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死人回光   常言道:鬼由心生,无知者无畏。   五岁那年,我第一次听说了死人的事情。   那天我正在门口玩,邻家的一位姐姐走过来,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刘一手,你三爷爷死了,知道么?”   我“哦”了一声,内心毫无波澜,转身继续玩我的泥巴。   那时候年纪太小,压根就不明白“死了”是什么意思。   到了晚上,本家的孩子要最后一次瞻仰逝者遗容,在我们那儿叫“面灵”。   一群孩子被叫到屋子里,挨个走到死者床前,看一看死者的样子,和死者说最后一句话。   面灵的时候,哥哥姐姐们都很害怕,哆哆嗦嗦走到床前,闭着眼睛不敢看,快速丢下一句“三爷爷您走好”,然后就跑掉了。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但大张着眼睛,还踮起脚尖,伸头朝床上看。   那是三爷爷呀,很疼我的,经常给我糖吃,给我讲故事,有什么好怕的?   老人家穿着一身青蓝色的衣服,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头发和胡须梳得一丝不苟,微微闭着眼,神态很安详,我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我对老人家说:“三爷爷,你先睡吧,等你醒了,就来家找我,给我讲孙猴子,好不好?”   大人们听到我的话,都吓了一跳,我妈赶紧捂住我的嘴,呸呸两声,把我拎出了屋子,劈头盖脸一阵臭骂,说我说错了话。   当时年纪小,不知道我哪里说错了,后来长大了才明白,跟死人讲话是有讲究的,不能说再见啊,再来找我之类的话,只能说走好,一路顺风什么的,结果我就让三爷爷再来找我,这就犯了忌讳了,难怪母亲要骂我。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倒是第二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我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当时时间约莫三四点钟,西斜的太阳照得温热,柳叶都蔫吧着,我下地放牛,路过村头的三岔路口时,那牛突然拼命往后挣,不愿往前走了。   我心说这牛怎么了,前面又没有老虎吃你,你怕成这个样子干什么?   我从旁边的柳树上折下一根柳条,准备好好教训那牛一顿,结果柳条刚举起来,我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的身影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有些好奇,就把牛栓在树上,朝那人走了过去。   过去之后,才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三爷爷。   他依旧穿着那天晚上的那身青蓝色的衣服,正满脸不安地站在树下,伸头往村子里望。   我满心惊喜,开心道:“三爷爷,您回来啦,怎么不回家啊?”   三爷爷看了我一下,神情有些迷惑,好奇道:“是一手啊,你能看到我?”   我点头说:“能看到啊,你离我这么近,怎么可能看不到?”   三爷爷老怀大慰,伸手摸摸我的头,叹息道:“没想到才走了一年,就没人记得我这把老骨头了,现在这村里头,恐怕就你小子心里头还有三爷爷啊。”   三爷爷说得没错,其实那一年,我一直都在纳闷一个事情,就是三爷爷去哪里了,怎么一直都看不到他了。   我拉着三爷爷的手,对他说:“三爷爷,别在这里站着了,我们回家吧。”   三爷爷叹了口气,摇头道:“去不得,去不得啦,回去也是讨人嫌,还回去干吗?”   我好奇道:“那您老人家去哪里?”   三爷爷支吾道:“这个你别担心,总之我有地方住,就是房子有点漏雨了,太潮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跟你六叔说这个事儿,让他有空去帮我缮缮屋顶。可是我这等了好几天了,一直没见着他人。”   我连忙道:“那我去跟六叔说,他这会子就在家呢。”   三爷爷惊喜地看着我:“真的?”   我点头说:“当然是真的,您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六叔。”   三爷爷摆摆手,说不着急,然后蹲下身,拉着我的小手,和颜悦色地看着我道:“一手啊,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只可惜啊,你这命格,哎,太也弯曲了,以后行事可千万得小心呀。”   我才六岁大,哪懂得什么命格弯曲,就点头说:“三爷爷你放心,我肯定小心,我听您的。”   三爷爷还是有些不放心,挽着我的右手,犹豫了很久,叹气道:“罢了,我之前也没积累多少功德,这点福分给你六叔也没啥用处,还是给你吧,好歹让你少走点弯路。”   他说完话,让我闭眼,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我就感觉右手传来一股清凉的气息,那气息直透心脏,让我全身通泰,好不舒服。   我兴奋地对三爷爷说:“三爷爷,你好厉害,这是什么功法,好舒服。”   我说完话,好半天没人回应,好奇地张眼,发现三爷爷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我满心疑惑,心说三爷爷走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呀?   我估计他老人家可能有急事,所以没来及跟我道别,也就没往心里去,不过我还记得老人家交代的事情,于是就回去牵了牛,赶到了六叔家,跟他说:“六叔,三爷爷说他屋子漏雨,让你有空去帮他缮缮!”   六叔听了我的话,惊得张大眼睛,瞪着我道:“臭小子,大白天的,你瞎扯什么疯话?你三爷爷都走了一年多了,上哪儿跟你说鬼话去?”   我争辩道:“真的,我刚在村口看到三爷爷了,他跟我说的,我还让他来家,他不愿意来,只让我跟你说这个事儿。”   六叔满脸大骇,蹲下身,很认真地问我:“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头说:“真的。”   六叔皱皱眉头,有些担心地问我:“老头子还跟你说啥?你没答应他什么吧?”   我努力回忆之前和三爷爷的对话,发现并没有说别的事情,就摇头说:“没有了,就这个事儿。”   六叔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那就好,那就好,你快去放牛吧,我这就给老头子缮屋顶去,这个事儿,你可不要说出去了,知道吗?”   我以为六叔是好面子,不想让人知道他不孝顺的事,就点头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六叔点点头,扛了一把铁锹就上山去了。    正文 第二章 外祖奶奶   我悄悄跟着六叔到了山上,发现六叔进了一处坟地,挖土给一个坟头添土。   我绕到侧面,远远地看了,发现那坟头塌了一块,应该是漏雨了。   见到那坟头的样子,我才惊悟过来,原来三爷爷已经死了,他并不是住在房子里的,而是住在坟堆里的。   可是为什么我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活得好好的呢?   当时年岁太小,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节,只是觉得神奇,然后也就没再管这个事情了。   自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三爷爷了。   不过,从那以后,爷爷每次看到我,都会凝视我半天,偶尔还会喃喃自语道:“小三子这是啥意思?他自己没孙子么?咋来跟我抢呢?”   我问爷爷什么意思,爷爷摇摇头不愿意说,我也就一直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老头子到底在叨咕什么,估计是年纪大了说胡话。   不知不觉,我长到了十岁,然后我第一次真正接触到了死人。   那次是在城里的小外婆家玩,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动静,刚爬起来,小阿姨就跑进来,把我蒙在被子里,让我不要动,不要出去。   她说完话,又急匆匆跑出去,还帮我带上了门。   我很好奇,就悄悄下床,趴着门缝往外看,发现东屋亮着灯,小外婆和小阿姨忙里忙外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东屋是外祖奶奶的房间,老人家已经快九十岁了,早就老糊涂了,不认识人,因为从小裹小脚,走路也不便当,整天就呆在家里,没事儿拿个拐杖骂人,说是女儿不孝顺啊,老是打她啦,每每把小外婆气得流眼泪。   小外婆是个要强的人,十八岁出门混社会,这么大年纪了也没成家,自己一个人过,四个孩子都来历不明,但是她愣是撑起了一片天,过得很殷实,孩子照顾地很好,对老人照顾也很细致,压根就不存在不孝顺的说法。   老人年纪大了,难免毛病多,外祖奶奶前两年就陆续昏迷不醒,好几次都是勉强抢救回来。   但是这一次,情况好像不太一样。   小外婆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跑到屋里看了看,转身出来,站在门口发呆。   小阿姨满脸紧张,颤抖着声音说:“妈,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小外婆摇摇头,说:“粟子,别折腾了,已经没气儿了,救不回来了,你赶紧把之前给奶奶准备的寿衣找出来,我去烧点热水,趁着身体还软和,赶紧给洗澡,把衣服换上吧。”   小阿姨慌了,眼泪哗啦就下来了,点点头,转身往屋里走,路过我门口,看到我正趴在门缝上,连忙抹干眼泪,对我说:“一手,快去睡,别出来!”   我问她:“外祖奶奶怎么了?”   她摇摇头,让我不要多问,然后就走开了。   小外婆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烧好了热水,母女俩一起进了东屋,开始忙活,搅得东屋里热气腾腾的。   中途我就跑到东屋门口,想看看她们到底在做什么。   门是虚掩的,只有一条很细的缝,我趴在上面看了半天,没看出个究竟,想把门推开一点,但是又不敢,担心小外婆骂我。   正纠结的当口,隐约就听到屋里传来外祖奶奶断断续续的声音:“怎么不让娃子进来,把他关门外做啥?你说说你们啊,儿孙都不在家,打总有个四代的男丁,怎么就不让我见了?