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闯进房间的陌生男人 六月,初夏。 知了还未叫响的时候,言诺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却已经按捺不住。 她没有追随毕业大军的脚步,忙着找工作,而是在毕业典礼结束之后便匆忙的订下了飞往墨尔本的机票。 这是她多年前的心愿,去和漫山遍野的小松鼠合影。 当然,是一个人。 然后就是父母苦口婆心的劝说,想把她策划已久的毕业旅行更改为全家的欢乐行。 言诺自然理解父母的苦心,二十二年她都是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性格乖巧懂事,成绩永远第一,假节日的放松活动是闭门看书,出行从来是和父母一起。 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放心她的独身异国行。 可是这一次言诺却态度坚决对着父母,说:“NO.”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的心脏从来不曾安稳的跳动,相比现在所拥有的一路坦途,她更加愿意尝试去走一条未知坎坷的旅途。 而这场旅行,就像是写满了诱惑的魔咒,让言诺无法抗拒。 于是。三天之后。 飞机缓缓行驶进墨尔本国际机场,言诺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已经沸腾。 走出机场的瞬间,她不由得停住脚步,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感慨说:“难怪是最适合居住的城市,天空那么蓝,阳光那么暖,真的是太幸福了。” 这时候,有路过他身边的的士,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言诺利索的打开车子,把行李扔进后备箱里,然后报出了酒店地址。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热情的司机给了言诺一些十分中肯的建议,并在抵达维多利亚酒店后,给了他一张自己的名片,告诉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打电话。 言诺微笑,和司机说再见。、 然后走进酒店大厅,办理了入住手续。 她拎着行李箱走进电梯,整个人还都处在一种热血沸腾的状态里,认真思考是否要根据当地人的建议,重新调整一下旅行计划。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电梯突然打开, 一个穿着破旧牛仔上衣的男人迈进电梯,把所有楼层的指示灯全部摁了一遍。 她心里好奇,这么大的人却那么无聊,抬头试图看清楚他的脸,却不想他的帽檐压得太低,只能作罢。 恰好这时候,言诺房间所在的九层电梯打开,她转身去拉箱子。 而那个男人几乎是同时和她迈出电梯。 不过,这时候的言诺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她循着房间号找到了自己的9012,然后取出房卡朝门锁贴了上去。 只听见“叮”的一声,然后身后便是一股巨大的推力,把她直接带进了房间里。 言诺顿生惊慌,转身警惕的看着男人,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想做什么?” “很抱歉,打扰到你。不过请你放心,我只是想在你的房间躲一躲,只要你现在保持安静,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男人稍微抬了抬头,露出一个长满了青胡茬的下巴,声音低沉而性感。 不需刻意分辨,也能知晓,这声音只能是属于一个年轻男人。 “你是中国人?”言诺听到他不带任何杂音的普通话时,心里绷紧的那根弦稍微放松了几分。 不过她还是十分警觉的退到了距离他稍微远一些的地方。 “嗯。”他淡淡回答了一句。 他始终站在门厅出,紧张的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丝毫没有心思去理会独自坐在沙发的女孩。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只听到门外一阵嘈杂,隐约能够听清他们的对话,大概是说:“这个楼层能够打开的房间都检查过,没有人。” 这一刻,言诺的心里格外纠结。 虽然他是一个中国人,但他依然可能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犯人,而外面的是追捕他的警察。 或者他是一个小偷,被人追踪到此。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大声的向门外的呼救。 只是,看他刚才的灵敏身手,会不会自己的话还未喊出喉咙,他就已经过来把自己杀掉。 她焦急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况,而那男人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快步朝她走了过来,伸出手在她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多选的题目,虽然没有答案,却被迫做出选择。 言诺反倒轻松了,她倾了倾身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放到嘴边却像是想到什么。 拿起另外一个杯子,倒满以后推给了对面的男人。 他有些意外,于是稍微动了动帽檐,抬头去看她。 乌黑的长发扎在脑后,漆黑的眼眸清澈明亮,现在正充满好奇的看着他,这种淡定完全不像是那么大女孩的反应。 而当她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后,突然开口,问题稚嫩而坦白:“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莫名觉得这个小女孩有些可爱,嘴角也不禁动了动,反问道:“你觉得呢?” 言诺沉默,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而这简短的对话之后,男人再次起身走到门口处,他的手握到门柄上,用力的拧动了一下。 然后他突然有所迟疑的回过头,对她说道:“谢谢你,小姑娘。” 当意识到他要离开的时候,言诺本该是欢喜放松,可她却突然站起来匆忙的朝他走了过去,快速说道:“我救了你,你至少应该让我看到你的样子。” 真是一个奇怪的小姑娘。他在心里莫名想到。 淡淡开口问她:“你不怕看到了我的样子后,我会杀了你以防后患吗?” 这个问题,言诺还没来的思考,可是现在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她却十分坚决的回答说:“你不会。” 他真不知道她的笃定从何而来,不过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只是沉声说道:“不要那么轻易的凭自己的主观相信一个人,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到你,更何况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说话间,他已经打开了房门,可是这时候言诺却抢先一步用身体再次锁紧了房门,如他刚才那般轻轻的“嘘”了一声。 顾承一并没有想到,他们竟然那么快就找回来。 他只是突然间低下头,双臂抵在门上,把言诺圈在了自己的视线里,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小丫头,他们找回来了。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带你离开。你敢不敢?” 言诺抬头,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而那鸭舌帽下的眼睛仿佛深潭,在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她的心脏突然就“砰砰”的跳乱了节拍。 几乎是想都没想,她便用力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顾承一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唯一能够离开的通道就是窗户外面的阳台,我上来之前观察过,间隔并不大,危险系数不会很大。 不过我背着你,大概会有些难度,所以你把随身证件之外的东西全部留下,我们立刻离开。” 这时候,敲门声已经越来越近。 不过言诺在听完他的话之后,思维却格外清晰起来,她迅速的从包里取出证件、手机、银行卡,塞进了顾承一的牛仔外套口袋里,看着他说道:“可以了。” “真不错!”顾承一再不吝啬给予她的赞美,随后便弯身让言诺跳到他的背上,低声对身后的人说道:“千万抱紧我。” 他迅速的从窗口跳到了阳台上,然后借助外楼层的管道跳到靠下的一块阳台上面。 这样的动作难度对于顾承一而言没有任何的挑战性,他心里有十分的把握,可是刚才还十分勇敢的言诺低头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时,却是真的害怕了。 她死死的抓主顾承一的脖子,脸也紧紧的贴在他后背上,再也不敢睁开眼睛。 而顾承一自然感觉到她身体忍不住的颤抖,难得温柔的对她说了句:“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不要怕。” 虽然听到他的话,心里稍微安稳了几分,可她依然紧闭着眼睛。 一直到他平安落地,然后飞快的钻进一辆出租车里,才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蛋,对她说道:“好了。” 言诺终于鼓足勇气睁开眼睛,可是手却还是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角,直到看见身前的金发司机,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之后,两人倒是十分默契的都保持沉默。 车子始终在行驶,言诺警觉的从后视镜里注意着身后的车辆,不过并没有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 后来,车子停在距离市中心很远的郊区。 顾承一付了车费,然后带着她拐进了像是村落的地方,七转八转的走进一个旧庄园里。 不过他们并没有从正门走进去,而是从篱笆外面跳了进去。 之后,他轻车熟路的把她带到了一个通过密码进入的地下室里,当厚重的门子关上的时候,顾承一终于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终于安全了。” 这句话,让言诺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她在一瞬间瘫坐在地上,声音无力的说道:“我现在又累又饿,你确定我们躲在这里不会死掉吗?” 顾承一十分好奇,这个小姑娘一本正经的问题,却总能够触到他的笑点。 就像现在,看着她垂头丧气却没有半分胆怯的样子,他又忍不住笑了。 他蹲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说:“你难道没有其他问题想问我吗?” 言诺眼皮都没撩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 并非没有,只是她现在真的是没有力气讲话。 正文 第二章 你以身相许好了 刚刚下飞机,就在酒店遭遇一个被追杀的男人,然后的随他上演了一出飞檐走壁的高难的戏码,这样的高度惊险让言诺一时间还有些缓不过来。 顾承一见她似乎真的累了,没再多说什么,却是伸手用力把她拉起来,跟她说:“再走几步就好了,里面有一间小卧房,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 真的吗?”