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愿,再不相见  淅沥沥的雨一直下。 隐约间传来一阵叮咚门铃声。 窗边的女子微微一颤,缓缓转过头。 一道炸雷响起,厚重的云层被划开两段。 苍白的脸蛋在闪电的映衬之下,更显苍白。 脸颊两侧被乌黑的长发遮住,只有巴掌大的脸更显小巧。光洁的额头下有着一对略显英气的眉。挺直的鼻梁下,是柔软却稍显苍白的嘴唇。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仿佛是含了一泓秋水,清澈明亮,眼眸微动,水波荡漾,欲语还休。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门口。 来人面色凝重,满脸疲惫。 何子衿瞪大眼睛,瞳孔微微一缩。“王大哥,他呢?!” 王钧神色一僵,薄唇微抿,眼底流露出一丝迟疑。 目光掠过王钧,落在他身后随之而来的人,何子衿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周恒朝她轻轻颔首。“夫人,又见面了。” 王钧与周恒在何子衿对面,坐了下来。 在王钧的示意下,周恒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何子衿没动,目光掠过桌上的文件,淡淡道:“周律师,笔呢?” 周恒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提醒。“夫人,您不看清楚再签吗?” 默契般,王钧的声音适时响起:“夫人,您目前居住的这幢公寓,以及湖绿别墅,都将属于您。还有,他将付给您五千万的赡养费,以及……” “王大哥。”何子衿挑了挑眉稍,嘲弄的勾着唇。“他一向大方慷慨,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能满足我两个要求吗?” “夫人,请说。” “虽说这场婚姻不过是一场笑话,却是实实在在的污点,估计没有哪个男人不在意。既然无缘当豪门贵妇,总要有所依仗。”顿了顿,何子衿端起一杯热茶,呵着雾气,凝神道:“就请他抹掉我档案中已婚的事实,替我引荐刘大状吧,我钦佩他久已。” 两人对视了一眼,面露为难。 周恒皱紧了眉头。“夫人,您这个要求……” 何子衿闭了闭眼,坚持道:“过分?你何不亲自问他?” 周恒还要说什么,王钧拉住了他,对上何子衿清淡的目光,“您稍等。”说着,就匆忙走到窗边拨通了一个号码。  “就照她说的去做,过程不重要,我只要结果。”  王钧挂断了电话,回过头,对上何子衿满脸笑意盈盈,呼吸微微一顿。 何子衿不以为意,“王助理,请你稍等我一下。”说着,便起身往卧室走去。 将行李收拾妥当,从卧室出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走到王钧跟前,何子衿将手里的绒盒递了过去,“这个请还给他……”说罢,她便往门外走去,手落在门把上,脚下一顿,那双清淡的眼神扫向他们。 一个小时后。   “你说,她,走了?”良久,男人的声音响起。 王钧看着伫立在窗边的男人,忍不住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是的。” “她还说了什么吗?” 王钧脸色一僵,小心翼翼道:“夫人让我转达给您一句话。” 男人蹙了蹙眉,抬头看向他。 女子清浅决绝的声音犹然在耳边响起,王钧深吸了口气,转达:“请帮我转告他。交易两清……我很感激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不过这场交易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希望以后再不相见。” 男人一怔,寡淡的脸色晦暗难辨。 “再不相见吗?”  他转头看向窗外。  不知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天边一道彩虹横跨云端。 王钧紧紧地盯着他。 男人挥了挥手,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王钧一愣,满脸不可思议。 他以为BOSS至少有一点喜欢夫人,难道他猜错了? 四年后。 何子衿走出办公室,往窗边一看,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那张脸上精神奕奕,不显半分疲态。  除却眼底的几缕血丝,完全看不出来,她已经忙碌了一个夜晚。 何子衿走出书房,洗漱拿好行李箱,走到窗边一看,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门外翘首以盼的小助理一脸谄媚迎了过去。“老板,您可来了。” 何子衿挑眉,“怎么?有艳遇?”  “不是……”小助理脸红了红,拉着她往外走,瞬间花香扑鼻。  一大捧的海芋花摆放在前台,夺人眼球。  “看看,惊喜吧!”  何子衿清扫了一眼,淡淡道:“丢了吧。”  “丢了?”小助理瞪大眼睛,惊呼:“丢了多可惜啊!”  “那不然?”何子衿挑眉:“送你?”  “真的!”小助理喜上眉梢。“老板,法院那里说十点开庭,我去去就来。”  何子衿随意摆了摆手,让她快些下去。  小助理出去后,将海芋花分给众人。  拿到花的人一脸激动,还有八卦。“你说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啊?从我进入这家事务所里,这花可就没断过。”三年了,可从来没断过。这要有多大的恒心,才期许能够打动里面的那个‘女阎王’啊!  “别八卦了。”小助理瞪着几个人:“今天可是咱们的大日子,我一会儿陪老板去法院。你们几个,确认一下媒体那边沟通好了没,别到时候出纰漏。”  小助理训完几个人,走进办公室,何子衿已经准备好了。 “走吧。”何子衿勾起唇角。  两人赶到法院时,距离开庭还有半个小时。然而,在法院门前,已经围满了各家媒体。  在京城这个权利集中的圈子,有钱可算不上什么,重要的是有权!  此次的案子,可谓是万众瞩目。不单是各家媒体,连围观的群众们,也十分好奇,到底是正义一方获胜,还是权利。 上午十点,何子衿一身黑色律师袍,站在原告席上。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根据《华夏国刑事诉讼法》第三十二条规定,受被告人林昕委托,作为被告林昕的二审辩护律师,出庭为被告辩护。今天我参加法庭调查,听取国家公诉人的意见,根据事实和法律,发表如下变化意见,请合议庭予以充分的考虑并采信。  上诉人并没有故意杀害人的犯罪事实。一审法院存在证据不足,只凭借几分口供,及可能存在的杀人动机就判定上诉人杀人事实,并不足以成为本案最终定罪的主要原因。因此,我认为一审判决,并不具备法律效力,存在污蔑上诉人,及伪造真相的行为。   我这里准备了几个问题,请证人刘月回答:   刘月,被害人在去年三月十五日受邀离家。据他的手机记录,及家人回忆,他是受到你的邀请?请问,这件事是否属实。”   证人席,女人二十出头,容颜憔悴。弱质纤纤,眼角泛着泪,令人不觉同情。“是的。那天我是准备约他出去,是因为我不舒服。家里没有其他人,我害怕。只不过,后来我身体就好了,也就没有拨通电话。”   “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谢谢。” 正文 第二章 遇,血光之灾 女人冰冷的表情,令刘月缩了缩,眸光微微一闪。“是,我知道了。我没有约他出去。” 何子衿面向法官,言辞简练:“案发当日,你是第一个抵达现场的人。当时被害人是否呼救?” “我……我不知道。他当时浑身是血,倒在那儿不省人事,我不知道怎么办,就……就报了警。” “你曾对警方描述,案发当时,你只来过李家一次?” “是。”刘月小心回答。 “可是根据案发前附近一家药店的监控视频显示,你曾在这家药店买过安眠药。而那家药店,距离李家的豪华公寓,不过五十米的距离。请问,对于这一点,你如何解释?” “我反对!”控方律师道:“这与本案无关。” “尊敬的审判长,一审判决存在证据不足,而刘月的口供十分关键。在案发前,她曾出现在李家附近,我有理由怀疑,她有作伪证的嫌疑。” “反对无效。辩方律师,请继续。” “在被害人的手机出入记录上有一条,是来自于其母亲。据案发时她回忆,她正在午睡,并没有听到任何的铃声。而在呼出记录上,则显示了刘月的号码。在对警方的描述中,你称是因为忽然心慌才会来到李家。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接听电话?” “我的手机当时落在家里了!”她脱口而出。 女人弯起好看的红唇,看向审判席。“审判长,我的问题问完了。我质疑一审判决的公正性,一个谎话连篇的主要证人,不能成为上诉人被判故意杀人罪的主因。请审判长斟酌口供,还上诉人一个清白,还被害人一个公平。” 身后的旁听席上议论纷纷,刘月脸色大变。她猛地看向站在被告席上的女人,目露凶光。 审判长目露沉思,片刻后说:“辩方律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案发当时,被害人的母亲曾给他拨通过一个通话时间为三分十五秒的通话记录。而根据被害人母亲回忆,她吃午饭后,就感觉十分困乏,很快就睡着了。请问,在她睡觉期间,是谁使用了她的手机,拨通了被害人的电话?因刘月怀孕,一直住在老人家中,我有理由怀疑,使用手机的人并非是被害人母亲,而是刘月!” “我反对!