。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你害怕个蛋?”二舅骂我道。   我悻悻的不说话,心中想到我这不也是出于好奇吗,怎么还骂上人了。   不过我一想我小学的时候偷过邻村杜老头家的西瓜,中学时偷看过隔壁的小二丫洗澡,甚至工作的时候还打死了一只乱咬人的疯狗,不知道这些算不算亏心事。   我使劲的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这些鬼怪之事。   就这样,又步行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我们来到了二舅的住所,此时已经是夜色深浓,山月高悬。   二舅的住所在村子外,此时的小山村远远望去已经是夜深人静,灯火熄灭。在未接近小院子之前,就听见院内传来了一阵狗吠声,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   我们走进这简陋的小院子,说是简陋真的是一点也不为过。院墙就是用一些碎石头烂瓦片垒起来的,不到一人高,也就是挡挡鸡鸭鹅什么的。一只大黄狗在一个同样是用碎石搭起的狗窝前吐着舌头,见到二舅进来,发出一种讨好的叫声,见到我之后,则是呲着牙作出进攻的姿势。   “铁牛,进窝去!”二舅对着黄狗呵斥道。   “它叫铁牛?”我听到这个名字感到很有意思,这不是《水浒传》中黑旋风李逵的绰号嘛。   “嗯,是叫铁牛!”二舅说着在在挎包中掏出一个馒头丢了过去。   “这狗要是能说话的话,会不会管二舅叫哥哥呢!”我心中偷偷的想到。   我跟随着二舅走进木屋,他掏出火柴,点燃蜡烛,屋子中瞬间升起一片淡黄的光晕。虽然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但是在这个偏远的山村依旧没有通电,只能用着这比较原始朴素的照明方式。   在烛光的照射下,我环视四周,发现这个木屋的陈设同样简单,一桌一椅一茶几,还有一张单人床,一些日常用品也都放在钉在墙上的架子上。   二舅把挎包放在桌子上,说道“你睡床上。”   “这怎么能行呢,还是您睡吧!”我毫不犹豫的拒绝说道。   “不用,我睡这上面就行。”二舅一指东南的墙角说道。   顺着二舅的方向看去,在墙角放着二个排在一起的老式红漆大柜子,上面放了一床被子,成了一个简易的“床”。   我说“这怎么能行啊,您都这么大的岁数了,我怎么能让您睡柜子上呢!还是您睡床上吧!”   “让你睡你就睡得了,怎么和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的,你二舅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不中用。我在山里巡查的时候,躺在大青石上都能睡到天亮,何况这不是还有一床被子呢嘛!”   我看二舅有点生气了,又知道他的牛脾气,是下定了谁都改变不了。于是便没有再多说,我将自己的行李铺好,便一个跟头倒在了木床上。这一天又累又乏,又在来的路上受了惊吓,不出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股尿意憋醒,我打开山寨手机的照明灯,想出去撒尿。我睡眼朦胧的走下床,不经意的用手机一晃二舅的床位,这不晃不要紧,一晃吓得我脑袋“翁”的一声。   墙角那哪是床啊,分明就是一具红色的棺材!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遭遇这如同电影般的恐怖桥段,好端端的箱子变成了棺材,而二舅也不知去向。此刻我只觉得呼吸困难、寒毛竖立,整个身子都不听使唤。我咽了一口唾沫,用指甲狠狠地刺自己的手心,颤声说道“二舅?”   无人应答,只有那红色的棺材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加瘆人可怖。我哆哆嗦嗦的在架子上摸了一把切菜的刀子,以作防身之用。我胆战心惊的挪步到屋门,透过门缝往外看,什么都没有,但却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声音。   “擦擦擦!”   “擦擦擦!”   “什么声音?”   “擦擦擦,擦擦擦!”我轻声重复着,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我极力回想着。   “是磨刀声!”我猛的想到。   没错,这霍霍的声音是磨刀声,绝对没有错!   难道是二舅在磨刀?半夜磨刀?磨刀干什么?一连串的疑问与恐惧涌上心间。   为了一探究竟,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推开了木门,侧身窥视,只见二舅正蹲在狗窝的位置卖力的磨着刀子。   我将菜刀横在胸前,结结巴巴的问道“二,二舅,你咋,不睡觉呢,大半夜,磨刀干啥啊?”   眼前的二舅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机器般的扭过脖子,对着我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惨白的牙齿,说道“切肉!”   看到二舅这狰狞的面目,我吓得连连后退。我惊恐的看着二舅身前的陈尸,不是别物,正是那只大黄狗,此时这只忠心耿耿的大黄狗已经被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两只眼睛还死死的瞪着虚空,死不瞑目。   二叔一边发出一种尖锐的笑声一边用刀子切下一块血淋淋的肉块,递给我说“来,外甥,尝尝,这才叫新鲜的呢!”   我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菜刀,呼吸急促的说道“二舅,我吃不了,我不吃狗肉!”   “什么,你不吃,那你吃什么?是吃这个吗?”说着一刀狠狠地刺在自己的心口,一道血箭喷射而出。   这回我真的傻了,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头皮发炸,近乎疯狂。   “来,来,外甥,吃吧!”二舅手中跳动着一团血淋淋的东西。   “我日,干什么啊,到底是人是鬼啊!”   我实在受不了了,“呕”的一声便吐了一地。   “怎么,这还不满意吗?奥,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吃自己的。好,好,二舅我给你割。”二舅说着面目狰狞,阴气森森的一步步向我逼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挥舞着手中的菜刀声嘶力竭的吼道。   “哎呦,这样可不乖哟!“二舅笑着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二舅猛地一个箭步冲到我的近前,尖刀直直的像我的身体刺来。   我“啊“的一声,猛地直起身来,呼吸急促,头脑发涨,汗水已经沁透了床单。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原来只是一场梦。   二舅被我的一声尖叫惊醒了,起身下床,披着衣服,点燃蜡烛,走了过来,问道“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点了点头,用眼睛瞄了一眼二舅,没有说话。   二舅拍了拍我,说“估计是受了惊吓,等天亮了我给你熬点安神补气的草药喝了就没事了!”   我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我被这噩梦扰的毫无睡意,便起身下地,点燃一只香烟,我本想把梦境中的事情告诉二舅,但是觉得实在荒诞,便憋在肚子里没有说。   二舅也点燃一支香烟,和我围坐在烛光之中,我深深的吞吐了几次,鬼使神差的说道“二舅,你为什么不吃肉呢,您信佛啊!”   二舅被我着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一愣,脸色在烛光下微微一变,片刻说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当然不能说自己梦中之事,而是提到二舅在此穷苦之地,生活条件如此之差,为什么白天在小饭店的时候一口肉都不吃呢?   二舅缓缓的吐出一口烟气,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无边的黑暗,片刻才说道:“这件事说起来至今都叫我毛骨悚然啊!”   一听此话,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有故事,于是追问道“二舅,您就说说吧!我这正好在搜集素材,准备写一本灵怪的小说。要是写得好,你外甥我没准就一下成名,飞黄腾达了,到时候好好孝敬孝敬您老人家!”   这个确实不假,我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网站上发表过几篇鬼怪的小说,也有几个哥们前来助威捧臭脚,此后倒也成了我的一个业余爱好。   二舅看了我一看,一憋嘴,说道“你还有这样的孝心?”   二舅说的我老脸一红,我说道“哎呀,二舅,您这是什么话啊,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二舅一听一家人这个词,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又接着点燃一支烟,说道“你自管把我接下来说的话,当作故事听听,但是我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真实实发生在我身上的!” 正文 二舅的恐怖回忆   那是十多年前,我从内蒙古老家来到这里作山林看护员,平日里的工作就是巡视山林,检查火灾隐患,倒也是一个人清静,悠闲自得。   在七月一个夏季的午后,天气热的骇人,太阳就像在你眼皮底下烤似的。我害怕这样的高温天气会引起山林火灾,于是便拿着工具到山林间巡视。   我溜溜达达的便走了二十几里,扑灭了几处着火点,便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掏出水壶咕咚咕咚的喝了一阵。我掏出烟袋准备抽上一袋再继续巡视,没想到突然间阴云密布,狂风骤起,雷声大作,眼看就要下一场大雨啊!   后来我回想这雨来的太过突然,几乎是毫无征兆,瞬间即来,但是当时我着急往回赶,便没有想那么多!你不知道,要是被大雨困在山林间那可就有大麻烦了。   于是我一阵小跑,但还是没来得及,大雨便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我四处张望,想寻得一处避雨的地方。   哎,你别说,我还真发现在不远处有一座小庙,于是便毫不犹豫的疾步跑了进去!   我以为到了安全的地带,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这是一座很古旧的小庙宇,用青砖搭建,结构简单,面积和咱们现在待的屋子差不多,也就二十平左右。里面的的墙壁已经斑驳脱落,蜘蛛网纵横交错,一两只老鼠游行而过,还有一尊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的神像立在正中。   