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卷 第1章前言   “安氏妇人,你可知错?”   大殿上正中央凤椅上,秦羽非戴着繁重华贵,镶嵌着八颗南海明珠的凤冠,凤袍轻轻一扬,周围站着八个身穿粉红色宫衣的宫女便立刻上前扶着她坐下。   挺着个硕大的肚子,一只手护着肚子,一只手接过侍言奉上的安胎药,目光冰冷而怜悯的看着一脸苍白,早已没有了之前那么圆润,甚至称的上为消瘦的黎礼。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秦羽非厌恶的皱眉将药碗放在一旁,拿了颗蜜饯放在嘴里,等苦味终于过去了她才继续说道:“企图混淆皇室血脉,实乃大罪,而你明知是错却依旧不改,更是罪无可赦,按照律法,罪可当诛!”   语气之激烈悲愤,任是谁听见了都会信以为真,可这殿里的人都知道,那只不过是当今皇后为了除掉她的借口。   谁能站出来,谁又敢站出来与这位争辩?   黎礼抬头看着秦羽非,这个当今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似乎没听见她的罪过,又或者不知道这一宗罪会要了她的命,过了一会儿她竟轻轻的笑开了。   这一笑,消瘦的脸庞竟使她看起来多了一丝清冷之感,丝毫不像是在皇室大牢内待了一个月的犯人。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本以为这一刻到来她至少会难受,可直到此时黎礼才知道,恐怕这才是她一生最放松的时刻。   看着秦羽非的眉头越皱越紧,黎礼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却是答非所问,语气极度淡然,甚至有些冷漠道:“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吧?”   秦羽非下意识伸手护住肚子,等她做出这个动作时才想起来这是在她的凤麟宫,没有任何人能伤到她,亦或是伤到她的孩子。   望着秦羽非紧张的模样,黎礼倒是无所谓的笑开了:“你也不必紧张,我虽心狠,倒也没有心狠到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出手。”   而这也是她最后悔的,她没想到,好不容易有一次的心软居然导致满盘皆输。   秦羽非猛的站了起来,额头冒出丝丝冷汗,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似愤怒,似控诉:“你不狠心?你居然说你不心狠?你若是不心狠,当初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战死疆场,你明明有机会救他的!”   眼看着秦羽非越来越激动,侍言连忙扶着她的手,时时注意着她的安危。   “救他?”黎礼失笑,宛若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朝着愤怒异常的人好一阵挤眉弄眼:“我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因他陷入险地?更何况,我当初要是救了他,今日哪里还有你如今的尊容?”   不得不说,即便是做了别人的阶下囚,就算命在旦夕,黎礼依旧知道怎样才能真正的打人七寸。   秦羽非的皇后之位,秦羽非的荣华富贵,甚至秦家的盛宠,都是因为没了的那个人。   要是那个人还活着,现在哪里有秦家猖狂的份?   秦羽非仿佛被人捏住了命门一般,脸色难看至极,大红色的丹寇已然变了味道,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找人索命的恶鬼,她冷笑一声:“非亲非故,那人乃是你的姐夫,你竟然说干你何事?黎礼,直到今日,本宫才知道,原来你才是最无情的那个人。”   “也总比你好,他生时不会多看你一眼,他死了你也不会得到,堂堂当今皇后,原竟也是个想要而得不到的女人。”   最痛的事被人指出来,秦羽非只觉得肚子一抽一抽的直疼,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以缓解抽疼,随即便冷哼道:“本宫不知是谁,成亲十载,丈夫却从没进过她的房门!”   黎礼扬眉,这得是被她逼到什么地步,竟然拿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对她进行人身攻击?   她能说其实她一直都不在意吗?   从未在意过,又怎会难过?   秦羽非已经没了和她继续耗时间的想法,她知道,就算黎礼狼狈到尘埃里,她也绝对没有办法从她身上得到半点好处。   侍言得了她的眼神,从一旁拿过早已准备好的鸩酒,弯着腰恭恭敬敬的双手奉在黎礼面前:“安夫人,这是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为避免大家都麻烦,您还是喝了吧。”   秦羽非也看着她:“你若不死,本宫永远也不会安心。”   就算坐在这个位置上,就算黎礼跪在她脚底下,可她还是有一种在仰视黎礼的错觉。   她必须要死,在孩子生下来之前。   “我明白,若我是你,也绝不会让你活着。”   大势已去,她从不做无谓的挣扎。只是有些遗憾,她这辈子没能完成最想做的事。   下辈子,如果还能有下辈子……算了吧,能重活一次都是祖坟冒了青烟,又怎么可能再来第二次?   若真是那样,这世界又哪里有平衡可言?   黎礼自嘲一笑,再也没半分犹豫,仿若回光返照,苍白的脸有了一丝红润。   在这么多人怜悯的目光中,她还是看见了她们对她的恐惧,明明此刻她是跪着的,但此时似乎她才是那手握大权的人。   挑了挑眉头,从侍言的手里利落的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黎礼送到嘴边时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说道:“皇后,这估计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皇后了,毕竟谁也不知道你能在这位置上坐多久。”   “还有,其实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在我的老家,只有死人才需要让人跪。”   噩梦猛然惊醒,黎礼在黑暗中睁开眼,不知是第几次在帐子里注视她白嫩细软肉嘟嘟的小手,直到确认这双手后,她才确信这一切是真的又重新开始了。   上一辈子,她在皇室大牢里面住了一个月,人瘦了一大圈,纤细的十根指头早已被折磨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如果不是她认了命在罪状上画了押,又怎么会见得到秦羽非最后一面?   不过,上辈子的大赢家秦羽非现在也还是个和她年岁一样的五岁小娃娃,看来,她至少十年之内不用担心秦家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既然重生,那她这辈子还想继续跟秦羽非斗,斗个你死我活,斗个谁败谁胜,但是这一次,她不会单打独斗。 作品正文卷 第2章再次重生   “小姐,您又做噩梦了?”   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后,帐子外面的烛光亮了起来,一身形富态的老嬷嬷摇晃着身子靠近床边轻轻将帘布挂在一旁。   一阵风吹过来,黎礼下意识的望过去,原来是纸窗不知什么时候被吹开,待看见李嬷嬷一脸慈祥的模样,她才回过神,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仗着自己孩童的身份胡乱撒娇:“嬷嬷抱,黎礼没有做噩梦,只是有些饿了,想吃嬷嬷亲手做的桂花糕。”   上辈子在皇家大牢里她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一个月非人的折磨让她这原本对食物没有欲望的人都开始对吃念念不忘了。   也得亏她只是念念不忘,并没有形成执念。   