这根本就是无理由的妄加揣测!” 何子衿连眼皮都未掀起,淡淡道:“根据老人的供述,警方将一部分残羹剩饭留作证据。因上诉人很快被定罪,这份证据一直没有加以利用。上诉人上诉前,特别请求化验了剩饭中的化学成分,在其中发现了佐匹克隆的成分。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佐匹克隆属于安眠药,用于治疗失眠症。而被害人的母亲,从未失眠。巧合的是,在案发当日,刘月曾在药店中购买过一定剂量的佐匹克隆片。刘月,对于这一点,你作何解释?” “我有点失眠,那是我买来自己吃的。” “请看大屏幕,诸上显示为佐匹克隆的禁忌,其中一条清楚写明,孕妇禁用,会造成流产胎儿畸形等可怕后果。试问,哪家医院,会为一名孕妇开具这样的处方?” “这个问题与本案毫无关联!” “警方在那部用于和被害人通话的那部手机上提取到刘月的指纹,以及DNA信息。但据被害人母亲回忆,刘月嫌弃她那是老年手机,因此从未碰过。进行调查的过程中,我还发现了一份遗嘱。当年在结婚伊始,被害人和上诉人新婚燕尔,因上诉人遭遇过车祸,无法怀孕。被害人早早立下遗嘱,并且进行过结扎手术。诸位肯定很好奇,这份遗嘱是在哪里发现的,正是在刘月的房间中的一个糖盒中!刘月,你是否因为早年和被害人分手心生恨意,在得知他竟然立下遗嘱,将财产留给上诉人后,萌生杀害他,夺取钱财的想法!” “胡说,你这是胡说!” 刘月感到无数人的眼睛都盯着这里。嫁入豪门的灰姑娘,一直都是上流社会的一段传奇。而她只能作为一个失败者,自舔伤口。凭什么她就要忍受着被人侮辱的悲痛,看着他们新婚燕尔,幸福白头。 “审判长,请由我送上最新发现的证据。警方在案发现场找寻到的凶器上,提取到了微量的DNA证据。和上诉人,及一名证人比对后,确认是属于刘月所有。上诉人林昕并非本案的凶手,而证人刘月,却具备重大的作案嫌疑。被害人因其怀孕,准备和上诉人进行协议离婚。而在这期间,却遭遇不幸。审判长,我请求当庭逮捕嫌疑人刘月!” 此言一出,实时转播的画面,令此刻正在看着这段视频的观众们哗然。本来以为又是一段豪门秘辛,平民妻子杀害豪门丈夫,结果结局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杀人者,竟然是小三!而且被害人已经结扎,那她的那个孩子?被害人为什么又要认下?这里面,可全都是疑点。 “我宣布,林昕故意杀人罪名不成立,当庭释放!” 林昕激动的眼含热泪,上前一把攥住何子衿的手。“何律师,我实在是太感激你了。要不是你,我肯定要和他一起去了。”恩爱了八年时光,他走了,她也不愿意活着。哪怕他曾经背叛,她也原谅她。“何律师,你为什么会帮我?你知道吗?那些律师听到这个案子后,直接就拒绝了,只有你!” 何子衿淡淡一笑,一直沉静冷漠的脸,终于显出了几分温和。“我只是讨厌小三而已。而且,我无法坐视一个无辜的人被冤枉入狱。” 刘月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目赤红。她告白被拒的那一天下着雨,她独自买醉,走到一个小巷里,居然被一群混混给羞辱了。她处心积虑了这么久,就是要报复这两个狗男女。可是……她怎么能够被无罪释放! “林昕,去死吧!” 何子衿看着刘月手中高高扬起的钢笔,伸手将身边的人推开,大叫道:“小心!”旋即拽着刘月的手臂,将她甩到一边,却不想被刘月带到。 “啊!”一声惨叫,殷红的血从刘月身下流出,沾染了何子衿的律师袍。有人将刘月拉开,何子衿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鲜血,瞳孔微缩,甚至忘记了被刺中的大腿。 周围一阵哗然,半晌才有人焦急道:“快叫救护车!” 何子衿换好衣服后,忽然听到了一声: “何小姐。” 她回头,一眼看到走廊尽头两个人影,瞳孔微微一缩。 正文 第三章 缠,再度重逢 “BOSS从新闻上已经看到了,特意让我来接您。”男子身后的人稍稍往前,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Kevin!”男子一声低喝,Kevin噤声,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何子衿轻轻一笑,嘲讽道:“沈氏倒闭了吗?沈总这么闲。” 沈牧尧抿了抿唇角,眸色微深。 “这是怎么搞的?” 尾随出来的小助理,看到这一幕,惊得一张嘴合不拢。 难道这位就是传闻中的……M先生? 何子衿眸色微沉,一双漂亮的眸子里,笼罩了一层寒霜。“走吧。”走到他的身侧,脚下一顿,回头吩咐:“许铮,可以下班了。” 沈牧尧温柔的目光落到女人脸上的擦伤时,蓦地危险起来。 许铮心领神会,正要抱怨。只是话题中的女主角却不作停留,抬脚走了。 沈牧尧毫不迟疑跟了过去。 许铮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只见留下来的男子露出温柔的笑容,朝她轻轻颔首:“你好,许小姐,我是沈总的助理 ,Kevin。” “你好。”她抚上胸口,只觉得心砰砰直跳。 丽晶酒店 她的手指刚刚搭在门把手上,门已经从内部打开。 酒店经理朝两人颌首,毕恭毕敬道:“您好,已经准备好晚餐和衣物了,请享用。” 何子衿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绕过他往里走。 沈牧尧进去后反手将门关上,伸手将人拉入怀中,手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眉峰微拢。“也不怕毁容。” “毁容?”何子衿红唇微弯,懒洋洋的说:“就算是毁容,又关你什么事?” 沈牧尧心里一涩,手指颤抖前,慌乱从女人的下巴移开。“我只是担心你。”他的声音有些轻,似耳语一样。 何子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置一词。 沈牧尧心里有些挫败,缓缓起身踱步到茶几前,将食盒打开。“饿了吧,都是你喜欢吃的。” 何子衿视线一转,就看见他单薄的背影。 浅灰色的衬衫,米色长裤,更显得他肤色白皙。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他轮廓深邃的脸,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漂亮。一对浓密的眉下,是一对较之华夏人要眸色浅了很多的茶色双眸。他的唇抿着,鸦羽一般的睫毛微垂,仿佛是在生气。 这样的男人,实在无法和他的年纪联系在一起。 三十三岁,看起来却像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样。 何子衿嗤了声,收回视线。 结束一场庭审,总是会饿的。何况,她今天还和人拼了体力。空气了很快溢满了香气,不必看,她也闻得出石斑鱼的味道来。 何子衿抬眸,神色淡淡:“沈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这是追求,我拒绝!”她的声音传来,脚步不停,几步就走进浴室,砰一声,关上了门。 何子衿从浴室走出来,桌上已经摆满了佳肴。 沈牧尧看着雪白浴袍下,那对欺霜赛雪的双腿,鼻子有点儿热。 “我给你上药。” 何子衿坦然坐下,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穿着对于一个成年的男人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尤其是,那个男人对着她有着某种想法。 沈牧尧为她上完药,坐在餐桌前。 “你还要继续待着?”何子衿挑眉。 沈牧尧的筷子刚刚抓起,此刻要落不落,十分尴尬。他转过头,似乎有些没有明白何子衿的话,有些茫然。 一个三十三岁的男人,眼角没有一丝细纹,双眸温柔像少年一样,实在令人意外。 何子衿却不太舒服的移开目光,自然也没看到男人瞬间暗淡下去的双眸。 “你该离开了。”何子衿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男人凸出的喉结上。“你知道,如果你执意留下来的话,会构成什么样的罪名吗?” “我……”掌管着整个集团命脉的男人,此刻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请吧。”何子衿移开脚步,“我就不送了。” 沈牧尧恋恋不舍的走到门口,不忘表决心:“子衿,你知道我一直喜欢……” “够了!”她陡然一怒,眼中的火焰将他灼伤。“千万别说喜欢我,不过是征服欲罢了。滚吧。” 砰! 鼻尖险些被夹到,沈牧尧揉着鼻子,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蓦地轻轻一笑。“这脾气真是臭。” 走出丽晶酒店,她听到了一阵喇叭声。 “子衿!”男人笑容阳光,笑眯眯的朝她挥着手。 何子衿微微皱眉:“郁嘉?你怎么在这儿?” 郁嘉忙将车停好,拉开车门,殷勤道:“我是特意来接你的。我从新闻上看到今天法庭上发生的事了,你没事吧?”他可是特意从外地赶回来,就是怕她会出事。 “我没事。”何子衿摇头:“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还有事。” “子衿,我可是特意来看你的。你难道就不感动,不开心吗?” 何子衿沉默了下,才道:“抱歉,我没有觉得感动。” 郁嘉的表情僵了下,忽然变得可怜兮兮的:“子衿,我特别担心你,直接开着车就赶回来了。