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这不是我想要的美梦 醉卧白云闲入梦，不知何物是吾身。——唐·灵一禅师《题黄公陶翰别业》 全市最大的商圈miracle mall，大大小小的灯箱和广告牌在车水马龙间熠熠生辉。 十点钟已过，商圈的人们还饱含着对这一天的惋惜似的，不忍将它提前结束，依然在喧闹的街道上徜徉徘徊，寻找着各式各样的玩乐。 占满整个楼宇的巨型LED屏上，正在播放着《无限梦境》游戏的广告，这款游戏已经推出一年多了，现在是势头正旺的时刻。 王诺还没有玩过这款游戏，却已被遍布在大街小巷的广告歌所洗脑，只要前奏一起，她就能跟着唱出完整的一首，外加余音绕耳三日不绝——“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背叛你、伤害你、离开你。我是这无限梦境里唯一的存在……” “永远都不会背叛、伤害和离开……”王诺想了想，“那不就是钱吗？” 只有金钱，是全世界最值得依靠的存在！ 追求者可能因为没有回报而从你身边离开，但金钱不会，恋爱可能因为见异思迁而选择背叛，但是金钱不会，家人不会常在，朋友也会翻脸……但是，金钱啊，无论什么时候都只会令你感到开心和踏实。 王诺，20岁，前偶像。刚刚出道就因没有人气、持续亏损而惨遭娱乐公司解约。目前，正在为寻找新的公司而四处奔波，青黄不接的无业游民一个，存款只够租住凶宅，已经穷到“吃土”。妄想着可以一夜暴富，一扫曾经被赋予了偶像梦想又折断了翅膀的阴霾，翻身走向新生活。 她停下来脚步，第一次认真地看起了《无限梦境》的广告。 主题曲唱完了之后，轮番出场的是目前全球排名前十的玩家奖金。 据说，《无限梦境》是一款奖金超高的游戏，在游戏里，玩家可以赚取游戏币，游戏币又可以变成真金白银。 “第一名 Alex 美国 梦币总数10291011……” “梦币……”王诺想着，“是指《无限梦境》中的金币吗？那就是游戏币吧？” “第二名 MeetMeet 韩国 梦币总数 7891762……” “哇……七百多万，将近八百万梦币……换成钱的话要有两亿多了吧？”旁边路过的女孩感叹着大声说。 “比不了、比不了……”女孩的男友摇着头说，“我也就赚个十几万块吧……” “十几万块？这么多钱！”王诺支起了耳朵，她的“金钱雷达”在此刻响起了警报。 “第三名 默 中国 梦币总数6338201……” “梦币总数六百万，核算成人民币能有多少呢？”王诺喃喃自语道。 “1梦币在目前的市场上大概等于300多人民币，乘一下就是小两亿吧……”王诺的青梅竹马卢鸣乐，听见了王诺的自言自语，在一旁飞快地计算道。 “两亿……”王诺指了指广告牌，“这个叫‘默’的人，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郑默达。” “你的经纪人？” “嗯，也是我之前签约的娱乐公司最年轻的董事会成员，有人说他是因为我们的偶像团体解散，受到其他高层质疑才离开公司，还有一个说法就是……” 身旁飞驰而过的飙车一族的摩托车队，开着巨大的音响，打断了王诺的话。广告牌上郑默达成熟英俊的面容消失了，换成了全球第四名的玩家。 “……他沉迷上了一款游戏，无法继续工作了，”王诺的声音再度传来，从声音里不难听出，她有多么的向往郑默达，“如果这款游戏是《无限梦境》的话，倒也不难理解，打打游戏就有一年两亿多的纯收入，比他做娱乐经纪人轻松太多了吧？” “你也想玩这个游戏？”卢鸣乐追问道。 “我要赚大钱！”王诺猛地点头，“如果这款游戏能带给我财富，那我无论如何也要试一下！” “我劝你放弃，这个游戏不是那么容易。羊毛出在羊身上，别忘了，他们赚的钱，是从输了钱的那些人那里来的。” “对于像你这样的职业电竞选手，这款游戏也很难吗？” “难。”卢鸣乐继续泼冷水，“它和我接触过的那些竞技类游戏不一样，它是心理战……也是社交游戏……” “那岂不是刚好？我对于操作性强的游戏非常不擅长，不过如果是心理战的话，我说不定可以一试。” 王诺觉得自己真的很瞎，一夜暴富的康庄大路，在miracle mall的巨屏广告上天天洗脑，她竟然今天才发现！而当她意识到自己有这条路可以走之后，她的心绪就再也难以恢复平静了。 “如果不能一夜暴富，两夜也没有问题，如果还不行，半年也没关系……神啊，让我也有一年两亿的收入吧！就算没有，五千万也行啊……实在不行，一千万！一千万也可以！”就在王诺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她对金钱的饥渴的时候，卢鸣乐拉着她的手臂，打断了她的思绪。 “先别管那个了，诺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嗯？”王诺还没有做好准备，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卢鸣乐拉着她的手，猛地将她拖入了自己的怀中，双臂紧紧地环住她的后背。 十几年前那个淌着鼻涕，跟在王诺的身后，“姐姐”、“姐姐”地叫着的男孩，忽然用王诺始料未及的方式，用他那双不再青涩、肌肉匀称的臂膀抱起王诺，原地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圈。 眼前的街道边，不知何时停着一辆敞篷跑车，而跑车上，是拼成心形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卢鸣乐从身后抱着她，充满磁性的声音扫过她的耳边，“王诺，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哎？”王诺大惊，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做梦吗？等一下，这不是我想要的梦啊！我想要的是有很多很多钱的那种梦啊！” 七月的夜风，温热带着些许湿气，蝉鸣一层叠着一层似的，嘈杂得令人透不过气。 事实证明，王诺并没有做梦，卢鸣乐的表白是真实的。就像她的房间不舍得开空调，存款在交了房租之后只剩下了三位数一样真实。 其实，卢鸣乐是个好孩子。 卢鸣乐的父亲和王诺的父亲是“拜把子”兄弟，卢鸣乐和王诺则是打小睡过一个被窝，光着屁股一起洗过澡的青梅竹马。 王诺在高中时期被星探发掘去做了偶像练习生之后，卢鸣乐也开始当起了电竞选手。 人生从不曾亏待卢鸣乐，有的人就是这么走运，王诺的偶像生涯宣告终结，卢鸣乐的电竞事业却如日中天。 现在的他，每天随便打打游戏、发发直播、参加一下比赛，就能赚得钵满盆盈，但是做电竞选手的压力也是巨大的，别墅买了没有时间住，房车买了没有时间去开，练习强度最大的时候，连饭都咽不下，就是卢鸣乐的日常生活写照。 所以说卢鸣乐是个好孩子，只要是能赚钱的苦，他就吃得甘之如饴，一心数钱，从不抱怨。 曾几何时，王诺也和现在的卢鸣乐一样，怀揣着梦想，在练习室里挥汗如雨，为了能登台演出赚出场费四处奔波，王诺自觉自己比卢鸣乐还能吃苦…… 可那样吃苦就有钱赚日子，已经宣告终结了，一去不复返了。 “如果当了卢鸣乐的女朋友，是不是就可以花卢鸣乐的钱了？”王诺承认，自己也曾动过一秒钟的“邪念”，不过她立刻就放弃了。 别人的钱再多也是别人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点儿道理她懂的，花了卢鸣乐的钱，总要付出一点儿真情实感吧？靠，怎么说得跟被嫖似的？ 她承认卢鸣乐模样长得好看，一双眼睛跟柯基似的黑黢黢、亮闪闪，卢鸣乐个子也高，气质也好…… 可是，王诺是真情实感地把他当成睡过一个被窝的兄弟，更何况她不想被嫖，她只想沉迷赚钱。所以，她拒绝了卢鸣乐。 “你啊，表白得太不是时机了。”她狠狠地训斥了卢鸣乐。 Miracle mall上午十点一开门，王诺便已经在那里了。 理由很简单，蹭免费空调，以及——去看一看“梦境匣子”。 “梦境匣子”是《无限梦境》这款游戏的唯一终端，《无限梦境》作为一款时下大热的全息游戏，Miracle mall引进了整整一层的“梦境匣子”以招揽顾客。 去“梦境匣子”中体验《无限梦境》这款游戏，就像是去电影院看电影一样。你要先来到商场，进入电影院，才能享受电影的乐趣。而“梦境匣子”就可以理解为一种极高配置的独立空间电影院，在这个“电影院”里，能够看到的“电影”只有《无限梦境》这一部，但是通过“梦境匣子”内的全息装置，你将会成为《无限梦境》的主角，听觉、视觉、嗅觉、味觉、触觉、体觉，全部沉浸在其中。这是在家玩手机和电脑所远远不能达到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人们愿意走出家门，来到大型商场中，体验“梦境匣子”的乐趣。“梦境匣子”也成为了电影院的新兴替代品，为商场带来客流的生机。 不过，“梦境匣子”的收费也是高昂的，一般的电影票只要40元到80元，而“梦境匣子”的全国统一价则是每25分钟100元。 王诺的数学不太好，她只知道100元钱对于她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以及，Miracle mall的LG层，曾经是电影院和游乐厅的场地，已经全部被这种三米左右高，底面直径两米左右的卵型“梦境匣子”所占据了。 早上十点，这里已经聚集了一批玩家——这些银白色的卵型装置上放出幽幽的蓝光，就像是一排排的培养皿，王诺数过，这里一共有200余个“梦境匣子”，当有玩家进入“匣子”时，“匣子”会上锁，在“匣子”顶部会出现红色的“有人”的指示标。工作日的早上十点，被标记为“有人”的游戏匣子，有64个。 “商场其它区域的顾客，全部加起来也就是这些吧？”王诺想着，“今天可是星期一啊！这个游戏真是火热……不对，应该说，有钱的人可真是多。” 没有人进入的“匣子”顶部，是绿色的“无人”指示标，王诺走到了一个空着的“梦境匣子”前，“匣子”的门严丝合缝地关着，令她看不见里面的样子——只有刷一个类似游戏币储值卡的特殊卡片（那卡片的专有名词叫做“梦钥”），才能开启“梦境匣子”，而最便宜的“梦钥”，也要1000元。 倘若卢鸣乐没有向她表白，在最最最不济的时候，她还可以跟卢鸣乐借一点钱…… “可惜啊可惜，”她仰天长叹，“这个混蛋表白什么嘛，搞得朋友都没得当了……” 她站在“梦境匣子”前，望着写有标价及“老人、儿童、孕妇、心脏病、高血压患者慎入”的提示牌，忽然感觉到有视线从旁边向她投来。 她总是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的。猛地回头，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仓皇着闪身，却还是令她瞥见了打扮——戴着鸭舌帽、黑色的口罩和眼镜。 如果只是玩家或商场的游客，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只是同样的扮相，王诺在昨天也曾经遇见过——在自家的楼下！ “被跟踪了吗？” 正文 第二章 #全世界最好的钱钱# 王诺都快穷吐了，但是她不敢真吐，她连哭都不敢哭，面巾纸可贵了，她哪儿舍得？ 穷，这件事，与她王诺，十分严肃。而对于她周围的人来说，仿佛就是在看个笑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人被穷死？不至于吧？你呀，就是对金钱太敏感了。” 她那些挥金如土的狐朋狗友，总是喜欢摆出一副“何不食肉糜”的脸孔，令她见了就火大。 她是真的很穷，每每看着自己的账户余额，总会深感世界一片黯淡，只想抱着她家大咪的骨灰盒投向湛蓝的大海，一了百了。 其实，那也不是什么骨灰盒，宠物骨灰盒她是买不起的，那是她的饼干盒，饼干还是快过期，趁超市打特价的时候买的。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什么高尚伟大的信仰她都可以轻易舍弃，什么花里胡哨的梦想也不过是赘余之物，只有暴富，唯有暴富！ 