听到这样意外的消息,她终于努力的站了起来,随他往前,这才发现原来这是是那么大的一个酒窖。 一排排错落有致的红酒,摆放的用心,而他们穿过这片酒区以后,在酒窖的尽头是是被隔开的房间,顾承一打开房间门,然后错身示意言诺进去休息。 她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讲话,自顾走进去躺倒床上便睡着了。 也不晓得,究竟是因为时差不适,还是之前神经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她这一觉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因为酒窖里没有任何的光线,所以她无法判断现在的时间。只觉得浑身酸痛,而肚子又是饥肠辘辘,所以使劲揉了揉肩膀,便准备下床找些吃的。 她摸着黑打开房门,几乎在同一时刻就听到顾承一的声音有些突兀的想起。 他说:“醒了。” 言诺点了点头,然后问他:“有吃的吗?我饿了。” “等我一下。”顾承一对她说完,转身走了几步,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堆的面包、香肠还有饮料。 他有些抱歉的说:“酒窖唯一没有的就是厨房,所以剩下的时间里我们只能先吃这些。” “剩下的时间。”言诺打开一块面包,轻轻的咬了一口。 “对,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呆上几天。追杀我的人和当地的黑社有牵连,所以势力很大。而且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而你,不管什么原因救了我,在他们那里都不是理由,一旦出去就会很危险。” 顾承一认真对她解释说。 谈话之间,言诺已经吃下两块面包,一根香肠,一瓶牛奶。 吃饱了,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甚至她眼睛里顾承一的脸庞都格外的清晰。 她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性感却单薄的嘴唇,还有被一层青涩胡茬覆盖的下巴。 那种“小鹿乱撞”的一场心跳再度席卷而来。一种陌生而热烈的感觉,在她的心里叫嚣着。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男人,英俊、坚毅,浑身都跳动着令人兴奋的细胞。 而顾承一并未躲避她的审视,只不过他并没能猜测到她的心思,只以为这是她探寻究竟的一种方式。 他从未想过,会把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牵扯到这样危险的事情中来。可是事到如今,却也有些无奈,所以当她终于收回了目光的时候。 顾承一却低沉开口,对她说道:“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你陷入到这样危险的困境里。不过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解决这件事情。等我我们出去的时候,我愿意补偿你。” “补偿?”听到他的话,言诺却不由的笑了笑。“你打算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弥补我遭受的阴影和创伤。” 这个问题完全不在顾承一的预料之中,他所谓的补偿自然是金钱。可是,现在面对着她如此清澈的眼睛,却觉得无法开口,于是只能反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补偿,可以弥补你?” 这一次,言诺略有迟疑,但她却依然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清浅却格外认真,她说:“那你以身相许好了。” “你确定?”顾承一隔着桌子探过身,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他的眼眸幽深,其中藏匿的是言诺无法读懂的情绪。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的心中藏有胆怯。 只是,那犹豫却只是稍纵即逝的情绪,她无法抗拒自己生命里叫嚣的渴望,哪怕她还从未经历过任何方式的爱情,却在这一刻无比笃定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毋庸置疑的一见钟情。 从前,她用各种理由来拒绝身边众多的追求者。 也不过因为没有任何一个能够给予她生命深处所翘楚以待的心动。 她从来不曾质疑爱情,也始终坚信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的,必然有一个属于她的爱人在同样焦急的等待着她。 如今,她终于寻到了梦里的人。 哪怕到了这一刻,她甚至还不知道他姓谁名谁。 哪怕到了这一刻,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并非自己的良人。 可她,却坚信他将是她一生中的独一无二。 所以,她再不犹豫,坦然看着他瞳孔里的自己,轻轻的点头说:“我确定。” 然后,他起身绕过去,打横抱起她。 唇瓣轻轻的扫过她的耳朵,只听他低声说:“那好,我愿意一生相许,那么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并不是温柔的情话,却说的格外动情。 房门关上的一刻,他的吻也悉数落下。 就像这一刻的言诺,她无比感激这间没有任何光线的地窖,让她能够这样坦然的丢掉自己全部的伪装,却没有办法的拘谨和恐惧。 她轻轻的把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有力跳动的心脏。 她当真是太累了,恍惚的分不清楚是他的声音还是自己的幻觉,轻轻挪动身体便扎进他的怀里,沉沉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本能的伸手去寻他,却摸到身侧空空。 心想他大概又在外面抽烟,于是裹上毯子边去外面寻他,可是灯火通明的酒室却空无一人。 正文 第三章 许久之后 那个瞬间,言诺突然感到了一种比随他飞檐走壁在九层楼外的时候看,还要深刻的恐惧,她想要喊他的名字,却是开口无言。 哪怕早已经预料到了结局,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她却才真正的感受到其中的酸楚和痛苦。 她呆呆的看着酒架旁边,他常坐的那个椅子,心脏仿佛一点点的被抽空。 过了很久,她才起身回到房间,打算先换上衣服。 打开的灯的一瞬间,才看到枕边简单的字条。 “我走了。786928,是打开房门的密码,你衣服口袋里是已经兑换好的澳元,和你的随身证件。不要回去找行李,走出这里直接去机场,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顾承一。” 他的字迹却如他的人一样,坚韧有力,而言语更是精准简练。 没有半个多余的字,而寻尽字里行间也无法找到半分的留恋,这些天的缠绵对他而言,不过是应许给她的偿还罢了。 就像他,哪怕在情动之极也从未说过半分喜欢,他留给他唯一的温柔也不过是那三个字的名字。 顾承一。 言诺在走出这个地窖的时候,阳光温暖的照在她的身上。 花园里的花,开的正好,她跳出篱笆的时候遇到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人,于是上前询问:“您好,请问今天是几月几日?” “七月十八日。现在是上午九点钟。”妇人友好的告诉了她答案。 她道谢后离开,在走出很远之后,上了遇见的第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道:“机场。” 她还没来得及去看这个国家的风景,更没有完成多年前的心愿,却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度过了整整七天时间。 在一个有些潮湿的地窖里,同一个浑身都散发着危险、写满了秘密的男人,用这世间最为亲密的方式相依相伴。 然而,现在她将要离开,却连和他说一声再见的权利,都没有。 她没有浪费半刻的时间,去机场买票,办理登记,在距离她走出酒窖的三个小时候,她已经坐在了飞往B市的飞机场。 她静静的看着机窗外的羽翼,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她终于忍不住轻轻的开口,说:“顾承一,再见。” 四年后。 言诺二十六岁,风华正茂的年龄。 她脱下浅灰色的薄呢外套,只着一件黑色镂空的蕾丝长裙,露出精致的锁骨。 化了淡妆的五官在灯光之下更是明艳动人。 一身考究西装的男人,十分绅士的帮她拉开了椅子,待她坐好以后回到对面的座位。 她温柔一笑,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男人身姿挺拔,五官清秀俊朗。女人身材窈窕,容颜精致。在任何人来看,这必然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而现实,也的确如此。 言诺对面的男人,追求了她整整三年时间,无论刮风下雨日日接她下班。 这样暖心的坚持,让他在众多的追求者之中脱颖而出,甚至言诺的父母都对他青睐有加,而她的心终于不是石头做的,一次次的拒绝却换来一如既往的付出,言诺终究是感动了。 今天,是他们正式确立关系三个月,陈潇坚持要庆祝,言诺心里对这些纪念日也并不在意,却又不好辜负他的心思,于是稍作打扮才来赴约。 却不想,陈潇竟然包下了整个西餐厅。 悠扬的钢琴声在餐厅里回荡,陈潇从侍者手里接过了满怀的玫瑰,随后缓缓走到言诺面前,单膝跪在地上。 这在言情剧里司空见惯的情节,言诺并不陌生,但是当自己成为主角的时候却莫名的慌乱起来。 她能够感觉到陈潇对自己浓烈的爱情,而和他的相处也可以称之为愉快。 但是,她却从未考虑过婚姻的问题。 可是现在,陈潇就跪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了丝绒盒子,光芒璀璨的钻石戒指就摆在自己面前。 她刚想要开口,却见陈潇伸出手指轻轻的放在了她唇边,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说道:“言诺,先不要讲话。听我说完。” 面对陈潇的温柔,她总是无法说出拒绝,于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然后才听他缓缓开口:“言诺,今天是我们正式开始恋爱的三个月,可是我想你大概不知道。今天同样是我认识你,三周年。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的你的时候,是在投行阻止的慈善活动中。看你穿着雪白的裙子却毫不介意的抱起浑身脏兮兮的小朋友时,我就相信我遇到了全世界最美的姑娘。 遇到你开始,我始终在努力,让我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 而我的真正的梦想,从来不是拥有多少财富,权利,而是和你朝朝暮暮,白头到老。” 陈潇并不是多言的男人,他平日里一向是行动多过语言。 所以,当他含情脉脉的看着言诺说完这一番话的时候,她的心像是被包裹上了一层柔软,眼眸里也不再是刚才的茫然。 他察觉到她这一刻的动容,于是趁热打铁,终于开口说道:“言诺,嫁给我吧。” 这个世界上,她只爱过一个男人。 哪怕绝境相逢,可是在她不愿示人的心沈之处,她却也曾渴望过地久天长。 只可惜,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一个开始,相逢也不过殊途。 那一切终于该过去了,遇到这样一个呵护自己的男人,结婚生子,平平淡淡的度过这一生,才是她的宿命。 言诺在沉默中挣扎,许久,她终究是笑了,然后缓缓伸出自己的左手,递给了陈潇,对他说道:“陈潇,谢谢你这三年来为我付出的一切。我答应你。” 一切终于尘埃落地。 陈潇心情好极了,晚餐过后又去海边散步许久,直到言诺说累了,才开车送她回家。 