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厕所淫魔徐子清 北海大学,北区图书馆,二楼女厕内。 一阵女生的惊叫响彻整栋楼! “有变态啊,快来人抓色狼啊!” 很快,闻讯赶来的学生们就把走廊堵得水泄不通,大家纷纷议论:“大白天耍流氓?不至于吧,是不是又有人走错厕所了?” 北区图书馆厕所设计的很奇葩,男女厕所大小朝向完全一样,经常有人走错,这算不了什么大事。 但很快有人说:“是徐子清那臭小子!” 人群中响起一片愤慨之声:“艹,又是这孙子!” 偶尔走错厕所有情可原,但这种事顶多也就错一回罢了! 徐子清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半个学期不到,已经四次走错女厕所了! 算上今天,就是第五次了! 在人们的眼中看来,他根本就是故意找借口耍流氓偷窥女生上厕所! “咱们学校怎么出了这么不要脸的死变态,真恶心!” “堵住门别放他走,妈的,叫他耍流氓,老子非把他的屎给揍出来不可!” 今天受害的女生,是天文系二年级的沈梦晴! 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幕,她就气的浑身发抖。 图书馆是上个世纪的老式建筑,坑位隔断很矮并且没有门的那种,当时沈梦晴正在小解,听到脚步声走过来,一抬头,竟看到一张男生的脸。 那个混蛋还很客气的朝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你好同学,在上厕所啊。” 沈梦晴当时人都蒙了,条件反射的回了句:“恩,你也上厕所呀。” 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提起裤子逃出厕所,才想起这个混蛋不就是鼎鼎大名的北海大学第一变态徐子清么! 沈梦晴哪受过这种羞辱,杀人的心都有了。 “死变态,你有本事躲在里面永远别出来!” 她堵着厕所门,咬牙切齿的拨着电话,“你等着,我现在就打110,今天不把你告进公安局,我就不叫沈梦晴!” 学校里发生什么状况,通常都会先报告保卫科,但对付徐子清可不行。 他之前四次闯入女厕,也都报告了保卫科,结果却不了了之,同学们都怀疑他跟保卫科的人有猫腻,甚至风传他是某校董的亲戚。 所以沈梦晴的决定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拥护:“对,报警,让他坐牢!进了公安局,看谁还敢包庇他!” 110很快赶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徐子清请出女厕所,押进警车。 围观同学们群情激奋,各种唾弃辱骂不绝于耳,如果不是警察叔叔在场,估计早就一拥而上,将这死变态揍成猪头了。 沈梦晴作为当事人,也要一同去派出所做笔录,坐在警车上,她恶狠狠的盯着徐子清。 后者却表情异常平静,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慌乱,或是恼怒羞愧,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了一样,似乎周围发生的一切全都与他无关。 沈梦晴早在学校论坛上见识过徐子清的照片,因为拍照角度的关系,看上去有些猥琐。 现在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打量本人,才发现这家伙其实长得并不难看,眉清目秀的,属于比较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 穿着也很干净,白衬衫牛仔裤,斜背着黑色挎包,满阳光的一个年轻人,让人很难把他和变态色狼联系到一起。 可是再帅气的外表,也丝毫不能抵消沈梦晴心里的恨意。 她愤愤的想:哼,衣冠禽兽,今天就让你知道,耍流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到派出所做完笔录,沈梦晴正美滋滋的等着瞧徐子清戴上手铐蹲班房那副惨相,一位姓张的副所长却告诉她,经过详细调查,徐子清脑袋有病,导致辨识能力障碍,所以才会三番两次走错女厕所。 并且他只是进入女厕,并未进行实质性的猥亵行为,不构成立案! 沈梦晴火冒三丈! 她实在无法想象徐子清那样明目张胆的耍流氓,居然都能逍遥法外! 这他妈的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一番据理力争,于事无补。 那位张副所慢悠悠的打着官腔,摆出一副“不服气去投诉”的架势,沈梦晴到底只是个学生,没什么社会经验,哪里争得过张副所那样的老油条? 出了派出所,她一路哭着走到公交车站,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等车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徐子清正悠然从派出所走出来,身旁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张副所,另一个却是北海大学保卫科科长杨胖子! 沈梦晴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借着绿化带和车流的掩护,她悄悄跟了上去,隐约听到这样的对话: “怎么闹得这么大,老弟呀,你又给我出难题……” “嗯?杨胖子,当初求我帮忙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要么这事我不管了,你们另请高明?” “别别别,子清老弟,老杨他不是那个意思。你放心,天大的娄子都有我和老杨给你顶着就是啦!” 沈梦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派出所副所,一个校保卫科长,他们的天职就是惩奸除恶、保护学生。 现在竟联合起来公然包庇一个变态色狼,知法犯法,助纣为虐,就算旧社会也没有这么黑暗吧! 太欺负人了! 不行,这事一定没完 !沈梦晴使劲擦了把鼻涕眼泪,咬着牙在心里说,徐子清,有人包庇你就了不起? 你个死变态给我等着,姑奶奶一定不会放过你! 张副所送走徐子清便回派出所了,杨胖子跟徐子清没回学校,而是朝着北面的胜利公园走去。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像徐子清这样流氓成性的家伙,肯定忍不住会再干坏事。 沈梦晴觉得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拍下证据发到网上曝光,让他身败名裂、人人喊打,到时看谁还敢再包庇他! 于是她跑到路边超市买了口罩遮住脸孔,决定跟踪徐子清。 …… 此时的徐子清,眉头微皱,表情有些不爽。 “喂,杨胖子,你别给我打马虎眼。 在北海大学我已经成了出了名的女厕淫魔,这黑锅你打算让我背到什么时候?” 杨胖子则是一脸的讪笑,“嘿嘿,别这么说嘛。老弟你在我心目中那是世外高人一样的存在,境界不知高到哪里去了,何必在意那些世俗眼光呢?” “少来,用不着跟我拍马屁。世外高人怎么了,就活该被人当成变态吗?”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说除了老弟你,谁还有本事收拾这乱摊子?消消气,你没听过那句话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滚!……” 杨胖子所说的乱摊子,指的就是北海大学北区图书馆。 正文 第二章 他的狐狸尾巴 这栋楼很邪门,尤其是二楼女厕,阴煞太重,上学期已经有几个人死在里面,校方怕引起恐慌,好不容易才压下去。 这次如果不是后来请到徐子清帮忙,不知还要闹出多少事故。 这事说起来,一半缘于天灾,一半却是人祸。 图书馆盖楼的位置,刚好处于两条地脉的交叉点上,在风水上这叫做无根之穴,不宜动土。 可是上世纪那个大兴土木的年代,人们偏不信邪,贸然动工,从一开始盖楼便麻烦不断。 及至前一年北海大学校区重新规划,在图书馆西侧开掘人工湖,给水气一冲,阴气倍增,凝聚成煞。 一旦碰上有人时运低走,阳气衰弱,往往被迷而致神智错乱,之前死掉的三个人中,一位学生死于自杀,还有一位老师和一位校工,却是死于惊吓过度。 