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死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皇后夜氏,贤良淑德,品行端庄,特赐御酒一杯,钦此。”冷宫中,太监的声音拉得很长。 夜九歌只是冷冷看着,并不接旨。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却好似已年过半百,形容枯槁,骨瘦如柴,只是那周身的气度却是如此的威严,让人不可侵犯。 看见她这般模样,那太监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便讽刺地想,不过是一个相当于废后的人了,得瑟个什么劲! 那太监面上堆起笑容,颇有些嘲讽的意味:“皇后娘娘,您倒是快接旨啊,您这样奴才也不好交差啊。” 那御酒已到了眼前,酒水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夜九歌心知,这一杯御酒,便是送人上青天的毒酒,一去也不返了。 尉迟暮凉,你竟真到了要赶尽杀绝的地步?夜九歌的唇边泛起苦涩,眸中掩不住的悲苦。 想她夜九歌,贵为丞相府嫡长女,如今更是炎国的皇后娘娘,只是这如此尊贵的身份,短短五年,就落得个打入冷宫,连个奴才都可以欺负的下场,而夜家,更也不复当年丞相府的辉煌。夜丞相,更是受奸人所害,惨死狱中! “小李子,你当真要如此对我?”夜九歌淡淡问道,一双眸子尽显苍凉。小李子看她这般模样,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想他当年,也是受夜九歌的赏识和提拔才能步步高升,做到了如今皇上跟前的大太监。 可是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踩着他人上位,在这皇宫中更是如此,趋炎附势,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不过是一个失了势的皇后,还不让自己放在心上。 “皇后娘娘,这也不是奴才想的啊。只是,如今锦绣宫的那位有了身子,皇上为了讨佳人欢心,自然要除去那些绊脚石的。”小李子说,准备给夜九歌最后一剂药。 锦绣宫,住着的是她的妹妹,夜锦绣。倾国倾城之姿,受尽万千宠爱。有了?夜九歌先是不可置信,后是痛苦,然后绝望。 曾经的一幕幕近在眼前。尉迟暮凉的温柔相待,款款情深;夜锦绣的大方得体,处处为自己着想;自己有了孩子时的欣喜;失去孩子时的痛苦;拖着小产的身子去求尉迟暮凉救自己父亲,他的冷漠;被打入冷宫时夜锦绣的欢欣喜悦。 好一个尉迟暮凉!好一个夜锦绣!这一切的一切,如今想来,竟是如此的虚伪不真实!环环相扣,利用完自己便要丢弃一旁,好一个狡兔死,走狗亨! 夜九歌无声地笑了,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湿润了脸颊。 “夜九歌,该属于我的,终将属于我。”夜锦绣美丽的面庞,霸道的话语犹在耳边。 夜九歌一手端起酒杯,呆呆看着里面的光华显现,复又消失,就如同这宫中的美人一般,光华初绽,便被害得消失了,宛如天上的流星。 耳边还有太监的声音絮絮叨叨地说着:“这锦绣宫的人啊,可受皇上宠爱呢,什么东西都往那儿送。” “不过也是,这天下第一美人呢,也的确有这个资本。” “怕是不久皇上就要封她为后了吧。” …… 夜九歌什么也听不见了,她只觉得,这些话,好像也曾有人对她说过,温柔缱绻地说过。 她看了许久那杯中美酒,终是笑了,解脱似的笑了。她两手端起那酒,高高举过头顶,一饮而尽:“臣妾谢皇上隆恩。” 那一刻,她不是没看见小李子脸上得逞的笑容。只是,她不想管了。腹中的疼痛渐渐侵蚀她的意识,若是有来生,尉迟暮凉,夜锦绣,你们一定要等我!等我亲手将你们除去! 正文 第2章 重生    夜九歌什么也听不见了,她只觉得,这些话,好像也曾有人对她说过,温柔缱绻地说过。    她看了许久那杯中美酒,终是笑了,解脱似的笑了。她两手端起那酒,高高举过头顶,一饮而尽:“臣妾谢皇上隆恩。”那一刻,她不是没看见小李子脸上得逞的笑容。只是,她不想管了。腹中的疼痛渐渐侵蚀她的意识,若是有来生,尉迟暮凉,夜锦绣,你们一定要等我!等我亲手将你们除去!    夜九歌睁开眼,看着眼前粉色的帐帘,有点回不过神来。她这是在哪儿?在冷宫中喝了那杯毒酒还被救了?顿时觉得有点可笑。    谁会来救她呢?夜九歌想着,自己回答了,没有。转过头,看着那熟悉的摆设,像要勾起最心底的回忆。    “小姐,你醒了。”有人推门而入,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夜九歌看着那青涩又熟悉的容颜,惊喜交加。这是她的丫鬟欢欢。    是了,这是她年少时自己的闺房,年少的自己酷爱粉色,常憧憬能有一个人能陪她过一生一世,过和和满满的一生。却不想遇到了尉迟暮凉这个人渣,毁了自己的一生。    嫁去二皇子府的时候,她有两个陪嫁丫鬟,欢欢和乐乐。欢欢容颜清丽,在尉迟暮凉夺嫡之时,被送去笼络大臣官员,最后被某位大臣的夫人发现,尸骨无存。    乐乐生性跳脱,直爽率真,在她被打入冷宫之时,不服去锦绣宫找夜锦绣理论,最后更是受尽宫中所有酷刑,含冤而死。    夜九歌费力坐起身,坐在屋中唯一的镜子面前。里面的少女皮肤白皙,容貌姣好,一双黑眸沉寂无波,这是她十多岁的样子。    “小姐,你的风寒还没好呢。起来做什么?”欢欢走到她身旁,担忧地说。    这时走进来一个圆脸少女,端着一碗汤药:“还不是二小姐,非要和小姐比什么才艺。明知道小姐她……我看她是故意的,让小姐在王公贵族前失了颜面。”    听着乐乐这番言语,夜九歌这才想起,她十四岁的时候,夜锦绣与众位小姐举办了一个宴会,邀请自己前去。夜锦绣表演了一曲古筝,引得人人称赞。于是有人提议让自己表演一个节目。    可是自己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自然出了一番丑,回来后就染了风寒,几天未醒。之后还因此落下了病根,特别怕寒。    “乐乐。”欢欢警告地喊了一声,一边观察夜九歌的脸色,自家小姐和二小姐的关系可是极为要好的,甚至不许外人道一句不好的。    