黎礼心里腹诽着,可脸上一片纯真无邪,半点也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要知道她现在只是个五岁的小丫头,除了吃之外,该懂的也只有玩儿了。   爱怜的将黎礼从床中抱了起来,李嬷嬷小心翼翼的用毯子护着她,生怕外面的邪风入了她的体,伤了她的身。   李嬷嬷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愧疚:“礼姐儿再忍一忍,等我们到了京城,嬷嬷就给您做桂花糕。”   黎礼忽然回过神,这里已经不是她曾经养尊处优的安府,也不是她真正的家,她们正在一个客栈,落魄的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是了,上辈子她们也是在这个时候投靠安家的,按照这个速度,应该还有半个月的路程。   “好的,我听嬷嬷的。”黎礼懂事的点头,心里却在计划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也不想走上上辈子相同的结局。   进安府是一定的,即使她们不主动找过去,安太傅也会派人来找她们,那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否则上一世也不会在最后关头算了心,犹了豫,让人灭了全家。   但,她不想再嫁给那个人了,十年无爱的婚姻能让她看清许多事,那就是个没心肝了,她不会再用一个十年,妄图捂热那一颗石头做的心。   李嬷嬷轻拍着黎礼的背心,依旧当她是不懂事的孩童般哄着,丝毫不知怀中人这一段时间的变化,只语重心长的提醒道:“礼姐儿要记住,等我们进了京,去了别人家的府上,您一定得要懂事听话,进了那个地方,您的一辈子都与那里分割不开了呀。”   说着竟有些心酸,李嬷嬷侧过头背过黎礼的目光擦了擦眼角,如果不是真的无路可走了,她也不想让礼姐儿寄人篱下,现下只希望那一户人家真的能如老爷生前所说般善良了。   黎礼没有说话,面上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心里只剩无奈,这还是嬷嬷不知道她们即将投奔的到底是怎样人家的情况下。   如果知道了,恐怕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在她耳边念叨耳提面命着。   也许是意识到想的有些过了,李嬷嬷又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黎礼的脑袋,满眼的疼爱:“算了,礼姐儿还这么小,能懂什么呢?等到了那个地方,嬷嬷会一直守着礼姐儿,总归出不了大错。”   此时黎礼已经睡着了,或许是她太累,本只想闭上眼睛装装样子,结果却变成了真睡。   第二日一早,李嬷嬷端着她好不容易借了客栈厨房做出来的红豆糕进了客房,喜滋滋的伺候黎礼起身,一边给她穿衣一边说道:“礼姐儿,昨夜大风,原以为今日会是雨天,却没想到这日头竟这么足,是个好兆头。”   黎礼扯了扯嘴角,低着头却不说话,她不怎么觉得日头太大是好事,只要一想到等会儿要在烈日中赶路,她只觉得头疼。   李嬷嬷拿着勺子,一勺又一勺小心翼翼的伺候黎礼用膳,即使她们已经如此落魄,可她们身上也绝没有半点破落户的气息。   黎礼的高贵,与生俱来。   依稀能瞧着远处那一座大山,郁郁葱葱从远处看去十分有生气,但黎礼知道那不过是表面样子,上一辈子的她们可在那座山上吃了不小的亏。   只因那山上有土匪窝。   她转了转眼珠,指了指微微隆起来的肚子,偏过头示意她实在吃不下了,李嬷嬷见她不似作假,才收拾了东西放在一旁。   “嬷嬷,我今早听客栈里的小二说那座山上有土匪,什么是土匪啊?是坏人吗?”   带有小孩儿特有的柔嫩嗓音几乎让李嬷嬷化了心,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在此刻舒展了许多,忍不住点着黎礼的鼻头笑道:“礼姐儿这是又听了哪里的八卦人言,嬷嬷早已打听好了,那座山里无人烟,也没听说有匪窝。”   “嬷嬷,我们不走那座山可好?”低头搅着手指,黎礼顿了顿,这才抬头像是孩童无知戏言般皱眉抱怨:“今日日头太毒,那座山好高,我怕累着嬷嬷。”   短暂的停顿并没有让人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听着自家小小姐小大人般的语气,李嬷嬷没忍住乐开了花:“嬷嬷不怕累,只要不累着礼姐儿就成,只要翻过这座山,我们能省大半个月的时间呢,早一日到都城,姑娘也能少受一日的罪。”   李嬷嬷怜惜的揉了揉黎礼的脑袋,她甚至不敢想,从老爷过世了之后,一向养的矜贵的小小姐到底是怎么从那些名义上亲人的白眼中坚持下来。   黎礼想劝,想否决,她不想走那条路,可看着嬷嬷的眼神,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没有话语权。   嬷嬷一直想把最好的给她,可嬷嬷现在一定想不到,到了最后,她连命都葬在了她身上。   仿佛一大块石头压在身上喘不过气,空气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如此珍贵,黎礼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指甲刺激着手心的轻微疼痛感让她只能保持清醒。   如果重活这一世,却连最疼爱她的嬷嬷都保不住,那她这一次的生命到底有何意义?   黎礼心里发了狠,做了最坏的打算,不管了,哪怕是被人当成怪物,她也得阻止嬷嬷的重蹈覆辙,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嬷嬷死在乱刀之下,大不了临行之前装病,一切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作品正文卷 第3章狭路相逢   “掌柜的,结账。”   掌柜利落的拿着算盘勾来划去,很快便得出了结果,笑眯眯的道:“客官,两天的食宿费,一共二两银子。”   李嬷嬷手顿了顿,黎礼清楚的看见她眼眸深处的叹息,忍不住垂下了眼睑,隐藏住所有情绪。   她从来没有想过,甚至已经忘了,原来她也有如此落魄的一天,连二两银子都快拿不出了。   原本这偏远地方两天的食宿费根本要不了二两,只是嬷嬷不想委屈了她,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给她最好的,所以一路走来,她们的盘缠已然所剩不多。   若是这样看来,嬷嬷之所以会选择冒险翻越龙虎山也是情理之中。   “礼姐儿,你在这儿等一等嬷嬷,嬷嬷去请两个当地人带路。”   从未来过这里的她们人生地不熟,只是知道龙虎山是离开这里的捷径,却不知到底该往哪个方向。   黎礼看着李嬷嬷,欲言又止,到底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她还记得上辈子被拦截的地方,若是这一次避过那儿,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两个人,都是年岁不大的中年人,因这儿地处偏远,生存不易,许多人都身体强壮,便是多看一眼也让人觉得害怕。   虽然这两个人面相凶恶,可黎礼记得,当初要不是他们两人拖住劫匪,她也不可能逃过那场灾难,上辈子不知他们的下场,这辈子遇上的依旧还是他们。   收回目光,黎礼乖巧的趴在李嬷嬷肩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直到进了龙虎山,密密麻麻的树叶遮挡住刺人的日光时,她才恢复了以往的活力,要求自己走。   李嬷嬷自然是乐意的,在她眼里,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家小姐已然沉默了许多,早已不复以往的活泼,眼见这山路不怎么陡然,既然小小姐主动,那她也愿意满足这个小要求。   两个粗犷男人见她居然愿意自己下来走,倒是有些奇怪,其中一个毫不掩饰他的惊讶,只以为是黎礼的心血来潮,嘴上劝说道:“小姑娘你可得小心一些,这路看着虽不严峻,可走起来也会让人摔跟头。”   