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城风云 第001章：人狼之战（1） 雪，一直在下着，一片一片地落在了叶扬尘的脸上，身上，然后慢慢地随着他的体温溶化开来，渗进了他的军装，亲吻着他的肌肤。 森林的午后异常安静，尤其是在这样的雪天，大雪早已封山了。 天空中是灰白的光，加上雪与雪的相互照映，透过参天的树荫，光稀稀拉拉地洒进森林，空气中漫延着一种树叶腐臭的气息。叶扬尘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上走了几天，原始森林就像一只神秘的怪兽，好像永远也看不到尽头。山上的积雪现在更厚了，足有几寸。这样的大雪，叶扬尘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家乡在湘中南的丘陵之地，冬天也是下雪的，只是像这么大的，且能持续这么长时间的雪，他的家乡是没有的，当然，更不可能有这样的寒冷。 叶扬尘身上的一身薄棉衣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有点力不从心，加上他的伤口一直就没有真正地愈合过，时不时还在流血。那是最后一场大战中的“战利品”，一块92式步兵炮的弹片，如今生生地插在了他的左肩的肉里，叶扬尘曾试着将它拔出来，但是只要一动到它，那血液就几乎呈喷射状，叶扬尘甚至能感觉到它是镶在自己骨头上了。这里没有人帮忙，甚至连起码的止血药也没有。他就不敢再动这个伤口了。如果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饥寒交迫，且负伤，这简直就是绝境。 好在没有迷路。 叶扬尘大脑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的伤口如果一但感染，他的这条小命就会丢在这片茫茫原始丛林之中了。所以他只能加快步伐，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只有一直走下去，最好是碰到一户人家，他就有生的希望了。他棉衣里的腰间，插着一把崭新的毛瑟军用手枪，中国人喜欢叫驳壳枪的那种，这把枪绝对不是出汉阳和山西的的仿制品，正宗的德国进口货，是他在参谋长的尸体上取下来的。可惜这把枪从离开战场起，里面便没有了子弹。否则，自己也不会傻乎乎地一路挨饿了。 意识有一点模糊的时候，叶扬尘重新抓起一把雪，往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再吃了一口雪，他尽量想像着自己吞下的不是冰冷的雪，而是一口白花花的大米饭。这几天，除了吃光了身上仅有的一点干粮和找到的一些野菜，他就没吃过一口热食。疼痛叶扬尘还是可以忍得住的，可是胃不听话了，它一个劲儿地向主人抗议。叶扬尘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声：老子这样一个吃货，莫非最后是要饿死的，这不成了笑话吗？万一到了阴间，那些兄弟们看到自己，那他们还不得天天拿这个来耻笑我。这人可就丢大了。叶扬尘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乐了。他索性一屁股坐下来，就在这时，他的运气来了，因为，不远处的唯一的一块空坪里，居然有几只狍子正大摇大摆地经过。 这些家伙叶扬尘是认识的，在他的家乡，冬天的时候，打猎的人们也会经常抓到狍子。叶扬尘的家在那个地方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家里的长工佣工什么的，在冬天也是业余的猎户，小时候，每年都会带他去打几次猎，所以叶扬尘一眼就认出这些“傻得可爱”的狍子来。狍子是林子里比较常见的一种动物，人们喜欢叫它“傻狍子”。因为狍子的好奇心很重，看见了什么都想停下看个究竟，甚至追击者突然大叫一声，它也会停下来看。所以有经验的猎人如果一枪没打中狍子，也不会去追逃跑的狍子，因为狍子跑一段时间会颠颠跑回原地，看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这几个家伙，叶扬尘的眼睛一下就放光了，他悄悄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手里紧紧握住一根小孩手腕般粗细的棒子。 那几只狍子正走得欢腾，突然听得旁边的大树下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音，像鸟鸣不是，像鸡叫也不是，它们就停下了脚步，有些警惕又有些好奇地往这边看了过来，那里除了树，什么也没有，几只狍子相互看了一眼，估计是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一只肥大的狍子自告奋勇地往叶扬尘这边跑了过来，只见这“狍先锋”探头探脑地，大鼻子居然还学着像条狗一样，贴着地面一路嗅着，一幅很“专业”的样子，这让躲在树后面偷看的叶扬尘差点没笑出声来。 就在它把头伸到树后面的一瞬间，一根棍子从天而降，生生地敲在了这狍子的脑瓜上，这一棍子，里面凝聚了一个人所有的求生欲望，叶扬尘几乎用尽全力的一击，可想而知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果然，那狍子哼哼两声闷叹，重重地倒在地上，真正是好奇害死狍哥啊。另外几只狍子一见情况有变，也顾不得自家兄弟了，转身便逃之夭夭。 叶扬尘见那狍子倒地，连忙抽出身上的一把匕首，补上一刀。叶扬尘开始选择用棍子攻击狍子是有理由的，因为他担心自己用匕首，一击不成，狍子带着刀子逃跑了，就算它负了伤，自己也是追不上的。 眼看着就有一顿大餐可吃，叶扬尘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他一边动着刀子，一边口中还念念有词道：狍哥对不住了，你救我一命，也算是你为打小日本做一点贡献，老天爷让你下辈子投胎，肯定也会聪明得多。在这么大一片森林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人是孤独的，所以这些天，叶扬尘学会了自言自语，假装有个听众好了。 求生的欲望太过强大，脱毛、取肉、架柴、生火，叶扬尘几乎是一气呵成，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当然，他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 火一下子就燃烧起来，挂在架子上的几块狍子肉转眼间就散发出阵阵肉香，也顾不得肉没有完全熟透，就切下一小块放到了嘴里，真是香啊！叶扬尘眯了一下眼睛，好在进山前，身上的必要装备还是带了，包括一盒“洋火”，否则没有火，在这样的茫茫森林里，就没有希望了。吃了一些热食，烤着火，叶扬尘甚至用一个钢盔烧了一壶水，他把雪放在钢盔里，火一下子就把水化了，慢慢沸腾起来，喝了些热水，加了吃了这狍子肉，身上渐渐暖和起来，叶扬尘看着剩下的狍子肉，心想这些肉撑到出山应该是没问题了。他望着自己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如果不是手里这把刀和一顶平时收起来的钢盔出卖了他的身份，简直就像一个要饭的。在刚刚进山的时候，他就把身上沾满血腥味的军装脱下，在一户老乡的家里找了套破烂的棉外套穿在身上，这世道，单枪匹马的中国兵很有可能被日本人和汉奸盯上，或者被有些不讲理的长官当成逃兵给莫名其妙地毙了。“唉！”叶扬尘叹息一声，如果不是最后这阵几乎导至了自己团全军覆没的阻击战，以他堂堂一个中校营长，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 他要去一个叫七里铺的地方，那是一个县城。那是他们主力部队战前确定的集结地点。 最主要是的，他的营有一个连长就是这县城的，也在这一战中牺牲了，临死前，他紧紧抓着叶扬尘的手，请求他的营长将他攒下的20块军饷和一封遗书送到他父母的手中。这是战友的遗愿，叶扬尘当时就含泪答应了。 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就在叶扬尘恍惚间，突然听到不远处，也就是他第一次发现几只狍子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声响，叶扬尘抬起头，他原本以为是另外几只傻狍子又重来“案发现场”了，但是他借了，因为站在那里的，是一头高大威猛的熊，一头黑熊。叶扬尘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下子就湿了，他猛地站了起来，娘啊！这么大一头熊，要真和他斗起来，只怕以自己眼下的条件，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那头黑熊很明显也看到了叶扬尘，好在它只是懒洋洋地瞄了叶扬尘一眼，往前面走了两步，又停住了，好像是看到人家在吃东西，自己强行凑上去有点不好意思一样。叶扬尘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他是知道的，一般情况下，只要不主动去招惹狗熊，狗熊也懒得主动攻击人。如叶扬尘心里所期盼的那样，灰熊对叶扬尘没有一点儿兴趣，他只是走了两步就停住了，然后再瞄了叶扬尘一眼，转身就气呼呼地朝对面的林子里走了，一幅很不爽的样子。叶扬尘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天色却越来越暗，天，就要黑了。 