却见夜九歌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禁有些愣了,小姐这番醒来,好像有些不一般了。夜九歌更是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自己竟回到了十四岁时,回到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    前世的一切一切,恍若一场梦,却又清晰地印在自己脑海。那些不好的一切,从此就随风消逝了。   “小姐,小姐!”夜九歌回过神来,笑问:“怎么了?”“快些喝药吧,冷了便没有效用了。”乐乐将药端过来,递给她。    夜九歌接过来,一口便喝了。看着眼前只存在记忆里的人和事,有泪涌上来。她大笑起来,她后悔啊,悔自己没能听从父亲的劝诫,与奸人为伍;悔自己相信小人谗言,害死了自己肚中未出生的孩子;更悔的是,自己没能好好把握机会,珍惜眼前的人和物。这一世,她定要亲自用自己之手,除去那些伤我、害我之人,定要保护我爱的人一生无忧! 正文 第3章 夜锦绣    “小姐,你怎么了?”欢欢焦急地问,就连乐乐,也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没等夜九歌回答,外面就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是啊,这人还在病床上呢,就笑起来了。莫不是在梦中梦见什么好事了?”    夜九歌一喜,看向来人。中年男子一身深蓝锦袍,正气凛然,眉目清秀端正,成熟男子的魅力逐渐散发出来。好一个美男子!    这正是夜九歌的父亲,夜宸。    “父亲,其实就是女儿在梦里梦到阎王爷了,他要我的命呢!我好说歹说,终于肯把我放回来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吗?”夜九歌笑着说。    “是吗?那我可真要去好好烧几根香了!”夜宸也笑着陪她打趣。    “锦绣,看来咱俩来的不是时候呢。”伴随着话语,人也走进了里屋。    首先让人注意到的便是那白衣少女,五官精致漂亮,宛如鬼斧神工。身段窈窕,飘飘若仙,更衬的她不似凡间人。这便是她的妹妹,夜锦绣。    京城总是流传着一首诗:夜家有好女,名为夜锦绣。琴棋书与画,样样都得意。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试问炎国君,谁人不想娶?    可见夜锦绣的好名声已经流传满京城。人们对于长得好的总会多加注意,就像现在,她不过就站在那儿,并不说话,只微微一笑,便吸引了满屋子的人的目光。    站在夜锦绣旁边的便是夜宸的续弦夫人,魏伊静。夜宸的原配夫人,也就是夜九歌的生母,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为了找一个人来主持这家里的大计,夜宸便娶了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姐,也就是魏伊静。    魏伊静其人,本身能干也很会讨他人欢心。从这十几年来,夜宸放心地把后宅里的所有事物交给她打理而没出一点纰漏就可以看出来。    而当年,夜九歌若不是听了她们母女的谗言,又怎会一心一意地,甚至不听夜宸的劝告,非尉迟暮凉不嫁呢?夜九歌垂下眸子,掩住里面的滔天恨意。“怎么说的如此话?”夜宸佯装怒道。两人忙向夜宸行礼。    “是妾身的错。”魏伊静笑着认错,显然也没放在心上,“不过二小姐心中挂念大小姐,吵着要来看大小姐呢。”    魏伊静说着,夜锦绣也来到了夜九歌面前,坐在她身边,关心地问:“姐姐风寒可好些了?”那双翦水秋眸里盛满了担忧,若是以前的夜九歌,定会感动不已。    可现在,夜九歌心中冷笑,口中却道:“好多了,妹妹不必担心。”却是依旧没有看向夜锦绣。    夜锦绣一愣,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以前的夜九歌若是听到自己这般关怀,虽不至于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却也会对自己笑笑的,不会像今日这般如此冷漠。    “姐姐可是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夜锦绣拉过夜九歌的手,试探地问。    “没有,我很好,多谢挂怀。”夜九歌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看向夜锦绣。夜锦绣没有丝毫防备便望进那一双黑眸里。 正文 第4章 挑拨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犹如一潭死水,平寂无波,一眼望不到尽头,给人无形中的压迫。这和以前夜九歌的眼睛又不一样。 以前夜九歌的眼睛清澈见底,那一双眼睛透着的是对任何人的信任。夜锦绣一惊,竟不自觉与夜九歌拉开了距离。 魏伊静也看出不对劲,走上前来,状似不经意地说:“大小姐不会是在气我们没有早点来看你吧?”完全是开玩笑的语气,却在讽刺夜九歌任性,不识大体。 闻言,夜宸也皱起了眉头,声音带着一点不满:“歌儿,你怎么能为这点小事便赌气呢?” 是了,前世也是这般。父亲对自己的好自是没法说的,可是有魏伊静和夜锦绣母女在旁添油加醋,挑拨她和父亲的父女关系,又有夜锦绣的珠玉在前,便越发衬得自己刁蛮任性,一无是处。 乐乐看在眼里,打心底里为小姐不值。小姐待她们一心一意,可她们呢?只知道在背后算计小姐,让小姐出丑。 夜九歌垂下眸子,淡淡道:“妹妹可别多想。我只是刚刚才醒来,身子有些不适,手臂更是冰冷。我只不过是,不想让妹妹着凉罢了。” 如此一番言语,倒是显得魏伊静太大惊小怪了。夜宸一听这话,便担忧地问:“身子可还舒坦?要不要我去请大夫?”一边瞥了一眼魏伊静,含有责怪的意味。 魏伊静被他这一瞥,更是诧异万分。老爷竟责怪她?想她掌家这十多年来,事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挑不出一丝错来。老爷更是对她宠爱有加,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今天却就为了夜九歌一句话,便似要责怪。她不得不好好打量一下这个丫头了。 