像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人,每次上龙虎山都得做上许多准备,以免在阴沟中翻了船。   黎礼狡诘的转了转眼珠,很快便笑开了花,略有些消瘦的脸蛋透露出一股天真与不服输:“嗯,等会儿我要是走不动了,嬷嬷会抱着我的!”   李嬷嬷也连忙接道:“两位小哥请放心,我们不会给两位多添麻烦的。”   五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呢?她现在应该知道的,是她对李嬷嬷的依赖,这样的她,在别人眼里才算得上正常。   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透露出她的异常,更不想被人当成怪物,就算能重复一次曾经发生过的事,她依旧选择按部就班。   只不过这一次……   想起还未长大的秦羽非,黎礼状似十分憨厚的笑了笑,恐怕这一次,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眼熟,在一个分岔路口黎礼停下脚步,李嬷嬷以为她是走累了,正准备上前抱她,却被黎礼伸手挡住了。   在三个人疑惑的注视中,黎礼顿了顿才抬头望着两个男人,亮晶晶的眼神透着光,指着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的分岔路:“嬷嬷,我们走这边吧,那里的小黄花开的好漂亮。”   男人的眉头皱了皱,刚想说什么,另外一个人就扯住了他的衣袖摇头道:“算了,也没多大的事儿,走哪一条都是一样的。”   只是这边绕了一点。   转过身,黎礼忽的松了口气,感觉到背后几个人的眼神,连忙装作很有兴趣的模样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摘了几朵小黄花放在手心。   “嬷嬷,大哥哥们,你看这花,好看吗?”   这一下,不止是李嬷嬷笑开了,就连龙虎城土生土长一身匪气的两个大汉也笑了起来。   一路上安静许多,但黎礼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明明已经换了一条路走,可她心里依旧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什么事逃脱了她的计算。   “威山,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被称为威山的那个人脚步下意识的停了下来,蹲下身双耳贴在地上沉吟了一会儿道:“似乎有人向这边赶了过来,而且人还不少,威海,先带着她们躲一躲。”   很快,几个人便不得不找了个斜坡隐藏。   这一刻,被李嬷嬷抱着的黎礼心脏开始疯狂的跳动,让她几乎难以喘息,记得上一辈子也是这样,难道这辈子她就算换了一条路也只能重蹈覆辙吗?   察觉到黎礼的不对劲,李嬷嬷就算心中焦急,也只能轻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现在的她们,可是真的不敢动不敢出声。   如果这山上真的有十恶不赦的匪寇怎么办?   黎家大房只剩下小小姐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了,她绝对不能辜负老爷夫人的期望,一定得平平安安的将小小姐送到国都,让她喜乐富贵一生!   威山和威海对视一眼,他们也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神情难免严肃。   “咦,这里没有人啊,姜昆你是不是听错声了?荒郊野岭的,哪里会有小娃娃的声音,瞧你整日里大惊小怪的,莫不是被太傅的那一番言语吓懵了?”   四处看了一眼,姜昆耳朵动了动,不耐烦的道:“蒋涛,你最好小心一些,太傅既然亲自派我们前来迎接,还带上了大少爷,就说明他对黎家的姑娘很上心,若是那两位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你我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说说而已。”又被姜昆抓住机会教训一顿的蒋涛哪里还敢多嘴,连忙道歉认错,最后又略有些抱怨的道:“不过也不知大少爷在想什么,好好的接人就接人,怎么还临时想到了剿匪?”   姜昆无奈的摇摇头:“身为属下,或许是少爷动了恻隐之心,把盘踞在龙虎山的匪窝一锅端了也好,也免得他们欺负老百姓作威作福!”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姜昆心里却也很纳闷,这龙虎山上的匪徒们已经许久未曾有过活动了,他也没听过任何风声,如果不是大少爷非要走这一遭,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山上居然有那么大的一个匪窝据点? 作品正文卷 第4章巧遇龙虎   躲在斜坡下的四个人只有两人能听懂姜昆与蒋涛的话,李嬷嬷心中的害怕也猛然少了许多。   迎接,黎家的姑娘?看样子是从国都赶来的人。   黎礼猜到了,李嬷嬷也猜到的,她刚想说什么,本能的想扯住李嬷嬷的衣袖,可李嬷嬷已经将她放了下来,独自走出去。   “请问两位小哥可是从国都来的人?”   姜昆转身,见是一妇人才问道:“是又如何,你是何人?”   荒郊野外突然出现一个女人,不论是谁都会觉得奇怪,更何况这座龙虎山他们早就搜过一遍,确认没一条漏网之鱼。   虽这夫人看似其貌不扬,可说不定也是那漏网之鱼的小鱼仔呢?   李嬷嬷不懂他们的想法,见状连忙又问:“两位可是为了接黎家大房小小姐黎礼而来?”   蒋涛心中一动,与姜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等再开口时,姜昆的态度已然好了许多:“不知您是?”   心中悬空的大石头猛然落了地,李嬷嬷眼眶半湿润:“小妇人乃黎家大房的嬷嬷,此次前来正是打算将小小姐送到国都,却不想竟然在龙虎山遇上了你们。”   眼瞧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黎礼这才小大人般叹了口气,领着另外两人从斜坡走了出去。   威山看的惊奇,只觉得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连这做派都看似一个成年人般了。   “嬷嬷。”   随着甜糯的娃娃声望去,姜昆和蒋涛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他们千盼万盼想接到的黎家小姐怎么瞬间就到了眼前?   这只有几岁的奶娃娃也和太傅描述的一样。   龙虎山已经被一锅端的龙虎寨里,黎礼一言不发的看着坐在前面的安逸臣,现在的他脸上没那条疤,身上也没有难言的煞气,这是她见他最干净的一次。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个白面书生最后竟然成为让敌国心惊胆战的杀神。   相比于黎礼眼神的‘单纯’,安逸臣的神情格外复杂,他没想过自己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更没想过一杯鸩酒之后,他竟然回到了从前。   他最没有料到的是,当再一次看见和他几乎纠缠了十年的女人过后,他心情居然是雀跃的。   明明这个女人那么精于算计,明明这个女人曾手染鲜血。   外人都说他是取人性命的阎王,可只有他知道,他娶的女人也是勾魂使者,不同的是,她杀人于无形,三言两语便能使人节节败退。   眼看安逸臣神情不对,盯着黎礼的目光仿佛很凶恶,李嬷嬷惴惴不安的将黎礼的头向怀中按了按。   正没有借口逃避对方打量的黎礼欣然顺着李嬷嬷的动作移开目光,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明明知道对方不可能看出她的不同,可还是习惯性的心虚,甚至还有来自心底的害怕。   可偏偏为了适当表现出属于小孩儿的好奇和天真,她连在安逸臣面前害怕的资格都没有。   