钱——就是她的信仰和梦想，赚超多超多的钱，和钱永远开开心心的在一起，是她的终极目标！ 她，曾经的idol，昔日偶像的光环已然从她身上消退了。此时此刻，作为粉丝，她从新站了起来！她发誓，要做金钱的粉丝，她要为金钱增加流量和话题，她甚至想过去微博发帖，打上tag“#全世界最好的钱钱#”！ 当然，她没有这样做。 她哪有那个闲钱去玩粉丝控评那一套，她就是个金钱的散粉，圈地自萌地爱着金钱而已。 奈何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念念不忘，未必会有回响，付出了真心，有的时候也要看运气。有的人财运亨通，有的人就像是被穷神附体，不管怎么折腾都翻不了身。她王诺，显而易见是被穷神附体的那个。 因为她穷得很有自信，所以她敢断定，那个跟踪她的人目的肯定不是钱。 除了钱还能为什么？ 她是真的不想猜“劫色”这个选项……可是似乎除了这个选项也没有什么能选的东西了…… “如果跟踪我的话，也至少变个装吧？说不好是人傻才会变态，还是变态了自然会变傻。”王诺一边嘟囔着，一边用余光瞟着远处的廊柱，那个戴口罩的人不时闪现在那廊柱后，怪吓人的。 如果自己遭到了袭击，王诺是没有信心能唤动正沉浸在《无限梦境》游戏中的玩家的，“梦境匣子”的密闭性很好，里面未必能听见声音，而且就算听见了呼救，他们也不会打开“匣子”出来救她。毕竟，那是那么昂贵又吸引人的全息游戏。 就目前的状态看，这一层楼，就算有64个玩家在“匣子”里，也可以当做是只有她和变态两个人独处。 想到了这些，王诺也有些慌了起来，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佯装镇定地顺着扶梯上了楼，一路疾走直到看见珠宝柜台的柜姐，才稍稍松了口气。 午饭，是靠便利店里的简装牛奶解决的。 她坐在高档时装区中间的公共座椅上，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查阅着关于《无限梦境》的信息。想不到，她竟然搜到了一个郑默达作为成功玩家的专访视频。 “《无限梦境》是一款社交游戏。”视频中的郑默达和以前相比，变了一些样子，他穿得很休闲，头发也长了一点，“如果你认为里面的人是AI，你就错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 “这款游戏确实可以给你带来财富，但是比起我在现实世界中所累积的这些财富，我更想要回到游戏中，游戏本身对于我来说是宝贵的财富。” …… “我找到了我应该存在的地方，很多人都认为游戏玩家是逃避现实的年轻人，但我不这样认为，《无限梦境》也是现实，它是现实的延伸，是现实的一部分……” …… “可以透露一点《无限梦境》的通关攻略吗？”主持人终于问出了王诺好奇的问题。 “不能，会遭到AI猎人的猎杀。”郑默达十分严肃地说，比解散王诺的组合时，还要更加严肃，“在《无限梦境》中，死亡是一种极其真实的体验，非常非常的痛苦，所以，玩家会对此守口如瓶。” “可是……假如说你做了不符合游戏规则的事，这些AI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AI不知道，AI只是服从系统的命令，但这款游戏链接的人的大脑，‘梦境匣子’会识别脑波信号中，你所企图掩盖的那部分，一旦察觉，系统便会发动AI猎人攻击。” 王诺把牛奶盒吸得“呼呼”作响，“这么厉害的吗？识别脑波……” 把牛奶盒扔进垃圾桶的时候，王诺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关于郑默达的事…… 郑默达是王诺所签约的娱乐公司最年轻的高层董事之一，高学历、高颜值，练习生里那么多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对他动过懵懵懂懂的小心思。他是挖掘了王诺、培养了王诺的人，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而易举便毁掉了她的人。 王诺永远忘不了一年前的那天早上，她们在集体宿舍中醒来，吃过早餐，准备出发去练习室，忽然接到经纪人的电话，说是排练取消，让她们立刻到总公司集合。 四个女孩闪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睛，并不知道她们即将面临的竟然是与活动停止、合同解约、付出的一切努力和汗水统统作废。 “事实上，你们最近两年来的大大小小的活动，不仅没有盈利……亏损也是比较大的……” “董事会昨天开过会，大家非常谨慎地讨论了你们的事，董事会的意见是——你们可能不适合做偶像。” “我们本来打算继续让你们作为练习生，培养一阵子，再通过别的渠道出道，但是……” “市场是无情的，不是说你们不好，而是你们确实不适合这个市场……” “希望你们能有好的未来，毕竟你们还年轻……” 一直以来，带领着她们成长的制作人郑默达的话，断断续续地传进了她们的耳朵里，仿佛冻结了她们的心脏，身子已经冷得没有一丝血液流动的感觉了…… “你们的经纪人会安排你们离开公司前最后的需要走的合同和手续，总之，祝你们有一个好的未来。” “哪里还有好的未来啊？那些虚伪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好吗？什么叫做我们不适合市场，明明是公司的运作出了问题，所以打算舍卒保车，我们就是被舍弃的弃子！”王诺真的很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郑默达大吼，但是她明白，这是没有用的。 经纪人说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发了简讯给王诺，王诺作为队长，要带其他组合的成员会宿舍。几个小姑娘已经哭得一塌糊涂，王诺强忍着泪水，鼓励她们说，“一切都会好的！” 这种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一切都白费了…… 经纪人打电话催促她们尽快整理好私人物品，他稍后会带合同去让她们签字。 如此草率的收尾。简直就像是被赶走的乞丐一样。 “小诺，我们是在做梦吧？在做噩梦。”那是组合里和王诺关系最好的女孩，最后对王诺说过的话。 大概活着，就是一场梦吧？ 后来，王诺从各种渠道得知，组合里的其他女孩生活得都很好，有的签约了别的公司，准备重新出道，有的出国留学，学习表演、舞蹈和艺术理论，继续深造…… 王诺当时也回到高中复读了半年，准备报考艺术院校，但是她失败了。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静下来学习，没有办法去面对那些考官，自己不能唱歌、不能跳舞，不能做任何偶像时期做过的事…… 她的内心被重重地伤害了，有一道伤口一直留在她的心底。 她想要钱，如果有钱的话，就可以振作起来了。 她想要钱，如果有钱的话，她就不会再在梦想实现的前夜被像乞丐一样地赶走！ 她想要钱，想要可以撬动市场的巨额财富，如果有钱的话，她就可以像曾经在她头上颐指气使的人那样呼风唤雨！ 她的家人自然是不能理解她的，在家里，只要她和她爸的目光一碰上，她爸就会啰嗦一堆“你快点去上学，不要鬼混了”一类的话。 她妈妈也会耐着性子温和地说，“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考不上就再考一年嘛。” “上学有什么用？不也是为了赚钱吗？那些考艺校的不都是为了出道吗？我可是曾经出过道的啊，我干嘛还要回去读艺校？”王诺很想这样反驳，但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已经够惹父母生气的了，语言上再刺激父母，她会过意不去。 和父母约好，离开家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不错的公司签下她让她继续作为艺人活动，或者去剧组试试镜也好，说不定可以拿到演员的工作。如果出去了一年她的收入还不能养活自己，她就回家再去考大学。 她的父母不放心，让在大城市生活的卢鸣乐接应她。卢鸣乐训练忙得紧，王诺不舍得打扰他，看房看了很久，租下了一个便宜又中心地段的豪宅。 卢鸣乐第一次去她家便惊讶得不行，直呼，“这是个鬼宅啊？你真敢住！” “鬼宅安全，”王诺淡淡地说，“最近什么劫匪、歹徒、臭流氓对独居女性下手的新闻那么多，我可是担着小心呢。” “那跟住鬼宅有什么关系？” “量他们不敢对住鬼宅的女生下手。”王诺冷冷一笑。 “……”卢鸣乐点点头，竟然就这样被她说服了。 “就算路上被人跟踪，对方跟踪到鬼宅，也该怕了吧？”王诺自信地说出这番言论。 不曾想，自己竟有一天真的会被跟踪。 正文 第三章 过气偶像还有粉？ 王诺在Miracle mall流连到了下午四点半，那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家伙再没有现身。 “为什么跟踪一个人要从大清早开始呢？还是说他一直在我家附近等着我，我出门的时候跟上来的？预谋犯案的话就太可怕了，要不要报警？算了，下了班再说吧。”王诺想着，向她工作的地方走去。 这份工作是王诺昨天刚刚定下来的，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工作的地点就在Miracle mall内。 王诺换上了崭新的工作服——那是一套白色的短袖衬衫搭配a字型白短裙的套装，一掌宽的腰带，可以显得人的腰很细，整体也十分的干练。套装还配了一顶非常好看的贝雷帽，贝雷帽上，有一枚小小的“卫星卵”金属徽章。“卫星卵”酷似环球影城的标志，环球影城标志中地球的部分，换成了一枚带着蓝色电路花纹的白色的蛋，而如卫星一般环绕的“universal studios”的字样，则变成了——“infinite dream（无限梦境）。” “欢迎加入《无限梦境》大家庭！”领班的漂亮姐姐与王诺握手道。 是的，这就是王诺的新工作，成为“梦境匣子”设备实体店的导购员。 虽然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每一台“梦境匣子”都造价高昂到似乎只有大型的商场才可以引进他们，但是“梦境匣子”还有一条销售渠道，针对高端的人群的家庭配置，这间实体店便是为此之用。 “你是偶像吧？”和王诺穿着同样制服的年轻女孩突然跑过来说，“我见过你。” “嗯，以前做过很短的时间。”王诺点了点头。 “哇，好厉害啊！” “气质真好！” “请问可以和我一起自拍吗？” “有你在我们店的销量一定能很好。” 其他的店员一听说有偶像加入他们的队伍，也都跟着凑了过来。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王诺的嘴角也不由得微扬。 “王诺，最重要的事。”领班拨开了人群，走到了王诺面前，递给了她一个信封。 信封上写着——“来自梦境世界的邀请函。” 王诺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本游戏说明书，以及一张——“梦境匣子”内部员用“梦钥”。 王诺正是为此而来！ “你面试的时候，人事部的人应该和你谈过了，你的这份工作是没有现金底薪的。实习期间，你每出勤一天，可以得到一次免费玩《无限梦境》的机会。实习期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就可以自由地使用‘梦钥’了。”领班嘱咐道。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王诺的眼睛闪着光。 “工作时间是不能玩的哦，你可以等明天早上，早点儿来玩。”领班见到有如此热情的新人，态度自然是亲切温和极了，就像是王诺的亲姐姐一般，随后又伏在王诺耳边小声说道，“赢了的钱，就是你的奖金，百分之一百，归你个人所有。” 