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我的阳寿被骗没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里没的,强要不得。而我没信古人留下的箴言,想要强行拘来横财,其结果是......   我来自大连。长的丑、性格男人婆倒也罢了,我还有个很难听的名字;孔祥浩,试问,哪个女的会叫这名儿?   有道是;不到北京不知道自个儿官小,不到上海不知道自个儿钱少。我就是听了这个话,在大学毕业后毅然决然地来到了上海淘金。干了好些年,我还是在做着同样的工作:给人办信用卡。家里弟弟妹妹多,魔都消费又高,我一年到头都攒不下几个钱。   这不,一晃又到了年关,没错,我就是人们口中黄金剩斗士。年一过,我就是三张的人了。说来也不怕大家笑话,活了这些年,我连一次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这些年所有的情人节都是和‘小工具’一起过的。   南方的冬天,格外阴冷,我身上这件羽绒服还是几年前回老家时候买的,现在里面的毛都早已不再蓬松,哪儿都漏风。我到便利店里买了罐口香糖,出门的时候,发现外面多了一个老大爷。他蹲坐在一块白布后边,白布的四角被他拿石头压着,正中间写着:帮人运财,一个半月见效,不收一毛钱,只求几顿饭。      嘿,我一看来劲了。反正我一穷二白,要是骗子,也骗不走什么。   我倒出一颗糖,上前递给大爷,“大爷,我管你饭,你给我运运财呗?”   大爷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接下糖果,放嘴里砸吧了两口,“运财要看人的,命太好的,我运不了。”我上下打量了几眼,这大爷穿的比我还寒酸,一件破袄子上面打满了补丁,老人斑满脸上都是。可能是冷吧,也可能是蹲在地上的关系,他两条腿在那直打晃。   我也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可看到他这模样,还是忍不住说道:“大爷,能不能运咱先不讨论。您要是冷的话,去我屋坐会儿?”大爷咧嘴一笑,这才起身,收了白布,跟我一道回了家。路上,我得知了大爷姓甚名谁、籍贯哪里、替人运了多久的财。嗨,真是个健谈的老人家。   叶老倒是个自来熟,进屋就一屁股坐在了我床上,“遥控器在哪?我看会电视。”   “大爷,您先给我说道说道,我生来就是穷苦命,您能不能帮我运财?”   叶老抄起我电视柜上的火机,把烟点了,悠哉悠哉地看了我几眼,“八字拿来,我算算。”   我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中便信了几分,恭敬地把我的生辰八字报了出来,“乙丑,壬午,丁巳,戊申。”   他闭上眼,掐指捏把了几下,“哼!”他从鼻子里喷出了两股气,语气轻蔑道:“漏财的命。不过正好,我能给你运。”      “真的?”穷人一听有机会致富,顿时喜出望外啊,有木有。   “你去准备准备,鸡鸭鱼肉全部备齐。我开坛帮你作法。”他说的同时,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拿出了几大张黄纸。   他这是要拜什么?我心中有些疑问,却不敢当面问出来。为什么不问?万一人叶老觉得我嘴碎,然后不帮我运财了,那岂不是亏大了。   我让叶老帮我在纸上列了我该买的东西,我揣着纸去了趟超市。在去的路上,我幡然醒悟过来,这货该不会是故意把我支开,然后偷我家的东西吧?我买完东西,匆忙赶回家;城门大开,屋里空无一人。   “艹,这个老骗子!”正待我要去寻那老骗子的时候,他回来了,“东西备齐了?我刚出去烧了几张纸,帮你请了些东西回来。”请了些东西?我顿觉后背凉飕飕的。   叶老又变出了两个檀木盒子,看着价值连城呐,他打开盒子,吩咐道:“你揪把头发给我,再把左手的指甲剪下来放进去。”      我依言,拔下头发、剪下指甲放进了盒子。   “出去等着,我让你进来,你再进来。”叶老不分由说地就把我往门外赶,接着我就听到家里传出阵阵“嘭”、“咣”之类的打击声。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吧,叶老打开门,招呼我进去,“跪下。”他随手从我床上拿了个抱枕扔到地上。   我跪在抱枕上之后,叶老方才指导了一步,“跟我念,这些要记到心里去!天在灵,地于窍。”   我依样画葫芦,跟着念道:“天在灵,地于窍。”   “求问破篓何生财?假鬼补洞,财源自然滚滚来。”   “求问破篓何生财?假鬼补洞,财源自然滚滚来。”叶老念一句,我念一句。通篇挺长的,至念完时,约莫花了两分钟,“你记下了没?”   “记下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叶老就不管我了。他把准备好的供品一样一样放到供桌上,诶,不对啊,这供桌哪来的?没等我深究这些不可思议的问题,叶老就拿小刀划破了我的手指,“嘶。”十指连心呐,我倒吸了口冷气,“这是?”   叶老铺开一张黄纸,把我在滴血的手指摁在了上面,“写你的名字,写得工整些。”   “哦。”   然后纸上便多了仨字儿:孔祥浩。   我没能看清叶老是如何出手的,纸忽然就烧了起来。刚才他点烟的时候用了火机吧?这会我没瞧见他手里有能打出火的玩意儿,这老家伙略邪乎啊...   “把这个喝了。”叶老将纸烧剩下的灰,倒进了水杯,调匀后就把它递到我嘴边。   我艰难地咽了两口唾沫,老家伙的眼神告诉我,这杯水我不喝不行呐。于是,我把心一横,接过杯子,昂头一饮而尽。味道不似我想象的那样是苦的,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   叶老把杯子拿走,催促道:“你求我的事儿,我替你做好了。你是不是该,啊?”      我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嘛,“叶老,您想吃什么,我带您去吃个够。”   “也不敲你竹杠,咱们去外面的沙县对付一口就行了。”   ‘对付一口’,我呵呵了。到了沙县之后,这老家伙就像从来没吃过饭,点了二十笼蒸饺、五盘蛋炒饭。连沙县店的老板都被他的饭量所震慑,“阿伯,你吃掉再点也可以的。”   “我知道,我吃完不够还会再点的。”   我艹,这老东西还没给把财运来就想把我吃穷吗?等蒸饺陆续上桌,我伸筷想夹一个尝尝。“啪”叶老出手打落我的筷子,“想吃自己点去,这些是我的。”      “......”我去年买了个登山包,这顿饭到底是你请我,还是我请你啊!碍于他是个老人家,而且可能即将成为我的财神爷,我只得忍气吞声,换到了隔壁桌点了份炒面填肚子。叶老还真不是吹的,二十笼蒸饺和五盘蛋炒饭被他风卷残云般的一扫而空。大爷,您是属鲸鱼的吗?      他轻抚着肚子,满意地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别肉疼,这才是第一顿饭,后头还有一百四十五顿饭呢。”说完,他自说自话地从我兜里拿走了房门钥匙就回家去了。      老家伙,倘若一个半月之后,我还是和现在一样,你就等着被我削死吧!      到了差不多第四十天的时候,一老奶奶和他相了回亲,叶老对人家一见钟情(细节容后再表)。这老东西丢下我,屁颠屁颠地跑到人老奶奶家附近租房子去了。他走了也好,短短四十天吃掉了我几千块,心疼死了。      在第四十八天的时候,我照常在晚上十点拜完鬼,磕好头。阵阵阴风从门缝、窗缝这些地方灌到屋子里来。我独居惯了,也就没当一回事,关了灯就打算睡觉。令我咂舌的事发生了;我正摊被子呢,一个白乎乎、散发着微弱光亮的人影出现在了我的身畔。      大家都尝试过用余光看东西吧?当我余光扫到这货的时候,险些没尿出来,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你跑什么?”白鬼如影随形,竟然还他妈会说话!      我旋转门把,却发现无论我怎么拧门都开不了,“别白费力气了。现在,这里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是谁?”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直面这个鬼物了。他周身都有微光,所以我依稀能看见他的模样。白鬼不似那些鬼片中的扮相;他脸上没有血迹,没有露出尖锐的獠牙,只是骨瘦嶙峋了些,其他和普通人无异。      白鬼轻笑了几声,说道:“竟然连自己的老祖宗都不认识。”   “老祖宗?”我狐疑地看着白鬼,他见我不信他的话,于是问道:“你是不是叫孔祥浩?”      “是啊,这能证明什么?”      白鬼嘴角的笑意渐深,“你这名字就是我托梦告诉孔国良的。”      孔国良是我爷爷的名字,爷爷已经去世很久了。这白鬼能随口报出爷爷的名字,他难不成真是我祖上的哪位老祖宗?“还未曾请教老人家高姓大名。”      “孔思德,你的鼻祖父。”白鬼说罢,一挥衣袖便将我禁锢起来,“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想靠鬼来运财。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你就死定了!”      我有问过叶老他这运财术靠不靠谱。他一听就要尥蹶子,直言道:“不信,就滚蛋。”吓得我再也没询问过类似的问题,“老祖宗,这鬼运财是不好的?”      白鬼见我已然平静了不少,便解开了我的禁制,冷哼道:“你什么都不懂就敢让人替你施法以鬼运财,鬼运财有多少禁忌你可知道?你若是犯了其中任何一条,都会死无葬生之地的呀!”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让我选,我肯定选后者。“噗通”我就给白鬼跪下了,“耳孙这是让猪油蒙了心,还望老祖宗救我!”      “我来了,还能不救你?”白鬼伸出手指于我眉心处一点,“八方神威,使你自然。”念完口诀,他的手指直入我的头颅之中,数道血红的丝线被其生生取出,“我切断你与小鬼之间的联系了。往后,你好自为之。”言毕,白鬼的身影竟有缓缓散去的迹象。      有如此神通广大的老祖宗在,我若是不求点什么,岂不成二百五了?“老祖宗,你可以帮我转转运吗?把我变得有财运一点,我是真的不想再过苦日子了。”      白鬼思量了片刻,答道:“我可以教你一个法术,你可以用它赚钱,怎么赚你就自己琢磨吧。”      “什么法术?”      “五息术,你用了它就能回到五秒之前的世界。”白鬼说教便教,他又把手指伸进了我的头颅中,比划了一阵后,说道:“你把口诀记一下;吾奉神尊令,欲归五息前。若然功成,愿纳阳偿。”      区区四句话,他在说的同时我便已记下,可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白鬼消失不见了。      