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罪恶与希望 天色暗淡,阴云不散,电光四溅,雷声无断;赤地千里,孤丘独悬,迷雾遮眼,尸骨漫漫。 “谭思!快走!别管我们!我们已经跑不了了!别为我们白白搭上性命!快走!”,一位满身是血的壮汉伏在地上,用粗大的手拍着地面冲着我喊道。 那壮汉已经浑身是血,双腿尽断,伤口血流不断,看样子是活不成了。他的呐喊和和雷声混在了一起,不知是雷声淹没了他的声音,还是他的声音刺破了惊雷。 这时,另一边,一个已经被削去半个脑袋的家伙也在拼尽全力向我喊道:“谭思,要是你还拿我当你的上司,就听从命令,赶紧走!咱们处不能都死绝了,要给咱们处留个念想啊!”。 我转头过去望着那家伙,他也趴在地上,手脚呈不规则的形状扭曲着。他的头盖骨被削去了一半,白花花的脑子已经暴露在了外面,随着他喊话的动作,微微的颤抖着。 瞬息之间,我竟又听到了许许多多的喊话,萦绕在我的耳畔。我赶紧闻声回望,竟然发现了很多的人都浑身是血的趴在地上,他们或是恐惧,或是哀嚎,混合的声音不断的灌进我的耳朵之中。 远处,有一个仰躺着的,裹着兽皮的女孩子艰难的睁着眼睛看着我,嘴唇不停的颤抖着,似乎在说些什么。看那口型,分明是在说:“快走!走!”。 此情此景,在这一瞬间,我的身体里面马上就升起一股子热血,直冲向大脑,拳头也不自觉的握了起来,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那一片混沌。 我想冲上去,但是我的右脚不听我的使唤,我低头看去,竟然发现我的右脚和我的右臂都是血肉模糊,血液一滴一滴的从我的手指上滴落,染得脚底下的白骨一片血红,脚底下泥土的颜色也深了一些。 也就是一瞬间,我的身体居然自己动了,它在摆脱我的意志,一步一步的向着身后移去,而且移动的越来越快,丢下了那一堆浑身是血的人,连同那个女孩子。 看着他们在我的视野里越来越小,我不禁从喉口发出了足以撕裂喉腔的嘶叫:“大壮!孙处!薇!”。 那一群倒在血泊里面的人听见我在叫他们的名字,不禁慢慢勾起了嘴角,眼睛里面竟又闪出了一丝希望,随即,光芒暗淡,瞳孔离散。 “啊!不要!不要走!”。 猛然间,我从床上惊坐而起,又是梦。我大口的喘着粗气,惊恐的打量着四周,一切都那么熟悉。床头柜上摆放的那张合影还在,梦中的人也在照片上浮现。 那不是梦。 我长长的吸了两口气,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肺部清空。我一边用手按压着我的胸口,一边伸手擦去了额头的汗水,顺便拿起香烟点了一支。 已经三年了,我还是没有忘记那些事情。平淡的生活就像棉花一样让我舒适不已,我有时候已经将那些事情忘掉。但是梦又会再次将那些事情提起,越想忘记,就越记得深,我只能透过香烟来麻痹自己,希望能让自己摆脱这无尽的梦魔。 我叫谭思,是公安部前第三十七局的成员。 “叮叮叮···”。 手机的铃声将我的思绪打断,缭绕的烟雾也被流动的空气吹的尽散,我将烟蒂按进烟灰缸里,伸手接起了电话。 “什么?”,我的疑问刚刚出嘴,窗外的闪电同音而起,瞬间将我的房间照的透亮。接着我嗯了两句,就将电话挂掉了。我不知道我的声音是不是被雷声掩盖,也不知道那边的人听清楚了没有,反正,要见面的。 我看了看窗外,闪电还在释放光亮,而豆大的雨点也随之而来。“可真会找时间啊!”,我嘟囔了一句,转头过来拿起我的衣服穿在了身上,然后裹着雨衣出了门。 我现在是红云镇派出所的一名正式警察,日子平淡却又不乏味。 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我们所的新人,名叫何建云,刚从警校毕业的新人,怀着一股子冲劲呢! 他告诉我说红云村的和老头失踪了,他的家人报案了,说是在海边找到了和老头穿的背心,怕是遭遇不测了,所以想请我们帮着出海去找找。 半个小时之后,我骑着我的摩托车赶到了所里面。一进所里面,一众人都开始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向我诉说。嘈杂的声音让我的耳朵饱受折磨,我皱着眉头厉声呵斥,将他们都喝退下去,然后让和老头的老伴刘氏来说明情况,我好了解一些案情。 和老头是今天早上出门的,一直没有回家来,等到晚上的家人着急了,便出去找寻,结果就在海边发现了和老头穿的背心。 我听着案件的过程,心里却对这个过程产生了深深的疑问。等到刘氏说完之后,我点上一支烟,然后眯起眼睛对着刘氏说道:“你们是在海边发现背心的?”。 刘氏点点头说道:“是的”。 我继续问道:“你怎么确定这就是和老头的?”。 “上面有一处补丁,是我亲手缝的,我认识”。 “很好,那你们找了多久找到的这件背心?”。 “大概半个小时”。 “哦~,你们家是在村子的西边,走到海边都要二十多分钟,也就是说你们哪里都没有去,直接就去海边找了是不是?”。 我此话一出,刘氏突然慌乱起来,眼睛不住的左右摆动,双手也紧紧的扣在了一起,半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我见刘氏这样,冷冷一笑,慢慢的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我猜所谓的外出,就是直接出海去了吧!你们也知道他出海去了,所以知道该去哪里找,我说的对不对啊?”。 刘氏依旧支支吾吾,冷汗开始细细的从额头渗出。还有和老头的其他家属也都开始慌乱起来。 我见时机已到,猛地站起来,伸手一拍桌子,大声喝道:“现在是休渔期,说!和老头现在出海干什么?”。 随着桌子上的物品一震,我面前的刘氏也猛的一颤,一下子从椅子上跌落下来,眼泪也随之一滴一滴的落下。 刘氏也是被我吓到了,竟然失声哭了起来,一边嚎啕一边喊道:“我,我们家老和是实在没办法啊!儿子最近才娶媳妇,借的钱还没有还,我最近身体又不好,去一次医院就要好几百块钱,家里实在负担不起,我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前几次都没有问题,谁知道这次···”。 我听他们如此说辞,心里一怒,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面,大喝道:“胡闹!”。 但是我转眼一想,这确实也是和老头的难处。我马上转头对我旁边的小何喊道:“联系一下渔政,让他们找一条船来!”。 小何不敢怠慢,赶紧照办。我也赶紧裹上雨衣,带上手电筒就准备出门。我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过来指着和老头的儿子说道:“你跟我一起出海去找,你家的船你总该认识吧!”。 谁料那和家的媳妇马上站了起来,抓住和老头儿子的胳膊说道:“凭什么要他去啊,和家又不止他一个家属!”。 我看了一眼闪躲目光的和老头的儿子,冷笑一声说道:“你想好了,那可是你爹,你爱去不去!”。 说罢我转身便走,小何赶紧跟在我的后面。我刚迈出门口,就听见了房间里面咆哮的男声:“什么我都听你的,可是这次不行,那可是我爹!”。 随后便是急促的脚步声追随我们而来,我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嘴角不禁勾了勾。 正文 第二章 谁 所里的车破开雨幕在路上飞快的前进,溅起一阵阵的水渍。我则出神地望着窗外,看着不停游弋的闪电。 这个季节是休渔期,也是气旋的高发期,要是和老头在海上遇到气旋,恐怕是凶多吉少啊!想到这里,我不禁催着小何快点开。 焦急中,我们还是很快的赶到了码头,此时那里已经停泊了一艘渔政的驳船。间歇地闪电一下一下的映出驳船的身影,汹涌的海浪一下一下的摇晃着驳船,驳船在就如同身在摇篮里的婴儿一般,任凭摇曳。 我扶了扶我的帽子,开门走了出去。小何也赶紧打开门,跟在我的后面。和船上的人交涉了一会儿,我们便登上了船准备出海了。 此时暴风雨正盛,雷声,雨声,大海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刺激着人的视觉神经之外,也轰击着人的听觉。 我站在驾驶室,扶着门框望着玻璃外面的大海。强光灯所照耀的地方浪花滔天,不停有浪花拍击着船体,溅起的海水一股一股的冲进驾驶室,将人浇了个湿透。有好几次,船都面临倾覆的危险。 我望着怒吼的大海,心中的大海也开始翻腾不止。按照我的经验,一般出现这种感觉,那便是有普通人处理不了的事件发生的。 自从我离开三十七局,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以致于我都已经快忘记这种感觉了。 一叶孤舟在怒吼的大海上无助的航行,在每一个风口浪尖上颠簸,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被这滔天的巨浪所吞没。 舵手紧张的掌着船舵,脸上的水不停的往下滴,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溅起的海水。我和小何还有和家的儿子则跟着探照灯四处张望,希望生命的闪光能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面。 但是,茫茫的大海哪里有人影?四周除了滔天的巨浪和无尽的暗夜,什么都没有。船长此时紧张的看着我说道:“谭警官,已经出来很久了,到处都找不到,况且这天气也不好,你看不如···”。 我一听这话,马上就反驳道:“这不是你家人,跟你没有关系,任由你怎么说。但是,如果现在丢的是你的亲人,你还会这么说话么?你还会要我回去么?”。 