熟记产品信息、销售流程培训、财务培训……各种各样的事忙碌了一整天。 十一点，miracle mall整栋建筑里飘荡起歇业打烊的歌曲，是帕格尼尼的《F大调第八交响曲》。灯一层一层地暗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了店内收银台上的小灯还亮着。 领班姐姐教王诺核算账目教了许久，十一点半，楼层经理来和店内的领班对接账目。 作为新人的一天，充实而圆满。 离开miracle mall的时候，街道上的人已经因为商圈中大大小小的店铺的打烊，而冷清稀少了。好在王诺租住的房子距离miracle mall并不远，王诺戴上耳机，随便选了一首歌，打算听着音乐步行回家。 而就在她距离自己的家还有三个街口的时候，那个身影又出现了——那个戴着鸭舌、口罩和眼镜的家伙………… “一直在等我吗？这个变态真是执着！”王诺在心底骂道，同时周身泛起一股寒意，脚步也加快了很多。 可是，尽管王诺已经用上了小跑的速度，那个人依然如鬼魂一般如影随形，怎么都甩不掉。 “真是恶心！” 路上的行人已经越来越少了，王诺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租住的房子，是个发生过一家三口灭门惨案的鬼宅上……可是转念又一想，这个人又不是没跟来过自己的小区，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住的是个鬼宅了。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如果拐进了自家的小区这个人还跟着就麻烦了。王诺住的小区是个非常老的小区，没什么物业的概念，保安几乎没有，监视系统形同虚设，单元楼的门锁已经坏了很久了，都没有人来修。 倘若上了楼，这个人还跟着，那就不妙了。 “看来鬼已经吓不到他了。”王诺嘀咕着，“连住鬼宅的妹子都敢劫？就不怕我是鬼？” 王诺必须避免这个人跟到家里来，她绞尽脑汁，终于想起在她家所在的小区附近似乎有一个街道派出所。兴许先跑到那里，情况就会有转机。 王诺一边看着手机地图的导航，一边刚刚准备起跑，一个不小心，突然撞在了一个身材肥硕高大的男人身上。 “走路不长眼睛吗？”那人伸手推了王诺一个踉跄，骂骂咧咧地说着，满嘴都是酒味。 “不好意思！”狭窄的街巷，王诺总是要从那人身边过去的，可是那人却像一座山一样的挡住了王诺的去路。 “这么晚了，急着去接生意吗？” “……” “反正也都是卖，不如卖给我得了。” 那个猛地将王诺抱住，一身的汗味混合着酒臭，刺得王诺几乎窒息。王诺的包里放着防狼棒，她摸索着拉开背包的拉链，小臂却被对方紧紧的攥住了，包也掉在了地上。 对方的大手在王诺的大腿和胸口来回摸索，王诺用高跟鞋的鞋尖狠狠地踩了对方的小脚趾，才获得一丝空隙，在转身企图夺回自己的包的时候，不料对方又从身后勒住了她的脖子，亲她的耳朵。 “咣”地一声，是铁棍的声音，有粘稠的液体滴在王诺的胸口，黑漆漆的……是血。 正抱着她的那条胳膊不在有力量，王诺急忙甩开那人，便看见他的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沙袋一样倒在了地上……满脸是血。 那人身后，站着另一个手中握着铁棍的不速之客——戴鸭舌帽的男子。 “快走！” 醉酒的壮汉似乎没有完全昏迷，抱着血流不止的脑袋，在地上一边滚动一边呻吟。 “当啷”的一声，鸭舌帽男子扔掉了手中的铁棒，护在王诺身后，让她快跑。 显然那个“鸭舌帽”是知道王诺的家的位置的，哪怕是小区周边的路况负责，他也能一路在弯弯扭扭的胡同里穿行，丝毫不用王诺的引路，也将她一路送到了单元楼的门口。 王诺自是吓得不轻，又丝毫不敢放松警备，这个时候反抗“鸭舌帽”的做法显然是行不通的，她握住了包里的防狼棒，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而就在王诺家单元楼的门口，“鸭舌帽”停住了脚步。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 他摘下了口罩，接着门前微弱的路灯，露出了他那张纯良无害、十分清秀的脸庞，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竟比王诺还要紧张。 王诺记得这个声音，虽然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还有这张脸，以及这个紧张的样子，这个人——她认识！ 虽然偶像的生活已经离王诺远去了，但她偶尔也会怀念起她的粉丝。 那时的她，曾经有过一个“死忠粉”，委实令她记忆犹新。倒不是说那个人长得有多帅气或者多奇怪，只是每次见到那个人，她都会莫名地涌起一阵担心，自然而然也就记住了他的面孔，看着他每一场演出每一场演出，天南海北地追着自己，内心总是会涌起很多很多的感谢之情。 她还记得那个人长得超白、娃娃脸、高高瘦瘦的、胆子超小的样子，即使买了内场前排的票，也会被其他人挤来挤去的，担着小心的样子，那种斯斯文文的纤细感，一看就是学校里的乖宝宝。 王诺有一次故意逗他，唱着唱着歌，突然俯身跪在舞台边，冲着他比了一个心，没想到那个白白瘦瘦的家伙突然涨红了脸，一直红到了耳廓。王诺感觉自己心都快化了，仿佛自己是粉丝，而对方才是偶像。 “这个粉丝好可爱啊！”这样的想法将她的内心填满。 这个男孩，究竟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每一场、每一场的演出都来看她的呢？ 自己那为了赚钱而被经纪公司设计出的虚情假意的“治愈微笑”，真的有资格得到这样一名少年发自内心的喜欢吗？ 可惜，她还没有开过握手会，她们的组合就解散了。 但她依稀记得那个粉丝的名字…… “你是……周……箜？”她试探地问道。 正文 第四章 吃土锦鲤还有救？ “你竟然还能记得我？”周箜万分惊喜地说，“哇，我真是太幸福了。” “你跟踪了我这么多天？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我……”周箜支吾道，“我想和你组队……” “组队？” “嗯……《无限梦境》。”周箜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组队？”王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无限梦境》需要两个玩家组队才能赚到钱，你不知道吗？”周箜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王诺确实不知道这一点，和“梦钥”在同一个信封里的游戏说明她还没有来得及阅读。 当下最要紧的不是那个说明书，而是她没有完全解除警备，说不定周箜是在骗她放松警惕。就算周箜长得可爱又是自己的粉丝，但他毕竟是个比自己要高大强壮的男人，而且是一个刚刚把一个醉汉打得头破血流还面不改色的男人。 “说来话长……那个……那个……”周箜支吾着，手足无措地推着眼镜，一双大眼睛试探着望向王诺，又像是会被什么灼伤一样不敢盯着她看。 “这家伙一定心里有鬼。”王诺心想。 “那个……不如……我们……” “果然还是要说那句话了吗？‘不如我们上楼说吧’，然后顺水推舟进到我家里？骗小女孩的把戏，真恶心！”王诺自觉料事如神，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只想赶紧让这个人滚蛋。 “你要知道我住的是鬼宅，”王诺挑了挑眉，“你真的有胆子来我家吗？死去的那一家三口，可是天天在方厅看着电视哦。” “啊啊啊，不要说了！我超怕这种故事的！”周箜急忙捂住耳朵，“我是想说……不如我们去警察局说吧。” 周箜话音未落，便换来了王诺大大的一声，“啊？” “那个……刚才被我打伤的人，还在流血，虽然他是个坏人，啊，当然，我绝对不是袒护坏人，但是我觉得……总不能放着他不管吧……”周箜支吾道，“你稍等我一下，我报个警，你可不可以帮我作证，我不是无缘无故地打伤他的……我只是为了救你。” 如此这般，王诺被拖着去了警察局。 那名壮汉似乎是酒醒了，脑袋上的血也止了，被缠好了绷带，他自己用手拿着冰袋捂在伤口处，疼得“嘶嘶哈哈”,凶恶的眼神时不时地瞥向王诺和周箜的这边，每次都要吓得周箜哆嗦一下。 “在警察局你紧张什么？”王诺拍了拍他的胳膊，周箜方才安心下来。 “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周箜突然悠悠地说。 “做噩梦吗？” “当然是美梦……能坐在你身边……美好得像是在做梦。” “这么肉麻的话你是怎么说出来的？”王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解散的时候……我失落了很久。”周箜推了推眼镜，他一紧张就推眼镜，自顾自地说。 “呵呵，是吗？”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我只喜欢这个世界上的你。”周箜一字一顿，竟说得十分认真。 “我求求你别这样讲话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现在我不是什么偶像，我只是个普通的打工族。” “不不不，对于我来说，你永远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我就坐在你旁边耶。” “精神上的遥不可及……你太美好了，我只能远远地仰望着你。” “……你还可以他妈的跟踪我。” “啊，不是跟踪，那不是跟踪！”周箜急忙否认，“只是偶遇。” “半夜十二点的偶遇吗？” “我每天都在miracle mall的！”周箜说，“而且我也是两天前，才在miracle mall遇见你，因为有些难以相信真的是你，所以……想在观察几天……结果发现你住的是鬼宅……真的令我肃然起敬。” “那不还是跟踪吗，你这个混蛋？”王诺气得跺脚，但是一看周箜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又突然软了下来，“你怎么会每天都在miracle mall？哦，我今天早上十点就看见你了，该不会你一整天、一整天的泡在miracle mall吧？” “是这样的。”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无限梦境》。”周箜眨了眨眼睛。 “给我好好滚回去上学啊！逃课打游戏算什么啊？”王诺打了周箜的后脑勺一下，“学习可是很重要的啊！” 周箜被打得弯下腰，随后又揉着脑袋直起身子，“那个……我已经工作了。” “哈？你多大？” “22岁。” “比我还大两岁？不会吧，你看起来超级小的……” “总是会有人这么说，我也在努力让自己成熟一点……” “22岁，应该是上大学的年纪吧？” “我17岁的时候就大学毕业了，19岁拿到哈佛硕士学位，现在在跨境互联网公司工作，最近其实是在放年假……我不是很想被单位的人认出来所以戴了帽子和口罩……” 一个高中文凭的人，竟然教育高材生要好好学习，王诺尴尬得“哦”了一声。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冷却到冰点。 “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喜欢我这种没有实力也不漂亮的偶像呢？”王诺本以为自己抛出一个自我否定的句式，会至少能换来一个自称她的“死忠粉”的人称赞她的一些话，诸如什么，“不啊，你超漂亮！”、“其实你超级有实力的”……一类的，结果周箜说出来的话却令她大跌眼镜。 “我可以说实话吗？”周箜小心翼翼地问道。 “说吧。” “其实……我是把你当成神的……” “‘女神’吗？”王诺说着撩了一下头发。 “不，其实追星的那段时间，我是有女朋友的，所以当时是有‘女神’的……就是我女朋友……当然现在已经分手了……” “是因为追星分手的？” “并不是……或者应该说，是因为你们解散了才分手的……” “啊？” “我把你当成是我的……‘锦鲤大神’。” “……”这话王诺不会接了。 “或者如果你喜欢的话，”周箜舔了舔嘴唇，更加紧张地推眼镜，“我可以叫你……‘财神’、‘福神’……‘幸运大神’……” “还是叫‘锦鲤’吧……” “我三年前曾经心血来潮，去刮了一次彩票，中了那一期的一等奖，二十万，当时那个彩票店放的就是你们的歌……” “我都没有赚到过二十万……”王诺傻了眼。 “我当时只是觉得那首歌蛮好听的，而且也算是冥冥之中给了我加持，所以我预定了一百张你们的首专……” “原来那个预定一百张的人是你啊！” “我收到专辑的那一天，同时拿到的还有哈佛的offer……” “天哪！” “后来我就加入了你们的粉丝群，也去了见面会。我飞回美国之后，我一直暗恋的女孩子突然主动跟我表白了……我们一起听你们的电台节目……一起学习，然后在那一年，我拿到了奖学金。以及我曾经住过一次医院，检查出了肿瘤，我怕得要死，但是在看完了你们演得超尴尬的网络剧之后，肿瘤变成了良性……后来就痊愈了……这其中还有很多很多的小事，比如重要的资料丢了，只要对着你们的海报虔诚地许愿，就会失物复得……” “为什么你这么幸运？作为‘锦鲤’的我，却这么倒霉……” “我就是想说，你们怎么会解散呢？你们解散了之后，我就一直运气不好了，女朋友跟别人跑了、找工作也四处碰壁、现在的年薪还不到一百万、想要创业一直融不到资金……” “可我们有四个人，你怎么就能确定是我保佑了你，而不是其他三个呢？” “我本来也不是你的唯粉，我是你们每一个人都pick过的，最后发现，属你最灵验！” “别说了，我已经把你开除粉籍了……” “如果你有兴趣玩《无限梦境》的话，我是真的愿意帮你的，毕竟，我觉得如果我能帮到你的话，在我身上也会有好事发生。” “都是概率事件而已。”王诺疲惫地说。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财神”、“锦鲤”、“幸运神”……就算有，也不可能是她王诺吧？不过周箜愿意帮她，她当然来者不拒。 “周先生、王女士，请过来一下。”警察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警察反反复复地跟王诺确认，是她遭遇猥亵在先，周箜路过出手相救。整理好笔录后，便打算让他们走了。 但是那个壮汉却不依不饶，非说自己当时喝多了不知情，被打了一下也太重了，一定要让周箜赔些钱才算。 周箜也是实在，急忙掏出钱包问，“赔多少？这些钱够吗？” 王诺皱着眉，打了他的手，“把钱包收起来，凭什么赔他钱？” 就算赚得多，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明明是他们占理，干嘛要给这个流氓赔钱？ 随说周箜站起来比王诺高一头，却是乖得不得了，王诺说让他收起来，他便立刻收了起来。一板一眼的样子，笨拙得可爱。 那壮汉又胡搅蛮缠了一番，最后被判了拘留。周箜送王诺回家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你愿意和我组队吗？”临分开时，周箜郑重地问。 王诺想了想，倒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只可惜她真的不是“锦鲤”，就算是“锦鲤”，现如今的她已经在“吃土”，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法力去保佑周箜。反观周箜，这个家伙，一辈子顺风顺水，总是遇见天降的好运……说不定他才是“锦鲤本鲤”。 “如果我真的是你的‘锦鲤’，你在游戏里赚了钱，可要分我一半哦。”王诺眯着眼睛，决定冒险一试周箜这条“锦鲤”的“法力”。 “嗯，一言为定！”周箜一脸幸福地甜笑着说。 那笑容正如王诺记忆中的样子。 正文 第五章 是游戏就会有必胜法 王诺简单洗漱了一番，打开了“梦钥”信封里的说明书。 说明书的第一页写着—— “【游戏主机】全息装置“梦境匣子；”。 “这个还用说吗？”王诺开了电扇，四仰八叉地在床上摆了个放纵且舒服的姿势。 虽然是凶宅，但这个房子真的是不错，南北通透，日照充足，中介为了将它租出去里里外外翻新装修，电器都是崭崭新的，墙壁贴着淡色花纹的墙纸，地板是王诺喜欢的浅棕色。 外人眼里的凶宅，是王诺心里的安乐窝。 清晨的风有了一些凉意，风扇“哒哒哒哒”吹着她雪白的肚皮，“喵”地一声，一只暖绒绒的猫一样的东西跳上了床，钻进了她的怀里。 “唔，大咪，你来了。”王诺低头，怀中空无一物。 大概是受到凶宅的影响，再加上她有点穷到神经衰弱，她偶尔是能感觉到死去的大咪的存在的，而这只大咪的魂儿，是王诺最好的朋友。 第二页—— “【主机获得】 1、大型商圈街机式终端100元25分钟； 2、私人终端单价200万-300万元；” “大概只有卢鸣乐那样的人才会买私人终端吧？哦对了，郑默达也会买……”王诺想着，又翻了一页。 “周箜也会买……”大咪突然说。 “我一定是太困了，大咪，你什么时候会说人话了？” “是你自己的心音哦。”大咪舔了舔爪子，“周箜一看就是富家小少爷吧？名校毕业，年薪不菲……你自己心里这样想的。” “唉……为什么钱都是别人的？” 第三页—— “【游戏模式】 1、单人模式； 2、双人模式；” “咦？有单人模式？周箜说一定要两个人才能赚钱……”王诺拉过了一条毯子，遮住了自己的身子，继续翻动起说明书。 “说不定周箜喜欢你哦。” “别开玩笑了。” “你希望他能喜欢你吧？” “才没有。”王诺笑着否认，“你会说话了之后变得很聒噪哦。” 第四页—— “【游戏时长】 1、每局游戏上限25分钟，玩家所使用角色若在游戏中死亡，则提前结束游戏，若没有死亡，则25分钟后由系统自动退出游戏； 2、游戏中分为‘白昼’和‘黑夜’，即游戏环境中的‘太阳升起-太阳落下’以及‘太阳落下-太阳升起’； 3、因游戏装置对人体大脑的刺激，故游戏中的时间比现实中感觉过得缓慢，现实中的25分钟，在游戏中会是一个‘白昼’或一个‘黑夜’；” 第五页—— “【进入及退出】 1、玩家进入游戏后，会随机成为某一个角色，并通过角色活动推进故事进展； 2、如果游戏环境是黎明，角色则只要进行活动至太阳落山，此局游戏即可结束； 同理，若游戏环境是黄昏，则只要进行活动至太阳升起，此局游戏即可结束； 3、若需要提前退出游戏，则需在游戏中‘死亡’，否则不得退出。同理，若在游戏中‘死亡’，无论玩家是否想要继续进行本局游戏，都会被强制退出； 4、再次进入游戏时，使用的游戏角色会随机发生改变；” ……………… 煎熬着看完第五页，王诺实在熬不住了，她像一袋沙子一样睡死了过去。 在梦里，她朦朦胧胧地见到大咪拉出一个小黑板给她讲解规则，“这个游戏有两个要点：第一个是‘死亡’，看见没，这个游戏是会死亡的，如果死亡了就什么奖励都拿不到，白白浪费一次游戏机会了，千万不要死哦；第二，是‘角色随机’，就是说你不能在进入之前选择你的角色，周箜也不能选择他的角色，你们两个会变成谁，你们两个都不知道，在游戏里遇见的哪个人是周箜，也是不能确定的，所以不要指望周箜会来救你，你要自求多福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大咪是一只四蹄踏雪的黑猫，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浑身的毛黝黑发亮，爪子和尾巴尖儿则是白的，讲课的时候，白色的爪子挥来挥去，尾巴摇啊摇的，非常可爱。 “还有，你怎么才看五页说明书就睡着了？” “我的脑子可不是为了看说明书而长的哦。”别说是说明书，王诺只要一看带文字的东西，就会瞬间睡过去。 “直接说你是白痴就好了。” “好吧好吧，我承认就是了。” “别忘了，今天十点，你和周箜约了在miracle mall LG层见面。” “嗯……现在几点了……” “已经九点半了哦。” “我的妈！”王诺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大咪的影子不见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以及“哒哒哒哒”作响的风扇，和被风吹动的薄纱窗帘。 王诺翻身下床，用最快的时间洗漱，简单上了妆，一路狂奔到miracle mall。 她迟到了，但见到她的周箜依然非常的开心。 “若不是看见你来，我肯定以为昨天是在做梦了。”周箜笑盈盈地说，“吃早餐了吗？” “……”王诺一脸抱歉地摇了摇头，肚子的叫声出卖了她。 两个人结伴进了汉堡王，周箜想要付账的时候被王诺制止了。 “AA吧。”王诺提议。 “怎么可以让你出钱呢？” “不AA的话我就不吃了哦。”王诺说得很严肃。 周箜笑了笑，“你知道吗？我以前想要见你一次，要花掉这顿早餐十倍的钱呢，现在能和你面对面吃早餐，这点钱不算什么的。” “以前那是工作，现在又不是。” “可我还是你的粉丝啊。” “为什么要这么说？”王诺皱了皱眉，“你知道吗？我以前在舞台上看见你，就想过，我想认识你，跟你坐下来聊天，想知道你背后的生活，就像是朋友那样。” “真的吗？你这是真心话还是在‘营业’？”周箜有些怀疑。 王诺嘟了嘟嘴，抢先周箜一步扫了付款吗，转身去找座位，“没意思，不识趣！” “咦咦？这不是变成你请我了吗？这不行的……”周箜瞬间急得手忙脚乱。 “那你晚上再请回来吧。”王诺双手抱怀，摆出一副女王的架势。 餐齐了，王诺打开汉堡的包装往嘴里塞，却看见周箜一直在盯着她。 “你不要盯着我，快吃饭。” “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人生中的巅峰。” “啊？” “人生的巅峰，最高的高点，不会再超过了。能和自己的偶像一起吃早餐……或者应该说是午餐……这样面对面……这么清晰……你就在我眼前……哇……不可思议。” “你好烦啊，快吃！”王诺说着转过了身，不让周箜再看自己的脸。 以及她不想让周箜看见自己的窃喜，尽管周箜再说着这么离谱又恶心的话，很奇怪，王诺的心里并不觉得讨厌，甚至，还有一丝小小的成就感。 吃罢饭，一路向LG层走的时候，周箜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王诺身后，让王诺觉得自己就像是黑帮大姐头，而周箜是她提鞋、点烟、开门车的小弟。 面对自己提出的“这个游戏到底怎么玩啊？”的提问。 周箜不仅没有指责她直到现在还没有读完游戏说明，反而是耐着性子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解释道，“其实很简单，在游戏里多多观察哪个角色是自己的队友，然后在游戏结束的时候，从六个选项里猜出来自己的队友，回答正确就可以拿到‘梦币’奖金啦。” “‘梦币’奖金有多少？” “每一局是200个‘梦币’……” “200个？这么多？”和卢鸣乐不久前的谈话，王诺还记得，卢鸣乐曾经说过1“梦币”大约等于300元人民币。 “一局……6万？”王诺不由地咂舌，这时她又忽然想到郑默达的那则访谈。 当主持人问到“可以透露一点《无限梦境》的通关攻略吗？”的时候。 郑默达是这样回答的，他说——“不能，会遭到AI猎人的猎杀。” “那……什么情况会遭到AI猎人的追杀呢？” “约定暗号，”周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因为这个游戏最大的乐趣，是在不认识的角色之中寻找到自己的队友，自己的队友可能和自己在同一个阵营，也可能相反，而玩家在进入游戏之后，性格也会因为自己的立场和角色，发生的改变，有可能出现360度的超级大反转呢！所以找队友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将这么好玩的事的‘游戏感’降到最低的做法就是约定暗号。” “‘约定暗号’？” “比如我们约好了，没见到一个角色就拍三下手，这样我们只要在游戏里相遇，就能认出对方，但是这种情况的风险就是我们会遭到AI猎人的追杀，可能活不过这一局……如果‘死亡’的话，就什么奖励都没有了。” “但如果活下来了呢？