我非要看看——”   外祖奶奶话音落下,那门就“吱呀”一声,仿佛有人拉拽一样,自己打开了。   我满心好奇地站在门口,正准备研究那门无风自开的原理,结果里头就传来外祖奶奶的声音:“进来,快进来,乖乖,我的好重孙子,快让祖奶奶看看——”   说来也奇怪,我在那声音的指引下,不由自主的就走进了屋子。   进去之后,发现当厅放着一个很大的木盆,里面盛着热水,还在冒热气,旁边挂着一条皱巴巴的毛巾,似乎有人刚洗过澡。   再抬头看,发现外祖奶奶穿着一身青蓝色的,绣着大团花的锦缎衣服,正坐在木盆后面的椅子上,面相和蔼地朝我微笑。   我心说外祖奶奶这不好好的嘛,怎么小外婆就说她老人家没气儿了,真是的,这不是咒外祖奶奶早点死吗?   外祖奶奶对我招招手,幽幽地说道:“重孙子,快过来,让祖奶奶抱抱——”   我点点头,很清脆地应了一声:“哎,外祖奶奶,我这就来!”   我绕过木盆,往外祖奶奶身前走,结果正走着,突然一声惊呼传来,我顿时就清醒过来了,抬眼一看,才发现小外婆和小阿姨都是满脸吃惊地看着我。   小外婆手里拿着一把梳子,正在给外祖奶奶梳头,小阿姨捧着外祖奶奶的下巴,让她的头不要下垂,而外祖奶奶则是闭着眼睛,耷拉着手臂坐在椅子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小外婆瞪着我道:“一手你咋进来了?快出去,回屋睡去!”   我怯怯地指指外祖奶奶,说:“外祖奶奶喊我来的,她老人家刚才还对我笑呢。”   小外婆和小阿姨听了这话,不由都眼睛放大,对望一眼,默默点了点头,对我说:“那你搬个凳子,挨着外祖奶奶坐着吧,陪老人家说说话。”   我答应了一声,搬了条小凳子,屁颠屁颠地坐到外祖奶奶旁边,拉着老人家的手,昂头看着老人家,心说外祖奶奶怎么闭着眼睛?不是她叫我过来的嘛,咋又不跟我说话了?   不多时,小外婆给外祖奶奶梳好了头发,盘了发髻,银亮银亮的,完事就和小阿姨一起把外祖奶奶往床上架,中途还生气道:“个死老太婆,一辈子都不省心,走就走呗,非要看孙子,你一辈子生了八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没儿子哪来的孙子?我这做女儿的,养你一辈子,不比儿子强?老封建!”   没想到小外婆对外祖奶奶这么凶,我心说外祖奶奶怎么不骂回去呢,她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呀。   我心怀迷惑,细看外祖奶奶的脸孔,发现她双目紧闭,毫无声息,似乎已经死了。   可是,外祖奶奶既然已经死了,刚才怎么还跟我说话呢?   想到这里,我心里禁不住一阵恶寒,身上不自觉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文 第三章 奶奶临死咬了我一口   我和鬼说话了,我听到死人的声音了!   十岁的我已然明白一些人事,意识到自己可能撞邪了,我瞬间两腿都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我这么惧怕,并非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在我印象里,奶奶辈的人,都是有些邪气的。   就比如说我奶奶去世的时候,就狠狠在我手上咬了一口,导致我手上留下一个硕大的疤痕。   这给我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现在外祖奶奶又是这个样子?莫非她也想咬一口?   我大气不敢出,呆呆地站在床边,只等着小外婆和小阿姨一声令下,我立刻就逃回自己的房间去。   小外婆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里数落着,手上却很细致,将外祖奶奶放到床上,帮她整理好衣服,又给盖了一层薄被,这才站起身,上下看了看外祖奶奶,叹气道:“活了八十八,不容易啊,又是个小脚,找的男人也是个混蛋,好几次拿盒枪顶脑门,都是跪下磕头求饶才活下来的,后来为了养孩子,没日没夜在地里干活,实在累得直不起腰,就在地上爬着薅草,你说你到底图个啥?到底图个啥?”   听着小外婆的数落,小阿姨哭得稀里哗啦,泣不成声。   小外婆换了口气,抹抹眼睛,瞪着小阿姨说:“哭啥哭?活了这么大年纪才走,那是好命了,你有本事活这么大年纪试试看。行了,赶紧去给你哥他们打电话,都叫回来,办事了。老太婆年轻时受苦,到老喜欢虚荣,你跟你哥他们说,这次要大操大办,让老人家好生风光一番,也教那些说闲话的好生看看,我这女儿哪一点比儿子差!”   后来,外祖奶奶的丧事真的办得很风光,吹吹打打整闹了七天,出殡那天,送葬的队伍披麻戴孝,排了接近一里远,场面很是壮观,远近的人都交口称赞,夸小外婆能干。   时至今日,外祖奶奶丧礼上的事情,我基本都已经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那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黑白颠倒,经常半夜被薅起来去趴棚,也就是“守灵”。   有一次我困急了,缩在供桌前睡着了,结果睡着之后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看到了外祖奶奶,老人家依旧是从前的样子,穿着斜襟的黑色褂子,拄着拐杖,微微佝偻着腰,细碎地挪动小脚,虽然头发都白了,但是眼睛很有神,看人的时候,仿佛能洞穿人的心灵。   老人家看到我,眼睛一亮,伸手摸摸我的头,笑着问:“重孙子,够孝顺,祖奶奶欢喜。”   我赶忙跪好,说:“外祖奶奶,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睡着的。”   外祖奶奶摆摆手:“没事没事,你转过来,让祖奶奶好生瞧瞧。”   我把脸转向她,好奇道:“外祖奶奶,怎么了?我脸上是不是脏了?”   外祖奶奶点点头,又摇摇头,气愤道:“我重孙子这么乖巧这么听话,谁敢欺负他?哼,我老人家第一个不放过他!”   我挠头道:“外祖奶奶,没人欺负我呀。”   她没有理会我的话,细细看了看我,疑惑道:“倒是有个死鬼赶在我前头了,可惜啦,你们刘家福薄,这点功德也好意思往外拿,没得现眼,你这点微光能跟我比,哼,我一儿八女十三孙,谁敢跟我比?你想庇佑我重孙子,承他的香火,我偏压你一头,看他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外祖奶奶说话间,抓起我的右手,让我闭上眼睛。   我满心好奇,乖乖闭上了眼睛,结果右手里就传进来一阵暖流,让我不觉就迷糊起来,仿佛在云里飘着一般,晃晃悠悠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是舒服,直到我被母亲大耳刮子打醒,说我偷懒,这才灰溜溜地跑出了灵堂。   梦里的事情,我没有和别人说过,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那是幻觉。   之后,我便是上学读书,正常长大,然后十二岁那年,开始跟着爷爷学阴阳道法,中途就发现自己拥有摸鬼的能力,凭借这个能力,我着实做了一些大事,但是也因此遇到了很多危险,但是我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甚至因祸得福,成了蛊王寄体,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   这其间经历的一系列事情,之所以每次都能绝处逢生,逢凶化吉,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三爷爷,以及外祖奶奶的庇佑有关,不过我相信冥冥之中,肯定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跟随着我,不然我不可能那么好运气,每次都能反败为胜。   今年,我十八岁,高中刚毕业,长得那叫一个玉树临风,倜傥潇洒,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分分钟都是几千万上下的大生意……   “一手哥哥,工头喊你去搬砖啦,说是再不去就要扣工钱啦!”   哎呀,季扬这丫头真是多嘴,早知道她这么喜欢说话,当初就不让姥爷把她治好了,让她继续当个小哑巴算了。   大家别误会哈,其实我不是去搬砖,这是咱们这一行的暗语。   我可是个玄门高手,摸鬼行家呀,怎么可能搬砖呢?   这其实是工地上最近出了点奇怪的事情,请我去给看看,嘿嘿。   “刘一手,你还磨磨唧唧的呢?赶紧把那车砖头卸了,否则今天的工钱全扣了!”   粗声粗气,光着膀子,一脸大胡子,这是工头杨剑,最近有本书叫《亮剑》挺火,他给自己取个外号叫亮剑,我暗地里叫他“亮贱”,贱人的贱。   还是那句话,大家别误会,我真不是搬砖的,我这是卧底,为了骗过那些阴魂鬼怪,所以要装得像个普通人才行,得真干活。   再说了,干活还有钱拿?这不就白赚到了?我们行走江湖的,要懂得隐藏身份,要有深度,嘿嘿,低调,低调——   “一手哥哥,昨晚你一夜没睡,要不就休息一会儿吧,这车砖我来卸。”   说话的还是季扬丫头,也就是季北川的妹妹,孤儿院的孩子,原本是个哑巴,后来我带她去姥爷那边治了一下,让她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还真别说,小丫头声音挺软糯的,听着窝心。   这一晃好几年过去了,这丫头也长成个了,正跟着我行走江湖历练。   我看着她那挂满汗水的小脸儿,很是心疼。她才十多岁大,但是为了补贴孤儿院的开支,却不得不来这工地上做这种苦力活。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这个事情的,当时就要把她领回去,结果她哭着喊着不愿意走,说是不干满一个月,拿不到钱。   没办法,我只能留下来陪她一起搬砖,准备干完这个月再说。   好死不死的是,昨晚在工地上发生了一些异常,搞得我一夜没睡好,季扬也被吓得不轻,所以小丫头今天就主动要替我承担了一些活计。   我拦住她,让她继续去挖沙子,那活计虽然也累,但是毕竟轻省些,而且不容易受伤,搬砖头这种重活,还是交给我来吧。   一车砖头卸完,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瘫坐在季扬旁边喝水。   季扬一边挖沙子,一边就悄悄问我:“一手哥哥,昨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季扬的话让我陷入沉思,眉头禁不住就皱了起来。    