在她楼下,陈潇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可当言诺说完再见时,又有些不舍的重新把她抱回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言诺,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陈潇接送了她整整三年,却从未上过她的楼。 这样的暗示,是第一次。 言诺的手紧紧攥着,那颗巨大的钻戒硌疼了手指,似乎在提示她彼此之间某种关系的改变,她从心里告诉自己,不应该拒绝他的。 可是,当他抬起眼眸看着陈潇愈发炽热的目光,却还是推开了他,抱歉的对他说道:“对不起,请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陈潇眼里是难以掩饰的落寞,可是转瞬间他便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宽容的抱了抱她:“没关系,我愿意等你。不管多久,都愿意。” “那我先上去了,晚安。” 言诺不等陈潇说再见,就落荒而逃。 她站在浴室里,在氤氲的雾气中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突然觉得厌恶现在的自己。 明明已经决定要重新开始,可是当脑子里哪怕闪现出一丁点她和陈潇在一起的假想,她的身体都会产生本能的排斥。 他就像是在她生命里种下了某种蛊毒,让她在遇见他之后,便再也靠近不得旁人。 哪怕。她在漫长的绝望中,早已经把对他的眷恋和思念化成了浓重的怨恨,可她终于无法欺骗自己的是,那个男人依然盘踞在自己的心里,没有丝毫的缝隙。 哪怕死生难再相见,却注定久长不能忘怀。 花店的生意,最近忙得很。因为接了几个大单子,都是婚礼或者展厅的布置,所以言诺也不得不事事亲为。 长期合作的花圃在距离市中心一个小时路程的郊外,平日里都是打电话预定,他们送货到门。 可是因为这次的婚礼要求都是荷兰特产的郁金香,所以她一大早就开车带着自己的小助理,赶到花圃挑选最好的花束。 “老板,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是不是最近夜生活太过丰富多彩了啊?”言诺的店员小优刚刚二十二岁,两年前她刚刚开店的时候就聘用了这个小员工。 虽然工作勤劳,态度也认真,偏偏小丫头就喜欢打趣言诺。 言诺倒是习惯了她的没轻没重,也根本不去理会,自顾的认真开车。 小优却是穷追不舍:“老板,你怎么不回答我。不要害羞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闭嘴。你把你的鬼心思多用一点在学习花艺上, 我也不会那么辛苦了。这次的婚礼是,主家可是花了重金,听说新郎新娘是在荷兰相遇,为争夺一直郁金香结缘,所以婚礼才要求必须使用荷兰本地新鲜采摘的花束,光是这空运的费用就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你千万用心一点。” 言诺见她没完没了,只能转移话题。 小优还是小孩心性,听她讲完整个心思都这罗曼蒂爱情故事吸引,到了花圃的时候也挑选的格外认真起来,嘴里直念叨:“那么美的故事,自然要配上最美、最香、最娇嫩的花朵。” 言诺看她认真的样子,倒觉得难得可爱,也不由得笑了。 选花的工作结束,后面却还等着设计花束摆放位置,搭配颜色,整理花托等更多的任务,两个人忙的团团转,中午叫的外卖都没来得及吃。 等到布置好现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 言诺用力的揉了揉肩膀,同懒懒靠在沙发上的小优商量说:“这店里生意越来越忙,而且现在很多大项目都找我们合作,我们两个人忙起来实在有些辛苦,你回头在网上发一个招聘信息,我们再雇一个人。” “那真是太好了,我终于有小弟可以指挥了。”小优兴奋的坐了起来。 言诺见状瞥了她一眼说道:“态度就不端正,找人哪里那么容易,要爱花更要懂得照顾花,你得做好带新人的准备,知道吗?” 正文 第四章 在我看来你永远都是最美的 两个人正聊着,陈潇推门走了进来。 见言诺和小优都是一脸的疲惫,不由开口问道:“今天很忙吗?” “当然啦,累死••”还不等小优说完,言诺已经起身,笑了笑才说:“还好了,最近接了几个大单子,时间上难免有些赶。所以我正和小优商量在雇一个人。” “这样很好,我一直觉得你太辛苦了。”说着,已经轻轻环住了言诺的腰身,低声对她说:“不知道你今天那么累,所以应下了一个聚会。” “恩?” “如果是朋友的聚会,我就直接退掉了。可是这次是合作单位的老总,还有项目有关的几个大头,他们都带着太太,听说我订婚了所以执意要求我带你出席。” 陈潇的脸上写着抱歉,言诺却笑了,挽着他的手臂做到死沙发上说:“你不用总是牵就我,虽然不喜欢热闹,但我也不是不懂事理的人,这种情况,我一定会陪你出席的。只不过,我现在需要回家洗澡,换件衣服,总不能给你丢了面子。” 言诺的态度,让陈潇有些受宠若惊,他眼里是挡不住的欢喜,拉紧她的手说:“你不管什么样子,都是最美的。哪里需要可以打扮。” “哎呦,陈潇哥,你这嘴可是越来越甜了,怪的不得把我们老板哄七荤八素的。” 小优看着两人大秀甜蜜,不禁打趣。 陈潇倒也坦然,明明回答小优的问题,却是看着言诺,幽幽开口说道:“我向来不说违心的话。你们老板就算蓬头垢面的站在我面前,我一样觉得美。” 言诺听他说的直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红了脸。 几分娇嗔道:“跟她一个小孩子,胡闹什么呢。既然晚上有约,那现在先送我回去换衣服。” “遵命。”陈潇见她娇羞的样子,心里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两人和小优说过再见,便一起离开了。 小女孩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也是不禁感慨,世间难得有情郎啊。 第一次陪陈潇参加这种商业聚会,又是以未婚妻的身份。 言诺也是几分用心的化了妆,在衣帽间里挑选了一件一字领的灰色针织裙, 然后搭配了一条彩色披肩。 这样的穿着不失尊重,却又不会显得过于庄重,言诺在镜子里打量片刻,便拿起手包走下楼。 陈潇也是眼前一亮,心里更胜欢喜,一路都紧紧的牵住言诺的手,一直到下车都不肯松开。 她拗不过他,便任由他牵着自己,包厢的门被服务生打开的时候,陈潇还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 这是却听房间里的人,笑闹着说道:“陈总,坊间传闻你是爱妻狂魔,今日一见还真是如此,这出了家门还如此卿卿我我,这可真是好感情啊。” 言诺闻言抬头,只见讲话的男人已经迎面走过来。 中等个子,身材微胖,虽然脸上堆满了笑容,可是眼睛里却闪着精光,他不着急痕迹的把言诺打量一番,朝着陈潇戏谑说道:“见了弟妹,终于知道陈总为何如此痴心不改了。” 陈潇笑而不语,这时候桌上另外的男人开口:“陈潇,别理他。赶紧让弟妹坐下,你嫂子早闻弟妹大名,吵着要见见呢。” 说话的人,是于陈潇交好的宋林,今天的饭局便是由他一首操办,至于她的夫人同他也是有些交情。 早先想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陈潇,却不想他直言拒绝,只说心有所属。 如今如愿抱得美人归,宋夫人也的确是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陈潇如此痴心。 言诺察觉到他们关系非同寻常,于是随他走过以后,虽未主动开口但是已经是眉目含笑。 宋夫人刚要寒暄,言诺却见她的目光越过自己停留在旁处。 只听身后有人讨好说:“顾总,您大驾光临,真是不胜荣幸。请坐,请坐。” 而宋林给陈潇稍微示意后,也快步走过去。 陈潇并未刻意过去,依然牵着她的手站在原地,而言诺却是笑着抬起头,然后映入眼眸的便是男人程亮的皮鞋,笔直的西裤,精瘦而健硕的腰身,光洁而性感的下巴。 她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周围的世界便突然与她隔绝开一般。 看着他众星捧月一般站在众人中间,浑身都充满着王者的霸气,不似从前的戾气,但却是一如既往的冷然。 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才让自己鼓足勇气看向他的眼睛。 那浓墨一般的深邃,在漫长的时光里始终都是她梦的终结。 似是因为她的目光太灼,顾承一察觉之后也不由得看过来,然而最先落在他视线之中的并非她苍白的脸庞,而是陈潇同她十指相扣的手掌。 今日饭局的目的,无非就是陈潇所在的公司同顾氏的合作,所以宋林见顾承一注意到陈潇,急忙招呼陈潇走过来。 然后,言诺就像个木偶一样的被拽到了他面前,宋林热情的介绍:“顾总,这就是我上次跟您说过的陈潇,是华远的总经理,这次的项目也是由他全权负责。这位是她的未婚妻,这小两口恩爱的不行,走到哪都舍不得分开呢。” 宋林说完,陈潇随即对顾承一伸出手,言辞十分恭敬:“顾总,久闻您大名,对您的传奇经历是万分佩服。见到你,真的是万分荣幸。” 顾承一淡淡笑了笑,礼貌回握。 目光却依然毫不避讳的落在言诺身上,陈潇也不知她为什么如此失神,于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轻声在她耳边提醒:“言诺,这是顾总,打个招呼。” 言诺如梦初醒,看着眼前高高俯视自己的男人,终于是压制住了心里的波涛骇浪。 她抬头,是疏离的笑意:“你好,顾总。” 顾承一微微颔首,十分淡漠的扫过她的脸颊,然后越过他走到了餐桌正中的位置。 晚宴随着他的入座,正式开始。 陈潇被安排在他的右手边,极尽地主之谊的给她斟酒倒茶。 两人交流不多,但交谈却算的愉快,至于其他的人也都十分热情的追捧着他,席间倒也是热闹非凡。 唯有言诺,却是如坐针毡。 她始终都在低头吃菜,并非掩耳盗铃,而是害怕自己抬起头的时候,便会忍不住泪流满面。 直到后来,有人提议挨个敬酒,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端着酒杯面对顾承一,于是才找个借口跑到卫生间里。 走出包厢的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死守的防线,终于崩塌。 她躲在洗手间里,再也无法控制的低声哭泣起来。 这么多年,她无数次幻想过他的样子,他后来所经历的生活,甚至担忧过他的生死,却唯独不曾幻想过任何一种方式的重逢。 言诺始终都坚信,他只是她的前生劫,相逢不过为了偿还。 却不曾想到,原来他还会是自己的今生难,就像现在,当她在无数的绝望中挣扎起来,想要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他却这样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 言诺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可是她的心里却无比清楚,顾承一来过的地方,便再也无法安好。 许久,当眼泪已经花了妆容,她才起身洗干净脸,重新画了一个稍微重一点的妆容,来掩饰自己哭红的眼睛。 她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了无痕迹的时候,便转身走了出去。 可是,刚刚走到外厅,却被人用力推回了洗手间的隔断里。 她还未呼喊,就看见顾承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脸。 洗手间的隔断不过是巴掌大的地方,他只能是用手撑着木板,而言诺就被禁锢在他是臂弯之中。 她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可他却故意的捏紧她的下巴,让她转过脸,认真的看着自己。 然后,他的唇就轻轻的扫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性感的说道:“言诺,好久不见。” 言诺,只是紧紧闭着眼睛,不去看他。 然后,用尽力气推开他,回到了包厢里,这会儿之前的失神都已经消失不见。 她热络的同在坐的其他几位女士谈笑风生,气氛融洽。 甚至,到结束的时候,宋林的太太还主动和言诺交换了手机号码,说是同她投缘,以后闲来无事约着去SPA。 然后众人同顾承一告别,看着他走进一辆十分低调的迈巴赫,才各自散去。 大约是因为喝了不少的酒,陈潇也难免话多了一些。 