北海大学校长为此急的焦头烂额,幸亏杨胖子引荐了徐子清。 事实上地脉走势并非人力所能改变,但徐子清从小修习道法,精于望气之术,能够根据煞气变化推算出何时最为凶险,从而进行干预。 比如今天下午,正是因为他的及时出现,才救了沈梦晴一命。 只不过明明救了人,却被当成流氓变态、女厕淫魔,换做是谁都未免不爽。 而阴阳风水这种事又被现代科学归为迷信,校方也没办法出面解释,只能低调处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暗中包庇他了。 走到胜利公园门口,杨胖子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徐子清,表情十分郑重: “子清老弟,我知道咱们学校欠你太多了。 你已经救了好几个人,不但没人感激,还落了骂名。 我早就跟你说过,学校那边答应在其它方面会尽量给你补偿,不管是钱财物,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就是了,可是你为什么一再拒绝呢? 你这样不仅是我,就连校长都说,他会心里不安呐!” 徐子清淡淡一笑:“需求不同,我需要的你们给不了我,所以好意只能心领了。” 杨胖子叹了口气: “也是,我一直把你老弟当成是活神仙,钱财那些东西对你来说大概太俗气了。” 顿了顿,忽然表情变得猥琐起来,凑近徐子清耳边小声说: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呢,美女喜不喜欢? 今天你救的那个妹子漂亮吧,天文系大二沈梦晴,人家可是咱北海大学公认的校花。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今天你到底看到点啥,搞得人家那么生气? 是不是重要部位都被你小子看光光了,嗯嗯嗯?” “你嗯个屁啊。我说杨胖子,你好歹是个保卫科长,怎么猥琐起来跟个流氓一样?” “嗨,都是男人,意淫一下怕什么,咱哥俩又不是外人。说说嘛,妹子屁股白不白,嫩不嫩?” “……” 徐子清一脑门的黑线:“滚!” 在公园门口聊了会天,时间已是傍晚。 杨胖子还要回学校值班,徐子清则独自来到西北侧最里面的角落,从挎包里取出一个龟壳,一只小木匣,还有一幅白布摊开在地上。 白布上用黑笔写着两排字,左边是“算卦相面”,右边是“医治杂症”。 然后他就往石墩上一坐,又像是老僧入定了一样。 因为是公园角落,到这来的人并不多,一路跟踪而来的沈梦晴也就不敢跟的太近,远远的躲在假山上张望。 虽然瞧不清楚白布上写的什么字,但看徐子清那副样子猜也猜得出来,不是算命就是卖药,总之是江湖骗子那一套。 沈梦晴一脸的鄙视:这个死变态,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土掉渣的把戏,有人上你的当才怪! 同时她又有点奇怪,既然骗钱为什么不去人多点的地方呢? 哼,骗子也是个弱智骗子!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天都黑了,徐子清也没能等到生意上门。 只有一个锻炼的老太太停下脚问了两句,又一脸嫌弃的走了。 徐子清把东西收拾起来准备走人,忽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喊着:“叔叔,等等,叔叔,等等!” 接着一个小男孩飞快跑过来,一把抱住徐子清的胳膊不撒手。 小男孩后面还跟着一位中年妇女,穿着很破旧,跪在地上咚咚磕头,嘴里不停的说: “恩人!大恩人!你救了俺娃的命呀!谢谢恩人!” 徐子清连忙扶起那位妇女说: “大姐别这样,我收钱治病是该做的事,孩子没事了就好。” 然后又摸摸小男孩的头,说:“还头疼吗?看东西不模糊了吧?” 小男孩欢快的说:“一点也不疼啦,看东西可清楚了。叔叔你瞧,我已经全好啦!” 中年妇女泣不成声:“恩人呀!俺真不知道咋感谢你才好!俺娃脑袋里的肿瘤,看了多少医院都治不好,连大夫都说没希望了,要不是那天碰上你,俺真的就只有上吊了!恩人,俺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说着又要下跪,徐子清说什么也不让,“举手之劳,用不着这样。大姐你要是真感谢我,把那天的药钱给我就行了。” “对对对,你瞧俺笨的,连正事都忘了!” 中年妇女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原来是手帕包着的厚厚一沓钱,有五十一百的,也有五块十块的。 她很是羞愧的说:“恩人你别嫌弃,为了给娃治病,俺家钱早花光了,连房子都卖了,现在只能凑这么多。你先收下,等俺以后挣了钱,一定加倍好好感谢你!” 徐子清笑着从那一沓钱里抽出两张十块的:“一粒药十块钱,两粒二十块,咱那天不是都说好的吗?孩子病刚好,身体虚着呢,你留着钱给他补补身体吧。” “那咋行哩,俺娃得的是大病,你咋能只收二十块钱……” 中年妇女哪里肯听,非要把钱都塞给徐子清,徐子清坚决不收。 沈梦晴远远的看着这一幕,都快恶心吐了,二十块钱能治好脑瘤? 做梦呢吧? 这种事傻子也不会信,很明显这女人和孩子是徐子清找来的托! 可笑的是天都黑了,周围又没两个人,演戏演的这么卖力给谁看? 唉,弱智骗子,找的托也一样傻缺! 一番拉扯,徐子清到底只收了二十块钱,中年妇女带着孩子千恩万谢的走了,徐子清也背起挎包收摊回家。 沈梦晴没能拍到想要的证据,未免有些失望,但是她并不气馁。 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她相信只要时刻盯紧徐子清,总会逮住他的狐狸尾巴! 正文 第三章 失恋的女孩 北海大学下午放学后,学生们纷纷离校。 明天是周末,热闹的校园,顿时变得冷清。 这些被拘束了整整一周的学生们,尚未离开校园,就开始拿着手机约好晚上在哪里嗨。 只有少数一些社交圈子不大的学生,留在了学校里。 夜色渐渐降临,从天空撒下了一张黑色的大网,将一切都拢进了暗黑中。 今晚的天色很差劲,一大片乌云从西北角迅速升了起来,带着隐隐的雷光漫卷而来,把月光被遮得严实。 大二年级三班的女学生高晓芬,今晚没有饭局,也没有约会,独自留在宿舍里玩手机。 “呼隆隆……” 一声雷鸣,突然在窗外炸响,吓得高晓芬一个激灵,急忙抬头往外看去。 只见天地更加黑暗了,乌云之中电闪雷鸣,光线忽明忽暗。 高晓芬挠挠蓬松的头发,十分郁闷,本来隔壁班的一个男生说要请她看电影的,结果最后被放了鸽子。 现在躺在宿舍里,想睡个清净觉,没想到又被雷声打扰。 正当高晓芬要收回目光,继续玩手机的时候,忽然她的余光,猛得瞥见在校园空旷的操场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此时,雷声大作,电闪不止,眼看着倾盆大雨片刻将至,那家伙却孤零零的站在操场上,看上去相当落寞。 别说是雨夜了,就算是平常,也不会有人这样做。 高晓芬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继续趴在窗台上观察这个怪家伙。 操场上那家伙,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身材曼妙,显然是个女生。 只是背对着宿舍楼,瞧不清具体的模样。 但仅是背影,也看得出她应该是位美丽的女生,一头秀丽的长发,直垂在腰间,只有美女才有自信敢留这么长的头发。 “这是哪班的同学啊?是不是失恋了?” 高晓芬想到这里时,竟然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谁让自己今晚也是一个人呢?谁让自己被人放了鸽子呢? 说话间,豆大的雨点就猛得从天而落,噼里啪啦的砸在了玻璃上。 同时,一道几乎要将整个天空都撕裂的闪电,应声划过,仿佛天地间点了一盏白炽灯,将夜色中的一切照得分外清晰。 高晓芬被冷不丁的吓到了,急忙往回缩了缩身子,但马上就又探出脑袋,想看看那姑娘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 可抬头往外一看,操场上早已空无一人,再往四周瞧瞧,也没有。 “奇怪了。她怎么跑得那么快?看来肯定刚才肯定是故意站那里装可怜呢。” 