叶扬尘刚刚放松下来，却生生地听到一声不远处的山头，传来一声狼嚎，森林狼，体大强壮，凶残，而且狡猾无比，可不比这傻乎乎的狍子哥和憨厚的黑熊，那才是真正要命的家伙。叶扬尘赶紧收拾了一下，这个地方，是不能过夜了。 自从进了这片森林，已经是第二次听到狼嚎了，第一次是在前天晚上，短暂的嚎了一嗓子，就没声了。但是今天才不同，先是听到了一声，然后狼嚎之声此起彼伏，声音中隐隐有一种焦急和不安，愤怒和仇恨。最近的居然就在叶扬尘前方几百米的地方，这反常的狼嚎声甚是渗人，叶扬尘心里一紧，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就在这时，他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枪”响，准确地说，这不是一支枪，而是一种类似于枪的火器射击时发出的声音。叶扬尘太了解枪了，单凭枪声便可知道这是什么枪，这种本事，只怕不天天与枪打交道，是不可能有的。 这声突如其来的枪声一下子惊醒了叶扬尘：这明明有人，而且一定是遇到麻烦了。在这样的茫茫大山中独行了几天，能遇到同类，这让叶扬尘兴奋起来，他决定，不管前面发生了什么，他都要去看看。 第一卷 小城风云 第001章：人狼之战（2） 前面居然有一片很大的开阔地，足足有十几亩，稀稀拉拉几棵小树，这与周围绵延不绝的大山形成了极大反差。而开阔地正中央的一棵枯树下发生的一幕，更是让胆大包天的叶扬尘都深深吸了一口寒气，因为在树下，5条狼，一个人，一条狗，正在对峙。狼是森林狼，体格强健，生性凶残狡猾的那种，而被它们团团包围的人却只是一个看起来16、7岁的少年，那少年体格瘦弱，站在这样的雪地里，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他里面穿着一身灰布衣，外面套着一件雪白的披风，直至盖到了脑袋，头顶上还戴着一顶皮帽子，至于是什么皮，就不得已而知了。只是那条狗比较惨，全身是血躺在地上，显然这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猎犬，而且刚刚肯定已经与狼群发生过一次激烈交战。因为一般的狗，面对比自己更强悍的对手时，基本望风会而逃，但是训练有素的猎犬不会，他们会拼死保护主人。尽管全身是血，但它几次挣扎着想站立起来，一幅与主人共进退的气势，甚至还对狼群发出威胁的低吼。 那少年的这披风与天地混然一色，在这冰雪世界里，倒是个很好的保护色。他手握着一把猎枪，后背还背着一把一米多长的长刀，在少年身后20米左右的地上，躺着一条狼的尸体，显然是刚才那一枪打中的，狼血还没有凝固，正不停地从头部流出来，隐隐还散发着热气。 5条狼，在不同的方向，将少年围在正中间，其中有两条身上还带了伤，估计是猎犬的战绩。而那少年却丝毫不惧的样子，只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枪，而狼显然也是忌惮他手中的枪，人不动，狼也不动。叶扬尘是久战沙场的人，但是面对眼前这一幕，他也惊呆了，这群狼真是狡猾，它们选择在这样一片毫无掩护的开阔地将少年围住，真称得上是用心险恶了。叶扬尘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帮少年解围，他身上目前唯一有杀伤力的武器是一把五寸多长的匕首和那根棍子。看清楚眼前的情势后，叶扬尘终于有了主意，他解开袋子，从里面扯出一件旧的内衣，在后背处用刀子将布切成条，然后把那把用匕首死死地绑在了那根棍子，将匕首固定在了棍子的一头，这样一来，他的手中就多了一根长矛。然后叶扬尘拿起他的“长矛”，他准备在合适的时刻出手救人，与这群恶狼拼了。 见死不救，可不是他叶扬尘的性格。 狼和人的对峙依然在继续，而叶扬尘却悄悄地摸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条狼的背后的树下，右手紧紧地抓住那根长矛，他的左手是没办法用力了，那里有伤口，疼痛难当呢。 狼在静静地等待时机，给出致命一击，而少年显然也在等待机会走出眼下的困局，叶扬尘看得出来，那少年没有惧怕，只是有些紧张，叶扬尘是知道的，这如他身处战场是一样的，越是害怕，个人的反应就会慢半拍，而在狼的眼里，只有比它们更强大，更无畏，它们面对你时才会有所收敛，你身上表现出的恐惧无疑更致命，那会让它们毫无顾忌扑向你。显然少年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所以尽管有些紧张，但依然面无惧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有几头狼看起来没多大耐心了，开始蠢蠢欲动，撕牙裂嘴，目露凶光，喉咙处不时发出低沉的闷吼，但在此时，正好在叶扬尘前方的那条狼目光往周围一扫，嚎了一声，其它的狼立即又安静下来，叶扬尘明白了，自己跟前的这条狼，原来是它们的首领，也就是狼王。 紧接着，狼王突然转过身来，往后面扫了一眼。“难道自己被发现了？”叶扬尘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按常理，他与狼的距离只有20米不到，狼应该是可以发现他的。但是狼王只是扫了一眼，就转过头去，也许，它们太专注于眼前的这个少年，而忽略了其他。 那狼王又长嚎一声，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另外四条狼开始慢慢向狼王靠拢过来，原本的包围圈就这样消失了，此时，五条狼开始与少年面对面。叶扬尘心里一惊，难道狼群打算正面强攻了？他看到不远处的少年的脸上也露出疑惑的神情，他的枪开始举了起来，对着正中间的狼王。五头狼发出了阵阵低吼，叶扬尘以为，只要谁最先发起进攻，必将是两败俱伤的结局。然而令人惊奇的是，狼群依然没有动，只是几只爪子不停地在雪地上刨着什么，丑陋的屁股还一边扭动着，厚厚的积雪伴随着后面的泥土漫天飞舞。 叶扬尘不明就里，他甚至以为狼群在这雪地下面埋了什么宝贝一样。叶扬尘这时在狼的身后二十步开外的地方，也就是在少年的对面，他开始慢慢起身往前面移动，手上的那根长矛也举了起来，他想，只要狼群一发起进攻，他就立即吼叫着冲出去，将狼王刺死。但跟下来，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在少年空虚的身后，大概50步开外的一堆积雪后面，出现了另外两条狼的身影，这两条狼压低着身子，正慢慢地向少年背后靠拢过去。 叶扬尘那一刻，内心是真的震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狼的智慧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不是人类兵法中常用的声东击西吗？前面的五条狼故意发出各种声响，做出各种令人难以理解的举动，原来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掩护另外两条狼的偷袭。 天啦！叶扬尘心里惊叹不已，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出汗了。聪明的猎犬发现了这个情况，它挣扎着再次起身，不安地向主人发出警告，但少年根本没有注意。眼看着那个混然不知的少年就要命丧狼口，叶扬尘再也坐不住了，他也不管伤口是否会裂开，也不管会不会陪着这少年一起葬身狼口，他大吼一声：小心身后，然后忍住伤口的疼痛飞快地冲了过去。感谢那只狍子，它的肉让叶扬尘的体力恢复不少，就在少年和狼群都猛然回头的一瞬间，叶扬尘已经冲到了最前方，手中的那根长矛也随之飞了过去，直朝狼王身上射去。你狼都知道“声东击西”，那做为万物之灵的人，叶扬尘自然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可惜事与愿违，那狼王反应奇快，一见叶扬尘的“暗器”飞来，本能地往边上一躲，这一根长矛与它擦身而过，生生地射穿了它旁边一只不及躲避的笨狼的肚子，那狼居然没死，只是躺在雪地上，四肢直抽搐，嘴中还不停冒着血泡泡。狼群显然没有料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一时计划被打乱。与此同时，那少年也抬手开了一枪，将从后面扑过来的一条狼射杀，枪声未落，他背后的长刀已然在手，砍掉了另外一条狼的尾巴，速度之快，让叶扬尘都大为意外。但是很快，狼群就反应过来了，它们天生就是森林中的杀手，动作异常迅速敏捷，尤其是狼王。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下子折损了两员“爱将”，自己也差一点中了暗算，这仇怨可是大了去了。 狼本来就是种特别记仇的动物，所以在这一刻，对面那个少年倒成了次要，它一转身以惊人的速度朝叶扬尘扑了过来，口中一对散发着寒光的獠牙显露，什么叫面目可憎，这就是。 而此时，叶扬尘算得上是手无寸铁，他那根长矛还插在离他有几米开外的一条狼的身上呢！叶扬尘深呼吸了一气，冷静下来，也跟着大吼一声，不退而进，直冲那狼王扑去--但就狼与人快要相碰的一瞬间，叶扬尘就地一滚，躲开这致命一击，只是他的腿被撞了一下，隐隐做痛。尽量同样有些狼狈，但好在是狼口逃生。 这也是他的声东击西，他的目标，自然是那根“长矛”。 这一滚倒是见了效，因为那根长矛已经到手，可代价实在不轻，因为他肩上的伤口一阵剧痛，差点没叶扬尘的眼泪痛出来。“我的娘啊！”叶扬尘摸了一下伤口，伤口已经挣裂了，正在不停地流血，叶扬尘甚至感觉到他刚才在地上一滚，正好压着肉里的弹片了。狼王一击不成，又飞速调过头来，只是简单地调整了一下进攻势头，稍稍地停顿了片刻，然后朝天一声长嚎，森林杀手的气势一下子就弥漫开来。