山里的人总是有祭祀的习惯,像这样的小庙宇也是很常见,不过看这破败的景象不知道已经荒废了多久了,要是真有神仙的话,也早就打道回府了。   我在这山里待着,自然不会怕这些东西,于是便找了一块地方坐了下来,等待着雨停。   谁知过了几个小时,外面的雨势不见减小,反而是越来越大,哗哗的下个厉害。我有点担心了,害怕发生山洪,这样的话我就真的要被困在这里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晚上,小庙渐渐被深浓的黑暗所掩盖。我知道今天是走不了了,而且肚子也是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于是便在小庙的犄角旮旯找了一些碎柴、烂木头,堆在一起,用火柴点燃架起火来。呼的一声,一道赤红的火苗升了起来,这不仅让我有了温暖也有了一丝安全感,我紧靠这火堆,在上面烤着随身携带的馒头。   像火柴和干粮这些东西我们山林看护员都是必备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就在此时,轰隆的一声巨响,一道炸雷在我的头顶响起。我吓了一哆嗦,再一抬头,发现小庙的屋顶被雷炸开了一个洞,雨水开始哗哗的落下来。   我骂了一声娘,这洞虽然不大,但是要是放着不管,过一两个时辰,落下来的雨水也会把地面流成小河。于是我开始在庙中寻找,想找一个东西把洞堵上。   我在庙里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适合的东西,这该如何是好呢。就在我发愁之时,我突然想到自己的挎包里有一条毛巾,是平日用来擦汗用的。   于是我将毛巾在挎包中取出,便踩着神像爬到屋顶,就在我堪堪站在神像的肩膀时,突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我耳边传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当时我听到这话,胆子都快吓破了,差一点就在神像上摔下来。我体如筛糠的侧过头,想一看究竟,但却是空无一物、不见人影。   我嘴中直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此时我自然再没有什么心思去堵房顶的破洞,便心有余悸的在神像上滑了下来。   刚刚落地,我便噗通一声跪在了神像的面前,我不断磕头,不断祈祷,心想一定是自己踩着神佛的肩膀上去,亵渎了神灵,这才会有刚才的怒责之声。   就在此时,异象发生了,只见眼前的神像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对金灿灿的瞳孔盯视着我,看得我神魂目眩。随即金光大盛,恢宏的梵音在我耳边响起,眼前的破庙变成了一座雄伟的的大殿,一尊尊神佛立于大殿之中,《西游记》中的如来佛祖端坐在九品莲台之上,此时一尊神佛对我说道“你可知罪!”   那声音就像大队书记般威严,震得我直哆嗦。当我听到这里的时候,我被二舅的比喻逗笑了,大队书记,有没有搞错啊!   二舅见我笑了,也对自己蹩脚的比喻弄得略感尴尬,于是解释说道“外甥啊,你不知道,在我们那个年代,大队书记可是了不得的大官啊!   只要他一句话你就能白忙活一天,只能得半个工分;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判定你是不是阶级敌人;只要他一句话,就能让从大城市来的姑娘到粪坑挑一天粪。你说,了不了得!   估计是二舅为了说服我,把他小学三年级的文化水平发挥到了极致,一连用排比举了好几个例子,我笑的合不拢嘴,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二舅的文采,便接着说道“二舅,您接着说。”   二舅又点燃一支烟,接着说道“当时我被这神迹震惊了,我害怕神佛怪罪,只得一个劲儿的磕头,嘴中喊着知罪、知罪。   佛祖说我也是无心之举,便宽恕了我,还说我有佛缘,要把我收到座下当弟子,超脱轮回、长生不死。   我自然高兴,但是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神仙,再也见不到家人亲戚时,却还是有点舍不得了,于是我对佛祖说“能不能再让我回家看一眼!”   佛祖微微颌首,衣袖一挥,佛光耀眼,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回到了内蒙古的老家,回到我小时候放牛的那个小山坡,我看见你姥爷正光着膀子吆喝着赶一头老牛耕地,你姥姥坐在门槛上边哼唱着什么边剥着豆角。   还有你的二舅妈,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夹袄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我。   二舅说到这里,眼角缓缓流下两行泪水,身子轻微颤抖着。   到了晚上,我们围坐在小院子里,在木火上烤着黄羊。这只羊很倒霉,跌死在坑渠里,但却让我们难得的尝到了肉腥。   山羊被烤的金灿灿的,透明的羊油嘀嘀嗒嗒的落在柴火上,发出噼啪的声响。一股香气四溢飘散,我们深深的吸气,享受着这美妙的感觉。   此时,你二舅妈走过来,拿着一个木把的小刀子递给我,叫我割肉给她吃。   我接过刀子,问道“媳妇,你要吃那块?”   你二舅妈一指说,说道“割大腿肉吧,那块肉嫩!”   我割了一块羊腿肉,递给你二舅妈,你二舅妈自己塞进嘴中一块,又羞涩的塞进了我嘴中一块。   我幸福的嚼着嘴中的羊肉,说“媳妇,还吃那块?”   “那就胸口肉吧!”   好嘞,说着我拿着刀子便向烤羊胸口刺去。   而就在此时,“轰隆”的一声巨响,天空中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火球,直接向你二舅妈撞去,你二舅妈瞬间被火海包围。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身子猛地一颤,直觉得一股血腥气充盈口鼻,“呕”的一声便吐出一块东西来。   在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连串变故,叫我措手不及,我弯着腰剧烈的咳嗽着,那感觉就像把心都咳出来似的,当我抬起头时,我又置身于山间的那座小庙里了。   我本想看看我咳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直觉得大腿部一阵阵的剧痛。我下意识的一低头,这一瞧叫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只见我的大腿部血肉模糊,鲜血肆流,皮肉被刀子生生的剜下来一块。   看到地上那块还沾有唾液的肉块和大腿处的割伤,我想到一个恐怖的事情,我刚刚吃的不就是:   我的血肉吗!   想到此处我浑身颤抖,头皮发炸、惊恐之余我看见在我身前还有一个物体,一看竟是一只皮毛发焦的黄皮子,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看样子好像被雷击了似的,而庙中的神像佛首也不知道为何被炸了一个粉碎,碎片落了一地。   我见这黄皮子的体型可比一般的大很多,而且皮毛中还夹杂着白色,看来是有了道行了。   我小的时候经常听家里的老人说得道的黄皮子会迷惑人,让人产生幻觉,你以为吃的是黄澄澄的小米饭,其实是厕所里的大便。   当时我就像自己可能是着这畜生的道了,于是不顾大腿的伤痛,捡起木枝狠狠地抽打,鞭尸以泻心中之愤。   我心中庆幸老天爷帮了我一把,用天雷诛杀了这个畜生,否则也看不见你二舅我了。   之后我用手巾将伤口扎好,在小庙艰难的渡过了一夜。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我被一名上山找羊的山民发现,回到村子后用驴车拉到镇子上的卫生所打了几针抗生素,才算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这事情之后,我的心中留下了阴影,看见肉就想吐。最近这几年好多了,反应没有那么大了,不然的话你昨天吃饭的时候我就吐一桌子了。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吃肉的原因了。 正文 靠山屯的父老乡亲们   我听完二舅的此番回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这危险程度可比昨天晚上被鬼领路来的吓人。于是我急忙问道“二舅,您所说的那个小庙在什么地方?”   “你想干啥啊?”   “当然是绕着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我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我表现出怕怕的神情。   “这你不用担心了,那个小庙早就在前几年发洪水的时候冲毁了。”   那我就放心了,虽然据说人肉是人间美味,但我也不想吃自己的。   之后我和二舅又东拉西扯的说了一阵子,不知不觉间东方的天际现出鱼肚白。二舅磕了磕烟袋,说道“我去做点饭,你再迷瞪一会,饭好了我叫你!”   说着二舅便走出门去,我则捂着被子再一次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鼻子痒痒的,似乎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扫来扫去,我翻过身躲避,但片刻这感觉再次袭来。我心想二舅这都多大年纪了,还玩孩子的这套把戏。我拉过被子将头盖住,没想到这种感觉转移到了脚心,好家伙,这是无底线的骚扰我啊。这回我愤怒了,我猛地掀开被子,说道“,干啥啊,二舅?”   当我定睛一看,面前根本没有二舅的身影,只见眼前站着一个大眼睛的小胖子,正一脸坏笑的拿着一个花朵蓬松的植物看着我。   我很惊异,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有你这么小就这么坏,长大了还得了,看我今天不管教管教你。”说着我就要抽出腰带。   其实我怎么可能打一个孩子呢,无非就是吓唬吓唬他,谁知这小崽子一点也不经吓,“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泪涕泗流,一边哭还一边对门外喊着:陈叔,陈叔,他打俺!”|   话音刚落,二舅就在门外进来了,手上端着一个粗糙的瓷碗,碗中飘散出浓烈的草药气味。   这小胖子见二舅进来,似乎是找到了靠山,忽闪着小身子就跑到二舅的身前,拽着二舅的衣袖,告状说道“他打俺!”   哎,这小崽子,还恶人先告状,于是我立马起身,对二舅说道“二舅,这是谁家孩子啊?我睡觉的时候他拿那个东西扫我!”   二舅拍了拍这小胖子的脑袋,说道“铁蛋又调皮了!”   小胖子冲着我作了一个鬼脸,抱着二舅的大腿躲到了身后。   二舅将瓷碗放在桌子上,对我说“快来吃饭吧,吃完饭把这草药喝了!”   我对着铁蛋作了一个打屁股的姿势,但是这小崽子倒是有恃无恐,晃着小脑袋和我示威。   你等着,等我吃饱饭再收拾你!于是我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几个馒头,一碗小米粥、一碟用山野菜腌制的咸菜,还有两个鸡蛋。