高晓芬一边嘟囔着,一边继续寻找着那个姑娘的身影。 但就在这时,忽然一抹白色的影子,像风一样,呼得一下就从玻璃外面飘了过去! 高晓芬此时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窗外,瞧见那抹白影,顿时吓得“啊”了一声,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那……那是什么?” 高晓芬想看又不敢看,捂着眼偷偷的看着窗户外面。 可窗外,除了一道道急驰而过的闪电和密集的雨幕,哪里还有什么东西? 这时,随着一道闪电落定,宿舍里的灯泡猛得亮了一下,旋即就灭了。 “怎么回事啊?” 高晓芬心中惊惧未定,又突然身处一片漆黑中,瞬间觉得全身血都凉了,额头上不由得冒出冷汗。 她急忙伸手去摸手机,该死的手机,刚才还亮着屏幕呢,这时怎么就突然熄屏了? 黑暗中,高晓芬一点一点的摸着床单,朝放手机的地方伸去。 可估莫着已经摸到地方了,枕头上却空无一物。 她顿时疑虑了几秒钟,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相比于在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带来的恐惧,这点不对劲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旋即就硬着头皮继续往前摸。 突然,她的指尖摸到了一团冰凉的东西。 她以为是手机,急忙伸手握住,但马上就后悔了! 她手中抓着得那团东西,十分冰凉,软中带着一丝硬劲,摸着像是只手掌,可却冰如寒铁! “啊!” 高晓芬一身惊叫,汗毛顿时竖了起来,全身的血液瞬间就充斥起进脑袋里,“什……什么人?” 屋中此时一团漆黑,床头那里正好又是阴影,什么也瞧不见。 高晓芬更加害怕了,急忙缩回手,不敢再去摸手机了,只好瞪着眼睛,吓得两腿直哆嗦。 “轰隆隆!” 就在高晓芬不知所措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原本漆黑的屋中,顿时亮了一下。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两秒钟,可高晓芬却看得很清楚。 在她原来放手机的位置,也就是她床铺的内侧,如同壁虎般贴墙趴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齐腰的长发从后背上垂下来,像一道帘子般铺在墙上。 那家伙的手,正好按在她的手机上。 而闪电亮起时,墙上的怪人,也突然转过了头,与高晓芬对视着。 那是一张人脸,或者说曾经是一张漂亮的人脸。 此时那张脸蛋,已经腐烂了大半,尤其是脸庞正中间的位置,好像被人拿重锤砸了放多下一样,皮开肉绽的形成了一个大血窟窿。 透过那窟窿,甚至可以看见脑部残存的浆液。 在它那仅剩了一小半的嘴巴上,可以看出来,这是位姑娘,而且此时正对微微翘着嘴角,冲高晓芬在笑! “啊!” 高晓芬瞧见这一幕,愣了半天,才挤着嗓子喊出一声惊叫,转身就往门口的位置跑。 但就在她跑到门口时,宿舍里的灯泡,忽然闪了两下,紧接着就亮了起来。 看到灯光出现,高晓芬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又愣了! 她的手机还安安静静的躺在枕头上,宿舍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墙上和床上,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别说那个怪家伙了,就连苍蝇也没有一只。 “奇怪了!难道我刚才看错了?不应该啊,我明明看到墙上趴得有人啊!” 高晓芬手握着门把,犹豫起来。 但屋里确实很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高晓芬郁闷的摇摇头,心说一定是自己吓自己,被操场上那个失恋姑娘给弄乱了心情,才会胡思乱想。 她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回到窗前,把窗户关好,谨慎的确认了一遍后,这才长出一口大气,倒在了床上。 回想起刚才自己的遭遇和反应,高晓芬暗自发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我是个大学生,得相信科学。 这时,微信响了,她顺手翻开一看,脸上的笑容,僵了。 “妈呀,鬼!” 正文 第四章 学姐,你要干吗? 高晓芬打开微信,只见一个没有名字的家伙,给她发来了几张图片。 这几张图片,黑糊糊的,只能勉强看出拍得是什么。 但照片中的场景,却格外的让她熟悉。 正是刚才黑暗中,闪电划过,她瞧见墙上怪人时的一幕! 这几张照片是从不同角度、不同高度拍的,有一张是从天花板上拍的,有一张却是从几乎贴到地板上拍的,全都开启了闪光灯。 几张照片组合在一起,就仿佛在怪人出现那一刻,有好几个举着手机的家伙,同时按下了快门键,将那一幕的精彩场景全部拍了下来! 更要命的是,照片上还有拍摄信息,上面显示的拍摄设备,正是她手里的手机! 惊魂未定时,一条文字信息又发了过来。 “今晚十二点,这张床就是你的灵床!” 看到这里,高晓芬再也不敢想了,扔下手机,就惊声尖叫着朝门口跑去。 但她刚跑出两步,宿舍里的灯泡再次忽闪了两下,瞬间就陷入一团漆黑中。 而随着黑暗将她包围,窗外的闪电再次亮起。 电光火石间,高晓芬的余光,猛得瞥见地板上,竟然无端的多了一道影子,正好站在她的背后! “来……啊……来……啊” 影子出现之时,一声若有若无,却又满是哀怨、满是恨意的声音,阴森森的也随之传来。 高晓芬顿时觉得自己血都凉了,一股热意顺着双腿的间隙就流了下来。 “鬼……鬼啊!” 她吓得声音都变腔了,再也不敢停留,跌跌撞撞的拽开宿舍门,冲进了走廊。 但因为停电,整层的走廊都漆黑无比,而且所有宿舍的门,都紧紧关闭着。 高晓芬心中惊惧无比,只好凭着大概的感觉,往楼梯的方向跑去。 可刚转过身,只见闪电起落的间隙,一道雷光照亮了楼梯口所在的位置。 在那里,一个身穿白衣、长发及腰的女人,趴在地板上,抬着那张几乎只有血窟窿的脑袋,正吐着还剩了半截的舌头,肚朝天背朝下,四肢诡异的弯曲着,如同一只蜥蜴般,向她急速的爬了过来。 高晓芬瞧见这一幕,下意识的不敢往楼梯口跑了,马上扭头继续朝前跑。 前方,是二楼的女厕所。 说来也奇怪,整栋楼都没电,唯独那里的灯光和平常一样,昏昏黄黄的,仿佛吸蝇灯般。 而且因为女生宿舍楼还没来得及改造,学校为了学生们方便,就临时建了一条天桥走廊,把女生宿舍和图书馆连在了一起。 那间亮灯的女厕所,正是之前接连出事的图书馆二楼厕所! 高晓芬瞧见这抹光亮,充满恐惧的脑海中,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念头,毫不犹豫的跑进了女厕,惊慌失措的钻进其中一道隔间,把门紧紧的反锁了。 “鬼……鬼……真的有鬼……求求你……不要杀……不要杀我……” 缩在马桶的旁边,高晓芬像被电着了一样,不停的打着哆嗦,苍白的嘴唇上下蠕动着,小声而又绝望的求饶。 而透过厕所门板下方的空隙,她隐约看到一双没有鞋袜的脚掌,飘进了女厕。 那两只脚掌好像在水中泡了几十年一样,没有一丝血色,皮肉枯皱,离地约有一寸高,浮在空中。 高晓芬瞧见脚掌出现,吓得差点背过气,马上用手紧紧的捂住嘴巴,用惊恐绝望的眼神看着它们。 幸运的是,似乎外面那对脚掌的主人,并没有发现藏在隔间中的高晓芬,慢悠悠的在厕所里转了一圈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就这样,高晓芬缩在马桶旁边,一边默默的哭泣着,一边等待着别人来救。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厕所的门再次被推开,高晓芬紧绷的神经,差点被吓断,急忙再次屏住呼吸。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呦喵喵喵喵喵……” 进厕所的女生,轻声哼唱着俏皮的歌曲,一边进了高晓芬旁边的隔间,哗哗啦啦的开始办正事。 之后,女生到洗手台前,仍是哼唱着歌曲在洗手。 “同……同学,救……救我!”