狼有狼的骄傲，何况是狼王呢！？但也只是一瞬间，它便不管不顾地朝叶扬尘扑了过来。 第一卷 小城风云 第001章：人狼之战（3） 另一边，那少年也与几条狼缠斗在一起。他一把应付着狼，同时还要保护自己的爱犬，难免顾此失彼，显得极为狼狈，雪白的披风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里面的裤子也被扯掉一块，鲜红的血正从那个地方流出来，雪和血相映，血红得耀眼，雪也白得耀眼。 叶扬尘只是扫了这一眼，他就快速转过身来，举起手中的长矛，对着迎面扑来的狼王刺了过来。但是到底是狼中的精英，那狼王居然相当敏捷地躲过这一刺，生生地将叶扬尘扑倒，那对吓人的獠牙已经近在咫尺，它的目标，自然是叶扬尘的喉咙。叶扬尘甚至能闻到它口中散发出来的一股腥臊味。 叶扬尘可不想就这样去见了阴间的兄弟，他大吼一声，想咬死我，门都没有。手中的长矛居然施展不开，索性放下，双手用力掐住了狼王的脖子，把它生生地举起来，叶扬尘是身经百战的人，加上求生的欲望太过强烈，几乎是使出全身之力，那狼王没想到叶扬尘居然用这么不斯文的手段对付它，喉咙里居然发不出声响了，只剩下四肢乱抓，有几次差点抓到叶扬尘的脸。 接着，人和狼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叶扬尘感觉到越来越吃力，他只好狠狠地一脚将那狼王踢开，然后捡起地上的长矛，准备新一轮搏斗。那狼王显然也是受了重创，费力地爬了起来，口中开始在流血。 叶扬尘继续吼道：“你以为老子的喉咙就那么好咬的？我就不能掐死你？有本事再来，看我们谁弄死谁。” 狼王一个踉跄，然后目露凶光，连身上的毛发都竖立起来，大有拼命之势。叶扬尘倒也不怕了，心里安慰自己说，狼这东西，不过如此。 他举起手中的长矛……就在这时，狼王突然又能是一声长嚎，所有的狼听到这一声嚎，纷纷退出战圈，其中两条狼估计受了重伤，吃力地向森林里跑了，那狼王也不恋战，挣扎着向林子深处退去，就在快靠近林子时，它又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叶扬尘一眼，叶扬尘能感觉到它眼神里冲天的仇怨。 那少年也受了伤，只是不太严重，他检查了爱犬的伤势，然后朝叶扬尘走了过来，叶扬尘就再也坚持不住了，伤口不停地流血，他担心自己会死在这里了。等那少年走到跟前，他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少年的身上，那少年本能地推开他：“你是谁啊？把我衣服都弄脏了。讨厌！” 叶扬尘哭笑不得，自己冒死相救，他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开口就把自己给骂了。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因为这声音，分明是一个女声。 那可真是一场绝响之战啊！一想到最后那仗，叶扬尘就有深深的负疚感，这几天他把自己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他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那二百多的国军兄弟。 前几天的那个清晨，部队彻底被打残了，国军的阵地已然成为一片火海。在此之前，上万国军已经在这苦苦地阻击了日军两天，后来战场形势又出现了变化，日军向战场增援了重炮和空军，很多部队是第一次与日军交手，从未见过如此猛的炮火，被重炮一顿轰炸后死伤惨重，几乎是全线溃败。 溃败途中，部队全部被冲散了，身为营长的叶扬尘从阵地上撤下来后，身边只剩下了三十多号人，还有一小半伤员。他的团长和参谋长以及数百个兄弟都丢在了阵地上。 放眼望去，峡谷里、山路上到处都是士兵和汽车，真正是兵败如山倒。溃逃的国军士兵，还有跟着士兵们往后方逃的周围村镇的老百姓，鸡飞狗跳乱成一团，他们逃了大半天，日军在后面穷追不舍，天空中日军飞机不时追着人群轰炸扫射，后面的枪声也步步紧逼。 追到这峡谷的时候，因为几辆被炸坏的卡车堵塞，人群顿时慢了下来，后面的追兵更近了。 溃兵们一听枪声越来越近，更着急了，一窝蜂地玩命跑起来，有些甚至把伤员丢在路边不管了，只顾自己逃命。 叶扬尘见状火了，举起枪朝天放了一枪，把逃兵们震住了。 “你们还是男人吗？这些伤兵都是我们的兄弟，这些乡亲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你们狠得下心把他们弃下自己逃命？”叶扬尘站在一边的山坡上大吼一声。 几百个溃兵被他震慑住了，停了下来，抬的抬，扶的扶，准备带着受伤的兄弟们一起逃命。 叶扬尘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行，伤兵和老百姓太多，严重影响了行军速度，搞不好被鬼子追上来就会全军覆没。 “弟兄们，有没有愿意留下来陪我们一起阻击鬼子的，我们伤员多，还有不少是老百姓，这样容易被鬼子追上全歼。” 几百个人安静下来，没人说话。 “连自己的伤兵和老百姓都保护不了，我们还有什么脸面穿这身军装？”叶扬尘的脸涨得通红：“有没有人愿意留下来跟我们一起阻击鬼子掩护伤兵和乡亲们撤退的？是个男人的给我站出来！” 他的怒吼声在山间久久回荡着。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上尉：“要送死你们这些当官的自己去，老子上有老下有小，不奉陪了。”说着他转身对几十人个手下说：“兄弟们我们走。”但是他的兵没人动。 那上尉连长恨恨地说：“你们要送死老子拦不着，老子自己走了。”说着就往前面走。身为军官，在这关键时刻动摇军心，叶扬尘火了，一枪就将那连长毙了。“还有没有人要走的？”叶扬尘手下的几十号兄弟为防兵变，也齐刷刷端起了枪。 “他妈的，横竖都是个死，老子可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那样太丢脸了，还不如和小日本拼了。兄弟们，他们就听这位长官的，八连的，全部跟老子回去阻击小日本，就算全连拼光，也要掩护伤兵兄弟和老百姓撤到安全地带。日你们姥姥的，都听到老子说话没有？”说话的也是一个连长，说完拔出手枪就往回跑。 “听到了！我们回去。”他那一个连的弟兄从人群中挤出来，子弹上膛，跟着八连长往回跑。 又一个连长走了出来：“我们二连的有没有孬种？” “没有！”士兵们斗志昂扬，军人的尊严和责任感被激活了。 “没有孬种就全部跟老子上，人家八连长可是发了狠话，我们也不能丢二连的脸。”说完，这个二连的一百多号人也上去了。这样一来，其他的几支部队也按奈不住了，纷纷转身重返战场。一下子，几百人的部队都回去了。 剩下的百来个散兵也不甘落后，背起枪就跑到叶扬尘前面：“长官，我们都是打散的部队，你说咋办，我们都听你的。” “好！”叶扬尘大吼一声：“原来护送伤员的人员继续撤退，其余的人都跟我回去阻击鬼子，就算全部拼光也不能让鬼子抓到我们一个伤员和老百姓。” “是！”士兵们骨子里的热血被叶扬尘彻底点燃了，大家收拾起武器跟着叶扬尘往回跑。 部队往回跑了三、四里地左右，就和日军的尖兵遭遇上了，数十个日军大摇大摆地沿着山路肆无忌惮地跑步前进，好像他们不是在追击中国军队，而是在追赶一群兔子。…… 叶扬尘和几个军官将阻击阵地选在一个靠山的路口，数百个中国军人一字排开，没来得及修筑工事，鬼子的尖兵就近在眼前。叶扬尘命令开火，几十人的日本尖兵小队猝不及防，被压在路中间没几分钟就消灭干净。但很快，日军后续的大队追兵赶到，双方再次激烈交火，战斗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周围的山林正在慢慢陷入夜色。 叶扬尘见目的达到，兄弟们伤亡了一小半，也快弹尽粮绝了，这才下令交替掩护，分批次撤出战斗。他是最后一批撤退的，那时天气已暗了，当他带着兄弟们三三二二撤进树林后，愤怒的日军终于看到了这个胆敢阻击他们的中国军官，在后面穷追不舍，誓要将叶扬尘抓住。 跟着一起撤退的十来个兄弟，为了保护已经受伤的叶扬尘，全部战死。只剩下叶扬尘一人，在这茫茫大山迷路，不知道走了多久。 第一卷 小城风云 第002章：山村暖夜(1) 叶扬尘又看到了那条狼王，它威风凛凛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和上次“分别”时不同，它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它就那么不慌不忙地走近了叶扬尘，露出那对狰狞的利牙，将叶扬尘扑倒，然后一口咬在他的肩上，撕扯起来。叶扬尘居然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他心想着完了完了，老子要变成狼的菜了。然后感觉到一阵剧痛传遍身体，惨叫一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原来南柯一梦。 但疼痛是真实的，因为他的面前坐着那个“少年”。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小剪刀，剪刀上夹着一块带血的弹片。叶扬尘意识慢慢恢复了，他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间茅草房的床上，房子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倒是干净明亮。 “你这人怎么一惊一诈的，刚才还睡得像猪一样，突然就坐了起来，吓我一跳。”那女孩冷着一张脸，气呼呼地说道。