活下来，又猜对！” 周箜点了点头，“是可以拿到奖励的。” “我们约定暗号吧！”王诺激动得几乎跳了起来。 “不行、不行、不行……那样的话游戏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老子不是来玩游戏的，老子是来赚钱的！一局6万块，不赚简直是傻子！” “全息游戏里的死亡是真实的……” “我会死？” “倒不会真的死，只是那种感觉是真实的，很痛苦的……” “还会比自己苦心经营的组合被解散更痛苦吗？”王诺此言一出，周箜便不再辩驳了，大概这一句话，是两个人心中共同的伤。 “好吧，我们约定一个暗号吧。” 坐进“梦境匣子”看着破碎蛋壳形状的舱门渐渐关上的时候，王诺认定约定暗号，这就是郑默达所说的“会遭到AI猎人猎杀”的必胜法，也是让郑默达年入两亿的方法。 接下来她要做的只有——在游戏里撑过一个白昼或一个黑夜结束。 正文 第六章 周箜你变成驴了吗？ “嘀”的一声，“梦境匣子”的门锁住了。 “欢迎进入无限梦境，请按照视频中的操作方式，坐在游戏座椅上，并戴好您的头盔。”一个酷似siri的系统音说到。 “梦境匣子”内部的正中间，是一把看上去极其舒适的白色皮质椅子，王诺试探着坐了上去，一个巨大的头盔从她的头顶一点点的降下，一直降到了她的面前。 “正在检查您的身体情况。”系统继续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诺有些紧张，大概是由于昨夜的惊吓，她今天确实有点小伤寒，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打了两个喷嚏。 “您的身体状况良好，可以进行本次游戏。” 王诺松了一口气，看来身体上的少许不适，并不影响进行这个游戏。 “本次游戏的时间为25分钟，如需中途离开游戏，请在游戏中选择自杀。”系统音继续说。 “自杀？怎么自杀？有自杀按键吗？”王诺想着。 她的想法被“梦境匣子”的系统完美捕捉，“没有自杀按键，请选择从高处自由落体，或将头部进入水中持续十分钟以上……” “这么传统粗暴的方法吗？” “如有条件也可以选择服毒自杀，请留心游戏中毒药的获得。” “好了好了，我不想死啦，开始游戏吧。” “请选择您的模式：a、单人模式；b、双人模式。” “b、双人模式。” “请在脑海中回忆您队友的外貌形象，并说出他所使用的ID。” “ID？他没说耶……”王诺想着。 “请说出他和您在一起时的常用名。” “周箜。”王诺闭上眼睛，努力地想着周箜那张骗人的童颜。 “队友识别完毕，经对方确认，您与周箜互为队友。队友在本局回合中不能更换，如需更换队友，请在下一局开始时重新选择。” “好的，我不换。”王诺傻兮兮地笑了笑。 这时，王诺的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上画着红色线条发光的鼻子、眼睛、嘴、耳朵…… “请将你的五官对准图中的红色区域。” “嗯，眼距有点大……”王诺只是在脑海中冒出这样的念头，镜子上的红色线条的眼距便缓慢地缩小了。 “好了，够了！”当王诺冒出这种想法的时候，红色的线条又停了下来。 用同样的方法——即王诺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显示屏中的内容便随之改变——王诺完成了五官的对位。 突然猛地一下，王诺的眼前一片巨大的光芒，耳畔也响起了“嗡”地一声宛如剧烈耳鸣的声音。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不是椅子在颤，而是她的身体自身，超出了她自己的大脑的控制。 “哇啊啊啊——”她吓得尖叫了起来，因为她的身体开始猛地感觉到失重，她闭紧了眼睛。 片刻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又变成了自己的，手、脚、脖子、嘴……都回到了她的控制之中，不再无缘无故的失重或猛颤。 她听见耳畔传来“吱悠……吱悠……”的车辙声，伴随着车辙声的，还有“哒、哒、哒”的驴蹄声。一声“嘶嗷”的驴叫，扬起了一起尘土扑在王诺脸上，王诺的瞳孔逐渐聚焦，面前的景物终于清晰了起来——一辆载酒的驴车正从王诺面前驶过。 “您好，新人。”这时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王诺睁圆了眼睛向头上望去，什么也没看见。 “你是谁？什么人在跟我说话？”王诺在心里问道。 “我是你的大咪。” “哈？不可能！大咪怎么可能在这里？” “啊，被你识破了。对不起，我不是大咪。” “但是你竟然知道我死去的猫叫‘大咪’？” “是的，我进入了你的大脑，我可以读取到一些你的表层记忆，也可以直接向你传播信号。” “你是……？” “我是匣子先生，您所在的这台‘梦境匣子’就是我的本体。” “‘梦境匣子’有性别？” “先生可以指男性，也可以用于女性。” “好吧，我不跟你抬杠了。” “聪明之举。”匣子先生的声音真的很像大咪，说话这种看似客气，实则高高在上的语气也是像极了。 “您好，匣子先生。”王诺毕恭毕敬的打着招呼，她会毕恭毕敬可不是因为她的教养有多好，而是这家伙现在在控制着她的大脑啊，她哪有那胆子造次。 “现在请环顾四周……” 王诺抬起头来，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往头上看白茫茫的一片，在她不远处是巨大的城门，城门两侧有两座高耸的阙楼，阙楼上有人在把守……往城里的方向去，这是一座山城，高矮错落的建筑依山势而上，高到望不见尽头……建筑密密麻麻，密道透不过气，可见这是座十分繁华的城市，建筑群中有一些白烟升起，大概是市井人家正在升起炊烟准备早饭…… 王诺的脚下，这是一条黄沙和碎石铺成的土路，被白霜打得很潮湿，路面大概十米来宽，路中间有两道深深的车辙印，方才那拉酒的驴车便是顺着着这车辙印一路从城外驶来的。 这条街上鳞次栉比的是大大小小的商铺，王诺历史和地理都不太好，还不能通过商铺的建筑风格，便推断出这是什么年代、什么地方…… “是中国的某个朝代吗？”王诺想着，“不……不是……” 王诺虽然历史和地理不好，但是她在做练习生的时期，为了丰富舞台经历，曾经跟着组合的成员，接过很多小型演出的项目，这些演出活动遍布祖国大好河山，她也就有机会到了这些地方游玩，名胜古迹自然不必多说，在她所见过的那些复原古街和古代建筑里，从未有过这样的街道…… 这些房子虽然都挂着祈愿生意兴隆、大吉大利的红灯笼，屋檐上铺着绿色的琉璃瓦，屋脊上塑着可爱的小兽，但它们不属于现实世界中的任何一个存在过的时间…… 因为支撑着这些房子的巨大的圆柱并非木质，而是一条又一条相互交叉盘错的钢筋…… 这时，清晨的雾水稍稍散去，王诺猛地看清了那阙楼，那是完完全全的金属构造的钢铁巨塔！ 马路上的车辙也不是凹陷成痕的泥土，那是两条嵌入碎石中的铁轨！ 而就在王诺身后的不远处，有一条完完全全是钢铁所建的高架双层桥，横架在街道上方的天空，桥身上挂着一块匾，写着三个大字——“风雨桥”，正是这座桥将整座城的半空联系在一起。桥上，蒸汽火车正发出呜鸣，缓慢地驶过。 显然，她之前以为是炊烟的那些远处山上的白烟，也不仅仅是制备食物的烟火，山上，有几家巨大的炼钢厂和兵器制造厂，那烟看清了之后就会发现，它们其实也一点儿都不白，因为它们是锅炉排放出的浓烟…… 此时，天色渐明，街道上，已经能够看见行人的踪影，这些人男的穿着小竖领对襟长褂，头上要么戴个斗笠，要么戴着巾帽，女的穿着袄衫襦裙，梳着漂亮的发髻，发髻上坠着翡翠珍珠的首饰。 “这是什么鬼？”王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这些人都穿着古代的衣服，可这地方却还有火车？” “嘿，没见过吧？厉害吧？”匣子先生的声音不免有些得意。 “这太违和了……” “工业革命一定发生在英国吗？” “工业革命是什么？” “天啊，我竟然忘了你是个学渣。”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个故事的背景是工业革命发生在东方国家的某个朝代。” “哈？” “当然这个你可以不用管了，只当它是游戏设定好了。说起来你不怎么玩游戏吧？” “是啊，几乎没玩过。” “这样世界观的游戏还是不少的，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就想一想……《千与千寻的神隐》你总该看过吧？” “看过……” “嗯，这样说你就理解了吧，那里面也有穿着古代服装的角色，也有火车，不同时空的事物同时存在，所以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好吧……”王诺努力地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现在，你可以再看看你自己了。” 王诺低下头，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她眉头一紧，“哎？我的E-Cup呢？为什么变‘飞机场’了？” “胡说！你几时有过E-cup？” “我可是童颜巨乳风靡万千少年的美少女偶像！你竟然把我的E-cup弄没了！” “这锅我不背，你那算个c到头了……” “可我现在连a也没有……啊！该不会我变成了男孩子？” 一想到自己在游戏里可以作为男性而活动，王诺不免有些激动，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做男孩子，这样她就可以尽情撩妹去了，当然，撩汉的乐趣也会增倍。 王诺四下望去，街道的另一侧恰恰有一家“三月桃花胭脂水粉店”，她冲进了店里，进门一侧的墙上，悬着一面铜镜。 王诺照了照镜子，“哇，变样了变样了！这真的不是我的脸了！” 镜中人浓眉大眼，鼻梁又高又挺，脸则又小又白，怎么看都是个美少年。不过这个身体更加接近于中性，身型窄瘦、个子感觉还没有王诺本人高，手上虎口处有老茧、胳膊和小腿上是薄薄的很匀称的肌肉。 “但是这发型可是够土了，衣服也丑，丑哭了……你们游戏公司的服装设计不行啊……”王诺向后退了一步，打量起自己的全身。 镜中人梳了个丸子头，发髻上裹了块儿绿色的小方巾，穿了件豆绿色的短袄，配深绿色的束着裤脚的长裤，脚上是一双草鞋。怎么看都是个劳动人民的打扮，然而劳动人民最光荣这个并不是重点，重点是—— “这个美少年这么喜欢‘原谅色’的吗？”王诺不禁在心中感叹。 “咳、咳、”匣子先生发出了一阵干咳，“你为什么要通过脸和衣着来判断性别呢？” “不然呢？” “你说呢？” “哈？”王诺突然猛地想起这样一个明摆着的事实，就算是女生也可能会是完全平坦、毫无审美并喜欢原谅色的，唯一能判断性别的不是这些表面的东西，而是……王诺想到这里脸一红，“你这个臭流氓！” “我说过了我可以是男性，也可以是女性。”匣子先生说。 “你要是男的就是男流氓，要是女的就是女流氓。” 正文 第七章 周箜你变成老板娘了吗？ 王诺见四下无人，便扯开裤带看了一眼，结果令她十分失望，进入游戏了之后竟然还是女孩，不仅是女孩，这个女孩长得傻乎乎的一张正太脸，还是个飞机场，还没有自己作为王诺本诺有魅力。 “哎？这不是张来财酒肆的银翘嘛？你小子在我店里干嘛？偷懒呢？”脂粉店的老板娘从里屋出来，正撞见银翘低头看向自己的裤子，“哈！你小子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藏在裤子里了！快点儿交出来！” “我才没偷呢！”王诺不做贼也不心虚，挺着胸脯“大”字型往老板娘面前一站，“不信你搜身，你搜啊，你搜！” 老板娘大概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脸上的脂粉涂得红扑扑的，看衣服是把能用的好料子都用上了，看发饰，也是把能带的宝贝都插上了，一身香气袭人，走到银翘面前，十个手指头上大大小小的戒指一圈又一圈，活像个算盘。 “你在本局游戏中的名字叫‘银翘’。”匣子先生说。 “我已经发现这一点了。” “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可以获得50积分的奖励。” “积分奖励？” “是的，无限梦境的奖励分为两种，一种是积分奖励，一种是梦币奖励。” “积分可以换钱吗？” “不能，只有梦币可以。” “我是为了赚钱所以才进入游戏的。” “但是积分可以换梦币。” “哦哦哦，所以说积分也很重要。”王诺默念着，将这一条游戏规则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是这样的，积分是对于你探索这个游戏世界的鼓励，信息收集可以获得10分至50分不等，道具收集可以得到100分至1000分不等，地图扩展则可以得到500分……” “我现在进入这家胭脂水粉店了，算是地图扩展吗？” “不算，因为你还在这条街上，你要从这条街上走出去才可以加分。” “那我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叫‘银翘’以外，还知道了自己是张来财酒肆的小伙计，是不是也可以加分。” “是的，给你再加10分。” “多加一点嘛。”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所以只有10分。” “好吧，谢谢您的慷慨。” 脂粉店的老板娘在银翘身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搜了一番，估计她也是没搞清银翘的性别，还以为她是个美少年，想借着搜身的由头吃点儿豆腐，搜得细致得就差把她全扒了，搜了半天也没见着自己店里的东西，环视四周，用目光查了下货，也确实没少什么，方才放了银翘。 “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女娃。” “哦，竟然被你摸出来了。”王诺心如死灰。 “女娃娃就不要在那种酒肆打工了嘛，你就不怕那些刀客？” “刀客？是什么？” “问得好，王诺！”在老板娘回答之前，匣子先生发出了鼓励的赞叹，“刀客是一条重要信息，可以让你得到50分奖励！” “你没生病吧？”老板娘伸手摸了摸银翘的额头，她跟银翘差不多高，所以很容易就摸到了，“你到酒肆当跑堂，也有小半个月吧？跟那些刀客也打过不少交道了。” “得到‘在酒肆工作小半个月’这条消息，加30分。”匣子先生说。 “哇，这一条值这么多？这个判断标准到底是什么？”王诺在心中与匣子先生对话。 “你慢慢就会知道了。” “喂，别卖关子啊！” “这些刀客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杀人不见血的。”老板娘一边摆弄着自己手上的翡翠戒指一边说，“只要赏金足够多，他们连婴儿都不放过。” “赏金又是什么？”为了能得到更多积分，王诺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问下去。 老板娘一脸诧异地看着银翘，“你还好吧？怎么跟少了一根筋似的？” “就……还好……”王诺支支吾吾地答。 “这些刀客，多如蝼蚁、贪婪如土狼、锐利如鹰隼，他们统属于一个叫乾易盟的帮派，每隔一段时间，乾易盟就会放出一份盖有‘日月为盟’的方印的悬赏单，有的时候是寻人，大多数的时候，是杀人……” “只要杀了人就可以有钱拿？” “是的……一大笔钱！” “老板娘要馄饨吗？”这条街上有个小男孩，天天清晨挑着担子帮家里卖馄饨，脂粉店的老板娘最喜欢吃他家的馄饨，每次买了馄饨还要塞给那孩子一块儿酥糖啊、点心啊一类的东西。 王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正如她还知道一点点关于这座城的事，就仿佛是生来便知道，仿佛她曾经来过这里。 这座城名叫淬铁城——表面上是一座以冶铁铸金、制造兵器而闻名的城，实则是一处法外之地，流亡者、土匪、强盗、盗贼、逃犯聚集在此…… 之所以说它法外之地，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共有宫、商、角、徵、羽五个国家，而淬铁城不属于这五个国家中的任何一个国家。这五个国家势利此消彼长，每一个国家都妄图着一统天下，而淬铁城地处一个金银铜铁等金属矿藏极为密集的地带，是战争所需的精良兵器的制造重地。 淬铁城没有城主，而是通过由商人组成的商会自治，所以这里也没有绝对的权威和所谓的王法，没有统治，没有服从，没有人在保护谁，没有谁在欺凌谁，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废土世界……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王诺问匣子先生。 “哦，这是故事的基本背景，是我植入在你的大脑中的。” “所以我知道了也没有积分奖励？” “是这样的没错。”匣子先生答，“不过，我还要告诉你，如果你得到了金钱，是可以在每局游戏结束的时候拿到奖励的。” “金钱？” “是的，不管你是通过完成悬赏单、寻找到了什么宝藏、还是做买卖、打工，或者是走在路上捡到了钱，哪怕你是偷来的、抢来的，只要你在这局游戏结束的时候，你的身上有金钱，就可以兑换成积分奖励，毕竟你下一局就会变成别的角色了，这些钱是不会跟着你走的，它们只会跟着你的角色走，所以我们系统采取积分奖励的方式，鼓励这些在游戏里积极进行赚钱活动的玩家。” “具体是怎样兑换的呢？” “在这个世界，金钱的单位是‘金’、‘银’、‘铜’三种，那个馄饨是两枚铜钱一碗，当然你现在没有钱，所以不能买……在每局游戏结束的时候，玩家身上的金钱总数将会按照1金等于1000积分，1银等于100分，一铜等于10分，将其兑换成积分。顺便说，你必须在每局获得的积分总数超过30000，你才能进入到梦币模式，获得实实在在的奖金。” “也就是，我可以为了积分奖励，而去做刀客的悬赏？” “哇，你比我想象得要聪明。” “可是做悬赏不是要杀人的吗？” “你猜呢？” “游戏中其他角色并没有实质的生命……所以其实我杀了他们……也……”王诺想着，看着老板娘端着碗，等着小男孩给她乘馄饨的背影。 她自问自己，如果杀了这个老板娘，她就可以拿到30000的积分奖励，她会不会下手…… 这个老板娘是一个虚构的角色，是活在游戏里的AI……也许是其他玩家，但是这也不重要，因为她并不与任何生命体相连…… 为了游戏积分，杀了游戏中的角色，这种事，在很多游戏里都有。 王诺虽然玩得游戏不多，但是被卢鸣乐带着，也玩过一些古老的RPG游戏，杀过兔子、狼、盗贼、大魔王、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王诺觉得在这个游戏里，她做不到。 哪怕是刚刚见面不到半柱香时间、还冤枉了自己偷东西的老板娘，她也无法下手将其杀死。 若问原因，大概……这个游戏太过真实，这个老板娘有血有肉有体温，触摸着自己的手掌心是暖的，而戴在手上的翡翠戒指是冷的，她的血管、皮肤的纹理、脸上脂粉、脖子上的痣，都似乎在说明，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虚构的东方大陆里，一个活生生的开着脂粉店、喜欢吃馄饨和漂亮的小男孩的……说不上有多好但绝对不该死的女人。 “做不到杀人吗？”匣子先生问。 “嗯。” “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匣子先生安慰道，“你这一局的角色是‘银翘’，‘银翘’这个女孩子，是不会杀人的。” “你是说……如果我变成了别的角色，就可能会杀人了？” “你以为呢？如果你在这一局的角色是一个面相凶残、高大威猛、身手了得的刀客，那可什么都不好说了。人类是会根据自己被赋予的外貌、能力、自己所处的立场、利益的权衡，而改变性格的，在很多时候，就连底线也会彻底改变。” “忽然说这么深奥的话，你可真像大咪。” “大咪已经死了，你真是个小可怜。” “如果性格也被改变了，双人模式想要找到自己的同伴，岂不是很难。” “这也是游戏的乐趣所在。”匣子先生的声音里充满了愉快，“顺便一提，你真的不应该和周箜对暗号，这会让你这一局的存活变得非常难。现在太阳已经升起，而启明星尚未落下，游戏的环境是清晨，也就是说你这一局要一直存活到太阳落山。” “游戏里的时间过得比外面慢很多啊。” “是的，游戏里的一日或一夜，等于游戏外的25分钟。这是你的大脑被激活的表征。但是游戏里的时间也要珍惜哦，30000积分不是那么容易就获取的。” “老板娘！”王诺见老板娘已乘好了馄饨，放在屋子正中心的方桌上准备开吃，便叫住了她。 老板娘正吹着馄饨，闻声抬眼，“你怎么还没走？” 王诺凑到了老板娘面前，摆了她在偶像组合时的招牌动作，伸出拇指、食指和中指，收紧无名指和小指，放在眼前晃一下——这是她和周箜的暗号。 老板娘仰头一笑，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动作，随后又继续低头吃起了馄饨。 “周箜……是你吗？”王诺怔在了原地，“你变成了老板娘？还摸了我全身？” 正文 第八章 周箜你变成肌肉猛男了吗？ 老板娘只顾低头吃馄饨，没有回答王诺的问题，也没有分银翘一勺的打算。 王诺有大概百分之八九十的把握，老板娘并不是周箜……可那老板娘却做了王诺与周箜约好的暗号，如果不是那个老板娘诚心恶意卖萌，就是系统在干扰。 作为张来财酒肆的小跑堂，王诺觉得银翘是时候回酒肆了，如果不想被扣工钱的话。 “不带这样玩的嘛，如果系统干扰了我们的暗号，我要怎么才能认出周箜啊。” “发现玩家之间使用暗号，并加以干扰，是我们系统义不容辞的责任。”匣子先生说，“我甚至可以让街上所有的人一起做你们‘朵朵组合’的招牌动作……” “不！不要！”王诺几乎要在街道中间惊叫出声，可及时这样依然未能阻止噩梦的发生。 之间街道上，无论大人小孩、高矮胖瘦，就连阿猫阿狗都站起了身子，对着王诺做了她刚才对老板娘做的偶像组合招牌动作。 那场面违和得令人胆战心惊。 王诺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好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对暗号了。” “惩罚还没有结束哦，AI猎人还没有出场呢。” “他们什么时候出场？” “不知道哦，要看网络系统的安排，我是终端机系统，和他们不是一个部门的。” “你们都是AI？” “是的，AI也是要分部门的。” “行吧……你不要再让我看到那么羞耻的场面就好了。” 王诺和匣子先生约定好后，街道也终于恢复了原状，方才那些摆出萌系pose的路人，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来来往往地赶路。 王诺径直走进了张来财酒肆。 “哎哟，银翘，我的小祖宗！下次我得管你叫掌柜的，我给你当跑堂！这一大早你是干嘛去了？杨桃花请你吃馄饨了？”银翘前脚刚进酒肆，便听见一个尖锐聒噪又贱兮兮的老男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不消说，真是张来财无误，而他口中所说的“杨桃花”应该就是道对过那家脂粉店的老板娘。 王诺不禁想，这个世界的名字取得还真是简单直接。 卖脂粉的叫杨桃花，开酒肆的叫张来财，就连货币单位也是金、银、铜，酒店跑堂的小女孩叫银翘又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最近感冒了需要吃点儿银翘片吗？真是太粗糙了，这么精致逼真的游戏里这么粗糙的命名，怕不是创作游戏的人的恶趣味吧。 “没请。”