正文 第四章 勾魂女鬼   第二章女鬼勾魂   要说昨晚的事情还真是有些怪,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先说一下当时的场景,话说这工地啊为了方便工人住宿,就在工地旁边搭了一溜十几间工棚,里面放着上下铺的钢架床,一间屋子两张床,四个铺位,工人们晚上就在里面休息,男女混住。   有人就诧异了,心说男女混住,怎么个住法?   嘿嘿,少年,淡定淡定,你是没吃过那个苦哇,所以不了解情况,其实这种状况很普遍的,很多工地都是这样子的,不光男女混住,而且住的窝棚,不光住的是窝棚,而且还收费,你还别矫情,爱住不住,有本事出去租房子,一个月上千块钱,能疼得你心都碎掉。   打工的人不容易啊,很多都是穷山沟里出来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钱用,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委屈自己,尽量把钱省下来寄回家去了。   你可能想不到,有的夫妻俩为了省钱,甚至只租一个铺位。   这么一来,到了晚上,那“嘎吱嘎吱”的节奏感极强的晃动钢架床的的响声就会在工棚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有老婆就是好啊,起码生理需求可以及时解决。   这可就苦了那些单身狗了,白天干活累成狗不说,晚上还被狂喂狗粮,运气不好的,正好上铺住着一对夫妻,人家两口子在上头嘎吱嘎吱乐得不行,你在下面只能默默使用五姑娘,那心情可以想象啊。   因为这个原因,就催生了一门生意——暗娼。   这些暗娼基本都是工地附近的女人,也不要求模样有多好,甚至年纪都不做要求,只要是个女的就行,晚上悄悄去工棚旁边的树林里等着,来了人收了钱,赶紧就办事儿,总共也要不了几分钟,生意就做成了。   当然了,也有在工地上打工的女人兼职这份生意,不过大多都是单身的女人才做这个,有丈夫跟着的,一般不敢。做工的男人脾气都不小,力气又大,万一被发现,不剥层皮才怪。   昨晚的事情就出在一个暗娼身上。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名叫周成霞,大脸盘子,皮肤白皙,长得很耐看,最重要的是前凸后翘,屁股溜圆,往工棚前一站,那就是仙女下凡,工棚里的那些大老爷们没有不拿眼睛往她身上瞟的,恨不得当场把她摁地上去。   可惜啊,这周成霞有男人,男人叫郭凯,长得五大三粗,力壮如牛,更有一个外号叫“空军一号”。   这外号咋来的呢?   原来有一次,大家一起洗澡,中途呢,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暗较量尺寸。其中有一个叫郑元的,天生小鸡肚肠,左边看看,奶奶的,挺大,右边看看,娘希匹的,还是比老子大。   郑元这个郁闷啊,爽当转身看向对面,这一看啊,顿时惊得两眼张大,一拍手叫道:“我艹尼玛,这尼玛才是空军一号呀!”   郑元这么一叫唤,大伙都被惊动了,然后一起看向郭凯的下面,顿时所有人都自惭形愧啊。   这货还是个人嘛,简直就是头叫驴!   从此之后,郭凯就得了这么个外号。其实那空军一号是人家米国总统的专机,很是高大上的,但是做工的人素质都不高,就说那玩意儿就是个鸟,结果这么一叫唤,移花接木,跟郭凯对上号了。   工地里的人就感叹呀,难怪人家郭凯娶那么漂亮的媳妇呢,没办法,谁叫人家本钱“硬”呢,那女人尝过他的味道,还会对别的男人有想法?   可是,好景不长啊,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工地里开始流传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周成霞做了暗娼。   这个事情不知道真假,反正很多人私下里吹牛说睡过周成霞了,甚至还绘声绘色描述当时的场景,搞得其他人也都心痒痒的,心说要是真有这事儿,那自己可得尝尝鲜,别的不说,就说周成霞那小腰儿,摸着就带劲呀!   郭凯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流言,但是他却不太相信这个事情。毕竟周成霞白天跟他一起干活,晚上和他睡觉,两人二十四小时粘在一起,连体婴儿一样的,周成霞怎么去干这个事情?   郭凯心想:看来是那些混蛋故意乱说的,俺家霞子绝对不可能做这个事儿。   可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一件事情,却彻底击垮了郭凯的自信。   当时他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听到树林里有说话的声音,一开始没当回事,知道是工友们在办事儿,就扭头往回走。   结果走了没两步,他停下了,因为他发现里面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和周成霞很像。   这引起了他的好奇,就悄悄摸进树林,发现里面有两个人影,一个女人扶着树干,一个男人在她后面站着。   郭凯不确定那女人是不是周成霞,就慢慢往那女人对面绕,到了近处,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发现正是周成霞!   当时郭凯只感觉一股热血往脑门上冲,大喝一声:“好你个贱货,你果然干了这个,看我不弄死你!”   那女人见到郭凯,吓了一跳,一把推开背后的男人,撒腿就往树林深处跑去了。   郭凯赶忙追上去,结果追了半天,愣是没能追到。   郭凯气得咬牙切齿,愤愤地回到宿舍里,结果进去一看,发现周成霞正安然地躺在床上。   郭凯心说好你个贱人,你居然还敢回来,我这回要是打不死你,我就不姓郭!   他二话不说,上前拽起周成霞,照着她脸上就是两巴掌。   周成霞被抽蒙了,捂着脸看着他:“你干啥打我,我咋了?”   “你个烂货,背着我出去卖,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今天不打死你!”郭凯抬手又是两巴掌。   那周成霞虽然是个女人,平日里低眉顺眼的,但是却是个烈性子,压根就不承认自己干过这个事情,张牙舞爪地跟郭凯厮打起来。   这下可就乱套了,一群工人都围过去看热闹,大呼小叫,吵得不行。   我和季扬也被惊醒了,就一起过去查看情况,问了周围的人,才知道怎么回事。   话说郭凯夫妇正厮打的时候,我领着季扬站在外围,不经意间,就觉得右手一凉,同时还听到一声女人的轻笑声。   我下意识地弯腰侧眼朝旁边看去,一看之下,赫然发现周成霞就站在我旁边。   我顿时就惊住了,感觉脑子不太够用。   话说,如果我身边站着的那个女人是周成霞的话,那场中和郭凯厮打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我沉吟了片刻,随即醒悟过来,心说我怎么把活人跟阴魂混为一谈了?我现在使用的是望气的法子,那我看到的女人就不是人,而是阴魂呀。   但是也不对,周成霞还没死呢,我怎么就看到她的阴魂了?   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这时,就见到周成霞的“阴魂”朝一个工人吹了口气儿,那工人打了一个哆嗦,咧咧嘴,竟是机械地挪动两腿,跟着那阴魂朝树林里走去了。   目睹这个场景,我心里一动,有些明白过来了。   那阴魂显然不是周成霞,而是工地附近的野鬼,至于她为什么长得跟周成霞一样,估计是因为她觉得周成霞长得好看,所以就变成她的模样勾引工人。   看来这阴魂的道行不浅,不然无法随意幻化相貌。   我禁不住担心起来。   正常人都知道,鬼魂和活人结合,对人是有伤害的,因为鬼类属阴性,她们要采阳补阴,所以男人们一旦着了她们的道儿,就日渐憔悴,最后耗尽阳元而死。   当然了,这话也不绝对,特别是在我爷爷看来,所谓的鬼类采阳补阴,压根就是扯淡,他老人家甚至都不相信鬼魂的存在,只说那是阴气。   按照老人家的说法,鬼性极阴,而男人的元阳乃是极阳,极阳正好克制极阴,那些阴魂只要是不想死,应该就不会去碰男人的这玩意儿。   这就让我迷惑了,心说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刚才的阴魂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行径显然是要采阳补阴,那她莫非不怕死不成?   我转身朝树林走去,隐约间嗅到空气里飘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   此时正是八月间,桂花怒放,工地附近有不少桂花树,所以我对那香气并没怎么在意。   我想悄悄摸进树林里,看看那女鬼到底是怎么勾引男人的。 正文 第五章 白花花   我走出没几步,季扬就跟上来了,拉着我的手,问我要做什么去。   我不想让她跟着去,怕她吓着,就说我要去树林里出大号,让她先回房间等我。   季扬不乐意回去,说害怕。   这也怪不了她,我们那间屋子,住着五个人,除了我和季扬,余下三个都是糙皮大老爷们,他们平时没少开季扬的玩笑,我甚至怀疑他们在我来工地之前,可能还占过季扬便宜,所以季扬对他们有些惧怕,基本上我不在屋里的时候,她也不敢进去。   我安慰她说:“别怕,你尽管回去好了,上床等着我,蒙上被单,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我很快就回来。”   这话怎么说的呢?什么叫“上床等着我”?   这个,咳咳,其实我和季扬是住一个铺位的,也就是一张床。   喂喂,可别多想,我和小丫头可是清清白白的,每天晚上真的只是睡觉,并没有其他纠葛,我顶多是偶尔搂搂她罢了。   再说了,我俩睡一个铺位,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我这不是来的晚嘛,没有空铺位了,就只能凑合着跟她挤一挤了。   这其实也是我执意要留在工地上陪她干活的原因,毕竟她一个小丫头,跟三个大老爷们睡一屋,太不安全了,虽说动了她,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但是那也拦不住某些某虫上脑的混蛋管不住自己呀,所以我得保护她。   我劝了半天,季扬才回屋去。   我转身钻进树林,循声定位,朝那对男女靠近了过去。   还没走近,就看到一个人,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勒着裤带,一脸满足的样子走了出来。   我可就郁闷了,心说这才几分钟啊,你就完事了,哥们你这生意也忒好做了吧?   定睛细看,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元。   郑元看到我,咧嘴一笑,得意道:“嘿嘿,一手小弟,你说我厉害不?那郭凯还在揍他婆娘呢,结果我就把他婆娘给睡了。