叶扬尘这才认真地看了那女孩一眼，这女孩其实长得挺漂亮的，皮肤白晰，一双大眼睛水旺旺的，黑白分明，尤其是脸上居然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叶扬尘不明就里，正要说话。那女孩又抢先一步：“哼，知道你想说啥，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所以我们互不相欠，别指望我感谢你。” 叶扬尘一口气就卡在喉咙处了，娘啊，这是什么人啊？ “嘿嘿，不过你住在我家，还得我管吃管住，这可算是你欠我的了。”那女孩脸上突然又笑了，然后指着叶扬尘说：“那个欠我的，你躺下，我去给你把药和汤拿进来。”说完，也不等叶扬尘张口，人已经掀开门帘子出去了。剩下一个目瞪口呆的叶扬尘傻愣了半天。 一会儿，女孩在外面进来了，手上端着两只大青碗，一碗是热气腾腾的肉汤，另一碗里面装着一把黑乎乎的“糊糊”。 “欠我的，药和汤来了。”她居然称呼叶扬尘为“欠我的”。 叶扬尘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这位姑娘，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我家啊！”女孩中嘻嘻一笑，然后也不管叶扬尘是否同意，霸道地掀开了他的被子，把那一把黑乎乎的草药全抹在叶扬尘手的伤口上，然后用布条包住。叶扬尘这才完全反应过来，原来，他肩上的那块弹片在恶梦中已经被女孩拔出来了。 叶扬尘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是在那儿？”那女孩就不笑了：“你这人真是奇怪，我都说过了，这是我家。”叶扬尘还想说话，但那女孩已经大步出了门，门外传来声音：“欠我的，汤在桌上，你就自己喝吧！我有事去了，你的伤口不能乱动。” “真是对牛弹琴。”叶扬尘也粗着嗓子朝门外吼了一声，但是门外没有任何回应，透过窗外的缝隙，外面，大雪依旧下得如火如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很久没有这么美美地睡过一觉了，那一场血仗到来之前，叶扬尘就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都游离在死亡边沿，谁能睡得安稳呢？如果不是听到女孩熟悉的声音，只怕叶扬尘还会在睡梦里，他是真的太累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一个老人，60来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灰色的土织布衣，个子不高，留个小一山羊胡子，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样子。那女孩站在他旁边，指着叶扬尘说：三爷，就是他。 叶扬尘看到老人，本能地想坐起来，但是老人微笑着摆摆手，说：“小伙子，你身上有伤，得坐着。清清说你救了他一命，我们邹家真应该好好感谢你啊！”叶扬尘这才知道那个霸道的女孩原来叫邹清清，他见老人很友好，也起身陪了个笑脸，那一旁的邹清清看到叶扬尘笑了，立马就不开心了，哼了一声说：“我三爷谢你，我可不感谢你，因为你还欠我的呢！” 邹三爷转过身去，说：“Y头不要胡闹了，去看看你的小虎，它的腿伤得不轻。”邹清清这才笑着出了门，房子里就剩下了邹三爷和叶扬尘。叶扬尘于是又问：“三爷，我这是在什么地方？离七里铺还有多远？” 胡三爷笑了笑，说：“这里就是七里铺了，说明白点这是七里铺的辖区了，从宣统再到民国，这地都是管七里铺县管辖的，不过要到县城，还得有几十里山路呢！” 叶扬尘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居然已经到达目的地了。想着部队集结的事，忍不住想道，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邹三爷注意到了叶扬尘脸上这丝细微的变化，他笑了笑，朗声说道：“清清这孩子刚才来找我，说了一下你们打狼的情况，然后说在你身上发现了枪？” 叶扬尘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邹三爷也不理会这些，依然笑道：“这年头，在山里边带枪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胡子（土匪），一种是……当兵的。看你能舍命救人，想来也不会是胡子，那就一定是个当兵的了？” 叶扬尘依然没有吭声，心里已经有些警觉。 “小伙子，你不要担心，我们这地方安全得很，平时里见不到几个生人，就连日本人占了县城，也从未到我们这来过。” “啊！”叶扬尘一听七里铺被日军占领了，大吃一惊。“七里铺让日本人占了？” 邹三爷叹息一声，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上个月，听说国军不少部队原本在这集结的，可是日军速度太快，不等国军集结，就占了县城。”邹三爷大概已经猜出了叶扬尘的身份，所以并不隐瞒。叶扬尘听在耳里，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暗暗叹息一声，他16岁离家当兵，到现在已经六七年了，这些年基本都在打仗，但真正和日本人作战，那是第二次，这日军的强悍是前所未见的，两三万部队，不到一个月，就被逼退数百里，想想真是窝囊。但是他更担心，如今部队找不到，自己又负伤在身，前路漫漫而迷茫啊。 “小伙子，看来你也是个当兵的，这县城你可是万万不能去了。唉！那里，如今已经不是咱们中国人的天下了。”邹三爷的话打断了叶扬尘的思路。 叶扬尘冷静下来，闭上眼睛。尽量先不去想这些事情。过了一会，他身来下了床，走出了这间草房。一出草房，叶扬尘才发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因为这间茅草屋只有两间房，除了刚才自己睡的那间，旁边还有一间，仔细一看，原来邹清清正在里面做饭，原来是间伙房。更奇的是，这房子是建在半山腰上的，往山下少说也有千米，山上也有数百米，房子的两头，各有一排苍劲的古树，无论从山上或是山下往这里看，都是看不到房子的，而两侧也没有别的人家。 看到叶扬尘出了房，邹三爷也跟了出来，检查了一下叶扬尘的伤势后，他搬出了两条板凳，在门前的屋檐下，和叶扬尘一起坐下，捣鼙着手里的草药。 然后一老一少聊了起来。 邹三爷很健谈，一会儿就说开了。原来这个山村叫清风村，据说是当年清军入关，邹家的祖先为躲战祸，带着家人逃到这此地，从此在这安家立业，狩猎为生，到如今已有数代人了。三爷是村里的郎中，按辈份是邹清清的堂爷爷。今天下午，是邹清清跑到山下去把邹三爷请上来帮叶扬尘和“小虎”看病的，叶扬尘知道了，小虎就是那条受伤的猎犬。山里人都知道用些草药，但是邹清清还是不太放心自己的“手艺”，特意下山去请来三爷帮忙。听到这些，叶扬尘不禁对那个叫邹清清的女孩产生了好奇，内心里也没那么讨厌这个女孩了。于是他问道：“三爷，这邹清清为什么一个人住在山上啊？她父母呢？她的身手为什么那么好？敢一个人去招惹狼群？……”他有太多的疑问，所以一口气全说了出来。一听提到邹清清的事，三爷好像有意回避似的，不愿意多讲了，只是轻笑了一声，说：“我们山里人，成年与猛兽打交道，要是没两下子，是不行的。这Y头你别看有时好像蛮不讲理的样子，其实她内心不是这样的。至于她家里的事……唉，算了，今后有机会再说给你听吧！”叶扬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也是，自己一个不相干的过客，打听这些干吗呢？ 第一卷 小城风云 第002章：山村暖夜(2) 邹三爷又问叶扬尘的事，叶扬尘也只是说些不轻不重的，连自己的身份都不予证实。邹三爷是个聪明人，也就不为难叶扬尘了。天色渐渐晚了，雪好停了，置身于这银白色的冰雪世界，叶扬尘心里突然涌过一丝伤感和思念，他想家了。 这时，邹清清清脆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三爷，吃晚饭了。”他喊了三爷，却没有喊叶扬尘，这让叶扬尘多少有一些尴尬。但是三爷笑呵呵地起了身，扶着叶扬尘：“小伙，进去吃饭。”又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叶扬尘，树叶的叶。” “叶扬尘，这名字不错，南方人吧？”三爷有意无意地顺口一问，叶扬尘“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那邹清清听到叶扬尘的名字，嘻嘻一笑，说：“这名字好是好，但还是‘欠我的’叫得顺口。” 叶扬尘也不与他计较，沉默不语地进了房里，但是他觉得这个有些不太靠谱的女孩邹清清，突然在他的心里，神秘了起来。 桌上有几个菜，一盘花生米，两盘肉菜，一盘大白菜，还有一大盆白花花的馒头。居然还有酒。肉是青炒的，但叶扬尘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肉，只是美食当前，菜香扑鼻，叶扬尘也顾不得客气了，就和邹三爷坐下来，开始喝酒，但刚刚才喝了一杯，那邹清清就气呼呼地站起身来，把他的酒抢走了：“哼，我这酒是给三爷喝的，不准你喝。” 叶扬尘脸一红，要换作平时，在这样的人家吃饭，他早就起身离开了。邹三爷好像看出了叶扬尘的心思，立即笑了起来，说：“小叶啊！清清这孩子就是话不好听，心其实是挺好的，他是担心你有伤，才不让你喝酒的。” 叶扬尘就不说话了，埋头吃起东西来，心里却在恨恨地说：“叶扬尘啊叶扬尘，赶紧走人吧！找部队去，别在这里丢人显眼了。”一顿好好的饭吃得索然无味。