我这一通训斥将船长问的哑口无言,他不再说话,看着舵手期盼的眼光摇了摇头。我则继续望着漆黑的海面,眼角都要快张裂了。 强光灯将周围的海域照亮了一遍又一遍,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将海面搜寻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大海除了咆哮,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声,巨浪将我们所有人的盼望一点一点浇灭。 许久,我望了望漆黑的海面,慢慢的将我的头低了下来。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着船长说道:“咱们,回去吧!”。 船长睁大眼睛看着我,一脸的不相信。我见如此,加重语气说道:“怎么?没听懂我的话?不想回去么?”。 船长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对着舵手喊道:“快!左满舵!掉头回去!”。 舵手马上就来了干劲,大声地重复道:“左满舵!掉头!”。 小船在摇摆中艰难的转向,慢慢的向着来时的路驶去。此时的我,低着头,不再看海面。我害怕我猛然的一个回望会发现什么,也害怕因为我的决策失误而再次害死别人,总之,先保住船上的这几个,暂时先回去吧! “师傅,师傅,你快看,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回程的路上,小何突然指着远处的海面,大声的叫喊起来,我赶紧顺着小河手指的方向望去。借着探照灯的强光,我依稀看见了什么东西在浪中游走。我赶紧招呼船长向那边靠近,并且将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到了那里。 是一条小船!一条带着柴油机的小船。那小船在惊涛之中颠簸,随着浪尖无规律的游走,几次都差点被巨浪所吞没,但是都化险为夷,从浪中翻出。 我赶紧揪着和家儿子的领口吼道:“那是不是你爹的船?是不是!”。 和家儿子被我吓坏了,看了看小船,哆嗦着嘴唇说道:“好,好像是,要不再靠近一点,我现在看还是有点模糊”。 我马上转头过去对舵手吼道:“再往前靠一点,我要确认是不是和老头的船!”。 舵手被我吓坏了,赶紧把住舵,向着那边靠过去。两船慢慢靠近,最后的距离已经不足十米。这时和家儿子惊叫道:“这,这就是我爹的船!”。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是一凉,因为,在这条船上,我没有发现任何的人影。这,也许代表,和老头已经··· 只是一念之间,但我还是不相信这个事实。我让舵手靠近那条小船,然后瞅准机会一跃,跳上了那艘小船。 就在我刚刚落到这艘小船上的时候,一个黑影在我的面前一闪而过,跃入了水中。我赶紧向着黑影闪过的地方追去,可是摆在我面前的,除了漆黑的大海,便只有飞溅的海水,黑影早已经不见了。 我望了一会儿,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咬着牙齿,猛地拍了一下船舷,然后便转身查看船舱来。 强光手电的光亮伴随着我身体的转动而慢慢的移动,船舱也完全暴露在强劲的光亮之下,我接着手电的光亮,仔细的查看着船舱。 突然,手电的强光之中跃入了一个人头。那人头双眼圆睁,眼球都快要暴出来了,嘴巴也张的巨大,强光甚至能照进食道之中。 这恐怖的景象突然出现,确实将毫无准备的我吓了一大跳,我不由得浑身一抖,手电筒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闪了两下之后便熄灭了。 我当时已经被惊得愣在了原地,大脑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指挥。也就是在一瞬间,闪电再次将夜空划破,为大海投下久违的光明。 愣在原地的我终于被这道闪电惊醒,大脑也在恢复了运转。借着这道闪电所带来的光亮,我也将船里的一切看的分明。 在这船舱中,躺着一个死者,表情十分的狰狞,似乎承受了身体不该承受的痛苦。而在死者的脖子上,则有一道巨大的切口,可以说将死者的气管和食道以及动脉等全部切断,我居然能在切口里面看到白花花的颈椎。 死者两只胳膊已经被斩下,扔在了一边,切口平整光滑,血管、肌肉,骨骼一目了然。死者的双腿也被斩断扔在了一边,切口同样光滑平整。 死者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惨白色,就像是蜡像馆的蜡人一般,白的可怕。我慢慢的蹲下身子来,伸手按压了一下死者的伤口,竟然没有血液流出来! 而我此时才发现,整个船舱里面干净的可怕,一点血液飞溅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大海更加的狂躁了,浪是一层比一层高,周围的闪电也密集起来,暴风雨恐怕会愈演愈烈。 正文 第三章 苦劝 此时,我的身体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小子,快走!天灾现在成人祸了,这孽畜看来是要你们的命”。 我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腾叔,马上就走”。 我赶紧起身向着小何那边大声叫喊,让小何丢给我一根绳子,我用绳子固定好这艘船,然后让小何那边开足马力往回赶。 一路上我都坐在和老头的船上,一边继续查看和老头的尸体,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其实,在那个黑影出现到消失的那段时间里面,我清楚的感觉到了一股妖气,虽然只是一瞬间。 再加之腾叔的提醒,我更加不能大意,一定要保证我带出来的人都安全的回去,我不能再让那种事情再次发生。 一路上,我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我们,但是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们安全的回到了陆地上。 岸边站着焦急等候的家属,还有所里面的同事,以及,县上下来的警察。尸体被装袋,连夜运往县城,而我和小何,也被特许回去休息。 我望了一眼跪在海边哭泣的刘氏,心里不是个滋味,或许,我去的早一点,和老头就不会遇害了吧! 累了一夜,我倒头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得正香的我被电话铃声吵醒,我带着略微不悦的口气对电话那边说道:“谁啊!不知道我在睡觉么?”。 电话那边并没有马上就回答,而是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许久,那边终于响起了声音:“谭思,我也不能打扰你么?”。 是所长。我略微的收了收我的脾气,对着电话那边说道:“哦,是所长啊!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么?”。 所长那边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县上的尸检报告出来了,现在正在所里面开会商量案情呢,你···”。 “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一句搪塞,我便挂了电话。三年了,我一直对所长这样,所长知道我是上面下来的,也知道我办案得力,所以,他也不计较,或者说,他忍着,不愿意跟我翻脸,我早都习惯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缓缓地爬了起来,伸手过去摸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烟,默默的点上了一支。 洗漱之后,我还是赶到了所里面。我去的时候,会议室已经坐满人了,足足有几十号人。我也不顾众人的眼光,慢慢悠悠的走到座位上,拉开椅子坐下。 县上下来的人看我这样子,心里十分的不爽,眼睛瞪的大大的,看样子是要发作。所长赶紧站起来帮我打掩护道:“各位,昨夜谭警官在海上搜寻了半夜的尸体,想必也困乏了,多睡会儿是应该的,应该的”。 局里的人知道尸体是我找到的,况且碍于所长的面子,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作罢。见人员已经到齐,县局的人开始做案情汇总。 昨夜,他们连夜将尸体运回县城,做了尸检。死者是村西的和老头,死亡时间就在下午六点左右,致命伤就是脖子上的那一下。但是奇怪的是,和老头浑身上下一滴血都没有了,血管已经完全萎缩,整个人看起来瘦小了不少。 和老头这次是偷偷出海捕鱼,知道的人很少,但是也不排除有家人之外的其他人知情的可能。我们这边自然条件十分的优越,风浪小,水深,所以出海不需要码头也是可以的,那么别人制造不在场的证明然后出去杀害和老头也是有可能的。 还有,根据亲人供述,和老头身上是有贵重物品的,但是在船上,什么都没有发现,亲人所说的贵重物品物品一样都没有,贵重的物品就很有可能是被凶手拿走了。 一上午,我们都在讨论案情,提出各种假设,但都被找出了矛盾点,根本就无法站住脚跟,最后,我们还是在原地打转。 县局的人脸上挂不住,眼见中午到了,就散会吃饭了。大家都鱼贯而出,我默默的起身,跟在了所长的后面。所长微微回了一下头,然后径直往自己的办公室那边走去。