你看我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就是为了看看你是否安好。我只是想要送你回家而已,难道要我给你跪下,你才会答应吗?” 他作势就要单膝下跪。 何子衿长腿一抬,抵在他的膝盖上。“上车。”被人围观当猴子一样,真是够了。 郁嘉温柔的看着她坐进副驾驶,才发动汽车。“我就知道,子衿你一向心软,不然我也不会一直这么喜欢你。” “呵呵……”这个夸奖她宁愿不要。 “子衿你还记得吗?我们的过去。咱们以前很喜欢去的那家店改建了,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不过在原址上新建了一家私房菜馆,听说特别的棒,不如咱们去吃好不好?” “现在不是吃午饭的时间。”她想也不想就拒绝。 “那就吃晚餐啊。和子衿在一起,连晚餐也变得甜蜜了。” 何子衿看他自说自话,又自顾自陷入自己的臆想世界中,无奈叹了口气。“你直接送我回家。” “子衿。”郁嘉看了过来,一双桃花眼竟然有些泫然若泣。“你难道要这么狠心,连一顿饭都不和我吃吗?这些年,你一直都对我这么冷淡。子衿,你又伤了我的心。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你在演琼瑶剧吗?”何子衿冷着脸给直接泼了一盆冷水。“是你说要送我回家的,不要得寸进尺。” “我不!”一个大男人,却像个孩子似的撅着嘴:“你要是不答应我,我今天就不送你回去了!” “郁嘉,别闹了。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何子衿拿去在法庭上面对辩方的气场,一时间气势逼人。 郁嘉有些害怕的移开了双眸,很快又转了回来:“子衿,我觉得你这个样子特别的帅。” “……”她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子衿,只是一顿饭,就一顿。答应我嘛,好不好?” “我不希望耽误时间。”她道。 “那就不去那家私房菜馆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提前去吃晚餐吧!”察觉到她有些软化的迹象,郁嘉兴致勃勃的建议。 “好。只给你一个小时,无论如何,一个小时候,你必须送我回去。” “好!”郁嘉保证,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到时候走不走,还不是他说了算。 正文 第四章 前,男友与丈夫 路上,两人沉默。 “子衿,我送你的花,你喜欢吗?” “以后不要送了。我不希望被人误会和你之间的关系。” 郁嘉想要追问,却在看到何子衿的一张冷脸后,将喉咙里的话又咽下回去。 很快,两人就遇到了一家华夏风格的餐厅。 下了车,才发觉,店内的摆设竟都是红木制成,豪奢之气立显无疑。然,这店内又装潢雅致,反倒是不显庸俗,只有一片清流之色。 “看起来不错,子衿你喜欢吗?” 红木制成的雕花隔断后,一行人刚刚经过。 “沈总?”看着忽然停下脚步男人,众人有些不解。 沈牧尧嘴角轻勾:“看到熟人了。” 说话的男人向着前方一旁,眼睛一亮:“那位叫郁嘉,我和他有过合作。” “既然有过合作,不如坐下来,聊聊天也好。” 男人疑惑,旋即注意到沈牧尧的目光落在郁嘉的女伴身上久久不愿离去,了然一笑。原来云端之上的谪仙也有落入凡尘,惦念女色的时候。 “沈总稍等下,我去叫他。” 几分钟后,郁嘉在这个叫周显的男人带领下,来到了一间雅间。 “周总,今天是您的餐会,我去参加有些不合适吧?”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周显哈哈一笑道:“只是吃个饭,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旁边这位小姐一定都等的着急了,这雅间里环境好,大家坐下来聊聊天嘛!” 郁嘉只能赔笑,有些歉意的看向何子衿。“子衿……就再陪我一次好不好?” 何子衿面无表情,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认同。 郁嘉一脸无奈,只能对着周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咱们就进去吧。” 三个人推门而入,雅间清新的竹叶清香令人精神一震。 而更加惹人注目的,则是坐在居中位置上的男人。 一张英俊的脸,淡漠的神情,虽然是听着周围人说话,却显得格格不入。 何子衿眉头微皱,怎么会在这儿遇到他。刚刚分别连一个小时都不到,他也真是繁忙。 “来来来,快坐。”周显招待着。“我来介绍大家认识一下。这位是沈总,这位是莫总,这是郁嘉一个挺不错的年轻人。至于这位……” 何子衿道:“何律师。” 周显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何子衿的身份会是一名律师。这样的大美人儿选择成为一名律师,太可惜了。 面前坐着的这几位,可都是京城有名气的商人。 郁嘉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招惹了麻烦,因此时不时看向首座的男人,有些忐忑。 席间,座位身份最尊贵的男人,却始终不发一言。场面再热闹,也显得有些尴尬。 莫总数次搭话,都只得到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嗯”“啊”脸上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了。 “这位郁嘉小兄弟,我听周总说,你挺厉害的。身边这位是你女朋友吧?小子,这福气不浅啊!” 郁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显得有些憨傻。“子衿,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感动的对不对?子衿,我会努力的,一定会让你原谅我的!子衿,我真的特别特别的喜欢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要继续被我感动哦~” 他含情脉脉的看向身边的女人,仿佛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何子衿低头吃菜,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仿佛刚刚那个被现场表白的人并不是她。 “哦?听起来这位何律师为人十分高傲?” 沈牧尧突然开口,令众人都有些惊诧。 郁嘉并不认识沈牧尧,因此笑着说:“子衿可不高傲,她只是太优秀了。优秀的女孩子,没有几分骄傲,那可说不过去的。” “真是有趣的言论。”沈牧尧笑,笑意却未及眼底。 何子衿皱眉,只觉手中的筷子好似有千金重,如坐针毡一样。 “子衿真的特别特别的优秀!”郁嘉怕他不相信,反复强调。“因为她太优秀了,我才没能和她在一个大学。” “是嘛——”沈牧尧拉着长长的调子,目光落在何子衿身上。“何律师一直都在低头吃菜,是觉得我们的谈话太无聊了吗?” “并不是。”她恰到好处的笑了笑。“我今天刚刚结束了一个案子,有点累。我这个人有些习惯,每次庭审后,都会饿的。” 沈牧尧微眯双眸,点头:“那何律师可一定要吃饱肚子,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周显连忙夺过话茬,并对那个贸然开口的莫总有些不快。这可是沈总看上的人,你让她和郁嘉扯上关系,这不是明摆着让沈总不悦嘛! “优秀的女孩子,都要有几分骄傲,这句话说的好!像何律师这样的优秀人才,更应该睁大双眼,好好选择了。这终身大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身边的那个郁嘉就算了,也看看咱们沈总啊!没看这位身上都冒着冷气儿了。 郁嘉最喜欢听别人夸奖何子衿了,那感觉就好像他自己夸奖了一样。每次这样,他都忍不住喋喋不休,没完没了的说起来。 “我和你说,子衿真的特别的优秀。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只想着去追求她,还做了不少蠢事。” “被这样真挚的男性追求,何律师就没有动心吗?” 何子衿淡漠的看了一眼,道:“事关隐私,就不多说了。” 这话是对沈牧尧说的,却更像是对郁嘉的警告。他的脸一下子就赤红了,悄悄看了她好几眼,神情忐忑。 这顿晚餐,在何子衿计划的时间内结束了。 上车后,郁嘉连忙道歉:“子衿,都是我不好,又惹你生气了。” “开你的车。” 行驶了几分钟,郁嘉无法忍耐何子衿的冷漠,正要开口,却听她说:“靠边停车。” 他怔怔的将车子停在路边,就看到踏着高跟鞋的女人走到路边,直接拦下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唉?子衿!”你怎么走了啊!郁嘉急的只跳脚,早知道他就再告白一次了,没准儿她不小心就回心转意了呢。 正文 第五章 拒,心早已死 市中心的房源太贵,她只在四环租了一间小公寓。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疲惫了一整天的身体在看到那座小楼时,终于有了些许的放松感。 回到公寓,拿起钥匙,只绕了一圈,门就轻轻开了。 何子衿微怔了下,神情戒备,缓缓推开门。 室内一阵温暖,暖黄色的光源映入双瞳。 