啧啧,谁说家伙小就不行了,我看那娘们很喜欢我,刚才那小腰拧得呀,那声音叫得呀,哈哈哈,给劲儿。”   我看着郑元那青白的脸皮,心说你脑子没毛病吧?你也知道郭凯正在揍她媳妇呢,那你睡的是个啥?周成霞那女人莫非有分身术不成,那边让老公揍着,这边还分身跟你睡觉,你这逻辑也太奇葩了吧?   郑元一脸迷醉,哼着歌儿,晃荡着朝树林外面走去了。   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嗅到他身上有一股浓烈的桂花香味儿,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心说那女鬼可以呀,居然还用香水,够水准!   郑元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身一扯我的衣袖,鬼凄凄地对我道:“哥们,你是不是也想尝尝周成霞那娘们的味道?那你麻溜进去,说不定还能赶上。我可跟你说了,那娘们真的忒带劲儿,保证不白花你五十块钱。”   我连忙摆手,说:“不了不了,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这混蛋,你自己日了鬼就算了,居然还想坑我,你以为我傻?你小子现在就是典型的阴魂缠身鬼迷心窍知道不?   郑元不以为然,劝我道:“嗨,都是大老爷们,矫情个屁?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床上有个女娃子,可是那女娃子有啥意思,胸脯比你还平,那能摸出什么味道来?何况她才多大,你敢动她?除非你自己嫌命长,所以我劝你呀,还是试试真家伙,别老是自己磨干柴,那就太憋屈了。”   这家伙,不光鬼迷心窍,嘴皮子也见长了。   行,算你说得对,我就信你一次了,行了不?   我对他点点头,挥手让他赶紧走。   他咧嘴一笑,拍拍我肩膀:“这就对喽,男人嘛,该干啥就干啥,大活人犯不着被尿憋死。”   他转身去了。   我松了口气,朝树林深处走去,不多时,就见到树下站着一个人影,靠近过去,借着斑驳的月光一看,发现果然是周成霞。   我禁不住有些困惑,心说不对头啊,这女人是阴魂呀,可是我又没有阴阳眼,也没有使用望气的法子,怎么就看到她了呢?   思索一番,我明白过来了。这阴魂的道行非同一般,这是她主动现出身形,所以我才看到她的。   那鬼女人还不知道我的身份,还以为我和郑元一样,都是来跟她做生意的,所以她看到我,顿时就嫣然一笑,骚眉弄眼地朝我招手。   不得不说,她这模样的确有几分吸引力,特别是那身段儿,很是诱人,也难怪那些工人对她趋之若鹜了。   我不动声色,准备将计就计,就摸出五十块钱,对她晃了一下。   她含笑接了过去,转身扶着树干,朝我撅起了屁股。   我靠近过去,嗅到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心说这香味也太浓了,有点过头了吧?   我伸出右手朝她摸了过去。   一摸之下,我顿时就愣住了。   太奇怪了!   她不是气体的,而是实体的!   这怎么可能?她不是阴魂?那她是什么?   一时间,我感觉世界观崩塌,有点糊涂了。   莫非这女人真的是周成霞?   可是真正的周成霞,明明正在工棚那边和她男人打架,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心中疑惑,我就用手使劲儿捏了捏那女人的腰肢。   她发出一阵娇笑,主动把裤子一褪,顿时一片雪白杵在我面前。   不得不说,真他娘的惹眼,雪白雪白的,中间沟壑幽然,引人入胜。   我咽咽口水,爽当伸手朝那雪白上摸过去,同时闭上眼睛,细细体味那股气息。   微凉,浓香,带着一种秋风的萧瑟,并非是纯粹的阴气,但是却偏向阴寒,我还从来没有感应过这样奇特的气息,禁不住满心好奇,忍不住引导一缕气息进入右手,想要追查她的根脚。   气息入体,顿时眼前现出一个奇特的场景,四周都是竖直的粗大钢筋栏杆,一直延伸到顶上,形成一个圆顶的穹隆,笼住了整个空间。   我心说这玩意儿怎么像是一个大鸟笼?我怎么在鸟笼里了?莫非这鬼女人是某种鸟精?   我这心里一动,意念反向传递到那女人身上,那女人顿时全身一颤,回身猛地把我推开了,尔后提起裤子,就朝树林深处跑去了。   坏事了,让她给察觉到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遮掩了,直接追吧,先把她逮到再说,然后慢慢审问。   我发足追上去,结果一股极其强烈的桂花香气扑面袭来,我顿时两眼一黑,大脑一阵晕眩,晃荡着就要跌倒。   糟糕,那香气有毒!   我连忙屏住呼吸,催动蛊虫解毒。我体内有蛊王,寻常毒物对我没有效果,可以被蛊王吸收掉,但是要花费一些时间。   片刻之后,我清醒过来,张眼看时,才发现林中起了一层浓雾,天上的月光都暗淡了,四下一片迷蒙,连方向都分不清楚,更不要说那个女人了。    正文 第六章 婴儿皮      时间是深夜,浓雾遮蔽双眼,单纯凭借视力没法再追赶那个女人。   我爽当闭上眼睛,抬起右手仔细感受空气里流动的阴气,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方向,赶忙发足追了上去。   追踪的过程中,我分析了一下,觉得女人身上的香气分成两种,一种就是那种自然散发出来的淡香,这香气可以起到轻微的迷魂作用,郑元就是中了这种迷魂效果,所以他提起裤子之后,依旧晕乎乎的,没能清醒过来。不过,这种淡香的迷魂效果很轻微,对普通人或许还有些作用,但是对我就没有效果了。第二种是比较浓郁的那种香气,似乎是女人直接从口中吹出来的,可以瞬间控制人的心神,我刚才就差点着了道儿。   女人的身份未知,但是从她的手段来看,似乎也不是太恶,她到现在为止,其实还没有真正害过人,只是造成了郭凯和周成霞的夫妻矛盾而已。   对于这样的好“鬼”,特别是那种牺牲自我,取悦大众,散发香气,温馨人间的大无畏精神,即便是我们这些玄门中人,也是要对她心存敬重,不可以随便伤害她的。   这事儿要是让爷爷遇上了,他老人家肯定不会为难那女人,甚至还得夸奖她。   当然了,我也并不想把她怎么样,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另外就是想要劝解她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甭管你是鬼魂还是精怪,亦或是僵尸,那也得懂得自重,不能太作践自己不是?   不多一会儿,来到一座山头上,雾气散了不少,但是月亮也躲进了云层,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我站在山间土路上,四下看去,发现周围都是密密匝匝的树林,里面有很多桂树,香气逼人,闻着都想打喷嚏。   有了这些香气的遮掩,就没法凭借气味追踪那个女人了,我于是又抬起右手,细细感应流动的空气,试图从中捕捉那女人的气息。   很快,我就感应到一股阴凉的气息,那气息细若游丝,断断续续。   我循着那股气息缓缓朝前走去,最后来到了那股阴凉气息的源头,张眼看时,发现是一处山坡,周围都是树林,散发出桂花香气,脚下是荒乱的杂草,面前不远是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   土包顶上压着一块泥坯子,上面还长着草,似乎是一个坟头。   可是这坟堆有点小,高度只有半米,直径不过一米多,因为坟身太矮,几乎都被荒草淹没了,不仔细看的话,压根就发现不了。   我有些好奇,心说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坟堆?这里头埋的是什么?   片刻之后,我醒悟过来,禁不住心里一沉。   我想起来了,农村的坟堆,因为底下埋着棺材,所以上面的封土堆都很大,起码得一米来高,直径超过两米,但是却有一种坟堆,一般都比较小,那就是埋着夭折婴儿的坟堆,里面没有棺材,只有一种比较小巧的木箱子,恰好够装下婴儿的尸体。因为婴儿棺比较小,封土堆就不需要太大,半米高就足够了。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紧张。   要知道,夭折的婴儿怨气都比较大,是典型的苦主儿,能不碰就不碰,不然肯定会惹祸上身,万一它整天跟着你哭丧,那可就麻烦了,先不说那种持续不断的惊扰,只说怨魂缠身,让你天天倒霉,那也够你受的了。   可是我之前发现的明明是一个女鬼,而且是一个拥有成年女性身体的妖艳美女鬼,怎么这会子却变成了婴儿坟了呢?   可是我右手又确实感应到那股阴凉的气息是从坟堆里面飘出来的,莫不是说那女人钻到坟堆里面去了,她是婴儿尸体成精?   这不扯淡嘛,婴儿尸体怎么成精?它又不是活的,顶多来个尸变,但是那也是婴儿的模样,不可能变成了一个丰满美丽的女人。   越想越奇怪,我忍不住朝那坟头走了过去。   距离坟头越近,我心里越是忐忑不安,总觉得那小小的坟堆里面埋藏着巨大的秘密。   最后我还是走到了坟堆边上,借助淡淡的天光,朝坟堆上一看,禁不住就皱起了眉头。   坟堆上有一个水桶粗的黑窟窿。   我没有猜错,那女人果然钻进去了。   我盯着那黑窟窿,琢磨着怎么对付那女鬼。   要不就用爷爷教我的五行雷法把她打出来吧。   不行,人家并没犯啥大错,你出手就要人命,那太不仁道了。   那就跟她喊话:喂,鬼姐姐,别藏着了,出来咱俩聊聊人生和理想。   这也不行呀,人家刚才在树林里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跟你一边运动一边聊天了,结果你把人给吓跑了,这会子人家能相信你?   那到底咋办?   我蹲下身,仔细打量那黑窟窿,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这坟堆里面的空间总共也没多大呀,如果我伸手进去的话,应该可以把里面摸个遍儿。   对,就用这个法子,反正我有蛊王护体,不怕蛇咬,那干嘛不用我的拿手绝活试试看呢?   坟堆只有黑窟窿一个出口,我这么一弄,那鬼女人的出路就被堵住了,如此一来,她就只能乖乖地呆在坟堆里,战战兢兢,满心羞涩和抗拒,欲拒还迎地任凭我摸来摸去为所欲为了,哈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   说干就干,我伏下身,趴在坟头上,手臂探入黑窟窿之中,朝里面摸了过去。   窟窿并不深,也就一尺左右,再往下探,空间就有些宽敞了,四下摸一摸,发现我的手似乎伸到了一个木箱子里。   这窟窿是直接通到婴儿棺里去的,那鬼女人在婴儿棺顶盖上挖了个大洞,把婴儿棺占为己有了。   我在婴儿棺里摸了半天,没有摸到预想中的柔滑女体,也没有摸到婴儿的骨头渣渣,只在婴儿棺底部摸到了一层介于塑料和布料之间的东西,那东西质地柔软,但是表面粗糙,皱巴巴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婴儿棺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我满心疑惑,心说那女人莫非不在这里?