他甚至难得孩子气的问言诺说:“传言这B市的少女少妇无人能敌顾公子的颜值和霸道总裁的气质,可是我看你见到他,却没有任何欢喜之色,这看来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还是有几分的。” 似乎没有想到,陈潇会提起他,竟还是这样的比较。 言诺一时间倒有些无言以对,只能是胡乱应付说:“看你们都对那个顾总十分客气,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疑问,倒是让陈潇多了几分兴趣,甚至言辞间的叹服也毫不掩饰。 “顾总的确是一个十分传奇的人。如果我记得没错,他今年应该只有三十岁。可是却坐拥了顾氏百分十七十多的股份,更重要的是他才回过几个月时间。 我说这些你大概不太明白,顾氏的内部争斗从几年前就开始了,顾总还有一个同胞弟弟,年龄还小但是母亲精明,为了争夺顾氏的继承权几年前甚至雇佣意大利的黑手党到国外谋杀现在的顾总。 至于后来如何得救的,流传各种版本。 可结果还是顾总赢了。 是不是觉得十分传奇?” “黑手党,谋杀?”言诺忍不住开口重复,她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曾经同他一起深陷于那么大的危难之中。 刹那间,回忆的碎片在脑子里随意碰撞,而陈潇却以为她只是听愣了,于是继续跟她讲道:“对了,这不过是商业争斗,据说顾总毕业于美国高等刑侦学校,身手十分了得。而他的母亲好像是著名的钢琴大师,只是早年出国•••” 正文 第五章 如此重逢 言诺就这样静静的听着。 别人眼里的顾承一,那个曾经同她有着最亲密的关系,却只给她留下姓名的男人。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谁比她更加了解他的英勇。 可是她却无法从那传奇的故事中,产生半分的仰慕,因为那种生死一线的危险,只有他们曾经共同面对过。 她再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偏过脸去看窗外的夜色。 陈潇见她觉得无趣,心里却还在暗喜,于是也没再开口讲话。 那次的拒绝之后,他们之间似乎有恢复了曾经的点到为止,陈潇依然是为她打开车门,然后轻轻的把她拥进怀里,然后同她耳鬓厮磨的痴缠了一会儿。 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言诺觉得心烦意乱,想要一个人吹吹这凉风也好清醒几分。 于是目送着陈潇的车子走远,可是这样的举动看在别人眼里却成了含情脉脉的柔情。 刚才那个缠绵悱恻的吻,已经让他的心如遭碾压。 现在看着她如同化石一般,不舍的样子更觉得怒火中烧,用力甩开车门,大步朝她走过去,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吻了过去。 熟悉的味道突然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言诺只觉得心头一震,根本没有任何的潜意识想要推开。 直到这个吻越发热烈,甚至她腰间的手都更加用力起来,她这才猛地清醒过来,想要躲开。 可是,她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微不足道的反抗却让他心头的醋意越发深重,推推搡搡之间他已经把她抵到了墙边,他这松开对他的桎梏。 他神色已经如常,可是眼眸却越发寒凉,淡淡的声音里充满嘲讽。 “言诺,这般的扭捏反抗,可不像当初的那个你。” “你闭嘴。”他眼底的不屑彻底打破了她心里防线。 她没有资格去怨恨他当初的不告而别,可那却是她唯一的爱情,若不相逢终究还存有一份希冀,可是如今他却用如此不堪的言语才回忆。 她当真无法接受,那一道道的伤痕在心里再度开裂,她对他大声吼道:“顾承一,请你离我远一点。对,没错,当初是我一厢情愿的爬上你的床,是我放荡不堪,所以你如此高高在上的身份,何必同我这样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我现在过得很好,所以我请你就把我当做路人乙好了。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对,你现在过得是很好。看得出,你的未婚夫倒是一个安稳可靠的男人。可是,言诺你不是最喜欢刺激吗?和这样一个男人生活,你甘心吗?” 顾承一的话,从来都不浪费一个字。 他总是直指重心,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那些惨痛的画面无法克制的出现,像是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喉咙。 最后的情绪都已经沉寂,她的脸越发苍白,可是声音却是字字铿锵:“顾承一,我们都是成年人。孤男孤女共处一室,上床也可以算是一种礼仪。所以我觉得完全没有意义纠缠于过去。 我曾经是追求过短暂的刺激,可那都是年轻的时候,现在我只想和我的未婚夫安稳生活。再见。” 言诺一字一句的说完之后,没有半分留恋的转身离开。 那种绝决,甚至是在她离开墨尔本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 哪怕泪流满脸,却再也无法回头。如果只有恨,只要心存宽容便能化解,可偏偏这因爱而生的怨,却是终生都难以释怀的。 “回公寓吧。”直到亲眼看着言诺窗口的灯熄灭,他才叹一口气离开。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他忍不住合上眼睛。 记忆深处,言诺在黑暗中澄清而明亮的眼眸,就像是挂在天空中的星辰,让他在无情无尽的困境中,始终不曾绝望。 他一直的都在努力扫除身边任何的危险,直到半年前所有的争阴谋、争夺都尘埃落定,他才无所顾虑的回来找她。 因为他已经确定,自己的出现将不会再令她陷入危险境地,他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回应她的爱情。 可是,她却早已经忘了他,遇到了另一个男人,甚至还要和他结婚。 这样的事实,从来都不再顾承一的考虑之中。 所以,当他突然面对时候,只觉得自己筑造多年的梦境突然就破碎了,尤其是看着她充满抗拒的眼神时,他本能的用那次刺耳的嘲讽去维护那可笑的自尊,然后把她越推越远。 可是,这何尝时他的目的。 他想要的从来都是久别重逢的一个拥抱。 是她欢喜的一声呼唤,是她孩子气的一声埋怨,可是这一切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究竟该怎么做,顾承一真的是迷茫了。 他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他每次面对棘手问题时的惯性动作,孙远看在眼里,不由得问了一声:“老板,要不要送你去太太那里,公寓就你一个人,冷锅冷灶的也没个人照顾。”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孙远没再说话,只是有些好奇他跟着顾承一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别说是新欢旧爱,他甚至从未见老板和任何女人单独吃过饭,可是现在刚回国却突然冒出来一个让老板如此失态的女人。 其中故事,让一向老实本分的孙远也难免产生了几分好奇。 不过,他也了解自家老板的脾气,所以一路再不多话安全的把顾承一送了回去。 顾承一一夜未眠,不过第二天生物钟却准时的把他叫醒。 当初升的阳光透过正面的玻璃窗洒在了客厅的地板上,他心里的郁结在这个瞬间消失殆尽。 最终的决定,发生在咖啡喝完的时候。 他放下杯子,拨通了孙远的电话:“告诉安娜,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情联系华远那边的负责人,今天过来敲定合作方案。然后,过来的时候给我准备一份早餐,最好是水煎包和粥。” “好的,老板。您稍等片刻。” 顾承一的声音清朗而干脆,丝毫寻不见半分的疲惫,孙远从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当他带着早晨赶到公寓的时候,看着老板有些发青的眼圈,还是忍不住开口多说了一句:“老板,您刚回国公司的事情很多,一定要注意休息。” “恩。不过华远的事情需要跟安娜特别交代一下,初步问题谈妥以后要把正式签约地点定在美国。” 顾承一喝了一口粥,说道:“味道还不错。” 不过孙远有些意外,他说:“老板,我们要回美国?” “当然不是,这个项目交给陈经理就可以,顺便可以让他去参观一下美国的总部,学习一下。当然,也替我好好安排一下合作方,让他们在美国多玩几天。” 老板处事向来是棱角分明,招待合作方这种事情他从未过问过,可是现在不过是一个中小型的合作公司,却能得他如此青睐,孙远暗自揣摩老板意图,却不得要领。 也只能是按照老板交代的,别出任何差错就是了。 孙远正想着,顾承一已经用餐结束,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巴,便起身往外。 不过,车子刚刚发动,他便开口道:“去国贸大厦附近的商业街。” 一夜未睡,虽然是因为心伤所致,可他却更加懂得分秒必争的道理,尤其是言诺已和旁人有了婚约,只是婚期未定,那么他争取的时间更是十分紧迫。 所以,他更不肯浪费一分一秒。 于是,一整夜的时间他都用在调查这四年来言诺所经历的所有事情。 才知她回国以后进入到当地最具实力的一家投行工作,但是只工作了四个多月的时间,便辞职离开。 然后她离开这里将近一年的时间,再回来以后便在世贸附近开了一家花店。 一切看似寻常无奇,可是顾承一却对于没有任何线索的空白时段产生了更深的好奇,只不过费尽精力却只找到了一张她侧影的照片。 照片中的她穿着棉麻的裙子,站在路边等车,素面朝天的笑容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暖。 甚至比她从前天真而肆意的笑容还令人挪不开眼球。 所以他只能判断,那段时间里,她大概拥有了格外的快乐吧。 “老板,只能停在这里。那条步行街,车子不允许进去,您需要什么话,我进去买就可以。”孙远停下车子后对他说道。 不想,顾承一却摆摆手,说:“不用了,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已经打开车门,一双长腿迈下车子,难得悠闲的走在人群之中。 清晨,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三两成群的多是去喝早茶的老人。 而街上的店面都刚刚营业,四处可见正在擦拭橱窗的营业员,顾承一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没有来过这种休闲的地方。 他走走看看,一张俊朗的脸却也是引得路过的小女生频频侧目,只不过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只是在认真的寻找着,属于言诺的花店。 名叫“邂逅”的花店。 正文 第六章 若再相见,你要送我九百九十九多玫瑰 小优搬着矮凳,站在橱窗里面张贴招聘启事。 低下头的时候,视线正好对上了顾承一的脸庞,那一刻她的脑子里莫名就跳出来古文里的诗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平日里总觉得,眉目清秀的陈潇应经是男人中的极品,却不想这清早醒来门外竟然站着如此俊美的男人。 她急忙跳下板凳,跑去门外,笑着和顾承一打招呼说:“嗨,帅哥。你是想来我们店里应聘吗?” 顾承一正专注于招聘启事上的要求——女,热爱花草,对生活充满希望。 见小优开口,便顺势问道:“热爱花草并非是女人的专利,可是这招聘书上,为什么却限定只要女人。” “哈哈。”小优爽朗笑了起来,然后才解释说:“这个要求,是我们老板定的,至于原因我也搞不清楚,大概是觉得男人都粗心,不合适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吧。不过,看在你长的那么帅的面子上,我也可以求我们老板考虑一下的。” 这样的回答,顾承一未置可否,却说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了。”