她几乎一眼锁定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沈牧尧,你怎么在这里!”她将门带上,伫在门口没动。 沈牧尧手里夹着一支香烟,却并没有点燃。他看向面前的墙壁,目光有些虚浮。 “他送你回来的?” 何子衿蹙眉道:“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语气依然是淡淡。 沈牧尧忽然站了起来。“你这是在玩火!” 何子衿怔了下,忽然就笑了。“沈总裁,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教训我?我和郁嘉之间是什么关系,还轮不到你来过问。现在,请立即从我的房子里离开!” “他那是别有用心,只是看中你的美貌,想勾引你上床!” “你呢?”何子衿不紧不慢的说。 她不耐烦的看着男人,眼神带着嘲讽。“你就是好人了吗?郁嘉如何,总不会比你更过分了。起码他曾真心在追求过我,也给了我一定的尊重。而你?沈牧尧,你未免太可笑了。我再说一遍,请出去。” 沈牧尧不为所动,甚至重新坐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何子衿立即变脸。“你这是属于非法侵入,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条: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在我的驱逐下,仍旧无理拒不退出住宅的行为,属于非法侵入住宅罪!沈总裁,请离开!立即,马上!你给我滚出去!” “你尽管告。”沈牧尧满不在乎。 “沈牧尧,你不要太过分了!”她气得差点儿大吼。 “我过分?”沈牧尧耸了耸肩,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何子衿,你说……我过分吗?” 何子衿被他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我告诉你,你别……” 沈牧尧忽的站了起来,步步逼近,给人一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别怎样?” 何子衿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竟然冷静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沈牧尧。“如果你是因为郁嘉的话,大可不必,我和他之间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她和郁嘉怎么可能? 灯光下,她的脸苍白得有些透明。 她正愤怒的瞪着他,好像他是她的仇人一样。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中,除了愤怒和无措,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沈牧尧倏然欺近,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你要不要考虑告我性、骚、扰?” “沈牧尧!”何子衿不由后退一步,双拳攥紧,目光冷漠的瞪着他。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心里眼里都有我。”浅茶色的眸子锁定她。“你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恍惚中,仿佛又回到那个飘摇的雨夜。一样倔强、一样坚韧的眼神,眼眶都红了,眼泪愣是氤氲在其中,没落下。 薄唇微微一抿,语气柔和了下来。“子衿,别再逞强了好吗?” 瞳孔微张,唇上几乎咬出血痕来。何子衿冷冷一笑,森冷目光牢牢盯住他,仿佛要望进他灵魂深处。“你要我是吗?” 几乎在同一时间,衣襟上的纽扣被解开。 一股黑色风暴盘旋而起,沈牧尧扣住她的手。 “你这是在羞辱我,也在羞辱自己!” 咔嚓一声,大门开了又阖上。 她怔怔地看着紧闭的大门,膝盖竟然有些发软。男人的话萦绕不散,心脏如被揪紧一般,仿佛灵魂都在颤抖一样。 她咬着下唇,唇瓣一阵痛楚,才回神。 “呵呵,我的心早就死了,你知不知道?!”一滴泪沿着眼角溢出。 何子衿随手抹掉,脸上的脆弱转瞬即逝。 沈牧尧回到车里,并未急着离开,视线始终盯着楼上的位置。 打火机擦出的火光照亮了的侧脸,黑暗中,冷硬的线条柔和了几分。 他终究是晚了吗? 何子衿渡过了几天消停的日子,得知刘月的孩子因为那天的撞击终究是流产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很快就抛在了脑后。 晚风吹散了白天的燥热,留给这个充满古韵的城市一丝难得的清凉。 城市中的人们,大多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而在长河律师事务所中,一个女人依然在忙碌着。 许铮在门口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终于决定走进去。“老板。” 何子衿头也未抬,语气平淡:“什么事?” “有一份你的快递。”她的语气有些古怪,透着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何子衿皱眉,抬起头来,在她的怀里扫了一圈,目光中带着疑问:“你喜欢芭比娃娃?” 许铮脸色一窘,“这是前台送来的快递,大家没注意就给拆开了。”她忙不迭,将已经拆开的盒子放在办公桌上,神情忐忑的看着她。“大家不是故意的。” 笔尖轻轻拨弄着盒子,翻过穿着白色新娘礼服的芭比娃娃,何子衿又看向那束已经脱去水分的花束。 “老板……”许铮踟躇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这白玫瑰和薰衣草是什么意思啊?里面只有一张卡片,说什么……我不认识。”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看起来好浪漫啊。 素雅的白色卡片,只有一行小字——Ricordati di me。 何子衿目光出神,手指捏起那张薄薄的卡片,忽然勾了勾嘴角,冷笑着把卡片重新丢回盒子里。“拿去丢了吧。” 她垂下眼睫,很快投入手上的工作,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在意的表情流露。 直到前台接待送来了一只包裹,许铮望着手上还没有拿走的这一个,又看向何子衿。“老板,这个……” 何子衿皱眉,没有将一丝目光放在那只包裹上。 许铮心里一叹,“那我拆了。”像老板这么好的女人,身边怎么可能没一个称职的骑士呢。指不定又是哪一位爱慕者送来的,说不定是巧克力,还有…… “啊!” 突然来的尖叫声让何子衿笔下一抖,在文件上划下了长长的痕迹。她皱眉:“怎么了?” “死……死老鼠。” 死老鼠! 何子衿一听,霍的站了起来,走到许铮身旁,蹲下身看着被丢在地上的包裹。 被剥了皮的老鼠鲜血淋漓,在初冬也发出让人厌恶的臭味。一张白色的打印纸上,用杂志上剪下来的字体拼接成了一句话:贱女人,不得好死! “呵——” 许铮听到这声轻笑,头皮都麻了,她战战兢兢的看向何子衿:“老,老板……”不是被刺激到了吧。 “叫保安来,还有……报警。”何子衿丢下卡片,站了起来,美丽的双眸中一片深沉。 许铮抖了抖,心里为那些敢寄来恐怖快递的人默哀。不管是谁,敢寄这种恶心的东西来,绝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变态。 保安队长看到现场的情况也吓了一跳,“我们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 “最好这样。” 看了盒子里的鼠尸一眼,何子衿对他吩咐:“监控录像拷贝一份,明天给我。”说着,拿起皮包就准备离开。 “老板,寄快递的人还没有抓到,您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 何子衿笑了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正文 第六章 约,脸皮真厚 许铮一头雾水,对上保安队长略带疑问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老板可是一个大忙人。还有这份快递,上面连个快递单都没有,就随便送到前台了,你们这安保工作是怎么做的!这幸亏只是一次恐吓,万一是送来什么其他的,比如炸弹,你要怎么负责!” 何子衿刚走出门,又折返回来,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 “老板?你不等警察来吗?”许铮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等警察来的话,安全一点。” 何子衿脚步一顿,“交给你,我放心。” 许铮心头一荡,捂着脸,激动的要跳起来了。 “你,尽快去处理那些监控,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我家老板!管他什么身份,老娘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他!” 