我心领神会,赶紧跟着他到了他的办公室。 关了门,我和所长对面而坐。他掏出一包香烟,自己点上一支,然后将其余的扔在桌子上,对我说道:“要抽自己拿,找我要说什么事,赶紧的,县局那边还要招呼呢!”。 我慢慢的伸手,拿出一支来点上,深深的吸一口,悠悠的吐出一圈圈的烟雾,任它们在我和所长之间飘渺。说实话,我最讨厌抽烟,但是,我努力的将自己变成了自己都讨厌的人,只因为我想用烟草来麻痹自己,躲避内心的自责和痛苦。 见火候差不多了,我这才微微的一弓身子,盯着所长说道:“那我可就直言不讳了,这件事情你们管不了,要不趁早放弃,要不就让上面派专业的人过来”。 所长眼睛一瞪,带着略微不快的语气说道:“什么我们对付不了,我们是警察,我们怕什么?”。 我沉下了声音,冷冷的说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所长听了我的话,瞬间脸色就变了,身体也慢慢的向着沙发上倒去,眼睛里面的光亮暗淡了好几分。 许久,他才缓缓地说道:“你确定?”。 “我确定!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要不就拖,要不就赶紧找专业的人来处理,不然我们只能白白的送命!”。 可是我没有想到所长却突然暴躁起来,猛然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外面低声吼道:“你说的轻巧,我们管不了?我们管不了也得管,你说的话我信,但是县局的人会信吗?搞不好我们会被撤职的!”, 我也被所长的话激得起了情绪,猛然站起来对着所长喊道:“那他们愿意他们去查啊!反正你告诉所里的人,都机灵点,看情况不对就赶紧跑,别白白搭了性命!”。 说罢我就大步朝门口走去,准备去食堂吃饭了。刚迈出三步,所长便喝住了我。我缓缓地转头过来看着所长,等着他的下文。 所长一脸苦笑的看着我说道:“谭思,我知道你是原来三十七局的,要不···”。 “所长你别说了,三十七局的那个谭思早就死掉了,现在的谭思只是一个小警察”。 我毫不客气的就打断了所长的话,硬生生的将所长的话搪塞了回去。但是所长并没有气馁,而是向前迈了一步,加重语气说道:“你们三十七局的人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这不是你们一贯的原则吗?”。 我听闻所长的话,马上转身,向所长那边迈出了两步,恶狠狠的盯着所长,低声吼道:“那就可以为了那句屁都不是的话让我们都去送死吗?我们一个一个拿命去搏,可是到最后得到了什么?还不如一个蝼蚁。现在我都不敢告诉他们的家人他们死了,你说我一个人苟活在这世上干什么?”。 说罢我又要走,所长一时冲动,嘴里冒出一句:“那就可以让无辜的普通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吗?那就可以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我顿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转身,而是打开门,扬长离去。 上午的例会没有讨论出什么名堂,所以下午的例会被取消了,县局的人要到和老头遇害的海域,寻找一些可能的线索。 我极力反对这个计划,但是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我还是没有能阻止他们。我们这次征调了两艘船,一前一后的向着出事的海域进发了。 正文 第四章 海难 暴风雨之后的海面格外的平静,海在尽头与天相交,几乎已经让海天融为一体,若不是天上还有些许的白云,我们的感知恐怕就要被误导了。 海鸥也向我们这边聚拢过来,绕着小船招摇,有时候落下来歇歇脚,但是人稍微一走近,海鸥就会扑棱起飞,留下几支残存的羽毛。 安逸的场景似乎已经让人们忘记了昨天这里发生过的惊心动魄的惨案,善变的大海总是给我们这样的错觉,风和日丽的背后,翻脸几乎就在一瞬间。 借着昨天那艘小船的定位,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昨天发生事故的地方。但是,此处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除了平静的大海,除了跃起的海豚,除了萦绕的海鸥,只剩下我们这一群奔劳的人。 徘徊之间,我们一无所获,县局的人开始沉不住气了。领头的一个对着我们说道:“现在是休渔期,黄鱼一般都在较深的水域,和老头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我猜他去了比现在还远的海域,所以案发地点肯定也在深海,我们去深海!”。 县局的人一出口,我马上就反驳道:“不行!暴风雨昨天才过去,深海可能还有潜在的次生灾害,我们不能去!况且和老头昨天坐的是一条小船,根本不可能拉动拖网,他肯定不会去深海的!”。 领头的人听见我如此说道,不悦的转头过来看着我,一脸傲慢的说道:“谭警官看来对这片很熟啊!听说昨天尸体就是你单枪匹马发现的,也就是说只有你一个人,连小何都被你挡下来了。现在你又如此阻挠我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啊!”。 他最后的一句话故意加重了语气,刺得我耳朵直痛,我马上上前两步,瞪着他低声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 所长见气氛不对,赶紧上来打圆场道:“老陈你看,小谭也是为我们好,毕竟次生灾害也是不可小觑的”。 那人闷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所长这才转头过来看着我说道:“小谭,陈警官也是怕遗漏了什么,这才问你的,没有什么别的什么意思,你别多心”。 听了这话,那陈警官竟然又转过来继续接着所长的话说道:“谭警官,我知道你是上面下来的,但是不要把你在上面的作风带下来!这是基层!基层是要实干的!不需要那套搪塞人的东西!”。 这句话彻底将我的怒火点燃了起来,我马上就冲到那个陈警官的面前,瞪着眼睛说道:“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所长和小何见情况不对,赶紧就上来将我扯到后面,并且对着那陈警官说道:“老陈啊!既然要去深海就赶紧出发吧!天色眼见不早了”。 陈警官也知道点到为止,转头过去对着船长说道:“开船去深海吧!”。 说话之间,还轻蔑的看一眼狼狈的我,轻哼了一声。我此时无计可施,被所长和小何拖进了船舱里面。 所长将我按在座位上,重重的对我说道:“谭思,你给我惹得麻烦还不够吗?能不能消停一会儿?陈警官可是局里面的老人,连我都要畏惧三分的!”。 我看着所长恳切的说道:“所长,深海肯定有古怪,闹不好我们全部都得没命!我的感觉不会有错的!所长,你就信我吧!要去让他们去,我们不能去啊!”。 所长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默默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出去了。小何并没有出去,而是默默的坐在我的身边。我望了一眼小何,动了动嘴唇说道:“师傅,我已经在咱们所里面待了大半年了,听咱们所里面的人提起过你,说你是原来三十七局的,你们各个都特别厉害,能···”。 小何又开始讲那些以讹传讹的故事了,有些是真的,有些,却是假的。我饶有兴趣的听着小何的那些添油加醋的故事,也算是打发无聊的时间吧! 说话之间,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在外面弥漫。我当时就一个激灵,赶紧跳起来向外面冲去。小何一时不知所以,但是他还是跟着我冲了出去。 我冲到外面的时候,所长正在陪那几个县局的人在四处查看,看那样子,勘察现场是假,游玩才是真吧! 我见状,赶紧冲上去,拦在他们的身边,对着所长喊道:“所长,你听我说,现在情况很危险,我们的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所长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惊,接着又赶紧笑着说道:“谭警官可真会开玩笑啊!这风和日丽的哪里来的危险,还是不要说笑了”。 所长一边说话,一边对着我递眼色,我当然知道所长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次真的是万分紧急,我也顾不上那许多的事情了。 我继续对着所长说道:“所长,请你相信我,这次是真的,我很确定!”。 当我一字一顿的说完之后,所长的脸色完全变了,一时竟也没了主意。那领头的陈警官见状,拨开人群走过来,对着我说道:“谭警官,你凭什么说有危险?这里本来就是风和日丽,哪里来的危险?还是说,危险是你制造的?”。 我听见这话,热血马上就冲到了脑袋里面,青筋在额头一根一根的爆出。我上前两步,伸手就要抓那家伙的领口,但是被所长等人死死按住。 我恶狠狠地盯着那陈姓的警官,大声的吼道:“姓陈的,你是要把我们都害死是不是?你要死你自己去死,别拉着我们一起啊!”。 那陈警官也不是善茬,听见我这么说,火气也马上就上来了,冲着我吼道:“谭思,你少来这一套,仗着是从上面下来的,就可以胡说八道吗?我告诉你,所长怕你,我可不怕!你几次三番的阻拦我们查案,莫不是你与这案件有关联?”。 