实在是因为……现在的安逸臣,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害怕不起来啊。   “小公子,这就是我家老爷临终前留下的亲笔书信,您觉得……”   李嬷嬷额头渗出冷汗,她从不知道,一个十岁孩童的目光竟然能犀利到如此程度,他到底有多少的底气?   也不知老爷到底是选了怎样的一户托孤人家,到了此时,她是万万不敢相信那户人家的‘简单’。   察觉到嬷嬷的肩膀微微的在颤抖,黎礼心底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看样子安逸臣上辈子之所以能成为号令三军的将军也不是没道理的事,毕竟人家年幼已如此有气势。   姜昆心中一动,问道:“大少爷?”   渐渐找回神智的安逸臣知道自己失了礼,却也没打算多解释,只是说:“信我已经看了,确实是洛阳城黎家大爷的笔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姜昆摸不清安逸臣的想法,只能半赔笑着道:“大少爷,既然确定这是黎家来的人了,那我们是不是尽快启程回京?老爷已经来信催了几次。”   要说这安家人,老的令人害怕,小的看着也不简单,一家都像是怪物似的。   安逸臣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姜昆仿佛得到了特赦令,连忙掉头离开,就连一向喜欢的八卦也不瞧了。   蒋涛同情的看着姜昆的背影。   旁边带路的威山和威海坐立不安,他们也没想到,这一次的客户来头如此大,也幸好安逸臣并没冷落他们太久,随即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这两位是……”   李嬷嬷答道:“两位小哥是为我们带路的,我们刚到龙虎城时也不晓得路,只能请当地人帮忙才好方便行事。”   安逸臣点头:“既是如此,有劳两位,蒋涛,带他们两位前去领报酬。”   他心中了然,上辈子黎礼刚到安家时他就听说了,龙虎城的两人为了保护她送了命,想必就是他面前的这两个人了。   上辈子黎礼是孤身一人,这辈子因为他提前将龙虎山上的匪剿了,所以她的奶嬷嬷还在,两个龙虎城的人也在。   待无关人员都走了之后,安逸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李嬷嬷的面前:“她,睡着了?”   听见安逸臣的声音,黎礼眼皮也没动一下,一是因为真的累了,二是暂时不想应付他,只能想出装睡这个下下策。   李嬷嬷胆战心惊的点头:“是。”   “把她给我。”   安逸臣干脆利落的提出要求,半点也不拖泥带水,面对李嬷嬷的犹疑,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怎么,既然选择投靠我家,还没做好信任我的觉悟?”   李嬷嬷咬牙,一想到从此之后小小姐都得在别人家生活,便只能顺着安逸臣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他的怀中。   或许是黎礼天生骨架小,又是早产儿,安逸臣抱着她竟半点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将人放在软塌上,安逸臣看了她许久,就在黎礼惴惴不安的时候,她只感觉有只手捏了她的脸一下,并且力气用的还不小! 作品正文卷 第5章此生不见   “黎家的小姑娘?呵。”   不轻不重的冷哼让黎礼心跳慢了一拍,上辈子可不是这样的!上辈子的安逸臣哪里会主动靠近她?难道这一切都在她重生的那一刻被改变了吗?   安逸臣什么时候也会做出那么幼稚的动作了?   可怜的黎礼,一边在心里惊讶的同时,一边还得控制自己的心跳不让安逸臣察觉出任何不对,这种被自己折磨的感觉难以言明。   看着被自己捏过的地方迅速的红了起来,安逸臣忍不住皱眉,低头看了眼白润的指尖,喃喃道:“我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啊,怎么就红了一块儿?”   这还叫没用力气?黎礼心中腹诽,她只感觉脸上的肉都快掉了!   或许是做了亏心事心虚,安逸臣也顾不得打量沉思了,将一旁的毛毯盖在黎礼身上便转身走了出去。   几乎在门关上的下一刻,黎礼睁开眼,满眼怨念的揉着脸蛋,默默的吐出三个字——小屁孩!   果真,熊孩子什么的最不可爱了!   十岁的安逸臣已然颇有风骨,即使是在这简陋的山寨中也毫不折损他身上的贵气,姜昆走进院子时,第一时间看见的就是他立在梅树面前的背影。   他也不知道,自从大少爷三个月前生了那一场病后,整个人都和之前很不一样,最特别的改变是,他的话相较于之前多了些许。   “少爷,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已经先一步让人送信回府了,想必太傅很快便能知晓。”   安逸臣随意嗯了一声,轻声道:“等她醒了就走。”   “还有……”停顿一秒后,传来某人心虚到飘忽不定的声音:“少爷,那两个人想跟着我们,说是想进军队为国效力……”   姜昆苦着脸,都怪他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想他姜昆在阴沟里翻腾了几十年,今天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早知道会被人套话,他也不听什么八卦了!   现在想来,悔之晚矣,只希望大少能大发慈悲的不要计较,大不了他想办法把那两人送回去就是。   安逸臣没有动:“嗯,他们想,便留下他们。”   如此干净的答应让做好准备迎接责难的姜昆下意识的怔愣,随口便问:“为何?少爷您不是一向不喜麻烦吗?”   姜昆没有得到回答,安逸臣也没有解释的打算,他现在所在做的,不过是在替上辈子的黎礼报恩。   上一辈子他们救了她,那他这辈子便给他们一个获得富贵前程的机会。   黎礼是在马车上醒来的,整个马车里只有她和李嬷嬷,而李嬷嬷正在收拾东西。   “嬷嬷,我们这是要走了吗?”   听见黎礼的声音,李嬷嬷马上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是啊,小小姐,我们马上就能到国都了,到时候您就不再是一个人了,也不用飘零,您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地底下的老爷夫人也该放心了。”   这话说的感慨,这几个月,她从未有一天睡过好觉,每日夜里都会醒来,每次醒来都会看见那些人心口不一的嘴脸。   如果不是因为夫人的临终遗言,她怎么会容忍黎家那些人做的事?   黎礼不知该如何回答,五岁之前的记忆她已经记不清了,似乎她的记忆只从这个时候开始,李嬷嬷所经历的她也经历过,只是一个记在骨子里,一个遗忘在时间里。   为了转移李嬷嬷的注意力,黎礼轻扯着她的衣袖,抬头仰望着她:“嬷嬷,大哥哥家是什么样的啊?”   一提到这件事,李嬷嬷只觉得不安,老爷只和她说过那户人家值得托付,却从来没说过那到底是怎样的人家,只是单单看现在的阵势,就能看出那户人家的不平凡。   李嬷嬷稍稍抚了抚黎礼的花苞头绳,说出了连自己也没底的话:“嬷嬷不知道,可他们一定会对小小姐很好的。”   看着李嬷嬷越发不确定的表情,黎礼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一个不小心,她又好心做了坏事。   不该提这件事的,可现在不提,要是到了安府,嬷嬷一个承受不起又该如何?   就在这一路上的担忧中,黎礼看李嬷嬷的眼神越来越有深意,在她纠结该不该说清楚,要怎么说清楚时,马车已经停在安府大门口。   与她想象中的一样,李嬷嬷第一眼看见安府牌匾那镀金的字眼时吓的站立不稳,如若她见识再少一些,黎礼几乎要怀疑她真的会倒下去。   安嬷嬷早已等在安府门前,看见李嬷嬷抱着黎礼下马车时迎了上去,满脸笑容的道:“这便是洛阳城黎家的小姐吧,这一眼看去,竟让我以为看见了黎夫人年幼的时候。”   李嬷嬷不敢妄动,连忙回礼道:“正是,只是不知您何时见过我家夫人?”   