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判官掌的觉醒 1 全都逃不掉! 从我开始记事起,就从来没有受过父母的关爱。 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好不容易把我从肚子里捣腾出来,可我却跟别的小孩儿不一样,死活哭不出声。 医生以为我出了啥毛病,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脊背,而我也用幼嫩的小拳头轻轻碰了医生一下。 随后医生把我交给护士,谁知刚没走两步,他便像块儿木板儿似的立马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后来查明,医生突发脑溢血身亡。 那个抱着我的护士也难逃厄运,三天之后,发现横死在路边儿,身上挂着整整十八道刀口,原因是做了院长的小三儿,被失去理智的正牌夫人给活生生的捅死了。 我爹和我妈只是稍感不吉利,就带着我去当地名声在外的白衣阁算了一命。 然而让他俩惊恐的是,白衣阁的神算先生刚刚瞅了我两眼,就对我爹妈一抱拳,匆匆收摊回家了。 我爹追问先生,先生只是惊恐的回了一句,您家这孩子专治我这种靠着瞎吹瞎骗的狗东西,别问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爹没招儿了,只好就求助了我在乡下的爷爷,我爷爷急匆匆的赶过来,拿食指点了一下我的脑袋,脸色马上沉了下去。 说了一句:我孙儿你们养不了,我带走了,你俩再要一个吧! 我还没来得及吃我妈几口奶,就被我爷爷带了回去,在村里头长大。并且在我并不深刻的记忆中,我是受着同龄人的嘲笑与白眼长大的。 我出门的时候,我爷爷都会把厚重的白色布条缠在我的左手上,小伙伴们都嘲笑我是个残废。 我每每气不过,回去找我爷爷哭诉的时候,他也总是摸着我的脑袋,宠溺的告诉我:“立立,你生来就是当判官的命,为什么和一群小屁孩儿过不去呢?” “判官是很大很大的官吗?” “当然。比你能想象到的所有官都要大。” …… 我爷爷所在的村子就靠着汹涌澎湃的黄河,这条被称为母亲河的浑浊黄流,流传着许许多多神神鬼鬼的传说。 在我十四岁那年,河边漂上来了一座黑红的棺材,静静的躺在河岸边,任凭风吹浪打。 住在村东头的刘二狗摸早捕鱼的时候,发现了那座棺材,好奇之下用手敲了敲棺材板儿,并回头笑着对一起打渔的伙计说,这玩意儿看着是个宝贝啊,说不准咱这次得发财了。 还没等刘二狗做完自个儿的发迹美梦,他的伙计就惊恐的发现,一条黑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刘二狗敲棺材的食指上头。 “……”伙计瞪着双眼,黄牙不停的打颤,指着刘二狗的胳膊。 刘二狗有些纳闷,刚想说犊子一般的东西,见了宝贝守不住心,这么激动,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头像是塞了块儿烂鱼骨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条黑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刘二狗的食指爬到了他的胳膊上去,又顺着他的肩膀钻进了他的脑门上。 刘二狗轰然倒地,眼珠子翻白,眼见是断了气。 他的伙计害怕的双腿打颤,一次次狼狈的摔倒在河滩上,又爬起来,到村中喊了人过来。 等到我爷爷和村里几个老头儿过去了之后,他们发现,刘二狗的脑门上,多了一朵黑色的三叶花。 我爷爷双手掐腰,面色凝重,摇头叹气。 几个年轻后生想要把刘二狗的尸身收敛起来,我爷爷却厉声喝止他们别去碰。 正当一帮子人一脸懵逼之时,我爷爷随便找了块儿石头,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砸向刘二狗的尸体。 刘二狗的媳妇儿愤怒的大喊着:“叔,二狗都死的这么惨了,您还不让他好生安息吗?” 我爷爷暴怒:“妇道人家懂些什么!” 只见石头砸到了刘二狗的身上,却像砸在了一个快要没气儿的气球上似的。 刘二狗的尸身肉眼可见的干瘪了下去,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囊,以及清晰可见的骨头架子。 刘二狗的媳妇儿再也没能扛住眼前这诡异的场景,径直晕了过去。 大家都慌了,急急忙忙去扶刘二狗的媳妇儿,场面混乱。 这时候只有我爷爷和那几个老头死死的盯住刘二狗干瘪的皮囊看。 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约么有半个手指头大的小黑虫子,从刘二狗的嘴里钻了出来,三下五除二跳上了黑红棺材,而后消失不见。 “尸蟞…”几个老头面色惊恐,交头接耳。 然后托几个年轻人回村拿了一通柴油,一股脑的泼到了那个黑红棺材上,又远远的扔过去了个火折子。 “轰”的一声,整个棺材都被青蓝色的火焰给包围了起来,借着风力开始熊熊燃烧。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之中,黑红棺材除了发出些噼里啪啦的响声之外,毫发无伤。 “麻烦大了……”我爷爷喃喃自语。 等到柴油燃烧殆尽之后,有个年轻后生估计是被眼前的诡异棺材给整崩溃了,趁谁都没注意的时候,跑过去狠狠的踹了那棺材一脚,嘴里还骂着:“什么狗屁东西,赶紧滚,再不滚老子把你给砸了!” 我爷爷吼叫:“疯了么你,赶紧回来!”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年轻后生赤裸的小腿肚子上,忽然爬上了三条黑线,这后生见势不妙,扭头就往回跑。 可他还没跑两步,眼珠子都快要瞪得爆出来了,双腿无力的跪在地上,右手成掌直直的伸了出来。 在年轻后生倒下去的前一刻,三朵黑色三叶花出现在了他的脑门上。 我爷爷别过头去,不忍心看这残忍的一幕,对着赶来的乡亲们一挥手:“要看热闹还是要命,都他娘的赶紧给我滚回去!” “这玩意儿可咋整?” “甭管了,我操心!”我爷爷吼道,“再说一遍,想死的可以再过来试试!” 乡亲们一溜烟的各回各家,只剩下了我爷爷和那几个老头。 “四十六年前的债,终究还是逃不了啊!”一个老头沙哑着喉咙说。 “你这是在说屁话!”我爷爷瞪大了铜铃似的双眼:“咱老哥几个又多活了这么些年,几个人全埋了也无所谓,别祸害村里人就成了。” “怕是……”另外一个老头幽幽开口,“全都逃不掉啊!” 我爷爷回家的时候,我刚从睡梦中醒来,吵闹着让我奶奶给我煎鸡蛋吃。看到我爷爷风风火火的回家,我咧开嘴笑了,问我爷爷:“爷爷,放暑假了,你领我去河边儿打渔呗!” 我爷爷宠溺的摸了摸我的脑袋,眼神里满是不舍和复杂。 他没说话,只是去厨房,刚和奶奶说了两句话,奶奶就发了火。 “你这老死驴……大不了我带着孙儿走,这村子的人死活跟我孙儿有啥关系?你个早该死的老狗哟……” 吃早饭的时候,我奶眼睛红肿,还挂着两条未干的泪痕。 我爷爷则是罕见的整了半斤二锅头,两口便喝干了,叼着烟打着酒嗝问我:“孩儿,你还记得爷爷小时候跟你说的那些话不?” “啥啊爷爷?”我疑惑不解的歪着脑袋问道。 “爷爷说让你当判官,你愿意当不?”我爷爷整张脸都红了。 “愿意啊!”当时的电视机里头正放着包青天的电视剧,我老喜欢威风凛凛的判官了。 晚上刚吃过晚饭,我爷爷就拿了个布包,牵着我到了河边。 “判官掌,判官掌,判他个青天朗朗。”我爷爷甩着戏腔子,“鬼莫愁,鬼莫愁,保管揍得你们屎尿流!” 十四岁的我第一次被我爷爷允许将手上的白布给扯掉。 我爷爷打着灯,指着前面那座黑红棺材问我:“害怕不?” 我这人从小就不知道害怕是啥,梗着脖子说:“不就个棺材吗,村儿里我见的多了去了!” 我爷爷让我把已经摘掉白布的左手给放到了黑红棺材上头,我虽不知道我爷爷有何用意,但我还是照做了。 第一卷 判官掌的觉醒 2 贵人 刚摸着棺材板儿,我只觉得手心儿凉丝丝的。这棺材看着是木头刷漆,摸起来却像铁片子一样,我好奇的敲了两下,发现棺材板还发出来了“咚咚”的脆响。 我耸了耸肩膀,怕我爷爷说我乱动,又把手掌贴到了棺材盖儿上头,等了半天没啥动静。 谁料我刚想回头找我爷爷问问这咋回事儿,可没想到一回头却发现我爷爷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那盏孤零零的灯照着我,让我能勉强视物。 这下我可就真慌神儿了,大半夜的我爷爷把我丢到棺材旁边儿,这算是咋回事儿啊? 慌乱之下,我就想把手抽回来,可没想到,我的手就像被强力胶给粘在棺材盖儿上面似的,无论我怎么用力,就是死活抽不回来。 我急得哇哇大哭,我爷爷该不是故意的吧?他是不是跟我爹我妈一样,不想要我了? 还没容我多想,我就感觉到手掌上似乎爬上了些什么东西。 本来还以为是小虫子啥的,仔细一看我的手,差点儿没把我给吓昏过去。 在我手上乱爬的确实是虫子,但个头儿绝对不小,通体漆黑,长的就像放大了无数倍的跳蚤似的,黝黑的大眼睛下面是普通人看一眼就会做噩梦的恶心口器,正在不停的搅动着,看起来像是要准备开动美味大餐似的。 