叶扬尘吃完后，就起了身，冲邹三爷抱拳拱手：“三爷，感谢你的药和招待，只是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打扰了，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邹三爷连忙一把拉住他：“小叶，这天都黑了，你去那？再说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万一在路上崩开了，那可就麻烦了。不行，你不能和清清讴气，好好在这休息几天，伤口好了以后再走。”然后又转过身来，对邹清清板着脸骂了一句：“清清，你也老大不小个孩子了，怎么能这样和客人说话？再者，小叶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叶哥哥是南方人，南方人一般委婉些，别直来直去，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否则爷爷真要敲你了。”这话明是听着在骂清清，其实叶扬尘也听出来有几分骂自己小心眼的意思。 邹清清没想到叶扬尘一怒之下，竟然要离开，眼神里闪过一丝内疚和不舍，古灵精怪地吐了一下舌头，不敢说话了。 邹三爷吃完了饭，交待了邹清清和叶扬尘几句就下山了，村子离这还有几里地，好在下着雪，天空里很敞亮，下山倒也不用火把。 叶扬尘不想理邹清清，他就自己去看小虎了，小虎躺在伙房后边的一堆干草垛上，这就是它的小窝了，只是邹清清把它的小窝收拾得得很干净暖和，小虎是见过叶扬尘的，也算是“并肩作战”过，所以对叶扬尘很友好，它对叶扬尘的“慰问”表现出感激，挣扎着把尾巴甩了几下，还用舌头舔了一下叶扬尘的手。只是它的伤很重，一条前腿被咬出一块大肉，连里面的骨头都露出来了。叶扬尘看着小虎，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也许，它也算是与自己“生死之交”吧。 邹清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她站在叶扬尘的后面，好像自言自语地说：“这一次要是没有小虎，真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因为有前面那个插曲，她说话不那么难听了。 叶扬尘也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是啊！这狗有时比人都可爱可靠得多。” “你……”邹清清显然听出了这句话的铉外之音。但这一次，她到底是忍住了。 叶扬尘一回到里房，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一间房一张床，俩个人如何睡？但是邹清清显然比他考虑得“深远”，人家已经在他床的旁边忙乎起来，几块木板，一块灰色的土织布，两床厚厚的被子，转眼间一张床就铺成了。 “我今晚就睡这，你还是睡我那张床吧！”邹清清哼了一声，这次倒是表现得很“知书达理”。说着她将挂在两张床中间的土织布拉上，成了一张窗帘。倒是叶扬尘不好意思了，他说：“我睡那边，你睡自己的床吧！我是个粗人，这些年习惯了。” 布帘那边没有回应。 叶扬尘就坐在那里，布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邹清清说：“喂，欠我的，三爷说你是个当兵的，你到底是不是啊？” 叶扬尘哭笑不得，没有吱声。 那边又问：“我看你就像个当兵的，一醒来就摸枪，不过你那把枪真不错，可不可以送给我啊？” 叶扬尘说：“不可能，这枪是死人身上拿下来的，我还得用这个给他报仇呢！”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就湿了，这枪是团参谋长的爱枪，他听到参谋长在临死前，用他那四川口音吼了一声谁也没听明白的话：“妹儿哟，哥给你报仇了！”到死，这枪还紧紧握在手里。想着那一仗，多少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和参谋长一样没了。叶扬尘的眼泪无声地滑落，轻轻地落在枕头上。 邹清清沉默半晌，然后说：“那个人一定和你感情很好。”叶扬尘没有回答，邹清清又问了他几句，叶扬尘依然没吱声，他的眼睛移到了窗户的缝隙，窗外，雪又开始在下了。 雪落无声。 第一卷 小城风云 第003章：少年神偷（1） 叶扬尘在这间茅草屋一住就是十来天，在邹三爷和邹清清的照料下，他的伤势基本恢复了，邹三爷一般在白天的时候过来送来草药，陪叶扬尘聊聊天。“小虎”的伤势也好起来了，也许是它和叶扬尘“同病相怜”，又有过并肩战斗的经历，所以它特别喜欢叶扬尘，每天都围着叶扬尘，亲热有加。 邹三爷第二次来的时候，他的身上突然背着一支长枪，是真正的枪，汉阳造88式步枪。只是枪比较老旧了，膛线都快磨平了，估计也是把老骨头了。但是同为爱枪的人，叶扬尘一看到三爷玩枪的技术和气势，就知道这人也是个玩枪的高手，但相知不深，自己不便详问。 更叶扬尘奇怪的是：在日本人的“地盘”，为什么这老爷子敢背着一把枪大摇大摆地进山？而且邹三爷和叶扬尘聊天，叶扬尘明显感觉得到，这老爷子见过大世面，有着一双鹰眼，世事万千，尽是透透的在其中。叶扬尘没想到这深山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他和邹清清一样在他的心里多了几丝神秘。 相处的这些天，邹清清对他的态度好多了，能够“正常”地对话了，但是她强加给叶扬尘的那个“欠我的”，始终不曾拿掉，第五天的时候，叶扬尘终于忍不住了，他说：“邹清清，你今后能不能喊我的名字？” 邹清清一听这个，立即很警觉的样子：“凭什么啊？欠我的想不认账？” 叶扬尘说：“如果你不再这样叫我，不久我一定送你一样东西，你肯定会喜欢的。” “什么东西？”邹清清漫不经心地看了叶扬尘一眼。 “你喜欢枪对吧？” “对，我喜欢枪……你不会要送我一支枪吧？”邹清清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哪经得住这般诱惑，立马放下平时里高高在上的身段，凑近来说：“你是说真的？” 叶扬尘点点头：“长枪短枪任你挑，当然我身上这把除外。” 邹清清何等精明的女孩，当即答应：“成交，哼，不过你说话要算数，否则我饶不了你。”又想了想：“我今后叫你什么呢？……对了，就叫你老叶。” 叶扬尘一听这个老叶，差点真的喷出一口“老血”来，他才20多岁，就让人叫老叶，能不吐血吗？他站在那里，半晌，恨恨地说：“今后，你还是叫欠我的吧！我是真欠你的了。不过我伤好了，明天就走了，欠你的，以后还。”他倒是干脆。 一听他要走了，邹清清也不再胡闹了。没事找事地在院子收拾了一下，默默地进屋去了。 在叶扬尘下山的前一天，邹三爷特意去了一趟县城，带回来几个消息。一是日本人刚进县城，就成立了警备大队，警备大队的队员全由本地人组成，如果遇到外地人，得说得出来这里亲朋好友的名字，然后让指定的那个人来认领。说不出名字也没人认领的，就当抗日分子枪毙。邹三爷说：“日本人刚刚占领这里，根基未深，肯定会严查抗日分子。昨天，还有几个外地老客在城南被枪毙了，那几个人都是面来北往的商人，被警备队查到后，说想回家，不在这做生意了，但警备队那帮人为了邀功请赏，把他们交给了日本人，这日本人不由分说，没收了他们的货物，就当抗日分子给毙了。” 说完这些后，他看着叶扬尘，邹清清也在一旁隐隐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他们，是不希望叶扬尘在这个时候去县城的。 “嗨，欠我的，我说你为什么非得去县城呢？这是去送死的事，难道你就这么想死啊？”邹清清一惯的得理不饶人。叶扬尘心里是知道的，他们是为自己好，但叶扬尘受人之事，不可能不去的，看着他们担忧的目光，他心里一热，说：“我也不想死，只是我答应过亲手把一些重要的东西送到他家人手里的。这是一个人的遗愿，就算死我也要做到。” 邹清清哼了一声：“你这人脑子不好使，就几样东西，我和我三爷帮你送过去不就得了？什么贵重的东西非得你冒着生命危险去送啊？”她话一说完，邹三爷也瞪了他一眼，显然他也是认同邹清清这话的。 叶扬尘叹息一声，说：“倒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我兄弟在临死前，特意交待过我的，一定要亲手交到他父母的手中。这是我答应的事，我就一定要去做到。”其实叶扬尘非得去县城，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男人有自己的天空，他伤好了，不能老是和一个女孩呆在一起，他要去县城办完事，然后离开这个地方，寻找大部队。 邹清清听了这话，就像在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地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卟哧一下笑了：“没想到你这人是个死脑筋，不过也好，这样说明你答应我的事会兑现，欠我的也会还给我。” “既然你下了决心要去，我们也就不劝你了。”邹三爷点起一泡旱烟，狠狠地吸了两口，正色说：“小叶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义气，真是让老汉开眼界了。在这乱世，讲义气讲信用的人太少了。就这样吧！明天我送你进城，遇到啥事我也好周旋一下。” 邹三爷刚刚说完这话，邹清清就急了：“三爷，我去送他吧！” “哈哈，你去送也好。”邹三爷不知是抽烟熏的还是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随口又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Y头长大咯。” 