安嬷嬷道:“你不知实属正常,黎夫人和我家夫人幼时曾是闺中密友,我是从小看着她们两人长大的,只是命运弄人,她们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李嬷嬷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连黎礼都莫名的感到一阵悲伤,她只隐隐约约的记得,这一世她的母亲该是风姿卓越的女子。   “瞧我,见到姑娘竟忘了自我介绍,夫人赐我姓安,瞧着比妹妹你虚岁大了一岁,你就唤我一声姐姐吧,日后我们就都是府中的人了。”   黎礼懂事的等在一旁,就算亲眼看着安逸臣先行走了进去也没眨一下眼睛。   以前是她不懂,可现在却看的明白。   安嬷嬷三言两语之间便给李嬷嬷吃了一颗定心丸,就是这样的一番话,估计也打消了李嬷嬷心中仅剩的打算。   安夫人早已在正堂中等了许久,盼星星盼月亮的望着前边,但是只看见了安逸臣款款而来的身形,他的身边并无别人。   “你黎家小妹妹怎么还没进来?”   “母亲,到底我是你儿子,还是她是你女儿,自从知道她要来的消息之后,您整日里嘴里心里都是她。”安逸臣无奈,看,这人还没进来,就已经占了他母亲一大半的心神,也难怪上辈子的母亲对黎礼那么满意了。 作品正文卷 第6章初入安府   盲目的满意。   安母难得的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安逸臣的额心道:“我整日里看你们父子两看的心烦,老的整天扳着个脸,小的也不遑多让,好不容易来了个好玩儿的,你还不让母亲我念叨念叨?你父亲都没你管的这么宽!”   这话说的……   在他们面前,母亲永远都是这样,而在父亲面前,母亲却能瞬间知书达礼,而父亲明明知道母亲的性子,却还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当做不知,恐怕,在这世上,也只有他那个脾气好的父亲能容忍表里不一的母亲了。   “我告诉你,你日后可不能欺负她,待我认了她做女儿,她便是你妹妹,如同阿诺一般的存在。”   安逸臣哑口无言,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叹了口气仿佛是在认命的点头。   只心里在腹诽,这当女儿的时候千宠万爱,当儿媳时也比对他这个儿子好,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可对于他家的母亲而言,女儿是宝,儿子是草。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上辈子他能纵容黎礼做那一切的原因了,都是被他母亲影响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老奴大老远的就听见了夫人的念叨声,这都能马上见着面了,怎么夫人还如此着急?”   几个人一进来,仿佛空荡的正堂都充盈了几分,安夫人瞧着走在正中似福娃一般的黎礼,眼睛都亮了几分,忙道:“这一看就是阿菀的女儿,简直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快过来,让姨母瞧瞧。”   看着安母恍若从未改变过的容颜,上辈子的笑和这辈子的完美重叠,那一瞬间闪过的陌生便消失再也不见。   鼻尖一瞬间红了,这一刻的她不用敷衍,只要一想到上一世的事,在她死了之后安家的下场,她的情绪便再也不受控制。   “姨母……”干娘。   她想那么叫,最终还是忍住了,她告诉自己不能着急,只有时机到了,她才能一步一步的走向曾经的位置,让一切重新开始。   “小可怜见的,不哭不哭,一切都有姨母在呢,从今天开始,姨母就是你母亲一样的,这里就是你的家。”   许是情到深处,安母想到已经七八年未曾见面的手帕交,眼角忍不住湿润了,这眼泪看着就要掉下来,安嬷嬷连忙劝道:“夫人,您别太难过,想必黎夫人也是不想让您费神,你的眼睛早在月子里就伤着了,哪里能流泪?”   情由心而发,又哪里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到底是真情流露,想起从前所发生的一切,安母还是难过的不能自已。   想起曾经所发生的一切,安母是世界上第一个教会她女人的眼泪到底多有用的人但她从来不轻易的掉眼泪,更何况上辈子她的眼睛就是因为日积月累的损伤才会出现问题。   想到这里,黎礼哪里还敢让她继续难过,可奈何现在她的年龄实在不能支撑她做许多的事情,只得手忙脚乱的替安母擦去眼泪,安慰道:“没事的,我不难过,你也别难过,我们都不哭,娘亲说过,不能哭,黎礼听话,姨母也听话。”   本就觉得难过的安母听了黎礼的话之后,只更感命运弄人,却忍不住扑哧笑了笑,那又哭又笑的模样哪里有堂堂太傅夫人的模样:“你这小丫头,年龄虽小,却也懂怎么安慰别人,真不知道她是如何舍得你这个女儿的。”   黎礼只是笑,许多的记忆她已经记不清,也不想去猜安母的意思。   安母空出一只手将不情不愿的安逸臣拉扯到身边,介绍到:“这是你的安哥哥也是你唯一的兄长,日后若是有人欺负于你,你便告诉他,他会为你出头的。只是他这人不喜欢与人说话,有时候略显得冷淡,你不要见怪。”   安母也不管年仅五岁的黎礼到底能不能听得懂,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只望给她灌输一个意念,那便是安逸臣寡言少语。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若是有一天安逸臣对谁改变了态度,那就是见了鬼!   但直到今天,安母真正的觉得自己见了鬼!   安逸臣走到黎礼面前,虽是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勉强的伸手捏了捏黎礼的脸蛋,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最好的示好,他只以为上辈子是他们对她的关心不够,所以才会导致黎礼性格上的缺陷,若这辈子他能热情些,说不定黎礼也能改变,他从来不相信世上有天生的坏人。   但是别人不知道他的想法,在安母惊呆和黎礼半天反应不过来的神态中安逸臣还嫌不够般揉了揉黎礼的头发,极尽亲密的动作,之后淡然的仿佛什么也没做似的转身离去,一个多余的字眼也未曾说出口。   这一下,安母不仅仅觉得见了鬼,更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否则他的儿子为何会变得如此奇怪?这个除了心疼亲妹连庶妹都不放在眼里的孩子竟然会对刚来府中的黎礼另眼相看。   更重要的是,还在她刚说完他性情冷淡之后。   望着黎礼似乎被吓呆的表情,安母略感尴尬的道:“你大哥哥是个外冷心热的人,他其实很喜欢你的。”   要是不喜欢,应该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捏一个姑娘的脸,虽然这个姑娘的年龄确实很小……   是吧?应该是的……   黎礼顺着安母的意思笑了下,算是做出了回应,不会让人觉得这一切太过突兀。   安母连忙转移话题,亲自带着黎礼逛完了整个太傅府,直到深夜黎礼睡着了之后,她依旧没能闲置下去,而是单独见黎礼的乳娘。   “李氏,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在这府里决不允许出半点差错,你虽是黎家的人,从小照顾礼姐儿功不可没,但你要知道,奴便是奴,决不可欺主。礼姐儿虽小,也是你的主子。”“我这人眼里容不了半颗沙子,日后你如若做了不该做的事,即使礼姐儿求情,同样救不了你的命,你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安夫人,也就是徐娇,此时已完全换了一副神情,半点也没有白日里好说话的模样。 作品正文卷 第7章防奴欺主   这世上的奴才欺主无畏两种原因,一是仗有功,二是倚老,恰巧李嬷嬷两种都占,她不得不防。   有些话现在说,也免得日后难做。   李嬷嬷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安夫人脚下,神情不敢有半点敷衍,心悦臣服的道:“请夫人放心,老奴这一生都是姑娘的人,绝不会做有害于姑娘的事,老奴若是做了半点有愧于安家,有愧于姑娘的事,便叫老奴断子绝孙,香火尽断!”   