察觉到前方投过来的探究目光,夜九歌微微一笑:“父亲无需担忧,女儿只需静养几日便好。” 得到宝贝女儿的答复,夜宸这才放下心来。站起身说:“我还有一些公事需要处理,就不多陪你了。” “嗯,父亲去吧。”夜九歌乖顺地应道。这一屋子的人都有些诧异,以前夜九歌有些大小姐的娇气,一般都是撒娇着求夜宸留下来。 还是夜宸先笑起来:“看来我们的歌儿真的长大了。”夜锦绣的脸色却是不太好看。如今父亲对夜九歌如此宠爱,以后这丞相府,可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夜宸十分好心情地离去了。魏伊静母女看着夜宸离去的背影,各有心思。 “姐姐,刚才是我误会你了,是我的不对。”夜锦绣双目含泪,泫然欲泣,更是衬得她楚楚动人,只怕是个女子见了她这模样也要起三分同情心。 “妹妹不必如此,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夜九歌轻轻地说,黑眸里似有光华流过。 夜锦绣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没放在心上?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魏伊静走过来,拉过夜锦绣的手,又拉过夜九歌的手,祥和地笑道:“都是一家姊妹的,也别僵着了,和气生财啊!” 夜九歌心底冷笑,和气的确为你们这对母女发了一笔好大的“财”呢! 正文 第5章 计谋 两个交叠的手看起来十分顺眼。都是大家小姐的手,白白嫩嫩,纤细修长。只不过夜九歌的手更显苍白罢了。 魏伊静似乎是特别满意这一家人和睦的情景,笑了。她看着夜九歌,当家主母的威严散发出来,一字一顿地说道:“九歌,以后一定要和和气气的。” 夜九歌垂头,掩住嘴角那一抹讽刺的笑,道:“九歌定当遵从母亲教诲。”得到满意的答复,魏伊静拍拍她的手:“那我和锦绣就先走了,好好休息。” 说罢,便领着夜锦绣扬长而去。夜九歌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光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我看着她们这做作的样子便是不爽。”乐乐走过来,颇有些愤愤不平地说。 “这话在屋里说说可就好了,要是让有心人听见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夜九歌有些好笑,却也并没有恼怒的样子。前世的乐乐也是这般直性子,最后才会落得那般下场。 欢欢有些惊讶地看着夜九歌,乐乐没有听出来,可是她倒是发现了。小姐刚才那番话,分明是关心乐乐,而不是为二小姐说话。看来小姐这次醒来,真是有些不一样了。 看着突然低气压的夜九歌,欢欢走过去,轻柔地说:“小姐可是为刚才的事心里不舒坦?” 是个人被父亲母亲这般偏心的对待都会不舒服,更何况是夜九歌这个十四岁的孩子。夜九歌话到嘴边,忽然瞥到门边那个身影,便改了:“怎么会?我知道母亲都是为了我好。” 她的话语落下,门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看着她这般模样,欢欢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这边,静心院内。静心院,是魏伊静的住所,这里繁花似锦,风景怡人,乃是丞相府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母亲,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夜九歌有点不太对劲?”犹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不悦地说道。 岂止是不对劲,简直是太不对劲了!夜九歌因为生母早逝,父亲是丞相事务繁忙,没有多少时间和她亲近,因此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母亲格外尊重和依赖。 甚至可以说是以她为中心的。可是今天,虽然看起来还是尊重她的,却少了那份依赖感。魏伊静有些不安。可她又何曾知道,夜九歌已经不是以前的夜九歌了,而是在那深宫中摸爬打滚出来的炎国皇后娘娘,又怎会渴望那伪造出来的母爱呢? 屏退了屋子里的丫鬟小厮,魏伊静才开口:“我又何尝没有发现,只是,一个人不可能一夕之间变得如此之快,但愿是我们想多了。” “母亲,要不我们……”夜锦绣脸上浮现阴狠,比了个“喀嚓”的手势。 “不可,你父亲那么重视她,今天又发现了这摊子事,迟早会怀疑到我们头上。”魏伊静沉吟。 “大夫人,月嬷嬷求见。”外面有人来报。 “请她进来吧。”听到这声音,魏伊静眼中亮光一闪而过。 月嬷嬷是夜九歌的乳娘,夜九歌也因此对她格外亲近,格外信任些。她是夜九歌身边十多年的老人了,夜宸也对她厚待十分。 “奴婢参见大夫人。”迎面走进来一个身材略微发福,面容慈祥的妇人。她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嗯。今天我们走后,夜九歌可有什么动作?”魏伊静睨着她,居高临下地问道。原来这月嬷嬷竟是魏伊静的人! “回大夫人,大小姐只说了一句话,意思是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月嬷嬷恭敬地道。 “哦?果真如此?”魏伊静轻飘飘地问,却是无形间给她施加了压力。当家主母的威压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住的,月嬷嬷冷汗都流出来了:“奴婢不敢骗您。” 魏伊静和夜锦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悦,看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女孩子家赌气所为之,一切还在自己掌控之中。 “很好。”魏伊静丢给月嬷嬷一袋银子,说道,“现在我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月嬷嬷掂量了一下银子的重量,立马笑开了花:“夫人请说,若是老奴办得到的,一定会替您办好的。” 