邹清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听到三爷话里有话，自然反应过来，说：“哼，我是担心他跑了，那欠的我东西就要不回来了。否则，谁愿意理他啊！这人死脑筋，还天天对我板着脸，一点都不好玩。” 叶扬尘没有在意这些，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的部队在那里？他是个军人，他需要回到自己的部队。 第一卷 小城风云 第004章：少年神偷（2） 叶扬尘是在第三天下午的时候赶到七里铺的，七里铺是个小县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奇妙，将此地生得三面环着原始深山，一面却是十里平原，但是刚刚靠近县城，叶扬尘就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因为他看到了日本人的狗屁膏药旗插得到处都是，还没进县城，沿途的茶铺饭馆的门口就高高挂起了膏药旗，别说中国的军队，就连一个中国兵的影子都看不见。 叶扬尘在县城外路边的一家杂货铺停留了一会，他进走店铺里，铺子里商品凋零，货架上七零八落放了少许洋火香烟面条之类，掌柜的是个长相有几分猥琐的中年男子，正有气无力地趴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看到有人进来，只是抬了一下眼皮，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然后打算继续他的瞌睡，就在这时，他看到跟在了叶扬尘身后的邹清清，他立即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跳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热情和微笑：“邹小姐，你……你光临小店了。你……你需要些什么？我这就帮你挑去。” 邹清清都不正眼看他，哼了一声：“瓜皮，就你这破店，还有我想要的东西吗？去，帮这个人挑点他要的东西，钱算我的。” “瞧小姐说的，你的朋友能到小店来，是看得起我……”那掌柜的笑眯眯看着瞄着邹清清。 “哆嗦！”邹清清一瞪眼。那叫瓜皮的掌柜的就不敢再说话了，凑到叶扬尘面前：“这位少爷，只要小店有的，你只管挑。”这人是个话唠，叶扬尘没理会太多，从口供里掏出身上仅剩的一块大洋，这是他的所有的钱了，剩下的就是帮兄弟捎的饷钱，他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动用分毫的。他用这些钱，买了几盒香烟和洋火（火柴，以前我国落后，连火柴都需进口，故而称之为洋火）还有一些干粮。然后出了门。心里，却对这位脾气极大的邹清清更是好奇了，这女孩一个人住在山上，而远在几十里外的县城的一家杂货铺的掌柜的居然认识她，且很惧怕的样子。 这是什么人呢？ 邹清清已经在后面跟了出来：“为啥不要我的钱啊？你身上就那一块钱了。” 叶扬尘没好气地说：“再欠你的，只怕就还不起了。就到这吧！你回去，我自己进县城。” “你！”邹清清生气地说：“没想到你这人心眼这么小，算了，那你自己进县城吧！懒得管你了。”说完转身就走，可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我告诉你一条路吧！可以绕开城门进去，那安全得多。” “那敢情好。”叶扬尘脸上没表情，心里却笑了。这女孩脾气是大，可心到底是好的。 果然有一条路。只是杂草丛生，显然已有很久没人走过了，邹清清的指着不远的的县城，说：“前面就是县城。”又说：“真不让我跟着？” 叶扬尘看着她气鼓鼓的脸，笑了：“这世道这么乱，你一个小孩子跟着我干吗？你不就是担心我欠你的还不上吗？放心吧！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也许是这“误会”太大，邹清清的眼泪都出来了，她说：“你真以为我稀罕你还我什么东西啊？走吧走吧！再也不理你了。”说完真转身跑了，叶扬尘看着她的背景像风一样刮进了山，自己笑了起来，他何尝不知道邹清清担心自己，但自己身处险地。只是不希望她因此受到牵连。 不远区的山下，那座叫七里铺的中国县城，如今已经换了人间。处于一片来肃杀和耻辱之气的笼罩下。 叶扬尘顺着那条宝山路，果然顺利进了城。大街上生计凋零，行人稀少，街边的铺子开门营业的也不多，不少房屋被刚刚经历的战火摧毁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战争的气味，倒是小日本的旗子插得到处都是。 叶扬尘的那个连长叫杨阿春，家住在面二巷里面，但叶扬尘找到那条小巷子，但那里早已是没几户人住了，问了一位上年纪的大爷，说阿春父母听说抗日家属通通要被枪毙了，县城沦陷前，除了他二哥执意不走，其他人都跟着部队跑到南边逃难去了。 叶扬尘这下彻底犯难了。半响，他一个激灵：“大爷，那他二哥呢？我找他二哥也行。” 大爷一听这话，立即变了脸：“别提了，同样一个娘胎出来的，一个当了抗日英雄，一个却当了汉奸。这兔崽子，白浪费了我小时喂了他那么多白面膜膜。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喂条狗呢！”说完大爷再不吱声，转身走了。留下叶扬尘一个人在那愣了半天。他没想到自己兄弟的二哥，居然成了汉奸，不禁替阿春难过，心想如果他泉下有知，不知道该有难过。 大街上偶尔有巡逻队经过，但也许是觉得县城周边的抗日分子已经被肃清了，所以也放松了警惕，基本不盘查路人，看来他们是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 叶扬尘在县城转了这半天，才发现整天忘记吃东西了，这会才缓过来，肚子开始抗议。他就随地一坐，取出干粮和水吃了起来，正吃着，一个14、5岁的小乞丐就摸了过来：“大哥，我饿了一天了，能把你手里吃的分我一点不？”叶扬尘看了他一眼，这孩子虽说在讨饭吃，但穿得倒是整齐的，也不太像个要饭的。心里猜想着可能也是这场战火败了家的孩子，于是也没在意，就从口袋里掏出点干粮递给他。那少年笑脸地接了，也不急着吃，就有句没句地找叶扬尘搭话。“大哥，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 叶扬尘一愣：“你怎么知道？” “傻啊！要本地人谁会坐在这路边上吃东西啊？再说了，你身上还带着布搭子呢！”那小子继续嘻嘻哈哈地。“大哥，这可不成，要让警备队和日本人看到你这架式，只怕有麻烦喔！” 叶扬尘看了他一眼。 “怎么样？我给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跟我来。”那小子说着就拍拍了衣服上的灰尘起了身，叶扬尘一想也对，于是就跟在那小子后面，二转两晃走了几里路，来到县城边上的一座山上，那山林倒也幽静，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边有座荒废的城庙。那少年说：“就这儿了。” 叶扬尘心里苦笑一声。那厮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嘻嘻一笑道：“别介，想当年林琼还卖过马呢！杨志还卖过刀呢！” 叶扬尘就笑了，说：“地儿不错，进去看看。” 一进去，却发现里面已经住了几个人了，都是些衣衫褛的汉子。看到有人进来，那几个人就笑骂：“宝山，今天生意如何？没让警备的人抓着啊？” 那叫宝山的少年哼了一声：“想抓我，没那么容易。这位是新来的大哥，大家今后相互照应着些。” “大哥？”一位脸上有刀疤的大汉起了身，此人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目露凶光。他看到宝山带着新人进来，立即走了过来。其他人一听此人发话，也纷纷闭嘴，脸上的笑意一下子也没了影子，跟着起身围了过来。 宝山连忙笑了：“对不起韩老大，我说错了，这位新来的，快来见过老大。这是我们韩老大，今后你得听他的。” 叶扬尘没想到会是这样，不禁笑出声来：“哈哈，还真有老大啊！那你们继续在这当老大，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哪里走！”身后刀疤一声吼：“你以为这地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刀疤脸一发话，其他人就将他围住了。 第一卷 小城风云 第005章：古庙风波 一看这架式，叶扬尘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好气的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却还要搞个弱肉强食，好笑的是这些人都奉刀疤脸为老大，难道这人长得凶点就能当老大？一想到这，他觉得实在是好笑极了，于是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你笑什么？识相的，赶紧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给老大，算是你的见面礼。” 叶扬尘就不笑了，他冷着脸转过身来，指着刀疤脸说：“瞧你这点出息，真是让人耻笑，这满城的土豪劣绅和日本人敢不去抢，却要抢我们这样的老百姓，还有脸在这称王称霸，你说说看，你自己是不是也觉得有点丢人？” 刀疤脸一红，显然是被叶扬尘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大喊一声“你小子找死。”