他这么一说我火气更加的大了,马上就反驳道:“姓陈的,我不想和你扯这么多,现在保命最重要,赶紧撤吧!”。 那陈警官也不轻易罢休,继续中伤道:“我看你是跟这件案子有重大关联,搞不好还是凶手。怎么?是不是怕我们找到什么证据,所以要引我们离开!”。 我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大气不停的喘,眼球都快暴出来了。我干瞪着这个家伙,但是却没有办法说服他,我也是无可奈何。 现场的火药味十分浓重,我们互相瞪着眼睛,似乎是想将对方生吃了一般。在我们身边的警察都上前来讲我们拉住,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僵持之中,一个陈警官带来的警察突然将眼睛睁得圆鼓鼓的,张大嘴巴盯着我的身后,右手僵直的伸着。接着,有好几个警察都呈现出这个样子,连拉着我的小何也呈现出这个样子,颤抖的嘴唇将要说的话全都憋在了脑袋里面。 我顿感怪异,马上转身过去,朝着众人盯着的地方看去。这一望,竟让我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我的身后,一道滔天的巨浪正以铺天盖地之势向我们这边席卷而来。那巨浪拔地数十米,左右长约数里,有玉城雪岭之状,吞天沃日之势,呼啸不止,挟威而来。 正文 第五章 出手 我身后这一干人等哪里见过如此阵势,各个都已经吓懵了,就连见多识广的船长也愣在了当地。 眼看着巨浪已经越来越近,我赶紧转身,对着众人大喊道:“快想办法走!还愣在这里等死吗?”。 经过我这么一喊,众人这才恢复过来,但是竟乱做一团,到处跑动,混乱不堪。船长冲进驾驶室当中,亲自掌舵,向前方全力前进。 我站在船尾死死的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巨浪,嘴里不觉的念叨了一句:“孽障!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取人性命!真是可恶!”。 我身边的小何似乎听到了我的碎语,急忙问道:“师傅,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理小何,而是转身跑进了驾驶室。船长正在掌舵行船,被浸湿的短袖下面依稀可以看见暴出的筋骨。我伸出手来,一把抓住船长的手臂,对着船长喊道:“把马力开到最大!”。 船长也是急了,对着我大声喊道:“我已经开到最大了!没办法了!”。 我再回头看看已经近在眼前的巨浪,转头对着船长喊道:“转舵,向垂直方向开!”。 船长一愣,惊讶的看着我,没有动。我以为船长没有听清,就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着船长再次喊道:“转舵,往垂直方向开!”。 船长这才动手,将舵转向,开足马力向着巨浪前进的垂直方向驶去。我赶紧又转身跑到了船舷一侧,死死的盯着那铺天盖地的海浪。 小船现在已经开足了马力向着与巨浪垂直的方向行驶而去,但是巨浪已经近在咫尺,而小船距离那巨浪的边际还遥遥无期。 千钧一发之际,生死存亡之期,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了生命在大海中飘摇。 此时,我的身体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小子,躲不过去了!浪来的太快了,再这样下去这一船的人都得完蛋!”。 闻言,我握着栏杆的手又不禁握紧了几分。我咬着牙齿心里默默的问道:“那腾叔,现在该怎么办?”。 言毕,我的身体一片沉寂,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许久,那声音才再次响起:“小子,我就问你一句,你的道还在吗?”。 “我···”,是的,我犹豫了。面对这个声音,我慢慢的低下了头,我的道?或许早就已经跟着他们一起被封存了。是啊!一个连自己的挚友和爱人都不能保护的人什么资格谈道呢? 颔首之间,我默默的嘀咕道:“腾叔,道?有用吗?不过是一句糊弄小孩子的空话而已!要是道有用,大壮他们会死吗?要是道有用,薇会死吗?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用这种糊弄孩子的手段骗我!”。 那个声音静默了,像是瘪了的气球,躺在角落里面。此时,我忘记了眼前的巨浪,忘记了即将面对的危险,忘记了这一船的命,那种失去挚友和爱人的痛在我的内心里面蔓延,甚至夺去了我思考的权利。 许久,那个声音才再次响起:“小子,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一船的人,你是救,还是不救?”。 我的答案只有一个字,但是这个字在这一刻却是那么的难说出口。我低着头,闭着眼睛,努力的将脑海里面回忆的片段剪断,那种回忆的痛苦几乎让我肝肠寸断。 我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感情,保持着仅有的理智,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对着我的心喊道:“救!”。 那个声音似乎已经知道了我的答案,我话音刚落,那个声音马上就回答道:“好!小子,算我没有看错你,借你的身体一用!”。 言罢,我突然感觉到我失去了我对身体的控制,身体竟然自己动了起来。不过我也不奇怪,因为这是我以前经常经历的事情,只不过年岁悠远,我有些不适应了。 我的“身体”在脱离我的控制之后,迅速沿着栏杆移动到了接近船尾的地方。此时巨浪已经距离小船不足二十米了,而要小船要摆脱巨浪,转危为安还差的远,时间紧迫,不能再等了。 也只是瞬息之间,我的“身体”竟然一下子翻身入海,跳进了无尽的深渊。我一惊,赶紧将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虽然我知道我不会有什么事,但是些许的恐惧还是让我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惊异的是,我的身体并没有感觉到海水的冰凉,反而像是降落在地面上,震得我的双脚微微发痛。 时间不允许我多想,生命的凋谢只是瞬息之间。我的“身体”在落地之后没有任何的停歇,迅速的伸出双手,做出了一串繁复的手诀。 接着,我的“身体”迅速蹲了下去,将两只手重重的拍在了地面上。霎时,一道高大的水柱拔地而起,傲然矗立在平静的海面之上。 而后这水柱迅速延展,竟形成了一道巨大而锋利的水刃,向着面前的巨浪破风斩去。我焦急的盯着眼前,甚至连眼皮都不敢眨,生怕眨眼之间情况有变。 水刃锋利,像是切菜一般将巨浪剖开,生生分成了两半,那缺口正好对准小船,穿了过去。 水刃和巨浪撞击之间,水花四溅,水雾弥漫,飞溅的海水如同降雨般降落,将我淋了一个透顶。 但是危机并没有就此转化,那妖气还隐隐在大海下游动。我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海面,觉察着可能发生的危险。 “谭思!快走!快点!我们拉你上船!”,此时,船上的众人正附在栏杆上,冲着我大声喊叫。 我回首翘望,竟看到陈警官也在大声的向我喊叫,脸上尽是关怀之色。一瞬间,我突然有些感动,生死之间,他们没有扔下我自己逃跑那就已经很可以了。 也就是瞬息之间,他们的画风突然就变了,关切的神色踪迹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讶,他们同时还喊着:“后面!后面!快看你的后面!”。 正文 第六章 夺命枪 闻言,我本能的转头向前。这一转头竟然吓了我一个激灵,之前的情感顿时踪迹全无,理智再一次将我的大脑夺了回来。 在我的眼前,赫然出现了八道水凝结的长枪,它们正齐头并进,杀气冲天的向我直插过来。 大惊之下,我还没有忘记身后的他们,生死存亡之间,我还是转头对着身后船上的众人大喊道:“你们快走!开足马力快走!我来拖住它!”。 随后我也不管身后的众人,赶紧使出手段,来对付面前的攻击。我的“身体”抢先做出了反应,也就是我说完话之后,它竟然自动结出了一串手诀,然后重重的将手掌拍在了海面上。 手拍海面的瞬间,海面瞬间拔起了一道水盾,横在了我的面前,将我整个人都挡在了身后。 此时第一根水枪已经冲至近身,穿刺在了水盾之上。巨大的冲击力竟然撞的水盾微微向后倾斜了一点,而在盾后的我也被这一股气势所震慑。 枪和盾碰撞之中,水花和火花并溅,尖锐的金属刮蹭声折磨着我的耳朵。此时我再转头望去,竟见那一众人还在观望,并没有离去,我的血性一下子就起来了,对着那一众人大声喊道:“快走!我脱不了多久的!你们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你们碍着事!有你们在我不敢施展拳脚!快滚!”。 话音刚落,我耳边的金属刮蹭声便转化成了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我回首相望,却见眼前的水枪已经开始折断,枪身已经龟裂数处。 果然,龟裂之后,枪身瞬间迸裂,碎成数段,转而化为海水落进了海中。但是我的水盾也好不到哪里去,亦是龟裂数处,岌岌可危。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第二道水枪便已经招呼到跟前了,龟裂的水盾毫无悬念的被击碎,水枪顺势追击,直冲我的咽喉要害。 幸好现在控制身体的不是我,腾叔的反应可比我快的多。水盾刚破,我的大腿便已经开始蓄力,待水枪至前,我一弹大腿,身体便急速向着旁边移去。 