魏伊静满意地笑了,低声道:“你到时候就这样,这样……” 正文 第6章 猫 半个时辰后。月嬷嬷方才从静心院里出来,脸上并无端倪,寻常人也只当她是定期向大夫人汇报大小姐的情况罢了。 夜九歌这几天过得很舒坦,恐怕是前世加今世最舒坦的几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夜宸关心她的身体状况特意吩咐过还是什么,这几天竟无人来她的九瑾院来打扰她。 当然,除了……夜九歌看向院里忙碌的身影,眼神微冷。月嬷嬷原本是她最信赖的人,一直以为她对自己忠心耿耿。可是现在想来,前世魏伊静设下那么多陷阱让自己跳,若不是有她帮忙,又怎会如此顺利完美呢? “大小姐,喝口热汤吧。这春天啊,天气反复无常的,保保身子也好。”月嬷嬷端着一碗参汤走到夜九歌面前。 “嬷嬷,你有心了,放那儿吧。”夜九歌说着,一边端了一条凳子放在自己身边,示意她坐下。 “哎呀,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折煞老奴了。”月嬷嬷表面上惶恐地说,心里却还是得意地想,大小姐果然还是器重自己的。 “嬷嬷,”夜九歌有些责怪地说,“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把你当亲生母亲看待的,女儿为母亲这般做,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听她这般说,月嬷嬷也不好推辞,便坐下了。说实话,她打心底里还是有些感动的。若是自己的儿子也能像大小姐这般待自己就好了…… 可是……看着眼前少女熟悉的眉眼,这是她从小看到大长大的孩子啊,以前自己没有儿子的时候,也是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的。可惜…… “嬷嬷,你待我这般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为了一根糖葫芦不肯吃饭,你就从城的东边跑到西边买给我吃。”夜九歌颇有些怀念地说。 “是啊。”提起旧事,月嬷嬷的眼底有泪光浮现,动了几分真感情。可自己那儿子真是不争气,没有考取功名就罢了,还花天酒地,整日流连于青楼楚馆之中。这银子啊,大把大把地流出去。 自己每个月的月银根本不够支撑,只能另谋生路了。只要为大夫人好好办事,一定不会少了自己的好处的。 月嬷嬷的眼底浮过一丝决绝。夜九歌看着她的神情变化,只微微一笑,并不说话。此番谈话,她只是想看看月嬷嬷是否已经投靠了大夫人。只是没想到啊,这么早就已经投靠了。 “喵呜~”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猫叫。“咦?这儿哪来的猫?”乐乐惊叫一声。只见在夜九歌的面前,站着一只拥有黑色毛发的猫。它就站在那儿,用蓝宝石般的眼眸看着她,优雅地,如同一个王者。 可是这只猫的右脚血红,站立的地方也染上了血迹,显然是受伤了。“大小姐,您看这猫如此可怜……”月嬷嬷也像是起了恻隐之心,征求意见般的看向夜九歌。 的确,若是寻常少女,看到一只如此可爱的猫都会忍不住去逗弄一番,更何况是现在这样一只受伤的猫呢?怕是要捉回来帮它好好疗养一番。 乐乐也看着夜九歌说:“小姐……”欢欢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看向她,眼睛里充满了祈求。见到这番情景,夜九歌微微一笑:“我又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去吧!” “谢小姐。”乐乐高兴地答应一声,就慢慢地靠近那猫儿,准备一把抓住它。谁知那猫儿极为人性化地睨了她一眼,就像有灵性般的一溜烟跑了。 虽然它有一条腿受伤了,但有时候,实在不能小看猫的灵活性。只见它上蹿下跳,欢欢和乐乐两个人竟也没能抓住它。 月嬷嬷看得有些着急,坐不住了:“大小姐,老奴对照顾这些猫啊狗啊比较有经验,也懂得它们。可否让我去试试?” “是吗?”夜九歌唇角一掀,眼里泛着不知名的光泽,“那嬷嬷便去吧,可别伤筋动骨,毕竟你岁数也不小了。” 月嬷嬷听得她这话,又是一愣,却也来不及多想,便去捉猫了。可是即使月嬷嬷加入了,局面也没有变好,反而有越演越坏的趋势。最后,猫跑出了九瑾院,连带着欢欢乐乐和月嬷嬷,只留夜九歌一人坐在院子里。 感受着微风,夜九歌唇角泛起冷笑。前世月嬷嬷为了她的儿子投靠了魏伊静,不惜出卖自己挣钱,而最后自己嫁给尉迟暮凉更是有她的临门一脚。 她现在还记得当时月嬷嬷对她说:“大小姐嫁给二皇子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对大小姐如此好,一心一意的,以后必定会好好待小姐,一起过一个美满幸福的生活的。” 作为她的乳母和她最信任的人,自然知道她最大的愿望便是找一个人过长厢厮守,白首不分离的生活。 这样的话语,无非成了压垮她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当时的她太天真,压根没有想到皇子夺嫡的激烈。丞相位高权重,丞相府一直也是明哲保身,并不支持哪一派。可是她的一意孤行,就把丞相府置于水深火热的位置! 夜九歌闭了闭眼,不再去想那些痛苦的事情。而是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她知道,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 正文 第7章 私相授受 没安静多久,常年在宫中养成的警惕性就起了很好的作用。夜九歌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没有刻意掩饰。 她猛地睁开眼,看见一个男子正向自己走来,脸上还带着猥琐的笑容:“小美人,你好啊。” 男子看着夜九歌,眼中有掩不住的惊艳。早就听说夜家二小姐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可这大小姐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眼前的少女坐在那儿,肌肤如玉,娇美面容,窈窕身材。她只着一件百褶如意月裙,脸色有点苍白,却更衬得她弱柳扶风,让人更想去怜爱她。 