我招呼二舅一起吃,二舅说自己早就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饭桌上我问二舅,这胖小子是谁家的孩子。二舅说是村西头刘寡妇家的,因为自己有的时候下山到镇子上会买回一二两水果糖分给村里的孩子们,这不,这小子一大清早就跑来和我要糖了。   我了然,一开始我还以为二舅在这小山村结婚生子了,原来如此。   此时二舅说道“我听你姥爷说你是到这来搞文学创作的,待几天走啊?”   我直接停下筷子,说道“二舅啊,我和您可是有好不容易才见上这么一回啊,您看我这屁股还没有坐热,您就下逐客令啊!”   二舅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在这里待的时间长,我得带你去村长家里看看,毕竟你一个外人来到这里怎么也得熟悉熟悉山头吧,不然出点什么事情也说不清楚。”   一听二舅此话,我立即就说“那必须地,这事必须得办,我吃完饭咱们就去!”   饭罢,我跟随着二舅向老村长的家中走去,铁蛋就像尾巴似的跟着我,吵吵嚷嚷的说什么都要看看我的山寨手机,我佯怒的说道“你再胡闹,就把你的小鸡子割下来!”   铁蛋急忙捂住裤裆,说道“不行,不行,!”   “知道害怕就消停一会。”   我们一行三人来到老村长的院子门口,二舅扣了扣木门上的门环,哐哐作响,拍的这木门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倒下去的意思,看来这木门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了。   话虽如此,但是门环下的辅首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所谓的“辅首”其实就是门环下面的装饰性底座,造型各异,在古代一般平民百姓家就是羊头,狗头之类的,但是这个却不一般,是一个虎头。要知道在阶级森严的古代,老百姓家中是不能装饰虎头的,虎头是百兽之王,是主宰的意思,只有皇家才能装饰的,要是用了可是杀头的大罪,没想到却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看见了。只见这虎头,怒目而视,露齿銜环,似乎在盯着不远处的深山老林。   就在我深思之时,在院内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谁阿,敲门干啥阿?”   “老村长是我,矮脚虎陈英啊!”二舅喊道。   我一听此话,差一点笑出声来,二舅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矮脚虎,梁上好汉啊,看来《水浒传》对于二舅的影响真是够深的啊。   “哦,是爬山虎啊!快进来,快进来!”老村长喊道。   二舅一脑门子黑线,我随着二舅来到院内。这小院子倒是干净,即便是土地也被扫帚扫的亮亮堂堂,院子中间放着一口大缸,几只鸭子在房檐下踱来踱去,好似闲庭信步。   老村长将我们引到屋中,问道“来找俺这老头子啥事啊?”   二舅递给老村长一支卷烟,说道“老村长,我来是给您说一个事,我老家的外甥来了,要在咱们这里待上一阵子,我特地来告诉您一声。”   “奥奥,好的,好的,没问题。后生啊,叫啥名字啊?”老村长倾着身子问我说道   。   “老村长,我叫于浩坤!”我恭敬的说道。   “啥,啥玩意,你好困?昨天晚上没睡觉阿?”老村长这一打岔打到了十万八千里。   我无比尴尬,只得贴着他的耳朵,大声的喊道“不是好困,是昊坤!”   “哎呀,你要是困你就回去睡啊,在俺老头子耳边吵吵啥啊!”老村长揉了揉耳朵说道。   我是彻底被老村长征服了,他这耳聋的毛病可是够厉害的了,于是只好作罢,最后告诉他叫我小于就行了。   而就在此时,老村长的大门外呼呼啦啦的来了不少人,片刻便涌入屋内,把老村长的小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他们对着我指指点点的,还窃窃私语,好像我是动物园里供人欣赏的大猩猩似的。   这个小山村平日里连飞过的鸽子都能叫出名来,一见今天来了一个陌生人,自然是好奇心大起,便招呼着来看我了。   一个光头汉子憨声憨气的说道“山外边的人 就是不一样啊,看看人家细皮嫩肉的,在看看俺们皮糙肉厚,简直没法入眼。”   此时一个穿着花裤子、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说道“你也好意思和人家比,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大妹子,你可别这么说,俺年轻的时候也是俊巴(帅哥),山里山外提亲的媒婆差一点把俺们家的门槛踩破喽!”光头汉子反驳说道。   就在这女人想再次开口嘲讽汉子的时候,我身边的铁蛋便欢呼着跑到其跟前,拉着女人的衣服,亲昵的喊道“娘!”   听二舅说这女人是一个寡妇,没想到这么年轻,还如此貌美,不由得叫我对山里女人膀大腰圆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即便我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也难免有些脸红。我咳嗽了几声,想提醒众人注意仪态,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一开始议论我的光头汉子,再次开口,“大妹子,你看见了吧,这山外边的人体质就是不行,都咳嗽上了。你瞧瞧俺,这体格,胸口碎大石都没有问题。”说着还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一听此话,我差点被气的吐血,真不知道这汉子是不是脑袋缺根筋。就在此时,二舅估计是看见了我的窘迫,于是为我解围说道“正好,正好,大伙儿来的正好。这小子就是我的侄子,本打算一会就带着去拜访各位乡亲父老的。没想到都来了。浩坤,这是你刘姨,这个是杜叔。这是你李大爷,这是你黄大哥。”   二舅一一介绍,我上前一步,挨个行礼,好像小的时候我妈带着我拜年似的,弄得我脸色骚红。   “哎呀,你看着小后生脸红了!”铁蛋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说道。   哎,这些山里女人说话可是够直接的,不管不顾的。   此时老村长开口说了“小子啊,俺听说你是大学毕业啊?”   我说“是的,大学学的是历史学。!   老村长一听此话,一拍大腿,连连叫好,高兴的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俺们靠山屯都多少年没有出过大学生了,要是说起有文化的人,还得数到俺太爷那辈,俺太爷是前清的举人!”老村村洋洋得意。   好家伙,这一些子就回到了清朝,但是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接下来老村长所说的话,叫我明白了。他说“后生啊,俺们村子正好缺一个教书先生,我看你行!” 正文 诡异   一听老村长竟然让我当孩子们的老师,我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老师了,虽然这样说有点丧良心,毕竟自己的这一肚子墨水都是老师灌溉的。但是我被小学数学老师所造成的心里阴影,至今犹在。   我的小学数学老师是一个满脸雀斑的胖女人,我不知道被她手上的教棍打了多少遍,我的家长也不知道被她叫了多少次。每次在学校挨完她的打,回家还要挨我那脾气火爆的老爹一顿胖揍,以至于我现在看着她身子还不由自主的哆嗦。   一听我拒绝了,老村长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他用手上的龙头拐棍使劲儿的在地上一敲,说道“那你就是不给俺这个老头子面子了!”   老村长这气势就像黑帮大佬,不怒而威,叫我的小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此时又是二舅出来说话“浩坤啊,老村长这个提议不错,咱们靠山屯的教书先生可不是一般人能担当的,老村长这是看重你啊!”   一听此话,我自然知道二舅是在给我找台阶下,转念又一想,看老村长这架势,估计是我不从也得从啊,要是最后撕破脸皮,反而得不偿失,我还得躲在这里呢。   于是我脸上马上推起笑容,说道“哎呀,老村长,我不是不想做这份教书育人的伟大事业,而是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只怕会误人子弟,耽误了咱们村子孩子的前程。您要是真的不嫌弃,这差事晚辈就应了!”   老村长立刻展开笑容,一把抓住我的手,高兴的说道“当俺看见你这后生的第一眼,俺就觉得你行,现在看来是真行!你只管放心,俺不求这些孩子能成为大学生,只要能达到小学五年级的文化水平就行。还有,你们这些听好了,现在这后生可是咱们村子的贵客了,你们见着面可得放尊重点。谁要是不尊重他那就是不尊重俺,那俺可是翻脸不认人的!”老村长对着围观我的众人严肃的说道。   看来老村长在村子中的地位是超然的,此话一出,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以后对我的敬重一定会像是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的。   至此,我一个杀人跑路的罪犯,摇身一变,成了正气凛然的教书先生,真是世事难测啊!   之后,二舅叫我回家先休息休息,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和老村长说。   于是,我便往二舅的住所走去,当走到半路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可是每次一回头就不见了踪影,叫我有点莫名其妙。难道是鬼,估计我是吓怕了,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有鬼呢,除非鬼是穿着防晒服出来的。   应该是心理作用,我自己安慰自己说道,便回到了住所。   回去后我开始着手准备教学的事宜,怎么说咱现在也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当然要干一行爱一行了。   在下午三点的时候,二舅回来告诉我,晚上老村长要设宴款待我,也算是谢谢我对山村孩子们的贡献。   我心想这老村长可是够讲究的了,要不然怎们能当一村之长呢,虽然这个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   晚上六点半,我和二舅来到老村长家中。刚一进屋,老村长就把我拉倒身旁,在炕沿边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我,我一看是一个平安符,老村长说道“浩坤啊,把这个戴上,保平安的!”   看来在这一段时间里,老村长终于知道了我的名字。我接过平安符,满脸诧异的问道“用不着,我这脖子上不是带着呢吗!”   老村长一听此话,伸着脖子看了看我脖子上的十字架,不屑的说道“你这是哪路的神仙,怎么还不穿衣服呢!”   我嘿嘿一笑,说道“这是耶稣,是西方的神!”   “那就是洋鬼子了!”老村长说道。   “不能这样说,但是也可以这么说。”