李嬷嬷不住的在心里赞叹,不愧是当朝太傅的夫人,不过短短的几句话,便让她起不了半分反抗之心。   安嬷嬷瞧了一眼安夫人的表情,见她老神在在的模样就知道李嬷嬷是暂时过了她这一关,极有眼色的走上前将人扶起来,一边向门外走一边说道:“你我同是家奴,就听老姐姐我一言,今日你也别见怪,这种事本只需我来就可,但夫人偏偏要自己来,你知道因何吗?”   李嬷嬷胆战心惊的摇头,忙谦虚顺着安嬷嬷的意思问了下去:“还请老姐姐指点,我感激不尽。”   安嬷嬷恨铁不成钢似的直摇头,语重心长的解释道:“自然是因为夫人看重礼姐儿,因着这一层,对你也高看了几分,只要你好好的照顾礼姐儿,夫人自然能记住你的好,反之亦然。”   李嬷嬷诚惶诚恐地低头:“我明白了,还请老姐姐转告夫人,我绝不会让夫人失望。”   送走李氏,安嬷嬷回到正房,为徐娇续上温热的花茶水:“夫人,您觉得这李氏如何?留在礼姐儿身边是否合适?”   “难说。”徐娇缓缓摇头,顿了顿又道:“这李氏的眼皮子太浅,再看看吧,若实在不合适,我在寻个借口将她换了。”   她没错过初进府时李氏的眼神,那双眼睛里除了敬畏外还有隐藏得很深的算计,那些小心思,就算李氏能瞒得过别人,又如何能骗的过她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后,徐娇不忘吩咐:“你且注意着,除了日常必要的接触之外,先隔着她,莫让礼姐儿太过依赖,也别造成孩子的恐慌,等过段时间阿诺回来,两个孩子在一起,也能转移礼姐儿的注意力。”   一步一步来,等到时候黎礼不再那么看重李氏。   心思不纯的人,怎么能呆在黎礼身边?   安嬷嬷点头称是,而一夜难眠的李嬷嬷并不知道因为她的一时大意,导致主人家已经在思考换掉她的可能性。   第二日一早,安府大家长安儒盛才结束了宫中的事宜回府,安夫人看见连忙迎了过去,接过他身上的外套,心疼道:“大人怎得今日如此疲惫?莫不是宫中的那位又在闹腾了?”   安儒盛揉了揉眉心,放松的舒了一口气道;“那位是越来越糊涂了,竟然想着要和百部国和解。”   他从来不忌讳在家人面前谈论国家大事,更何况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夫人与普通人大有不同,这些事说与她听并无不妥。   安夫人忧心匆匆:“既是如此,难道朝中就没有人劝说陛下吗?百部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若是这次放过了他们,还不知日后他们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要说这陛下也真是的,好好的皇帝陛下,在外人面前却像是没有见识的,连问题也只能看见表面的,若不是自家老爷苦苦支撑,这大周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   瞧着安夫人义愤填膺的模样,原本稍有气恼的安儒盛却是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反而安慰道:“不打紧,阿娇不必如此紧张,所幸我还在,任他们如何闹腾总翻不了天。”   他从来没有指望过朝中的那些人,那些家伙一方面不想得罪皇帝,另一方面又想在他这里做好人,这世上哪里有那等好事,改日他便找个借口将他们远放,绝不能放纵他们胡来。   为了转移安夫人的注意力,安儒盛便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问道;“黎贤弟的女儿可已经安排好了?”   “早已好了,礼姐儿的一切都是按着阿诺来的,也不用担忧府中人胆大欺奴。”   安儒盛颇有感慨地点头道;“如此便好,黎贤弟只有那么一个女儿,自然不能委屈了她,等会我亲自见见她,也算是给黎贤弟一个交代。”   看见安儒盛眉宇间的疲惫之态,安夫人越发的心疼:“就不能缓一缓,人一直在那也不会跑,大人今日也累了,何不休息后再去见她?”   “趁着现在有时间吧,说不定宫中会召见我。”安儒盛摇头,换了件舒适的衣衫。徐娇知道不能改变他的想法,也只能吩咐让人将黎礼带到正堂,顺便叫了安逸臣。   “见过父亲母亲,父亲今日回来的有些早。”又或者是一整夜未曾回来。   十岁的少年眉间尽是安儒盛年轻时的风姿,只站在那里什么也不用做便足够吸引人的眼球,瞧着这个儿子,安儒盛爽朗的笑了:“哪里是回来的早,为父是一整夜未归,现在才得以归家。”   安逸臣明了点头,此时的皇帝是墨淮,虽称不上治理无道,却也不是个明君,还惯会来事,朝臣们彻夜不归已然成了常事。   正在这时,安嬷嬷喜气洋洋的抱着黎礼走了进来,道:“老爷夫人,大少爷,黎姑娘来了。”   因着黎礼身份特殊,安嬷嬷并未称她为小姐,她在等黎礼有正式身份的一日。   “礼姐儿来姨母这里,姨母疼礼姐儿。”   瞧见饭桌上的安逸臣,黎礼是懵的,有一种想转身逃跑,可在安夫人殷切的目光之中,也只有硬着头皮过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安逸臣一直盯着她。   有模有样的行家礼,黎礼糯糯喊道:“黎礼见过姨母,见过大哥哥,见过……”   望着坐在上座的男人,黎礼仿佛犯了难,她自然知道那人是谁,只是现在的她不应该知道,只能装傻充愣。   不等安儒盛作出反应,安夫人便乐不可支了,轻轻松松将人抱上膝盖,瞥了一眼故作正经的安儒盛眼,故意逗弄黎礼:“礼姐儿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 作品正文卷 第8章认主安家   黎礼脆脆摇头:“黎礼不知道,姨母告知黎礼,黎礼就能记住了。”   安逸臣定定地看着黎礼,心中暗道难怪上辈子的黎礼那么讨安家人喜欢,若他不知以后的黎礼会变成什么模样,此刻也只会……   “这是你姨父,也就是你大哥哥的父亲。”   黎礼极有眼色的改口喊:“姨父好。”   安儒盛哈哈一笑:“你个小机灵鬼,没想到黎贤弟那么老实的人会有你这样一个女儿,果真是遗传了你母亲的机灵。   安夫人也跟着笑,很快,安逸臣的不妥便被安夫人发现,看了看黎礼,又看了看他,安夫人道:“老爷,既然今天阿臣在家,不如我们将那件事做了?”   安太傅立刻反应过来,接着便问安逸臣道:“阿臣,你可愿意多多一个妹妹?今后你须得像疼阿诺般疼她。”   安逸臣眼皮也没动一下:“父亲既然已经决定了,便让老二她们过来认认人吧。”   这件事容不得他不同意,他老爹决定的事从未有做不到的,与其反应激烈,还不如静观其变。   安儒盛略有诧异却十分欣慰,转身和蔼的对黎礼说:“从今天开始,姨父收你为义女,但你不入安家族谱,你黎家大房只有你一个女儿,这不会有任何改变。”   “好。黎礼愿意。”   她知道,她们不过想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让她名正言顺留在安府,不受外人的非议。   但是她不明白,为何这一世比上辈子快了许多?上辈子她是入府一个月之后才有的‘名分’,难不成真是因为她的重生将一切都改变了?   安家一共有五个孩子,嫡出两个,庶出三个,所幸三个庶出都是女孩,现在加上她这个义女,便又多了一个。   安家大女儿安然,二女儿安心,三女儿安德,还有最受宠也是最小的安诺。   她暂时只见到了前三,一一与她们见了礼,直到看见安府唯一的妾室雪姨娘,黎礼才犯了难,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做,呆立在原地稍有踌躇。   安儒盛察觉黎礼的犹豫,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如是说:“这是府中姨娘,你是嫡房义女,便不用与她行礼,只需要知道有她这个人。”   雪姨娘丝毫不觉有任何尴尬,笑着对黎礼行礼:“哪里敢劳烦姑娘,该是妾身与姑娘见安儒盛面色淡淡:“你知道自己身份便好。”   