高晓芬确认对方是人以后,马上冲出隔间,冲她扑了过去。 她的突然出现,倒是把那女生吓了一跳。 “学妹,你怎么了?” 女生长得很漂亮,穿着一身校服,语气很温柔。 “学姐,这……这里有鬼!” 高晓芬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声说道,因为惊吓过度,身子软成了烂泥,根本站不起来。 “啊!有鬼吗?!这……这怎么办啊?” 那女生也急了,陪着高晓芬蹲在地上,说话时声音都带着哭腔。 “不……不要怕,咱们……咱们去找保安杨胖子……” 高晓芬一边忍着内心中的恐惧,一边挣扎着站起身。 那女生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忙搀着高晓芬往厕所外走去,打算找保安。 两人起身后,高晓芬喘了几口粗气,虽然还是很害怕,可好歹有个人陪着自己,也不至于被吓死。 她想起自己刚才被吓得的样子,担心这会脸上太难看,下意识的朝洗手台的镜子看了一眼。 镜中,她的样子确实很狼狈,头发散乱得好像很久都没梳理过,没来得及卸掉的眼影,被泪水冲成了一道一道,乍一看,好像脸上爬了许多条黑虫。 因为跑得太及,衣服领子也敞开着,春光尽情外露;而裤子上又湿又凉,隐隐有一股臊味。 她此时的状态,倒让人觉得更像鬼。 只是,镜中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歪着身子,好像是被人扶着,但身旁却没人。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看身旁笑意盈盈的学姐,再急忙看看镜子。 没看错,镜子也没有错,确实只有她一个人! 学姐没有出现在镜中! “学……学姐,你……你……” 高晓芬不敢相信的扭过头,死死的盯着身旁那位笑容可掬、温婉柔弱的学姐,说了半天的“你”字。 此时,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而且仿佛有一双充满寒意的大手,正顺着她的后脊梁,在向脑部游走。 “学妹,你不是说有鬼,要去找保安的吗?” 不知何时,这位学姐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恐惧了,而是笑得很动人。 “去……”高晓芬看着她的笑容,想要马上逃开,可身子却已经不听使唤,连迈步的力气都没了。 “学妹,你看看我到底是谁?我是人还是鬼啊?” 学姐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起来,脸上的血肉,像粘在骨头上的面团一般,扑扑簌簌的往下滑落…… 一声雷鸣,一阵惨叫! 正文 第五章 三旬小鬼 第二天,徐子清准时的来到学校。 刚进校门,杨胖子就一把扯住他,脸上的表情颓丧至极:“徐老弟,出事啦!” “怎么了?你被学校开除了?”徐子清一头雾水的问道。 “哎呀!真要被开除了,我还省心呢。死人了!”杨胖子差点哭出来。 徐子清马上微微一皱眉头,两指暗自掐算后,皱眉问道:“是不是二楼女厕里又出事了?” “对啊!大二三班的高晓芬,你应该见过的,就是长得很漂亮,身材很爆炸的那个小美妞,昨天晚上死在厕所了!” 杨胖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扯着徐子清就往女厕所赶去。 此时的女厕,已经被封了起来。 张副所带着手下,正在勘察现场。 “报告张所,现场只发现了死者一个人的脚印和指纹。” “张所,据死者的同学说,昨天晚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宿舍,而且大家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所长,已经问过保安和学校的物业了,昨天晚上一切正常,没有可疑人员出入。” 一件一件的反馈汇报过来,让张副所脸上的愁云,更加浓密。 这是这个厕所里发生的第四起命案了,如果说前三起还能往正常的死亡现场上面扯,倒也有一点的根据。 一个自杀,两个惊吓过度,都能说得过去。 但昨天晚上这起,确实太棘手了。 案件现场,实在是太恐怖了。 死者被很残暴的肢解了,躯体分别堆在洗手台的三个洗手池中,血液早就顺着下水道,流进了排污管中。 而在最中间的洗手池中,死者的脑袋被堆在一堆残骸上。 原本漂亮如花的女大学生,此时脸蛋的正中间,被生生砸出一个血窟窿,眼睛鼻子全都没了,就连嘴巴也只剩下一小半,舌头被扯了出来,钉在牙齿上。 凶手用来砸脸的工具,正是死者的腿骨,砸断了好几根。 整个女厕,全是喷射的血迹。 这样的现场,就算是办案几十年的老刑警,遇到了也犯怵。 刚进所里的几个新警,早就吐了好几次了,有个还差点晕倒。 “这他娘的不是要让我提前退休吗?”张副所苦着脸,暗自骂娘。 现在命案必破的大形势下,这种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的凶杀案,最让人头疼。 而且凶手作案手段还如此暴戾和毫无人性,一旦上报,就算全所的人以后不再休息,也务必要迅速侦破。 否则,不只是他一个小小的所长,恐怕连局长也得跟着挨处分。 就在张副所头疼的时候,忽然杨胖子隔着警戒带在外面喊道:“张所,我和徐老弟过来汇报情况了!” 瞧见徐子清,张副所忙招手让同事放他们进来,二人小心翼翼的迈过几滩血水,站到了他的面前。 “小清,这事你怎么看?是不是有点……超出了科学范畴?” 张副所拉着二人躲到僻静的角落,小声问道。 徐子清转眼扫视了一圈现场,眉头皱得比之前更紧了,暗自砸了砸嘴。 之前他来这里勘察,只是认为这间女厕略微有些阴邪之气,因为阴气侵身、邪气入体,导致了人们在进入女厕后,会出现一些异常。 但此时此刻,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北海大学,有鬼!那只鬼,就是藏在此处的! 而且,和一般的孤魂野鬼不一样,北海女厕藏得这只鬼,有点道行。 “这起案件确实是超出了你们平常的认知,不过我可以解释。只是你们一定要保密。”徐子清严肃的说道。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我要是没有保密意识,早就被踢出干警队伍了。” “我老杨的嘴巴,拿铁棍都撬不开!” “这里就是闹鬼了。我刚才一进来,就觉得厕所里面鬼气很重,也就是说有只鬼把厕所里原有的阴邪之气,都化为自己的鬼气,藏在这里修炼。应该是只‘三旬小鬼’。”徐子清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就知道这事透着邪性!原来他 娘 的还真有鬼啊!” “徐老弟,啥是‘三载小鬼’啊?很厉害吗?” 张杨二人的疑惑,在徐子清看来很正常: “三旬小鬼,就是说这只鬼在肉身死后,已经待在这世上三十年了。 所谓有了三十年鬼龄。一般我们把留在世上修炼的小鬼,都按它的鬼龄来区分。 一年就是一载小鬼,十年称为一旬小鬼,百年便是一纪小鬼。” “但鬼这种逆天而出的东西,刚出现的时候,就必须要被天地间的精气给化去,进入天道轮回。 但仍有个别的会躲过天道轮回,藏在世间各个阴气重的角落里修炼,以图重塑肉身,或是化入魔道。这些就是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违背天地纲常之意,又逃脱天道轮回束缚,天意不容。 所以在它刚出现的第一年就会有劫数等着它,通常十只孤魂野鬼,有九只得被灭掉。 剩下那一只,就可以再安心的修炼十年,直到十年期满,第二次劫数又出现。如此每隔十年一次劫数,过了可换十年太平,不过就陨灭于天道。” “昨天晚上电闪雷鸣,现在想想,应该是这只小鬼在度三旬劫数。 所以它才会杀人。 算算看,前前后后四个人,正好对应它刚变成鬼到现在的四次劫数。 此时它的鬼龄,应该是三旬有余,四旬不足。” 徐子清的解释很透彻,哪怕是普通人也听得懂。杨胖子像听评书一样,一边听一边抽着烟,津津有味。 只有张所因为事关自己的职位和责任,听得特别细心,最后还不忘问道:“徐老弟,你说这鬼渡劫就渡劫,他娘的杀什么人啊?” “这个问题……” 徐子清挠挠头,不知道怎么用通俗的说法和他们解释,“这个问题不好解释。鬼这种东西,吸收不了天地的精气,只能吸收各种阴邪之气。如尸体散发的尸气、妖邪之物积聚的邪气,还有与阳气对应的阴气。