小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承一礼貌笑了笑,然而当他推开玻璃门后,眼前这个别致的小世界还是让他感到意外了。 刷白;饿墙砖上挂着各种制作花束的工具、明信片、照片。工作台上是充满自然气息的包装纸,还有很多杂志和书籍,悬在半空中用鲜花倒挂自然风干的花束,还有恒温的你玻璃房里含苞待放的花枝,充满了勃勃生机,醉人的花香更是让人不自觉的感到一种释然和放松。 他若有所思的坐在工作室的木头长凳上面。 这一刻,心里有一闪即逝的犹豫。 “难道当初的一切,真的只是她的年少轻狂,而经历了岁月磨砺,真的已经•••” 思维到这里戛然而止,顾承一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想下去。 他起身,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小优礼貌微笑,说:“我需要九百九十九枝蓝色玫瑰。一张明信片。” “先生是要用来表白还是求婚呢,我会根据您的需要进行装束。”小优取出一张漂亮的明信片递给顾承一,心里却是一阵落寞,心想这年头好男人都已经名草有主了。 而顾承一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却是重新坐下,思考片刻才提笔。 “你曾说过,如有一天再相见,要我许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现在我回来了。” 潇洒的字迹落在纸上,小优也从心里感叹,这字如其人当真是有些道理的。 顾承一抬起头看了看表,也无意多做停留,于是刷卡付钱,留下联系方式之后,利落走人。 大清早遇见男神,出手又如此阔绰,小优心情十分不错,联系了花圃让他们安排送货之后,哼了小曲开始整理那些花花草草。 言诺进来的时候,她还彻底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站定在她身后时才用力拍了她的肩膀,惊得小优连声哎呦。 “老板,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小优嘴里念念有词。 言诺瞥她一眼:“我真是好奇,你从哪里听来那么多奇怪言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看你今天心情特别好,天上掉馅饼还是昨晚中彩票了?” “我有那么肤浅吗?”小优装出一副严肃模样,认真看着她说道:“我小优那么热爱生活,热爱工作的人,心情好当然是因为这刚开门营业就接到了一单,虽然不是什么大买卖,但也是难得一见的九百九十多玫瑰啊,而且还是蓝色妖姬。” “真的假的?”言诺几分怀疑的看着她。 “我猜你就不信。可是我证据。”小优说着边跑到前台的抽屉里取出那张明信片,递给言诺才说:“老板,买花的男人真心太帅了,陈潇哥更他比起来都难免逊色,就是不大爱说笑,看起来有些冷冷的。” 熟悉的字迹,让眼前的一切和回忆重叠交织。 她还清楚的记得,她躺在他怀里,娇声同他讨还说:“如果我们有再见的一天,不管你是否娶妻生子,都要买来九百九十九多玫瑰送我。记得,我不喜欢红玫瑰,也不喜欢粉玫瑰,我只要蓝色妖姬。” 那时候,他听着她的话笑的漫不经心,她也索性只当做玩笑,却不想今生真有重逢日,只可惜••• “老板。你发什么呆呢?”言诺看着明信片神情恍惚,小优伸手在她面前晃动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这才大声喊了一句。 见她抬起头,可是脸色却有些苍白,紧接着就听言诺下达命令:“联系预定鲜花的人,告诉他花圃的存量不足,所以请他去别的店里购买。” 见老板神色沉重,小优也知她平日里心思就和旁人不同,所以也不再多问,只依她的意思找出刚才留下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顾承一的私人电话,极少有人知晓。 他看了看显示的陌生号码,稍作犹豫便摁下接听键。 “你好。” “你好,先生。我是邂逅花店的小优,刚才您在我们店里预定了九百九十多玫瑰,可是很抱歉我们合作的花圃存货不够,所以还是请您去其他地方购买,定金我们将如数退还。” 小优态度谦逊,极力表现出抱歉,生怕对方为难。 却不想那人似乎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便同她周旋说:“没有关系,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 一时间,小优是彻底为难了,捂着电话对言诺传达了对方的回答,之间言诺眉头紧皱,冷声说道:“你直接告诉他,我们花店不卖蓝色妖姬。” 自家老板一向温柔似水,对待和人更是有求必应,极为耐心。 可是现在,却莫名对一个未曾见过面的顾客这般态度,小优也是在猜不透她心思,正想着如何含蓄拒绝,却不想对方突然开口说:“算了,不用为难。” 甚至不等小优道谢,电话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她几分无奈的耸耸肩,朝言诺走了过来,幽幽叹口气说:“好了,搞定了。男神说算了。” 他并没有再出现。 可是言诺的心里却总是惶恐不得安宁。 她一连几日失眠,每天都要睡到将近中午的时候才起床。 母亲打来电话的时候,这个人还浑浑噩噩。 “诺诺,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怎么这个时间还在睡觉?”言母听得她声音疲惫,担忧之情不以言表。 言诺急忙解释说:“没有,就是最近比较忙,所以睡得晚。你别担心了,妈。我那么大的人,能照顾好自己的。” “你是小时候乖巧,长大了却让我费心。连饭都不会做的人,怎么照顾自己啊。这样吧,你现在收拾一下,赶紧起床回家来。 妈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当初的事情,始终都是言母的心头刀,让她无法放心下女儿。 言诺自然也理解母亲的心,所以沉了沉说:“那您让我爸去买两条鱼,我想吃鱼了。” “好嘞,老伴赶紧换上衣服去菜市场买两条新鲜的鱼,还有诺诺喜欢的水果蔬菜,闺女一会儿回来。”母亲还没放下电话,就开始给父亲安排工作,言诺在电话这头听着,都忍不住笑了。 而这一刻,父母的举案齐眉却令她勾起她更多的情绪。 她静静的看着窗外,突然就想起杂志里常说的那段话:“真正的婚姻,并不是遇到一个令你如何心动的人,而是要找到一个与你合适的人。彼此陪伴、争吵,白头到老。” 其实,这些道理并不是纸上谈兵,而是无数的人从失败的情感经历中总结出来的精粹,这才是真正的现实。 没有人能够让生命永远的定格在轰轰烈烈的新鲜刺激之中,最长久的感情永远都是细水长流的平淡。 想到这些,她突然有些释然,又有些莫名的冲动。 她拿过手机翻开了最近的联系人,甚至在第二声等待音想起的时候,陈潇就接听了电话,宠溺的声音瞬间而至:“言诺。” 不过称呼一声,可是任由谁听去,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爱意。 “是我,我中午要回家吃饭。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吧。”她稍有犹豫,但最终还是说出口。 而陈潇,却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确定关系之后,他一度想登门拜访言诺父母,可每次都被她拒绝。 唯一的一次见面,也是在酒店而已。 他看着手里的一堆文件,但却没有片刻犹豫,直接答应:“没问题,那半个小时以后,我去接你。” “好。那待会见。”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哪怕风雨也总一个人陪在身边。 那样的时候,她那颗浮在尘世的心,大概就真正的能够得以安放了吧。 这样的期待,让言诺的心里清明了许多。 她看镜子里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心想母亲看到又会各种担心,于是精心化了妆,又从衣柜里选了一件桃红色的外套,穿上以后整个人的确明丽很多。 陈潇接到她的时候,见她气色比前几天好很多,心情更觉得欣然。 “我们先去给伯父伯母买些礼物。” 若是平时,言诺基本会拒绝这样的提议,可是今天她却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一起过去商场,给言母选了一个样式低调却是当季新品的手包,又给父亲选了精品的茶膏。 最后,还给言语买了一件刚上市的风衣。 用陈潇的话来说,就是他要收买言家的所有人心,言语虽然不经常在家,但是礼物必不可少的、 正文 第七章 终于决定让他走进自己的生活 若是家里有宠物,他都是要好好贿赂的。 言诺打趣他,说这是从外部包围的战略战术,可是心里却无不感动。 必定,一个男人如不是倾尽全心,如何肯爱屋及乌的去讨好你的家人。 这样的动容,让言诺对待陈潇也不由得多了几分难得的亲近。 言母打开门的时候,她还在挽着陈潇的手臂,同他说些什么。 母亲赶紧让陈潇进屋,招呼言语泡茶,嘴里也是嗔怪女儿:“小陈要过来,你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也没来得及准备。” “伯母,您太见外了。我也不是外人,您不用准备什么。家里有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平时总听言诺说您厨艺了得,今天总算有机会品尝一下了。”陈潇讲话礼貌却又不失亲近,让言母欢喜极了。 言语听到母亲声音,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陈潇不由的玩笑说道:“陈潇哥,丑女婿终于被批准见丈母娘了,看来你的革命已经胜利。” 二十岁的女孩子,还是一脸的天真。 陈潇也毫不介意,连连点头说:“今日的革命胜利,离不开小语的鼎力相助。来,这是给你的谢礼。” 言语也不客套,拿过衣服就试穿起来。 倒是母亲几分看不惯,却也只是嗔怒道:“你这个孩子,成天疯疯癫癫的。收到礼物,谢谢都忘了讲。” “谢谢陈潇哥。”言语收到母亲指令,赶紧弥补错误,却不想话还没有讲话,却听言诺笑着开口:“小语,以后可以改口叫姐夫了。” 言诺的话,让母亲也不由愣住了。 她看着女儿,有些犹豫的问道:“诺诺,你们这是决定好了。” 言诺起身坐到母亲身边,拉过母亲的手放在自己手里,笑了笑才解释说:“妈,前些日子我已经答应了陈潇的求婚。所以,就算是定下来了吧。” 她坐在母亲身边,笑意浅淡却温暖。 时不时的抬头看他,不需交流却胜似千言万语。还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让陈潇感到如此的踏实。 仿佛言诺从此以后,真的就是他的。 再不需要患得患失的,再不需要害怕失去了。 “华远的签约时间,确定好了吗?”顾承一坐在檀香实木的办公桌前,接过安娜送来的文件。 “签约仪式有华远总经理,也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陈潇亲自出席。商议决定三天后出发,美国那边已经在准备。”安娜条理清晰的汇报说。 顾承一低头看着文件,听她把话讲完后却突然面露不悦神色:“几天前我就让孙远通知你,立刻安排。为什么拖延了那么久。” “抱歉,顾总。是我办事不周。我会重新安排一下,争取提前一些时间。”老板突然发怒,身为助理安娜也无从寻找原因,更深知不能推卸责任,所以心里也是无奈。 不过,顾承一倒也了解自己助理的办事效率,冷静之后便想到原委,于是开口问她:“是华远那边,有什么问题?” 安娜这才如实回答说:“顾总,是这样。听说华远的顾总似乎正在筹备婚礼,所以这次要带着她的未婚妻同去美国拍摄婚纱照。 延迟时间,是因为她未婚妻的护照迟迟没有下来。” 吞吞吐吐的讲完,安娜似乎预料到了一场暴风雨。 可是,顾承一却只是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对她说:“你先出去吧。”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这个城市。 他拥有了那么多,可是这一刻心里却空的仿佛能够听见回声。 她黑暗中如星石一样明亮的眼眸,就在眼前晃动,他毫不犹豫的转身,拨通内线说:“取消这次和华远的合作。” 