反正这种掺杂着宗教的事情和老村长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   “草,那能行吗,你带着这么个洋人的玩应,能保你平安吗?你不记得八国联军入侵北京的事了吗,你忘了他们在我们国家犯下的滔天杀戮了吗?赶紧的,把这个东西丢了,把这个平安符戴上。这是我让铁蛋他娘给你缝的,里面装的是咱们祠堂里面供奉的香灰!”老村长给我摆了一推大道理说道。   我说哪有人戴香灰的,怎么着也得给我弄个金佛玉观音什么的,这戴在也有面子啊!   老村长骂我说道“你个毛小子懂个屁,赶紧的,别磨磨唧唧的!”   对于村子的脾气上午我也是领教过了,于是我不甘情不愿的将纯银的十字架摘下来,将这个品相实在不怎么滴的平安符戴在脖子上,老村长这才罢休。   片刻,屋子里走进了几个人,一个是上午的光头汉子,一个是铁蛋娘,还领着铁蛋,这小子嘴里含着一块糖,冲着我是鬼脸。   我心想你这小崽子就得意几天吧,等上学的时候,看我用柳树条怎么教训你。   再一看,炕桌上老村长准备了一桌子的酒菜,什么小野鸡顿蘑菇了、酸菜猪肉炖粉条子、烧黄鳝、大拉皮等等,还有一坛子据说是在地底下埋了十几年的老酒。   这叫我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心想这一桌子要是放在北京也得花费不小啊。   之后分宾主落座,在酒桌上,杜大龙,也就是杜光头竟然不是深浅的和我叫板,要和我拼酒。   对此我只是微微一笑,在大学的时候,我可是号称“千杯不醉”。我曾经和我的一个内蒙古老乡将六个南方的同学都喝到了桌子地下,没想到今天又有人挑战我,我本以为能和杜光头大战三百回合,没想到的是这伙计倒好,喝了三杯就不行了,被我撂翻在地,他不断地打着酒嗝一边含糊的说道“干了,干了,我还能喝!”   到最后我依旧清醒,二舅倒是喝的有点大了,估计这十几年把他的酒量也消磨干净了。原本就黝黑的面庞此刻是黑里透红了,我只好背着他回到村子外的住所。   在路上,我本想调侃二舅几句,突然,便觉得身后劲风呼啸,还没有反应过来,后脑勺便被重重的一击,随即便晕过去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只觉得头痛欲裂,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二舅的小屋之中,刘寡妇正坐在烛光下满脸关切的看着我,而铁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刘姨,您怎么在这啊?”我揉着头痛苦的问道。   “在老村长家里吃完饭后,俺寻思给你舅两送点水果啥的,没想到走到半路就见你俩躺在了路边,我就把你们拖回来了。”刘寡妇说道。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被人家在背后给了一棒子。”   “我草,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我刚来此地,没招谁没惹谁,怎么还用这么样下三滥的手段对我。”我一挥手,直觉得手腕轻飘飘的,再一看我手腕上空无一物,我那价值不菲的手表不见了踪影!在寻找我的山寨手机,也是不见踪影。   “遇到劫道的了!”这是我涌上来的第一个念头。   “我二舅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我的二舅,于是关切的问道。   “你二舅没什么事,这人好像就是针对你一个人。”刘寡妇说道。   tmd,到底是谁啊,在这大山深处还能有胡子了?不可能,要是有,也早就被咱们英勇的人民解放军收拾了。既然不是,那就一定是村子里的人干的了。于是我问刘寡妇说“刘姨,这村子里有谁特缺钱吗?”   “俺们在这山里,都是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除非····”   我见刘寡妇欲言又止,急忙问道“除非什么啊,您可别遮遮掩掩的!”   “除非是段老三!”段老三似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谁是段老三啊?”   “就是我们村子的一个小混混,人品不好,吃喝嫖赌样样全了。平日里都是在石门镇鬼混,昨天晚上我看见他鬼鬼祟祟的在村子外溜达,肯定没有干什么好事。”   我草,还有这样的人渣,打劫打到小爷我的头上来了,我说您现在就带我找这孙子去,我一定揍的这畜生连他亲妈都不认识。   刘寡妇说现在太晚了,明早再去吧,我也只是猜测,说不准不是段老三干的呢!   我愤愤的骂了几句,心想这刘寡妇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将她们母子二人送走,插上门闩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在刘寡妇的指引下,我来到了段老三的院子,只见木门半掩,我一脚踹开木门,差一点把门踹飞。我今天非得给这段老三一点教训。我怕鬼,爷们我可是不怕人,想当初我也是一个狠角色,拿着一把西瓜刀和一群小混混乱砍,最终以我住院十天落幕。   我怒气冲冲的喊道:tmd,姓段的,给老子滚出来!”   片刻无人应答,我便冲进了屋子。   只见这三间小土房乱得简直不如狗窝,锅碗瓢盆乱飞、残羹剩饭遍地,却不见段老三的踪影。我见土炕上还铺着一床露着棉花的破被子,我本想摸摸被窝的温度,以判断他离开时间的长短。但是下一幕叫我放弃了这个想法,一只大蜈蚣快速的在被子中爬出。我一向害怕这些多脚的虫子,急忙会退几步。   我环视了一圈,实在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连碗都是带豁口的,便决定回去,就在我转身的那一霎那,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站着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穿着寿衣,好似在棺材里爬出来的老头子,正死死的盯着我! 正文 陈半仙   这像鬼一样的老头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我的身后,着实是吓得我不轻。我条件反射的抄起段老三家中的扫帚,声音微颤着问道“你谁啊,跑我身后干啥呀?”说着我还摸了摸挂在胸前的平安符。   面前的老头子嘿嘿一笑,向前走了一步,他这走了一步,我是连连向后退了三步,虽然对方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骨头,但是这造型就让我打心底瘆得慌。   这老头盯着我,半天才发出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找段老三啥事啊?”   我一听此话,心中不免猜测,这老头子难道是段老三他爹,于是说道“没错,我是找这孙子,这王八蛋昨天晚上给了我一闷棍,还抢走了我的钱财,我前来就是想和他要个说法。”   老头子没有说话,只是眼珠一转,微微点头。   就在此时,不知道哪里刮来一股怪风,咯吱一声把屋门关上了。屋子里的光线顿时一暗,在加上这阴气森森的老头子,我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我试探着问道“您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   老头子依旧没有说话,看来真是够有个性的了。我小心翼翼的在他身边走过,刚出屋门,就头也不会的一阵狂奔,恨不得在屁股上装一个马达。一直跑到村子外的住所,此时二舅已经起来,正在喂大黄狗,见我气喘吁吁,便问我“你咋了?“   “遇见鬼了!“我脱口而出。   二舅眉毛一立,说道“大白天的说什么瞎话,到底咋地了?“   真的遇到鬼了,之后我便原原本本的将昨晚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二舅,二舅呵呵一笑,说道“你遇到的不是鬼,是村子里面的陈老头!“   我牛饮一杯茶水,说道“活人怎么还穿寿衣呢,这不是要吓死人吗?“   二舅摸了摸自己的羊胡子,说道“这个陈老头吧,无儿无女,前年又检查出来得了癌症晚期,他怕自己死的时候没人在,就直接把寿衣穿上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刚刚来,受惊也是正常。他正好也是段老三的邻居,估计是你吵吵把火的在人家里乱叫,才把他招惹过来,不过我总感觉这老头子怪怪的,你最好还是离他那宅子远点。“   我点燃一支香烟,压压惊,说道“这真是深山多诡异之事,今天我是真的见识到了,竟然还有陈老头这样的人!“   二舅似有体会的说道“你这才来几天啊,这个世界上你想象不到的事情多着呢!“   我看了看二舅,知道他是见多不怪了,于是便说道“二舅,我准备下山到镇子上买点教学的东西,我这也不能赤手空拳的就给孩子们上课吧。“   二舅点头同意,问我要不要钱,给我拿上点,我说我来的时候家里给了。   第二天一早,我拎着一个麻袋便向石门镇而去。临走时,二舅交代我按着大路走就行,到了十八里亭那里有拉货的拖拉机,给他五块钱就能把你拉到镇子,最后还一再叮嘱我说,要是天黑之前回不来,就在镇子上找家旅馆住下,千万别走夜路,切记。   我点头答应。   到了石门镇还不到十点,我计算了一下,在镇子上停留三个小时,往回赶是来得及的。我到镇子给孩子们置办了一些粉笔,板擦,作业本之类的东西。还在镇子上唯一的一家杂货店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一块上电池的手表,又给二舅买了两瓶二锅头。就在我的站在门口。纠结中午到底是吃牛肉面还是大骨头的时候,一个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施主,你有血光之灾啊?“   哎呀,我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在此宣扬封建迷信,这要是碰不上就算了,今儿碰上了我就得管管了。于是我转身看去,只见墙角处坐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留着一把雪白胡子的老头。他眼睛微闭,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这一看,我就笑着,这一看就是江湖骗子的专业行头啊,专门骗一些无知的山民。   我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怎么可能会上这种当,于是便决定离开。就在此时,这老神棍再次开口,“只怕难逃此劫啊,一命还一命啊?“   一听此话,我愣住了,他这话不知道怎么的叫我身子一颤,于是转身说道“哎,老头,你瞎说什么呢?“   老神棍没有动怒,而是一指身前的小板凳,说道“施主勿要动怒,且坐下,让老夫给你破解破解,不准不要钱!“   这老神棍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我,我心想什么不准不要钱,就算是准了小爷我也不给钱。于是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老头子先是问了我的生辰八字,又看了看我的手相,有端详了我的面相,那认真劲儿,要是一个女人非得给他看害臊了不可。   不出我的意料,他说出了我今年多少岁,家里有什么人,之类的。