这一刻,黎礼终于见到雪姨娘表情瞬间龟裂,虽下一秒她表情就恢复正常,可从雪姨娘身上传递出的失落不曾作假,但屋子里的人就像是看不见似的,又或者是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就连几个孩子都习以为常。   太傅对雪姨娘到底是个什么看法,若不喜欢,为何与她有了三个女儿?若喜欢,又怎得对她这个态度,乃至于最后让雪姨娘进了尼姑庙。   上一世她不曾见过雪姨娘,这辈子倒是可以满足她的好奇心。   临去之时,安逸臣忽然叫住了所有人的脚步,特别是黎礼,望着十岁男孩儿的面容,黎礼莫名其妙的感觉不好,某些事情注定脱离她的掌控。   “父亲母亲,家里的妹妹们都已有了教书师傅,黎礼妹妹刚到府中,未免新的教书师傅让她不适应,儿子愿意暂代启蒙师之职。”   黎礼木着脸,表情何止惊悚!此刻她的心情用五雷轰顶形容都不为过。   黎礼乞求般的看着安太傅,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在心底咆哮,千万不要!   要是安逸臣成了她的启蒙师傅,岂不是说明她这辈子又要和他百般纠缠,千般难过?   本想否决这个提议的安太傅在看见黎礼的表情时反倒犹豫了,他误解了黎礼的意思,略微思索了会儿后道:“既然阿臣愿意,那就如此决定,从明天开始,便让礼姐儿每日到阿臣那儿报道。”   在黎礼仿佛石化的眼神中,安太傅习惯性的扯出和蔼的笑容,领着一群人离开,偏偏在离开的时候,安夫人也就是她的干娘还给了她一个加油的眼神?   这是什么操作?   “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让我教你读书。”   凉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安逸臣走到黎礼面前,居高而下的俯视她。   刚刚父亲会错意了他可没有,黎礼的眼神分明是不愿意,他看得清楚,似乎自己一个不小心,让她害怕了自己。   黎礼呵呵笑着,干巴巴地解释道:“怎么会,大哥哥误会了,黎礼最喜欢大哥哥了。”   “是吗?”安逸臣不清不淡的问着,嘴角意味不明的勾着一抹弧度,只让黎礼看的胆颤心惊。   “是的,黎礼不会骗大哥哥的!”   无视了某人特意讨好的话,本弯着腰的安逸臣忽然站直了身体,斜斜的盯着她:“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能不按时来听书轩报道,每日卯时,我在听书轩等你。”   “你若是不来……”安逸臣上上下下打量了黎礼一遍,才又接着说:“你不会想知道有什么后果的,所以,要听话?”   黎礼笑得牙齿都在疼,只装作听不懂:“黎礼最听话了,卯时一定会按时报到。”   面上笑得好,实则黎礼心里在滴血,卯时啊,要知道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睡眠,可忽然要卯时起床是什么鬼?   安逸臣笑的极是舒服,他已经决定了,既然不管把黎礼交给谁教育他都不放心,那就自己上场,在去参军之前,总能将她摆正过来。   等到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等在外面的安嬷嬷这才走了进来,慈祥的面容与安夫人一般无二:“看来大少爷是真的很喜欢五小姐,竟然要亲自给您启蒙。书塾里的师傅们都说大少爷的课业是最出色的。”   黎礼装傻充愣的哈哈一笑,对于安嬷嬷说的话不置可否,安逸臣那叫喜欢她?根本叫恨不得弄死她才对!要求五岁的奶娃娃启蒙?这种事只有他做得出。   黎礼叹了口气,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有气无力的问道:“嬷嬷,李嬷嬷在哪里?”   安嬷嬷笑的更加灿烂了:“李嬷嬷在后头忙,五小姐若是要见她,老奴这就差人将她叫过来。” 作品正文卷 第9章敲山震虎   “不用了,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了而已,既然她忙,就不去打扰她了。”   安嬷嬷欸了声,抱着黎礼在后院散步,或许连黎礼自己都不知道,她此时正一步一步的遗忘,又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真正依赖过李嬷嬷。   雪院里,雪姨娘愁眉不展的跪在佛堂,手上佛珠转动的速度已然昭示她心里的不平静。   “老夫人,雪梅到底该如何做才能得到老爷的垂怜,他连对一个外人都比对然姐儿她们好。当初的事错的是我,与几个孩子没有关系,为何老爷就不能原谅?”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凄苦,一步错步步错,乃至于现在无法挽回。或许就像那人所说,终其一生,她都得不到太傅的原谅。   叮叮咚咚的木鱼声渐渐响起,雪院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除了里面那人的自怨自艾外,这里毫无生气。   正院里,徐娇抱着昏昏欲睡的黎礼逗弄,面前有三个半大的孩子正低着头一心一意忙碌手中的活,其中最沉静的便是安然。   “或许日后你们需要亲自动手的地方不多,但绣活是不能落下的,无论是你们日后的公婆还是夫君,亦或者是妯娌间的攀比,你们若是不想栖居人后,就只能学。”   听着安夫人的话,差点睡着的黎礼汗颜无比,这里面最大的安然也才九岁,谈婚论嫁言之尚早,但安夫人居然这么早替她们打算。   徐娇抬起头来瞧了一眼最小的那个孩子,连眼皮也不动一下:“安德,你的针脚太疏,看不出美感,重新来。”   被点名的安德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安嬷嬷动作极快的为她换上新的绣布:“三小姐,请重新开始。”   垂头丧气地看了一眼安然,可自家大姐不仅没有任何表示,还极度赞成嫡母所做的一切,要知道她今年才七岁啊。   “母亲,我今天不想绣了。”   这是安德第一次鼓起勇气拒绝,从前是看着大姐二姐,她才一直忍着。   安夫人脸色淡了许多:“安德,母亲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是绣还是不锈?”   安然从来想过会发生这种事,连忙站出来为安德说情:“母亲息怒,安德是说着玩儿的,劳累母亲教导我们,安德如何能不愿意?”   一边说一边给安德使眼色,饶是她年龄小,也知道母亲亲自教导她们是为了给她们撑门面,她们的出身也确实需要嫡母的帮助。   即使看见了安然的眼神,但安德不知怎么想的,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胆子反倒大了起来,十分有气势的嚷嚷,也正是因为她突然变大的声音,将黎礼所有瞌睡虫全部吓跑,浑身一个激灵。   “我就是不想学了又如何?我从五岁跟着姐姐们枯坐,但为何安诺就不用学这些东西,甚至可以到出去玩儿,还总是拿身体不好当借口!还有她,她又是谁,甚至不姓安,但嫡母却对她那样好!”   安德指着黎礼,声音委屈的不像话,也正是因为委屈,她越发的理直气壮,甚至觉得有理由在徐娇面前大声说话。   安抚般的拍拍黎礼脊背,徐娇手臂轻轻一扫,桌上的茶杯全部落地应声而碎,与此同时,还有她轻轻柔柔明显恼怒的声音:“放肆!”   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连忙低头跪着。就连安然和安心都被吓傻了,半点也不敢动弹,安德这才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蠢事。   徐娇将黎礼放在软榻上,站起身俯视安德,仿佛在嘲讽她的无知:“你是什么东西,竟也妄想和嫡子嫡女相比。如若不是你今日所说,我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身边养着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先不说阿诺年纪小,你理应让着她,可你竟敢拿她生病之事做文章,我竟不知你年纪小心肠却歹毒如斯!”   若说徐娇这辈子有几大不能忍,其中最戳她心窝子的便是安诺天生病弱的身子,可今天这罪魁祸首的女儿还有胆子明里暗里责怪她偏心?