这些虫子顺着棺材盖儿下的缝隙源源不断的爬出来,像蜂窝而出的黑蚂蚁一样,瞬间就布满了我的手臂。 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吓得大吼大叫,可声音还没让我自己听清楚,就被黄河汹涌的波涛给压了下去。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铺面而来,我脸色苍白,没有力气再吼叫,转过头去,“呕”一声,晚上吃的饭被我吐了个干干净净,饭吐完了还有刺鼻的胃酸,一直到苦涩的胆汁都吐出来了,我才作罢。 这些黑虫子的躯体坚硬又潮湿,就像石头底下的潮虫。看着源源不断的虫子,我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虫子逐渐爬满了我的全身,我紧紧闭着眼睛,怕虫子再伤害到我的眼珠子。让我感觉到奇怪的是,这些虫子虽然在我身上乱爬,但这东西却不咬我。 我被虫子爬的难受了,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一个“滚”字儿。 说来也怪,这些虫子好像是能听到我的话似的,如潮水般的从我身上退去,在我的脚边围了一圈,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一抽手,发现黑红棺材盖儿已经不再粘我的手了。 见状我大喜,赶忙想离这诡异的棺材远远的,可遍布我脚下的虫潮让我无从下脚,生怕不小心踩死了一只,激怒了这些诡异的虫子。 刚想大声喊我爷爷爷爷,一阵牙酸的声音却从棺材那儿传了过来,“嘎吱嘎吱”的令人心生厌恶。 我浑身汗毛直竖,看向棺材,发现棺材盖儿正在缓慢的打开。 一股凉意顺着我的脚脖子直冲天灵盖儿,即使被虫子爬满全身,我都没有感到如此害怕。 这棺材里面好像有着什么洪荒猛兽,让我都快要吓得尿裤子了。 不管怎么说,当时的我都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子,心里已然崩溃,也不管旁边儿的虫子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声嘶力竭的哭喊。 “尔等速速退下!”清脆又悠扬的女声从棺材里头冒出来,“如若惊扰了贵人,尔等该当何罪?” 我一愣,女孩子的声音?这棺材里面竟然有个女孩子?怎么可能? 黑色的虫子们好像非常听女孩子的话,纷纷立起来身子,朝我拜了三拜,随后又如同潮水般退进了黑红棺材里面。 “不知贵人在此,小女子莽撞了。” 我惊疑不定的看着棺材,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儿从棺材中直愣愣的站了起来。 小女孩儿容貌精致,皮肤白皙的吹弹可破,像故事里的小公主,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中的怜爱之意,想要狠狠将她揉进怀中。 她年龄看着和我差不多大,只不过妆容很盛,朱唇轻抹,眉心还有个红色的方框,又凭空为她清纯的容貌上添了几分妖冶。 “你…你是谁?”我哆哆嗦嗦的问。其实看到小女孩儿后,我心中的恐惧感已然消褪了大半。 女孩儿的眼睛紧闭,睫毛长长的垂下来,一转眼的功夫,就从我眼前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女孩儿出现在了我的旁边,将手搭在了我的胳膊上。 女孩儿的手如玉般冰凉丝滑。 “贵人是……四十六年前那个人的后代……”女孩儿朱唇轻咬。 “什么东西?”我莫名其妙。 “既然如此,奴家就结个善缘。”女孩儿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奴家冲撞贵人,无以为报,只得用身子…” 靠,这妖女想干嘛? 在我惊恐的注视下,女孩儿俯下身子,轻轻吻在了我的脸上,瞬间,我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醒醒,乖,醒醒!”我爷爷焦急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天色早已大亮,见我醒来,我爷爷激动地问我:“孩儿,昨天晚上……你都看见什么了?” 我将晚上的遭遇如实相告,可我爷爷的表情却变得很复杂,一会儿欣喜,一会儿悲痛。 “终究还是要走上这条路啊……”我爷爷喃喃自语,“命里注定的贵人。” 我压根儿听不懂我爷爷莫名其妙的在说些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很累很累,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做了些旖旎的春梦,想起昨天晚上的红衣女孩儿,我的心里就一片燥热。 完全不想考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回到家我就闷头睡开了大叫。 那时我从没想过,我的人生,从此,被彻底的改变了。 时间一转,两年过去,我也已经十六岁了。 我的手上再也没有缠过烦人的白色布条,伙伴们也渐渐的开始接纳我,我感觉自己重新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为什么说是重新,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不过这两年我倒是没闲着,除了完成学校必须的课业之外,就是跟着我爷爷跑东跑西,办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 乡里地邪,经常会有各种诡异的事情发生,我爷爷就是个专门解决这类问题的“忙人”,十里八乡都要尊称我爷爷一声“狗爷爷”。 耳濡目染之下,我了解了很多知识,什么风水啊,墓穴啊,或者是碰到传说中的粽子应该如何面对啊云云,虽然我并不认为这些邪门歪道有什么用。 直到一个风雷交加的下午,雨跟瓢泼似的下,我躲在屋檐下面逗弄家里那条黑狗子,而我爷爷却叼着烟在院子里头来回踱步,烟被淋湿了也完全不管。 奶奶一边儿缝衣服一边儿问我爷爷:“老头儿,你这是发什么神经?” “前个儿拿铜钱给自己随手扔了一卦,今儿南边冲了大邪,也不知道会有啥事儿。”我爷爷神神叨叨。 “你是真神经。”奶奶撇了撇嘴。 “轰——”天上炸起一声闷雷,我被吓了一跳,腿下原本温顺的狗子却炸了毛,冲到家里院子门口狂吠不止。 风一吹,原本关着的门就“吱呀”开了,一个穿着道袍,戴着道冠的老头出现在了院门口。 和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完全不同的是,这老头的衣服通体漆黑,就像从墨缸里捞出来似的。 狗子疯狂的冲着老头儿大叫,老头儿却不管不问,对着我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眼的爷爷说道:“无量天尊,九兄,一别数年,特来叨扰,前来借样东西。” 第一卷 判官掌的觉醒 3 不死老道 我和我奶奶正懵着呢,就看到我爷爷到院角那儿拿了把铁锹,劈头盖脸的朝着那个老道士砸了过去。 “槽你老娘的,滚蛋!”我爷爷怒吼道,“我说感觉今天怎么要出事儿,原来是你个老不死的狗玩意儿!” 老道士不紧不慢的躲着我爷爷砸下来的铁锹,念叨道:“无量天尊,贫道就是来取那样东西,老友又何必打打杀杀呢?” “没有!”我爷爷怒吼道,然后一铁锹劈到了老道士的脖子上。 在我惊恐的目光下,咔嚓一声,那老道的脊椎骨断裂开来,脑袋无力的垂在肩膀上。 我爷爷没管那么多,拎着老道的尸身往门外一扔,顺便又啐了一口唾沫,随手关上了门。 “爷爷……爷爷你杀人了……”说话的同时,我的牙直打颤。 “放心吧,那狗东西死不了。”我爷爷这才进到屋檐下,把上衣脱下来拧干了水,随意搭在肩头:“老婆子,做饭,吃了睡觉!” 不知道我奶奶的心情咋样,反正我晚上一闭上眼就是那老道士垂下来的脑袋,还呵呵呵的对我笑,吓得我半夜才睡着。 雨过天晴,可谁知早上我迷迷糊糊的起来时,又听到了我爷爷和别人的争吵声。 出去一看,差点儿没把我吓得尿裤子。 昨晚被我爷爷打断脖子的老道士,竟然又出现在了我家门口,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紧不慢的朝我爷爷讨要那件东西。 这次我爷爷没有拿铁锹,直接拿了把菜刀把老道砍的浑身冒血,就当我又以为那老道死的不能再死的时候,一个小时之后,老道居然又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九兄弟,你就执意不管一村人的性命了吗?”老道慢条斯理的说。 “我管你妈的头!”我爷爷骂道,“那玩意儿给了你,不知道又要赔上多少性命!滚!” “唉……”老道这次直接转身离开了,不管在原地气的跳脚大骂的爷爷。 我奶奶也是被吓着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老头儿啊,咱家破落,惹不起这种神仙中人,就把他要的东西给了吧!” “他是屁的神仙!”