那怎么这坟堆里会冒出她的气息呢?   迟疑之间,手掌不经意抓住棺底的那层东西,发现那东西酥凉阴寒,坟堆里的那股气息,竟是从那上面散发出来的。   我满心好奇,扯出那东西一看,发现那东西似乎是一张皮,颜色淡白,皱巴巴的,显然已经在棺底放置很久了,上面沾满了泥土。   皮层是双层的,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我抓着皮子两端,把它抖开,借着微弱的天光细看了一下,顿时惊得头皮发麻,差点怪叫了出来。   那居然是一张人皮!   这是怎么回事?棺材里怎么会有一张人皮?   我愣住了,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冷静下来之后,我细看那皮子,发现皮子整体是人形的,长约一尺,有手有脚,头上甚至还有一些粘黏在上面的头发,面部有五官留下的孔洞,背部有一道长长的开口,直观看去,那就是一个女婴退下来的皮壳,那婴儿如同蝉虫一般从背上的裂口拱出去了,只留下一张人皮在棺材里。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人怎么可能蜕皮?何况还是一具尸体?   莫非那婴儿发生了遗传变异,拥有了金蝉脱壳的能力,所以她当时压根就没死掉,只是进入了蜕皮前的休眠时段,她家人以为她死了,就把她埋了,然后她就在棺材里蜕了皮,然后挖了一个窟窿逃出去了?   这也太玄幻了吧?世间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人类存在?   我晃晃脑袋,打消那种不着边际的想法,把那皮子卷成一团,塞进怀里,转身朝工地方向赶去了。   回到工棚,发现门口的空地上围了一群人,郭凯和周成霞似乎还在闹腾。   我走了过去,发现人群中间站着一个人,正是亮贱。   亮贱晃着两条粗大的膀子,圆张眼睛,瞪着郭凯道:“郭凯,你他娘的猪油蒙了心了?居然怀疑自己媳妇,你觉得成霞妹子是那种人吗?你赶紧给她认个错,好好带她进屋去,要是再敢胡闹,可别怪我不客气!”   围观的人就哼笑:“哎呦,工头发威喽!”   亮贱满脸气愤,瞪着起哄的人道:“咋了,我就不能发威了?你以为我亮剑的名号是白叫的?”   人群中有个人就接声道:“那是那是,工头那是有真功夫的,在山上学过艺,只可惜当年你师父教你上中下三路剑,上中你都没学,你就学了那个,嘿嘿,下——贱!”   亮贱一听这话,勃然大怒,上前照着那说话的人脸上就是一嘴巴子,大骂道:“你妈个巴子,老子再下贱也没你嘴贱,纯粹找打!”   那人显然是个怂包,只敢耍嘴皮子,并不敢跟人动手。他被亮贱打了之后,捂着脸不敢吱声了,撤身往后退,作势要离开。   我有些好奇地朝他看了一下,顿时眉头一皱,上前一把就把他拉住了,大声道:“你不能走,这事儿你也有一份儿!”    正文 第七章 睡了谁?   我抓住的人正是郑元。   围观的人以为我要帮亮贱架势儿,就哼笑:“哎呦,没看出来,人不大,还怪会舔腚溜沟子的。”   要说这些做工的人也真是讨厌,嘴里就没个好话,难怪他们要沦落到打工搬砖的地步,稍微有点眼色,有点灵性,也不至于出卖苦力。   我懒得跟他们理论,看向郭凯道:“郭大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郭凯正蹲在地上抽烟,周成霞披头散发地瘫坐在旁边兀自哭个不停。   郭凯心情很不好,抬眼看看我,问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我对他道:“这里不太方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众人满脸好奇,不知道我要和郭凯说什么,亮贱也过来拍拍我肩膀,不屑道:“喂喂,刘一手,这事儿你少掺合,大人说话,哪有你小孩子插话的份儿,快滚开点!”   我瞪了亮贱一眼,心说也不怪别人要拐弯抹角骂你,你这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啊,一个破工头而已,搞得自己多牛叉一样,整天欺负这个训斥那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帝呢。   我故意没理会亮贱,只看向郭凯:“郭大哥,就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可以吗?”   郭凯似乎也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就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我拽着郑元跟了上去。   围观的人顿时也有好几个跟了上来。   我连忙拦住他们:“你们别过来,我和郭大哥说的话比较私密,旁人不能听。”   亮贱有些怒了,瞪着我道:“你个臭小子,给你点脸,你还开染缸了,你能有什么私密话?我这回还非得听听。”   很显然,在我来之前,亮贱已经控制住了形势,差点就把郭凯和周成霞劝回去了,我这么横插一杠子,无形中抢了他的风头,他心里不自在,于是就故意跟我对着干。   我想了一下,点头道:“那行吧,你也过来吧,毕竟你是这里的主事人,了解一下情况也好。”   郑元捂着脸,咧嘴道:“我可不是主事人,你拉我干啥?”   我瞪他一眼道:“为啥拉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郑元连忙往后趔趄,紧张道:“别,千万别呀,一手小弟,你就放了我吧,郭凯哥这会子正在气头上,他要是知道了我做的事儿,保准抽死我!”   亮贱听出郑元话语里的异常,上前一抓他的手臂,皱眉道:“他娘的,快说,你小子到底干了什么坏事儿,莫非你欺负成霞了?”   被亮贱说中了心事,郑元顿时两腿发抖,颤声道:“剑哥,剑哥,饶命啊,我,我真没干,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亮贱一看郑元那做贼心虚的样子,抬手就要打。   我拦住亮贱,对郑元道:“你放心跟我过去,我保证你不会挨打,谁要是敢打你,我跟他没完!”   亮贱眉头一皱,瞪着我道:“小子,说话长点脑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冷哼一声,没有理他,拉着郑元往前走。   郑元拼命往后撤,但是他本来就力弱,哪里扯得过我,最后还是被我拽到了郭凯面前。   郭凯背靠着一截砖墙站着,掏出烟盒,给亮贱发了一根烟,又朝我递了一根。   我摆摆手,表示不抽烟。   他点上烟,看着我问道:“一手小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那婆娘的丑事,你是不是也看到过?”   我点点头:“的确看到过。”   亮贱在旁边听了,顿时眉毛一竖,抬手就朝我头上抽了过来,大骂道:“妈个巴子,你小子成心挑事儿是不是?成霞妹子那么正派的人,怎么可能做那个事情?你这不是信口胡扯吗?”   我抬手抓住亮贱的手腕,把他猛地朝后一推,皱眉道:“你真要发火,听我说完话再发火也不迟。”   亮贱平时仗着工头身份,在工地上作威作福惯了,哪有人敢跟他动手?现在被我一把推开,那脸孔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跳起脚来就要跟我拼命。   我实在嫌他烦,一条蛊虫弹过去,他顿时惨叫着滚倒在了地上。   郭凯和郑元吓了一跳,不知道亮贱怎么了。由于天色太黑,两人并没有看到我弹蛊虫的小动作。   两人正惊讶,亮贱从地上爬了起来,咧嘴笑道:“妈的,不小心绊倒了,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说,别管我。”   郭凯放下心来,看向我道:“行了,一手小弟,多的话也不要说了,那婆娘的丑事我都知道,我自己都抓到过,亲眼看到了,不需要别人再来告诉我。”   郭凯抬脚想走,我伸手抓住了他,对他道:“郭大哥,你真不想听听我看到的场景吗?我可告诉你,就在刚才,你和成霞嫂子干架的时候,我还看到她跟人睡觉。”   郭凯一把拍开我的手,瞪着我道:“你小子找不自在是不是?我念你年纪小,不打你,你最好也滚远点,别来惹我,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我知道,他误会我的话了,以为我寻他开心。   不过我并不紧张,而是对他道:“郭大哥,我跟你说的是实话,刚才你和成霞嫂子干架的时候,我在树林里看到她跟人睡觉了,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郑元,因为当时就是他和成霞嫂子在一块的。”   郭凯有点被我搞糊涂了,抬眼看向郑元。   郑元吓得一下子跪下来了,哭声道:“凯哥,对不起呀,是我猪油蒙了心,我色迷心窍,我不该打成霞嫂子的主意,可是,这事儿真不怪我呀,是成霞嫂子硬拽着我进小树林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呀,哪经得住那诱惑——”   “住嘴!”郭凯踹了郑元一脚,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我道:“你们他妈的故意撕我的脸,想让我动手是不是?想动手可以,来啊,我郭凯可不是怕事的主儿!”   我连忙道:“郭大哥,我的为人怎么样,你应该知道,你觉得我会故意来寻你开心吗?我说的都是实话!”   “放屁实话!”郭凯打断我的话,气愤道:“当时成霞正在跟我打架,你们怎么睡她?难不成那娘们会分身不成?”   我点点头,看着他道:“所以,这才是问题所在。”   这下,郭凯有点听明白我的话了,忍不住好奇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当时你真看到成霞和这小子进小树林了?”   我斩钉截铁道:“绝对没有错,我要是说谎,我把这对眼珠子抠给你!”   郭凯眉头紧皱,又转向郑元,瞪着他问道:“你真是那个当口和成霞进树林子的?”   郑元这时候还被鬼女人的香气迷着魂,有点晕乎乎的,就点头道:“凯哥,求你饶了我吧,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当时真是成霞嫂子拉着我进去的。”   郭凯彻底迷惑了,迟疑地看着我们,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亮贱凑过来,煞有介事地分析道:“成霞妹子不可能有分身,如果你俩说的话是真的,那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见鬼了!”   