简直岂有此理!   谋害嫡出乃是大罪,安然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为安德求饶:“求母亲恕罪,还请母亲看在安德年纪尚小不懂事的份上息怒,安德绝没有咒怨四妹妹和五妹妹的想法,母亲明察。”   徐娇冷哼不做言语,只看着她一手教养的庶女一心向着她亲妹妹的场景,因她从未奢望过庶女能知恩,此时也未觉得有多失望。   “庶出是庶出,嫡出是嫡出,嫡庶不可相争,不管你们在想什么,话我先放在这里,自古而言,嫡庶之差宛如天与地,你们几斤几两,想必自己清楚,今日这事就算当着你们父亲的面儿,你们可认为自己有理?”   安夫人语气平淡,却让跪在地上的安然眼神又暗淡了几分,而惹出祸事的安德更是惊惧不已,她从未想过一时失言会惹出这样严重的教训。   再怎么样也是七岁的孩子,怎会懂安夫人不过想要个借口立立威?   安夫人转头,看见黎礼正睁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盯着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似真似假的问道:“礼姐儿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今日你三姐姐犯了错,干娘也犯了难。”   想了想,黎礼状似天真的抬着头:“黎礼不知道,可是犯了错不就该接受惩罚吗?受了惩罚,才能知错就改呀。”   她并不想和小孩子计较什么,可是谁让安德拿谁当借口不好,偏偏要拿安诺,上辈子她护安诺一生,这辈子自然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徐娇满意一笑:“礼姐儿说得对,既然这样,就罚安德禁足一个月,身边的嬷嬷罚俸三个月。”   安嬷嬷连忙应下,徐娇又说:“顺便转告雪姨娘一声,若她管不了女儿,我这个夫人,也不介意帮忙管教。”   若不是看在雪姨娘曾经侍奉于老夫人左右,她怎么能容忍至现在?   安然颓然低着头,任由一旁的安心怎么扯衣袖也不给反应。她怎么也没想到,本来一切好好的,怎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她知道,这是嫡母在警告她们。 作品正文卷 第10章嫡庶之分   不止安诺,还有黎礼,就算黎礼只是义女,可她也是洛阳黎家嫡母,不是她们庶女能较量的。   好好的刺绣课因为安德一时之气消失,安儒盛清醒时便听说了这件事,他不过沉默了会儿,便把雪姨娘禁足于雪梅园。   “老爷,四小姐回府的车队已经从龙空寺出发了。”   安儒盛从一堆公文中抬起头,脸上难得浮起笑意,说道:“你派人去路上接应,也不知在龙空寺中她是否有好好礼佛。”   “一定有,四小姐是府中最真诚的孩子,既然答应了,她便一定能做到。”白原回答的十分肯定,只因他看着安诺长大。   这个六岁的女孩儿,心智毅力虽比不上成年人却也差不了多少,又经过太傅和夫人精心教养,举止言谈大有太傅的风范,若不是个女儿身,他甚至怀疑太傅会将安诺推上官场。   安儒盛轻笑:“白原,你又在夸她了,那个孩子迟早要被你们夸坏!”   话虽然是那样说,可安太傅心里是满满的自豪,这女儿,果真比儿子更让她满意。   “对了,你可派人告诉她府中来了个小妹妹?日后可别让这两小姐妹生分。”   白原只点头:“太傅放心,这一点四小姐遗传夫人,绝不会有失误的。”   以夫人的严谨,自然会早早将一切准备好,就说黎礼住的院子,里面一应所有都是按照四小姐的份例摆置。   两人在书房中交谈了一番,白原便送了几本适合五岁孩子启蒙的书籍到听书阁,是安逸臣亲自为他开的门。   一进这仿佛自成一世界的地方,安逸臣还没说什么,白原倒是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道:“大少爷,您整日待在听书阁里不闷吗?也没听说您有打算考科举的想法啊。”   安逸臣翻了个白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白原,直把人瞧的不自在时才道:“听府中人说,白原你最近与城中飞雪胭脂铺来往紧密,难不成是为了像别人偷师学艺?盗取人家活命的小手段?”   白原脸色僵了,连忙转移话题,整个人仿佛很是放松:“大少爷,这是太傅让我送来的启蒙读物,是给明日五小姐准备的。”   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白原逃也似的离开听书阁。   外人都说安府人性情温和最易说话,但只有他们这些在里面做事的才晓得,这里面的人啊,哪里是好说话,分明就是一群看透人心的怪物。   安逸臣随手翻开桌上的两本书,一本是三字经,一本是百家姓。   若说这三字经是启蒙的好东西,但这百家姓,他很肯定,是父亲临时加进去的。   果真是当做自己的亲女儿在教育,当初阿诺启蒙也不过如此了。   安逸臣忍不住轻轻一笑,随手揉了揉额头,便把东西放在一边,去准备他需要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天边微明,李嬷嬷就动作利落的将睡眼朦胧的黎礼从床上拖了起来,虽是心疼,却也不容拒绝。   “五姑娘,今儿可是你第一天去大少爷那儿报道,可不能去的晚了。”   一边给黎礼净脸,一边叮嘱她该注意的事情,软软的帕子弄的黎礼十分舒服,让她在享受的同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这个人最讨厌得便是不能安稳度日,每日吃好睡好是现在的她最想做的事,但奈何天公不作美,今生的安逸臣已然不同于上辈子,竟然闲的插手她的事,这让她十分头疼。   在外人眼里安逸臣的做法或许是恩赐,但于她而言只是麻烦。   十分麻烦。   李嬷嬷并不知道黎礼现在的想法,只是不住的念叨提醒道:“五姑娘,你要记得亲近大少爷,府中只有他一个男丁,日后这里的一切迟早是大少爷的,他对您好,您今后才能在安府站稳脚跟。”   黎礼嘴角僵硬的扯出笑容,只当作听不懂她的意思点头:“嬷嬷说差了,大哥哥能抽出时间为我启蒙已是难得,我们又怎能继续麻烦他?”   黎礼心中有些不舒服,先不说她现在的年龄是否能听懂李嬷嬷的意思,就说李嬷嬷这种潜移默化的做法,如果不是她与旁人不同,真害怕以后的她会变成别人的走狗。   李嬷嬷只当黎礼不懂她的意思,从她们所剩不多的行李中挑出最精致的那一个放在黎礼手心:“五姑娘,等会见到大少爷的时候记得把这东西送给他,就说是你特意找的,就当送他的礼物。”   可爱精致的玉虎静静呆在黎礼手心,她认出这东西,忍不住皱了眉,不得不提醒李嬷嬷道:“嬷嬷,这是父亲出海给我带的生辰礼物。”   并且也只剩这一个了,她们这一路堪称逃亡的行程哪里能让她们带多少东西?   李嬷嬷理所当然:“正是因为玉虎意义重大,才能看得出五姑娘你的心意,若换做旁的,大少爷怎能看得上?”   她早已想好,身为当今太傅的独子,安逸臣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有送些特殊的才能表现出心意。   黎礼心在滴血,盯着玉虎心有戚戚然,上辈子玉虎至死都在她身上,没想到这辈子她还没揣温热便要易主。   安嬷嬷早在门口等候多时,后面还跟着三个一脸稚气约莫十一二岁的丫头,看见黎礼出来后,直接迎了上去,让三个丫头先带着黎礼前行,自个儿却转身拦阻李嬷嬷想跟上去的脚步。   “李嬷嬷,你便不用跟着去了,五姑娘有那三个丫头伺候足矣。”   反正不管跟去了多少人,最后都只能等在外面。   李嬷嬷伸着脖子瞧了眼,直到瞧不见黎礼背影时才收回目光,目光略微暗淡道:“如此便劳烦安嬷嬷多费心了。”   “李嬷嬷说的哪里的话,礼姐儿是安府小姐,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要尽心伺候。”   不止她们,还有李嬷嬷也只是个奴才,她在提醒李嬷嬷要认清自己身份,也正是因为这样,李嬷嬷才不敢对此有任何异议。   她明白,她之所以能呆在这里,不过因为她是礼姐儿的奶嬷嬷,因为礼姐儿现在还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