我爷爷大骂,“就是个贼心不死的老鬼!” 结果上午刚绝了老道的烦扰,下午就有人来家里头报丧了。 王莽子瞅着我爷爷阴沉的快要滴出水儿的脸,小心翼翼的说道:“狗爷爷,我爷爷没了。” “没了就没了吧!”我爷爷叼着烟,“办事儿的时候我肯定去,多少年的老兄弟了,我们哥几个,早都该死咯!” “不是不是……”王莽子哆哆嗦嗦的:“我爷爷让绑树了上,被剥皮儿了。” 我爷爷一听,两眼一瞪,风风火火的就扯着我到了现场。 村门口的那颗大槐树上,正绑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浑身的肌肉线条都清晰可见,因为皮肤已经被完全剥离了下去。 更让人可怖的是,尸身的皮肤都被裁成了条子,正是那些条子把尸体给牢牢的捆在了树上面。 “没人管一下吗?”我爷爷没问是谁干的。 “取了两回,疯了四个人。”王莽子丧着个脸说。 “疯了的那几个人在哪儿?”我爷爷阴沉的问。 “就在那破屋里。”王莽子指了指旁边儿年久失修的院落。 我爷爷带着我进去,扑面而来的恶臭让我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奶奶的,我这是进粪坑里了吗? 一看,居然是我们村的四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看样子已经大小便失禁了。几个人围着地上放着的两颗圆滚滚的玩意儿,正在手舞足蹈的唱戏。 我定睛一看,简直想拿个炸药包把这屋子给炸了,因为那两颗圆滚滚的玩意儿正是王老头那消失不见的两颗眼珠子。 “你们都疯了?”我爷爷见了眼前这一幕,怒喝道。 四个人依旧自顾自的唱戏,完全无视了我爷爷。 王莽子跟着进了屋子,担心的看着手舞足蹈的四人,问我爷爷:“狗爷爷,这几个人没事儿吧?” “怕是弄死王老头儿的人在他尸身上下了药。”我爷爷阴恻恻的说,“真狠啊……” 我拉着爷爷爷爷的袖子问:“这几个哥哥会咋样啊?” “如果没人管他们的话。”我爷爷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会这么一直跳下去,跳到死为止。” 尽管这几个人跳舞的场景有些搞笑,但我还是感觉到毛骨悚然。 我爷爷叫过来了十来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四个被下药的给死死捆了起来,而后一人赏了他们一记手刀,看着他们翻白眼晕了过去,大家才放下心来。 王莽子问我爷爷王老头的尸体该咋整,我爷爷让他赶紧回家将王老头早就打好的棺材拉过来,直接下葬,免得多生事端。 看着自己老父亲血肉模糊的尸体,王莽子双拳紧握,红了眼睛:“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我爷爷当时就赏了王莽子后脑勺一耳刮子,喝骂道:“小兔崽子,你爹原来干啥的你不知道?收了这份心思,好好活着才是正事儿!害了你爹的人,你和我都惹不起!” 所有人都知道,在如此诡异的死法面前,报警寻求援助就跟开玩笑似的——没用。 当王老头的尸体被放进棺材以后,天上忽然下了雨。几个汉子好不容易挖的大坑,可是里面已经注了半池子的水。 王莽子这下慌了神:“狗爷爷,这……这可咋整啊?” “放下去就行了。”我爷爷不耐烦的挥挥手:“都让人整成那样了,还怕泡水不成?” 听了我爷爷的话,几个汉子抬着棺材,将棺材滑进了大水坑里面。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几百斤的棺材非但没有沉下去,反而还稳稳当当的浮在水面儿上。别说是沉进去半截了,棺材到水里三公分都没有。 王莽子这下更慌了,连忙问我爷爷:“狗爷爷,是不是我爹死不瞑目,不想下去啊?” “你爹要是有这个本事,还能被人害成这幅模样?”我爷爷随便搪塞了王莽子一句,又命人弄过来了两块儿大石头,放在棺材盖儿上。 诡异的是,棺材还是稳稳当当的飘在水面上,没有丝毫想要下坠的迹象。 我爷爷还没发话,那边儿王莽子就沉不住气了,一边飞快的跑向他爹的棺材,一边哭着说:“爹,儿知道你舍不得我,儿现在就帮你入土为安!”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王莽子就已经跳到了他爹的棺材上去。 我爷爷面色大变:“混犊子,你给我滚回来!” 但为时已晚。 第一卷 判官掌的觉醒 4 漩涡眼 王莽子还没在棺材上站牢稳,这棺材就跟从百米下坠似的,飞快沉进了水里,连同一块儿进去的还有王莽子。 要知道,这水坑足足有快三米深啊! 我想着王莽子是个会水的,原来老在河边摸螃蟹啥的,这三米见长的坑应该难不住王莽子才是。 水池里的水很浑浊,透过水面什么都看不清,我爷爷见王莽子让棺材带下去了,双眼失神的跪坐在了地上,低声吼道:“有……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吗?” 有几个小伙儿见势不妙,就想下去捞王莽子,都被我爷爷阻止了:“还想找死吗?!” 过了约么三分钟左右,王莽子的尸体飘了上来。 他的尸体被人用树枝儿给拉了上来,舌头吐着,双眼翻白,死不瞑目。 闻讯赶来的王莽子媳妇儿,抱着王莽子不足一岁的孩子,跪在王莽子的尸体旁边儿,哭的撕心裂肺。 我爷爷命人看好母子二人,毕竟这是王家最后的种了。 但没想到在半夜里,王莽子媳妇儿还是抱着襁褓中的儿子跳了黄河,没了。 不到一天之内,我爷爷的第一个老友,王奇门,灭门。 第二天早上,我爷爷红着眼睛,怼下去了一瓶二锅头。 我奶奶哭着对我爷爷说,实在不行的话,就把那老道要的东西给他吧! 我爷爷咬着牙吵我奶奶,妇道人家懂些什么?那玩意儿要是交到老道手上,死的可不就是这一村人那么简单了。 我奶还想再说些什么,木头院门又吱呀一声开了,黑衣老道风轻云淡的站在门口,对着我爷爷施了礼:“九兄,现在可以把那东西交给贫道了吧!” 我爷爷当即就怒不可遏,把瓶子在地上一摔,拿着满是尖锐玻璃碴儿的半拉瓶子,疯狂的往老道身上扎过去。 老道完全没有反抗,任凭我爷爷施暴,直到他的黑色道袍被鲜血浸透,脑花儿都被我爷爷给扎了出来,才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我爷爷拉着老道到了王老头儿的墓旁,将老道给埋了下去。 下午,老道还是风雨无阻的出现在了我家门口,连黑色的道袍都整理的一尘不染。 我奶奶这回彻底被吓坏了,发了烧,卧床不起。 那东西依旧没有让老道得手,这次老道临走前,大有深意的瞅了我一眼,我只觉得像被什么恶物盯上了一般,既恶心又害怕。 晚上,我爷爷摸着我的脑袋对我说:“乖孙儿,过段时间我会把你送到你爸妈那儿。” 我异常倔强的对我爷爷摇了摇头:“爷爷,我不走,我就跟你过。” 我爷爷有些愠怒:“你没看见王莽子一家的下场吗?” 我红着眼睛对我爷爷说:“我不是判官吗?我不信我连一个小小的道士都判不死!” 我爷爷叹了口气,点上了根烟,在云雾缭绕之中,开始跟我讲他的故事。 四十六年前,我们这里还没有解放,战火连天,根本没老百姓们的活路。我爷爷和几个发小没文化,为了活下去,不知道从哪儿翻腾出来了本儿倒斗的秘籍,一咬牙,就去干了摸金校尉。 一行人寻龙点穴,靠着那本书上的知识,倒也翻腾出来了不少小墓,狠狠的发了笔横财。眼看快要大统一了,哥几个估摸着从此往后没机会了,就准备干一票大的,去了藏区,上了座当地人称“旺妻”的山。 当时边境那儿正有两国的狠人斗法,一时间天昏地暗,谁都没有注意我爷爷这几个小虾米,我爷爷他们也顺利来到了那本秘籍上记载的“漩涡眼”。 不知是谁鬼斧神工的在山上做了个机关,将漩涡眼埋进了山里面。我爷爷几个人历尽千难万险,才好不容易找到了漩涡眼的入口。 据我爷爷的说法,漩涡眼就是个镶嵌在地上的,直径约么有两米半的青铜圆门。 照着书上所说的,我爷爷取了一些黑狗血,一些公鸡血,以及五毒的毒液混合物洒在了青铜圆门上面,并且点了几柱香,恭恭敬敬的对着漩涡眼前几个既定好的方位磕了头,接着,那青铜圆门就开了。 我爷爷说起来还在不停的感叹圆门的鬼斧神工,明明是一大块青铜,里面的机关却设置的巧妙异常,开门的时候,青铜圆门中间的青铜片纷纷往两边儿收,看起来真像一个漩涡一般。 我爷爷几个人经过几年的倒斗磨练,胆子已经肥的狠了,想都没想,拿着火把就进了地洞里头。 进去之后,收拢了不少金银财宝,我爷爷他们随身带的包裹都快装不下了,这时候,我爷爷提议见好就收,赶紧回去,毕竟这些财宝够啥都不干吃喝玩乐一辈子了。 可是人的贪欲是没有极限的,有俩人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思,非要继续深入漩涡眼,其他几人没办法,只能陪同那俩人一起。 可漩涡眼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墓穴,越往里走,里面的门道就越深,所见的事物更是超出想象。 当我爷爷他们走到漩涡眼地道正中心的时候,发现了一座巨大的水晶棺材。 