不出我所料,水枪并没有错过去,而是直追我而来。撤退过程中,我用自己的余光向船的那边一瞥,好在他们已经驾船离去,远远的一团黑点拖着一道白色的水迹。 我隐隐的松了一口气,至少我的负担少了很多,可以放开手去打了。思考之间,枪已经杀到,攻势之凌厉,招招致命。 我一咬牙,脚尖点地,着力发力,向着后面再次退去。此时,我身体里面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小子,身体还能跟上吗?我怕自己用的太过伤到你了,毕竟已经有小三年没如此大动过了”。 我心里一哼,默默的说道:“你可别忘了,再瘦的骆驼也比马大!赶紧动手!想看我被玩死吗?”。 说话之间,我突然感觉到左手腕处一阵冰凉,这股凉意迅速蔓延,直到传遍全身。伴随着这股凉意在我的身体里面游走,我竟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充斥了我的身体。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已经三年多没有如此过了,猛然爆发,我反倒不适应了。伴随着力量的充斥,我身体各处也隐隐传来了一阵撕裂的痛感,涌进我的大脑。 我吃痛的咬咬牙齿,生生将喉头的话语咽了回去。与此同时,我身体里面的声音也再次响起:“怎么?小子,吃不消了?”。 我咬着牙齿,要强的说道:“哪里那么多的废话?赶紧想法子当下眼前的攻击!”。 谁料那声音竟不满起来,带着几分怨腔说道:“三年多了,你小子本事没有涨多少,倒是脾气涨了不少,对我也开始大呼小叫起来了”。 我没有说话,或者说我没有办法接这个话。确实,我以前对腾叔是很恭敬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更别提顶嘴了,也许,我真的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谭思了。 就在思量之间,我的“身体”却早已经开始动起来了。枪至命喉,也容不得我有半点的犹豫和闪失,我必须集中精力,全力迎敌。 躲闪之间,“我”再次落地,却又蓄足力气,蹬地后退。后退途中,我的“身体”再次做出了一连串的手诀,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非多年苦练而不行。 不知为何,那夺命银枪在追击我的途中突然顿了一下,枪身也猛的颤了一下,但是停顿之后,银光泛滥,枪又直追我的面门而来。 这短暂的停顿给了我喘息的机会,我双腿收力,缓了两下之后,脚尖轻轻触海,双腿微曲以消除最后的力道。同时,我的“身体”也将这最后的一道手诀做完。 这一连串看似轻盈飘逸的动作,实则消耗巨大,非一般人所能承受,我也是仗着跟腾叔待了如此之久才敢连续借用腾叔的力量做出这种规避动作。 手诀圆满,瞬息之间,我的身后竟然迅速搅动起一个漩涡,直径约莫三丈左右,周围的海水不停的被这口漩涡所吞没。 随着漩涡的转速越来越快,一条海水聚集的水龙跃然而出,昂首向空中嘶叫。鹿角冲天,龙须飘飘,利爪毕露,龙鳞如铠。阳光照耀之间,水龙粼粼泛光。巨大的爪子带起的海水飘落下来,竟带起阵阵的小雨。 说时迟那时快,水枪已近我身,而我已经筋疲力竭,一步也不能挪动了。当水枪在我的瞳孔之中越变越大的时候,那条银光粼粼的水龙这才动了起来。 水龙嚎叫着冲向了剩下的七支水枪,巨大的龙口足以将我们乘坐的小船吞没,冲击所带来的乱流将我左右拉扯,我只能狼狈的以手臂护住头部,左右乱晃。 那水龙血口盆张,以雷霆不及之势将所有的七支水枪全部吞没。从胳膊的缝隙之中,我能看到水枪还在水龙的身体里面游走,不过速度也开始一点一点的慢了下来。 终于,水枪惊险的在水龙的尾部停了下来,而我一直提着的心也一下子放了下来。我开始毫不顾忌的大口喘气,享受着带着咸味的新鲜海风。 但是我身体里面的那个声音并没有停止:“想跑?那得看看你有几分本事了!”。 说罢,我面前的水龙向前猛地一跃,将脑袋扎进了海水之中,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过了一会儿,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伴随着这声怒吼,在我左侧数丈远的地方暴起一根冲天的水柱来。 那水柱延伸了七八层楼那么高才到了极限,开始散落下来。在水柱升起的地方,竟也泛起了绿色的海水,慢慢的向四周延展,不一会儿就染绿了好大一片的海水。 我慢慢的向着那边走去,伸手捧起一抔绿色的海水,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一股海盐的味道带着鱼腥的味道直冲我的鼻腔,让我频频皱眉头。 我又闻了闻,对着腾龙说道:“腾叔,你看这个,好像是血液啊!”。 令我奇怪的是,腾龙此时竟然有点畏畏缩缩,支吾地应付道:“唔,这个啊!好,好像是吧!我也不知道啊!”。 我皱了皱眉头,眼睛左右来回转动,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我依稀记得的相似的画面。突然,我想到了,这种血液我见过,是龙族特有的血! 我脱口喊出:“这个是龙族的血,腾叔那次我们干架的时候我见过的!你貌似说过海龙一脉的血液都是绿色的,莫非刚才这家伙是···”。 腾龙被我逼问,马上就打马虎眼开脱:“小子啊!我刚才消耗过度,现在有点累,我先休息会儿啊!”。 说着竟然沉默下去,任凭我如何呼唤都不愿出来相见。随着它的沉默,它的力量也被收走,我没了它的力量的支持,一下子掉进了海里。 加之我精力消耗太过严重,再无力气自救,只能凭海浪带着我漂流,我的意识也几近涣散,陷入了无尽的一片黑暗。 正文 第七章 重案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面了。我的身体如同面条一样松软,脑袋像是被抽干脑浆一般,晕晕乎乎的,医用酒精的味道直往我的鼻子里面钻。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咽了咽干巴巴的嘴唇,嘶哑的喊道:“水,水,我渴”。 马上,一个我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赶紧凑了上来,听清我说什么之后,赶紧就用勺子给我一点一点喂水,他旁边的一个人赶紧跨步出去了。 因为这个人喂的急,我没来得及咽下去,一下子给呛到了,连续的咳嗽将刚才喂的水都喷了出来。那人赶紧拿来毛巾,手忙脚乱的帮我擦。 那人帮我擦水渍的时间,一大群人推门而入,有医生,有警察局的人,还有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人。为首的一个家伙正在给旁边的人吩咐着什么,那人唯唯诺诺,连连称是。交代清楚之后,那一群人就又走了,留下护士继续照顾我。 我刚才的这一下将休息所积攒的气力都消耗尽了,困意又再次爬进了我的脑袋里面,我再一次昏昏沉沉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次这个案件,凶手的作案手法十分的残忍,而且十分的老到,现场也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线索,案子的侦破确实有一定的难度”。 一个星期后,县局的会议室。没有一丝空隙的会议室此时的气氛异常的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严肃的表情。投影仪前,一个警衔耀眼的家伙用十分凝重的口气在讲解着这次的案件。 “这个案子现在已经引起了市局,乃至厅里的重视,上面要求我们必须尽快破案,还死者一个公道,给群众一个交代!”。 说罢,这个警官咽了咽口水,拉开椅子坐在了首座。这时,旁边的一个警官又继续站起来说道:“鉴于此次情况十分的特殊,我们专门研讨了一下,决定由谭思同志担任主要的负责人,其他人一定要全力配合,务必尽快抓住本案的凶手!”。 那位警官说罢,大家全都望向了我,其中不乏不服气的眼神。 接着,那位警衔耀眼的警官补充道:“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听从谭警官的安排,尽快的行动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坐的甚是靠前的警官举手说道:“为什么是谭警官全权负责此案,而不是其他人呢?”。 “因为谭警官是本地的警官,十分的熟悉情况。再说了,谭警官在本地的三年来,破案的效率和手段令人侧目,可一点都不比你差!”。 最后一句话语气故意加重了,那个举手的警官闻言顿时萎靡了下去,不再搭腔了。现场再没有人说话,警衔耀眼的警官拍了拍说说道:“所有人都下去准备吧!给我打起精神来!谭警官留下”。 一顿人潮汹涌之后,现场仅仅剩下我,那位警官,和县局的局长。县局的局长这才起身,冲着我说道:“谭思,这是市局的田警官,是市里派下来支援咱们的,既然他提名让你负责,你就要拿出咱局的实力出来给田警官看,不要辜负了田警官的信任”。 我逢场作戏般的猛地站起来,对着田警官敬了一个礼,严肃的说道:“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不辜负上级的信任!”。 田警官拍着手笑了笑,带着鼓励的口气说道:“好!果然是年少热血,精神正盛,我相信你的能力!还有,这次我之所以选择你,倒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局长全力举荐之功,你可不能丢你们局长的脸啊!