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 何子衿接起,旋即皱眉:“见面?现在。好,就在律师事务所楼下,我等你。” 说完,连个招呼都不打,拎起挎包和笔记本扭身离开。 许铮咂着嘴,一脸赞叹:“咱们何律师和真是……酷啊!” 对方没有让她等太久。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驶入了她的视线。 何子衿有理由相信,对方早就等在律师事务所的附近,只是看到她一直没有离开后,才拨打了她的手机。 “明先生,你说有重要的事情对我说。现在我人来了,有什么事就请尽快说吧。我时间有限,请您快一点。” 车窗降下,露出一双暗沉的双眼。 明飞看着女人那张姣好的脸,忽然笑了。 “其实以何律师这样的美貌,干律师这一行,实在是太委屈了。” “以为明先生是有要事,看来是我想错了。”她冷冷回道。 明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对他不假辞色,对他的身份也丝毫不心动的女人。他舔了舔唇,才道出重点:“我会给你一笔钱,只要你停止为若心辩护。” “钱?”何子衿冷冷一笑:“明先生是希望坐享其之人福,一面享受着妻子带来的温暖,一面又想继续在外面花天酒地?现在更是打算出钱收买您妻子的辩护律师,明先生不愧是一名好商人,这算盘果然精明。” 明飞被触破想法,脸上一阵羞恼:“这件事比必须答应!你只是一个小律师,在这京城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待不下去!”他从来没有想过和妻子离婚!他爱着她那么多年,她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他,稍稍忍让一下。他都说过了,外面的那些女人威胁不到他的地位。 “明先生也说我是律师了。您的这些话,我会记在心里,当作威胁,也好在开庭日,作为一个很不错的证据。其实,我更希望您将钱交给我,这样我就更加有自信打赢这场官司了。贿赂辩方律师……这个想法真的太棒了。” 明飞手指颤抖,指着何子衿道:“好!何子衿你有种,你给我等着!我看到时候,你是要哭,还是要笑。” “慢走不送,这几天的雾霾挺严重的,驾车请注意安全。” “开车!” 何子衿嗤笑了声,走到路口叫了出租车回家。 明飞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了自己的发小儿。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关系铁着。 “一个小律师,也把气成这样?听说,还是个女的?明飞,你也太没用了吧。” 明飞被嘲弄的火冒三丈:“我是让你们来出主意的,不是让你们来损我的!” “得!哥们儿就给你出个主意。她不是律师吗?你就想办法让她没办法当这个律师。她不是个女人吗?对付女人,有的是办法。” 京城这圈子地界不大,消息传的也快。 沈牧尧在午餐后得知这个消息后,只剩无奈了。 “她怎么就这么喜欢做招惹麻烦。”之前李进的案子已经很麻烦了,又惹到了明飞。 这位可是这群富二代中最嚣张跋扈的主儿,谁的面子也不给,逼急了,没准儿真的要做出什么大事来。 想到这儿,他打了一个号码:“明叔叔,这个周末一起去打高尔夫吧。好久没有一起打球了,您觉得周末那天合适吗?” 清晨,何子衿刚出门,就看到了站在宝蓝色座驾前的高大男人。 她蹙眉:“沈牧尧?你又来干什么。真当我家是大马路,任你来去自由?” 沈牧尧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何子衿气结,发动汽车离开。今天轮到双号出行,她当然要开自己的车了。 一路到了事务所里前,何子衿将车停下,“沈牧尧,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牧尧早已将车停好,此刻笑着问:“这马路是你家的?子衿,你管的可真多。” “随便你。”丢下一句话,何子衿头也不回的离开。 刚进办公室,她就接到了一通没有陌生人的来电。 “子衿,周末一起去打高尔夫球。” “我不会。”她想也不想就拒绝。和沈牧尧扯上关系,绝对是个错误。 “好吧。”沈牧尧痛痛快快的说,让何子衿反倒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傍晚下班后,看着那辆熟悉的车,她恨恨的咬牙。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 一路跟到公寓楼下,沈牧尧看着冲过来的女人,体贴的降下车窗。“子衿,你是打算答应我的约会吗?” “沈牧尧,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就是想叫你一起去打球而已。”他耸了耸肩膀,茶色的眸子里一片柔软,像个大男孩一样。“当然,我肚子也饿了,想吃饭。” “沈牧尧,你真是够了!我说过了,不想去。”她差点抓狂。 沈牧尧点头:“我知道你不想去,正在用诚意感化你。那个小子不是说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她确定他说的一定是郁嘉。 “子衿,你晚餐打算煮什么,我真的特别特别的饿!” 最终,何子衿还是将人带上了楼。 只因为沈牧尧实在是太粘人了,让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无论她准备好怎样的推辞,他总能想到理由让她来答应。 “只有泡面。” “泡面!”他激动道:“我好久没吃了。” “……”这人的脸皮真的很厚。 吃过饭后,丢掉泡面桶,沈牧尧再次提出一起去打高尔夫的邀约。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天天缠着你。” 她真是怕了。何子衿只能无奈道:“好,我答应你。” 正文 第七章 悔,再不复还 周末,风和日丽。 高尔夫球场上空气宜人。 明老板揪着自己儿子,训斥:“我今天给你介绍的人十分重要,你给我好好表现,别整天和你那些狐朋狗友们混在一起!” 明飞辩解了下,立马被明老板揪着耳朵,疼得直叫唤。 “小沈过来了,你别给添乱子。” 明飞有些委屈,什么沈牧尧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明老板发现沈牧尧居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名漂亮的女伴。 “是你!”明飞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沈牧尧眉头轻皱。 明老板立即呵斥:“明飞,怎么这么没礼貌!” 何子衿淡然一笑:“我曾和明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他见到我难免惊讶。” 装!你再装!明飞讽刺的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榜上的大腿,想必这些年的金牌律师名气,也都是陪睡来的。 “子衿,这里的太阳有点晒,你要不要坐到那里去。” 这一路上,明飞看到沈牧尧对何子衿关怀备至,只觉得奇怪。这沈牧尧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喜欢何子衿?为了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明飞看着沈牧尧那张殷勤的脸,猛地打了个冷颤。 “我去取饮料。”何子衿是真的不会打高尔夫球,也对这种运动没有任何兴趣。 明飞见状,悄悄跟了上去,等到何子衿一个人时,才跳了出来。“你是不是以为借了沈牧尧的势,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何子衿反唇相讥:“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借了他的势,你能奈我何?你有这个耍嘴皮的时间,倒不如想一想在赡养费方面,打算出一个什么样的价格。” 球场上,沈牧尧道:“我今天带子衿来,是想解除一个和明飞的误会。子衿的职业是律师,刚好接到了一个离婚的案子。” 离婚两个字,令明老板表情一僵,脸色不太好看。自己这个儿子他是管教不好了,那么好的儿媳妇放在家里,还要出去花天酒地的。要说不喜欢人家也就算了,明明是喜欢的,也不知道他脑袋里整天想什么。 “小沈啊,这件事……” “明叔叔不用多说什么,我都懂。只是明飞似乎不太喜欢子衿的职业,我听说他正打算给子衿一个教训。” 明老板一听冷汗都下来了。这个叫何子衿的摆明就是被沈牧尧护着的,他家那个小兔崽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你放心,我回去后一定好好管管他。这小子年纪也不小了,整天还吊儿郎当的,也是时候该懂事了。” 回程的路上,周围的景色被一一抛在身后。 “今后明飞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何子衿睨了他一眼:“你做了什么?”她就说怎么会见到明飞,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算不上,只是稍稍提点了一下。”沈牧尧的目光直视前方,操纵着方向盘,脸色没有半分变化。 可何子衿偏偏就觉得,男人语气中飞扬,邀功一样。 “据我说知,明飞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和若心的离婚案,还需要一番功夫。”她说道:“让明飞怕我,并没有什么用。” “你这个……”沈牧尧气的要发火,最后只能无奈叹道:“算了,随便你。反正你一向这么狠心,让人生气。” “这气是你愿意生的,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别把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这锅我不背。” “就当我太无聊了!”他气得大吼。“别和我说话!” 何子衿看了他一眼,只想说:你真是想多了,她并没有想要和她说话的意愿。 回到公寓后,何子衿第一时间就接到了若心的电话。 “何律师,你真是太厉害了!明飞回来后,居然老实多了。这件事,我就全权委托给你了!”若心在电话那头兴高采烈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激动和放松。这些日子,看来这些日子,她实在是被明飞折腾的够呛。 “胜诉的可能性我虽然不能保证是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八十。你不要轻举妄动,尽量不要和他起任何冲突。你送来的证据十分有用,如果明飞不同意离婚,我会当庭出示证据。根据他多次出轨的事实,法官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若心在何子衿的一番安抚下,总算是放了心。 几天后,到了正式开庭的日子。 一场离婚案,不需要耗费太大的功夫。 没有等何子衿出示证据,明飞就答应了调解离婚的请求。他只问了若心为什么要离婚,而她的答案也很肯定。她再也受不了这些年他频频出轨偷吃,而她却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日子了。 从法庭离开,若心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喜悦。 “何律师,太感激你了。”她的眼角有些泛红,“这些年我一直都忍耐着。终于下定了决心,却没有一个律师敢接下这个案子。”家里人只会劝她说,男人嘛,这种事只要忍耐一下,日子还是要过的。她无法欺骗自己再这样下去,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她总有一天会彻底崩溃的。 “证据充分,况且他出轨在先,赢得官司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何子衿笑道。 若心点头:“你说得很对。呀,这雪下了这么大了。” 清晨时,京城就开始飘雪。仿佛时间,温度就下降了七八度。加上冷风吹着,北方的寒冷让人感受良多。 若心穿了一件驼绒大衣,脸颊瞬间就冻的通红。 “阿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声抱歉,她连忙去拿纸巾。 “没关系的。”何子衿含着笑说。这样好的女人,却被明飞这样的男人给毁了,希望她以后会放下这段往事,好好过日子,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真正的幸福。 “给!”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披到了若心的肩膀上,明飞那张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脸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明知道天气这么冷,为了漂亮穿的这么少,冻死活该!” 话虽如此,他的动作却极其小心温柔,像呵护幼苗一样,将大衣裹在了若心的肩膀上。 “我不要。”若心皱眉,语带嫌恶:“你的衣服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了,我嫌恶心。” 明飞表情一僵,脸色阴沉如水,紧咬牙关的瞪着她。 若心才不怕他,梗着脖子大声道:“怎么?你还打算打我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何子衿摇头叹道。 “用你管!”恶狠狠的骂着,明飞看向若心,忽然泄气了一样。“衣服我是给你了。不想要就丢掉!”他说完,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没等他走远,若心就将衣服丢到地上,不屑道:“他的衣服,我才不会穿。恶心,他的人,他的一切我都觉得恶心。” 前方的身影忽然踉跄了下,明飞的脚步沉重起来,一步一步,在雪地上留下了清晰的印子。何子衿觉得他行走的背影格外的寂寞痛心,是说不出的落寞和难过。 是后悔了吧?但后悔,又有什么用。 正文 第八章 聚,各怀心思 傍晚下班后,何子衿再次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宝蓝色汽车。 男人降下车窗,朝她挥了挥手。 何子衿耐着性子走了过去,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沈牧尧笑了下:“明飞的事解决了,你觉得怎么样?” 何子衿没有忘记,她能顺利的让两个人离婚,的确是托了沈牧尧的福。“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 沈牧尧想了想,笑道:“请我吃饭怎么样?好久都没吃到你煮的菜了,这么久了也有些怀念。这个小小的要求,你总不会拒绝我吧?” 茶色的眸子里,有着一丝祈求。何子衿心下一软,道:“好。那就后天晚上。” “我会准时到的。”压抑着心头的激动,沈牧尧绅士的问:“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谢了。”何子衿回答:“我今天有开车来。” 见状,沈牧尧只能遗憾的摆手,开车离开。 星期一一大早,何子衿就开始收拾这间小小的公寓。 公寓不大,布置的却十分温馨。 洗了衣服,又将地板都拖了一遍,何子衿才拿着钱包出了门,去往家附近的一家综合型超市。 因为不是假日,超市内购物的人群并不多。 琳琅满目的蔬菜,各种新鲜的肉类。 何子衿细心的挑选,表情严肃又认真,倒是和平常在法庭上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大约一个小时后,她推着满满的购物车,才算挑选完毕。 她很少在家里吃饭了,冰箱里的东西基本都空掉了,洗洁精等清洁用品也都匮乏,连厕纸也没有了。下次去采购,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索性一次买了齐全。 “宝贝,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结账时,一对小情侣正拿着收银台前售卖的棒棒糖讨论着。 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还在上大学,笑容阳光,一副深陷在爱情中的样子。 何子衿怔了下,视线落在购物车内。排骨是他喜欢吃的,他最喜欢红烧排骨,每次都能多吃一碗饭。母鸡是用来给他煲汤的,他喜欢喝鸡汤,却总是嫌太油,她学习了好久,才知道了一个让鸡汤好喝,又不至于很油的办法。芦笋炒腰果,能让他多吃一点蔬菜。草莓虽然不是时令,却很甜,还有那条鲈鱼…… 整个购物车内,与他有关的商品居然占了几乎全部。 她还记得当初为了学习厨艺,她的手指不知被切到多少次,手臂上都是烫到的水泡……而这些,他都没有看到过。他只知道她煮菜非常好吃,并不知道她从一个只会煮泡面的女孩儿,成为了一个厨艺全能的女人,到底付出了什么。 何子衿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将商品一件件交给收银员去扫码。 “美美姐,好久不见了。我今天准备做一桌大餐,有没有兴趣来吃啊?” 何美伊痛快的接受了邀约,并告诉她不要做太多菜,吃不完会坏掉。 何子衿回到家里,晾晒在阳台的衣服冷冰冰的,一如她的心。 刘大状夫妇提早来到何子衿家中,就是为了帮点儿小忙。 何美伊一边择菜,一边问:“子衿啊,怎么准备这么多的菜,咱们三个人吃不完的。” 何子衿勉强笑了下,回答:“之前有个朋友帮了我不小的忙,他挺喜欢我煮的饭,我就请了他。我一个女孩子,在家里邀请一个独身男人不太好,何况这么多的菜,咱们一起吃才热闹。” “你这个想法很安全。”何美伊赞叹:“现在的小姑娘们就是太缺乏安全意识了。这个家里平常都只有你一个人,子宁又是个靠不住的,凡事儿你自己多费点儿心,尤其是回来的路上,多注意点儿周围。” “美美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何美伊还是不太放心,回到客厅后又和刘大状念叨了半天,让何子衿哭笑不得。 沈牧尧早早就出门了,却一直到六点才按响门铃。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束花,并非是玫瑰,而是香水百合。 门很快就被打开,迎接他的却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孔。 女人的表情稍稍迟疑了下,而后才道:“你就是子衿说的朋友吧。