我正好想试试这五息术的效果,便于心中默念,“吾奉神尊令,欲归五息前。若然功成,愿纳阳偿。”我是没能感觉出什么,但是法术的确是奏效了;我回到了五息之前的世界,然后又一次见证了白鬼的消失。      ‘短短五息,靠这个怎么挣钱?’经过一夜的苦思冥想,我琢磨出几个赚钱的办法。天一亮,我就到彩票亭报道了。      我拿出俩钢镚,“老板,一张刮刮乐。”      你们猜对了,我用两块钱配合五息术从彩票亭运走了三十张毛爷爷。最后那投注站的老板目瞪口呆地目送我离开,口中嘟囔道:“什么人啊,有这逆天运气怎么不买双色球?”      嘿,我那不是嫌麻烦嘛,若是用五息术买那种定时开奖的彩票,得念多少遍咒?没等我得瑟多久,我的脑袋刹那间疼得几如被针扎爆了一般,勉力走了几步,最终在小区的一个拐角处晕厥了。      明明天上还挂着太阳,我的眼睛却看不到一丝光亮。   明明周围行人还蛮多的,发不出声音的我只能佝偻着身子如同死狗一样卧在地上。   五感之中唯独听觉还没有丧失;听,这阵阵不详的鸦叫声是来自地府的召唤?   唔...呼吸趋于困难、意识逐渐模糊、体内的生命力仿佛被抽得一干二净;我这是快死了吗?   脑中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样,肆意地播放着各种断片;‘钱,好多好多钱!’‘哈哈哈哈,有了这种秘法,我还用做穷人吗?’‘天在灵...’ “快走吧。”谁在说话?   “啪”我被狠抽了一个耳光,很痛。我没死?我费力地睁开双眼,两个身穿长袍的使者正站在我跟前,着装是黑色的那位见我有反应了,就摇动着那根长且细的舌头催促道:“快走吧。”   我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我的那副臭皮囊仍趴在地上,手中紧紧捏着钞票。我真的死了!?这花花世界我还没看够就死了?“我还没活够,我不想死!”   “哗啦”黑无常不顾我在挣扎,用锁链拴住了我的脑袋,企图将我强硬拖走。应该是我已经死了的缘故,铁链缠在我的脖子上勒得很紧,我却没有窒息的感觉。锁链如同蟒蛇,我愈是挣扎,它缠得愈紧。不到一支烟的功夫,我就放弃抵抗,还是乖乖跟着他们走吧。 正文 二、游弋在世间的孤魂野鬼   黑无常负责拽铁链。白无常闲着无事,便走到我身边与我聊起了天,“你知道吗?你真是个傻到极点的蠢蛋。”       被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心头的疑惑更重了,“我为什么会死?我还很年轻啊。”   白无常走路时,有阴风相随,我被吹得眼睛干涩的很。身在风眼的他,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怡然答道:“你的阳寿被你拱手送给了别人。那人得了你的阳寿,活了。你失了阳寿,所以,你就死了。”白无常的举动引来了黑无常的不满,他被黑无常厉声训斥道:“谢必安,你和一个死人啰嗦这么多干嘛!”   白无常与黑无常乃是同级的引魂使者,他无须对黑无常低声下气,“范无救,你带你的路。我不过是看他死得稀里糊涂,觉得有些可怜,想让他做个明白鬼。”   是啊,我的确是死得稀里糊涂,我一定要弄清是谁把我害死的,“七爷,我的阳寿是被谁骗走的?”   “谁教你五息术的?”白无常没正面回答我,但单凭这句话我就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白无常已然破例告诉了我真相,之后不管我如何询问,他都金口紧闭。此时,我已被黑无常牵着走了两个多小时,全程我都把注意力全放在了白无常身上,连我们走进地狱都浑然未觉。直到我踏上由彼岸花所组成的植被,我这才意识到周围的气氛早已变得阴森无比,“七爷,我们这是?”   白无常仍旧没有理我,倒是走在前头的黑无常说话了,“等过了前面的河,你去把汤喝了,就能再投胎了。”   “孟婆汤?”唉,我明知故问了,还能是什么汤呢...白无常忽然笑了,他将细长的舌头缩回口中,“你这辈子就是个衰人,帮你把不好的记忆消了,给你机会让你重新投胎做人,不是挺好?”   说话间,我的脚脖子被彼岸花的叶子割破了。话说我不是灵体嘛,怎么还会受伤?殷虹色的血液顺着脚踝往下流。黑无常使劲吸了吸鼻子,疑惑道:“怎么有血腥味儿?” 白无常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抓起我的手仔细查看起来,“哎呀,这衰人手心有命锁。”   “什么?!”黑无常慌忙丢下锁链,返身走了过来,“给我看看。”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我就被黑白无常给送回了阳间。   我是这么被白无常告知的;我上辈子作孽太深,这辈子便带着命锁出世,可惜没能换完欠下的债,命就用完了。带着命锁是入不了轮回门的,所以我又被送回了阳间。   “你自己小心,多做好事,早些把债还清,命锁自然会消失的,到时候你就能再投胎了。记住,别被那些抓鬼驱鬼的人碰见,不然多半...”白无常原本还想多关照几句的,黑无常却没那么好的耐心,拖着他走回了去往阴间的入口。      前事差不多就是这样;唉,我的人生就是这么的凄凉。生时困苦也就罢了,没想到现在死了,连胎都投不了。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路上一个行人都见不着,我习惯性地就往家的方向走。那白鬼既然能骗走我的阳寿,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也能骗取别人的阳寿?当我走到我家楼下时,我顿生警觉,猛然回头;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了我的身后。直觉告诉我,他就是骗走了我阳寿的白鬼!      她也不跟我废话,亮出了手中倒提的桃木剑,喝道:“吾奉神尊令,强体有金光,应令覆吾身。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我滴妈呀,这是要超度我的节奏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臭皮囊,我养了你近三十年,他让你杀我,你还真杀啊!我不等白鬼酝酿完招式,连忙夺路而逃。      “嗤!”      一道金光从她的桃木剑的剑刃处劈出,直追我的屁股。我闪避不及,大腿被金光擦伤了。我现在的状态是鬼,只伤不痛。可这光不是俗物,它能燃烧我的灵魂,虽然烧的很慢,但我知道,若是我由着它烧下去,灰飞烟灭是早晚的事。我一口气跑了三个街区,直到确信把白鬼甩开后,我才敢停下脚步。      “这里是...”我竟然看到了许多和我一样的灵体;其状各异的灵体,有人,有动物。有的是现代人的打扮、有的是古人的打扮、有的索性是衣不蔽体的原始人。或漂浮在半空、或在街上漫无目地游荡,这么多孤魂野鬼竟然没人来捉?我小心翼翼地上前,用手掌轻拍其中一个灵体的肩膀,“哥们,打听个事儿呗。”      “轰”我的手触及到他身体的一瞬间,他爆炸了,与此同时,我身上的“火势”也小了几分。这样能灭火!我立刻展开了自救。最后,我一共拍爆了十几个灵体,身上的“火”完全熄灭不说,我还隐约觉得我的灵体比初回阳间时更稳定了,不再虚无缥缈。只是手心的命锁好像加深了不少,这是那些被我拍爆的灵体生前积下的罪孽一并嫁到了我身上?      有家回不得,我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去哪儿。于是便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叶老倾慕的楼慧奶奶所住的小区。在那儿,我看到了杨紫(老奶奶的孙女)正蹲在路边,双手抱臂脑袋埋于其间,她这是在哭吧?      大家现在肯定满腹疑惑吧,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叶老和楼慧奶奶相识的经过。事情是这样的;叶老在我家酒足饭饱没事干,于是,于是就让我在交友网站上给他找对象。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相中了楼慧奶奶,还腆着个胖脸在人家家附近租了房子。这杨紫就是楼奶奶的宝贝孙女儿,我在替叶老搬家的时候与她见过一两次。她呢,也真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简明扼要地来说就是青眉如黛,樱唇若丹,妥妥的清纯小女神。   应该是我吸收了许多灵魂的关系,杨紫抬头竟然能看见我,微醺道:“你是叶老先生的孙子?”孙子?拜托,我有长得这么纯爷们吗?      “嗯?”由于没有肉体我失去了嗅觉与味觉,可当我看到杨紫脚边堆积着的易拉罐时,自动脑补出了一个浑身酒气的美人儿,“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哈哈哈哈哈哈...”杨紫的笑声让我这个鬼魂都吓得瑟瑟发抖,她由哭到笑,再由笑到哭,其衔接之流畅让我叹为观止,“呜呜呜,他不要我了...他让我把孩子打掉!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呵呵呵呵,一个邪恶无比的念头从我脑子里蹦了出来;我要骗她的阳寿,“我可以教你一个法术。”      对,我想教她的就是五息术,以我身为鬼魂的视角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体内的胎光、爽灵、幽精。那白鬼应该就是将我的三魂与臭皮囊的联系切断,然后用法术卷走了我的阳寿。我只要出手切断杨紫的三魂,然后让她一直念咒,我很快就能附体夺舍了。哈哈,我太他特机智了。      而现实是残酷的,杨紫对于我说的话根本没有兴趣,“噗”她拉开一罐啤酒,递了过来,“喝不喝?”      我伸手去接,却没能握住易拉罐,怎么会这样?哦,我是灵体来着...不好意思,失态、失态了。杨紫以为是她醉得厉害,没能递准,就又开了一罐,“喏,你自己拿,我头好晕。唔......”      这是在给我机会吗?我趁她低头干呕之际,将手伸进了她的脑袋里。妹子,别怪姐姐我辣手摧花,你反正不想活了,不如把剩下的阳寿送我吧。我准确地切断了她三魂与身体的联系,剩下的就是让她乖乖念咒了。      “你想不想重来一次?让你男人回心转意。”我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灵体又有变成透明的迹象。幸好杨紫已经醉得迷迷瞪瞪,不然就麻烦大了,“我可以教你一个法术,让你回到过去。”      杨紫可算了有了点兴趣,豪迈地抹了抹嘴,问道:“什么法术?”      “五息术。”我为了烘托此时玄妙的气氛,故意拔地而起,御空行走了一段,“想学吗?”艾玛,我怎么有种做鬼比做人牛逼的感觉呢。      