顾承一向来公私分明,这次的项目也是他考察许久才决定,只是他不曾想到自己的生意伙伴竟然会是言诺的未婚夫,甚至还如此张扬的要在项目确定后举行婚礼。 他再也没有办法保持任何形式的平静。 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比得到言诺更为重要。 陈潇接到秘书电话的时候,正在去婚庆公司的路上。 他皱紧眉头,尽量保持冷静的对这电话问道:“初步协议不是都已经谈妥,双方也没有任何的异议。现在突然取消,究竟因为什么!” 似乎习惯了他温文尔雅的样子,第一次见他怒气难抑,言诺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可是她根本不了解陈潇公司的事情,所以也只能静静坐在一旁,直到他挂断电话。 才开口询问说:“公司里有急事吗?” “言诺,真抱歉。今天怕是没有时间去 看场地了。公司里现在最重要的一个项目,对方却突然说要取消合作,我手下的人都乱了阵脚了。 我怕是要亲自到顾氏去拜访一下顾承一。” 面对言诺,陈潇的脾气已经缓和下来,他十分抱歉的对她解释道。 听到那个名字,言诺不由得心头一紧,一晃而过的念头让她感到了莫名的不安。 再看陈潇一脸的抱歉,急忙安慰他说:“你先去忙吧,公司的事情比较重要。这些琐碎的事情,我自己都可以搞定的。” “谢谢你了,言诺。那我现在送你去花店?” 言诺点头,不长的一路上陈潇的电话始终没停。 甚至难得露面的董事长都开始询问事情原委,言语之间也透露出几分不满。 陈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也并非是未经历过这种场面的人,所以轻易便能够判断出,这次的合作大概是关乎着他以后事业的发展。 心里愈发的纠结起来,下车的时候甚至忘记说再见,便匆忙往店里走过去。 “老板,你不是和陈潇哥去看场地了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小优正插着花,见言诺进来拍拍手站了起来。 这才发现老板神色匆忙,进门就直奔前台,她翻了几页以后找不到想要的,这才招呼小优说:“小优,你过来帮我找一下,那天预定玫瑰花的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小优一脸狐疑的走过去,刚刚找到却“啪”的一声合上了本子。 “老板,你最近行为总是很反常。之前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现在却跑来找人家的联系方式,到底是因为什么?” “小优,别闹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回头再跟你慢慢解释好了。”言诺哪里有心思跟她解释这些。 一把夺过小优手里的本子,严肃跟她说道:“是哪一个?” 虽然心里担忧,可是见她那么着急,小优也没再多问,伸手给她指了指。 言诺打开手机,把号码输了进去。 可是,犹豫了许久,直到手心里已经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渍,她终于鼓足勇气拨通了他的号码。 “找我什么事情?”顾承一轻轻的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头也不太的对她问道。 言诺却是极为认真的看着他。 她说:“顾承一,我今天来见你,就是想要问你这次突然终止和华远的合作,是否因为我的原因?” “是。”他回答的极为干脆。 甚至如此的坦诚,让言诺准备的那些说辞,都成了毫无意义的废话。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那么轻易的承认。 又是许久沉默,她才开口:“你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做什么?” 顾承一看着她的脸,淡淡的笑了笑:“言诺,你觉得我做这些是想要什么?” “顾承一,你不要让我猜。我从来都猜不透你的任何心思。我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对你唯一的了解就是你的名字。 所以我从来不觉得,我们之间存在任何可以叙旧的情谊。” 从前,她随意的一句话,都能让他忍不住的微笑。 可是如今,她在他面前却像是浑身是刺的刺猬,随便说出的一字一句都能够戳向他心底最软的地方。 这样的改变,都是因为那个叫做陈潇的男人。 那就像是卡再他喉咙里的一根刺,让他分秒都无法忍受。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点燃一支烟,用力的吸了一口后才开口说道:“言诺,没想到这个男人对你而言那么重要。 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做一笔交易好了。” 金色的阳光渡在他身上,她也曾紧紧的拥着他坚实挺拔的肩背,汲取着只有他能给与的安全感。 可是现在,这个背影看起来确是如此的冷漠疏离。 她努力保持着淡定的情绪,开口问他:“什么交易?” 顾承一这才转过身,眼底尽是一种王者的傲然,他说:“用你自己来换取你未婚夫的前程似锦。” “你混蛋。”他的话终于彻底将她激怒,言诺再也无法让自己冷静,她的声音里都是颤抖。 可是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缓步走到她身后,手掌轻轻的按在她的肩上,才说:“言诺,你真是变了。那么点小事就轻易动怒,想当初面对门外的一群杀手,也不见你胆怯半分。” “够了,顾承一。不要再跟我提起当初的任何事情,我不想听。”她起身重重的打开他的手,几乎是冲他低吼道。“我不想和你做什么交易,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从今以后请你离我远一点,离陈潇也远一点。” 说完,她努力冲冲的拎起包,就要往外走。 却听顾承一在她身后冷笑了一声,说:“言诺,你还会来求我的。” “做梦吧,你。”言诺甩上门离开。 正文 第八章 她摘了那个订婚戒指 她开着车子飞速的行驶在路上,风吹干了落下的泪,却吹不散她心头郁结的悲伤。 “我对于他而言,不是商品,是满足他征服欲的一颗棋子而已。没有半分情义,当初随手丢弃,现在肆意侮辱。”这种声音在她心底叫嚣着,让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哀。 言诺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时值深秋,路边的梧桐树下堆满了枯黄的落叶。而她所在的这条通往郊区的路,嫌少有车辆,更是显得空旷, 一样望过去,萧瑟风景竟然看不到尽头一样。 她只觉得心头空荡荡的,迫切的需要一个人给她一个方向,于是加快了车速,再不犹豫的往前开去。 车子停在花圃的院子里,她步行往后院,在一幢二层民居前停下。 还没走进院子的时候,便隔着篱笆看到了正套着一条碎花围裙蹲在园子里修剪花枝的女人。 “苏烟,”她的手搭在半腰高的篱笆上面,高声喊了她一句。 “言诺来了,赶紧过来帮我干活,我出去半月这花都快要长歪了。”苏烟抬头,皱着眉头叫她。 于是言诺快步走进院子,脱下的外套随手扔到了一旁的石凳上,找到一把剪刀,便同苏烟一起忙碌起来。 她曾在这里居住了大半年的时间,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 甚至最终放弃了高薪的职位,而去经营一家花店,也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此刻,言诺心无旁骛的整理花草,心也不觉得静了下来。 方才在路上的慌乱,无奈,此刻却仿佛都成了过眼烟云。 大约忙了半个小时,苏烟才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笑着朝她说:“走吧,我前一段从朋友那里得了一些纯正的咖啡豆,煮一壶给你。” 言诺笑着说:“好。” 而这些日子以来,堵在她心口的那些话,此刻却在没有沉重的力量。 她走在后面,就像是随口家常一样,轻轻的说起:“我又见到他了,苏烟。” 难得放松,她索性在园子里住下。 每日陪着苏烟种花种草,倒是十分充实,不过言诺心里到底是有些担心,因为她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关于陈潇的任何消息。 打了多少次他的电话,都是显示关机状态。 她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苏烟猜的她心思,于是扔掉小锄头,拍了拍手上的土,对她说:“回去吧,这种事情只有面对才能够解决。在我这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这道理,言诺心里明白。 “可是•••我•”言诺抬头看着苏烟:“算了,我下午就回去。先看看陈潇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如果没有问题,几天之后我就会把请帖送来。” 看着她一脸笃定,苏烟却是笑了,她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认真盯着言诺,许久才说:“言诺,这几年你身体和精神都恢复的不错,所以我十分相信你能够正确的判断出自己的感情方向。、 不过,婚姻大事面前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没有足够爱对方的话,漫长的婚姻生活将会成为你的牢狱。” 言诺久久站在原地。 爱情,对她而言是多么陌生而遥远的词语,她早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言诺没再多做停留,一路驱车赶回市里。 陈潇的手机依然无人接听,她心里着急便直接去了他的公司。 只可惜,她并没有见到陈潇本人,而是从前台口里得知,公司税务出了一些问题,陈潇作为负责人在两天前被带到了公安部门。 这几天的时间里,言诺并未真的清闲无忧。 她在睡不着的时候,胡思乱想了很多种可能,包括陈潇失去现在的工作,甚至是在这个城市里都难有立足之地。 但唯独没有想到过于眼下的这种情形。 一时间,心里各种情绪翻涌,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起之前饭局上曾经和宋林的太太互留过电话号码。 于是,只能是病急乱投医,找到了她。 宋林夫妻和陈潇的关系的确是很不错,言诺打通电话后便直接去了宋林家里。 二人见她心急如焚的样子,也只能安慰说道:“弟妹,你千万不要着急。我也正在想办法周旋,只是这次的事情发生的太过蹊跷,陈潇为人一向圆滑,从不得罪人。 偏偏这一次,背后整他的人势力却又不是一个华远能够抗衡的,所以现在董事们也都十分棘手。这几天时间,公司的股票已经跌了很多。” 听宋林解释完,言诺心中明白,陈潇也必然是真的在税务上动过手脚,才会被他抓住那么大的漏洞。 思量片刻,却是一针见血的问道:“宋大哥,您就给我一句准话,陈潇手里的这些问题,如果都•••后果会是什么?” 宋林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说:“其实这些问题,每个上市公司都有。如果没人刻意查,根本不会有事情。但是眼下,就算是想尽一切办法,陈潇怕是也要在里面待上两年。” “两年。”言诺根本无法想象。 陈潇不过二十八岁,却已经靠着自己的奋斗爬上了这样的位置。 一旦有了案底,他的一生怕是再难有所成就了。 这样残忍的现实,掠夺了言诺心底的最后的希望,她的指甲紧紧的嵌在手心里,而头脑却越发的清晰起来。 她衡量了种种利弊,最终开口对宋林说道:“宋大哥,麻烦你安排我和陈潇见一面。我有办法救他。” 言诺的笃定,让宋林有片刻的诧异。 必定,他们在这个城市里也都是有些身份的却,现在却都是束手无策,可是再看言诺却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于是也没再多问,立刻安排了他们见面。 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言诺已经和陈潇面对面坐在了公安局的会客厅里。