快进来,饭已经煮好了,就等你了。” 餐厅里,何子衿忙的像陀螺一样。 沈牧尧看着房间里多出的男女,眉头狠狠的皱了下。握着花束的手指发紧,他觉得自己真是太蠢了。 他笑了下,“何女士,你好。” 何美伊确信,眼前这个人正是她曾见过几次的沈牧尧。“你好。” 沈牧尧礼貌的问好后,在何子衿旁边的位置坐下。 虽然都是家常菜,却也没有因为招待的是熟悉的客人而偷工减料。无论是色泽味道,还是摆盘,都精致的不亚于任何一家餐馆。 “子衿这菜烧的是越来越好了,尤其是这道鲈鱼,极好的。”何美伊赞叹。 何子衿微红着脸:“美美姐,你就别夸奖我了。这鲈鱼好吃,主要是因为它真的很新鲜。” “哎!你这孩子,别人夸奖你,你倒还害怕了。” 刘讯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年轻男人身上,若有所思。刚听到何美伊的话,笑了。“吃你的菜吧,别又念叨子衿了。” “我怎么又念叨她了。”何美伊不满道:“你这不是变相说我唠叨!” “你知道就好。” 何子衿一看这对夫妻又要抬杠,忙制止。 饭菜一如他期待的那样美味,却因为热闹的气氛,让他失去了细细品味的心。 刘讯看向年轻男人那张格外英俊的侧脸,眉头微微皱了下。 沈牧尧…… 想到初出见面那日,刘讯很与好感。他忍不住看向自己的爱徒,这些年她一直独身,让他这当师父的看着心疼。沈牧尧这年轻人看起来不错,要是两人能在一起,他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子衿啊,我上次和你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何美伊双眼放光,捧着饭碗有些激动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现在的年轻人眼光都高,遇到合适的可不容易,你可要好好把握,务必在明年年底前拿下。” 何子衿怔然了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何美伊说的是什么事。美美姐没别的兴趣,最大的爱好就是当红娘。虽然和职业红娘有一定的差距,这些年也促成了不少,在业界也小有名气。 “我不着急的。”她忙低头夹菜,以掩饰自己的窘迫。 “我说你这孩子,人生大事都不着急,还能着急什么!”何美伊恨铁不成钢:“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好资源给你挑的!听美美姐的话,好好考虑一下。” 她顿了下,见何子衿不吭声,不由道:“我上次让你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注意?” 何子衿脸色一僵,不太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美美姐,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太忙了。” “忙什么!你就是敷衍我!”何美伊不开心了。 “咳咳。”刘讯开口道:“别说那些了,这桌上还有外人呢。”他意有所指道。 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瞎掺和什么! 正文 第九章 案,错综复杂 给何美伊使了个眼色,希望她适可而止。 显然,多年的夫妻,让何美伊立即就明白了他暗示,不着痕迹的悄悄看了沈牧尧几眼,暗自摇头。 沈牧尧看起来是不错,气质也好,就是太沉默寡言了。一顿饭时,连话都没说过一次。而且这张脸实在是长的太好看,太招人了。子衿也不是顶好看的那种,现在漂亮的小姑娘那么多。长得太帅,不安全!况且,听说他还是沈氏的总裁,家世也不错,身份太高了,不好对付。 “子衿,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啊?我这手里可是握着不少好资源,一定得给你找个好的!这几年啊,你这始终单着,一直都是我的心病!”何美伊拍着胸口,一副特别难过的样子。 何子衿看着何美伊唱作俱佳的表演,嘴角一僵。“美美姐,你今年年纪也不大。”别总学电视里的那些老太太啊。 “我这还是不为了你好!”被看破,何美伊脸也不红,甚至煞有架势的批评。“我知道你每天的生活就是工作工作!虽说这工作是为了赚钱,能有饭吃。你这摆明把工作当全部,绝对不行!女人这一辈子,就是希望能够有个知冷知热的,体贴你爱护你的。就算长得不行,只要能够对你好,比什么都足够。” 沈牧尧嚼着米粒,视线下意识落在何子衿身上。见她只是无奈,却并未露出任何厌恶和不快的神情,心里不由有些涩然。 他机械性的吃着饭,目光也越来越冷。 刘讯一脸尴尬,他这个老婆怎么偏偏看不懂别人的脸色啊!没见子衿都要把头埋到桌子下面去了,还有那个姓沈的年轻人,眼神冷的都能杀人了。再这样下去,他们这饭是别吃了。 “美伊!”他不由得出声去警告。 “干什么!”何美伊有些不满。打断她为好妹子解决个人问题,是最大的犯罪。 “快吃饭,菜都要凉了。” “我这是担心子衿,你这老头子老是管我干什么。又不是在法庭上,冷着一张脸给谁看。”嘟囔了句,何美伊始终没明白。 刘讯在心里叹了口气,老婆哪儿都好,就是不太会看别人的脸色。 “我听说你最近接了一个新案子?” 何子衿摇头道:“我还在考虑中。师父您知道,这个案子有些棘手。” 饭桌上终于不再继续相亲的话题,沈牧尧的表情也温柔下来,甚至还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给她夹了一筷子虾仁。 刘讯乐见其成,脸上带笑,对于这两个人无声的互动,真是越看越喜欢。至于何美伊的想法?抱歉,他从来没打算去听。整天就知道客串红娘,通过详情介绍的那些,和恋爱结婚能一样吗?! “这个案子你要接,就一定要赢的漂亮。不然,就千万不要动。” 权利和公正的判断,自古就是让人热血沸腾的话题。 到了如今,更是无数人的诉求。 网络上常常会有公正和权利的对碰,而权利一方,大多都会遭致骂名。 此次案子里,被告人乃是在全国都小有名气的新派诗人中的佼佼者。而原告,则是京城有名的豪门。两者一对上,这后果可想而知。无论是哪一方胜诉,对律师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挑战。 “正是因为想到这些后果,我才不敢迟迟答应。”赵文彬一案,必定会牵扯到数不清的麻烦。而一旦败诉,她将面对的一定是慕家的责难。以慕家在京城的能力,让她一个小律师从此消失在律师界,并不是多难的事。 “你又要惹麻烦?”一直都在沉默的沈牧尧,此刻终于开口了。 “并不是麻烦。”她认真道:“是一个很重要的案子。” 这个案子的特殊性象征了诉讼的艰难。 她其实很佩服那位素未谋面的慕小姐,能够舍下脸面,只为讨还一个公道,状告一位身家清白的年轻人强奸未遂,需要的不仅只是勇气。更是对法律及正义的维护,还有对自身的负责。 当今社会,对于女性的批判一直都没有停止过。何子衿作为一名女律师,有着很深的感受。也正因为如此,她欣赏慕小姐,想要接下这个案子。 可是豪门权贵,对一位评价极佳的‘穷学子’,受到的社会关注度,也是她赢得官司的最大阻碍。 刘讯看了两个人一眼,才说:“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师父都支持你!法律是支持正义的一面,你既然选择相信那位慕小姐,就要坚信到底。” 师父这是劝她要接下案子?何子衿抿着唇想了半天,都觉得胜诉的可能性并不大。 “我也就说这么多,接下来还需要你自己来考量。这场官司你要是赢了,今后在京城的律师界,绝对是可以占有一席之地,别人不敢小瞧。然而,你要是败诉,面临的极有可能是从此放弃律师这一行。这些,你都要想清楚。” 饭后,刘讯和何美伊离开了。而沈牧尧,则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留了下来。 “说了请我吃饭,却还请了那些无关的人。” 何子衿正在厨房洗碗,听到他的话,头也不回的回答:“他们不是无关的人,是我的师父和师母,都是对我很好的人。” “是嘛……”他倚着门框,目光幽深,脸上的郁闷和不快始终没能落下。“你真的打算接了慕家的那个案子?子衿,慕家的水很深,你就不要搀和进去了。” “我只说在考虑。”她强调。 你分明就是已经决定了。沈牧尧将这句话压在心里,尽量不动声色:“子衿,慕家不简单,招惹到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来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的!他在心里默默说。 “这些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她蹙眉,对于沈牧尧干涉她的行为有些不满。 沈牧尧心里叹息,“你一定要这么冷淡?” “只要你不干涉我的行为,也许我们能够成为一个偶尔联系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他的眼神中有些落寞。每次当他想要靠近的时候,她就躲得远远的,一点儿机会都不给他。 “子衿,真的不要和慕家有瓜葛。”他伸手,想要碰碰她。 何子衿下意识躲开,也因此没有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受伤。 “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 沈牧尧盯着那双倔强又冷淡的双眼,叹了口气,扭身出了门。 