杨紫借着酒劲,一往无前道:“学,你要什么条件尽管说!”      这么给力?哎,可惜啊,我只是个女鬼,不是色鬼,我肯定是无福消受这个小美人儿的,“没条件,你把口诀记下;吾奉神尊令,欲归五息前。若然功成,愿纳阳偿。要用时于心中默念即可。”      我教完,便可耻地匿了。 正文 三、夺舍之后   我也没跑很远,随便找了处阴影就躲了起来。杨紫没让我失望,她站在原地,双手合十,应该是在念咒。才几秒钟的功夫,她就跌倒在了地上。      “这么快?”我记得我早些时候在彩票亭可是泡了好些时候才死的。按兵不动,我待在阴影中等黑白无常来。      约莫等了两分钟,黑白无常的身影就凭空出现在了杨紫尸体旁。此时杨紫的灵体已经脱离了臭皮囊,只是还不曾苏醒。黑白无常是什么人?专管接引死人的使者;他们一眼便看出了杨紫的死因,黑无常似有些幸灾乐祸,说道:“谢必安,那傻大妞非但没听你的,要多做好事、积善行德,反而有样学样,也骗起别人的阳寿来了。”      “果真是人之初,性本恶!”白无常咬牙切齿地留了下这句让我羞愧不已的话,抱起杨紫的灵体走了。我被白无常的话刺激到了,恍恍惚惚地走到杨紫的尸体前,俯身钻了进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我重获生命的时刻,一切愧疚在在此刻被压了下去。活着的感觉真好!片刻之后,我就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劲了;我原本妥妥是个飞机场呀,而今胸前这对包满的丰盈感是肿么一回事嘞...我抖了抖那沉甸甸的胸脯,这尺寸还真大呀...      我凭着记忆找到了楼慧奶奶的住处(杨紫是跟她奶奶住一起的),当满身酒气的“杨紫”出现在了楼奶奶的跟前时,奶奶很是心疼地说道:“丫头,别难过了,好好回屋睡一觉。身体是自己的,别糟践自己,啊~。”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祸从口出,这点浅显易懂的常识我还是有的。我回屋睡了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两三点了,叶老这个老东西竟然死皮赖脸地跑楼奶奶家来蹭饭了!我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正好与他撞个正着,出于礼貌,我便打了声招呼,“爷爷好。”      “大胆妖孽!”叶老将我一把擒住,摁在了墙角,“说!你是什么鬼怪?竟然敢附到生人身上。”      妈蛋,这老东西能看出我不是杨紫本人!?嘿,不过,你能看出来,又能怎么样?“非礼啊!”我的呼救将奶奶引了过来。她目睹了叶老将我压在墙角,两只老手还如蟹钳一样死死地扣住我的小臂,“滚出去!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叶老百口莫辩,被楼奶奶硬轰出了大门。      “奶奶!呜呜呜呜呜呜...”我扑进奶奶的怀中假哭了一阵,把奶奶的肝肠都哭疼了,“小紫乖,以后那种老王八,奶奶看见一次撵一次,绝对不会让他再欺负你了。”话说叶老也没这么快就死心,仗着比城墙还要厚上几分的脸皮,被楼奶奶用扫帚柄追着打都不肯放弃。      大概是在我夺舍之后的第五天,叶老抓住了奶奶去玉佛寺烧香的机会,他楞是两楼的阳台爬上了三楼,进到杨紫的卧室,“小鬼,终于让我逮着机会了!”      我好不容易重生,怎么可能让你随意摆布,咆哮道:“你这老东西到底想干嘛?说是要帮我运财,于是吃我的,用我的,却帮我招来恶鬼,害我连命都丢了。总算让我还阳了吧,你他么又来横插一杠!”      “你是孔祥浩?”叶老忽然瞪大眼睛,仔细端详了我一会,“杨紫哪儿去了?”      “她死了。”提起杨紫,我态度就硬不起来了,坐到沙发上,把自己深埋进了一堆娃娃中,“被我害死的。”      叶老没有深究我害死杨紫的话题,“你说我帮你招来了恶鬼,怎么一回事?”      我将白鬼骗走我阳寿的前后经过给叶老详述了一遍,这老东西一拍脑瓜,好似如梦初醒,“走得急,我给忘了,应该给你房间布置一道退鬼符的。到了第四十九天,它会自动失效,这样才能确保招来的是运财鬼。”      “所以说,就是你害死我的,没错吧!”我猛掐叶老的脖子。这时候,“咔嚓”门开了,奶奶回来了,奶奶满脸愠色,忿忿道:“叶旭升,你这个老王八想对我们家小紫干什么!”她抄起门口的扫帚便冲了进来,吓得叶老赶忙挣脱我的手,从窗户跳了下去。      “哎哟。”他落点不是很好,屁股砸在了底楼天井里的一盆仙人球上。叶老怕楼奶奶乘胜追击,顾不得屁股上的伤势,翻墙遁了......      楼奶奶担心她的宝贝孙女儿受到轻薄,抓起我的手,问道:“他有没有怎么样你?”      “没啦。”我由着奶奶抓着手东看西瞧了一会,这才让她放下心来,“以后你再看见那老东西,就打电话报警。真是的,没天理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么胡作非为。”      嘿,不得不承认,自打占了杨紫的身体后,我的生活变得有起色多了;虽说叶老的运财术没起到作用,但我的财运仍是变好了。老有人送东西给我,嘿嘿嘿嘿...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这些个色眯眯的视线是怎么回事?      转眼间,我已经夺舍半个月了,而今我已成功融入了杨紫这个角色身份中。若是现在有人叫我孔祥浩,也许反而不习惯了。今儿风和日丽,老娘心情大好,吃过午饭,便陪着奶奶下楼逛街压马路。      在此不得不提一下,我的眼睛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样,除了能看那些正常的东西,还能看到不正常的东西。比如说:鬼;大白天的,路上也能有这么多鬼魂吗?有个虎背熊腰的灵体走在了我的身侧,我伸手想要去抓。和灭火的那次一样,手才触及那个鬼魂,它就爆了,爆炸声震耳欲聋。但好像只有我能听到。不对,与我同时弯腰捂耳朵的,几十米开外还有一人!他恢复的比我快一些,然后狞笑着向我走了过来。      “奶奶,你先回家吧,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要买。”我支开奶奶后,便将那人向人多的卖场方向引。      奔跑中;不是女汉子的弊端出现了,我捧着胸跑了不到五百米,就已经开始气喘、呼吸困难了。我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于右手大拇指处射出了一道血红色的光。这是啥,少阳剑么?不带这么坑爹的吧,我什么都不会啊!      一秒后我见识到了更坑爹的事情,这道血红色的光与之前白鬼砍我的金光有些不同,它自带了跟踪功能。我被它一击洞穿了胸膛,我低头看着我胸口的大洞,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捡起了路边草丛的一截枯树枝,“吾奉神尊令,强体有金光,应令覆吾身。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奇迹发生了,金光从我的树枝的尖端透出。自认为胜券在握的陌生男子被它破颅而出,火蔓全身、血溅当场。场面很血腥,可周围的人却对此视而不见,我不禁有些纳闷。      我走到男子倒下的地方想要仔细查看,“怎么会这样!”本应碎裂的脑袋完好无损不说,现在竟如玉石一般,散发出温润的光泽与气息。我替他闭了眼,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定格了,他整个人化作了一条碧绿色的小溪,源源不断地流入了我的体内。我胸口破开的大洞须臾间便被填满,整个人像是被清泉冲洗了一遍,焕发出勃勃生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手心里的命锁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就这样,陌生男子被我吃干抹净了。他连尸体都没能留下,我在他消失的地方发现了一块玉,上头刻着“驭鬼”俩字儿。我觉着兴许这玩意应该能卖几个钱,便将它收到口袋里,放了起来。      “站住!”我在回小区的路上又“偶”遇到了叶老,“你身上的鬼味儿又加重了,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缺德事?”      小娘子我现在可是艺高人胆大,娇媚一笑,道:“叶老先生,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你跟我来!” 正文 四、驭鬼之道   叶老将我带回了他的出租屋;提到这屋子我就来气,这老东西想追楼奶奶,竟然让我出钱帮他租房子!一进门,我就傻眼了,“她...她这么会在这儿?”叶老床上坐着的正是被我骗走了阳寿的杨紫,她目光呆滞,好像失去了思维能力。      “算是我欠你的!”叶老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别去碰杨紫,她的三魂暂时让我给封了。我和谢七爷、范八爷认识也有些年头了,这趟算是把多年积攒下的情分全用光了。我到地府的时候,这丫头正好要喝孟婆汤,我拦下之后,被我强行从轮回门带了回来。你夺舍的时间不长,你将身子还给她还来得及。”      把身体还给杨紫,坑爹的吧,那我怎么办?   “哼!”叶老冷哼一声,神情肃穆道:“原本七爷是铁了心要让我灭了你的,我好说歹说之下才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了你。你若是不肯将身子还她,那我就去跟七爷说...”      我听着苗头有些不对,连忙打断了叶老的话头,“慢着,你老用性命保住了我?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玄乎呢。你老该不会...”      叶老自知失言,苦笑了几声,道:“我将杨紫打进你体内,再把这身本事教给你之后,就要去地府去报到了。”原来叶老并不是要将我赶尽杀绝,他用这辈子积下的福德和性命同黑白无常做了个交易。黑白无常同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我再找个合适的人夺舍,所谓合适,即是十恶无赦的坏蛋,我一时半会肯定是找不到的,所以我得和杨紫共用一个身体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叶老交情很浅,不过就是几顿饭罢了,他会因此拼上老命保我?我不信...      叶老也不答话,他径自运功将杨紫的灵体压缩成了一个明亮的光点,将其托于食指指尖。接着,他把食指按在了我的小腹处,“紫微升天,巍巍福德。三途苦、九玄庆。福慧无不遍,此魂却往生!”