其实那男子长得也不赖,眉清目秀的,只是那不断搓着手的动作和猥琐的笑容为他减了不少分。 男子见夜九歌没有说话,就盯着她看,这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让他觉得心痒痒。“大小姐,今天,你就从了我吧!”男子说着,猛地朝夜九歌扑了过去。 谁知道,这一扑,却没有意料中的温香软玉在怀,扑了个空。只见夜九歌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一般的未出阁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吗?怎么她冷静的跟个没事人似的。男子有些不懂,却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强装镇定。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夜九歌冷冷地问着,身上的气势磅礴,惊的男子不禁腿软。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被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吓到?男子努力地为自己壮胆,想要直视那少女的眼睛,却不想望进一汪深潭,静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他的腿不由一软,瘫倒在地。这个女孩子到底是……怎会如此恐怖?夜九歌走到男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到他这般模样,不由讽刺地笑了一声。 夜九歌慢慢地蹲下身,看着他这张脸。这张脸,自己可不陌生呢!前世,也是这个人,被魏伊静指使,来陷害自己私相授受,导致她从此以后名声一落千丈,连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不愿娶她。最后,尉迟暮凉来求娶的时候,自己才会那么快答应的。 “九歌,你在干什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夜九歌低着头,唇角一点一点扬起来,又一点一点放下,最后回归正常。 她看向来人。魏伊静穿的朴素却又不失华丽,更是显得她端庄典雅,有大户人家的风范。而夜锦绣着一件刺绣妆花裙,肌肤莹白若露,更衬得她人比花娇,容比花艳。 “母亲,这个人私自闯入我的院子,意图不轨。”夜九歌一脸生气,指着那男子说。 “不是啊,大夫人。”男子跪在地上,一脸惶恐。夜九歌站起身,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那是怎么回事?给你一个机会,要不然,擅闯女子闺阁,可是会要了你的小命的!”魏伊静皱皱眉头,话语里含的警告意味谁都听得懂。 男子看向魏伊静,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咬咬牙说道:“大夫人,请你饶命啊!小的……小的和大小姐已有了私情!” 听到他这话,魏伊静和夜锦绣带来的一众丫鬟小厮都是忍不住的惊讶。夜锦绣更是掩住了小嘴:“怎么可能!” 她走到夜九歌面前,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的说:“姐姐,这不可能是真的,对不对?你不会可能与男子……做那种事的。” 夜九歌冷笑,演戏演的可真好。那种事?人家只说了有私情,她倒好,三言两语便把大家引往那方面想。 魏伊静的眼中也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却还是端正神色问道:“你说有了私情?可有什么凭证?空口无凭便能告你污蔑!” “小的不敢。这是大小姐亲手交给我的,说是当作我俩的定情之物。”男子从身上摸出一个荷包,小心翼翼地呈给魏伊静。 那荷包精致小巧,上面的几朵荷花更是精美无比,栩栩如生。却正是夜九歌的贴身之物。 魏伊静脸色阴晴不定,却掩不住眼底的得意。她状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道:“九歌,你怎的如此糊涂啊!你可知道,清誉对于女子是极为重要的东西。你这样,以后怎么嫁人啊!” “是啊,姐姐。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么就这般……”夜锦绣似是说不下去了一般。 “母亲,就凭这个陌生人的一面之词,你便要定我的罪吗?”夜九歌淡淡问。 “歌儿,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我们那么多天的感情,那些山盟海誓,你都不记得了吗?我还记得……”那男子不要脸地喊了夜九歌的小名,声情并茂地还要继续说下去。 “住嘴!我和大夫人说话,岂有你插嘴的道理!”夜九歌声色俱厉地打断他,一时的气势惊到了这一屋子的人。 那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蠕动几下,却也不说话了。 魏伊静悠悠地道:“这物证都有了,怎么能说是我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呢?” “既然母亲你们都认为我与这男子有了私情,那么我与他来往的时候总会有人看到的。何不把这满院子的小厮丫鬟叫来问一问,看看有没有人见过这男子。”夜九歌淡淡地说,就连说到私情也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好像说的不是她自己一般。 魏伊静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这个夜九歌怎么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不,一定是她强装镇定。幸好她留了一手。 她定定地看着夜九歌,忽地笑了,缓缓地道:“既然九歌要求了,那我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来人,去把九瑾院的丫鬟小厮全部叫上来。” 听到她这样说,那男子有些慌张,看到魏伊静投来一个放心的眼神,他又安心了。 