咣的一声——室内恢复了一片安静。 何子衿垂下眼睫,拿起碗筷,放到水池中清洗。 安静的有些过分的房间里,除了哗哗的水声,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沈牧尧从公寓里冲出来就后悔了。 这个时候,再回去是不可能了。他只能一步一步,沉重的走下楼,坐在车里,呆呆的看着楼上。 厨房里温暖的灯光下,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在忙碌着。 他静静看着,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专注。哪怕经手上亿元的案子,他也没有这样专注认真过。 直到那灯熄灭,而她卧室的灯也没有亮起。 沈牧尧遗憾的叹了口气,发动汽车,临行前,仍旧用目光留恋的望着那个窗口的方向,一次又一次。 正文 第十章 任,法律专务 收拾好一切,何子衿就去洗澡了。 走进浴室,被热水浸染的感觉令她全身都放松了。 不枉她租下房子后,就给添置了一个浴缸。最普通的,最便宜的款式,用来泡澡已经足够了。 家里开足了暖气,可湿着的头发,还是觉得有些凉意。 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何子衿接起。 “子衿,我打了几次你在接,是不在手机旁吗?” “我刚刚在洗澡。” “我今天办了一件错事,真是蠢死了,我觉得特别的丢人。子衿,你有在听吗?” “嗯。” 何子衿对郁嘉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只是偶尔符合一个无任何异议的“嗯”,“啊”。 郁嘉也不觉无聊,仍旧说的很起劲儿。 看了眼手机上时间,她打开电脑,准备浏览和案件相关的信息。她应该要工作了,而不是听一个无聊人的喋喋不休。 “子衿,我知道你很忙,就听我说完嘛!” 隔着电话,她也能感受到他刻意撒娇的表情。要是挂了电话,他肯定要一直打,直到她的手机没电,哪怕关机也不行。她只有一个号码,用来联系客户的也是这一个,留给事务所的还是这一个。要是手机没电,大家联系不到她,肯定会出问题的。 无奈按了免提,她迅速浏览新闻,偶尔应付一两声,期待这一夜快点儿过去 而电话那边,郁嘉却喜滋滋的,认定了何子衿对他余情未了,不然怎么会对他这么温柔。 随着事件的持续发酵,这件事的影响远比何子衿想象的要更加严重。 她随手一搜,就发现了几百条相关的信息。甚至有人还在百度开辟了专门的贴吧,对事件进行分析,供人阅读讨论。而在微博上,不少艺人都转发了相关的热门消息。 真是糟糕…… 她按着额角,苦笑了下。 舆论正朝着一边倒向。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是慕家仗势欺人,污蔑无辜的学子。 无数人痛斥慕家的行为,质问慕微凉的可耻行径。 而无论外界如何讨论的热火朝天,除了可见到赵文彬的隐晦回应,慕家没有任何的动静。记者们守望了好久,都没有得到人有用的信息,最后干脆在慕微凉身上打上了高傲,藐视法律的标签。 她并没有见过这位慕大小姐,只通过一次电话。是一个高傲的的人,形势已经很不利于他们了,却对谣言视而不见一般,不屑去解释。 她问过,慕家为什么不做公关。而这位大小姐的回答则是:“不是有你吗?只要赢了这场官司,那些施加在我身上的污蔑都会通通消失的。” 何子衿真想赞叹对方一句心大,就这样信任她。外界是如何谣传的,她难道真的不知道?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不能当庭将赵文彬及其律师彻底的扳倒,今后还会有人认定这是慕家施加压力,是来源于权势作用下的黑幕。 她叹了口气,合上电脑,看着窗外黯淡的星辰,心里一阵无力。 “子衿,我和你说……子衿?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睡着了。既然你睡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晚安,我明天再找你。对了,我母亲……算了,下次再说吧。” 电话那边一阵嘟嘟的急促音,屏幕闪动了下,很快就暗了下去。 郁嘉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手指轻轻划过,退出了页面。 直到此时,他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黯然。 他知道子衿不会原谅他的。他就是个傻瓜,蠢的无可救药。狠狠伤害了自己爱的人,不配得到幸福。这辈子,他只想求得她的原谅。 复合吗?他惨笑了下,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小嘉。”女人犹犹豫豫的,对上儿子阴沉的表情后,硬是将想要说的话噎了回去。“你吃过饭了吗?我煮了你喜欢的甜汤,喝一点吧?” 虽然在北方定居多年,家里还是改不了煮甜汤的习惯。女人希冀的看着郁嘉,渴望着能够看到他的一个笑脸。 “不用了。”郁嘉不冷不热的回道:“我最近胃口不太好。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你知道我不喜欢。” 女人的脸色微微一白,缓缓走出了儿子的卧室,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希望儿子能够叫她一声。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从那件事后,儿子对他们就厌恶起来。虽然不会说,却用冷漠的行动和表情解释了一切。 “唉——”她长叹一声,悔不当初。 冬日的清晨,总是黑暗的。 五六点钟的时间,天黑的像午夜,浓稠似墨汁。 何子衿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接到电话后,她就再也睡不着了。 九点居然有场会议……这么早 烦躁的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最终还是无奈爬起来。 她住在四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到达市中心的律师事务,需要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如果赶上堵车,两个小时都有可能。 将自己收拾妥当,带好一切需要的物品,她匆匆出了门。 天还黑着,但路上已经有了上班的人群。 她庆幸自己住在四环,不用像那些住在郊区的,每天上下班就需要四五个小时。 事务所内,她不是第一个到的,但也不是最晚的那个。 九点,会议准时开始。 “沈氏可是一块大肥肉,这个行业里,不知道多少家事务所想要拿下沈氏的法律专务权。我们事务所在京城里也算有点儿小名气,要是能够拿下沈氏……” 何子衿听着老板在上面滔滔不绝,心无杂念,闭塞双耳,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沈氏?沈牧尧的沈氏…… 不由皱眉,她也不想再和沈牧尧扯上任何的关系。 “王明!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我看好你。一定拿下沈氏,我等你的好消息。子衿,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散会后,王明从何子衿身边经过,嗤了声,扭身就走。 “瞧那德行,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去了!”许铮就看不惯王明这幅小人得意的样子。在法庭上像个疯狗似的乱咬人,总BOSS怎么把他派到沈氏去,绝对是眼睛有问题,脑袋也有坑! “我去老板那儿,我桌上有些资料,你去整理一下。” “子衿啊,最近工作的怎么样,会不会感到累啊?”老板和蔼问。 “一切都还好,没什么累的。” “那就好。我听说你最近正在处理慕家和那个什么大学生的案子,有把握吗?” “说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不敢说。您既然问起这个案子,肯定也稍稍了解过。因为案件当事人的身份特殊性,已经没有有力证据这一项,才令案件处理起来一直极为棘手。我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我的委托人胜诉。除此之外,我不想别的。” 老板赞许的点头:“你这么想就很对了。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和你没什么关系,可千万不要介意,影响了心情。做律师这一行的,最重要的是冷静了。在法庭上不冷静,就容易被对方带着走。你也不是新人了,这一点我相信你很清楚。” “谢谢老板关心,我会努力的。” “对了沈氏那儿……你偶尔也盯一下。王明不错,就是性子急躁了点儿。” 何子衿感觉到握在手心的手机震动了下,跳出了一条信息。 她看了一眼,立即回复:抱歉,我还有工作,不能赴约。 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一条短信或是电话进来,让何子衿稍稍放心了下,全身心的投入了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