郑元一咧嘴,哆嗦道:“鬼,什么鬼?”   “当然是勾魂的女鬼!”亮贱故意压低声音吓唬郑元,搞得他缩成一团,浑身不停哆嗦。   郭凯还算清醒,看向我道:“一手小弟,你觉得这个事情是怎么回事?你来找我,不会只是告诉我这个事情吧?”   我微笑一下道:“我和贱哥的看法一样,这事儿估计真是见鬼了。”   郭凯冷哼一声,不屑道:“也真亏你们能想出这个点子来,为了给那个婆娘开罪,你们也算是费尽心思了。你们当我傻?来说是非者,定是是非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和那个臭婆娘都有一腿吧?”   看来郭凯还是不相信我。   我有些无奈,沉吟了一下,就从怀里拿出那卷人皮递给郭凯:“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不过等你看完这个东西,想必你就会信了。这东西是我追那女鬼的时候,从她的坟里得到的。”   郭凯好奇地接过人皮,抖开一看,顿时“啊呀”一声叫唤,手一抖,把人皮丢地上去了。   郭凯惊声问道:“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亮贱伸手捡起来一看,也是吓得哆嗦,咬牙道:“这,这尼玛是人皮呀,这,这是怎么回事?”   郑元伸头看到亮贱手里抖着的人皮,吓得一声怪叫,脖子一抽,翻着白眼朝后倒去了,末了还不忘咧嘴道:“真,真有鬼呀。”   我收回人皮,揣进怀里,蹲下身一边掐郑元的人中,一边就对郭凯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工地附近可能真的有一些脏东西。那脏东西故意变成霞嫂子的模样勾引男人,这要怪,也只能怪成霞嫂子长得太好看了,那脏东西见不着别的女人,只能以她为参照物了。”   郭凯也回过味来了,咂嘴道:“怪不得呢,之前我就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原来真的不正常。别的不说,就说我抓到成霞和野男人在树林里那啥的时候,我其实才刚出门没几分钟,出来之前,成霞还在床上躺着的,她哪有那么快的速度就和别人搞上了?再一者,我回去的时候,她还在床上躺得好好的,似乎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事情。我当时还以为她在装傻,现在看来我是真的错怪她了。”    正文 第八章 小丫头的尖叫   郭凯被我说服了,紧皱着眉头,蹲在地上猛烈地抽着烟。   亮贱也是长吁短叹,不太敢相信这个事情。   不多时,郑元被我救醒了,这回是彻底清醒了,而且还记得之前的事情,所以他张眼看到我,顿时吓得浑身一抽,跳起来就跑到亮贱身后躲了起来,怯怯道:“你,你别过来,你把那人皮拿远点!”   亮贱回身给了他一巴掌,骂道:“瞧你那点出息,能不能像个爷们儿?”   郑元捂着脸,委屈道:“我,我先回去了,你们聊吧。”   “你敢动一下试试看!”亮贱瞪了郑元一眼,把他镇住了。   亮贱其实也害怕,就强迫郑元留下来,人多一点,好歹可以壮胆。   郭凯倒是现出了超强的胆量,帮郑元点了一根烟,让他抽着压惊,接着看向我道:“一手小兄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不是普通人吧,不然的话,你怎么敢独自一人去追那女鬼呢?还有就是你来找我说这些,是不是已经打算好怎么办了?”   亮贱连忙附和道:“对对,小兄弟一看就是高人,你肯定有对付女鬼的办法对不对?”   这时候,我已经给蛊虫发了指令,让它不要再控制亮贱,所以亮贱这些话,是出于真心。   我谦虚道:“我之前跟着家里的长辈学过一些阴阳道术,大约懂得一些对付阴魂鬼怪的法子。不过我学艺不精,再加上这件事太过蹊跷,特别是那女鬼的来头很神秘,我觉得咱们还是先按兵不动的好,容我观察两天,然后再想办法对付那女鬼。”   郭凯点头道:“这样也好,那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得赶紧回去给那婆娘道个歉,你们不知道她的性子,别看平时一副温柔样子,烈起来比老虎还凶,这回我冤枉了她,真不知道要被她整成什么样子。”   我和亮贱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安慰他道:“回去和嫂子好好说说,她应该会理解你的,你打她,不也是因为在意她嘛。”   郭凯一脸焦急,等不及听我们说完话,就朝工棚那边跑去了。   见到郭凯走了,郑元想跟上去,却再次被亮贱瞪住了。   亮贱看着我道:“一手小弟,那您看,接下来这两天,我们还要做些什么?”   我想了一下,对他道:“得给那些工人提个醒,千万不要再进小树林了,就说那些女人有艾滋,不想活的就尽管进去。”   亮贱皱眉道:“可是他们看到的是成霞妹子呀,她可干净着呢,没什么毛病。”   这倒是个问题,想了一下,我对亮贱道:“放心,接下来我每天晚上守在树林边上,一旦发现那女鬼,我先接着,那样就不会影响到其他人了。”   “好,那这个事情就麻烦你了,嘿嘿,”亮贱咧嘴笑了一下,挠挠头,低声对我道:“那个,既然如此,您看,这个,我身上这个——”   我点点头,把蛊虫收了回来,对他道:“刚才也是形势所迫,多有得罪,还请大哥见谅。”   “没事,没事,我现在才知道,小弟你是真正的神人,”亮贱对我竖竖大拇指,回身踹了郑元一脚,大骂道:“死起来,回了!”   郑元连忙起身,点头应承着,和亮贱一起回工棚去了。   我回到工棚里,发现已经熄灯了,季扬似乎睡着了。   因为时间比较晚了,我也懒得洗漱了,就爬上床,挨着她躺了下来。   小丫头睡梦中,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发现是我回来了,也就放心继续睡了。   由于白天干活累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结果睡着之后,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我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超大号的鸟笼里,无奈地看着外面的天空,我渴望自由,不吃不喝,绝食明志,终于,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我活活饿死了,尸体被丢在了一处水沟里。   我或许还没有死,我只感觉全身冰寒,整个人都冻成了冰块,只能静静地躺在那儿,任凭风雪覆盖,两眼绝望地望着又深又远的天空。   天黑了,沉重而拖拉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蓬头垢面鼻歪眼斜的脑袋猛地伸到了我面前,瞪着我咧嘴一笑,露出了两排屎黄色的大板牙。   我吓得心脏颤抖,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啊——”   耳边也传来凄厉的尖叫声,瞬间惊醒了我,这才发现是一个梦。   张眼看时,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季扬坐在我旁边,手里正提着那张人皮,此时正满眼惊悚地看着我,似乎我做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一般。   刚才那一声尖叫,显然是她发出来的。   我有些懊恼,昨晚睡得太晚了,忘记把那人皮藏起来了,直接揣在怀里睡着了。那玩意儿硬邦邦的一大块,还带着凉意,季扬醒来之后,自然有些好奇,就拿出去看了一下,结果发现那是一张人皮,可想而知她惊成了什么样子。   同屋的人被季扬的叫声惊醒,不耐烦地叫道:“叫什么叫?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连忙跟那些人说了声抱歉,接着一把夺过人皮揣回怀里,对季扬嘘了一声,尔后悄悄下了床,对她挥挥手,示意她跟上。   季扬跟着我来到屋外,怯生生地看着我道:“一手哥哥,那,那是人皮吗?”   我摇头道:“怎么可能是人皮?那是我随手捡来的玩具,你看错了。”   季扬期期艾艾道:“可是我觉得那真的很像人——”   我打断她的话,对她道:“你忘记哥哥是干什么的了?做我这一行的,手里当然有些稀罕物件,总之你不要多想就是了。”   顿了一下,我岔开话题,对她道:“好啦,被你这么一叫唤,也没心情睡觉了,咱们洗漱一下,吃点东西,早点上工吧。”   季扬点头答应了,和我一起朝洗漱的地方走去。   中途我借口上厕所,就偷偷把那人皮藏在了男厕所的石头缝里。   不过,因为季扬已经看过那人皮了,所以她对那个东西一直很好奇,所以白天做工的时候,才会问我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能怎么说,毕竟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啊。   想要弄清楚那东西的具体属性,估计只有抓住女鬼之后才能弄明白了。   这么看来,我晚上又得辛苦一番了。   伸伸懒腰,准备继续搬砖,结果就在这时,一阵急刹车声传来,抬头看时,才发现一辆锃亮的黑色小轿车在工地边上停了下来。   看到那小轿车,我禁不住有些好奇,心说这是谁呀,没事儿来工地做什么?莫非是工地老板来视察工作了?可是怎么没听亮贱提起过?就那个势利的家伙,要是老板真要过来,他肯定提前好几天就让大家开始准备了,绝对不会这么一声不吭的。   “来了!”   我正好奇呢,旁边的亮贱看到那小轿车,立时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去。   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亮,手里还抓着一根拐杖的老者。   由于距离比较远,我没看清楚那老者的模样,但是觉得他的身形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亮贱点头哈腰地和老者寒暄一番,陪同老者在工地周围转悠起来,似乎在查看工地的情况。   两人路过我身前的时候,我定睛一看那老者,顿时一阵惊愕,禁不住叫道:“我草!”   亮贱和老者被我的声音吸引,一起朝我看过来。   亮贱眉头紧皱,对我的无礼行为感到很生气,撸撸袖子,正要发作,结果那老者抬抬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诧异地看着我道:“一手小弟,你怎么也在这里?”   亮贱一怔,讪笑问老者:“道长您认识这小子?”   老者点点头道:“何止认识,我和一手小弟可是老熟人啦。”   