还有,这次案子特殊,上面也会派人手下来帮你,人这两天就到,你准备一下”。 说着,他背着手慢慢的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了我和局长。局长也没有说什么,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追着田警官出去了。 县局,三楼过道。我迈着快速的步子大步向前,身后跟着一群表情严肃的警察。我一边走,一边稍稍回头,对着后面的一位警察说道:“你带人去好好摸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们和谁有过节,一定要问清楚!”。 那位警察闻言,快我一步出了队伍,小跑着下了楼梯。我又接着对后面的警察们布置任务,将我所需要的东西一股脑的抛了出去。 “你去把死者的尸检报告和死者家人的口供带一份给我”。 “你带人去排查一下,周围的村子里面,谁的水性好,还有,谁以前学过医,或者谁以前当过屠户”。 一通安排之后,我身后的警察已经寥寥无几,而我也已经走到了警局的门口。见那些警察还在跟着我,我不耐烦的喊道:“跟着我干什么?没事情做吗?是不是要我一个一个安排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啊!”。 我身后的警察被我这么一喊,一下子蒙住了。不过稍微智障了一会儿,他们也及时反应过来了,鸟兽般哄散了。 “何建云,你干什么去?”,见小何也跟着散了,我扯着嗓子叫住了他。 小何挠挠头,不知所以的说道:“我也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活干,准备去搭把手”。 “我这里正好需要帮忙,你跟着我走吧!”。 “跟着你?师傅不是喜欢一个人行动么?每次都嫌我碍手碍脚的”。 “废话!你见过哪个师傅自己开车么?赶紧给我把车开出来!”。 小何委屈的看了我一眼,小跑着发动车,将我载着开出了警局。 “师傅,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啊?不是应该去查案子的吗?”,跟在我后面的小何不解的发问了。 我慢慢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对着小何说道:“小何,你来所里多久了?”。 小何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道:“去年九月算起来,已经有大半年了。怎么了师傅?问这个干啥?”。 我笑了笑示意小何坐下,然后说道:“小何,师傅这次请客,咱师徒俩好好吃一顿,到时候出去可别说师傅抠门,一顿都没请你的”。 小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怎么敢啊,师傅肯带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敢再让师傅破费。话是这么说,但是师傅,查案还是第一啊!要不咱这顿先记下,等结案了我请师傅一顿,怎么样?”。 我头顶顿时一团黑线,黑着脸对小何说道:“小何,怎么着?不信师傅我?我这也是在查案子的”。 小何那傻劲又犯了,打破砂锅的问道:“这也算查案?难道这事跟这家饭店的老板有关系?”。 我真是被这愣小子气到了,但是我还是保持着微笑,耐心的说道:“小何,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带了么?”。 小何亮了亮手中的包说道:“都在这里了”。 我一边给他倒水,一边说道:“小何,你觉得在局里面一群人围着我们能看得进去资料么?”。 “被人那么看着,确实不自在哈!”。 “所以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看资料算是查案子了吧!再说了这也到饭点了,我们出来吃了饭也不为过吧!”。 “那县局周围就有好多家,干嘛跑这么远的,走的我脚疼”。 我微微一笑,故意卖关子说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正文 第八章 收网 我伸手拿过桌子上面的菜单,点了几个招牌菜,然后吩咐服务员下去传菜了。接着我拿过小何手中的资料,然后将仔细的看了起来。 自从老和家出事之后,在我躺在医院的这一个星期,又有两个人失踪了,都是出海捕鱼之后未归的,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成了尸体,死状跟和老头的死状如出一辙。 看了一会儿,我也没有什么头绪,刚好叫的菜上来了,我便放下资料,准备开吃了。我叫的菜都是与鱼有关的,而且原料都是休渔期禁止捕捞的鱼类。 趁着服务员还没有走,我拿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啧啧的赞叹道:“这鱼可真新鲜啊!不像是腌渍过的,闻起来就香啊!”。 那服务员闻言,马上就借着我的话锋说道:“这位帅哥可真有眼光,我们这里为了保持菜的口感,原料都是现杀的”。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借机说道:“哦哦,这深海的鱼你们都能养活,真是厉害!”。 “帅哥你又说笑了,我们一个饭馆怎么有条件养活深海鱼呢!这都是买过来的”。 “在哪里买呢?我听说现在是休渔期,没有人下海捕鱼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是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厉声喝断:“还在这里胡说!还不快下去!别的客人还等着呢!”。 服务员闻之,脸色大变,赶紧走开招呼别的客人了。我们也循着声音望去,视野所在,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那工牌是饭馆的经理。 男人厉声喝止之后,又保持着职业微笑向我们走过来,很有礼貌的说道:“两位先生应该是外地来的吧!不怕你们笑话,我们这鱼是冷藏过的,因为冷藏的到位,所以才这么新鲜,让您见笑了”。 我笑了笑,伸手拿过警官证递给他,放缓口气对着来人说道:“你的鱼怎么来的我们一清二楚的,你也知道警察不会平白无故的找你。但是我今天来并不是来追究责任的,而是向请你帮个忙”。 那人看了我的警官证,脸色大变,刚才的从容也少了几分,他急忙说道:“两位警官有什么尽管吩咐,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到!”。 我摆摆手,继续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知道你的鱼是在谁那里买的,你告诉我,我们就当你的事我们从来不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那人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问道:“这,这说出来真的没事吗?”。 “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办法么?”。 终于,那家伙再三思索之下才支支吾吾的说出了鱼的出处:“鱼是丰渔村的同辉卖给我们的,我们只是买鱼,真的不知道他的鱼是哪里来的,你们可不能冤枉我们啊!”。 我点点头,对着那家伙说道:“我们只是在这里吃鱼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吃饭了,你去招呼别人吧!”。 他也是聪明人,听到我这么说,瞬间就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马上就走开了。这时小何才醒悟过来,受教似的看着我说道:“师傅,原来你挑这个饭店是这个原因,你心里早就有线索了啊!可是县里这么多饭店,你怎么知道这个有问题啊!”。 我夹起鱼来吃了一口,咂咂嘴说道:“这个嘛!你平时多跟当地的村民聊聊就好,其实你也不用聊的,在旁边听就好,他们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哦哦,是这样啊!知道了,我要记下来,原来出去闲聊还有这种作用!”。我们一边吃,一边聊,等到将桌子上的菜消灭干净也差不多到下午了。 我刚付完帐,手机便叮叮的响了起来,我一边坐上小何的车,一边将电话接了起来。听着电话那边的一阵汇报,我轻轻的说了声知道了,便将电话挂掉了。 “回县局!”,我一声招呼,小何便打着方向盘,载着我往回赶去。一路上,电话一直都没停,各路人马的消息纷踏而至,都快将我的电话打爆了。我在忙碌的同时,也深深的感慨市局的人办事的效率。 当我将最后一个电话挂断之后,小何的车也稳稳的停在了县局门口。我一下车,我撒出去的人手赶紧围了上来,开始一个一个跟我汇报情况。 现在我可没有心情听他们汇报,我讨厌被人围着的感觉。所以在他们急切的向我汇报的时候,我马上就将他们打断:“我说各位同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会议室慢慢说好吧!”。 说着我头也不回的就进了县局的大楼,径直往会议室走去。我大步向前的时候,突然就听见我的身后传来了带有挑衅意味的话语:“谭警官好大的官威啊!我以前办案都是不耽搁时间,在哪里碰见在哪里汇报的,从来没有坐着悠闲听汇报的习惯”。 