我根本就没有感到意外,要是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那还有什么资格在这个行业混呢!   我说“大师,谢谢啊,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着起身就要走.   就在此时,老神棍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你杀过人!”   我直觉得后背一僵,愣在了原地。我呼吸沉重,说道“老爷子,这话您可不能乱说啊!”   “我乱没乱说你自己不明白吗!”老神棍故作玄虚。   这个失手杀人的事情一直是我心中最大的秘密,就连二舅我都没有告诉,没想到今天被这老神棍一语道破。   其实我也是心虚,便没有再加思索,于是我上前说道“老神仙,咱借一步说话!“   “行,正好我也饿了。“老神棍开始收拾他吃饭的家伙。   我顿时无语,我说借一步说话也没说请您吃饭啊!我还以为这老爷子真是不食人间香火的高人呢。之后我们到了一家大骨头馆,要了一盆大骨头和两瓶啤酒。   饭桌上,我问您是不是就是远近闻名的陈半仙啊,这老头子一副吃惊的模样,说老夫一向深居浅出,没想到连你这外来人都听说过老夫的名号。   我说我是听我二舅说的。   “你二舅谁啊?“   “陈英,咱们镇子的山林护林员!“我说。   “哦,原来是这小子啊,武大郎陈英啊!“   一听此话,我就不乐意了,陈英怎么着都是我的亲舅舅,我怎么能让别人在我的面前说这样埋汰他的话呢,于是脸上就不悦了。   陈半仙看出来我的神情,呵呵一笑,说道“你这小子,还生气了,就算你二舅亲自在这,我也敢这样称呼他。”   我在心中暗暗骂了他一句,便问“您是怎么看出来我,那什么的?”   “杀人吧!”陈半仙云淡风轻的说着。   我赶紧作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说道“您是想让所有吃饭的人都知道啊!”   “哎呀,你怕什么啊,这镇子上的人可没有兴趣关心你!”陈半仙一挥手说道。   “您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小子,这阴阳五行、周易八卦的奥秘不是你这粗俗之人能懂的,我只要掐指一算,就能知晓天机!”陈半仙又开始忽悠上了。   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估计自己是上当了,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于是将准备再上一盆大骨头的打算打消了。你别看这陈半仙白胡子一大把,牙口可是真不错,估计吃的比我都多。   陈半仙在吃完一块大骨头后,摸了摸沾满油渍的白胡子,说道“你这小子命里就犯杀劫,而且你生辰八字偏阴,好招惹些阴灵鬼祟。我老头子怎么着也不能白吃你一顿大骨头,这个东西就送给你防身吧!”   说着陈半仙摸摸索索的在那个画着阴阳的破挎包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把卖相十分低廉的尖刀,刀刃上已经有了一个不小的糊口,刀身上还呈现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染的暗红之色。我在手上颠了点颠,怎么都感觉在哪里见过呢,于是我问道:“这是您老的法器啊?”   “不是,是一把杀猪刀!”陈半仙毫不在意的说道。   此言一出,差一点把我气死,我直接又把这杀猪刀递了回去,说道“多谢您老的美意了,这东西我接受不了,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陈半仙眉毛一挑,说道“怎么滴,不满意啊!是不是小瞧这把杀猪刀,我告诉你这把杀猪刀杀的猪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上面的煞气重着呢。什么邪门歪道、妖魔鬼怪的,见到就得吓尿裤子!”   我说“鬼也会尿裤子么?”   “你这小王八蛋能别给我打岔吗,给你说正经的呢!”陈半仙佯怒道。   我看你说的怎么都不像是正经的,我心中悱恻。   我将杀猪刀放在麻袋里,招呼老板算账,一结账八十九块,我心那个痛啊,这八十九块就买回来一把杀猪刀啊!   临别的时候,陈半仙告诉我要是遇到什么难事,就到镇子上来找他,一定给你办的明明白白,利利索索的。   我心想得了吧您,我这上一次当还不够啊,便虚情假意的和陈半仙客套了一番,表现出依依不舍之情。   之后,我便扛着麻袋向拖拉机停靠点走去,准备返回靠山屯。 正文 深山艳遇   当我扛着麻袋来到拖拉机停靠点,看见司机老王正在和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说着什么。   “哎,老弟,你可不知道,那东街理发店的小娘们真是不错,听说还是从大城市来的呢,物有所值,绝对的物有所值啊!”   “真的假的,大哥,有时间也带老弟我见识见识去呗!”汉子一副口水流到脚后跟的模样说道。   “草,大哥我能骗你吗?”老王眉毛一竖说道。   “我信,我信!不过大哥啊,老弟我最近钱紧,您能不能先借给我千八百的应应急!”汉子搓着手说道。   老王一听提到了钱,立马翻脸。骂道“滚你奶奶个腿去,老子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闲钱借给你!”   我被二人的对话惹得忍俊不禁,便走到近前说道“哎,王叔,咱啥时候往靠山屯走啊?”   老王一看是我,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三个手指头,这意思是三点。   我看了看手表,此时是一点四十分,三点出发,到十里亭是四点半左右,再走一个小时的山路,差不多是六点到家,天还没有黑。于是我坐在拖拉机上,掏出陈半仙给我的杀猪刀端详着。陈半仙说这东西可以辟邪,我感觉挺不靠谱的,要是遇到猪精应该好使。不是说杀狗的人,狗看见都会跑嘛,杀猪的应该也是如此吧!就在此时,我的杀猪刀被人一把夺了过去,我一看是老王,于是说道“怎么着,没见过吧!”   老王呸了一声,说道“把谁当山炮呢,这东西谁没见过,不就是一把杀猪刀嘛。哎,我说,你小子这是准备回去当杀猪匠啊!”   旁边的汉子也跟着起哄,说道“杀猪可是一个不错的营生,不仅可以每天吃肉,还能卖肉挣钱!到时候再娶一个肥头大耳的娘们往炕头上这么一搂,你这辈子也是没谁了!”   这两个老混蛋字里行间透出对我的嘲笑,我气急败坏,一把夺回来,说道“你们懂个屁,这是艺术品,一把见证了无数生死的杀猪刀,也是人类屠宰时代的见证,将来我还得拿到博物馆展出呢!”   “我草,我以为我够能忽悠的了,没想到你小子年纪轻轻,就已经青出于蓝,比我还能忽悠!还博物院,你怎么不说是人民大会堂呢!”老王又开始嘲讽我。   我懒得理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在车上迷瞪一会。于是我将麻袋当作枕头,便在车厢中睡了一觉。   此间我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置身于一片陌生的山林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呼喊着所熟悉的名字,却没有一个人应答。我往靠山屯的方向走去,终于看见了二舅和刘寡妇以及老村长,就在我准备开口呼喊的时候,突然被一直大手捂住了嘴巴,死命的往后拖拽我。我拼命的挣扎,两条腿在半空徒劳的乱蹬。就在此时,我听见了一个声音骂道“你小子怎么和发毛的驴子似的,乱蹬啥啊!”   我猛地一下在睡梦中醒来,直觉得背心都快被沁湿了。   老王一脸差异的看着我,说道“你小子做什么梦了,还练上了佛山无影脚!”   我说没事,就是作了个梦。我看了看手表,已经三点,便整理了一下,坐着拖拉机往靠山屯方向驶去了。   拖拉机突突的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老王在驾驶位上唱着不堪入耳的黄色调子。我说“王叔,你干拖拉机司机,这个伟大的事业多少年了?”   老王哼哼着,说道“从我二十岁开始接手我老爹的衣钵,到现在已经是整整二十六年了!”   “我日,你这活还是世袭的。”我笑着说道。   “哎,我说你小子这么一笑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嘲笑你王叔啊,是不是瞧不起我这个开拖拉机的啊!我告诉你,要是没有我们这样的付出,你们下山得走多少路,一年得磨坏多少双鞋子,买鞋子又得花多少钱,这钱省下来能潇洒多少回。”老王不满的说道。   我知道以自己的口才是绝对辩论不过老王的,于是只得不在理他,闭目眼神。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我感觉拖拉机猛得一顿,我也闪了一个趔趄,直接来了一个狗吃屎。我捂着嘴起身,骂道“王叔,你又闹啥妖蛾子呢?”   老王骂骂咧咧的走下车,爬到车子底下折腾了半天,灰头土脸的出来骂道“轮胎爆了,不知道那个王八蛋在路中间放了一块尖石!”   与此同时,我也走下车查看了一下,只见一个后轮胎瘪了,我说“你这是什么轮胎啊,一块石头就能给颠破了?”   老王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说道“这个轮胎自从我接手就没有换过!”   我日,您还能不能靠谱点,我说“那你能不能修好吧,我这还急着回家呢!”   “能修个蛋,我根本就没有拿备用的轮胎。”老王说着掏出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那怎么办,我草!”我直接就急了。   “凉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叔我就不收你的车费了,我这就回镇子去!”老王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说道。   “那你几点能回来啊?”我说道。   “还回来啥啊,这都几点了,明天再说吧,反正这个拖拉机也没人能搬动。”   我说“叔叔哎,您这可是毁了我了,这离十里亭还有不小的一段呢,您叫我怎么回去啊!”   “那你就别回去了,跟叔回镇子去。晚上咱爷俩喝上二两小酒,再找个小娘们暖暖被窝,那不是美哉快哉吗。”老王淫笑着说道。   我简直快被他气死了,我盘算了一下,走的快也许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再者说我这不是还有老村长送的平安符和陈半仙给的杀猪刀呢吗。要是真的有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来惹我,我管保叫它有来无回,我暗暗鼓励自己说道。   于是我说“王叔,我还是回靠山屯吧,您那酒咱改天再喝,至于您说的小娘们我真是无福消受,你晚上注意点身体就行了!”   “哎,你这小子,完全是被我瘦小的外形所蒙骗了,其实你叔叔我是一夜七次郎!只要提刀上马,没有个把小时也是下不来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自己可得小心点,这山林怪事多,要是不行就赶紧返回来找我,安全第一啊!”   我听老王最后这话倒是真心所说,于是说道“您就放心吧,我也不是一岁两岁的孩子了,再者说我这不是有杀猪刀护身呢吗,没事!”   