跳过来就给叶扬尘一脚，宝山想劝也来不及，只好去旁边求其他人帮忙劝架。 叶扬尘小时就跟着几个民间把式习武，16岁就行军打仗，6、7年就混到了营长，凭的就是一身本事，哪把这小小一个刀疤脸放在眼里。加上这姓韩的欺人太甚，有心想教训下他，于是深吸一口气，抬起脚就是一计横扫膛攻其下三路，与此同时，转身又是一计反摆拳打了过去，刀疤猝不及防，没料到叶扬尘有这般身手，手忙脚乱躲过一计扫膛腿，却被那一拳打得眼冒金星，飞出二米多远。 这一慕，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但刀疤也不是示弱的主，定定神又爬了起来，重新扑了过来，与叶扬尘战成一团。这家伙攻防兼备，有守有攻，这让叶扬尘同样感到意外，嘴上还在调戏人家：“嗨，当老大的还真有下子啊！我还以为人长得丑就可以当老大呢！”刀疤更恼怒了，也不言语，只顾着全身发力，想早点把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放倒。 然事与愿违，没一会他就觉得力不从心了，一个不留神，就被叶扬尘飞起一脚踢倒在地，没等绶过气来，叶扬尘一把拖起他，再往脸上一计重拳，刀疤顿时天旋地转，趴在地上忙着数星星去了，半天也站不起来。 众人都没料到这新来的小子居然有这样的好身手，都不禁看呆了。 “还想当老大吗？”叶扬尘冷笑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看到刀疤的脸都肿了，灰头土脸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刀疤一声不吭地看着叶扬尘，脸上的凶悍已无，只是好像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叶扬尘看着他这幅熊样，一下子也没了脾气：“要是你不服气可以再来，我打到你服气为止。”他一向是个自信的人。 刀疤脸青一块紫一块的，半响自嘲地抱拳吱声：“知道打不过你，再打下去也是自讨苦吃，我服了。” 叶扬尘也不咄咄逼人，见好就收，将身上的香烟拿了出来，在场的每人递了一支，笑道：“就是吗，同是天沦落人，为何还要相互压迫呢？如今小日本打到我们家门口了，有本事对付他们去，这才是正事。” 刀疤一听这话，立马好像有了底气，说话的声音也高亢起来：“哼，好歹咱也是打过小日本的，可惜……”说到这，那刀疤也许出于对叶扬尘的警惕，话又收了回去。这年岁，好人坏人真假难辨，日本人打到那，那儿就有汉奸。所以留个心眼比较好。 叶扬尘笑了：“喔！你还打过日本人，说说看，可惜啥了？” 刀疤就不吱声了，蹲在地上只顾抽烟。 人群里，有个满脸黝黑、40出头的中年汉子充了和事佬，打着哈哈岔开话题：“这位小兄弟，看你这身手，也是久走江湖的，今日为何走到这七里铺来了？” 叶扬尘却不依不饶:"还是先听下这位打日本的好汉说说，他为什么也到这儿来了。" 刀疤到底是个直肠子：“说就说，老子是个当兵的，当然打过日本人。” 叶扬尘心里一动：“当兵的？当兵的为什么会在这小小的七里铺呢？应该和部队在一起啊？”他其实是明知故问，这几仗他是知道的，自己这边的许多部队都被打散了，像他自己和眼前这些个散兵游勇只能各安天命了。想到这，叶扬尘苦笑了一下。 刀疤狠狠吸了一口烟，半响才说：“部队打散了，他们几个也都是，说实话，要不是部队打散了，我们中间又有伤员走不了，谁愿意呆在这鬼地方，当什么山大王？”说话间，眼神中露出悲戚之色。其他人听到刀疤脸这么说，也纷纷不吱声了。 叶扬尘静了半晌：“原来如此，但是没部队了，你也不能如此无法无天啊？” “你真以为我要你什么东西啊？只是看你太傲气了，想下下你的威风罢了，没想到……”刀疤哼了一声。 叶扬尘哈哈一笑，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碰到了自己人，心里一下子就透明了：“敢情你们都是当兵的啊？”说罢他突然正色喊了一声：“起立！” 叶扬尘本来也是带有一点恶作剧的味道，没想到这几个人一听口令，本能地立即站了起来，个个站得笔直。 几个人终于回过神来，个个一头雾水看着叶扬尘，不知道这新来的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叶扬尘从中得到了证实，这群人的确是当兵的，而且看得出来，都是老兵。 “本人是109师军204团一营营长叶扬尘。”叶扬尘终于不介意说出自己的身份了，当他说出自己身份的时候，他军人的气势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长官好，我们都是109师特务团的，我叫韩大力，是上尉连长，他们几个也都是我特务团的。”刀疤说。 叶扬尘笑了下：“难怪身手这么好，原来是特务团的。说起来，我原本也是要调到你们团的，可是调令刚下，这仗就打起来了，否则，我就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了。”叶扬尘说得没错，战前他真的刚刚收到了军部的调令，让他去特务团任代理团长，没想到还未上任，就和日本人打了这一场大战，这升官的事就这样落下了。 几个人立即傻了眼：“原来你就是那个要调到我们团来当团长的人啊？老早就听说了，新来的团长是个很厉害的主，没想到在这儿见着了。” “不是团长，是代理团长。”叶扬尘笑了，能看到自己的兄弟，他心里真是开心。又打趣说：“见到长官你们就这样？” 几个人立即站得笔直，敬礼。 叶扬尘就嘿嘿笑了，他今天，是真的太开心了。 “啥代理啊？我们还不知道？这代理二字就是个过度。”中间一个年轻的兵油嘴滑舌地说道，这小子很有讨好上司的天份。 说到这，叶扬尘想起来一个事：“你们原来的团长去干吗了？” 几个人就哈哈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开：“我们原本的团长啥都好，就是太好色了，而且好色得没有原则，竟然把友军的一个师长的姨太太给睡了，这事闹得很大，后来师里只好将他降到下面连队当连长去了。 叶扬尘没想到他的前任是这么一个主，害得他这个代理的顶上去都有些难为情。 其余四人也纷纷介绍了自己：胡永年和唐东风还有陈慎顺三个原来就是韩大力手下的兵，刚才充和事佬的中年汉子老罗是炊事班的伙夫。相互算是有个认识。叶扬尘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想起一件事：“韩大力，你不是说咱们有受伤的兄弟吗？人呢？“ 刀疤脸韩大力叹息一声：“前两天死了，我们困在这七里铺，药店一打仗就关了门，又找不到大夫，那兄弟的伤重，挺了半个月就死了。“ 唐东风话不多，这时也插了一句：“是的，就埋在这庙后边呢！连块木牌子都没敢竖。“叶扬尘内心感慨万端，这一场场大战下来，多少好兄弟就这样躺下了。 就在这时，叶扬尘突然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那个叫宝山的少年不见了，与此同时，他又发现，一直在腰间口袋里别着的那支20响也跟着不翼而飞了，身上给杨阿春家人带的钱倒是一块没丢。他这一惊可是非得小可，因为能从叶扬尘这样的人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一支枪，简单是天方夜谭，可事实上，它的的确确发生了。 叶扬尘细想了一下，自己的枪和刀疤开打之前还在身上的，这转眼间居然不见了，真是见鬼了。 第一卷 小城风云 第006章：黄昏枪声（1） 这小子，有钱不偷，偷支枪干吗呢？叶扬尘是知道厉害关系的，在日本人占领的县城，如果枪一但暴露，随之而来的将是全城大搜捕，自己和刚刚结识的这群兄弟就都有危险。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担忧。 大家这才说起来，宝山是本地的一个小偷，韩大力他们就是他一个个给领到这儿来的，七里铺沦陷时，韩大力因为手下弟兄身上带伤，来不及撤退，这才被困在此处，由于宝山平时可以在县城自由活动，所以，很多的补给都是由他采购的，一来二往，大家也没拿他当外人了。七里铺被日军占领后，这里也被警备队搜查过一次，他们躲到了后面的树林里，后来日本人与警备队便再没来过。 这会发现叶扬尘身上的家伙丢了，大家都知道是宝山偷了去的，但是令众人不解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小子是如何把叶扬尘几近贴身的枪给偷了的呢？ 枪是军人的命，何况眼下这样的处境。叶扬尘问了一下，韩大力他们手上也有枪，两支汉阳造，一条中正式，三条枪加起来却只有二发子弹，还有一颗手榴弹。为了不让日本人和汉奸发现，他们把这些武器藏在了庙后边的一个地方。 叶扬尘一下子着了难，这枪要是让汉奸和日本人看到了，可是要给宝山带来杀身之祸的。韩大力他们这会已经拿叶扬尘当自己人了，加之他在这里职位最高，身手最好，所以嘴上没说，心里已经都拿他当头了。大家纷纷看着他，几个人沉默了半响，说：“我们分头出去找找吧！” “也好。我们也借这个机会熟悉下县城的情况，只是在敌占区，他们行事要格外小心，不管找没找着人，天黑前一定要回来会合。”叶扬尘交待了一番，大家点点头，分头出去找宝山了。 七里铺算是一个大县了，加之地理位置处于两省之间，历来为商旅要塞，也是军家必争之地。只是昔日的繁华让战火调零了。 老罗因为是非战斗人员，平时胆子也小，所以他跟着叶扬尘，俩人在县城转了会。县城上空已经升起了炊烟，临近黄昏的街上居然开始热闹起来，虽有大人制止，但不时仍有小孩零零碎碎在大街小巷间嬉戏。不时还有几个日本兵和穿着黑制服的警备队员经过。 老罗看看叶扬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暮色下的小城，一张晒得黝黑的脸皱成一团，悄声说：“叶长官，这天色越来越暗，怕是不好找了。”