这些天地间各种的阴邪之气,对它们修炼都很有帮助。” “但是这些气,都远不如人被杀之后的怨气精纯。越是死得惨的人,死前吐出的那口怨气,可称之为一怨抵百阴。 所以小鬼们渡劫时才需要杀人,为的就是要那吸收活人临终时的怨气,从而能抗衡天意,渡劫成功。” “不对啊,徐老弟,那前三位死者,走得很安详啊。要照你这么说,她们不像有很深的怨气啊。”张所果然细心,问的问题相当尖锐。 “那是因为这小鬼以前道行浅,杀人只能通过利用阴邪之气影响人的思考,说难听就是连哄带骗,利用各种幻象骗人自杀,要是骗不了的就会变成各种样子来吓人。 但昨天晚上,它显然是道行长进不少,这才可以化虚为实,将死者折磨成这种样子。” 听完徐子清的解释,杨胖子和张所同时对视一眼,忽然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老弟,我们有个好主意!” 正文 第六章 杀人犯!恶魔!变态! 徐子清好半天才从二人的手中挣脱出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俩: “你们有什么主意就直接讲,别和我拉拉扯扯的,我不习惯。” “是这样的,徐老弟,我的想法对咱们三人都好。其实也不难,只需要你做一点小小的工作,就是你帮我们把这只鬼除掉。” 张所长说话时,给徐子清递了一只烟。 “对,对,对!我老杨也是这意思……咦,张所,你心不诚啊。你那中华烟呢?怎么给咱们徐大师敬这破烟啊!” 徐子清被他俩气乐了:“三旬小鬼,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你们这主意不行!” 一般人能遇到的小鬼,基本上是一年鬼龄的一载小鬼,运气好点,会多个两三载。 但半旬的小鬼基本上已经不常见了。 如今跳出一只三旬小鬼,这俩家伙张嘴就让自己去收拾掉它,分明就是强人所难。 “你就不是一般人啊! 你看你把鬼除掉了,你可以回道观交差; 我呢,也能和上级解释,当然他们肯定不信,但我有法子,至少良心也过得去了; 老杨呢,就能和学校免去很多苦恼,他也不用被辞退。 你就顺手做的一件小事,咱们三人你好、我好、他也好,岂不是个好主意吗?” “这件事我得再考虑考虑,毕竟我做降妖道人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三旬小鬼,必须要准备周全。实在不行,你们到时在旁边也帮帮我。” 徐子清的想法很简单,老杨是保卫科的人,身手自然不成问题;张所是派出所的副所,装备精良。 有他俩在,遇到危险情况也能有个照应。 老杨砸巴嘴笑道:“徐老弟,不是哥们儿不同意你的说法。问题是我俩不会啊!你打不过,好歹还能逃。我们要是打不过,那可就只能变成洗手池里的东西了。” “徐老弟,这事你无论如何得想想办法!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不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是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祖国未来花朵们的安全问题,是你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张所长板着脸,搬出一套大理论。 徐子清无奈的摇摇头,心知和这帮人说再多也没用。 他们根本不明白“三旬小鬼”是什么概念,还以为是只活得久一些的老狗,几根棍棒就能招呼住。 三旬小鬼,已经脱离了靠幻觉来害人的境界,可以化作实形杀人,但又能移形换影、影遁突现,没有足够的道行根本降伏不了。 徐子清没有再和张杨二人多解释,留下一句“我还有事”,便抽身离开。 出了女厕所,只见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学生们越聚越多,其中几人看到徐子清出现,马上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道。 “嘿,你看是那个淫魔!我刚才看见他是被杨胖子给押进去的,一定是派出所的人问过他话了!” “难道他就是嫌疑人?可如果他是嫌疑人,不应该放他出来啊!” “你懂不懂法律啊?肯定是警察还没找到他的作案证据,回头一定会抓他进去的!” 这些议论虽然声音很小,可徐子清常年修道,耳力自然非常人所能及,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凡尘俗世之人,总是容易被眼前的假象和自以为是的真相所蒙蔽,否则那些不到一旬,只有数载鬼龄的小鬼们,怎么能凭着幻觉就让人轻易丧命? 就在徐子清一脸苦笑的往前走时,忽然一个俏丽的身影,冲出了人群,猛得挡住了徐子清前进的道路。 “请让开。我要下楼。” 徐子清冲着身前的美女,淡然而语。 面前挡路的人,正是沈梦晴。 此时的梦晴,满脸悲伤,隐隐夹杂着一丝愤恨,两只秀丽的眼眸,死死瞪着徐子清,仿佛要瞪出一团怒火。 “啪!” 沈梦晴根本没有回应徐子清的要求,扬手就猛得一巴掌抽打在那张满是淡定的脸上!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也弄懵了徐子清,半晌才揉了揉发疼的脸蛋,不解的问道:“同学,你为什么打我?” “杀人犯!恶魔!变态!” 沈梦晴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迸出三个名词,眼中怒火更甚,扬手又要再打。 这时,杨胖子追了上来,急忙挡下沈梦晴的巴掌:“旁边看热闹的同学们,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赶紧把小沈拉走?这里可是凶杀现场,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 果然在他的一顿呵斥下,那些瞧热闹的同学们,也意识到再让沈梦晴闹下去,回头肯定会麻烦,便急忙上前,一边劝慰着满是怒火的沈梦晴,一边拽着她往宿舍里走。 “恶魔!是你杀了晓芬!我……我恨你一辈子!你是坏人!” 离走之前,沈梦晴扭头朝着一脸不解的徐子清,恨声说道。 同时两行清泪顺着那两瓣美丽的脸颊,悄然滑落。 直到沈梦晴离开,徐子清都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再走。 他不明白,这些世人为何如此执着的相信眼前那些所见的假象,为何如此固执的坚持着心中那无中生有猜想。 他更不明白,沈梦晴离走前,为什么要恨自己。 沈梦晴离开时的那句话,犹如一柄重锤,猛得敲在了他的心上。 他自从记事起,就是跟着师父和师兄弟们生活在慈山观中,过着白衣如雪、来去如风的日子。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世界是由道经、讼读、修道等组成的,清苦的岁月里,虽然没有太多的乐趣,却不染尘世的一切俗念。 无功无过、无名无利、无争无扰、无我无他。 但自打这次下山帮杨胖子的忙,徐子清遇到了沈梦晴。 那位美丽的姑娘,如同一抹彩虹,出现在了他注定单调的生活中,为其增添了无数的光彩。 一位是十七岁的姑娘,貌美如花、青春靓丽;一位是十八岁的男生,热血方刚、俊逸潇洒。 沈梦晴就像是落入世间的仙子,不经意间敲开了一扇尘封十余载的心门。 “我恨你一辈子……她真的恨我吗?” 徐子清愣在原地,默默的想着这个问题,心中五味杂陈。 对于此时的他,虽然单纯到连爱、恨是什么都还不明白,可那个“恨你一辈子”却让他觉得难受。 仿佛一件他最心爱的事物,在那句话后,就注定与他决绝。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件本不该出现的误会。 他当即停下脚步,转身和维持现场秩序的杨胖子说道: “杨科长,找个清静的地方,把张所长也叫上,我有事要和你们谈谈。” 正文 第七章 五道灵符 二楼一间腾空的宿舍,被学校提供给派出所的人,用作现场的临时指挥办公室。 “这个三旬小鬼虽然难对付,可以我目前的实力,应该也不成问题……”捧着茶杯的徐子清,悠悠的说道。 “这就对了嘛!咱这是为了人民!为了学生的安全!困难再大,也要想法子硬着头皮上!” 张所一听徐子清有松口的迹象,马上激动的打断他的话,拍着大腿叫好。 “不过,我有几个要求,你们必须要办到。”徐子清面色淡然,开门见山的说道。 “老弟放心。有我和杨胖子在,你说什么我们都答应!” 张所忙把杨胖子拉上,现在这家伙可是学校的代表。 “一嘛,就是你们想办法把这栋楼的学生们都请到别的地方,不用太久,一晚上就够了。” “二是我要做的事,必须要保密,你们不能派人打搅我。而且事后也不能泄露。” “三就是如果我死了,你们替我给师父捎个信,把这事来龙去脉和他说说,省得他老人家在观里担心我。” 徐子清的三个要求,都很简单。 把学生们暂时清出去,杨胖子只要和学校汇报一下,马上就成办到。 而保密这方面,有张所派人负责,也能万无一失。 只是最后一条,简单是简单,可莫名的让人感到酸楚。 张所看着徐子清,犹豫道:“徐老弟,你这……这算是遗言吗?” “张所,你这话说得贼难听啊!什么叫遗言?这叫以防不测!再说以徐兄弟的本事,什么三旬六旬的,都不算事!” 杨胖子忙在旁边堆着笑脸打气。 “人有良知,尚且杀人放火。鬼无心性,做恶全是天生。总之,你们照我说得做就行。” 徐子清简单的解释道。 “得,得,得。徐老弟,你别再说了,你越说越吓人!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做好你的后勤工作,到时有什么不对劲的,我带着兄弟们就进去救你。” 张所摆摆手,做出保证。 “还有我!咱们保卫科的二十多个弟兄,也不是吃素的!”杨胖子胸脯拍得很响。 徐子清点点头,这才离开了办公室,让他俩按自己要求的去忙活了。 而他则取来了自己下山时带得行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全部摊开检查了一遍,做好降妖伏鬼的准备。 他下山时带了一个背包,就是很普通的登山包,可包里的东西却不普通。 此时把包打开,只见七七八八的放了不少东西。 其中有一个金色的小木盒,里面用金丝棉布垫底,十分细致的放了几张金纸红字的符箓。 这几张符箓是下山前,徐子清的师父,慈念道人交给他的,说是当今现存最好的画符大师之一陈寿海的真作。 虽然只有五张,可这五张符的作用却不小。 一张是天雷符,能把天地间的精气吸聚后,蕴出雷意,达到天雷轰顶的效果; 一张是千里日行符,贴在腿上后,能来去如风,日行千里; 一张是五行逆水符,贴在胸前,可潜水百米、三十个小时不用换气; 一张是蔽阳符,能把炁场完全的遮蔽,让同行瞧见就和普通人一样,可以省去很多烦恼和误会。 至于最后一张,是天机符,能测生死,可辨阴阳。 这五张符的作用和威力各不相同,俱是极品符箓。 一般的降妖道士,能得一张就是天大的福分。 若不是徐子清的师父慈念道人是当世仅剩的几位符纸法器的炼器大师,恐怕想弄到这五张符箓得拿整个道观去换。 修道之人,与凡人求学一样,不可能事事俱精,也有其所擅长和劣势的地方。 就像慈念道人,知道如何制作符纸和精炼法器,却不精通画符和使用之术。 和陈寿海画出的符箓价值一样,慈念道人制作的符纸和法器,虽然也是难求之物。 但他要想发挥自己符纸的全部威力,就必须要请专门的画符道人来帮忙画符,其中陈寿海正是这一门的佼佼者之一。 比如一张天雷符,用一般道人做的普通符纸画出来,可能只会引来一道天雷。 但用慈念道人的符纸画出来,蕴出的天雷就会多一道。 同时加上陈寿海的画符功力,天雷会再多一道。 最后,一张同样符语的天雷符,使出去以后,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慈念道人和陈寿海两人,实际上相当于一种互相依存的关系,好马配好鞍,互相补取,否则遇上不识货的,再多的心血也是糟蹋。 也正是如此,华夏道界衍生出许多各自精于不同门类的道人,如慈念道人这样的炼器道人,陈寿海等人的画符道人,还有徐子清这种的降妖道人。 除此之外,还有丹药道人、麻衣相师、阴阳术师等等门类。 这些专精不同门类的道人,互为依托,没有任何一位道人敢说自己可以脱离其他同道中人,独自生存。 背包中,除了装有符箓的木盒,还有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剑,造型古朴,虽然是慈念道人随手打制的普通作品。 但扔到市场里,也是价值不菲的存在。 还有几捆散发着幽幽清香的黄香,以及一包糯米和一叠朱砂。 另外就是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如罗盘、拂尘、道经一类的常见物品。 不管是符箓还是这些杂物,都相当的精致,看得出来当时下山时,慈念道人是经过特意准备的。 毕竟慈山观也是远近闻名的一座道观,徒儿们出去带得东西不能太掉档次。 也正是因为这些宝贝的原因,徐子清才有胆气降伏那只三旬小鬼。 哪怕打不过,危急关头,扔出去一张天雷符,想那三旬小鬼,势必难敌三道天雷轰顶的威力。 不过出于师父临行前的交待,徐子清把东西整理好以后,抽出了木盒中的天机符,又点着三支黄香,恭敬的对着天地拜了三拜后,在天机符上滴了一点自己的精血,随后把它点燃。 天机符,顾名思义,可以窥破天机,能让焚祭者提前得知二十四个小时中的生死变故,从而早做防备。 当然,只是窥破,生死其实早由天定,逆天改命谈何容易? 徐子清看着天机符缓缓燃尽,口中默念: “太上运星、急变难停; 三魂已聚、七魄永凝; 天意恒久、地运常定; 弟子子清,拜上神庭,得窥蹊径! 太上如意急急如律令!” 随着咒语落定,只见天机符原本昏黄色的火光,瞬间变得金黄,嗤得一声就把剩下的半截符纸全部烧尽。 普通纸张烧尽后,纸灰是黑色或灰色的。 但这张天机符烧完后,却金黄异常,仿佛一张金纸般。 徐子清第一次使用天机符,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好紧紧的盯着天机符,等待着窥破天意的那一刻。 可等了两三分钟,那团金色纸灰却始终没有动静。 “难道我咒语念错了?又或者,山下精气稀薄,这张符不管用了?” 正在徐子清迟疑之时,忽然一阵微风,从身后不经意的吹来,他急忙伸手去护纸灰,同时瞧瞧四周,树叶分毫未动,这阵风来得奇! 而且,在风吹过他的耳畔时,似乎还夹杂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说话声:“看、看、看!” 但声音很微弱,又很模糊,让徐子清有些发懵。 就在这时,他猛然觉得掌心的纸灰好像跳动了一下,仿佛活了一样在掌下动弹,急忙微微摊开双手,透过缝隙去看。 纸灰自己凭空而动,组成了一个字。 看到那个字,徐子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抹冷汗呼得就冒了出来。 “天意如此吗?” 正文 第八章 生死看淡 在他的掌下,天机符燃尽后留下的金色纸灰,无风自动,组成了一个字。 那个字,事关他在二十四小时内的生死。 徐子清很清楚自己与那只三旬小鬼的优劣之势。 他有诸多宝物护身,更是由慈念道人和陈寿海两位道界大拿,联手制作的五道神符。 同时那只小鬼昨天晚上刚刚渡劫,虽然杀了人吸收了人死的怨气。 但渡劫不是过家家,必然损耗它一些鬼气。 无论从硬件还是软件上来说,那只三旬小鬼胜算很小,甚至可以说毫无胜算。 在看到纸灰前,徐子清一直很自信,也相信天道昭彰,像这种害人的小鬼,断然无法违逆天意,继续留存世间害人。 可纸灰却组成了一个字,一个让他后背冒冷汗的字。 “死!” 在窥破天意后,天机符的纸灰,竟然自己组成了一个“死”字! 徐子清不敢相信的松开双手,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团纸灰,心情难以平复。 为什么会是死字? 难道天意注定,我今天要死在那只三旬小鬼的爪下? 不可能啊! 我是慈念道人的弟子,我是有炁场的道人,我是有五道神符的人啊! 退一万步讲,我是降妖伏魔的道人,阴德无缺。 向来天道向善,怎么也不会让我死在恶鬼之手! 何况我手里还有千里日行符,打不过也绝对逃得掉。 难道那只小鬼,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一时间,各种莫名的困惑和猜测,伴随着难解的疑云与紧张,瞬间浮上了徐子清的心头。 他并不是怕死,身为修道之人,生死早就看淡,生或死,不过是肉体存在于世间的一种象征而已。 他不解的是,天意为何如此? 他紧张的是,天意若是不再向善,让恶鬼横行,如此下去,天道何在? 