老王点了点头,便与我挥手告别。   之后我扛着麻袋继续往靠山村走去,走到十里亭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只剩一抹夕阳。我想得加快步伐了,便扛着麻袋像一头倔强的小毛驴似的迈开步伐,但是我和驴不同的是,我在走了二十多分钟之后,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于是我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想休息片刻。此时天色已经黑暗下来,但是我已经不能在折返,而就在此时,我隐隐约约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呼喊声“有人吗?有人吗?救命啊!”   一开始我以为是听错了,但是片刻这声音更加清晰,这难道是附近山村的人,遇到困难了。我这个人吧,就是心地善良,于是便寻着声音找过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杀猪刀别在了腰间。再走出二三十米后,我见在一棵松树下坐着一名身着红衣的姑娘,正梨花带雨的哭泣着,样子可怜极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情景我怎么在《西游记》里见过呢,唐僧每次都是这样被抓的。但是人家唐僧是神佛转世,我算个屁啊,于是我大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这红衣姑娘先是一愣,随即停止了哭泣,警惕的看着我说道“你是谁?”   这话问的叫我无言以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微笑着说道“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靠山屯的山民!”   “奥,原来是靠山屯的乡亲啊,我是白水屯。,我被毒蛇咬了,快来帮帮我?”姑娘面露喜色说道。   我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姑娘的面容,只见她她唇红齿白、穹鼻弯目、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而一听是白水村,我了然,这也是附近山村的名字。不过我心想在这辽宁的气候下,会有毒蛇吗?我心存疑惑但还是走到姑娘近前,蹲身说道“姑娘,你那里被咬了?”   突然,这姑娘一下涌入我的怀中,那沁人的体香和女子的柔软瞬间叫我神昏目眩,我一把推开姑娘,说道“姑娘,你这是干啥,我是一个正人君子,请你自重。”   当我自己说出正人君子这四个字之时,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这还是我吗?   这姑娘见我反应如此之大,怯生生的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我是太害怕了!”   我咳嗽了一声,问道“姑娘,你到底哪里被咬了?那什么,我,我可以给你吸出来!” 正文 男儿本色   我此话一出,这姑娘面露难堪之色,微微侧头,低声说道“我虽是山中粗野之人,但也从小受到四书五经熏陶,家中长辈教导,怎能和陌生男子男子有肌肤之亲呢。”   一听此话我有一些无语,刚才您还一下子涌入我的怀中,现在又装矜持了,真是女人的心思海底深。于是我说道“我说,姐姐,您到底是那个时代的人啊,还四书五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啊,您不要命了!”   姑娘欲言又止,低着头不说话,在犹豫了片刻过后,才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指了指自己的小腿。我轻轻抬起姑娘的小腿,挽起裤管到膝盖之上,只见这小腿笔直修长、光滑细腻,我咽了一口唾沫,将自己的邪恶想法散去。见在那白皙的小腿处果真有一处咬伤,此时的肤色已经呈紫青色,恐怕再不把蛇毒吸出就来不及了!   我说了一声得罪了,便学着电视中的样子一口一口的吸出毒血,直到我都感到嘴中发麻才作罢。我擦了擦嘴说道“姑娘,我把毒血吸了出来,估计应该没有事了。我看今天天色已晚,估计你今天是回不去白水村了,要不我就扶你回靠山屯吧,明天我在找人给你送回去!”   姑娘轻轻点头同意,并对我表达谢意。在交谈中我得知这姑娘叫作阿兰,也是一个人到镇子上采办东西,没想到再回来的路上被蛇咬了,我说“你怎么不找个人陪同啊,你也不怕遇到坏人啊?”   阿兰默不作声,表现出一副怜人的模样。   我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便决定扶起阿兰,一同赶往靠山屯。谁知我一用力竟将阿兰的衣袖拽了下来,瞬间春光大泻,露出一件绣花的红肚兜。   我没有看错,确实是一件红肚兜,那洁白如玉的肌肤在月色的照应下似乎有勾魂摄魄的魅力,让我如同沉醉于九天佳酿之中。   阿兰尖叫一声,急忙捂住胸口,我则是尴尬不已,连声道歉。   “阿兰,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急忙解释说道。   阿兰就像一只待宰的小羊般在树下瑟瑟发抖,半天才抬起头说道“小哥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要是不嫌弃,我愿委身于你!”   我草,我没有听错吧。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事,这惊喜来的也太突然了!   此时此景,我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身体的某个部位也起了反应,支起了高耸的帐篷。但是我还是口是心非的说道“姑娘,你不必这样,助人为乐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这也是举手之劳啊!”   阿兰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语,而是站起身来款款向我走来。只见她嘴唇一动,便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我直觉得飘飘欲仙,难以自拨,等我清醒过来,发现阿兰已经趴在了我的胸口。   这样我要是在保持镇定,那还是男人吗,我只觉得心跳加快、血液沸腾,肾上腺素急速分泌。我一把搂过阿兰,上下其手。   多么美妙的女子啊,多么细腻的肌肤啊。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在兴奋中我将上衣脱掉,就在此时,阿兰啊的一声,一把拥开我,连退几步,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   我已经yu火燃烧,见怀中美人托怀而出,不由问道“美人,你这是怎么了?”   阿兰一脸恐惧的神情看这我的胸前,怯生生的说道“我害怕那个!”   我低头一看,胸前的护身符似乎在散发着一股微弱的光芒,于是我说道“没关心的,护身符而已!”说着我便上前一步试图搂抱阿兰。   阿兰连连退步,说道“我真的很害怕这个东西,稀奇古怪怪吓人的。”   我胸中的欲火早就被阿兰点燃,自然再也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了,于是一把扯下护身符,说道“来吧,我已经饥ke难耐了!”   阿兰见我此举,笑吟吟的走了过来,我便顺势将其按倒在地,我疯狂的亲吻着阿兰的每一寸肌肤,享受着女人带来的快感。   我们纠缠在一起,男女之声也在这空旷的山林间回响。而当我想进一步发展之时,突然,我感觉触手之处冰凉凉的,似乎摸到了一块万年寒冰,那寒冷瞬间叫我清醒,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骑在我身上的那是年轻貌美的阿兰。而是一具狰狞可怖的骷髅啊!   我拼命的想要挣脱,却似被什么牢牢定住,难以挣脱,我拼命的想要呼喊救命,却是难发一言。   此时,这骷髅用闪烁着绿色鬼火的空洞双眼死死的盯着我,发出沙哑的声音“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果然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草你十八辈祖宗,明明是你勾引的我,还冠名堂皇的说出这些话。   “快活你也快活了,就让我挖出你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   说时迟那时快,这骷髅抬起尖锐的手指便向我的胸口刺来。我只觉得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心想吾命休矣。就在这生死关头,我似乎看见一团如墨般的黑雾在胸口处涌出,这女鬼见此情形,脸色大变,惊恐之至,触电般的飞离我的身体。在我昏迷之前,我听见一个恐惧的声音“你是祭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大力的摇晃和一声接一声的呼喊所惊醒,睁开眼正是二舅正一脸急切的模样。我艰难的说道“二舅!”   二舅见我醒来,虽没有喜极而泣,但是也眼眶湿润了,他说道“浩坤啊,你这是怎么了?”   我艰难的站起身来,深深的呼吸着山林间的空气,又喝了几口二舅随身水壶中的水,才恢复了一些体力。我靠着一棵树。略带哭腔的说道“二舅啊,您差一点就见不到您外甥我了!”   二舅一听我此话,也是怒道“我叮嘱你多少遍,天黑了就不要回来,天黑了就不要回来,你怎么就不听说呢!若不是我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中发慌,担心你出个什么意外,才打着手电往这边看看,就在路上看见了你的麻袋。   我向二舅要了一支香烟,猛烈的吸了几口,直呛得肺叶生痛。我回想起刚刚所发生的恐怖一幕,急忙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只见我的胸口光滑平整,毫无别样。   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我心中疑惑。   “浩坤啊,你怎么了?”二舅见我发呆的模样说道。   “二舅,我刚才好像遇到女鬼了!”   “什么?”   “我刚刚遇到采阳补阴的女鬼了!”我说。   二舅直接不说话了,而是掏出一把香灰洒在了半空之中,就当我在疑惑二舅的奇异举动时,异变发生了,只见空中的香灰并没有随风飘散,而是重重的落下,落到地上的香灰呈现出血红之色。   我彻底被震住了。   二舅在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这是一只有了几百年年道行的女鬼,连祠堂的香灰都被凶煞之气染红了!”   我直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寒,说道“二舅,我现在没事了吧!”   