那水晶棺材虽然是透明的,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宫里头,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线。 几人凑近一看,水晶棺里面,躺着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 这女尸生的美艳不可方物,让人一看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二十多岁的年纪,皮肤白皙红润的如同仙子一样,如瀑布般的长发披肩而下,身上只着白色的套裙,表情很是安详。 当时那两个贪宝贝的人就忍不住了,非得要把棺材打开,想要尝一尝女尸的味道。照着他们当时的说法,只要能在这个女尸身上爽一回,那这辈子就没白活了,现在直接死了就行。 我爷爷他们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同意帮忙打开棺材。可是棺材没打开,反而触碰了机关,招来了粽子。 足足九只粽子,清一水儿的绿毛,嘶吼着就扑向了那两个想要亵渎女尸的猥琐货,在我爷爷他们惊恐的目光之下,粽子们生生将俩人撕成了碎片,并且一口一口的将那俩人吞吃了下去。 几个略微会些倒斗本事的人哪里会是粽子的对手?只能瑟缩在墙角,一边儿在心里臭骂这那俩人,一边儿等待残暴如斯的粽子们的发落。 在这些绿毛粽子分尸了两人之后,终究还是将目光投向了我爷爷他们。 就在这时,那个黑色道袍的老道士出现了,他拿出来了九张黑不溜秋的符咒,问我爷爷他们想不想活命。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但是老道提出了要求,想活命的话,就去棺材头处的密道里头,帮他取个东西。 随后老道将黑色的符咒甩给了九只绿毛,并且告诉我爷爷他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取回东西,过了一个时辰,这些绿毛粽子就会破开符咒。 我爷爷自告奋勇钻进了地道,取回了那样东西,交给了黑衣老道,几人一同出了漩涡眼,直到看到漩涡眼紧紧的封闭上以后,我爷爷他们才放下了心。 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着我爷爷他们的大脑,几个人在缅甸边儿将漩涡眼里的玩意儿一一换成了金子,本来准备溜之大吉,却不曾想被自称法华大师的和尚捉住,追问从漩涡眼拿出来的东西的下落。 我爷爷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法华大师却叹了一口气,说因为那东西,现在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一听这话,几个人就慌了,这难道是要来寻仇不成? 法华大师说,从漩涡眼带出来的那东西只对第一个人最亲,只要我爷爷出面,那东西就没了效应,拿着那东西的黑衣老道也不会再肆无忌惮的杀人。 我爷爷奇怪的问,那东西在老道手里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还对我最亲? 法华大师笑了,说那东西亲人,如果我爷爷不是人的话,还没等靠近那东西,就灰飞烟灭了。 我爷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问法华大师黑衣老道不是人,那是什么? 法华大师指了指脚下的土地,说,不过是只活了很长时间的蚯蚓精罢了。 故事的中间被我爷爷隐去没说,不过最后我爷爷却从黑衣老道手里夺走了那东西,带着几个伙计没命的逃回了老家,这才开始安安稳稳的生活。 尽管我再三追问我爷爷,他老人家还是不肯告诉我“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他只是告诉我,之所以怎么弄那黑衣老道都弄不死,正是因为他是蚯蚓成精,有无数截身子,每段儿身子都是一个黑衣老道。 “一点儿都没错。”阴恻恻的声音在我背后猛然响起,我一扭头,赫然发现黑衣老道就在我的身后负手而立,吓得我赶紧窜到了我爷爷背后,瑟瑟发抖。 我爷爷却一脸镇定的对着黑衣老道说:“既然你都听到了,还不快滚?” 黑衣老道开口:“贫道取不回那东西,势必不肯善罢甘休。贫道动不了你,其他人还动不得吗?” 黑衣老道话音刚落,我爷爷就一把将后面藏着的我给扯到了身子前面,指着黑衣老道对我说:“孩儿,去,用你左手拍死这丫的!” 第一卷 判官掌的觉醒 5 怪异的镯子 我被爷爷冷不丁的给拉到了妖道跟前,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 只见那黑衣道士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面色阴晴不定。 就在这时,我爷爷冷笑一声,语气满是嘲讽的开口道:“怎么?你这老道杀人不眨眼,现在还忌惮一小毛孩子了吗?” “倒是贫道小瞧你了。”那道士说着,冷眼看了看我,阴测测一笑,“只是这孩子,保得住你,保得住你们家,难不成还保得住村子吗?” 这句话说完,爷爷终于绷不住了,铁青了脸,对我喝道:“愣着做什么?孩儿,拍死这老妖怪。” 我急忙点点头,近乎是颤抖着手,拍了过去。 还不等我碰到黑衣道士,手腕已经被他紧紧拽住! 瞬间一阵寒意从手腕处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孩儿,别虚。”爷爷镇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听着,也定了定神,“他动不了你。” 话音落下,黑衣道士反倒攥得我更紧了些。 我吃痛,下意识抬头看去,发现这道士居然没了脸皮!常人的五官,在他脸上已经是糊成了一团。 我惊得一个劲儿后退,却不料这道士的手却像钳子一般,怎么都挣脱不掉。 情急之下,我大声求救:“爷爷!这妖怪要吃了我!” 不等我再喊出些什么,就看见黑衣道士身形晃了晃,忽的在我眼前化成了一摊黑水。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冷不丁拍在了我肩膀上,我差点儿没有吓得跳起来。 “该是练练胆子了。”我爷爷半是叹息,半是无奈的说道。 “爷爷,这道士……”话说到一半,我就噤了声。 我不知道刚才的情形,能够用什么样的语句去形容。 说一个大活人在我眼前化成黑水了?可问题是他压根就不是人。 爷爷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摇摇头,一句话没说,转身缓步走回屋里。 临了,他的脚步顿住,用摸不清情绪的语气嘱咐我:“刚才发生的事情,切记不要乱说。” 我下意识点点头,才反应过来,我爷爷看不到,急忙接口:“我知道了爷爷。” “这两天八成能安稳些,你跟着来,爷爷有话跟你说。” 闻言,我二话不说跟了进去,顺手把门合上,扣了栓子,才站到了爷爷身旁。 他看我这样,又是叹了口气,“坐下吧!” 我摇摇头,见我不愿意坐下,爷爷也不勉强,只是安静下来。 估摸着有个三四分钟,我爷爷才语气平静的开口:“孩儿,爷爷本来是不想多说这些的。但那个老妖怪不依不饶,怕你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出了事情。” “什么都不知道?”我有些疑惑的出声打断,想起了之前我爷爷说的那些陈年旧事,“但是爷爷你……” 他颇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不是爷爷有意隐瞒你,只是打心底不想你掺和进来。这些事情太杂太乱,你一旦掺和进来,日子就不可能安稳。” 我想了想,语气反而坚定了不少:“爷爷,我不能摘出去!我是你亲孙子,是这个家里的人。” “再加上……我的特殊性……” 我没有点明,怕那蚯蚓精又忽然出现,爷爷倒是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爷爷忽然站起身,拉开平常放水壶的柜子抽屉,拿了个黄布包出来。 黄布包被爷爷放到了桌上,他朝我示意之后,拿过桌角边的烟筒,默不作声的吃起了烟。 我咽了口唾沫,缓慢的打开了黄布包。 布包里头,是一个明显上了年份的木盒子,这盒子散发着一股子霉味,漆也掉了不少。 犹豫了片刻,我打开了盒子,看见里面只有一个看着有些奇怪的玉镯子。 我摸不清到底是有什么用途,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爷爷,这是做什么的?”稍作斟酌,我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爷爷吃烟的动作一顿,悠悠吐了口烟,才平静的回答:“就是那妖怪要的东西。” “就这个?”我怔住,想伸手去拿。 手才伸到一半,就被我爷爷给打了手背。 “孩儿别瞎碰。” “知道了爷爷。”