王诺全盘托出，实在得很，“我一口也没吃。” “我管你吃没吃着馄饨，”张掌柜“噔、噔、噔”地下楼，像只耗子般绕道银翘身后，抬腿踢了银翘的屁股。 “哎哟，当心我告你性骚扰！”王诺吃痛，捂住屁股皱了皱眉头。 “去后院盯着赤黑，把酒清点了去，回头再给赤黑拿十铜钱。” “哦。”王诺答应着往后院走去。 赤黑…… 这个名字，她有印象。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这个名字对于王诺来说明明是第一次听说，却有一种非常温暖亲切的感觉，好像是喜欢了很久的明星，哪怕只是想起他的名字，脑内就开始分泌多巴胺。 恐怕这又是系统植入到她大脑里的信息吧？ 一个酒肆的跑堂，认识一个送酒的人并不奇怪。可是王诺知道，赤黑并不仅仅是个送酒的，赤黑还有另一重身份，他是——天才偃甲师。 王诺的内心充满了期待地奔赴后院，想要会一会这个赤黑，还没有走出后门，便被一个皮肤黝黑、结实壮硕、身材像座小山般高大的男子堵住了去路。 王诺抬起头来看他，这个人比她高了整整一头，有着一双深棕色的瞳孔和如同雕刻一般俊朗的五官，大概是因为刚搬运完沉重的酒桶，他裸露在外的一截青筋暴起的粗壮手臂上覆着汗水，王诺情不自禁地盯睛观察赤黑，那人眼睑的睫毛、脸上的灰、胡茬、颧骨上结痂的伤口，全部都令王诺感到十分熟悉…… “一共八桶酒，都在这里了。”赤黑冷冰冰地说。 “哦。”王诺绕开他，进院子里清点，院子里还有一头老驴，正是她刚进入游戏的时候，从她眼前路过的那头拉车的驴，老驴难得不用继续赶路了，它正低头啃草，已经有些斑驳脱毛的驴嘴来来回回地咀嚼着。 “一、二、三……七、八……”王诺点好后，绕开山一样的赤黑，跑进大堂，从自己的身上翻到了一把钥匙，用钥匙找到了对应的柜子，开了柜台的锁，柜子里是账本和一些零碎的小钱。王诺从里面拿出了十枚铜钱，又跑到了后院，走到了赤黑的面前。赤黑张开了他那张巨大的手，王诺将铜钱放在了赤黑的手里，接触的一瞬间，被称作银翘的少女那白皙的手与赤黑黝黑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诺抬起头，她希望赤黑能对她说些什么有用的信息什么的，这样她也可以多一些积分奖励。 可是赤黑却只说了一句，“不要再来灭铁山烦我了。” 赤黑的声音很低，王诺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糙汉型”的男性，她身边的男性大多是……卢鸣乐或者周箜那样城市里长大的小少爷。 虽然是冷冰冰的拒绝，但是因为赤黑那略带沙哑的嗓音真的很好听，王诺听了并不觉得讨厌，甚至还萌生了些许想要进一步接触的念头，如果非要王诺形容的话，这个叫做赤黑的男人，大概有着王诺这二十年遇见的男人加在一起的荷尔蒙总量，并且让她萌生了一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哪怕这种肌肉猛男的类型并不是王诺本人的type。 赤黑拿到了钱，便牵着驴车走了，王诺跟他挥手道别。 “赤黑刚刚说，‘不要再来灭铁山烦我了’……也就是说，他住在灭铁山，‘再来’……‘烦’……银翘此前就与他有过频繁的接触，频繁到令赤黑觉得烦……”王诺突然想到一个假设，“该不会……银翘喜欢赤黑吧？” “Bingo！”匣子先生又上线了，“确实有这样的设定，灭铁山是重要线索，给你加50积分。” “但是赤黑并不喜欢银翘？” “可以说是毫无兴趣。” “这个，也不怪赤黑……”王诺摸着下巴想着，“哪有哪个男的会看上一个从到脚都穿着菜叶绿，乍一看根本分不出男女的小豆丁飞机场。更何况这个赤黑长得有模有样的，应该不缺妹子倒贴吧？” “嗯……赤黑的事情要等待你自己去发现。” “我明白、我明白，我好歹也是美少女偶像，追汉子这种事，我帮银翘办了。”王诺打了一个响指，“等我拿到今天的工钱，搞一套像样的衣服，我就去灭铁山找赤黑！” “银翘！”张来财掌柜的声音从大堂传来，“别磨蹭了，来客人了！” 王诺“噔、噔、噔”地循声跑过去。还真是来了不少人，呼啦呼啦的一大群，在酒肆里三三两两地坐了一大片，每个人都带着兵器，大多是刀，刀的长短大小各不一样，也有长枪和箭，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气势十分煞人。 想必他们就是杨桃花口中杀人不见血的刀客了。 “张掌柜，听说你们这里来了新酒，都拿上来，再准备几道好菜，让我们尝尝鲜！”一个带着双刀、中等身材、吊眼梢的刀客扯着嗓门儿喊道。 “好咧，我去准备。”王诺刚清点过酒，备酒什么的，他还是做得到的，说着，她便向后院走去。 还没迈出一步，张掌柜的抓住了胳膊。 张掌柜用他那细细的眼睛递了一道“急什么”的目光给王诺。 王诺一头雾水，缩在了张掌柜身后，看他到底有何指示。 张掌柜不徐不缓地拢起袖子，“好酒倒是有，只是你们喝不起。” “哼，还真当自己有什么琼浆玉酿呢，我们有什么喝不起的？”其中的一名刀客拍案而起，走到了张掌柜身边，怒目盯着张掌柜。 张掌柜依然不急不缓的伸出手，拉长了调子道，“你们若真有钱，就先把之前的赊账给还了吧？” “莫非这些人经常来酒肆吃霸王餐？”王诺心里嘀咕着。 可是匣子先生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给她她想要的答案。 “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悬赏了，哪有钱给你？”刀客吼道。 “没有钱，就没有酒。你刚刚说喝得起酒，又说付不起赊账？你们这群家伙，不仅穷而且蠢，连说话都自相矛盾，”张掌柜慢悠悠地说，“承蒙乾易盟老盟主对我的关照，我才一直不跟你们计较，据我所知，自从老盟主仙逝后，你们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悬赏单了，我这里可不是什么赈济贫民的地方，想在我这里白白喝酒吃肉，恕我张掌柜没有什么能招待你们的” 王诺不禁对这个张掌柜肃然起敬。方才街对过的杨桃花还说这些刀客凶残暴虐至极、可怖得很，没想到张掌柜竟然全然无惧，一边横眉冷对、冷嘲热讽，还一边摸银翘的屁股。 “张掌柜，你能别摸我屁股了吗？”王诺拎着张掌柜的袖子，把他的手扔开。 此言一出，那群凶神恶煞的持械男子，上一秒还对张掌柜咬牙切齿，下一秒整齐划一地看向了张掌柜的“咸猪手”。 正文 第九章 周箜你学会影分身术了吗？ 张掌柜见自己连个小跑堂也压不住，自是觉得丢面子，酸了一句，“摸你还不如摸床板呢？一把皮包骨。” 王诺撇撇嘴，很是不开心。 怎么说呢，这个游戏真是太真实了，不仅王诺的所见、所闻、所听、所触逼真得和现实世界没差，被摸的感觉也是无比真实。 虽说不是自己的身体，可心里还是跟吃了个大苍蝇一样犯恶心。 “嗯咳，”张掌柜清了清嗓子，袖子一拢，转身对着银翘，“你把这群刀客大爷招待好了，他们赊账之前，可不能卖给他们酒，否则酒钱都从你月银里面扣！听见了没？他们要是一直赖着没钱给，就赶他们走，要是耽误了我的生意，搞得我亏了本，这钱，也从你银翘的月银里扣！” 随后，张掌柜拂袖而去上了楼。 “月银？”王诺支棱着耳朵，凭着她对金钱的敏锐程度，猛地抓住了关键词，“这么说今天我拿不到钱了？银翘到了明天可就不是我了，她会不会扣月钱关我鸟事，与其在这里和这群刀客耗着，搞不好还会被刀客砍了，还不如现在就去追赤黑，赤黑拉着头老驴也走不远，我还想见识一下，天才偃甲师究竟是怎么个天才法，顺便帮银翘小朋友谈恋爱，好歹用了人家一天的身体，这点儿小忙还是要帮的。” “就在后院，我先告……”王诺抱了一下拳，准备开溜，不料“告辞”的“辞”字尚未出口，便被一个浑身黑衣的人打断。 这名黑衣男子，刀客中的一个，看上去比其他人穿戴要华贵些许，黑色的立领上能看见金银线绣的漂亮的云纹，头发高高地束起，五官也透着稳重干练，身材高挑，肩宽腰细，即使是坐在酒肆里这种最放松的情况，依然将腰背绷得笔直。若不是跟这群人混在一起，走在街上，定会被人当做是哪家饱读诗书、能文能武的贵公子。 “老盟主仙逝，乾易盟已有三个月没有悬赏单，兄弟们没有赏金可拿之事……确有其事。可是，张来财出身乾易盟，又是在乾易盟的兄弟们的帮助下才有了这间酒肆，老盟主在世时，有半数以上的悬赏单，是在这酒肆的那根立柱上张贴过的，”那位黑衣贵公子指了指银翘身边一人合抱的钢铁立柱，“没有我们这群刀客，就没有他张来财。今日，是张来财的不义。不过我们乾易盟是刀客之盟，既然有一个‘盟’字在，自然有乾易盟的规矩。我们乾易盟的规矩就是，绝不会欺凌弱小，更不会刁难百姓。张来财的事，与你无关。” 王诺长吁一口气，默默想着，“还好这些刀客也算是讲道理。我是不是可以提前下班了？” “酒，兄弟们还是要喝的，”那黑衣贵公子说着，将方才他一直抱在怀中的长刀递到了银翘的面前，“酒钱，就先拿这个抵吧。” “这个……这个……”王诺小心翼翼地上前，她生平头一次见到这种趋近于无限真实的兵器，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有些胆怯，更何况之前杨桃花跟她说过这些刀客的难以对付，她真是有点儿怕自己一凑到前面去，就被这个黑衣贵公子抽出刀来砍了。 做了数次的心理建设，王诺总算挪到了那黑衣贵公子的面前，抱住了他递过来的刀。 那把刀由一种特殊的玄铁打造，刀身与别的刀不同，是深不见底般的黑，仿佛能把周遭的光都吸入一般的色泽。王诺端详着那把刀刀鞘和刀柄上的细纹，这垫在手上的质感，估计是一件了不得的宝器呢。 王诺抱起刀的瞬间，明显感觉到这些刀客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唰、唰、唰”地扎在自己身上，好歹也是做过偶像的，王诺的目光敏感得超乎常人，这些目光无一不向她传递着一个警告——“这刀不是你该拿的！” “那个……”王诺想了想，又把刀放了回去，“我……我……我觉得……那个……你们可以找一些别的生计做……未必非要等那个悬赏……你看我当不成偶像艺人，我也去商场打过工嘛……” “我们是刀客，除了杀人，不会做别的事。”那位黑衣贵公子冷冷地说，并再一次递上了刀。 “……”王诺咬了咬嘴唇，心中念着，“对不起了，银翘，恐怕从明天开始你不仅没钱，还要背上债了，不过我会帮你追赤黑，好好补偿你的。” 王诺哆哆嗦嗦地运了三口气，开口道，“酒和菜，都有的，我去安排后厨，再给你们上酒……反正你们只要有悬赏单，完成悬赏，就有钱了，到时候别忘了还我就好。” 王诺话音未落，那名黑衣贵公子忽然侧着耳朵似是听见了什么，他利落地抓起刀，道，“悬赏单，来了！” “嗒、嗒、嗒”，窗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又是匣子先生植入到王诺大脑的信息——王诺竟知道，在这个世界，马是很贵重的，能骑马的人必然不是什么送酒的、跑堂的之流，来着非富即贵。 一匹雪白的骏马停在了酒肆的门前，从马上翻身而下竟是一名女子。 “这也太漂亮了吧？”王诺登时看傻了眼。 来者一身红色轻薄华服，眉间勾着金色的桃花花钿，美得就像是技艺最为精湛的人偶师精雕细琢的上品，翘挺的鼻子、白皙的脸、樱桃小嘴上有着圆润可人的唇珠，更不消说那双懒猫般万种风情的双眸，似笑非笑的样子，充满了神秘感。 “她这个样貌，如果是在偶像组合里的话，一定是c位了。”王诺想着。 那女子风一般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进了酒肆，大概是因为她的样子实在是太漂亮在那一瞬间，王诺似乎产生了有纷纷扬扬的粉色桃花瓣在她身边飞舞的幻觉。 “好久不见，刀昼暝少主。”美人向着那位黑衣贵公子微微颔首。 “原来他是乾易盟的少主。”王诺想着，随即又得到了50积分。 “你也一样，”刀昼暝一字一顿地念出那美人的名字，态度冷若冰霜，“姬、胧、夕。” 那群刀客也和他们的领头人刀昼暝一样，似乎早已习惯了姬胧夕的明艳，这么一个大美人光临这么寒碜的酒肆，他们竟一点也不惊奇，美人的姿色在他们眼中，吸引力大不如她手中的悬赏单。 