二舅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不知道,不过这女鬼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急忙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二舅说“以这女鬼的道行杀了你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什么你偏偏安然无恙呢?”   我顿时郁闷了,您还想让我出事不成。我突然想到昏迷前女鬼所说,我是继子。便白痴般的问二舅“二舅,我是不是继子啊?”   二舅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放屁,什么继子?你就是在姥姥家出生的,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在一旁,怎么能出来继子!”   这我就纳闷了,这女鬼明明说的就是继子,难道这女鬼还非亲生的不吃啊!但是让二舅这么一说,我就更加疑惑了。我晃了晃脑袋,心想自己的性命没事就好,就不去管什么继子不继子的事情了。   不过这个女鬼真的叫我火大,我救了她,她却要谋害我,又来个美人计引诱我。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我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这女人一又惑,又是一个如此美貌的女人,我怎么能把持的住呢?   又来一个天下没有忠诚的男人,这话简直就是放屁!我现在就是一个用手解决生理需要的单身汉,又没有妻儿,也没有女朋友,好色怎么了,天经地义啊。   之后,我在二舅的搀扶下回到了靠山屯。我被第一时间送进了村子的祠堂,老村长还亲自前来,上了一炷香,嘴中念念有词。最后我被迫喝了一碗泡有香灰的冷水才作罢。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二舅和老村长问我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我说有。   二人皆是大惊失色,说道“到底怎么了?”   我皱着眉头说“肚子痛,谁喝了刚才那碗混有香灰的冷水不肚子痛啊!”   二舅一听此话,狠狠的敲了一下我的脑袋,骂道“你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啊!”   我揉了揉脑袋,不敢作声。   老村长则是郑重的对我说道“浩坤啊,以后什么时候都不能摘你胸前的护身符啊!” 正文 山村老师   至此之后,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一个人走夜路,以后绝对不去帮助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这话张无忌的老妈也曾经说过,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真一点都不假。   我在休息了一日后,便着手准备教学的工作,老村长给我找了三间破旧的小土胚房作孩子们的教室之用。   我在刘寡妇的帮助下清扫了一遍教室,摆放了桌椅。在这段时间的交谈中,我得知刘寡妇其实今年才二十八岁,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二舅还让我管她叫刘姨,也是够过分的。三年前,她家男人到深山里打柴,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期间老村长组织了几拨人到山上寻找,也是无功而返。也曾经有人说媒,让她嫁给石门镇上一个卖粮油的,说这小伙子不仅人长的俊俏,而且还吃苦耐劳,最重要的是他不嫌弃他们孤儿寡母,但是她没有答应,说自己的男人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她要等着他。   说出此话后,刘寡妇不免流露出痛苦之色,我也是安慰了几句,心中也是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心想这情况要是放到山外面,人家早就再婚生子了。现在的女人别说是等三年,就是等三个月,估计都难以忍受。   在村子的小学堂正式上课的那天,老村长还隆重的放了一挂鞭,噼里啪啦的震天响,孩子们都是穿着新衣服,欢呼雀跃、好似过年,我也是一扫之前那些诡异事情所带来的阴霾心情,喝了一杯开学酒。   我站在讲台之上,手持教棍,还戴上了一副黑框眼睛,先是咳嗽了几声,随即说道“同学们,上课!”   这些小孩子稀里哗啦的站了起来,都躬身喊道“先生好!”   现在的课堂,先生这个称呼虽然已经被老师替代了,但是老村长一再要求要孩子们叫我先生,这样才算尊重礼节,我也是对这个称呼毫不反感。   “同学们,我们现在来上第一课,我的祖国!”   我们的国家叫作中国,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有着悠久的历史传承。我们的国家幅员辽阔,拥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同时我们又是世界上第一人口大国,有着十三亿的人口。我们的国家在经历了无数劫难,无数脱变,已经渐渐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   我今天说的这些,就是要告诉各位同学,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是伟大的,我们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了自己是一个中国人,不要忘记我们是华夏的子孙,龙的传人!   现在我们学习第一个词汇:中国。   我转身在黑板上气势磅礴的写了“中国“二字,当我写完这两个字之时,我感觉自己心中瞬间充满了信心和力量。我想下面的孩子们应该也同我一样,估计都有可能热泪盈眶了吧!   我转身看台下的孩子们,这一看不要紧,差一点把我气死,只见铁蛋和几个小孩子正蹲在地上用铅笔逗一只不知道名字的虫子,不亦乐乎,估计压根就没有听我说什么。   我这个气啊,这个开场白可是我熬夜写出来的,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礼“,这几个小子竟然如此糟蹋我的心血,我必须要给这些孩子一个下马威,以竖立我不可侵犯的威严。   我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铁蛋一个机灵,随即抬起头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铁蛋,上前来!”   铁蛋见我面容严肃,也是知道我真的生气了,便怯生生的说道“先生,我不敢了!“   现在说这话已经没有用了,只能那你竖立典型了,谁叫你第一个出头捣蛋来呢!   我将铁蛋叫到近前,啪啪的用教棍连打了三下,痛得铁蛋哇哇乱叫,连连求饶。   我对着台下的孩子们说道“以后上课谁在不认真听讲,就和铁蛋一样!”   台下鸦雀无声,各个瞬间坐得笔直,小眼睛瞪的溜圆,连吞唾沫都不敢大声。   其实我这个人吧,最讨厌的就是惩罚学生,因为我就是受害者,但是今天我才体会到老师的不容易,你不严厉这些孩子是真的不怕你啊!   之后的教学是顺利的,我带领着孩子朗读了李白的《静夜思》和孟浩然的《春晓》。   瞬间在这个简陋的小教室之中传出郎朗之声,引得不少刚下完地的汉子媳妇驻足,议论纷纷,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学习结束后,我拿着书包往住所走去,中途被刘寡妇拦住。我以为是为铁蛋挨打的事情而来,心中不免有点紧张,要是这个女人给我来一顿九阴白骨爪,那我可就惨了!   谁知刘寡妇非但没有发飙,而是对我连连称赞,说我教的好。铁蛋这孩子自从他爹失踪之后,就没有一个男人管着,总是调皮捣蛋,这回好了,这孩子回家也不吵着跟俺要糖了,而是趴在炕上就写字,我都不敢相信啊!   每个人都是喜欢被夸奖的,我自认也是不例外,我笑着说道“铁蛋他娘,孩子都是需要教育管束的,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父老乡亲对我的寄托,一定会把孩子们教好的!”   刘寡妇脸色红润,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热情,说道“那啥,先生,这么着吧,我晚上炒几个硬菜,你到俺们家里喝几盅呗!”   一听此话我婉拒了刘寡妇,心想您是一个寡妇,我又是一个光棍小伙子,黑天半夜的跑到你家里喝酒,成何体统,让人知道了又如何解释。再者说我要是一不小心喝多了,作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那不是得挨千刀啊!   被我拒绝的刘寡妇略显失望之色,片刻才说道“先生,你是不是也瞧不起俺们孤儿寡母啊!”   我说您这是什么话啊,我怎么会瞧不起您和孩子,在我的心中您就是我最尊重的大姐,连我脖子上戴着的平安符还是您亲手给我缝制的呢,我谢您还来不及呢!   刘寡妇似乎被感动了,情绪有一些激动,竟然吧嗒吧嗒吧的落下泪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大兄弟啊,你是不知道啊,俺这一个老娘们,拉扯着一个小兔崽子,日子过的有多苦啊!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把俺当作姐姐,俺的心里是暖暖的,俺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我急忙制止住刘寡妇的哭泣,免得让人看见以为我干了什么事情。我说道“大姐,你放心啊,以后只要有用到弟弟我的时候,您自管言语一声,我一定竭力相帮的!”   刘寡妇又是一顿煽情流泪,又说了半天才离去,我看着刘寡妇离开的身影,也是不忍,心想,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残酷啊!   回到村外的住所,二舅没有在家,而是出去巡山去了。大黄狗对着我呼哧呼哧的吐舌头,不停的刨地,估计是饿了。   这只狗在这几天的相处中已经和我熟悉了,我经常会拿着一些混有骨头的残羹剩饭喂他,这黄狗就像从来没有见过肉腥似的,就差把碗给吃了。不过转念一想,这狗跟着二舅这位素食主义者,也真是受苦了,能活到现在也是不易。   在喂了黄狗之后,我回到屋子中翻看来的时候带来的《中国通史》,这本书是我的最爱,我不知道研读了多少遍,每读一遍都会有不一样的体会!   就在此时,老村长拄着龙头拐棍进来了,一进来就哈哈大笑,不停地称赞我,说道“浩坤啊,你这第一堂课上的好啊,连俺老头子都有点敬佩你了。我的祖国,真好,啥时候都得记住自己的国家啊!”   还有乡亲们也是对你赞誉不断啊,说你那话说的就和花似的。有几个老娘们说要是有时间,也一定去听一次呢!   我心中高兴不已,最起码自己的教学成果受到了肯定,但是谦虚还是要的,于是我说道“老村子,您真是过誉了,我这也就是一些野路子,要是和人家城市里的老师比起来,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老村长“咦”了一声,说道“咋能这么说呢,你这水平可是不次了,放到哪里也是人才啊!