他老人家念完咒,杨紫化身成的光点就消失了,应该是进到了我的肚皮里了吧。      叶老施完法,便从他那件破袄子里掏出一块玉,语重心长道:“小孔,我与你相识时间不长,但是我能看出你心性不坏。你可愿意做我的徒弟?”      听着他老人家的话,我顿时有种被托孤的感觉。虽然心理上对于这种硬塞过来的东西有些排斥,可联想到叶老那身实打实的本事,不由有些心动,“愿意。”      “我师承驭鬼宗,这块玉是本宗的信物,一人一块,块块皆不相同。这块是你的。”他将刻有“驭鬼”字样的玉递给了我。玉入我手,我忽如遭雷劈;奶奶的,老娘好像闯祸了,兜里的玉和手心里的这块简直就是兄弟呀...      叶老哪里知道我心头在激荡些什么,接着说道:“驭鬼一术,从古延绵至今,一直被认为是旁门左道。大多数人都觉得驭鬼一途不过是在摆弄亡魂,可谓是投机取巧。其实驭鬼与其他修行一样,都是一门需要静下心来潜修的功夫。本宗的驭鬼术共分四个境界;控魍魉、驭魑尉、掌魅将、统魃王。我因为一辈子都在俗世里摸爬滚打,穷其一生方才摸到驭魑尉的门槛。我把这辈子积累下的经验都写了这本小册子里,本宗的驭鬼术的修行法门则是在玉石的反面,你用放大镜看吧。”      我顺着叶老的指向的方位看去,哇塞,这真是本小册子啊,寻常打印纸的大小,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大约有四千张...你坑我呢吧,辞海也没这么厚好吗?叶老又交代了一些事,说到后来,他的语速愈来愈快,叶老招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看着就很有料的灵体,向我介绍道:“这是跟了我一辈子的魍魉:苦瓜,我现在将他交给你了。寻常小鬼都不是他的对手。但若遇到特殊情况,比如说碰上夺你阳寿的白鬼,切记不可让苦瓜去御敌。你要是让他去迎战,你与他都必死无疑!”叶老说完就咬破了手指,逼出一滴精血,滴入我口中。      做完这一切,黑白无常给他的时间到了,叶老的眼睛缓缓闭上;灵魂脱离了臭皮囊,脸上挂起微笑,等着被接引。我面朝叶老的灵体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师父,你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值得吗?”      “哼,还算能说出几句人话!”白无常形未现,声先至,他挥袖将叶老的灵体与肉身一道卷起,转身向我告诫道:“你好自为之吧。叶旭升若非为了保你,再活个七八十...”黑无常出手捂住了白无常的嘴,不让他再接着往下说,“我们能给你的忠告就一句;好自为之!”      叶老就这么走了,我和他认识前后不到两个月,他就为了我把命搭上了。哎,真是个蠢蛋。叶旭升,你特么就是个大蠢蛋!我在心里不停地数落着叶老,‘老东西,你在我那儿蹭吃蹭喝了那么久,半毛钱都没给我运来,还让我死了一回。好不容易,我活了,你要教我本事,你倒是教啊,这么急着死干嘛!’明明我有一肚子的怨气,可为什么我眼睛会那么涩...      苦瓜似知道我心中所想,用他那若隐若现的手掌轻拍我的背脊,他这是在安慰我吧?我对他报之以微笑,他竟腼腆地低下了脑袋,不敢与我对视。      我轻揉小腹,也不知道杨紫听不听得到,“杨紫,坑你、骗你的人是我,可最终却让师父替我换了债,我相信你肯定也不乐意看到这个结局的。我思来想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白鬼,你给我当个见证者好了,我发誓一定会除掉那家伙,为我们所有受害者报仇!在找到合适的人夺舍之前,我们和平相处行么?”      杨紫就像是脑中的另一个我,朝我讥讽道:“早知道你会跟我打苦情牌,我就和你共用身体一段时间好了。不过,必要的时候,身体的主导权得还给我!不然我就不给你当什么见证者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眼见证白鬼灰飞烟灭的。”我带着苦瓜从出租屋回到了楼奶奶家。      回去后的第一件事:用放大镜查看两块玉牌;我的玉牌与我夺来的玉牌上面篆刻的功法不是同一套,在我看来,夺来的玉牌上记载的功法较为粗浅一些。贪多嚼不烂、贵精不贵多,本着这些道理,我选择修炼我自己玉牌上的功法。我依着玉牌上记载的方法,找到了家里阴气最盛的地方;客厅西侧。我评选日里需要做的就是在那里打坐,去汲取那常人避之不及的阴气。我之前有吸收过十几个灵体和一个不知是什么身份的修行者,这些经历对于我的修行,或多或少都有些帮助。      由于我体内有着叶老的精血,所以苦瓜对我的命令基本上来说是言听计从。不过,有些命令他是非常抗拒的,举个例子;我按着叶老留下的笔记,让苦瓜去帮我去招揽些横财。苦瓜死活都不肯照做,无论我怎么催持,他就是坚持着他的原则。      “苦瓜,你真不肯帮我运财?”      面对我的提问,苦瓜神情有些委屈,但他仍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去抓几只小鬼回来,让他们帮我运财。”苦瓜是叶老留给我的遗物,抛弃他显然是不现实的。可同样的,日子也得接着过下去。我现在占用的是杨紫的身体,她就是个刚毕业的穷学生,还被男友抛弃了,我俩都没有经济来源,所以钱是必须要弄到的东西。苦瓜对于我的提议不置可否,默默地跟在了我的身后。 正文 五、夺人财运   玉牌上写着:‘纳气三日余,可捉一鬼。’我已经打了小半个月的坐了,应该能抓好些只吧?      我带着苦瓜来到了那日灭火时的街道;这里鬼魂较多,容易找到合适的目标。我们在一家文具店门口站了会,一只似模似样的雅鬼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抓他?”我征询了一下身畔的苦瓜。他点点头,微抬手臂,示意我快些出手。这只雅鬼与那些游荡在街上的孤魂有所不同,他看着就颇具灵性,手中握着一支长笛,时不时还会吹奏一番。苦瓜见我迟迟没有动作,催促道:“你怎么了,快动手啊。”      这是我首次听见苦瓜说话,有些吃惊,“你会说话?还以为你是哑巴嘞。”      苦瓜鬼脸一红,扭过头不再看我。搞什么东西?这么扭扭捏捏干嘛,从来没有人会对着我脸红的......等等,我好像明白其中的道道了。      “苦瓜,怎么才能收服他?”我就怕一巴掌下去,这雅鬼就给拍爆了。苦瓜还是不敢看我,他将视线投向了雅鬼,说道:“在符纸上滴上你的血,然后运功打进他的灵体就行了。”      “符纸在哪?怎么运功?”      苦瓜无语了,从我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一沓叶老写好的符纸,“喏,这就是符纸。你自己想办法滴几滴血上去。至于怎么运功,我就不知道了。”      看来以后用完的姨妈巾不能扔了啊,只要兑点水,关键时刻就能少受点伤,有木有?我咬牙用指甲抠破了小指上的皮肤,挤出几滴血涂在了符纸上。功要怎么运呢?我看叶老运功的时候,总是屏气凝神,额上青筋突起,要不我试试?      “嗯......”      “嗯......”      不行了,我试了两次,大号的感觉如狂风骤雨般汹涌来袭。不好,若是再这么胡乱瞎来,那雅鬼就要走出我们的视线范围了!我拿出玉牌与放大镜,追了上去。运功的方法在哪?有了,在这儿,“阴气存于百骸,运功亦于此而出,使之汇聚掌中,则功成。”我纳入的阴气在骨头里?心念所至,我感到体内的骨架正在吱吱作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汇集到右手食指与中指的指尖,“嗤!”      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夹带着符纸破开雅鬼的体表进入了他的灵体,雅鬼表情狰狞,好似正承受着剧烈的折磨。      “成了?”我望向身后的苦瓜。      “成了。”      我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便坐于雅鬼的身边,陪着他痛苦。      “咳咳,嘎嘎嘎,唔哇啊啊啊啊。”雅鬼疼得满地打滚,而让雅鬼如此痛苦的始作俑者就是我本人,良心难安呀。于是,我把手抚在他的额上,将这阵子纳入的阴气一缕一缕地踱入他的灵体中,“好些了吗?”      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正在减弱,就欲再多输一些阴气给他,“别再灌功给他了!”苦瓜出声阻止了我的动作。      雅鬼接受了我给予的阴气,痛苦明显减弱了,而苦瓜此时却叫停?我不解道:“为什么?”      “他只是一个最低级的小鬼,你要是再多灌一些阴气给他,他立马就会魂飞魄散。”我这才注意到雅鬼的体表已经有好几处地方有破裂的痕迹,“该怎么补救?这是我捉到的第一只鬼...”      苦瓜拨开我的手,以嘴对嘴的形式,从雅鬼的口中将多余的阴气吸了出来。然后他示意我张嘴,“不用了,那些阴气你留着吧。”闹呢,竟然想占老子便宜?      雅鬼在得到苦瓜救治后,清醒了不少。他站起身,单膝跪地,恭敬道:“小鬼陆超拜见大真人。”      “嗯。”我扶起雅鬼,吩咐道:“我现在缺钱,你去替我弄一些来。”      “去哪儿弄?”雅鬼表示他亦不知道如何生财,“那些生人身上的金黄之气就是财运,你替小主人拿一些回来,钱自然就来了。”苦瓜自己不肯动手夺人财运,指使起雅鬼来,倒挺利索。      雅鬼领命后,便不知飘到哪儿给我夺财运去了。我偷偷审视了一下自己身周的金黄之气;如果说常人的财运有一个碗那么大,那么我的就只有汤勺那么点儿,难怪我穷的要死,“苦瓜,你说陆超能运多少财回来?”      “不知道,强行夺人财运,会遭天谴的。那家伙回不回得来都两说。”      我被苦瓜的话给吓了一跳,颤声道:“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啊,那陆超岂不是很危险?”      苦瓜出奇地与我对视了,“你关心一只小鬼的死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了。你现在就带我去找陆超!”我匆忙换下拖鞋,背上包就冲出了家门,“陆超在哪,你知道吗?”      “不知道,你是他的主人,试着感应一下吧。”苦瓜自从问我是否在意小鬼的死活之后,对我的态度就开始不冷不热了。对此我有些不爽,“你干嘛啊,这是在吃陆超的醋么?”      “你这是妇人之仁,就像老主人一样。早晚会因为这个毛病,枉送了性命!”苦瓜说完,头也不回,加速飞向了远处。      我亦同步感应到了陆超的所在,就在前面!王八蛋,知道我是孕妇,还不搭把手,把我一道抱过去也好啊。等我看到雅鬼的时候,被他的强悍给怔住了;他确是遭到了天谴,被劈的外焦里嫩,可他愣是没让雷电击倒,手中的两团金黄之气就是最好的证明。      雅鬼朝我咧嘴一笑,“幸不辱命!”