修道之人,修得便是这天地间轮回复始的天道,修得便是生死大义荡尽邪祟的正道! 如今天道竟然有变,道人的信仰和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这些繁杂的念头,让徐子清很是不安。 他思来想去后,觉得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师父,让他请几位同辈的大拿,一起参详其中奥秘。 若真是他刚才所想,道界就要联合在一起,早做准备了。 若只是天道针对他一人,那无所谓。 世间沧桑正道即在,何谈我辈生死之事? 想到这里,徐子清马上就把背包重新收拾好,打算现在就回慈山观。 但刚走两步,他又停下了,一个念头浮了出来: 既然我算出了自己二十四个小时必死,就算现在出发,等买到车票已经耽误了大半的时间,恐怕不能及时赶回到观中。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半路,岂不可惜? 倒不如舍生取义,与那只三旬小鬼斗一斗! 就算打不过它,哪怕用雷符轰它一次,削了它的道行,回头师兄弟来帮自己报仇,还能省些事。 至于回观报告这件事,等自己死了,让杨胖子和张所帮忙去跑一趟就行。 拿定主意,徐子清决定不再先回道观了。 他把该用的东西全部装戴整齐,找到了张所,让他把临时指挥办公室空出来,供他战前静休。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徐子清盘腿而坐,双手虚握,拢在丹田前;双目微闭,五心齐观天。 下山这些天,他一直没有忘记静坐修炼,时刻让自己的炁场保持着最充盈的状态。 修道之人,不管做什么与道法有关的事,都必须要有炁场的支撑。 为什么别人做不出品质极佳的符纸?为什么别人画不出符语精妙的符箓? 全因炁场所限,炁场不足,处处捉襟见肘。 拿做符纸和画符来说,一般的炼器、画符道人们,养几张符纸和符语就会满头大汗,炁场空虚。 严重点甚至可能体力不支,当场昏厥,道行大减。 只有像陈寿海和慈念道人这样的大拿们,经过常年静心锤炼,炁场博大,才有足够的真气去养出更好的符纸和符语。 徐子清虽然身为降妖道人,只是运用一些简单道法。 但哪怕是他扔符的一瞬间,所消耗的炁场真气,却是相当恐怖的。 尤其是一些特殊的符箓,需要长时间的用体内炁场去维持运作,更是耗费巨大。 徐子清不知道手头还剩的这四张神符,到底需要消耗自己炁场的多少真气。 但他相信既然师父替他准备了这几样东西,必然会量体裁衣,不会让他到时连一张也用不出来。 就这样,从中午开始,徐子清一坐就是六个小时,直到月上树梢,寒星乍现时,他才睁开微闭的双眼,从口中深深吐出一团浊气。 “炁场已经准备好了。没想到山下的精气竟然比山上还要浓郁,往常二十四个小时才能贮满炁场,今天竟然只用了六个小时。” 徐子清对自己锤炼炁场的速度很满意。 可转念间,脑海中就浮出了天机符的那个“死”字,如同一团难以消散的阴云,始终萦绕在心头。 “不知道我是要死在这只小鬼的爪下,还是要死在别的什么地方?” “还有不到十八个小时,天意将现。希望天意只是让我一人独死,而非天道逆行,让天下道人再无所信。” 徐子清默然的悲叹。 这丝愁绪,仿佛是一根扯不断的蛛丝,就这样紧紧缠住了他的心。 不过,他毕竟是道人,对情绪的把控很在行,经过一阵自我调理后,徐子清马上收拢心性,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接下来抓鬼的事情上。 他把短剑插在裤管里,同时又在“蔽阳符”上点了滴精血,塞进了上衣胸口中。 这样一来,他无论是在道人还是那些邪物的眼中,都是一个连炁场都还没打开的普通人,省得打草惊蛇。 徐子清拿起剩下的三张符,看了又看,想把“五行逆水符”重新放回到木盒里。 在陆地上,暂时用不到它。 可就在他刚刚打算放下时,忽然一阵莫名奇妙的阴风,像上午一样,不知道从哪里猛得飘了进来,呼得一下轻轻拍在他的脸上。 “拿上、拿上、拿上!” 风中同样有一阵若有若无的说话,语气有些急促,仿佛是在提醒着他一定要带上这张“五行逆水符”。 “咦!”徐子清虽是道人,可遇上这种事也觉得纳闷,急忙回头四下观瞧。 但办公室里,空空如也,门窗也紧紧锁闭,没有任何的异常。 徐子清愣了,那只定在半空中、捏着“五行逆水符”的手掌,本打算继续往前伸,却马上犹豫了几秒钟,果断将这张符和其他两张一起放进了口袋里。 准备妥当,徐子清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将心一横,果断拉开房门,向着女厕出发。 可房门开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正文 第九章 招魂 房门刚刚错开一道缝隙,只见一条胳膊便伸了进来,五指弯曲成一道利爪,猛得揪向了徐子清的衣领。 “变态!你杀了人还有脸留在这里?你赔我好姐妹的命!” 门外,沈梦晴怒气未消的呵斥,马上传来。 “小沈,小沈!你听杨大哥我给你解释,徐老弟真是个好人啊!” 杨胖子从门缝里探进脑袋,陪着笑脸向徐子清笑道,“老弟,她是偷偷跑进来的,你放心,我这就安排她离开!” “别急,我有句话问她。”徐子清躲过沈梦晴的拉扯后,急忙打开房门。 看到沈梦晴的一瞬间,他的心突然一阵猛跳,感觉门外那张满是怒意的俏脸,说不出的可爱,说不出的熟悉,又说不出的温暖。 “梦晴,你真的以为是我杀了你的同学吗?” 徐子清目不转睛的与她对视着,语气不失柔和。 “就是你!不是以为!就是你!你偷进女厕所,都被我们抓到好几次了。要不是杨胖子他们包庇你,你就没机会杀晓芬了!” 沈梦晴咬牙切齿的说道。 “诶,你看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包庇他啊!人家是清白的,我用得着包庇吗?你这话,杨哥我听了可真是寒心!” 杨胖子马上在一旁叫屈。 徐子清笑了笑:“梦晴,你我之间,有误会。现在我有件急事要去处理。有机会我可以向你全部解释清楚。你相信我,我不是你所看到的那种样子,也不是你心中所恨的那种人。” “你打算逃吗?” 沈梦晴被好姐妹的惨死,冲昏了脑袋,用小丫头片子特有的固执,不依不饶的问道。 “逃?” 徐子清收回要迈开的步子,忽然觉得眼前这位姑娘更加让他觉得有意思了,笑道: “我为什么要逃?如果最后证明我的是无辜的,是被你们冤枉的,你打算怎么面对我?” “你不可能是无辜的!如果真是我冤枉了你,我……我……我就……你不可能是被冤枉的!” 徐子清摇摇头,一看夜色更浓了,也不便与沈梦晴在此纠缠,就向杨胖子使了个眼色,由他把怒气难消的沈梦晴打发走了。 来到女厕门口,里面的灯已经亮了,一道黄色的警戒线拉在现场十米开外的地方,让外人无法靠近。 此时厕所里高晓芬残碎的尸身,已经被法医们带回去进一步查验了。 可地板上的血迹却没有擦去,仍是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张所站在警戒线旁边,拍了拍徐子清的肩膀:“徐老弟,一切全看你了。我已经订好了饭局,等你大功告成,我到请上韩所,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饭局就免了,记得我之前说得三个要求,尤其是最后一件。 我在办公室里留了封书信,你回头送到观里让我师父亲手拆封。” 徐子清露出勉强的笑容,他不想让张所等外人为自己的生死担心。 “徐老弟,你看你又说短话了。凭什么让我送啊?要送得等你得胜归来,自己去送!”张所假装呵斥的语气说道。 徐子清冲他摆了摆手,让张所先下楼了,这才钻过警戒线,进了女厕。 只是,平白无故的,恶鬼怎么会现身? 徐子清自然有办法,他从兜中换出那包糯米,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在地上聚成一团,然后又抽出三支黄香,点燃后,恭恭敬敬的插进米堆中。 同时,他取出一根白蜡,也摆在了米堆前。 不多时,黄香上升腾起的缕缕青烟,就四散飘来,烛光也微微晃动成一团。 “七日不到,亡魂难消!高晓芬!我奉天师之命,令你整整现身!高晓芬,现身!” 冲着烛火,徐子清口吐招魂真言,打算先把高晓芬的亡魂招出来。 几字落定,只见原本微微晃动的烛光,忽然就猛得暗了下去,缩成了黄豆大小。 同时,厕所里的灯光,也瞬间忽明忽暗的闪烁了几下,最后终于熄灭。 此时,只有烛光那黄豆大小的昏黄光线,照亮了不大的一片距离。 