我闻言,慢慢的转身过来,想看清说话的是谁。果然,说话的就是上午在会议室不服气的那个市局下来的警察,他此时正一脸不屑和挑衅看着我。 我也不怒,微笑着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突然板着脸说道:“那是你不是我,我有我的做事风格,不需要你来指点,你要是看不惯我,尽可以到田尽管那边告我!谭某等着!”。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冲着会议室就奔了过去,顺便撂下一句:“不服的尽可以去,没意见的全部都进会议室!”。 小何当然第一个跟在我的后面,小跑这追上了我,然后凑近我跟前说道:“师傅,话说这么狠没问题吗?我看那警官的脸色好难看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冷冷的回答:“不会,那家伙就是仗着自己是市局的,各种不服,刚好,我师傅我专治各种不服!”。 县局,会议室。会议室依旧挤满了警察,大家或站,或坐,都齐刷刷的注视着我,等着我说话。 我瞬间就不习惯了,如坐针毡的伸手进我的口袋,掏出一包烟来,自己点一根,然后将烟递给旁边的警察,让他往下传。 不一会儿,会议室里面就烟雾缭绕,这让不抽烟的人皱紧了眉头。看着大家都不那么拘束了,我这才张口说道:“怎么样?大家出去的收获有多少?都说一下吧!”。 听我这么说,被安排任务的人才开口汇报道:“我们走访了死者的村子,将他们的社会关系基本摸的差不多了。这几位死者平时都听和善的,仇家很少,但也不是没有。我们了解到这几位死者生前都因为经济原因和丰渔村一个叫同辉的人发生过矛盾,其中有一名死者还于同辉发生过口角,所以我们觉得,同辉的这个人值得注意”。 这位警官刚说完,另一位警官就站起来继续说道:“我们再次去找法医确定了一下死者的尸检报告,和以前的一致。死者都是被肢解,然后抽干血液,死者身上的贵重物品全部丢失。另外,我们再次找到了死者的家属了解情况,发现在所有死者遇害的前一天,这个叫同辉的人都曾经以道歉为由找过死者,并且支走了旁人耳语了什么,之后死者就遇害了,所以我们也觉得,同辉这个人值得注意”。 接着,另外一位警官又接着话茬说道:“我们在周围的几个村子里面也摸排了,据我们了解,在这几个村子里面没有屠户,都是渔民,没人干那个。但是我们了解到,丰渔村的同辉,他曾经上过卫校,但是却在中途退学,原因不明。至于你交代的水性,我也问过村民,他们说同辉能潜水十多分钟,而且能游好几里不休息”。 我点了点头,伸手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面,然后严肃的说道:“我听饭店的人说,他们做菜的鱼都是丰渔村的同辉提供的,也就是说,他在休渔期也出海”。 “也就是说,他有时间作案”,一位警察脱口说道。 我略微的点了点头说道:“嗯,确实,他的有作案嫌疑”。 我说完之后,大家竟都陷入了沉默,现场突然陷入了沉静。我抬头看了一眼沉默的众人,提着嗓音说道:“有谁去调查过这个同辉的家庭情况吗?”。 现场还是一片沉静,没有人回答我,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 “我调查了”,突然,一个声音将僵局打破,我循声望去,竟是那个市局下来的警官。 我愣了一下,然后又赶紧堆上微笑,对着那位警官说道:“那就有劳这位同志跟大家分享一下”。 那位警官不友善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从公文包里面拿出几张纸来,大声的说道:“同辉,男,38岁,汉族,卫校退学,家里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以打渔为生,家住丰渔村,是低保户,家庭经济困难”。 听了他的汇报,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要是他家困难的话,那么也就能解释死者的贵重物品全部丢失的现象了”。 我说完,现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静,大家再次将目光聚焦到我的脸上。我再次感觉到了不适应,马上扯着嗓子喊道:“都等什么呢?等宵夜啊!赶紧安排人手去抓同辉啊!嫌疑这么大该抓回来审审啊!”。 我话音落下,屋子里面的一干人这才行动起来,人潮汹涌的往出跑。我摇了摇头,跟着走了出去。 一路上,警笛呼啸,警车成行,引得路人和过往的车辆纷纷避让。我一路皱着眉头,闭着眼睛试图静下来,但是警笛实在太吵。 我实在受不了了,干脆拿起对讲机说道:“把警笛关了,人家知道我们去抓人,不用再招摇了!”。 正文 第九章 扑空 就这样,车队静悄悄的开到了丰渔村。到了村口,警队的警察们按照早已制定好的方案开始执行计划,慢慢的分散开来,将村子的每一个出口都守住。 然后负责抓捕的队员纷纷下了车,悄然却又快速的向着同辉的家靠近。过了好一会儿,我的对讲机里面纷纷传来了到达指定位置的呼叫声。 我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这才转头过来,对着对讲机那边坚定的喊道:“动手!”。 话音刚落,夜幕中沉寂的小村瞬间就热闹了起来,犬类的狂吠,猫的惊叫,已经其中细碎夹杂着的人的喊叫声交织在一起,将夜的静谧无情的打破。 “谭警官,同辉不在家!”,当这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我的对讲机里面传来了抓捕队员的呼叫声音,但这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什么?”,我惊讶的问了一句。“所有人守好村子的出口,剩下的人,挨家挨户的搜!”。 收到命令的警员们再次行动起来,沉寂的小村子再次喧闹起来,这一夜,注定,不平静了。 我也参与到了搜捕的行列之中,与队员们一起挨家挨户的搜查,生怕错过了什么。但是现实就这么无情,我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们无奈,只得回到了同辉的家里,他是不在,但是他的家人还在,我们或许能从他的身上获取一定的线索。 同辉的家在村子的中部偏东一点,也是村子里面为数不多的老石屋之一。我在村长的带领之下,穿过一排又一排的小楼,来到了同辉家门口。 我让警员们在门口等着,让村长带着我进入了同辉的家里。白炽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纸糊的窗子,映在外面的院子里。院子里面的一棵阔叶树被细碎的灯光照的似枯黄一般,几近垂暮。 “吱呀”一声,村长推开了同辉家的木头门,进入到了屋子里面。同辉的家里四壁赫然,大屁股的电视机格外的显眼。 屋里有两张床,一张床上空空荡荡,而另一张床上则卧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老人的眼睛似乎有些浑浊,嘴巴不住的在动,我不知道是在念叨什么,还是在颤抖。 老人用干枯的手掌扶着孩子的背,孩子则用天真的眼睛看着我们,眼光里的惊恐表露无遗,身体还在不住的往老人的怀里钻。 我看了看老人,转身走到另一张床前,伸手进被窝里面,是凉的。我又抓住被子,往开拉了拉,一股腥臭直往我的鼻子里面冲,呛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我猛地放开被子,被子上面细碎的灰尘便漫天的飞。 我皱着眉头扇了扇灰尘,冲鼻的气味令我不得不把头回转过去。就在我腹黑之时,我却突然在空气之中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跟我上次在海上感觉到的妖气如出一辙,我不禁勾了勾嘴角说道:“小子,你终究还是露出马脚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老人开口了,浑浊的声音在屋子里面铺展:“别找了,小辉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转身过来望着老人,却突然发现老人的眼睛似乎明亮了一些,再仔细看去,竟是眼角闪着泪花。 这时,村长却操着急躁的声音说道:“婶子,你可不敢隐瞒什么,你还不知道吧!同辉杀人了!杀了好几个呢!”。 “什么?”,老人闻言,惊叫了一声。然后又压着情感,平和的说道:“我老太婆没有什么隐瞒的,小辉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你难道这段时间里面有看到过他?”。 村长被这么疑问,仰着头回忆道:“这几天,唔,我好像也没有看到同辉了,好像确实不在”。 我又看了看老人,上前一弓身子,温和的说道:“老人家,打扰了”,说着便拔腿往外面走。 “小辉真的杀人了吗?”。 “我们还不确定,但是他的嫌疑很大”。 “那你们可,可一定要抓住他,杀人是要,要偿命的!”。 我又回望了老人一眼,老人年事虽大,但是却是很要强,惊闻噩耗却没有动声色,还在不停地安抚孩子,确实叫人敬佩。 但是,母亲终究要为孩子肝肠寸断,老人再压制感情,眼泪还是不听话的从眼角掉落,滴在孩子的脸上。 我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径直走出了同辉的家里面。同辉家外,警员们都站在屋子外面,等着我从屋子里面出来。 “小何,村民们都怎么说?