他释放了手中的财运,它们自觉飘向了此间唯一的生人,也就是我这里。      身体里的雌性激素让我变得有些多愁善感,我强自压下心头的些许温热,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别介,小事而已。有一回,我为了吸点阴气差点被人给超度了,那次才叫惊险呢。”雅鬼被苦瓜背在背上,我走在边上,听他向我诉说他的故事。      原来,并不是所有留在阳间的鬼魂都和我一样,是因为命锁而滞于这个世界的。雅鬼就特例之一,他生于明末的广东,是一个普通的士子。他跟随佘家人守护袁崇焕之墓。后因被人告发,引来官兵围剿,陆超一肩担下了所有责任,悍然赴死。临死之下,发下血誓;绝不入轮回门,即便永世不得超生亦要替袁将军守墓。      不知道是黑白无常是顺了他的意呢,还是因为明末死人太多,没来得及接引他。反正他就这么留在了阳间。到后来乾隆年间,袁将军沉冤得雪,前往墓地参拜的生人渐多、阳气渐重,陆超便离开了那里,四处流浪。他自己也不记得是几时辗转来到上海了。      “你真是个好样的!”我对雅鬼竖起了大拇指。哎,他是如此忠厚的一个鬼,我却让他替我去夺人财运,想想就觉得丢脸,“要不把这财运还回去吧?”      听了一路故事都没有吭过一声的苦瓜发话了,“你想要他魂飞魄散就直说,别变着法的害他!”      雅鬼笑着对我摇了摇头,他的心声通过符纸传入了我的脑中,“没事儿,我就是一野鬼,魂散就魂散,没啥大不了的。”      他的豁达让我悟通了许多道理。这回,眼泪没能忍住,顺着脸颊无声滴落。如果我能有他这份胸襟,杨紫就不会被我骗了阳寿,叶老也不会以命换命。我只要多做好事,早晚能重新投胎做人。可惜,我悟得太迟,欠的债愈来愈多...      苦瓜对于我的哭泣,表现得手足无措,忙不迭地道歉道:“小主人,我嘴巴毒,说的话太冲了。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那个意思。”      “让我静一静!”我撇下苦瓜与雅鬼,独自一人走进了街道公园。午夜两三点的公园,寂静的就像是地府,那草坪就好比是曼陀罗华,潺潺小溪则是忘川河。好在这里没几个亡魂,不然就真的跟地府一模一样了。在这里,我连打坐都用不着,浓郁的阴气萦绕在我的四周,任由我享用。      我坐在地上忘我地吐纳,殊不知危险正在一步步向我逼近。 正文 六、竟然有人想吃紫河车!?   这里阴气如此浓郁,鬼魂却很少,这是不科学的。可我却没能注意到这一点,只顾着汲取阴气了。直到一个阴柔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小妹妹,这么晚了。不在家里乖乖睡觉,跑到公园里来找鬼啊?”      我被吓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滚带爬地向前跑出了几十米远。那声音的主人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我,施法布下了一座樊笼,“小妹妹,你既然来找鬼,那我就让你见个够。咯咯咯咯咯咯...”鬼味儿十足的笑声不绝于耳。      樊笼的边缘如同炼钢用的炉子,离得老远都能感受到它那慑人的高温。既然走不出去,那就静观其变吧;隐于暗处的坏蛋先是将一个垂暮老者放进了樊笼,他祭出一柄长刀。刀被他用念力舞得虎虎生风,老者的灵体被瞬间肢解,被切成片的灵体化成虚无散于空气中。      接着他又投入了几个灵体,无一例外,全都被他切成了虚无,“哈哈,好玩吧?知道这里为什么没有鬼魂了吧。”      第五个放进来的灵体是一名稚童,那张小脸很讨喜。当以阴气铸成的刀即将刮在小童身上之际。可恶的杨紫竟然此时同情心泛滥,“我”跑上前,把那孩子护在了怀里,“求求你,别杀他!”      我万万没想到,被“我”救下的小童居然露出獠牙,一口咬在了我的脖颈处。待他吸够我的血,将我一把推开,轻蔑道:“搞什么玩意儿,看着挺清纯的,没想到已经不是雏儿了。”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嘿笑了起来,“鲜活的紫河车,好想尝尝看呀。”      紫河车是什么?正是杨紫腹中的胎盘,这个杀千刀的竟然想吃她的孩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一搏,我聚起体内所有的阴气,汇于双手。      怎奈我功力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计,在小童眼里就是一只待宰的羊羔。我什么时候死,全看他何时挥起屠刀。这种掌握他人生死的快感,让小童很亢奋。等到他第二次走向我的时候,他已经兴奋得浑身颤栗了,“不想死是吧?安啦,你那么漂亮,我怎么舍得让你魂飞天外呢,等吃完紫河车,我会把你的灵魂拘役起来,日后供我玩乐,哈哈哈哈哈哈。”      你若是见到了我的灵体的模样还能笑得这么开心,我叫你爹!他撩开的我裙摆,企图直接破腹取出紫河车。      “救命啊!”占据着身体主动权的杨紫是真的被吓坏了。刚才看他杀鬼的手段,刁钻阴毒、狠辣无比,此时此刻,连我都不敢去看他那充满戾气的脸。      “就说你是妇人之仁吧。”苦瓜声音传入了我的脑中,“别东张西望,会让那家伙发现的。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童一边寻找着紫河车确切的位置,一边笑道:“叫吧,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咙,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就在杨紫犹豫要不要叫‘破喉咙’的时候,苦瓜带着雅鬼突入樊笼了!      “哟,这不是小毛魀嘛。你想对我家小主人干什么?”      听苦瓜的口气应该是与这小童认识的,雅鬼趁着小童分心,伸手把“我”拽到了他的身边,柔声问道:“没事吧?”      杨紫顺势一头栽进雅鬼的怀里,带着哭腔埋怨道:“你们怎么才来啊...”该死,胸口的这股烦闷劲儿是怎么回事?      这儿是小童的地头,就算苦瓜境界比他高出了那么一丢丢,他也可以利用地利把局势往他那边扳。面对苦瓜,小童背着手,尽显一派宗师气度,“也许你在进军魑尉的路上,比我多走了几步。但那也只是因为你原先有个好主人,不代表我的天赋真就比你低。”      苦瓜在不是面对我的时候,那嘴巴格外能说会道,“小毛魀,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别找借口。要不我们现在就比划比划,看看这些年你有没有长进?”      “好!”小童应了一声,抢先向苦瓜攻去。他一跃而起,于空中祭出长刀,以居高临下的姿势想要力压苦瓜一头。苦瓜哂笑一声,仅用单手便托住了阴刀的刀刃,随后用另一只手狂擂了刀身数拳;刀身上登时出现了丝丝裂痕。小童不想让心爱之物就这么毁掉,撤回阴刀化于无形。      没了兵器的小童被苦瓜贴身短打,千万不能被他那小小的身躯所蒙蔽。他非但能将苦瓜的拳头尽数接下,还能伺机反攻。拳劲之大,大到足以撼动身躯壮硕的苦瓜。说实话,我对苦瓜的实力挺失望的,方才听他的说话的口气,还以为他可以轻松拿下小童的。谁晓得,他们都对轰上百招了,我连谁占优势都看不出来。      小童后仰避过苦瓜的一记膝踢。他抓住这个面贴面的机会,呼出一口浊气。苦瓜大意之下,被呛了个正着。出于敏锐的战斗意识,苦瓜闪身向后掠了四丈余,堪堪停在了高温樊笼的一尺前。      小童没有乘势追击,立于原地冷笑道:“苦瓜,看来你的新主人对你拖累很大嘛。怎么,怕使出全力会反噬她?你真是我们魍魉中的大情圣啊,哈哈。”      苦瓜没有接话,待他稍稍平复气息,走至“我”与雅鬼的所在,抬手将“我”扛了起来,破开樊笼闪人了。      杨紫坐在苦瓜的肩上,两条小腿荡呀荡的,轻声问道:“我成了你的累赘,对不对?”      按照浪漫言情剧的套路,接下来苦瓜应该深情地与她对视一眼,然后说出大段大段的甜言蜜语。最终将我拥入怀中;激吻、那啥那啥的。      愿景是相当美好的,现实是极其残酷的。苦瓜点头道:“嗯,你的修为太低。我若使出全力去战小毛魀,你会被鼓爆的。”      雅鬼身为旁观者,适时地打趣道:“小主人想听的可不是这话哟。”      被他如此直白的拆穿,杨紫腾地将身体的主导权交还给我了。有没有搞错,你让人拆穿了,让我来背黑锅?我才不干嘞!忙不迭地从苦瓜的肩上跳下,心中默念着‘我是人,他是鬼!’一路狂奔回家。      雅鬼为我夺来的财运在第二天便初显峥嵘;我跟着奶奶出门买菜,意外捡到了一只装有十几张毛爷爷的钱包。可惜奶奶是个死脑筋,一定要我把它交还给失主。可钱包里除了钱什么也没有,害得我在菜市场里找了好久,才找到管理部。      今天当值的是个醉醺醺的中年大叔。不对呀,这会不是上班时间么,他怎么可以喝酒?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好,我在菜场里捡到了一个钱包,想还给失主,不知道这里有失物招领处吗?”我敲了好几遍门,都没能引起大叔的注意。他喝着小酒,看着杂志,这小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哎哟,这杂志好不堪入目呀。      非得等我走到他跟前,他才意识到办公室里进人了,“你谁啊!”大叔瞥了我几眼,顿时嘴角噙起了坏笑,“小姑娘,想租摊位做生意啊?过来,陪我喝喝酒,我帮你搞定。”      要我陪你喝酒,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慌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要租摊位。我在菜场里捡到个钱包,想交到失物招领处的。”      大叔真是喝高了,酒壮人胆,推开身前的小桌子就就想走过来搂我,“亲一个,让我亲一个。亲完,我就帮你去找失主。”      我为了躲开大叔的熊抱,便后撤了几步,“呀。”我撞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我滴妈呀,后面居然还有两个醉酒大叔,“小妹妹,陪叔叔们玩会嘛。”      嘿嘿,阴气作用于活人会有什么效果嘞?试试看咯!我逼出一缕阴气,打进了其中一个大叔的体内。几乎不需要反应的时间,他躺得很果决。倒下后,他一个劲地抽抽,白沫从口鼻处溢出。这让另外两个大叔的酒顷刻间醒了不少,警惕道:“你是什么人?”      我又逼出一缕阴气,让其缠绕于指尖,媚笑道:“你们猜咯~。”    正文 七、内容物也成了杨紫   一个似乎是头头的大叔想了一会,说道:“你是那个泰国老巫婆的手下吧?”      什么泰国老巫婆?看他说得煞有其事,我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走吧,“嗯哼。”      