亮贱懵逼了,眨巴眨巴眼睛,好半天才咧嘴道:“那,那敢情好,正好你俩合作,一起把那女鬼给除喽,呵呵,哈哈。”   话说那老者是谁?你可能猜不到,他其实就是赵子凉。   话说这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赵子凉如今一身光鲜,俨然富商大腕儿,哪里还有一丝山野高人模样?我刚才之所以大叫,也是因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看着赵子凉,心说他怎么来了?琢磨了半天,我明白过来了,这分明是亮贱不相信我的能力,亦或者是故意要跟我较劲,所以就特地请了个捉鬼高人回来,想让那捉鬼高人去对付那女鬼,借机压压我的风头。   巧的是,他正好请回了赵子凉,这可就计谋落空了。   别人不知道我,赵子凉还能不知道我吗?   当下,赵子凉就对亮贱道:“杨先生,你小看一手小弟了,论能耐,他可是比我强百倍。有他在这里坐镇,压根就不用我帮什么忙。你们请我来,可是多此一举了。”   亮贱满脸尴尬道:“那,那要不你们先叙旧,我去旁边转转。”   亮贱说完话,灰溜溜地跑掉了。    正文 第九章 道长的艳福   见到亮贱走了,我就满脸揶揄地对赵子凉道::“道长,看来这几年你发了不小的财呀,你看看这车子,再看看你这身行头,啧啧,都赶上大老板了,不简单,不简单啊。”   赵子凉尴尬道:“我也不想这样啊,这都是沅青弄的,她是年轻人,喜欢光鲜。”   我撇嘴道:“那你就任由她摆布?俗话说得好,这女人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好歹也是个道门高手,怎么一点威严都没有?”   我正吐槽赵子凉,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传来。   “哼,他是我男人,他就喜欢听我摆布,怎么了?他自己都没意见,你一个外人倒是有意见了?”   循声望去,我眼睛一亮,禁不住暗暗羡慕赵子凉的艳福不浅。   一袭粉白色的刺绣旗袍,完美地展现姣好的身段,挺拔的胸脯,纤柔的腰肢,修长的双腿,天鹅一般的脖颈,高高盘起的蓝色发髻,精致细巧的五官,肤如雪,眉如画,樱唇一点红,女人一手捏着嫩绿色的真皮手袋,另一手还扶着车门,只一露面,便如同月落人间仙子下凡,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和噬魂的诱惑,让人一眼看去,压根就挪不开视线。   工地上正在干活的那些男人,痴痴地看着她,瞬间都傻掉了,有些甚至还流出了口水。   我禁不住感叹:“这个女人不是人……好似仙女下凡尘,道长艳福,着实让人羡慕呀,想来您老这几年过得很滋润吧,我瞧您这精神头,非但没老,反而越发年轻了,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第二春?”   赵子凉满脸幸福模样,微笑道:“将就过日子罢了,也没那么夸张。”   他回身对女人招招手:“沅青,快过来看看这是谁。说起来,一手小弟还是咱们的恩人呢。”   没错,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森罗虫林沅青。   林沅青施施然地走过来,抬眼看了看我,皱眉道:“小子,以前的事情先不说了,你们爷孙的确帮过我和子凉,对我们有些恩情,不过你们最后也得了我的头发,这个人情算是还过了,咱们算是扯平了,所以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头,更不要带坏我男人,否则的话,小心我不客气!”   我咧嘴道:“哎呀,林姐姐,你这是说哪里话?我怎么可能带坏赵道长?道长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要说坏,我拍马都赶不上他。”   赵子凉一脸尴尬,皱眉道:“喂,我说小哥,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啊哈哈,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连忙打个哈哈,看着林沅青道:“我的意思是啊,我对道长那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这不正准备跟他拜把子嘛,等咱俩拜了把子,那就得改口叫您嫂子了,嘿嘿,这俗话说得好,嫂子的被窝有小叔的一半儿——”   “一手,别太过分了,差不多就行了,别当我没脾气哈,”赵子凉打断了我的话。   林沅青轻笑一下道:“没事,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能贫成什么样子。”   一番调戏,竟然没能惹火林沅青,我也觉得没意思了,讪笑一下不再说话了。   林沅青见状,反而靠到我身边,附在我耳边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就是嫉妒子凉找了我这么好看的女人嘛,你是故意找茬挤兑我是不是?嘿,我还就跟你说了,我就是喜欢他,虽然他又老又丑,可是我乐意,我就喜欢他趴在我身上晃荡,我爽我开心,怎么样,你是不是很不爽?”   林沅青说完话,得意一笑,挥手对赵子凉道:“我先回酒店了,你们男人做事儿,我就不掺合了,不过你记得早点回来,否则别怪我晚上睡觉不关门儿。”   赵子凉连忙点头应道:“好唻,我一定早回。”   “哼,那就好!”林沅青瞪我一眼,傲娇地扭着猫步上车去了。   眼看着小轿车远去了,我忍不住摇头感叹,心说这女人真够妖精的,居然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思,真是讨厌,好歹给人家留点面子嘛。   赵子凉很大方,见到林沅青走了,就把我肩膀一揽,对我道:“哎呀,一手小弟,咱们好些年没见了,走走,我请客,找个地方叙叙旧。”   我让他稍等一下,走过去拉上季扬,让她跟我走,不要干活了。   季扬满脸犹豫,不敢离开,担心被扣工钱。   我招手把亮贱喊了过来,问他:“你请子凉道长过来,出了多少钱?”   亮贱咧咧嘴,支吾道:“那个,这个,其实不是我出钱,我哪里请得起赵道长这种大人物?这是我把工地上发生的事情跟老板汇报了,老板请他来的,具体出了多少钱,我也不知道,我就负责接待一下。”   赵子凉在旁边听到这话,就对我道:“他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朱老板请来的,价格嘛,不多,十五万。”   我翻翻白眼,心说怪不得您老一身名牌呢,原来这么黑心,随便给人驱个邪捉个鬼就要十几万,这尼玛的,要是我也收这个价钱的话,估计也早就发财了。   赵子凉看出我的不屑,就含笑道:“小哥你可别怨我世俗,今时不同往日啊,以前我是一个人过日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怕没裤子穿呢,那都不是事儿,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不光要养活我自己,还要养活家里那口子。这俗话说得好,漂亮的女人都是钱堆出来的,你说我不挣钱能行吗?”   我看着他道:“我可听爷爷说了,做这个行当,收钱太多,容易损阴福,来世要遭罪的。”   赵子凉挥挥手,豁达道:“先过好这辈子再说,谁还管下辈子的事情?”   我琢磨着他这话也对,正好最近手头紧,而孤儿院那边又缺钱,于是就对他道:“那这样吧,这事儿咱俩联手,报酬平分。”   赵子凉大方道:“好说好说,别说是平分,都给你也行,咱俩谁跟谁呀?”   我感激道:“那就多谢道长了,其实不是我贪财,是最近真心缺钱。”   赵子凉点头道:“我懂我懂,你要照顾孤儿院那么一大摊子事儿,再多钱也不够用。好啦,闲话就不说了,赶紧找个地方坐坐吧。”   我点点头,拉上季扬,并且嘱咐亮贱不许扣工钱,这才跟着赵子凉进了一家茶馆。   在茶馆包厢里坐下来,我和赵子凉忍不住都询问彼此近年来的状况。   赵子凉的情况不用多介绍,他一直和林沅青呆在一起,可想而知那日子过得有多滋润了,不过林沅青毕竟是新时代女性,凡事都要好的,房子车子票子,那是一样不能少,黄金珠宝钻石化妆品也是标准配置,没事儿还要出国旅游,大包小包的扫货,据说一只巴掌大的破包,牌子好像是什么LV的,就要好几万块,赵子凉为了养她,不得不腆着脸去挣钱。还真别说,还真就让他闯出了一些名头,人送外号“捉鬼天师”,那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养活林沅青是不成问题了。   相比之下,我这边就有点糟心了。   四年前,雪巅一战,小白离去,小小因为吞噬了马老头的宝气珠,陷入了昏迷状态,一直就没能醒过来,几乎变成了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姥爷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过来。   爷爷那边,和邵奶奶夕阳无限好,过得很和谐,也不怎么管我了,近来甚至都很少回家了,搞得我很郁闷,出了事情都没个人商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读书的成绩还不错,上个月刚高考完毕,估计成绩不错,能上个好大学,但是我却没心情去上大学,因为孤儿院那边的情况不太乐观。胡奶奶的身体不好,一直靠药物维持,估计接下来得住院才行,那又得花一大笔钱。与此同时,孤儿院的日常开支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这都得有人去挣才行,可是院里的孩子半大不小的,最大的也就是季扬这样的,只有十来岁,你让他们怎么养活自己?所以,这个责任必须我来背,我当初可是答应过胡爷爷要照顾好孤儿院的,我不能食言。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让我比较郁闷的事情就是,季北川很少再来信了,看样子,我当初的推测果然是对的,她到了外头,见了世面,就忘了我们了。   哎,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也是无奈啊。   赵子凉见到我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安慰道:“小哥,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说实在的,以你的能力,就眼前这点困难,那压根连个屁都算不上,可是你却依旧被难住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说白了,还是你的心智太嫩了,放不开手脚,不然你还愁赚不到钱?”   