徐子清身处这微弱的烛光中,一张原本俊逸的面孔,被照得阴晴不定。 而之前笔直上升的黄香青烟,也莫名的在烛光中卷动起来,就好像有个人站在米堆的后面,用手在不停的搅动,从而带起一丝旋风,卷动着青烟。 “来了。”徐子清心知是招魂成功,马上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高晓芬,魂现!”他再次冲着烛光,呵斥了一声。 只见随着这声呵斥,那本就缩成了黄豆的烛光,竟然无风自动,来回的猛烈晃动着。 如此几次后,那烛光轻轻“噗”得一声,便彻底熄灭。 女厕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中,就连窗台上的月光,此时也被乌云遮蔽,伸手不见五指。 徐子清静静的站在黑暗中,鼻子里还能依稀闻到黄香的气味,他一动不动,感受着四周阴阳气息的变化。 忽然,一阵莫名的阴风,从角落里吹了过来,打在他的脸上,凉飕飕的,竟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他察觉到黑暗中有一阵十分浓重的阴气,正从地面之上缓缓凝聚。 它们所形成的气场,好像让女厕中的空压瞬间增大了不少。 如果是普通人此时出现,必然会觉得缺氧一般,大脑将出现种莫名其妙的古怪幻觉。 幸好徐子清的炁场足够强大,那股阴气形成的压迫,才没有影响到他的思绪。 “唔、唔、唔……” 这时黑暗中,一阵似有似无,却又阴森哀怨的女子哭泣声,猛得响了起来。 听到这声仿佛来自九幽冥域、极度哀怨,带着浓浓死气的哭声,徐子清马上觉得后背一阵寒意,头发都差点竖起来。 黑暗中循声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在他的背后竟然出现了一团模糊的绿光,是从当初高晓芬躲藏的那个厕所隔间发出的。 绿光模模糊糊,颜色看上去没有一点鲜活的气息,好像人死后骨头散发的磷光一样,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徐子清沉了口气,摸黑走向了隔间,正要拉门去看,没想到那门竟自已“砰”得一下弹开了。 隔间中的一幕,让徐子清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此鬼不除,天理难容! 正文 第十章 亡魂再现 只见马桶上坐着一位姑娘,她的身子是一团半透明、又有些模糊的虚影,散发着那阵死亡气息浓重的绿光。 细看,能看出来她浑身是血,连头发上也不停的往下滴着血珠。 此时那姑娘低着头在呜呜哭着,右手拿着半截断掉的胳膊,往自己左臂的断截处上塞。 塞了好几下,那半截左胳膊,却始终固定不到上面。 姑娘索性把半截胳膊扔到上,用仅剩的右手,捂着脸蛋痛哭不停。 从她掩面的指间,一股股黑红的血浆,顺流而出。 “高晓芬,我是天师门人,送你进入轮回……” 徐子清知道她就是死者了,冲着那具亡魂说道。 “呜、呜、呜……” 高晓芬听到这句话,哭声不止,抬起了头,似乎是想看看徐子清。 可她一抬头,徐子清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那张脸,只有一个硕大的血窟窿,半截扎在牙齿上用以固定的舌头,正随着哭泣时的颤动,险些滑落。 血窟窿的上方,两只仅存一半的眼球,正用极度哀怨的眼神,死死盯着徐子清,似哭似笑,非哭非笑! “你确实死得很惨。可人有人伦、鬼有鬼道,这里终究不是你待的地方,我送你进入轮回,你早日转生,早日重享人世繁华。” 徐子清稳了稳心神,头七之内的亡魂,都还留着人性,好话坏话,都能听懂。 果然,哭泣中的高晓芬,竟然点了点那枚几乎被砸透的脑袋。 只是那脑袋好像也是活搁在脖子上的,微微一点动,就“啪哒”一声滚在地上,一团白色的浆液从脸上的血窟窿里流了出来。 高晓芬的亡魂,马上用自己那只仅剩的胳膊,去地上摸索自己的脑袋。 但她刚从马桶上站起来,只见她的身体就像被敲碎的玻璃般,开始变得四分五裂,哗啦一下就全部散成了死时被肢解的模样,全部滚在地上,却又像活着时一样蠕动着。 徐子清于心不忍,掏出一道“往生符”,虽然是普通的灵符,也很常见,可用来超度亡魂、送入轮回却是再好不过。 正当他要掏出打火机把“往生符”点着时,忽然,一阵阴风猛得吹来,将刚刚燃起的火苗子,呼得一下吹熄。 徐子清马上皱眉,警觉的注意着四周。 阴风来得快,去得也急。 好像只是谁无意间的吹了口气,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徐子清表面上装作不明就里的样子,继续按着了打火机,打算再点。 可这时阴风再次突然吹来,将火苗子扑灭。 “咯咯咯……” 这次,风中伴着一阵女子的笑声,从厕所的西北角传来。 虽然是笑声,但那笑声并不比刚才高晓芬的哭声好听,甚至比之更加幽怨和阴森可怖! “你终于还是现身了。昨天的雷劫不好受吧?” 徐子清冲着笑声传来的角落,故作镇静的笑道。 笑声顿了一秒钟,马上再次出现,只是这次笑声出现在了徐子清背后的另一个角落。 这次,徐子清注意到了以后,当即暗运炁场,瞬间一股自他炁场发散出的无形真气,便遍布了整间厕所的每个角落。 这些真气,就宛如一道道声波雷达,在触碰到阴物后便会马上反馈给道人,用以迅速锁定对方的位置。 只是,有些耗费真气。 幸好这间厕所面积不大,只有五十平米左右。 但这样做的话,有一个不疼不痒的问题。 那些阴物,会由修道者散发出的真气精纯程度,判断出修道者的炁场大小。 相当于,互相摊明了底牌。 果然,徐子清和那只恶鬼,同时察觉到对方的位置和实力。 “糟了!”徐子清分辩出恶鬼后,马上暗自叫苦,“我原以为它是只三旬小鬼,没想到竟然是四旬了!” 三旬到四旬,虽然只是十年鬼龄的差距,可从小鬼的层面讲,却是一次实质性的飞跃。 因为四旬小鬼已经迈进了成妖化魔的门槛,和道人一样,锤炼出了自己的鬼域! 所谓的鬼域,就是小鬼们几经修炼后,把鬼气凝在自己的魂魄中,可以通过吸收周围的阴邪之气,改变小鬼所在之处的阴阳五行。 降妖伏魔,要想稳胜,必须得先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而四旬小鬼,通过改变所处位置的阴阳五行,把原本不利自己的场所,变成了自己优势的区域,无形中是占了地利,已经先胜一手。 这种小鬼,恐怕是慈念道人在此,也得事先请神布局,才能与之一战! 就在徐子清咬牙叫苦的时候,从恶鬼所处的地方,传来一声阴森而冰冷的话语。 “炁场……二层,死……杀……死……你要死……” 徐子清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四旬小鬼果然不一般! 明知道自己是炁场二层的道人,竟然不逃,还敢当面嘲讽! 道人,为了区分各自的实力,以便不闹出误会和笑话,有一个明确的等级制度。 普通人,炁场未开,就是凡人。 而道人,必须是炁场开启才能有资格入道。 炁场初开时,相当微弱,仅仅能让道人比普通人的体力好一些,并没有什么太厉害的作用,所以是最低级的,连层次也未分。 而经过数载、甚至数十载的锤炼后,炁场越来越博大,容纳真气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就会出现所谓的层次划分。 层级是以修道者的炁场一次性能容纳多少小时的真气而划分的,一层便是十二个小时的差距。 像徐子清,他自小接受慈念道人的精心培养,再加上自己努力,炁场已经突破二层,足以一次性容纳二十四小时的真气,是整个慈山观中的佼佼者之一,也是同辈道人中比较出色的存在。 而慈念道人这种入道多年的前辈们,炁场足以突破四层,可以容纳至少四十八个小时的精气。 容纳的精气越多,不管是降妖伏鬼,还是画符养器的时间都会相应增长,并且能使用一些很古老的道术。 普天之下,只有个别隐世不出的老怪们,才有炁场五层的境界。 徐子清没见过,甚至连慈念道人一生也只机缘巧命的见过一位,据说,达到了五层炁场的人,与四层的区别,简直是云泥之别。 同样的,二层炁场面对着四旬小鬼,差距基本上也和面对炁场四层时类似。 换言之,一旬便是一层。 难怪天机符会现出“死”字! 徐子清苦皱眉头,但仍是望着声音传来的角落,大声喝道:“孽障,受死!” 话音落定,一股异样袭来。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