大叔登时如临大敌,指挥手下从抽屉里取出两刀毛爷爷扔了过来,“两万一个月是吧,我给就是了,别再来我们菜场整幺蛾子了!”      难道这才是金黄之气给我带来的横财?两万呐,可是我以前跑信用卡时小半年的工资呀。我吞了几口口水,把钱塞进袋袋里,“行,那我走了。”      哟嚯,陪奶奶去菜场买了趟菜,白捡了一个皮夹子不说,还意外捞了两万块。雅鬼见我喜上眉梢,便猜到我遇到了好事,“小主人,莫不是拣着钱了,怎么这般开心?”      “是呀是呀,你看!”我把钱铺在了化妆台上,“你给我弄来的财运很管用诶。”      他淡雅一笑,提了个请求,“能不能带我回一趟京师?我想祭拜一下袁将军。”      “可以啊。”雅鬼对我那么好,这点小小的要求还能不满足他?我跟奶奶汇报了一声,就带着雅鬼、苦瓜出发去了北京。好在他俩都是灵体,机票只要买一张,嘿嘿嘿...有生以来头一回坐飞机呀,兴奋如我,一路上都在和雅鬼聊天。      边上的乘客被我时不时的喃喃自语吓得不轻,“老公,这小姑娘是不是?”“嘘!”      苦瓜听不得别人说我坏话,他分别往两人的耳边吹了口鬼气。这可比我将阴气打进活人身体里的效果弱多了,只是会让他们在接下来的睡眠中噩梦连连罢了。他是不是有点太在意我了?      我们下了飞机,由雅鬼带路,想要走着去袁将军的墓。从首都机场到东城区;说近吧,是挺近的。可要用两腿走吧,那会很累的!苦瓜嫌弃我走几步就要歇一会,蹲下身,说道:“上来吧,我背你。”      “会被人看到的,还是算了吧。”我揉了揉小腿就想站起来继续走,“你干嘛!”苦瓜粗鲁地将我抱到怀里,然后也不知他对我施了什么咒,我就变成灵体状态了。灵体!我急忙拿出镜子照了照,咦,怎么还是杨紫的模样?      没了我的拖累,雅鬼和苦瓜很快就飘到了袁崇焕祠墓,“就是这儿了。”      我们陪着雅鬼一同走到袁将军的墓前,雅鬼毕恭毕敬地鞠了三个躬。与刻有“有明袁大将军之墓”的石碑比划了一阵,石碑在他的眼里就好像是有生命似的。雅鬼将手中的魂笛置于石碑上,他无声交流了好一阵,终于开口说话了,“学生如今有了主人,也算是有了新的追求。恩师且放心,若愚(陆超的字)今后也定会将恩师的忠义贯彻下去!”      魂笛脱离了雅鬼的控制,其形不再稳定,才过了几分钟,笛子的表面就出现了斑斑驳驳。雅鬼闭上眼,算是对它最后的道别。魂笛的碎片没有就此散去,而是凝成一个光球飞入雅鬼的袖中。      有了目标的雅鬼,给人的感觉更干净纯粹了。我轻扯他的衣角,问道:“你刚才和石碑先生在交流什么呀?”      “哦,这个啊。”雅鬼的脸浮现出了狡黠的笑容,“它问我,你是谁?还夸你美来着。”      过去近三十年里,从来没人夸过我的长相,如今借用着杨紫的身子,却是屡屡被调戏。“哼!”我一跺脚,转身就走,“我可没有说谎,是真的!”雅鬼从后面追了上来,不停解释着,“小主人,你生气了?那破石碑就是个轻佻鬼,你别理它就是了。”      话说,我因为贪便宜,在网上订得是隔天的机票。所以...我和苦瓜、雅鬼今晚得露宿街头了。我这个乡巴佬跟着雅鬼漫步在长安街上,这条街可真长呀。“咕咕”我肚子不争气地叫了,“陆超,你知道哪有吃饭的地儿么,我饿了。”      “前边儿就是西单,去那里找找看吧。”      愈是临近西单,雅鬼的眉头皱得愈紧,“你怎么了?”      苦瓜像是知道雅鬼心中所想,代为答道:“陆超的冤家对头来了。”话音未落,苦瓜就消失不见了。雅鬼随即补充道:“就是那回要超度我的人。”      “嗯?”我是记得雅鬼说过来着,但他不是老早就离京云游四方了嘛,人能活那么久吗?陆超的仇家来的速度很快;面白无须,是个看着很清爽的小伙。他骑着摩停在了离我们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咱们又见面了!”      雅鬼从袖中取出光球,“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给你之后,放我们安然离开,如何?”      “嘿,东西肯定是要给我的,而你们也是一定要死的。”小伙子面善心恶,发动机车朝我们冲了过来。他在车即将撞上我的时候,跳离了摩托,以手驻地,打出一道炁,“吾奉神尊令,雷霆灭凶魂。广修亿劫,证我神通!”又是一个‘吾奉神尊令’,这神尊到底是什么东西?      炁的速度快于以往我见到的所有招式,它正中了雅鬼手中的光球。炁一触即溃,包裹在了光球的周围,将光球驮着往它的主人身边飞去。      等我回过神来,机车龙头重重地敲在了我身上,我为了护着肚子,便用胳膊去抵住这股冲劲,可怜的我被撞飞出了五米远。这让一向举止彬彬有礼的雅鬼发怒了,“马襄!你若是再敢动她一下,我就与你拼了!”      “我等着呢。”马襄得到了他要的光球,但他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呵!”马襄运功将光球炼成了一杆毛笔,执于掌中,潇洒泼墨,“山!”一座两米高的小土墩应声而至,眼看雅鬼就要被镇压。同样是凭空出现的数百记拳罡将土墩击落,“撒豆成兵、呼风唤雨,耍的挺溜嘛!”苦瓜从马襄的背后缓缓踱步而出,“你刚才用车撞了我家小主人吧?”      马襄被苦瓜一拳轰在了脊梁骨上,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可比我刚才飞得远多了。“区区一个小魍魉,也敢耀武扬威?”马襄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给你三十息准备的时间,我再让你一拳,打不死我。除了那个小妞,你和陆若愚都得死!”      “不用顾及我,放手去打吧!”我鼓起勇气,用最大的分贝把这句话喊了出来。      苦瓜背朝我,点了点头。指关节被他摁的“啪啪”直响,“轰!”苦瓜的拳头扯动出的风声堪比动车前进时发出的音效。这是幻觉吗?我看到了苦瓜身上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雾。哎哟!我脑袋好疼,顿时有种目眦欲裂的感觉。这就是苦瓜说的,‘你修为太低,我若全力去战,你会被鼓爆的。’意思吗?      “咚!”苦瓜的拳头砸在了马襄的天灵盖上,把他打进了柏油马路之中。      苦瓜一击得手,闪身便退。伸手将我托起,招呼雅鬼道:“快走!”他俩不约而同地用上了最快的速度逃跑。马襄的实力有那么高强吗?竟然要这样玩命的逃。      “给我回来!”马襄没急着从坑里爬出来,他的手在空中随意一拽,正在飞速奔跑中的我们身形登时一滞,接着就向后倒飞回去。      “我刚才说过了吧?你打不死我,除了这小妞,你俩都得死。不过嘛,现在我改主意了。除了这小妞,你俩都不用死。”马襄双臂一挣,好好的一条柏油马路便被他给弄坏了。呃,好像苦瓜也是破坏者之一...      “吾奉神尊令,鳏寡孤独残命钱权。五弊三缺,我心坦然,定!”苦瓜与雅鬼被马襄用定身术控在了原地,他朝我露齿一笑,“小妹妹,想不想做鬼呀?”      没等我回答,他就揪住了我的头皮,以极其蛮横的手法将我的胎光、爽灵、幽精与身体的联系切断。不好,我要失去意识了...      等我醒来时,马襄正握着我那纤细的脖子。他探手抚在了我灵体的丰盈处,不对呀,我的灵体怎么也变成杨紫的模样了?      “没想到,意外捡到宝了。”马襄盯着我的小腹看了一会,又把我重新塞回了肉身中,“大灵中附带着小灵,这么玄妙的东西还真有?”他扶起摩托车,发动车子,我被他提溜着扬长而去。 正文 八、硬塞过来的师父   “这身体不是的你吧。有两对三魂在这具肉身之中,对不对?”马襄一语道破我连对苦瓜和雅鬼都不曾说过得秘密。当然了,苦瓜可能在叶老那里听说过,反正雅鬼是肯定不知道的。      马襄把机车的速度飙到最高,他说的话依旧能字字清晰地传入我耳中,“这种事情,我活了足足有四百年,真可谓是闻所未闻。你怎么做到的?”      “我凭什么告诉你!”      “哟哟哟,嘟着小嘴的模样可爱死了。”马襄骤然停车,俯下身子便想强吻我。我本能地将阴气打进了他的体内,马襄虎躯一震,将我如同玩偶一般摔到地上,“你修的是驭鬼?!”      马襄下车之后,便抓起我的手,质问道:“你命中带锁,竟然学驭鬼之术?”      我被他摔疼了,不得由忘了自己小命还捏在人家的手里,“你神经病啊!松手呀,痛!”      “不松,快告诉我,谁教你的驭鬼术?”马襄语调有些不再平和,隐然已经动了杀意。      “我偏不说!”      接着我就被马襄掐着脖子,吊了起来,“你想要窒息而死的话,以我现在的力道,至少还要过五分钟,期间你会越来越痛苦。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就哼哼几下求饶。”      “唔,唔,唔!”我用手在他脸上、胸膛处死命地抓挠。马襄对此毫不在意,仿佛他根本没有痛觉,对啊,联系刚才苦瓜打他的那两拳,常人早就被打死了,他却跟没事人一样,“哼哼!哼哼!哼哼!”      马襄有意要作弄我,我都服软了,他还不满意,“我看还是把你掐晕好了,我免费给你做人工呼吸。”      不要啊,这可是我的初吻啊...我开始更卖力地挣扎,而马襄也好像已然玩够,“啪”我又一次被扔到了地上,“你轻一点会死啊,我是孕妇好不好!”      “又不是我的孩子,是死是活与我何干?”马襄为了向我展示他的耐心有限,抬脚就欲踏上我的肚子,“我说我说,你别激动!我的死因是被一个白鬼骗走了阳寿,然后我因为命中带锁入不了轮回,被七爷他们送回了阳间。再然后我就骗了这个女孩儿的阳寿,复活了。”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学驭鬼术,你的驭鬼术又是谁教你的!”马襄蹲下身,手放在了我的肚子上,一副随时都能对腹中孩儿发难的样子。      我不敢再卖关子,用最干练的话总结道:“别激动,别激动,这不正准备讲呢嘛。师父从地府把这女孩儿的灵体带回了阳间,他和七爷谈好了条件,临终前收我做了徒弟,教了我驭鬼术。”      “他是以以命换命的方式救下了你,那只大个子魍魉就是他留给你的遗物吧?”马襄不愧是活了四百多年的老怪物,许多我没说出来的细节都被他推敲出来了,“你是不是信了谢必安说的‘命中带锁’,是因为上辈子作孽太多?”      我茫然地看着马襄,疑惑道:“嗯啊,难道不是吗?”      “放他妈狗屁!”马襄忽然浑身金光四射,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宛如天人,“所有命中带锁之人皆是人中龙凤,我们不用入轮回门便是最好的证据!也只有你这样不成器的废物,才会放着我们神尊府不进,去学什么驭鬼术。”这是在自欺欺人吧!      我以指为剑,正对着马襄的心脏处说道:“吾奉神尊令,强体有金光,应令覆吾身。鬼妖丧胆,精怪亡形!”金光从我的指尖迸射向马襄。出乎我意料的是;金光对马襄表示很友好,在他身周转了几圈后,就并入了他散发出的金光中了。      