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也冒出一层胡茬,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看到言诺的一个瞬间,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抱歉,伸出握住她的指尖,哽咽着说:“言诺,对不起。” 一声抱歉,却让言诺不由的红了眼眶。 横在她心口的那句分手,却迟迟说不出口,反倒是陈潇见她哭红了眼睛,却是颤抖着声音对她说:“言诺,我们分手吧。” 对于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将要背负的罪行,陈潇心里十分明了,从他被带进来的一刻,他就做好了独自承担的打算。 言诺是那么好的女人,他绝不肯让她随自己一同背负任何的罪过。 只不过,分手两个字说得简单,他的心里却又那么多的不舍。 再看言诺,她只是低声哭泣,眼泪就一滴滴的落在他是手背上,许久带她的哭声渐渐平息,才终于抬起头,看着陈潇说道:“对不起,陈潇。” 随后,摘下手指上的戒指,放到他的手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告诉顾承一,我要见他。立刻,马上。”眼睛猩红的言诺,站在顾氏集团的一层接待台前,对着前台厉声说道。 妆容精致,性感妩媚的女人,来点名道姓的要见顾总的女人不少,前台的小姑娘倒也是敷衍的得心应手。 可是眼前的女人,虽然生的漂亮,可是那一双眸子却是冰冷的。 他们各种理由拒绝放心,言诺却根本听不得他们的话,硬是要闯进去,前台无奈便叫保安。 而这时候,正好孙远刚从外面回来,见大厅里喧哗便走过了过去,看到言诺的时候,却是心里一惊。 “赶紧给我松开。”他朝着保安呵斥一声,嘱咐前台好好招待言诺,自己则走远几步拨通了顾承一办公室的电话。 “老板,言小姐在楼下。要不要•••”孙远的话还未讲话,顾承一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而不过片刻之间,就见顾承一连外套都没穿,便从电梯走了出来。 前台的小姑娘见到老板,都犯了花痴一样,娇滴滴的打招呼,可是顾承一却像没有看到一样,一双眼睛都在言诺身上。 他记忆之中的言诺,从来都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不知畏惧。 可是,现在的她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双眼睛空空的看着窗外,整个人竟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他的心,突然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言诺。”他站在身后,轻轻的喊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像是一种刺激的符号一样,让她整个人重新陷进挣扎之中,只不过她已经没有力气吵闹。 她只是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格外轻的说道:“顾承一,你赢了。我们已经分手,你现在可以放过他了。” 顾承一以为,她是爱过他的。 可是,当这一刻他看着她因为另一个男人的离开而伤心欲绝,他的笃定却早已经溃不成军。 他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招手让孙远走过来,然后对他交代说:“华远的事情,到此结束。把那个人放了,三天之后派人直接签订合作方案。” 说完,他才对言诺说道:“放心吧。我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只要你乖乖你的待在我身边,我保证他会齐步青云。” 他的声音云淡风轻,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是言诺的心脏,却像是破裂开一样,那些噩梦一样的片段和眼前这个冷漠傲人的男人相重叠,彻底击垮了她。 她终究是轻笑了一声,而在笑意还没有完全绽放的时候,她却已经虚倒下来。 顾承一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随即把她拦腰抱在怀里,一脸焦急的对前台说道:“马上叫司机。” 言诺沉沉的抬起眼皮,光线渐渐照进瞳孔。 她终于清醒了一些,这才看到了天蓝色的墙壁和窗帘,然后就是窗外的漆黑夜色。 还有她最不愿意见到的男人。 正文 第九章 不想要面对的男人 她想坐起来去卫生间,可是一用力却扯掉了手背上的针头,血从针孔里冒了出来,她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声音很轻,不过还是惊动了顾承一,他睁开眼睛就看见言诺满手的血,不由的皱了皱眉用纸帮她擦干净,然后死死摁住。 言诺想躲开他,却被他一声呵斥:“别乱动。” 过了大概一二分钟,血终于止住,顾承一这才松开她的手,声音也稍微缓和了几分,他问她:“饿了吗?” 言诺没有回答,只是他在橘黄色的台灯下,一张脸忽明忽暗,却没了平日里的棱角。 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四年前。 然而这种想法,让她更加厌恶自己,强撑着身体下了床走进卫生间里,根本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言诺的排斥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便穿上外套,走出了病房。 言诺听到关门的声音,心想顾承一大概是生气了。 他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肯跑到这里来看自己的脸色。 虽然她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的纠缠怕是没有那么轻易的解开了,但是现在,她却并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所以,她的心里莫名的轻松了一些。 从卫生间里出来,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又重新躺下。 她没有手机看时间,呆呆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根本没有半点的睡意,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但又理不出半分头绪。 这种感觉当真是难受,然后就在她翻来覆去的时候,却听到轻轻的一声,门又被推开了。 言诺正背对着门口,无论是谁她都没有打算回头。 索性闭上眼睛假寐,这时候却听见顾承一冷着声音说道:“不用装了,你睡着的时候呼吸十分均匀,跟现在完全不同。 我买了鸡丝粥还有豆沙包,你起来吃点。” 他边说边打开餐盒,把食物都端到折叠在病床旁侧的小餐桌上。 浓浓的香味飘过来,言诺的确有些饿了,她也并不客气坐起来拿起顾承一摆好的餐具,便自顾的吃了起来。 他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只觉得她还是老样子,明明小口小口的吃东西,但是速度却很快,稍微一眨眼的功夫,她手里的食物变美了大半。 这种认知,让他的心里有莫名的腾起一种希望。 一个人连吃饭的习惯都不会轻易的改变,那么性格又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的时间里,就发生倾覆的变化。 顾承一突然无比坚定,言诺必然还是那个勇敢而乐观的姑娘,他一定能够找回她。 她在医院住到第三天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处于随时崩溃的状态。 连医生都说了,她当时只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再加上本身体质较弱才造成昏厥。 可是顾承一却死活不许她出院。 他甚至放着整个公司的事情不管,每天二十四小时的手在医院里。 “顾承一,你到底想要怎样!你逼我悔婚分手,我答应了,你若是觉得对我还有兴趣,你跟我睡了就是。你的手段我已经见识了,你放心我绝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伤害他,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言诺歇斯底里的冲他喊道。 可是他却毫无反应的看着自己的手机,没有任何回答。 顾承一从小都不对任何人做出解释,不管多么深的误会都一样。 他始终相信,真正相互信任的人不会产生任何的缝隙,而对于不相关的人那就跟没有必要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在衡量诸多利弊之后,让孙远过来办理了出院手续。 “我问过医生了,,明天可以出院了。”终于听到顾承一开口,言诺终于难得露出一份喜悦神色。 可是不过片刻,她却再次纠结起来。 他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开出了交易的筹码,那么如今又怎么肯轻易的放过自己。 这样的话,离开医院她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要和他在一起。 看着言诺的脸色变得难堪,顾承一心里担心,不觉上前开口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了。我先睡一会儿。”言诺随口敷衍,恰好这时孙远敲门进来,低头在顾承一耳边说了些什么。 他点点头,告诉孙远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便快步往外走出去。 看到顾承一走进咖啡厅的时候,陈潇还是礼貌的站了起来:“顾总。” “请坐。”顾承一在他对面坐下,身上所散发的光芒已经在无形中给了陈潇巨大的压力。 可是,他必定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即便如此他还是试图找回自己的主场,于是故作淡定的对顾承一说道:“顾总,听说您救了我的未婚妻言诺,并派人在医院细心照顾,我真的是十分感激。” 顾承一淡淡一笑,说:“陈经理,这种感激大可不必。首先,言诺已经把订婚戒指退还给你,你们的婚约取消,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其次,我并未派到医院,而是我亲自照顾她。我相信陈经理是明白人,不需要我多说什么。” 陈潇的一张脸变得苍白,但他却还是极力的保持冷静,不想要在顾承一的面前失去了一个男人的骄傲。 但是哪怕他陈潇也是人中龙凤,可是如今到了顾承一的面前,却依然是处处逊色,他撑着最后的勇气,对他说:“顾总,您和言诺不过一面之缘,何必要破坏我们的感情。我想,如果是您开口,这B市的名媛都会趋之若鹜,言诺只是一个任性单纯的女孩,您何必要拿他为难。” 他的话,真是让顾承一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他放下手里的咖啡,嘴角已经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声音冷然的问道:“陈经理,我真不知道你的自信心从哪里而来。的确你说的没错,这天底下想爬到我床上的女人,不计其数,可是我要的偏偏是言诺。 至于第三者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如果真要论起破坏别人感情的,那也该是你。” “顾承一。你凭什么这样说!”陈潇终于溃不成军,他握紧了拳头看满眼怒火的看着他。 可是,顾承一却依然悠然自得的喝着咖啡,然后抬头。 一双锐利的眼眸对上陈潇已经泛红的眼睛,淡淡说道:“就凭,我是言诺的第一个男人。” 只这一句,足以让陈潇溃不成军。 相识近四年时间,恋爱订婚像是水到渠成,彼此之间倒也如同寻常情侣一样牵手逛街,看电影,偶尔情到浓时他也会不自禁的吻她。 但是,最亲密也不过于此。 哪怕他费尽心思,却终于还是让她心存芥蒂。 从前,陈潇一直以为言诺只是性格有些内向,所以才会排斥这些事。 