正文 第8章 诬蔑 没多久,丫鬟小厮就被全部喊上来了,一个个垂着头,脸带惶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魏伊静脸上挂上完美无缺的端庄笑容,正准备好好问一问。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发生什么事了?如此大阵仗。” 听到这声音,众人皆惊讶。夜九歌黑眸也闪过一抹讶异,转瞬便归为平静。前世这件事是没有夜宸参与的,不过也好,戏嘛,自然越多人唱才越好! 待得那一抹身影走近之后,夜锦绣便飞奔过去,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父亲,姐姐她……与男子有了私情。”她怯怯懦懦地说。 “什么?!”夜宸大怒,扫了眼这院里的一干人等,便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看向魏伊静,声音沉沉地问道:“夫人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回老爷,今天我和锦绣看着天气正好,便想来探望一下九歌。可是到了这院子前,便发现这里静谧的可怕。正奇怪呢,然后我们就看到……”魏伊静顿了一下,看了看夜宸的脸色,才继续说道:“看到九歌和这男子站在这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几番询问男子才知道他们竟早已有了私情。此刻正想问问这里的丫鬟小厮呢。” 听了这一番说辞,夜宸脸色更加不好了,却没说一句话。见他没有说话,魏伊静便看向那些丫鬟们,严肃道:“你们有谁见过这个男子吗?见过就说出来,老爷在这里,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们互相对视了几眼,却还是垂着头,并没有人站出来。这时,欢欢和乐乐她们几个回来了,看到这阵仗,不由吓了一跳。 向夜宸他们行过礼后,便站到一旁,静静地看着。 “真的没有人见过吗?知情不报可是大罪!”魏伊静又问了一遍。 “回、回夫人,奴婢……奴婢见过这男子!”一个丫鬟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大声道。 “是吗?”夜宸这时却说话了,“你要知道,丞相府不会容忍一个谎话连篇的人的!” 那丫鬟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额上都冒出了冷汗:“奴婢不敢骗您!大小姐每当这男子来时,便吩咐奴婢支开其他的丫鬟,以便、以便她与这男子行那苟且之事!” “这不可能!小姐不可能会做这种事,这男子,我们都是头一回见到。”乐乐看出来这堆人是要陷害自家小姐,便出声反驳道。 夜宸看着那丫鬟,不说话,只看向夜九歌道:“歌儿,你有什么话说吗?” “我想说的,也无非就是乐乐说的。”夜九歌淡淡一笑,仿似浑不在意。 “乐乐是你的贴身丫鬟,说的话自然做不得数。”魏伊静慢慢道。 “哦?是吗?”夜九歌轻飘飘地反问,眼神忽地凌厉起来,看向那男子,道,“你口口声声说与我有了私情,你可知我的生辰是几月?” 男子冷汗直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说不出来吗?哦,这个也可以说我没告诉你。那我问你,我最喜欢的花是什么花?” 男子又说不出来了。夜九歌似轻叹一声,道:“连我最喜欢的海棠花都不记得了。” 男子眼前一亮,恍然大悟似的说:“我记起来了,是、是海棠!” “错!我没有最喜欢的花。”夜九歌一字一句地说。 男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旁的人看到这一系列的对话,都有些愣神。而他们自然也对这男子的说辞起了怀疑。 “那、那还有那个丫鬟作为证人呢!”夜锦绣跳出来指着那丫鬟说。 夜九歌微微一笑,看着那丫鬟说:“既然你说是我指使你支开其他丫鬟,那为何我不让我的贴身婢女去做这件事呢?” 丫鬟愣了,说:“我、我怎么会知道!”夜锦绣看到这事情有点不对劲,便说:“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若是随便一个丫鬟都能知道主子所想的,那这天下,还能太平吗?!” “可是我记得妹妹也说过,贴身丫鬟的话做不得数,如此一件事关我清誉的事情,我为何不让欢欢或乐乐做呢?岂不妙哉!”夜九歌定定地说。 “这……我怎么知道?或许是你……” “够了!现在九歌问什么,你们只管答就好,其他人不能插嘴!”夜宸突然出声打断了夜锦绣的话。他的目光所到之处,人人都低下了头。 夜锦绣被这一打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向魏伊静。而魏伊静却只是看着夜九歌,这个人,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如此冷静自持,临危不乱。若是突然醒悟的改变便也罢了,可若是这十多年来的单纯善良都是伪装的,那…… 魏伊静的眸色转深,不再想下去。可不管你是哪种,都不能阻挡我女儿的富贵路! 察觉到不远处投来的视线,夜九歌嘴角的弧度不由又扩大了几分。现在有了夜宸为她做主,夜九歌仿佛也变得无所畏惧了般,问那丫鬟:“若是我真派你做了那种事,那我问你,今儿个你跑哪儿去了?” 丫鬟的脸色惨白,几乎要瘫软在地。 “父亲,你看到了,所谓的人证都是造假的。”夜九歌摊摊手,无所谓地说。 “那物证呢?那可是你的贴身荷包,你又作何解释?”夜宸的眸子里也染上了笑意,问她。 没有感受到低气压了,夜九歌整个人好像也轻松起来,眨眨眼笑道:“你说那个呀,我前几日与欢欢乐乐去花园里玩耍了一会儿,不知道掉在哪儿去了。却没想到被有心人拿来做这样的文章。”话到最后一副颇为惋惜的模样。 “呵呵,没事就好。”两父女在这个院子里旁若无人地调笑,可夜锦绣的脸色却是不太好,一双拳头握得紧紧的,却要努力维持自己脸上的完美笑容。 “可是父亲,这两个人诬蔑我的清誉,该怎么处理啊?”夜九歌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正文 第9章 事了 “此等大事,理应当斩,不留活口。”夜宸眼里闪过一丝锐芒,毫不留情地说道。 “等等,他们这般陷害我,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他们背后还有主谋呢!”夜九歌轻轻地说。 男子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祈求般的看向魏伊静。丫鬟倒是还稍显镇定,只不过身体的微微颤抖出卖了她。 “你们两个,胆敢陷害丞相府的嫡长女,只要你们说出是谁主使你们的,便可以留个全尸,而且保你们的家人一生无忧。”魏伊静说的冠冕堂皇,端的是恩威并施,旁人听着或许觉得并无不妥,还会夸奖魏伊静能干。 可夜九歌听着,却笑了。魏伊静这话明里是问话,可实际上,却是在威胁他们两个,若是他们说出背后主谋,他们的家人便性命堪忧。 果然,听了她这番话,两人都瑟瑟发抖,几乎就要支撑不住,晕过去了。可夜九歌却也只是看着,并没有什么动作,她本来也没想这一次就打垮魏伊静母女,她们在丞相府扎根太深,需要一点一点挖出来才好。 终于,那丫鬟站出来,大声说道:“没有人指使,这一切只是奴婢一人操控的!” “我就是看不惯她!凭什么?!凭什么我这么卖苦卖力,却还是过不了我想要的生活!”丫鬟的脸上浮现嫉恨,指着夜九歌道,“而她呢?一出生便有了这么尊贵的身份,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过的比我好!而我必须在她面前摇尾乞怜,才可能得到一点赏赐,凭什么!” 丫鬟的情绪似乎激动到了极点,面孔几近扭曲:“所以我买通了这个人,想要毁掉这一切碍眼的东西!” 她的话音落下,院子里久久无言,似乎大家都被她这番言论震撼到了。而那男子也低垂着头,似乎明白自己难逃死罪了。 “人各有命,成事在人,若是好好干下去,未尝不能过上一个好生活,又何必做这等傻事呢?”一道声音如出谷黄鹂,清脆不已。却又好像似遥远的天边传来,朦胧慈悲。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少女眼中薄雾朦胧,端的是美丽动人,让人心动。夜九歌看了,却只想冷笑,夜锦绣最擅长的,就是这般不停地博取众人好感罢了。 夜宸蹙起眉头,颇有些不耐。在他看来,不管是什么理由,伤害自己的女儿便是不对!“来人,将这两人带出去,乱棍打死!” 两个人很快就被拖了出去,什么话也没说。惨叫声不绝于耳,院子里凡是胆子小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直到外面声音停止,夜宸的眉头才稍微舒展,道:“你们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吧,别在这儿杵着了,都散了散了!” 顿时那些丫鬟小厮作鸟兽散了。魏伊静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她带着夜锦绣向夜宸盈盈行了一礼:“老爷,妾身身体有些不适,便和锦绣先回去了。” 看到是她,夜宸的脸色柔和了些:“夫人好好休息,不必太过操劳。” “是。”魏伊静温和地笑了笑,便带着夜锦绣离去了。 而夜宸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站在那儿,有些出神。“父亲在想什么?”夜九歌走到夜宸身边,轻轻地问。 “我总感觉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夜宸脸色有点凝重,不过一会儿,又笑起来,“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夜九歌只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夜宸虽不懂后宅里的这些事,但毕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好多年的人,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不过这样也好,埋下点疑虑,以后便会好办得多。 “对了,歌儿。我事务繁忙,没有多少时间来看你,却不想会发生这档子事。未免以后发生什么意外,我不如配两个暗卫给你。细雨,随风你们出来吧。”夜宸话音刚落,在他们面前便出现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皆是一身黑衣,脸上无一丝表情。夜宸对着那两人道:“以后你们的主子便是大小姐,什么事都得以她为主,明白了吗?!” “明白!”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没有一丝拖沓。 “歌儿,以后如果有什么人敢欺负你,你就报上我的名号,让他们两人暴打他一顿就行,有什么事我来扛着。”夜宸难得豪气冲天地说道。 夜九歌不禁失笑:“我一定会的,父亲。”口上虽是这么答着,但她心里清楚,若是她真的这般做了,不但自己不会留下一个好名声,而且夜宸也会被冠上一个“教女无方”的罪名。 “歌儿,万事不要自己扛着,有我。”夜宸也发现自己这个女儿的变化,虽说是好事,但他却只想她永远单纯善良,好让他可以一生护着她。 听了这话,夜九歌心里说不感动都是假的。特别是在经历了前世那么多的背叛与伤害,更是发现这份亲情的难能可贵。 可夜九歌只轻轻道:“父亲只管处理好你的国家大事,其他的,交给我就好。”这别有深意的一句话,使得夜宸讶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大笑:“看来歌儿是真的长大了,你只管放心去做,父亲永远站在你这边!” 说着,便离开了。等夜宸一走,夜九歌唇边的笑就消失殆尽。她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冷冷道:“既然父亲把你们派来保护我,想必也是有点本事的。可纵然你们有天大的本事,从现在起,你们的主子便是我!必须要无条件地服从我,知道了吗?!” “知道。”细雨随风答道,也暗暗有些心惊,这大小姐通身的气度,竟是老爷也比不上的!不过,他们心里倒也还是有点轻视夜九歌的,不过是一个闺阁小姐而已! 正文 第10章 尉迟暮凉 看出他们心里的不情愿,夜九歌也不着急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便进了里屋。 “小姐,老爷对你可真好呢。”欢欢轻声说。 “是啊。”夜九歌慢慢道,心里涌起的温暖是无论如何都忽略不了的。 “说起来那只猫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那时候出来。最后反而发生了那种事……最可恨的是我们还没有捉到它!”乐乐在一旁愤愤地说。 “怕的就是那不是碰巧,而是人为呢!”夜九歌不经意地向窗外看去,一个身影依旧不知疲倦地忙碌着。 “小姐,你看什么呢!”乐乐好奇地随她的目光看去,却发现除了月嬷嬷并没有什么人,不由有些不明所以。 而欢欢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静心院。 “母亲,如今那夜九歌是越来越嚣张了,她今儿个这样子,摆明了是没把我们母女放在眼里!”夜锦绣美丽的脸孔有点扭曲。 魏伊静沉吟着,缓缓说:“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她。别慌,我今天不过是想试她一试,若是能成功,自是最好。现在不成了,我还有其他办法。” “真的吗?母亲!”听了她这话,夜锦绣面上浮现喜色。 “嗯,不过,还得你配合……”母女俩商量着。 一个时辰后。夜锦绣开心地道:“母亲,你这个办法真是太好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夜九歌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了! “启禀大小姐,老爷邀你去大厅。”九瑾院里,一小厮对夜九歌道。 “嗯,知道了。”夜九歌一边应着,一边想,自己这几天真是过的太过舒坦,魏伊静母女并没有动作,连月嬷嬷也老实得很,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这般的安宁,并没有让夜九歌放松警惕。要知道,会叫的蚊子咬人不痛,不叫的蚊子咬人才最痛!魏伊静这一计不成,定会再生一计,只不过是在筹谋罢了。 “小姐,老爷这突然叫你前去,莫不是有什么大事相商?需不需要梳洗一番?”欢欢细心地问道。 夜九歌看了她一眼,笑了:“不必。走,我们去大厅。”欢欢的聪明伶俐与谨慎,是她最喜欢的特性。这也是欢欢最大的优点。 两人结伴而行,不多时,便到了大厅。远远的,便听见里面有交谈的声音。夜九歌莫名地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 走近大厅,夜九歌先注意到的却是坐在下座的年轻男子。他相貌儒雅,身着一身锦玉长袍,举手投足间颇有一些风神俊朗。 尉迟暮凉!夜九歌心下一缩,面上却是向夜宸行礼,不紧不慢。 “这是二皇子。”夜宸笑意满满地介绍,显然对尉迟暮凉很是欣赏。 “臣女夜九歌见过二皇子。”夜九歌微低头,向尉迟暮凉行了个礼。 “夜小姐不必多礼。”尉迟暮凉温润地说道,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眼前的少女。 她只着一件素净的单衣,身材纤细,显得有些柔弱。肤色过于白皙,那双黑眸更是犹如一汪深潭,见不到底。 的确是一个美人!尉迟暮凉在心里下了评判。面上笑得温润儒雅,对夜宸道:“夜丞相生的一个好女儿!” 夜宸还是笑着,他看了夜九歌一眼,道:“二皇子谬赞了!我这个女儿,什么都不会,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不过还是乐呵呵的,仿似对这件事并不在意。 什么都不会?果真如传闻那般。看来夜宸对这个女儿比较看重啊。尉迟暮凉心中百般心思转过,又看了一眼夜九歌。 寻常少女若是听到自己父亲这般说,指不定要撒娇或者恼怒一番了。可夜九歌只是淡淡笑着,面上并无其他表情,周身更是有一种气度,引得人想要去探寻! 这个夜九歌,怕是没表面上那么简单。尉迟暮凉想道。而夜九歌呢?她不是没发现尉迟暮凉投过来的探寻的目光,只是,她不能动,她怕她一动,便会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滔天恨意,冲上去。 “老爷,妾身来晚了。”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魏伊静脸上带着歉意,走了进来。而身后跟着的少女,却是在一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夜锦绣分明是精心打扮过的。她身着一件宫缎素雪绢裙,眉若远山黛,翦水秋眸顾盼生姿,肌肤如玉。她盈盈走来,宛如九天仙女下凡,步步生莲。 尉迟暮凉看着夜锦绣,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纵然自己生活在号称百美集聚的皇宫,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美丽的人。 真真是一举一动就能动人心弦。夜九歌自然也没错过那一抹惊艳,心下冷笑。夜锦绣向夜宸行礼:“见过父亲。”声音空灵动人。 “好,这是二皇子。” “臣女夜锦绣见过二皇子。”夜锦绣微一弯腰,一抬头,便看见一个风神俊朗的男子,他唇边含着的温暖笑容更是让她不由地心乱跳。 “夜二小姐不必多礼。”尉迟暮凉声音沉沉地道。 “是。”夜锦绣脸颊飞过一抹红霞,很快又消失不见。 “夜丞相的这一对佳丽不知道要引得天下多少男子前来求娶呢!”尉迟暮凉收回了自己停留在夜锦绣身上的目光,转头对夜宸调笑着。 “二皇子谬赞了。二皇子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龙,英雄豪杰呢!”夜宸眼神闪烁,夸赞道。 尉迟暮凉只微微一笑,并不接话。转而又叹了一口气,道:“南方水患,已经淹死了许多黎民百姓,摧垮了许多家房舍。父皇已为这事忧虑许久,不知何时能得到解决啊!” “是啊,这的确让人头疼。”夜宸也叹了一口气,颇为忧虑的模样。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了。春分时节,正是雨水多的时节,南方由水患导致的难民甚至已经流到京城来了,随处可见流离失所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