随口应了,我又不甘心的暗示他,“这东西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是啊,这玩意儿是没什么特别。”闻言,爷爷叹息一声,语气又是愧疚,又带了丝少有的疑惑,“我至今没明白,就这么个小玩意儿,怎么能害得了那么些人啊!” 联想起之前爷爷所说的一切,我一番分析,心里好歹有了个底。 正常的玉,我们村子里分为两种。 一种村子里的土话叫透玉,怎么看怎么通透漂亮,里边不带什么杂质,干净得很。 一种和透玉相反,大部分都是最多几十块钱就能买到的,比边角料还不如。 但是这镯子,乍一看很通透,干干净净。但仔细看了,又发觉雾蒙蒙的,好像在往外冒着气。 老实说,不太像是玉料车的。 而且……刚才我伸手要去碰,是实打实的感觉到了冷意。 这东西,确实有点儿邪性。 “那爷爷,你现在把它拿出来,是打算做什么?”我问着,心里面也有了自己的看法。心想反正不可能是拿出来给我看着玩儿的。 “这地方不能待了。”爷爷说着,吸了口烟,眼神失焦了几秒,“那几个老伙计……都得绝了户了。”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或者就照以前,他来一次打一次!打得这老妖怪怕了为止!”说完,我自己也觉得有道理,打算去拿门后的锄头。 “胡闹!”没想到我爷爷却忽然发了火,把烟筒狠狠砸在了地上。只见烟筒裂开,里面的水伴着烟丝流在地上。 我的动作也顿住了,颇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孩儿啊,把这玩意儿收好。今晚,咱们就把你奶奶送去你爸妈那儿。”爷爷微抬下巴,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镯子。 我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把盒子盖上,又放回了黄布包里。 “真要走吗?”做完这一切,我再次确认道。 “是你奶奶走,孩儿啊,爷爷跟你走不了。” 第一卷 判官掌的觉醒 6 薄雾中的黑影 话音落下,我爷爷的眼眶红了大半:“真是造孽啊,她跟我这么多年,福没享多少,苦倒是吃到了现在。” 闻言,我无声叹息,脸色凝重的点点头,心里面却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而且已经过去十六年了,我对父母的认知,还停留在我爷爷的三言两语上。要是真让我去他们那儿住下,反倒很是别扭。 天很快便黑了下来,爷爷早给我父母打了电话,约好了连夜把奶奶给接走。 我忧心着那个黑衣道士再来,一直在房门口坐着。 “吱呀”一声。 房门被爷爷推开,他缓步走了出来,看了我一会儿,又望了望窗外,脸色忽然就变了。 爷爷冷不丁的开口道:“孩儿,去你何爷爷家看看。” “现在?”我往窗外看了眼,“爷爷,这会儿太晚了,可能会打扰他们休息,要不我明天再……” “现在就去!” 不等我说完,爷爷铁青着脸色低声吼了我,脸上的神色有些焦急:“孩儿,听爷爷的。” 见状,我急忙点点头,心想爷爷让我去肯定自有他的道理,于是我从篓子里拿了手电筒,立马出了房门。 刚踏进院子,一阵冷风就吹了过来,紧接着,被人监视着的感觉扑面袭来。 我顿了顿脚步,往身后看了两三次,确认没人跟着我之后,便加快步伐走向何爷爷家。 几分钟之后,我刚转入小路,何爷爷孙子的哭声就传了过来。 我循声看过去,只见在草堆旁边,几个人正围在一起。 “何哥!”我大喊一声,然后快步跑了过去。 不等完全靠过去,浓烈的血腥味已经吸入我的鼻子。 奶奶的,这该不会……出事儿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子里,我的心已经沉下去大半。 王奇门惨死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我实在不敢想象,要是何家业也出事情…… 这老道,难不成是要屠了整个村子?! 血腥味越来越浓,我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子推开了何家业的两个孙子,就看到一具无头的尸体正躺在地上! 看身上穿着的中山装,应该就是何家业没错了,我强忍着恶心,把手电筒往尸体上晃了晃。 看清之后,我赶忙撒腿跑出几步,不住地干呕起来。 如果仅仅只是具无头尸体,我绝对不至于这样,但是何家业的尸体上边,却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蛆虫! 一想到刚才看着一条白花花的蛆虫,顶开了碎肉,从尸体脖子上的断口不断地爬进爬出,我的胃就一阵翻滚。 “对不住啊何哥,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一边泪眼朦胧的干呕着,一边对何家业大孙子道歉。 过了好一会儿,何家业小孙子的哭声弱了下来,我擦了嘴,才重新壮了胆子靠过去。 “何哥……这是……”我把话留了一半,刻意偏着头不去看那具尸体。 “不清楚。”何家业大孙子沉声说着,然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咋会来这头?” “我爷爷讲,要我来这头看看。” 我老老实实回答完,才发现这人反应不太对劲儿。 王奇门出事儿那时候,他儿子可是恨不得把始作俑者剥皮抽筋。 这何大许,虽然说是隔了辈儿,但也不可能疏远到这个地步吧? 这样想着,我便留了个心眼,问道:“要不把我爷爷叫过来看看?两个老人也认识不少年了,怎么说也要确认一下。” 何大许眯着眼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才十一二岁的何晓山,倒是一直抽噎着。 我跟何大许拿了手机,给爷爷打了个电话过去,但电话铃一直响到结束,都没有人来接。 我心头警铃大作,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打定主意要回去。 “这电话打不通,我爷爷可能在院子里头。我跑一趟,何哥你们注意安全。” 不等他回应,我直接转身,想按原路跑回去,可还没跑几步,我脚边居然围了一层薄雾。 就在这时,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刚要回头,脑子里立即闪过几年前爷爷给我的叮嘱——人的肩头有两把火,回头就灭。鬼怪最喜欢在背后拍人肩膀,等火灭了就下手。 即使我不是普通人,也绝对不能回头。 很快,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居然让我只能看到三米内的事物。 我心头微颤,咬了咬牙,给自己壮了胆子,然后抬脚就往前走。谁知刚要落脚,忽然感觉到脚边的雾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脚下一顿,然后一只手臂粗的蚯蚓,忽然从我脚边蹿起! 由于事发突然,我被惊得下意识往后一退,不料却被绊了一下,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就是这时候,我才看清自己处于怎样的境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子里面居然有了这么多的蚯蚓…… 我现在就像是被这些不断扭动的蚯蚓给团团围住,稍微移动一下,都有可能引得它们扑上来,把我给淹没。 光是想想,我都忍不住冷颤。 突然,雾中一个黑影闪过,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谁在哪里!” 我大喊出声,质问的同时,也算是给自己壮壮胆。 那黑影好像听到了我的话,居然就这么站定了。几秒后,慢慢朝我靠过来。 他奶奶的! 我心中叫苦,但也不敢后退,怕这一退,就陷进蚯蚓堆里边。只能硬着头皮,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黑影。 但越是靠近,我就越是恐惧。因为即使蒙着薄雾,我仍旧看清了那个黑影。 居然是何家业! 他每走一步,身上都在往下掉蛆虫。 我胃一阵阵翻滚,连忙低下头,却看到了他手上提着的人头,死鱼一般的白眼珠,正正的面对着我。 我下意识的张嘴,还没能够叫出声,就看何家业的头动了动,忽然掉在了地上。 人头往我这边滚了几圈,缓缓的面朝着我停了下来。 惨白的眼珠转了转,只见他的嘴缓慢张开,一大团蛆虫翻滚着掉了出来。 我没忍住,惨叫一声,双手捂住嘴,一边后退一边干呕,但我脚边的蚯蚓不断蠕动,让我心里一惊,只能半爬半跪的站了起来。 “去你奶奶的!”我大喊着,抬脚踹飞一条硕大的蚯蚓,禁不住掉了眼泪。 第一卷 判官掌的觉醒 7 三个死人?! 这样的场面,我只有在之前遇到那口棺材的经历能比上一比,情绪一时间没有控制住。 我用袖子抹去眼泪,抬腿准备踢向另一条蚯蚓,这时左手手臂却忽然痛了起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到手臂上渐渐浮现出了某种奇异的纹路。 