我叹气道:“有些钱不能赚啊。”   赵子凉正色道:“狗屁,凭本事赚钱,怎么就不行了?你不要老是寓居在你爷爷给你画下的圈圈里出不来,他那都是老思想了,跟不上时代。”   顿了一下,他看着我道:“我问你,你赚了钱干啥用?”   我说拿去补贴孤儿院,他说那不就得了?你这是做好事,就算钱的来头有些小瑕疵,那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将功补过,最终还是功德更大一点,所以你要解放思想,与时俱进才行啊。    正文 第十章 周成霞失踪了!   被赵子凉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心动了,不过我可不能像他那样装神弄鬼赚钱,我有别的法子。   我笑了笑,对他道:“这些都是后话,还是说说眼下的事儿吧。”   赵子凉没接我的话茬,转眼看了看一旁坐着的季扬,问我道:“这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吧?”   我点头道:“她叫季扬,是季北川的干妹妹。原先是个哑巴,后来被我姥爷治好了。其实就是个小毛病,她舌头底下的那道线比较厚实,扯住了舌头,导致没法发声,割开那道线就可以发声了,很小的一个手术而已,结果她父母就因为这个原因丢弃了她,也是可怜。”   季扬礼貌地叫了一声“道长好”。   赵子凉点点头,感叹道:“不容易啊,这么小就出来做工,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过还是让人有些心疼。这样吧,我手头正好有些余钱,不如就捐给孤儿院吧,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喜,端起茶杯跟他碰了一下:“那可是太感谢你了,孤儿院目前正是困难的时候,您这可是雪中送炭啊。”   赵子凉摆摆手道:“别忙谢我,这事儿不是我说了算,还得跟沅青商量一下才行。你也知道,她对孤儿院有些排斥,毕竟当年在那里出的事儿,她心里有阴影。”   我讪笑道:“你有这份心就行,来,我敬你一杯。”   喝完茶,赵子凉就眯眼看着我,笑道:“小哥,要说你也是艳福不浅,这刚走了一个季北川,又来一个小季扬,啧啧,俩丫头都是美人坯子,说到底,你接手这个孤儿院,那是赚到了。”   这话没头没脑的,搞得我和季扬都红了脸。   我打断他的话,对他道:“道长你可别乱说,我把孤儿院里的孩子都当弟弟妹妹看,可没有别的想法。”   赵子凉挥手道:“行啦,人不风流枉少年,咱俩谁跟谁呀?你还跟我遮掩?”   我无奈了,岔开话题:“还是说说工地上的事情吧。”   “说啥啊?”赵子凉一撇嘴,“有你在这儿镇着,还需要我多事吗?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回酒店陪沅青去了,工地的事情你慢慢解决吧,完事知会我一声就行了。”   我一怔,好奇道:“你这是打算撒手不管了?”   赵子凉笑道:“这是你的活计,我就不掺合了,要是需要帮忙,你尽管说话,我住在望京酒店。”   赵子凉说完话,真的起身走了。   季扬忍不住皱眉道:“这死老道不光说话不靠谱,还喜欢偷懒。既然要和你平分报酬,怎么他却跑掉了?这不摆明了是要白拿钱吗?”   我笑了一下,对季扬道:“你误会道长了,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表示他相信我的实力,二来也是给我一个契机,让我体验一下出活计赚钱的感觉。你放心好了,这次的报酬,他肯定一个子儿不会拿的。”   季扬好奇地问我:“他那么爱钱,怎么会不要钱?”   我看着她道:“他可不爱钱,他爱的是林沅青那个女人,不然的话,他才不在乎钱呢,你没听到他刚才的话吗?他要给孤儿院捐款。我没猜错的话,如果林沅青同意了这个事儿,说不定他真能给孤儿院捐一大笔钱。当然了,如果林沅青不同意,这次的报酬就算是捐款了。”   季扬明白过来,点了点头,看着我道:“一手哥哥,你一个人对付得了吗?会不会有危险?”   我微微皱眉,还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就安慰她道:“放心吧,哥哥这么厉害,什么妖魔鬼怪都打不过哥哥,哥哥一定会成功的。”   小丫头听了我的话,一阵欢喜,随即娇羞地红着小脸,支吾地问我道:“那个,那个,姐姐好像好久没来信了,你心里有没有生她的气?”   我苦笑道:“估计她在国外比较忙,所以没时间写信。她一个人在外头也不容易,我们得理解她。”   小丫头何其敏锐,瞬间就察觉到我语气里的落寞,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小脑袋靠在我肩膀上,柔声道:“哥哥,你放心,要是姐姐不要你了,我就给你当媳妇,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我满心感动,安慰她道:“别瞎想,你姐姐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她。”   季扬噘着小嘴儿,显然还想说什么,我挥手打断她的话,对她道:“我们还是赶紧回工地吧,不然真要被扣工钱了。”   回到工地,照常干活儿,中途亮贱就靠近过来,满脸讨好地问我:“那个,一手小弟,赵道长呢?”   我撇嘴道:“他回酒店陪小女友了,这里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   亮贱好奇道:“那你晚上准备怎么干?我能不能跟着看看?”   我看着他道:“你不怕鬼?”   他笑道:“这不有你压阵嘛,有什么好怕的?”   我沉吟一下,对他说:“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一天的时间,转瞬过去,夕阳落下余晖,大地透出温热,工棚附近热闹起来,纳凉的纳凉,做饭的做饭,洗漱的洗漱,男男女女粗声大气地说着话,俨然菜市场。   我吃完晚饭,洗漱完毕,就守在了树林边上,等那女鬼出来。   季扬不想一个人回工棚,也跟了过来。   我让她回去,她不愿意,说是害怕。   没办法,我只能带着她一起了。   亮贱站在工棚前面的场地上抽着烟,偷偷朝我这边看,因为我没有叫他,他也没好意思过来。   天色渐渐黑下来,工棚里亮起灯,工人们陆续休息了,气氛冷清下来。   我皱眉看着工棚那边,有些疑惑。   季扬看出我的疑惑,就问我怎么了,我说怎么没看到郭凯和周成霞,他们好像没吃晚饭。   季扬捂着小嘴,娇羞道:“听工头说,他们今晚不回来住了,说是去附近的小旅馆了。估计是因为昨天打架了,今天要加深一下感情。”   我逗她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叫加深感情?”   季扬小脸儿绯红,噘着小嘴道:“我怎么不懂了?我都懂呢,不就是男人和女人做生孩子的事情嘛,羞羞羞。”   我哈哈大笑,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在她小脸上捏了一下。   她打开我的手,正要表示抗议,结果工棚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声,我抬头一看,发现郭凯正满心焦急地跟亮贱说着什么。   我正要过去问问情况,结果两人率先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亮贱老远就对我喊道:“一手小弟,不好啦,出事了!”   我拉着季扬起身,问他出了什么事情。   郭凯喘着粗气,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对我道:“一手小弟,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呀,成霞不见了!”   我一怔,一边安慰他不要着急,一边就让他说说事情的经过。   郭凯喘了口气,镇定一下心神,对我道:“昨儿晚上,我不是把那婆娘给打了嘛,她心里委屈,一整天都没理我,晚上收工之后,我琢磨着带她去浪漫一下,算是给她赔罪,就去小旅馆开了个房间。她倒也没拒绝,虽然面色还是不太好,但是我知道她心里很欢喜。进了房间,我就让她去洗澡,她说有些累,想先休息一会儿,就让我先洗。我就进去洗澡,结果出来之后,她就不见了。”   我看着郭凯道:“郭大哥,我估计是成霞嫂子依旧生你的气,所以故意走开了,可能是想让你着急着急,你还是再去找找吧,对于找人这种事情,我可不是很擅长。”   “不是的,”郭凯很坚定地说道:“她不是自己走的,她,她是被鬼魂勾走的!”   我一怔,连忙问他什么意思。   郭凯解释道:“我从旅馆里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在街对面,就去追她,她转身往小镇边上的荒地里走,速度看着不快,可是我怎么也追不上,后来天色越来越黑了,我就隐约看到她身边有个人影,似乎是个老头子,穿着一身黑衣,中途还扭头阴阴地看了我一下,那脸孔煞白的,嘴唇乌青,压根就不像个活人。我吓了一跳,一愣神的当口,他就带着成霞进了山林消失不见了。我追进树林,转来转去,好半天的时间,愣是没能走出去,像是遇到了鬼打墙,后来我咬破舌尖,吐了血唾沫,这才走出树林,但是却不敢继续往前追了,只能回来找人帮忙。”   郭凯的描述让我心里一沉,觉得这事儿不太正常。   季扬吓得抱住我手臂,怯声问道:“一手哥哥,那老头不会是鬼吗?”   亮贱也咧嘴道:“这下麻烦了,一个女鬼就够麻烦了,又来一个老头鬼,这可不是要坏事了?”   为了安抚他们的情绪,我就对他们道:“瞎说,什么鬼不鬼的?这世上压根就没有鬼,顶多是一些阴气而已。”   这话一出口,我心里一动,回想起爷爷以前跟我说过的话,顿时有些明白老人家的苦心了。原来,老人家之所以不承认鬼魂的存在,只是为了安抚我的情绪,实际上在他内心深处,是认可鬼魂的存在的。   亮贱纠结道:“那现在到底咋办才好呢?”   郭凯也催促道:“一手小弟,你是高人,可千万不能不管这个事情啊。你放心,只要你把成霞救回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沉吟一下,果断对郭凯道:“郭大哥,你先带我去嫂子消失的那片树林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点线索。”   郭凯点点头,说了句“跟我来”,就转身朝前跑去了。   我抬脚追上去,扭头一看,发现亮贱和季扬都跟在我身后,不由是停下身,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跟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