见叶扬尘若有所思没理会他，又自言自语说：“这孩子，你说他屁点大，拿枪去干什么？” 这也是叶扬尘一路上在寻思的问题。叶扬尘想了想，回过头来对老罗说：“算了，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城隍庙，明天再说吧！”老罗头看着日本人和警备队的人心里就犯悸，巴不得早些回去，听到叶扬尘开口，马上就笑眯眯地应了，跟在叶扬尘屁股后面就走。 俩人刚刚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西边大街上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 “呯——” 俩人同时暗叫了一声不好。叶扬尘也顾不得老罗了，飞身就往西街扑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老罗，你先回去，如果碰到大力他们，让他们别乱动。”老罗愣在原地，想了一下，调头就往城隍庙跑去。 听到枪声，大街小巷一下子就空了，人们纷纷关起门，躲了起来。日本兵听到枪声，也吹起了哨子，一时间，暮色中的城里乱作一团。 夜色渐浓。 宝山一直在跑，他头也不回，只顾着在街巷之间飞奔，他是在这地方长大的，熟门熟路，专拣不好走的小巷子。在他后面50步开外，几个警备队的汉奸骂骂咧咧地追在后面，个个气吁吁的，一个说：“队……队长，这宝山算……算起来还是你小舅子，你真打算弄……弄死他啊？” 被称做队长的是个胖子，眼看着就跑不动了，猫在喘了一口气，骂道：“还他……他妈小舅子呢！他……他那个骚货姐姐，老……老子动都没动一下，上次就差点让这小子给砍了一刀，没想到这次居然搞了一把枪……枪来了，这还……还得了，要是抓到他，非得问……问出个子丑寅卯来，皇军那里也有赏。”说着这队长冲着一个警备队员的屁股上就是一脚：“快给老……老子追，追……追到了晚饭……老子请你们上鸿昌楼吃。否则，有……有你们好看的。” 几个人一听这话，脚上好像有劲多了，迈开大步子就拼着命追宝山，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就在这时，突然不知从何处手出一块石头，砸在了胖子队长的头上，只听得那胖子队长一声惨叫，重重摔倒在地。手下几个警备队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停了下来，这一迟疑，再来看前方，哪还见得着半个人影？ 叶扬尘带着宝山回到城隍庙，韩大力他们早等在那里。看到俩人平安归来，几个人才松了一口气。宝山知道做了错事，进了庙一声不吭，只是蹲在一边低声哭。叶扬尘救下宝山后，一路上也不问，只是把他手上的枪收了回去。这会看着这孩子只是不停地哭，想来肯定有原因，于是耐着性等了会，这才开问：“宝山，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偷我的枪？给哥几个说说，哥几个能帮你的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宝山还是哭，就是不说半句话。 第一卷 小城风云 第006章：黄昏枪声（2） 叶扬尘见问不出个名堂来，也就不再理会他了。这时韩大力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两只烧鸡，一大包花生米，还有一只熟猪蹄，还有些馄头，唐东风拿出一壶酒。在庙里的那张破桌上一一摆开。韩大力说：“叶长官，先过来吃饭，那小子先让他饿着，一会儿他自己会说。” 叶扬尘过去一看：“好家伙，哪搞的这些好东西？该不会是顺的吧？” 韩大力嘿嘿笑了笑，说：“回来的时候，顺道买了点。” “你们身上还有钱？”叶扬尘怀疑地看了韩大力他们一眼。唐东风嘿嘿了几声，说：“早没钱，只是昨天晚上在大街上，找了个有钱的土豪，顺了一点钱。”叶扬尘一听本想说他们两句，可话到嘴边到底是没说出来，都眼下这关节了，说了也没意思。就说：“我口袋里还有些干粮，一起拿出来吃了。” 老罗天生就是是干伙夫的命，因为他看到吃的就来了精神，望着这一大包好吃的东西，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呵呵地说：“后边还有吃的呢，管够了，我这就给你们拿碗筷，喝点小酒压压惊。” 几个人围着桌子就吃喝起来，一边吃一边聊起了。 叶扬尘说：“眼下一时半会还走不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都动动脑子，看下一步打算。” 韩大力说：“原本我们打算过些天，等风声一过，就出去找部队了。现在这样的地方猫着，像个没娘的孩子。可今天你来了，你是我们的长官，你说了算，我们都听你的。” “对，我们都听你的，叶长官是有本事的人，我们跟着你干，绝对能吃香的喝辣的。”老罗三句话不离本行，心里只有一个吃字。 胡永年哼了一声：“部队找也找不着了，前些天县城被占的时候，我听说我们部队都打散了，这会搞不好连番号都没了。我看不如就找个地方，兄弟几个占山为王得了，到时我们每人找几房压寨夫人，老婆孩子热炕头过日子，比当个破大头兵打仗玩命不强多了？你们看我这些年，当兵吃粮，混了几年了，还是个大头兵，有什么用？” 韩大力就瞪他一眼：“就你他妈的怕死，每次打仗冲锋的时候就躲在最后面，你以为老子没看见，要不是念着你小子跟老子混了几年，早他娘的把你当逃兵给毙了。你说，要当兵的都你这德性，那日本人都该到咱们头上拉屎了。”韩大力是个粗人，骂起人来也相当不留情面。可是胡永年丝毫不介意，好像韩大力每天不骂他几句倒不正常似的。听着韩大力骂完了，他一本正经地说：“我给你们讲啊！每次冲锋我都在最后面，是有原因的。” “你倒还有理了？那你说说，什么原因。”唐东风也很不屑的瞪了胡永年一眼。 胡永年是个贫嘴的货：“这原因吗有二，一来我在后面给兄弟呐喊助阵，二来督战，看看有没有逃兵。” 唐东风呸了他一脸：“你啥时还当上督战了？你一个破大头兵，充什么将军啊？” 叶扬尘正在吃饭，听到他们说的这些话，都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唐东风说：“胡永年你小子本事还是有的，就是太不长进了。说好听点叫贪生怕死，说难听点，就是我军中败类。” 胡永年抹了一嘴的油，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说话还阴阳怪气的：“行了，就你们是军中精英，我贪生怕死是军中败类好了。但老实和你们说，我也想当军中精英，要是上边给我个一官半职干干，打起仗来我照样敢冲在前面，可我就一大头兵，每月领到手的就那么几个小零花钱，犯得着我以命相搏吗？别骂，我就这点觉悟了。” 叶扬尘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说到底，你是官居瘾太重了，如果让你混个一官半职，估计你不想真的当什么山大王吧？” “那当然。”胡永年说：“叶团，我给你讲啊！像我们这种好汉，落草那是下下之策，不得已才走到这步。你以为当年梁山那一百单八将都想当强盗吗？非也，他们的本意其实就想当个官，混个好前程。就说我吧！四年前我跑出来当兵，我爹娘眼吧吧地看着我，话虽没说出来，但我还是晓得的。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家里人丁不旺，平时没少受村里人欺负。他们是真心希望我混个一官半职回去，家里从此也不受人欺负了。可如今，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再见我爹娘呢！”兴许是想起了老家和爹娘，胡永年发完牢骚，神情突然暗淡了。 叶扬尘不想打击他们的士气，就鼓励他说：“你就是越想当官，结果越是当不成官。不过只要你好好干，我保证将来让你混个排长连长啥的干干。” 胡永年一听这话，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句戏言，叶扬尘年纪比他大不了二、三岁，却已经做到了代理团长了，照此下去，将来大有可为。一想到这，他又开心些，说：“那我今后就跟着叶长官混了，你叶长官今后就是宋公明，我胡永年当个小旋风好了，给你当开路先锋，当先锋那可是咱的拿手活，什么逢山开路，遇河搭桥……” 老罗一直只顾着在吃，听到这话也爱不了啦：“得了得了，就你这怂样，还开路先锋呢？还还小旋风呢！当个跟屁虫还差不多。” 几个人一听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叶扬尘吃饱喝足，说：“今后我们几个，就别长官长官地叫了，这地方也不适合，再说傍晚我和宝山在县城那边一闹，搞不好日本人和汉奸晚上还得搜城，我们晚上小心一些，大家轮流放哨吧！” 韩大力说：“对，虽然这地方比较偏，但也难保不会找到这里。就听叶大哥的吧！” 胡永年见缝插针：“对，今后我们就奉你为老大，好汉就有好汉的派头。” 叶扬尘瞪了他们一眼：“说起来大力和老罗年纪比我们大，喊什么大哥合适吗？别哆嗦了，今后一律直呼姓名，兄弟相称。” “行，我算是占天大的便宜了，和团座兄弟相称，多有面子啊！”胡永年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 几个人正在瞎聊，老罗端着一些吃的去那边找宝山了，叶扬尘朝那边瞄了瞄，那小子依然不愿意开口。和叶扬尘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宝山到底是说出了偷枪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