美人径直走到刀昼暝所坐的那张桌前，姬胧夕将厚厚的一叠印着同样的内容悬赏单掷在了桌上，每一张悬赏单上都盖着一个红色的巨大方印——“日月为盟”。根据杨桃花的说法，能使用那枚朱印的人只有乾易盟的盟主，而若是没有那方朱印，悬赏单便是无效的。 随后，她又将其中的一张挂在了王诺身边的立柱上，经过王诺身边时，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不知怎的，令王诺觉得有些……不怀好意？王诺也不敢肯定那眼神中的深意，不过因为那个眼神，王诺紧张了起来。她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张悬赏单上—— 悬赏单 妖匿于世 终现其踪 其名银翘 年方二八 喜着翠服 样貌清丽 能熔金锻铁弹指之间 望诸位英豪莫蔽于其外 竭尽所能 以除后患 事成之时 当以万两金相犒 “哇，全是古文，好难啊，幸亏这些角色不说古文，不然这个游戏我就玩不了了。”王诺一看见这种文绉绉的东西，头都大了。 “赏金足足有两万金。新堂主对你们很是期待，告辞了。”姬胧夕说着向外走去。 “且慢，”刀昼暝唤住了姬胧夕，“是谁下的悬赏？” “新盟主。”姬胧夕不卑不亢，依然双眼含笑，美得很。 “敢问新盟主大名。” “你抓住了悬赏单上的这个女孩，新盟主自然会来见你。” 语毕，姬胧夕轻盈地走出酒肆，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咦？被悬赏的是个女孩？”王诺硬着头皮逼着自己读了下去，渐渐地……她感到自己的血液逐渐变冷……凝固到了脚心…… 跑啊！ 一个意识驱使着自己迈开双腿。 跑吧！ 这样的梦境，王诺在现实世界中的睡眠中也曾遇见过，但是在游戏里，这种代入感更加的强烈，也更加恐怖——被人追杀的梦。 “‘银翘’……被悬赏的女孩叫‘银翘’……搞什么啊！不就是我吗？” 大约是逃生的本能所驱使，王诺的语文从来都不及格，也能把古文领会得如此神速。在刀客们和她意识到同一件事的时候，她已撒腿逃离，不见踪影。 方才还在为有了新的悬赏单而异常兴奋到狂欢的刀客们，统统怔在了原地。 “难道就是那个小跑堂的？” “他竟然是个女孩？” “一看就是个女的，好吗！” “可看不出，她竟是个——妖怪！” 刀昼暝抽出他腰间的玄铁刀，“快去追！她跑不远的！” 一群刀客“呼啦啦”地跑过后院，掌柜的见状急忙从阁楼上跑下来制止，“哎呀呀，我的酒，你们这群穷鬼，离我的好酒远一点，银翘那家伙去哪儿了？” 刀客们懒得跟他废话，塞了一张悬赏单给他。 张掌柜拿着悬赏单，手瑟瑟发抖，“什么？这个银翘竟然是个妖怪，我还以为我花了便宜钱雇到了一个又能当打手、又能当跑堂的呢。” 张掌柜的自言自语，一字不落地传进了王诺耳中。 因为王诺不在别处——她就在后院里的一个空桶中躲着呢。 “能当打手？”王诺捉摸着，“这个‘银翘’，是会体术的。等一下……‘其熔金锻铁弹指之间’……莫非……我这个角色是超能力者？他们所说的妖怪……莫非就是超能力者的意思？” 王诺年幼时常跟卢鸣乐玩在一起，那时候卢鸣乐家的游戏卡和游戏光盘堆满了一整面墙，王诺也是跟着玩过一些RPG游戏的，不过王诺更喜欢西方幻想大陆的世界观，精灵啊、魔法师一类的……如果能成为超能力者就好了，王诺经常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而在无限梦境中处境极其危机的时刻，她的愿望成真了！ 正文 第十章 周箜你变成黑衣贵公子了吗... “不错嘛，”匣子先生的声音自酒桶的上方传来，王诺忽然想到，电视剧里的人物听见画外音，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你完成了一个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关键点！” “什么情节点？” “成功逃走并发现自己是仙术师。” “我还没有成功逃走好吗？”隔着酒桶，王诺可以听见那些刀客在后院走动的声音，委实惊心动魄。 “至少没有被抓到。”匣子先生懒洋洋地说。 “我要是被抓到了呢？” “那故事会变得没那么好玩，你也会失去奖励积分。” “奖励积分有多少？” “推动重要的情节点，有5000积分哦。” “好玩是什么意思？” “《无限梦境》中的每一个故事，都是以好玩作为衡量标准的，所谓好玩，也就是悬念丛生、高潮迭起、惊心动魄、出人意料又合情合理，如果玩家能通过角色让故事变得特别好玩，那玩家就可以得到积分奖励。你看你现在，你躲在酒桶里，多么惊险，多么刺激，所以你有5000积分可以拿哦，开不开心？” “开心你个大头鬼啊！我要是死了不是一分也没了吗？” “他们只是要抓你，并没有说要杀你，AI猎人才会杀你呢。” “是啊，直到现在，AI猎人都还没有出现……”王诺喃喃自语，“匣子先生，那仙术师又是什么？” “就是一般人口中所说的妖怪……” “银翘是个妖怪？那她会……什么妖法啊？”王诺好奇地问。 “悬赏单上不是写了吗？” “熔金锻铁？” “没错，银翘的能力就是可以在常温下改变金属的形状。” “啊……”王诺失望地抱着头，“有没有什么更有用的，比如瞬间移动一类的能力啊，只是改变金属的形状……让我怎么逃出去吗？哎，匣子先生，这个银翘会不会什么瞬移的咒语啊？” “不会。” “她没学过吗？” “没有教那种东西的，你以为是哈利·波特吗？这个世界是一个低魔的世界，天赋异能的利用率很低。” “‘低魔’？……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在按照物理世界的一般法则活着，异能者的数量很少，基本上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更不会生成以魔法为核心的文明。” “嗯……你知道……我并不是很关系这种事情……我只想活过这一局……” “你坚持听完我送你1000积分。” “好啵……”王诺嘟起了嘴，耐着性子，担着害怕，听匣子先生的小课堂。 “这个世界的总人口数是3亿人，而能够使用仙能的人只有300人，这300个人身上所具有的仙能各不相同，仙能往往会在幼年有所显露，而随着他们的成长，仙能也会逐渐暴露出缺陷。仙能越强，缺陷越大，而仙能与仙能的缺陷都是与生俱来、无法改变的……” “你说得这么快是在念稿子吗？”王诺吐槽道。 “嗯咳咳……这是系统资料……”匣子先生清了清嗓子，“还要再解释一下仙术师的概念，拥有仙能的人被称为仙术师，这是尊称，有的人很敬畏他们，但是更多的人则称他们为妖魔、怪物……因为这些仙术师总是能在战争中形成强大的破坏，所以人们惧怕他们……还有一些人，对这些仙术师有一种猎奇心态，他们渴望狩猎仙术师作为收藏或者研究，这也就使得仙术师在黑市十分抢手，不少人都愿意高价悬赏活体仙术师，尸体，自然也有人要……” “这么说……银翘是被某个有钱的变态悬赏了？” “有这种可能，毕竟银翘是个年轻可爱的女孩子。当然，这只是可能性中的一种。” “如此说来，仙术师并不是哈利·波特那种体系，而更像是……X-MEN？” “为什么突然插入了欧美奇幻的世界观？”匣子先生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我也得找一个便于记忆的方法嘛……呐，匣子先生……”王诺软绵绵的求情，并从怀里翻出了掌柜的钥匙，也就是她刚才给赤黑取工钱是用过的那一把，“你看这把钥匙……我能把它变个什么呢？” “你想变什么？” “匕首吧？防个身什么的……那群刀客正在一个桶一个桶的搜呢，我得想办法逃出去啊……” “你闭上眼睛。” “嗯嗯。”王诺照做了。 “在头脑中想象一下匕首……” 王诺想着，向手中的铜钥匙许了个愿望——“求求你了，钥匙大哥，变成个匕首给我瞧瞧吧！” 这时她感觉到有绿色的光透过她的眼皮投映在她的视网膜上。 她微微睁开眼睛，她的指缝中正发出绿色的荧光，而那枚正按照她的祈愿，渐渐地变形、变形……变成了一把闪着锋利光芒的匕首。 “耶！做出来了！万岁！”王诺握拳，激动得若不是因为躲在桶里，她定会尖叫起来，“这个匕首、这个匕首啊，有模有样的呢！等一下，你刚刚说每一种仙能都有缺陷，银翘的仙能的缺陷是什么？” “银翘的仙能，名字叫做——‘曜金’，它的缺陷是……”匣子先生故作玄虚的顿了顿，“如果你能发现，我就给你加5000积分，如果你要听我说，就没有积分了哦。” 王诺没有急着回答，她用手中的匕首在木桶上抠出了一个小小的洞。 本想等着风平浪静了她就出去，可倒好，当她将眼睛对准小孔望出去的时候，她宁可自己刚才是跑远了，而不是躲在桶里…… 只见，刀客们正在一个桶一个桶的劈裂，看似是在寻找银翘，谁又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夹着对张掌柜的报复呢？ 张掌柜把店里的男工都找来了，却没人愿意为了几桶酒给张掌柜卖命，得罪刚刚拿到悬赏单的众刀客。 无奈，张掌柜值得站在一边惨兮兮地一边哭一边叫骂，“我的酒啊，我新到的好酒，你们这群王八羔子……”一类的。 一桶酒又一桶酒被劈开，酒水洒了一地，酒香扑鼻，王诺真想若是醉了就一了百了，这样一来死得时候至少没有什么痛苦，可是王诺好不容易才进入游戏，她还不想放弃。 刀昼暝似乎发现了王诺躲藏的桶，从小孔望去，能看见他一袭黑衣下，一双带风的长腿向自己走来，刀昼暝抽出他那柄铸铁的长刀，对着王诺所在的木桶，从顶部的正中心直插了下去，“铿”地一声，那刀自不到王诺鼻尖一厘米的地方，径直落下，直穿王诺两个膝盖间的缝隙，刺入桶底…… 王诺毫发无伤。 刀昼暝抽出刀，桶已经有些劈裂了，王诺能看见刀昼暝那双黑晶石一样的眸子在看着自己，垂在他眼前的乱发随着抽刀的风而动了动，他收刀转身，对着身后的刀客说，“这个桶里也没有！” 刀昼暝……在掩护她…… 王诺张大了嘴…… 刀昼暝该不会就是……周箜吧！ “少主，您这样可不行呢。”吊眼梢的刀客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拿着刀，与刀昼暝擦肩而过，“桶不能这样刺，而是要这样劈才对。” “匣子先生，匣子先生，银翘能力的缺点，我还是自己发现吧！毕竟，我也没有什么时间听您说了！”王诺在心里念着，闭上了眼睛。 碎木片带着绿色的光，被刀的力度和银翘的仙能同时作用，如爆炸般飞起在半空，在电光石火的一瞬，王诺想着，“将砍刀我身上的刀，变成一堆小铁球吧！” 几乎是同时，王诺又将手中的铜匕首变成了极细的铜线和铜勾，孤注一掷地抛到了树上，随后拉动铜线，心里想着，“变短吧！” 她的身体便随着手臂的拉力，被缩短的铜线带到了树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王诺从树枝形成的天然独木桥四肢并用地跳到墙垣上的时候，吊眼梢的刀客还未从自己的宝刀变成了一堆铁球并将自己滑到摔了个“狗啃屎”的震惊中回过神呢。 “还好我的黑刃没有碰到那个小丫头，这可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刀昼暝在一旁长吁了一口气，又心爱至极的摸索了一把自己的宝刃，随后命令道，“喂，你们别光看热闹，快去抓人！她跑不远的！” 刀客如捅了马蜂窝一般地跟了上来。 而王诺，则运用铜钩配铜线再加上她那名为“曜金”的仙能，就像一只长了翅膀的猫一样，在楼宇间飞檐走壁，顺着鳞次栉比的屋脊一路向上…… 那些只能在地面行走、费了牛劲才能勉强用人叠着人的方法翻上高墙的笨拙刀客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被她三下两下，被遥遥地甩在了远处。 “哇哈哈哈哈，这个仙能真的是不要更好用啊！”王诺一边跑一边美滋滋地想着。 一阵凉风袭来，王诺低下头时，方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淬铁城的瞭望塔上，这座塔是淬铁城的最高点。 “原来，这就是淬铁城……” 放眼望去，她看到了淬铁城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