再者说城里的老师,哪一个愿意到俺们这样的穷乡僻壤来教学啊!”   老村长这话叫我沉思了,他说的没错,没有那个人愿意到这里来,我来到此地,也完全是因为躲避杀人之罪。现在的人都是对红尘社会的留恋和金权的崇拜,要是没有什么好处,谁也不愿意放弃城市的生活。就说是考公务员吧,曾经在偏远山区支教的人员都是有优待的,要是没有,还会有人来吗?还会说我就喜欢看见孩子们的笑脸,我就喜欢大山朴素的生活,值得深思。   在和老村长唠了一会后,老村长便告辞离去了。而我则是在看书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屋门被大力的拥开,我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只见杜光头火急火燎的跑进来说道“大兄弟,不好了,你二舅出事了!” 正文 风波又起   一听杜光头此话,我瞬间就清醒了,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厉害,我猛地站起身来,说道“你说啥?”   杜光头急头白脸的说道“草,你二舅出事了,快点地!”   慌乱中我光着脚就和杜光头跑了出去,在路上,我问到底是怎么了,杜光头也是含糊的说不清楚,就说赶紧到村头的祠堂。   来到祠堂,我发现已经来了不少人,只见二舅躺在地上的凉席上,双目紧闭,脸色灰暗,不省人事。老村长在一旁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唉声叹气。   我一个箭步窜到二舅的近前,喊道“二舅,二舅,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二舅就像真的死去一样,对于我的呼喊没有丝毫的反应,此时老村长说道“别喊了,俺们早就试过了!”   我转身对村长急切的说道“我二舅到底是怎么了?”   老村长也是一脸的无奈,说道“俺要是知道怎么了,不早就把他弄醒了吗,还至于现在这个样子。”   我看着眼前的二舅,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二舅对我来说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亲人,此刻却生死不知,叫我如何能接受的了。   老村长对我说,二舅是杜光头在村头的柳树下发现的,一开始他以为你二舅可能是因为太累了,睡着了。谁知他朝你二舅借烟袋时,你二舅脑袋一歪,便倒下了。他慌乱之中把他背到了俺家,俺又把他扛到了祠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到底是那个王八蛋把我二舅害成这个样子,我一定要把他剥皮抽筋!”我咬牙切齿,怒火冲天的说道。   “我们都检查过了,你二舅身上没有一点的伤痕,估计不是人为的。”   不是人为的,难道是?一想到我这些天经历的鬼怪之事,不由得就联想到了这里,我对老村长说道“会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老村长摇了摇头,说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还给他灌了一碗香灰水,但是谁知道不仅一口未喝,还吐出了一地的黑血。”   我看了看二舅的身旁,确实有呕吐过的痕迹,我轻轻的抚摸着二舅的脸庞,那青胡渣依旧是那么的扎人,但是此时已经是气若游丝,朝不保夕。   我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下一刻我直接把二舅的身子扶起,就要将他背在身上。老村长见此状,说道“你这是干啥啊?”   我说“我要背着二舅到镇子上的诊所瞧瞧,没准能有救!”   老村长直接制止了我,说道“小子啊,俺知道你救人心切,但是镇子上新来的那个庸医你是不知道,活人都能被他治死。这王八蛋原来就是一个赤脚医生,又当了几年的兽医,牛羊驴马的都治不好,你去找这个草包能有什么用!”   我直接就急了,大声对着老村长喊道“那他妈的咋办啊,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我二舅这个样子啊!”   “你小子怎么和老村长说话呢!”杜光头上前一步怒斥我说道。   老村长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   我也知道自己一时情急,出言不逊,便躬身向老村长道歉。   老村长半天没说话,似乎有一些犹疑,片刻才说道“光头啊,你去喇嘛村把那个胡大明白请来,叫他看看,说不准能有办法!”   杜光头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就离去了。   我问老村长胡大明白是谁,老村长告诉我是附近的一个出马弟子,说是有仙家护佑,能驱鬼辟邪、能治百病。   出马弟子这个字眼,对于出生在东北的我是不陌生的,所谓的“出马弟子”其实就是仙家的代言人,他们以自己为媒介,通过某种仪式请仙家上身。仙家施展法力、驱鬼辟邪、疗治百病,也是一种积攒功德的方式。   而在现实生活中我们通常会把这类人称为“跳大神”,在城市中一般都是招摇撞骗的神棍神婆,专门骗一些无知的百姓。可怜病者不仅病没有治好还花了不少钱,这就坏了出马弟子的名声,也成了公安机关重点关注的对象。   其实不然,这其中的奥秘和东北的巫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东北的巫术文化起源悠远,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的萨满文化,到后来不断的演变,以多种的形式出现。   我说道“这胡大明白能行吗?”   老村长估计也是没有把握,说道“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行不行也得试试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再次将二舅放在地上的凉席之上,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盖上,心想二舅啊,您可要坚持住啊!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此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村子里其余的人大多已经回家睡觉,只剩下老村长和我,一开始刘寡妇说什么都要留下,被我和村长劝回了,毕竟家里还有孩子。   只见杜光头满头大汗的回来了,不过,是一个人回来的,我问道“你咋一个人就回来了呢,胡大明白呢?”   老村长也是面露狐疑之色,杜光头一口干了一杯茶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村长啊,胡大明白那老小子不肯来。说他拉稀拉的虚脱了,动弹不了,说要是实在等不及,就叫我们背人过去。”   一听这话我这个气啊,我虽然未曾见过这个胡大明白,但是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孙子不是什么好鸟。人命关天啊,还他妈的管什么拉稀啊!   老村长也是面露怒色,说道“这个王八蛋一定还在记恨当年的那件事情!”   杜光头沉默不说话,我根本没有心情再去询问是什么事情,但是既然说这胡大明白能看二舅的情况,我也不得不低头,于是我说道“杜大哥,您给我带路,我背着我二舅去!”   老村长在沉思了片刻后,说道“你告诉胡大明白,要是能把他二舅的事看明白了,我愿意让他到祠堂静坐一个晚上!”   杜光头一听此话,也是脸色微变,随即嗯了一声。之后我便背这二舅回到村子外的住所,穿上鞋子,便跟着杜光头向胡大明白的喇嘛村出发。   一路上,我和杜光头都是默不作声,一个劲的赶路,我们都知道时间对于二舅来说就是性命。虽然在路上不时有狼嗥鬼叫之声,但是我却没有以往的畏惧。   时间在流逝,我也是变得更加焦急。即便此时二舅的身体冰冷如水,但是我的整个后背都已经湿透了。我心中直念阿弥陀佛,我此刻很不得可以长出一对翅膀飞过去,而就在此时,我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巨大无比的压力,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身子被压得直不起来,似乎背后背的不是二舅,而是一座巨大的山峰。   走在前头的杜光头听见我的动静,赶紧回过身子来,还未他开口询问,就见他脸色大变,似乎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二舅在看你!”   我一听此话,也是吓得心脏猛地一跳,直觉得脸庞一侧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我艰难的侧头,看见了一双黑色的眼睛,没错,整个都是黑色的,就连瞳孔都是黑色。   我苦笑着说道“二舅你醒了,不过您这动静可是真够折磨人的!”   我这个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苦中作乐,我自然明白此时二舅一定是出了事情,正常人怎么会有这么瘆人的一双眼睛。   二舅没有说话,而是发出一阵阵野兽般的咆哮之声,面容之上似乎有一条黑蛇一般的细线游走,每游动一下,二舅的面孔就猛烈的抽动一下。   我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见一个大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二舅的脸上,随后是杜光头的破口大骂,直骂得张牙舞爪、唾沫星子横飞、口干舌燥才作罢。   而我也遭了殃,整个脸都没有逃过这子弹一般的唾沫星子,就和洗了脸似的。   而此刻二舅的面孔也发生了变化,黑蛇一般的细线开始慢慢隐去,瞳孔开始清明,身子瞬间就轻松了,我直起身子,刚要问杜光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二舅发出一个细微的声音“别管我,这是我的命!”   我一惊,刚要答话,就没有下语。我呼唤了几声二舅,但是却没有丝毫回应了。杜光头对我说道“真他娘的险啊!”   我问杜光头刚刚是怎么一回事,杜光头说道有可能是二舅身上的阴气太重,在山林间游荡的孤魂野鬼进了他的身子。我刚刚那一阵叫骂,也是听老人说得,都说鬼也怕恶人,没想到还真的起了作用。   我说真的多亏了您了,不然的话我估计我得活活被压死。   之后我们继续向喇嘛村前行,在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候,我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个小村庄,我知道目的地到了。   我们来到一处大门前,只见这大门四敞大开,似乎远主人知道我们要来似的,整个院子散发出的气息让我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杜光头说道“这就是胡大明白他们家了!”   我一步迈进大门,心想今天我就会一会你这个胡大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