可是,现在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却用一句话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他一脸挫败的坐在沙发椅上,只见顾承一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开口说道:“陈潇,你大不必怨恨言诺,我和她相识早在你之前。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从今以后她只是我的女人,所以千万不要再去招惹。” 出院以后,顾承一直接把自己送回家里。 之后一连几天,他都没再出现,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竟然是一场空梦。 唯独是在没有响起过,陈潇的来电,提醒着言诺所改变的生活。 她照常去店里,摆弄那些花花草草,接单子布置会场。 情绪也渐渐的稳定起来,旁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就算小优也只是以为他们两个在闹别扭,还总是啰里啰嗦的劝说言诺。 直到这天花店打烊的时候,顾承一的突然出现。 抱着一束玫瑰,进来花店的男人。 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引起人的注意,他刚刚推门进来,新来的店员苏晴就忍不住用手去推正在扎花的小优。 “小优姐,小优姐。”她低声喊她。 小优有些不耐烦的抬头,却看见了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庞。 当初的事情,她还是十分抱歉。见他怀里的一大束玫瑰,更怕对方是来找茬,于是赶紧站起来跟他到招呼说:“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顾承一心情不错,甚至不吝啬的给她小优一个笑容。 才说:“我找你们老板。” 小优见对方是有备而来,也不敢撒谎,只能安抚说:“先生您稍等,我们老板在后面的花房里,我过去叫她。” 顾承一点点头,随意的坐在了长凳上面,把花也放到了桌上。 小优推开玻璃门,匆忙叫她:“老板,老板,你快出来,上次你得罪过的那位顾客抱着一捧的鲜花过来了,点名要见你。” 言诺身上还系着围裙,头发也随意的在扎在脑后,见小优这幅慌张样子,一时间根本没有想起她说的是谁,便跟着走了出去。、 然后,穿过花架,她抬头看过去,才知来人竟然是他。 一时间,心里却莫名慌乱起来。 她还未开口,却见顾承一已经抱着那束蓝色妖姬站了起来,走过来便塞进她的怀里。 “你虽是花店老板,可是送花却还是基本礼仪。”他的声音低沉,可是笑容却难得明媚。 不择走段的逼她分手,然后凭空消失一样的离开,现在却又抱着花出现在她店里,顾承一这无厘头的行为,也是让言诺有些头疼。 她把怀里的花,递给了小优,吩咐说:“这花开得不错,放进水里,应该还能卖。” 说完,便随手解开腰上的围裙,走到衣架取来大衣,才抬头去看顾承一:“我们出去说。” 正文 第十章 你只能是我的 车子停在街头。 他们只能步行过去,熙熙攘攘的街头两个人并肩而行,倒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只不过,两人并未多言,直到上了车子,顾承一才问她:“喜欢吃什么?” “随便。”言诺甚至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 连日奔波,他终于收购了同顾氏抗衡多年的一家公司。 签约仪式结束,顾承一就迫不及待的过来见她,想要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悦,却不想言诺是这样冷漠的态度。 他冷眼朝言诺看过来,沉声说道:“既然不饿,那就算了,孙远,去公寓。” 听到顾承一说完的,言诺才觉后悔。 可是却又不想在他面前输了骨气,索性不理不睬,一路都看着窗外。 一直到车子在公寓楼前停下,她随着顾承一走下车子,他伸出手掌紧紧环住她的腰身,一股蛮力拥着她向前。 言诺急着推开他:“顾承一,你不要这个样子。会被人看到。” 听她那么说,顾承一却反身用手臂撑在电梯上,身体紧紧的贴靠在她身上,轻声说道:“你放心,这里的电梯都是直通楼上,没有别人可以进来。” 言诺再次用力的把他推开。 一再的挑衅终于激怒了顾承一,电梯门打开的一刻,他丝毫不再犹豫的打横抱起言诺,大步走进公寓。 顾承一轻轻的吻掉她的眼泪,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言诺,你曾经爱过谁,我不介意。可是现在我回来了,你就只能是我的。记住,你是我的。” 他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一字一字的细语着,可是她的心底一片空白,根本记不住只言片语。 彼此每一刻的亲近,都会让她承受着罪恶的煎熬,心底像是有一个声音,在一声声的喊着她,让她救他。 她只觉得心脏都要被撑破,用力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来,疯了一样的跑进卫生间里,任由冷水浇湿了全身。 卫生间里的流水声哗啦啦的刺激着他的耳膜,刚才的欢愉渐渐的消散,只余心口的一阵冰冷。 他回到房间里,从橱子里找出新的衬衣和裤子,利落的穿好。 想到地上散落着的那些已经被他扯坏的衣裙,他又从抽屉里找出一身他的睡衣,这才转身去推卫生间的门。 自然,言诺是从里面反锁的,其实也不过是习惯而已,可是他却比刚才更加动怒,用力拍了拍门子,朝她喊道:“言诺,你把门打开。” 冰凉的水打在她脸上,也分辨不清楚滑过嘴角的究竟是泪,还是水,她只是感觉自己的理智一点点的回来。 于是,听着门外的敲击声越来越响,她终于拧紧开关,打开了门。 他有千万句话都堵在胸口,恨不得她一直躲在里面,那么他至少可以踹了卫生间的门,打碎了里面的镜子,好好的发泄一番,可是偏偏,就在他忍耐到极限的时候,她就这样嫣然的出来了。 顾承一终究是忍下了所有情绪,伸出手把那身睡衣扔在她身上,这才说:“把这个穿上。” 她倒是听话,就站在他面前便套上了睡衣。 因为衣服实在太多肥大,所以只能挽起了裤腿和袖口,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更加娇小。 刚才被凉水浇的透了,这会穿上衣服才觉得冷,嘴唇冻得苍白,她完全不理会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转身回到卫生间里找出浴巾裹在头上便往客厅走。 正是黄昏,金色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照进房间里,那一室的冷然倒是渡上了几分的暖意。 言诺随意的靠在沙发上,擦着头发,仿佛刚才歇斯底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顾承一的情绪,似乎也平稳下来,他在她身边坐下,口气也算温和:“待会我让人先送一套衣服过来,应急。至于其他吃穿用度,你大概也有用惯的牌子,明天去商场里一并选好了,直接带到顾宅那边。”顾承一说话间,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了她身前的茶几上,这才接着说道:“我们两个人住,那边会宽敞些。而且阿姨司机都在那边,也稍微方便一些。” 听完她的话,言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许久。 她心想,如果换作其他的两个人,坐在这样的暮色之中,谈及这样的话题,大概也是极为亲密的恋人。 可是,事实偏偏不是这样。 像他们两个这样,无情去爱的关系,却要在这里讨论同居以后住在哪里更方便一些,当真是可笑极了。 再看看那张烫金的卡片,她终于忍不住抬起眼眸看着他,问:“这是你银行卡的副卡?还是最好权限的透支卡?” 她的眼里写满了讽刺,但顾承一还是认真回答道:“是我的副卡。无上限你可以随便刷。” “还真是这样。不过顾承一,你对每个女人都是如此慷慨吗?如果我接受了这张卡片,是不是我们之间的不正当关系就算确立了。 我平日里看小说,这样的包养关系不都是要签个什么协议吗?我们不需要吗?” 言诺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始终含着笑,她更是把卡片拿过来,左右端详着,丝毫不去理会顾承一已经攥紧的拳头。 自然,她并没有想过要得到他的回应。 只是自顾的说完之后,却又生生的说了一句:“告诉你的人,来的时候顺便买一盒避孕药。我现在不是生理期,所以不想冒这个风险。” 云淡风轻的模样,却比之前的冷漠更让他抓狂。 顾承一再也无法控制,他伸出手扫过了桌上的杯子和烟缸,玻璃瞬间碎了一地。 言诺刚才的话,像是一根根尖阵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站起来,倾了倾身体,一支手臂抵在了言诺伸手的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声音更如寒冰一般锋利:“言诺,怕什么,是怕怀了我的孩子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你那个未婚夫身边是吗?我打听过,他追了你好几年都没能上过你的床,我还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起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了。我现在倒真是好奇,我要是给他讲一讲你的表现,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啪。”顾承一的话还未说完,她的手已经甩在了他的脸上。 “顾承一,你给我闭嘴。你怎么能那么无耻。”言诺说着便起身挣脱,可是顾承一怎么会轻易放开他。 他一个用力,便把她压在了沙发上,他似乎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自己刚才挨过的巴掌,却依然噙着不明所以的笑意,看着言诺说道:“怎么,这就恼了。刚才不是装的挺像的吗,既然你都下定决定要被我包养,那就做好你的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学会怎么来取悦我。” “顾承一,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交易,我现在就去跟陈潇讲清楚一切,我们离开这里,离开你这个魔鬼。” 言诺像是疯了一样。力气突然大的离谱。 她趁着顾承一恍惚,一个用力真的把他推开了。 然后就往外跑,这一次顾承一真的是被激怒了,他想都没想大步走过去,拎起言诺往沙发上扔。 不过,大概是因为太用力了,她重重的摔在了沙发旁的茶几上,而她侧身的功夫膝盖正好跪在顾承一刚打碎的玻璃片上。 痛觉传来,言诺也不由得低头去看,只见血已经缓缓的从米白色的睡裤涔出来,可是她并不理会,依然固执的往外走。 顾承一终于慌了神,他抬起手臂把言诺打横抱了起来,便往外走。 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言诺也没有力气在抵抗,嘴里也不禁发出轻轻的哼声,顾承一只觉得心乱如麻,不觉得加快了车速,平日里得四十多分钟的距离,他只开了十五分钟。 车子径直停在了医院入口处,他根本顾不得其他,抱起言诺便往急诊跑过去。 言诺在急诊室里处理伤口,顾承一就站在走廊里抽烟。 直到护士出来,给了他缴费的条子,他才心急如焚的问道:“医生,她怎么样?” “膝盖处扎进大面积玻璃碎片,最深的两块伤及了血管壁,所以造成出血不止,现在正在里面取碎片,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不过建议住院两天,方便清理伤口。” “好,谢谢你了。”顾承一似乎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却说不出的后悔,埋怨自己刚才的冲动,让她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