我心中一惊,也管不了何家业跟那些蚯蚓了,连忙把T恤衫的袖子全部捋起来。 这才发现,黑色的纹路,居然是从我肩膀处蔓延开来的! 也就在我愣神的几秒内,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我的手腕。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惊得不断尝试擦去纹路,却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左手的手掌也浮现狰狞怪异的纹路。 就在这时,何家业却毫无预兆的朝我扑了过来。 “我去!”我下意识大叫一声,急忙往旁边一躲。 也许是脚下踩到了那巨大的蚯蚓,我脚下一滑,整个人反而朝着何家业的无头尸体摔了过去。 就在即将整个人倒在尸体上时,我左手上的纹路忽然发出金光! 而且那些纹路,像是突如其来的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在我手臂上迅速游动起来。 刹那间的功夫,我的左手触碰到了无头尸体。紧接着一阵像是女人,又好似婴孩的尖叫声,在同一时间袭击了我的耳膜。 随后,我惊骇的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何家业的尸体开始融化! 他的脖子仅仅用了几秒钟,就已经化成了黏腻的黄水,我没来得及躲开,黄水滴了一些在我的左手背上。 那种感觉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些黄水就像是食用油一样,油腻,粘手。 愣了几秒钟,我急忙拿开了手,恶心的差点儿吐出来。 随着何家业的尸体融化,那些巨大的蚯蚓,也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给肢解了一样,化成泥土大小的块状,往地下掉个不停。 等到这一切停止,雾气也散的差不多了,事情发生的太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直到我的眼泪从脸颊滑落,我才真正反应过来。 这一切太过于匪夷所思,一时间,我都不确定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幻觉。 但来不及多想,我现在只想回家。有爷爷奶奶的地方,我会觉得安全很多。 我一边控制不住的掉眼泪,一边手忙脚乱的想往家里跑,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身处的地方……居然是村子里的坟地。 是鬼打墙?还是那个该死的老道士? 我心头微颤,急急忙忙拔腿跑起来,径直往家里跑去。 等上了小路,迎面风把我的眼泪吹干了,才让我冷静了一些。 我绝对是出门了,爷爷让我去看何家业是百分百发生过的。 至于之后的事情…… 我的视线转向了左手臂。 上面的黑色纹路还在,但可以看出来,正在一点点儿的褪去。 身后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屏息,然后不要命的朝家冲去。 只见院子门口停了辆车,开着的车灯,在黑漆漆的夜里显得有点儿阴森。 我的脚步不自觉放慢了一些。 车门处有一对中年夫妻,女人看到我的瞬间,眼泪已经开始往下掉。 “小立!”她近乎是呢喃的喊道。 爷爷就跟在他们身后,见状,也只是拍了拍妇人肩膀,示意他们上车离开。 车缓缓的开走了,爷爷朝着我走了过来。 “怎么去这么久?”他靠近我之后,忽然皱起眉头,抓住了我的左手,“这……孩儿,那个老妖怪又对你出手了?!” 我怔住,觉得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孩儿啊,回家了!”爷爷忽然厉声喝道,手往我脑袋上敲了两下,就是这个时候,我才感觉整个人清醒过来。 但还来不及说话,只是动了动嘴唇,我就感觉到自己径直倒了下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爷爷就坐在我的床边,神情有些凝重。 见我醒了过来,将桌上的瓷碗递给了我,我闻到了浓浓的草药味。 “乖乖把药喝了,然后告诉爷爷,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闻言,捏着鼻子把草药灌了进去,随后断断续续的说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说完,我想起来昨晚的那对中年夫妻,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爷爷,昨晚开车的,是不是我爹妈?” 他点点头,没对这个表达什么,而是沉下声音告诉我:“就是昨儿晚上,何家业跟他两个孙子,都死在家里了。” 何家业和……他的两个孙子?! 他奶奶的,这么说来,我昨晚上看到的岂不是是三个死人?! 我一时震惊的无以复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老不死的,自己绝了户,也想来害我孙子。”说着,爷爷一脸气愤,重重拍了两下桌子。 “但是爷爷,昨天晚上……”说着,我噤了声。 我爷爷说的也没有错,除去蚯蚓,这一切确实跟何家业脱不开干系。 “好了孩儿,昨儿是爷爷没考虑周到,让那老不死的算计了你。”爷爷叹了口气,随后把视线转向了我的左手。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整个左臂,都被爷爷用一层纱布裹了起来。 “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他低声喃喃几句,然后拿着瓷碗出了房门,把我留在了房里。 过了一会儿,爷爷在院子里叫我,我连忙爬起来出去了。 院子里除了爷爷,还站着几个年轻人。 “李玖和,多的话我也不讲。”一中年男人满是戾气的开口说着,眼神还往我身上瞟了瞟,“我爹跟我儿子死了,你孙子也别想好过!” “看来你是都给忘了。”爷爷缓缓说着,随后一把抓起门旁边的竹竿,朝着中年男人身上打去,“何虎,你是不是想不起来何家业那老杂碎,年轻时候都在干些什么买卖?” 中年男人被打得连忙往门外退,其余几个男人想拦我爷爷,但也被竹竿狠狠抽了好几下,灰头土脸的跟着中年男人往门外退。 “爷爷,他们是?” “那老杂碎的好儿子!”爷爷满脸怒火,把几个人硬生生用竹竿打了出去,然后重重合上了门。 “李玖和!你不要以为自己做的那些龌蹉勾当,能够瞒一辈子!” 门外的何虎不依不饶的嚷嚷着,铁门被他拍的砰砰响。 第一卷 判官掌的觉醒 8 何虎死了! 爷爷的脸色铁青,显然对于何家业儿子的所作所为很不痛快。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倒是懵懵懂懂看明白了。 “爷爷,这人是个啥意思啊?”我想了想,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这瘪犊子,净想着用那老杂碎的名义,从咱这儿拿几个钱。”爷爷说完,冷哼了一声,发狠般把竹竿扔在了地上。 “这人……”纠结良久,我没有把话说透。 自己老子死了,第一反应不是查查怎么了,也不是让老人家入土为安,而是来敲诈。我这时候,才有点儿懂了何家业大孙子的反应,感情是儿子随父亲。 “孩儿,过来。”爷爷忽然出声喊我,我看到他从大衣兜里摸出了个破布包。 我听话的走了过去,爷爷慢吞吞的把布包打开,我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被爷爷抓起了左手,将一截红绳拴到了上面。 “爷爷想了一晚上……”我爷爷开口说着,慢悠悠的叹了口气,“孩儿,你先戴着这玩意儿,等到以后安生了,再取下来就行。” “这绳子……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啊?”抬手打量了一会儿,我出声询问。 红绳看着普普通通,甚至还起了些小毛球,一看就是上了年头。 “今儿用公鸡血泡了几个小时,不说有什么大用处,防着点儿总是好的。”留下这句话,爷爷把磨盘上放着的纸袋拎起,就径直回了屋子里。 门外的何虎还在叫骂,不过爷爷都不去管他了,我也没必要把精力放在这上边,于是跟着爷爷进了屋子。 进屋没多久,家里的座机就响了起来,我见爷爷在厨房里边,想了想,自己接了电话:“喂,这儿是李玖和家。” 电话那头莫名的安静,只有不大的流水声。我以为对方在忙活着做饭吃,特地等了等。 流水声渐小,听起来倒像是下雨以后,从屋顶往下滴着水。 “喂?你有什么事情?怎么不说话?”我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跟着恶劣了不少,“你是打这电话来消食的啊?” 那头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给我吓了一跳。 “怎么了孩儿?”爷爷听到了动静,从厨房探头看我。 “也没啥啊!”我指了指电话,“不知道谁呢,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什么话也不说。” 爷爷闻言,微皱了眉头,“别管了,保不成谁家小孩儿闹着玩。” 我点点头应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爷爷弄好了饭菜,可还来不及好好吃饭,电话却再度响了起来。 “你还有完没完了?!”我以为是之前那样的恶作剧,气急了,接起电话就骂。 但那头只传来断断续续的女人哭声,以及那句“何虎出事情了”。 随后,我和爷爷风风火火的赶到了何家。 之前还在我家门口叫骂的何虎,现在却被人吊在了何家的大门上。 远远地望去,何虎整个人就像是被拉去脱水了一样,浑身的肌肉萎缩在一块儿,跟肉干似的。 如果不是他戴着的那串金链子太眼熟,又刚好是何家门口,我也认不出来。 “唉……”爷爷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人堆里哭哭啼啼的胖妇人,“什么时候的事情?老杂碎家里别的人在哪里?” “我也不晓得。”胖妇人赶忙擦了擦眼泪,“如果不是儿子出事情,我根本不会过来。” 几句话说完,对于妇人的身份,我也明了个大概,她应该就是何虎的前妻,胡莲妹。 然而正当我出神的时候,爷爷忽然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摸着有些凉,有棱有角的,我疑惑之下,看了过去,爷爷却只是瞟了我一眼,理都不理会。 “行,我知道了。这里是个啥子情况,还没有摸清楚,等下子要跟村长讲讲。”爷爷对胡莲妹嘱咐了几句,就凝神看着何虎的尸体。 我没办法,只能跟着站在这儿,不敢乱跑。 刚刚来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现在仔细一看,只让我又惊又怕,还有些犯恶心。 “爷爷。”我忍不住喊道,心里只想赶快走远点儿。 “不要吵,你乖乖等着。”爷爷皱眉低声吼了我几句。 好在村长终于赶了过来,一众人很快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我正要跟上去,却被爷爷拉住了手臂,他凑到我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何虎这是被老妖怪切开手脚放了血,孩儿你当心,那玩意儿里边可能种了蛊。” 话音落下,我心里一惊,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以前还小的时候,爷爷就跟我讲过蛊这种东西。巫人捉百虫,放到药罐子里,等百虫吸收了药性,就会厮杀起来,最后还活着的那只,就是种到人身上的蛊。 “李老头!”村长推开了围着他的那几个人,急匆匆的朝爷爷走过来,“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你都不知道,我一个土埋到胸口的老不死,会清楚?”爷爷说完,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村长讪讪一笑,连忙对着爷爷鞠了几个躬,“你老看我这不是脑子不好使吗?这种胡话,怎么能往心里去。” “还能怎么回事儿?这瘪三死了呗。”人堆里一矮瘦男人走了出来,满脸不屑的看了村长几眼,“他死了不好啊?成天偷鸡摸狗,喝酒了还来找茬,我巴不得这瘪三早点儿归西!” “别胡说!”闻言,爷爷的脸色忽然骤变,忙着大声呵斥。 我见状,反倒是愣怔了一会儿。 按理来说,爷爷不会去护着何虎才对,这是…… “胡说?!”那矮瘦提高了声音,眼睛都发了红,“这鳖孙子,早就该死了!这么死还便宜他了!” “还有你们!你们都该死!” 矮瘦男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叫骂着。 爷爷急忙把我拉到了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男人。 “爷爷,他看着不太正常……” 然而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矮瘦男人忽然冲进了人堆里,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一道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忽然响了起来…… 第一卷 判官掌的觉醒 9 诈尸! 我心里一惊,连忙跑进了人堆。 只见矮瘦男人正死死抓住一个少女的肩膀,不断的撕咬着对方的脖颈。 “你该死,你该死!”男人一边撕咬,一边断断续续的叫骂着。 鲜血伴着碎肉,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我看得害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我径直跑了过去,一脚踹在了矮瘦男人的腰上。 男人被我踹的倒在了地上,人群几乎是立马就散开了,好多人尖叫着往远处跑去。 我想要去帮那个被咬的少女,可是爷爷却忽然钳住了我的手臂。 他气得脸色通红,一个劲儿把我往身后拉。 “瞎掺和什么!”见我不依不饶,爷爷狠狠打了两下我的手背,嘴里骂出了声。 “爷爷,再不帮她就要出事情了!” “帮?你帮得了吗?”闻言,爷爷反而冷笑一声。 我正想出声反驳,却见矮瘦男人开始在地上打滚,嘴里哀嚎不断,都盖过了那个少女。 “娇娇啊,我的娇娇!” 就是这个时候,一个脸擦得像鬼一样白的妇人,哭喊着爬了过去。 眼看就要碰到少女了,爷爷冷不丁出声道:“你要是不怕死,尽管碰她。” 妇人伸手的手像触电一样,猛的收了回来。 意识到救不回来这两人了,我的注意力放到了矮瘦男人身上。 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已经把身上好几处都抓的血肉模糊。 我实在看不下去,急急忙忙低下了头。 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爷爷转过身,低声向我解释道:“孩儿,那蛊爷爷没法子解。” “还是那个老道士做的吗?”我没有顺着说下去,而是沉声问爷爷。 “嗯。”我爷爷沉默片刻,才应了一声。 我紧紧攥了下拳头,又无可奈何的松开。 无论是现在的我还是爷爷,除了把那个镯子交出去,似乎没有任何阻拦他的办法。 此时的矮瘦男人已经没了动静,他就躺在那里,一身的肉都被抓烂了。地上黄黄红红一片,黄色的是他的尿液,红色的是血肉。 而那个少女,背朝上躺着,身体还在小幅度的起伏着。 我原以为是她还活着,但是刚走出了两步,少女的后背忽然破了开来,一条条乳白色的多足虫,争先恐后的钻了出来。 “这就是……蛊?”我强忍着恶心,压低了声音问爷爷。 爷爷没说话,只是碰了碰我那只一直握着东西的手。 刚才那些变故发生的太突然,我都忘记了这码事儿,现在反应了过来,立马就想开口问个清楚。 但就在这时,村长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光看样子,这中年男人应该吓得不轻。 他惨白着一张脸,暗地里打量了我好几眼,才伸手拽住爷爷胳膊:“李老头,这事情你可一定要出面解决啊,不然我真交代不了!” “交代?!” 爷爷摇摇头,视线转回惨死的二人:“叫几个年轻人,往上面浇几桶汽油,点把火烧了。” 村长连声应是,急忙跑去聚集人手。 我也终于得了机会,刚要开口,爷爷却忽然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见状,我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儿,说道:“爷……爷爷,要不要烧几张纸钱?” 话一出口,我心中大骂自己白痴,这种时候忽然问要不要烧纸,反而显得更不正常。 没想到爷爷倒是点点头,“是该烧点儿纸,再求祖宗多庇佑。” 很快,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往两具尸体上面浇了汽油,村长亲自去点了火。 而何虎的尸体,在我爷爷的安排下,安置到放何家业的祠堂,过几天一道埋下去。 一切处理完,爷爷带着我往家走,我也终于忍不住,打算好好问清楚。 “爷爷。”我喊了一声,然后把手递过去,给他看我已经握出了汗的手。“我现在可不可以……” “别多话,回去再说。”爷爷面无表情的制止了我。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总算是到了家门口,可是刚迈进院子里,我想说的话就被堵了回去。 院子里边,被整整齐齐的放了四排四列死掉的大黑狗。 “……爷爷,这是咋回事儿啊?”我稍微平复了心情,转头问爷爷。 只见爷爷脸色铁青,看着地上的黑狗一言不发。 