有人看见过同辉吗?”,我一出来,便问小何工作的进展。 小何忙走上来,对我说道:“师傅,村民们我们都问过了,同辉已经至少三天没有出现了,以前他是不离家的,这很反常”。 我没有任何波动的说了一声“知道了”,然后对着所有的警员喊道:“今天的行动就到这里,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安排工作”。 闻言,警员们没有任何的犹豫,都纷纷向村子外面走去,但是那位市局的警官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完,急忙上来对我说道:“我们不该就这么算了”。 “那你说怎么办?发通缉令么?”。 “是的,并且应该调派更多的警力来进行搜捕”。 “打草惊蛇,这样就更抓不到他了”。 “那也比···”。 “好了!”我喊了一声,然后一字一板地说道:“这件案子是我负责的,你能做的就是服从我的安排,而不是指挥我!”。 说完,我头也不回,扬长而去,留下他咬着牙齿看着我。 坐上了车,我对小何说道:“你去安排几个人在村子蹲点,同辉会回来的”。 警员们差不多都撤走了,小村子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人们再次进入了梦乡,但是却有母亲在为孩子哭泣。 已经临近农历的十五了,月亮也一天比一天圆了。城市的人们灯红酒绿,村庄的人们安详睡去,有谁会注意到,这月亮披上了血红的外衣,在众星的拱卫下,显得格外的诡异。 正文 第十章 赵冲 有案件的时间总是不能睡懒觉,清早就得行动起来。当我已经泡了茶叶,吸了半包烟的时候小何才睡眼惺忪的赶来,松松垮垮的坐在了办公桌前。 我故意打趣地说道:“小何,怎么今天状态这么不好的?昨晚没睡好么?”。 小何揉着睡眼,无精打采的说道:“师傅你还说,昨天你让我看那些信息,我背了大半晚上。对了,我赶紧给你背,不然等下又忘了”。 我见状,赶紧挡住小何说道:“别,别,千万别给我背,我脑袋疼。不是我说啊,我让你背你就背,这么听话啊!”。 “那当然,我这可是完全按照您的···,不对啊师傅,合着您玩我呢是吧!”。 我见事情败露,赶紧岔开话题:“那什么,你好好收拾一下,等下上面的派的人手就到了,到时候你可别这副模样,丢我的脸”。 小何拍着胸脯给我保证道:“没问题师傅,咱这精神面貌你还不知道么?绝对是警察界的一根标杆”。 “呸!臭不要脸!”。 调侃之间,一个人影闪进了我们的办公室。我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是上面的人手下来了,所以还未起身,话便先出来了:“欢迎你同志,我是这件案子的主要负责人之一,鄙人姓谭”。 来人也极其客气,礼貌性的回答道:“你好同志,这个案子难道就只有你们两个负责么?怎么不见其他人?”。 我闻言,一边抬头一边说道:“上面派您下来,肯定是全权负责这个案子,我们人多反倒给您添麻烦。再说了,这不是普通的案子,一般人他也处理···”。 当我的视线扫过他的脸时,我一下子愣住了。而来人看见我的脸时也愣住了,我们就这么对视了大约五六秒的样子。 来人警服笔直,警帽端正,称身的制服下隐藏着精瘦的身体,帽檐下面压着与年龄不符的白眉毛格外显眼,白眉之下,一双眼睛寒光点点,消瘦的脸颊骨头都能依稀辨认。 许久之后,我这才反应过来,张口叫出了来人的名字:“赵冲···”。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我的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这拳力道不小,我竟一下子被打的连连后退,重重的撞在了桌子之上,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子将我打懵了,我的脑袋嗡嗡的响,视线也模糊起来,耳朵一时间失去了听觉。接着,狂风暴雨般的拳头,鞋底向我的身上招呼。我此时全无抵抗之力,只能凭着本能用双手护住头部。 恍惚之间,我看见小何愤怒的冲上来抱住了赵冲,赵冲一脚将他踹倒,小何捂着肚子趴在地上,无力的长着嘴,似乎在叫喊。 再接着一个恍惚,我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一道白光。我努力的保持视力,这才恍惚看见赵冲已经将发着白光的手切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如释重负的将双手放了下来,然后将头仰靠在地板上,故意伸长脖子说道:“来吧!三年来我已经被折磨够了,你就发发慈悲,让我解脱吧!”。 赵冲闻言,马上就举起了自己闪着白光的右手,准备照着我的脖子切下去了。我竟没有一点抵抗的意思,缓缓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一刻的降临。 将死时刻,一声暴喝奔雷而至,将我的安然击碎,接着我便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和随后的质问声:“你们在干什么?”。 我赶紧挣开眼睛,循声望去,是田警官。见事情不妙,我赶紧撒谎道:“那个,呃,我刚才一不小心摔倒了,碰了下桌子,这不是新来的同志刚好撞见,要扶我起来的嘛!”。 说着我将自己的手伸到了赵冲的面前,一个劲的向他使眼色。赵冲环顾了这一屋子的人,只得陪我圆了这个谎话,伸手将我拉了起来,临了了不忘给我的手上加一把劲。 这时,在一旁的小何不愿意了,张嘴就要帮我申辩,我赶紧上去挡在他的身前,厉声责问道:“师傅摔成这个样子了,你也不知道赶紧过来扶我一把,让新同志一下来就受累了,师傅白带你了!”。 田警官看了看嬉皮笑脸的我,又转头过去看了看一脸怒气的赵冲和一脸怨气的小何,然后严肃的问道:“何建云,是这样吗?”。 小何刚张嘴想说话,但是看了看我的眼色,他还是跟泻了气的皮球一般,哀怨的说道:“是,事情就跟我师傅说的一样”。 田警官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多问了。谭警官,案子有什么进展么?”。 我赶紧回答道:“我们已经确定了一个嫌疑很大的人,叫同辉,但是昨天我们却没有抓到那个家伙,今天我准备重新布置警力,进行大规模的搜捕,一定能抓到那个家伙”。 我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一个警察大声喊道:“报告!同辉已经死了!”。 “什么!”,闻言,我和田警官同时叫出了声。 县局,会议室。今天我没有散烟下去,现场也没有了昨天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严肃。 在我身后的投影仪前,不间断的在放着一些杀人现场的照片,从照片上可以看出,死者是一名中年人,死亡的地点是在一座小礁石上面。 终于,我还是开口将现场的寂静打破:“开始吧!”。 话音刚落,一名警官就站了起来,打开文件夹就开始放声念起来:“死者同辉,丰渔村人,年龄49岁,身高179公分。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七点到今天凌晨三点之间,死亡地点在丰渔村东南海域约九海里的一座小岛礁上。死者身上只有一道伤口,也是致命伤,在脖子上。这道伤口与前面几位死者的伤口如出一辙,所以凶器也应该是同一把。但是与之前的死者不同的是,凶手留了他一个全尸,并没有将同辉的四肢斩下。死者身上的贵重物品都在,没有丢失。而且死者生前的一段时间里面曾经进行过性行为,我们在他的性器官上采集到了体液”。 那警官汇报完之后,我沉着声音说道:“DNA的检验结果出来了么?”。 “出来了”。 “那就去信息库比对一下,看看有没有匹配或者相近的”。 “我们也想去比对,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们检验的结果显示,体液的DNA根本不是人类的,似乎更接近于鱼类”。 他此话一出口,立即引起了哄堂大笑,我也差点笑场,但是赵冲依旧是一副冰冷的表情,鹰一样锐利的目光让我感到特别的不舒服。 我将看向赵冲的目光收回来,然后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这才将哄笑控制住。我继续沉着嗓子问道:“有没有船出海的记录?事发海域周围有没有渔政船?”。 那位警官努力克制着笑意回答道:“官方没有记录,事发海域当时也没有渔政船”。 我又继续问道:“那么现场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另一位警官站起来说道:“除了体液,什么都没有”。 现场再次一片哄笑,但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我,等着我给出下一步的指令。我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散会吧!都该干嘛干嘛去”。 哄散的人群鱼贯而出,不一会儿便将会议室散了个干净,但是赵冲始终没有动,我当然也不动,小何也没有动。 现场的气氛再次陷入冰点,我似乎都能耳闻结冰的声音。终于,还是我忍不住,开了口:“我说,要是没有意见的话,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行么?”。 赵冲依旧是带着浓重的恨意张了张嘴说道:“没问题啊!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