马襄见我竟懂得他们神尊府的剑咒,很是惊喜,“小妞,你这金光剑诀从哪儿学的?”      “骗走我阳寿的白鬼在占了我的肉身后,对我用过,我顺道就给记了下来,没想到念完咒之后就能使出来了。”      “如此说来,他是神尊府的人咯?”马襄若有所思了一阵,继而问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      “不愿意。”我移开马襄的咸猪手,真是的,这老怪物在我身上占便宜占到现在,“我讨厌你!”      马襄嘿笑道:“那你就是想做我的女人了?”      “你发什么白日梦!”耶,是苦瓜来了!他手脚并用,先是将马襄抛飞至半空,再拔地而起,一连对他踢出了好多好多脚。马襄不痛不伤,落地后,他扭动着身子将苦瓜的腿劲尽数卸去,“小妞,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如果你敢回答不愿意,我就敢把你的这只小魍魉生撕了。”      这我还有的选吗?我点点头,就当是给出了答复。      “哈哈,好!”马襄的笑声很爽朗,手在虚空中随便一抓,雅鬼便出现在了他的掌中,“还想偷袭我?看在你是我徒儿跟班的份上,饶你不死。”马襄说是说要收我为徒,可他根本没有要带我去修行的意思,只留下了几个黝黑的“汤圆”。      “汤圆”似乎很对苦瓜、雅鬼的胃口,看他俩垂涎欲滴的样子,我就把几个汤圆搓成一团,然后一分二,给了他们,“你不吃吗?”雅鬼没有像苦瓜那样囫囵吞枣,拿着“汤圆”傻愣愣地看着我,“这是马襄留给你的。”      被雅鬼一说,苦瓜这才意识到他吃得太快了,喉结蠕动了几下,又把“汤圆”给吐了出来。      “这东西能助长你们的修为吧?”喂喂,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我又不傻,这么明显的事情我当然看得出来,“你们为了保护我可以连命都不要。我得到好东西分给你们吃,难道不应该吗?”      苦瓜又想毒舌我几句来着,被一旁的雅鬼不动声色地给挡下了,“所以咯,你们快吃吧。”      吃完“汤圆”的两鬼,盘腿而坐。对嘛,再好的东西吃下去也是需要消化吸收的。约莫等了他们三个小时,雅鬼率先苏醒,“这下,我也是魍魉了!”      “是嘛,马襄送你们的“汤圆”这么厉害?”哎哟,我一提马襄的名讳,立马听见了他隔空传来的冷哼声,“师父,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我一遍道歉,一遍向师父开走的方向鞠躬。      “左转四十五度,我现在在你的正南面。”我不禁在心里由衷赞道‘你老太神通广大了!’      雅鬼在我面前小露一手,设下了和那天在公园里差不多的樊笼。不过和小童相比较,雅鬼的樊笼就显得太稚嫩了,“怎么样,怎么样?”雅鬼对于自己得以晋升魍魉很是兴奋,“以后,我也能保护你了。”      “陆超,你和师父到底有过什么恩怨?为什么我们才来北京,他就要来杀你?”      我的问题有如一盆冰水,把雅鬼浇了一个通透,“我也不记得是多少年前了。那年,我去他家宅子里吸了点阴气。结果一时兴起,就偷拿了他的一件宝贝,你见过的,就是那把笛子。那时候他还没这么厉害,不过我也折损了一百多年的道行才从他手底下逃脱,”      “哼,那会儿我才刚入神尊府!不然岂会让你这只小鬼溜走?”马襄屡次搅进我和雅鬼的闲谈,我有些恼了,“师父,你尊重点人好不好?!”      马襄笑了笑,就再也没说过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我气了。待天蒙蒙亮的时候,苦瓜终于醒了,我连忙摇晃着他的肩,问道:“你有没有升级?”      “什么升级?”      “喏,陆超从小鬼升级到魍魉了。你有没有从魍魉升级到魑尉呀?” 正文 九、“大方”的老巫婆      由魍魉入魑尉,叶老耗尽一生的时间也不过是刚刚摸到了它的门槛,我这大概能算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吧。苦瓜的话很不中听,但都是事实,“即便我真的有机会晋升到魑尉,那也没用;晋升不是一口气能解决的事,我需要鼓尽全部的修为,你对我的拖累太大,别说我使出全力了,就是用上八九分力,时间一长,你全身就会出现无数个出血点,最终成为一具失血过多的尸体。”行吧,对于苦瓜来说,我就是个几百公斤重的大包袱。      在回上海的飞机上,我全程都在想要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结果一到家,就有人给我送来了经验包;奶奶拿出一封信交给我,“昨天半夜里,有人敲门,我没敢去开。今天早上出门买菜的时候,看到这封信被放在了鞋柜上。”      嗯,是用泰丝制成的精美信封,拿在手上有股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被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回到房间,取出里面的信,大意如下:‘阁下冒了我们巫医馆的名头,在国京菜市场讹了两万块钱。我们希望你可以连本带利尽快还清欠我们的二十万元整。”      开玩笑的吧,我不过才拿了两万,竟然要我还二十万?老娘才没闲工夫搭理你们呢!巫医馆除了开始的信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动作,太平日子过了十天,麻烦找上门来了。      两个古铜色肌肤的泰国俏妹子摁响了门铃,“叮咚”“叮咚”      “你就是杨紫吧?”      我英语一般,勉强能和她们对话,“找我有事?”      “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呵呵她一脸,还真惦记上我还钱了?      我玩味地看着她们,“我没打算还呀。”      个子较为高挑的妹子,挺胸傲然道:“那就对不起了!”她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我徒地眼前一黑,“呀!”我感觉到自己被套进了麻袋里,她们这是打算强行掳走我?      “放开我!奶奶,救命呀!”我的轻喝被完全隔绝在了麻袋中,她们也是有功夫的人么?算了,且看她们究竟想对我做什么吧,苦瓜和雅鬼肯定在暗中护着我呢。      当我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已经置身于三门路上的巫医馆了。为首的女人应该就是菜市场大叔口中的泰国老巫婆,不过我看她最多三十出头,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娇娘,怎么会被叫成是老巫婆呢,难道是驻颜有术?      她走到我跟前,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与她对视。这老巫婆媚眼如丝、声若幽兰,很是勾魂,“小姑娘,偷拿别人的东西,这种行为很不好哦~。”      “此人乃是精通暹罗养小鬼的巫师,小主人快屏气凝神,她在对你摄魂,企图迷你心智。”雅鬼及时通过心声对我发出警告。      我运上阴气将我与杨紫三魂护了个严严实实,老巫婆见自己的媚术未能奏效,轻嗔薄怒道:“你这小姑娘怎地如此不识好歹?我们巫医馆给了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却毫不珍惜。”      苦瓜抢在老巫婆采取下一步动作之前,传音道:“快对她发难!”      “吾奉神尊令,强体有金光,应令覆吾身。鬼妖丧胆,精怪亡形!”中指缠上食指,我双手并用,对准老巫婆的胸前丰盈就是两记金光剑诀。金光如同泥牛入海,打进了老巫婆身体里之后就没了动静,“你是神尊府的人?”老巫婆向后撤了几步,六道鬼影护在了她的四周。      苦瓜和雅鬼亦同时现身,一前一后,把我护在了中间。他俩的到来让老巫婆更紧张了,“你还会驭鬼?”      雅鬼踏前一步,文绉绉地作了一揖,“老太太,你活了大概有七八十年了吧。为什么会不要脸皮地欺负我家小姐呢?”      “什么老太太,你才活了七八十年呢,我今年才五十五岁!”老巫婆的年纪被雅鬼多报了二十年,她的肺都快气炸了,恼羞成怒道:“你们还不赶快把这只鬼给我杀了!”      六道鬼影的真面目是六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小男孩,我隐隐觉得,他们应该和街道公园里的小童不是一个级别的,但也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雅鬼新晋魍魉境界,他方才是故意惹恼老巫婆,想要试试身手。他没有因为对手是孩子模样的鬼魂就麻痹大意,他屈指连弹,设下了六个樊笼。      六个小鬼根本不把雅鬼放在眼里,选择用灵体硬破樊笼,其中修为最深的小鬼仅用了半息时间便破去了樊笼,伸手径自抓向雅鬼的脑袋。      泰国小鬼破樊笼的方式与苦瓜破小童的樊笼不一样,苦瓜是用咒弱化了一部分的樊笼,然后带我突出去的。而雅鬼的樊笼是被小鬼们用灵体生生撞毁的,他受到的反震,直接让他倒地不起。      “小主人,你带着陆超先走吧,这里交给我。”苦瓜抡臂,替雅鬼挡下致命一击,“快走啊!”      “不要,要走一起走!”我捏起剑诀,“吾奉神尊令,强体有金光,应令覆吾身。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偶尔任性一下也没差啦,金光对于灵体的震慑力还是相当大的,小鬼们被金光逼得连连后退。      苦瓜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传声道:“那我把它们杀光好了。可能要用上八分力,你吃不消的话,就叫停。”淡淡的黑雾附于体表,苦瓜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      泰国小鬼们汇集到一处,纷纷传功给他们的老大,“吼!”小鬼老大与苦瓜硬撼了一拳,被击退了三丈。苦瓜则是半步没退,高下立判。我被鼓得头疼欲裂,可又不能让苦瓜分心,于是我背着手,指甲死命地往手腕上的肉里嵌。苦瓜回头看我,我立即报之以微笑,“嗯...没事,你继续。”      苦瓜冲进小鬼群中,成功捉住一只小鬼。“嘭!”小鬼被苦瓜捏爆了。豢养的小鬼灰飞烟灭,远处的老巫婆旋即被反噬,“哇”得吐出一口黑血,晕死过去。苦瓜将小鬼化成的灵气分作两份,“哎,你干嘛呀...”较多的一份被他以嘴对嘴的形式硬灌进了我的嘴里。这是我的初吻呀!      “你存心的,是不是!”面对我的质问,苦瓜坏笑着转身,他撬开雅鬼的嘴巴,将灵气压缩成药丸塞了进去。好啊,臭苦瓜,竟然扮猪吃老虎。我还以为他是真老实呢,太奸诈了,哼!      被占了便宜的我,没工夫跟苦瓜拌嘴。精纯的灵气给我带来的感觉就如同那次“清泉洗涤”,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被照顾得舒舒服服,这种通体舒泰用语言是表述不清楚的。“嘭!”苦瓜又捏爆了一只小鬼,又是以嘴对嘴的形式喂我服下灵气。      这货肯定是故意的!当我享用完两只小鬼给我带来的增益,老巫婆亦同步转醒过来,“你好狠毒,竟然连杀我两只小鬼!”      “老太太,狠毒的人是你吧。六只小鬼啊,你竟然能拘来这么多小孩的魂魄。我素知暹罗小鬼善妒,你却能将他们管教得相安无事。反正你绝对不可能是用爱来感化他们的,肯定是用上了什么歹毒的法子。这样的你竟然还有脸来骂我们家小姐狠毒?”雅鬼将老巫婆说得哑口无言,好半响都只能哆嗦着嘴皮子看着他。      我偷偷对雅鬼竖起了大拇指,“你好厉害呀,懂得真多!”      “嘿嘿,小主人谬赞了。有了!等我一下,我要送小主人一份大礼。”雅鬼挽起袖子,从医馆的桌案上提起一支圭笔,奋笔疾书。写完,他还拿去给老巫婆签字画押。      签完字的老巫婆就像死了亲爹一样,吐了口血,又晕过去了。      “你写的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我接过字条,在雅鬼的解释下,顿时乐开花了;雅鬼让老巫婆签了一张欠我五十两黄金的欠条。哎呀哎呀,泰国人民真是太大方了,哈哈。    正文 十、神尊府   “我们这下发财啦,五十两黄金可是值几十万呢。对了,陆超,你怎么还懂泰语?”我拿着欠条,乐得手舞足蹈。      雅鬼一愣,随即理解了我的问题,答道:“小主人问得是暹罗文吧?我游历的地方多了,会的文字自然也就多了。”      我得了两只小鬼的灵气,修为一日千里,短短几天时间里。我体力蕴藏阴气的量往上翻了一番。悄悄地告诉你们哦,我已经能御空行走啦,虽然只能离地一厘米...但那也很厉害了,是不是?      老巫婆按时按量地送来了五斤亮闪闪的黄金,我看着金灿灿,眼睛都睁不开了。拿起一条小黄鱼咬了几下,问道:“这是真货不?”      “这钱你得散出去。”这黄金我还没捂热呢,苦瓜就来泼冷水了,“夺人财运,在赚了横财之后必须要布施他人,这样才能减少你的罪过。”      我扬了扬掌中的命锁,反驳道:“我已经罪大恶极啦,连轮回门都入不了。”      “你散不散?”苦瓜的脸本来就冷,他板起脸之后就愈发冷得像冰窖了,“好嘛,好嘛,我去把它们捐掉还不行嘛。”      于是乎,我背着金条们去了趟银行,把可爱的它们全都折了现。当工作人员将一沓沓毛爷爷装进我的背包时,我真想抱住金条们哭诉,‘妈妈不是故意要卖掉你们的,都怪你们那苦瓜叔叔心太狠...’      “这下你满意了?”我拍打着鼓鼓囊囊的背包,“话说我能留一点吗?”      “不能!”苦瓜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啊,我也是穷人,怎么没人救济我呢!”      雅鬼冷不防地插了一句,“因为我们家小姐是坏人,罪大恶极哟。”      “哼,你们这么说我。我一毛都不捐了,打死我都不捐了!”凭什么呀,捐掉还不是给某些人拿去买包,我怎么就不能留一点生活费呢!      苦瓜破例没有跟我接着唱反调,“你不想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拿这笔钱来做好事。”      “做什么好事嘞,买一大堆好吃的去探望孤寡老人算不算做好事?”我包里有七十万,要是苦瓜真的同意我用这笔钱去养老院看望孤寡老人,嘿嘿嘿,那我就可以克扣下来好多好多钱诶。      “我有个想法,你们可以听听。”雅鬼指着路边的店面,说道:“我们可以开间铺子,卖吃的。对于有那些困难的人,我们可以分文不要地让他们吃个够。这样既能钱生钱,又能替我们家小姐做好事,苦瓜,你说可行否?”      我还以为是雅鬼想出了多么绝妙的点子呢,“什么呀,你琢磨了半天就想让我开饭馆儿?”      “你别什么呀,你要是不同意陆超的方案,就给我把钱乖乖捐出去!”苦瓜在我面前一晃,背包就到他手上了,“亲爱的大小姐,你同不同意呢?”      哼,腮帮子都给他们气鼓了,“同意啦。”真不晓得谁是主、谁是仆。      臭苦瓜就会发号施令,最终还不是我和杨紫跑断腿。开饭馆先是得租门面、找装潢公司装修、买设备,然后又得应他和雅鬼的要求,我去联系了附近小区的居委会,印了许多免费的用餐券给小区里的低保户。当然啦,我也知道这用餐券肯定会被那些干部们黑掉不少,最终有多少真正困难的人免费能吃上我们店的饭菜就不得而知了。      准备工作都完成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招员工了。我在几个大型的信息网站上都发布了招聘广告,“若愚四喜饺子店,招人咯,待遇从优哟~!”      再然后,我的手机就被打爆了,大约有三十多个应征者。我把他们都约到了店里进行统一面试,有个御姐型的川妹子在等候期间,递了一张字条过来;“我是马先生派来保护你的。”      师父的人?我顺势就把她安排在了第一号面试,“哪个马先生派你来的?”      妹子没有接茬,遂自我介绍道:“我叫吴晓婷,今年二十三岁,罗江人。我的拿手菜有回锅肉、麻婆豆腐、辣子鸡...”她在掰指头数菜名儿的时候,左手食指透着金光闪了闪,也算是亮出了身份。      “好啦,你被录用了。月薪两千五,包吃不包住,还算满意么?”吴晓婷笑笑,问我拿了张排班表就走了。      苦瓜在她走后对我传音道:“这女人不简单,一身修为不在我之下,小主人最好防着点。”      “她是师父派来保护我的。”我摊开吴晓婷递来的字条,“你说她实力不在你之下?”      “嗯,你接着面吧,我去探探她的底细去。”      接下来,我又录用了几个服务生妹子。无一例外,都是上海本地的小姑娘,所有流里流气的都被我请走了。来面试的厨师一共就两个,除了吴晓婷,就只有现在我面前的这个李煦了,“你的简历很漂亮,可以谈一下你对薪资要求么?”      “噗通”,李煦就跪倒在了地上,对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说道:“弟子李煦见过太师叔!”      啥,太师叔?我扭头看了一眼雅鬼,他耸肩表示完全不认识来人,“你谁呀?”      “小子乃是神尊府第十九代弟子。”李煦头都没抬,恭敬地让我泪流满面,苦瓜什么时候才会这么听话懂事呢?      “你先起来吧。对了,我是第几代弟子?”有个辈分高的师父还真是便利呀,嘿嘿嘿...      李煦站起身,脑袋仍是低着,回答道:“太师叔,您是第十三代弟子。”      “别叫我太师叔了,好么?叫我大小姐,怎么样?”呸呸呸,杨紫你怎么老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和我抬杠是不是?      “好的,大小姐。”李煦拿出台派德,给我播放了一段由师父录制的视频;他因为要出国办点事儿,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我要开店的消息。他不放心苦瓜,所以就派了俩保镖来保护我。      “李煦,你功夫怎么样?”方才苦瓜跟我说吴晓婷的实力和他不相伯仲,我看这第十九代弟子唯唯诺诺的样子,应该不会太厉害,“陆超,你和他对两招呗?”      李煦诚惶诚恐地又给我磕了几个头,“大小姐,我修的是灭魂神通。一旦出手,您的这只小魍魉必定会被轰得烟消云散。”      “我又没让你和他生死相搏。”看来乖巧的代价是脑子不好使呀...      “不不不,大小姐,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哪怕我只出一招,只用一分力,那只小魍魉也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李煦用最谦卑的口吻说着最狂妄的话,饶是雅鬼这么儒雅的性格亦被挑出了几分火气,“你确定你能一招灭了我?”      李煦望向雅鬼,点头道:“一分力,一招。”      “来!”雅鬼鼓起气势,准备接下李煦的一招。李煦也不客气,“吾奉神尊令,恭迎五方天帝,诸君同心并力,收摄魑魅魍魉!”五道源自于李煦的炁从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同时攻向雅鬼,每道炁给我带来的压迫感都远超苦瓜聚起八成功力时的状态,雅鬼有危险!我惊呼道:“李煦,我信你了。你快撤招!”      李煦对于我的命令毫不迟疑,哪怕此时撤招会有被反噬的威胁,他也毅然将招式收了,“唔唔,咕...”看着李煦嘴角微微溢出的鲜血,我顿时内疚不已;要不是我多嘴,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成功脱险的雅鬼朝李煦感激一笑,“多李兄手下留情,李兄的神通让陆超大开眼界了。先前若愚言语间多有冒犯,还望李兄不要介意。”      “都怪我啦,方才要不是我提议,你俩也不会较劲的。李煦,你不会生我气吧?”我拿出手绢替他拭去嘴角的血迹,“我不是故意让你和陆超争斗的,你的伤严重吗?”      “不打紧,大小姐不必自责,回想我刚才说的话,的确是太骄傲了。若我说得委婉些就好了。”李煦和雅鬼一样,都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气之人,所以他们意气相投,很能聊得来。      听着他俩聊天,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插嘴道:“李煦,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呀,魍魉还是魑尉?”      “大小姐,您说的那是驭鬼宗的标准。我们神尊府的境界一共分为五个:神化境、神明境、神谕境、神仙境以及神尊境、。我不久前刚刚踏足神谕境。如果大小姐非要拿我的修为和驭鬼宗相比较的话,我如今的实力应该等同于魑尉中阶。”李煦帮我做了一个神尊府的基础知识普及;我的师父马襄是神尊府的三根柱石之一,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臻至神仙境了。而李煦亦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纵观十五代以后的弟子,只有他一个突破了神明境,他与其他六个弟子被并称为‘中兴七杰’,“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会被师父派来保护我?”      闻言,李煦笑得很灿烂,解释道:“便是一百个李煦加一块儿,都不及大小姐重要。一体双魂、大灵中附带着小灵,您可是有望突破到神尊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