我们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爷爷随即又拉着我出门,重新把门给锁上,带着我往村长家里快步走去。 “李老头?”村长正在收门口晒着的麦秆,看到我们过来,立即停下手里的活计,惴惴不安的看着爷爷,“是不是那事情……” “跟那个无关。”爷爷不耐烦的一挥手,打断了他,“家里边出了点儿事情,没法子住人。” 村长闻言,算是懂了缘由,也不多问,就带着我跟爷爷进了院子,给我们安排在了二楼。 “就空着一间房,委屈你们爷孙了。” “不会不会。”我连忙接口,村长朝我们歉意的笑笑,又下楼收他的麦秆去了。 他前脚下楼,爷爷后脚就锁了房门。 “搁桌子上吧!。”爷爷看我欲言又止,也不问我想说什么,只叮嘱我把东西放床头的桌子上边。 我缓慢的张开已经发酸的手掌,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定睛一看,居然只是一块平淡无奇的石头。 想着,我有点儿生气,刚想跟爷爷发火,忽然又反应了过来。 按理说,我早就应该凭手感知道这是石头。但并没有,甚至现在亲眼看到了,我还犹豫了一下才确定。 “这是那老妖怪留的。”爷爷冷不丁开口,随后连连冷笑,“他这是打定了主意,拿不到东西不罢手了。” 没等我接口说点儿什么,爷爷自顾自把石头用纸巾包了起来。 他既没有告诉我这石头有什么特别,也没有打算和我说何家业一家,以及我昨晚遇到的事情。 我不敢追着问爷爷,这段时间他脾气坏了不少,只能硬是忍着好奇心。 村子里从来都是四五点吃晚饭,我和爷爷忙了一天,到点了才吃到村长媳妇儿做的饭菜。 怕我晚上饿,爷爷备了点儿零食在屋子里,我们就洗漱睡觉了。 也许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太多了,我有点儿累了。躺了几分钟,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东西在哪里?” 正睡得香甜,忽然有人出声,把我给吵醒了。 我半梦半醒着,只感觉被人拽住了衣领,硬生生提了起来。 “贫道只要那东西,把东西交出来,不会为难你们。” 这句话入耳,我瞬间醒了大半。是黑衣老道?! 意识到这一点,我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可是眼前除了黑暗,却什么都没有。 我不敢放松下来,硬是强撑着坐了几分钟,最后实在扛不住,才又重新躺下睡了过去。 很快,我感觉自己在黑暗中不停的往前跑,我能够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但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而且除了我,还有很多人在一起不停的跑。 我看不清他们是谁,甚至看不出男女,只能勉强看清模糊的身形,以此得知他们是人。 过了一会儿,场景一转,我又身处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 眼前有个红色的身影,那身影恭恭敬敬给我鞠了一躬,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我听不到,只能隐约看出人影的嘴巴在动。 “孩儿,孩儿。” 耳边忽然传来爷爷的喊声,我稍微挣扎了一会儿,才成功睁开眼睛。 一晚上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我脑子都像是生锈了一样,一时间,只是睁着眼睛发愣。 “孩儿,是不是没休息好?”爷爷说着,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而后皱起眉头,“有点儿发烧了。” 直到喝完了爷爷给我倒的温水以后,我才算是真正的清醒过来。 “爷爷,我没啥事情,就是没睡好。”我哑着嗓子说完,自顾自的爬了起来。 爷爷沉默着看了我一会儿,才嘱咐道:“等下回了家,把药给吃了。” 我连忙应了声。 洗漱过后,我们跟着村长一家,一块儿去了村子里的坟地。 听说村长想了一晚上,怕夜长梦多,决定先把何家业一家子入了土再说。 我爷爷听那几个大婶说完,满意的点点头:“还算有脑子。” 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但天公不作美,棺材刚刚下到坟里,豆大的雨珠就落了下来。 见状,爷爷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 我心头跟着他的叹气声一紧,暗道完了。 虽然我懂得不多,但跟着爷爷这么多年,很多东西耳濡目染,也还算是入了门。 无论送葬或者下坟,下雨都不是个好兆头。 “你们动作倒是快点儿!”村长显然也是知道的,赶忙催着几个下坟的中年男人手脚麻利些。 但就在这时,原本牢牢绑在棺材上的绳子却突然没有预兆的断了开来,棺材直接就掉了进去。 村长的脸都白了,嘴唇哆哆嗦嗦,像是想说话,又不敢说。 “没啥影响,不过是绳子没买好。”我一边出言安抚,一边抓了把土往下扔,“雨太大了,其他的先赶紧埋了再说吧!” 几个抬棺的闻言,七嘴八舌的赞同了我,急忙用铲子往里边铲土。 没铲几下,‘砰’的一声,棺材板忽然自己往上一抬…… 第一卷 判官掌的觉醒 10 威胁 我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不小心踩到了稀泥,要不是爷爷拉了我一把,可能就直接摔进坑里了。 又是‘砰砰’两声之后,棺材板中间裂开了条缝。 “快把土填上!” 爷爷忽然大吼一声,抢过了最近的一把铲子,快速的往坑里填土。 我闻言,先是一怔,而后也抢了把铲子,跟着爷爷往里边填土:“你们快帮忙,不然等会儿死定了!” 等我吼完,几个大汉也陆陆续续反应了过来,急忙帮忙铲土。 有铲子的在往里面铲土,没有的也在用手往里抛,一时间,大家伙儿都在争分夺秒。 几分钟过去后,在不断的撞击声中,坟已经填好,我松了口气,随后只觉得两只手酸痛的不得了。 而我爷爷仍旧板着脸,死死的盯着这座新坟。 “让一让!大家伙儿快让让!” 村长的喊声从身后传来,我赶忙侧了个身。 只见村长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大块木板,重重往坟地盖了上去。 我心头的大石头,随着木板落下,也跟着落了下去。 “成了!”村长一脸的喜色,“这事情也处理的差不……” “嘭!” 又是一声巨响! 我们都亲眼看到了盖在上边的木板被震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我心中忽然冒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来不及仔细揣度,我连忙大声喊道:“爷爷!” 与此同时,木板破裂的声音响起,一只已经开始腐烂的人手从中伸了出来。 我心中大惊,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爷爷拉着我往旁边的地上一扑,厉声喝道:“趴下!” 话音未落,天雷滚滚,一道金光从中劈下! 我的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闪到,一时间疼痛不已,东西都看不清了,爷爷连忙用他粗糙的掌心遮住了我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在不断的哭嚎惨叫,声音既尖细又沙哑,十分刺耳。 又过了片刻,原本的瓢泼大雨小了不少。 “孩儿,闭着眼睛。”爷爷在我耳边轻声嘱咐后,拿开了他的手。 我意识到安全了,连忙抬手去揉眼睛,但率先却碰了一手眼泪水。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显然是众人也意识到了现在的境地,开始着手收拾残局。 我一直没敢睁眼,也在摸到眼泪水以后,打消了揉眼睛的想法。 周遭吵闹了好一阵儿,我的手臂忽然被拽住,爷爷低声道:“孩儿过来,爷爷给你看看。” 我乖乖往那边摸索着走了几步,而后眼睛被爷爷强制扒开。 除了一片白光,我什么都看不见。 “爷爷,我是不是……要瞎了?”我颤抖着声音问道,心里怕到了极点。 我也才十六岁而已,如果就这么瞎了眼,那剩下的大半辈子就都完了。 没想到爷爷只是重重打了两下我的头:“瞎说些啥?爷爷给你敷一晚上药就成了。” 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水给忍了回去,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就算是真的会瞎,爷爷多半也不会选择直接告诉我。 不过仅仅告诉我一晚上就能好,看起来并不像在骗我。 想明白了这点,我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因为眼睛看不见,爷爷嘱咐了村长几句,就领着我去了村长家里。 “爷爷,你看我都成这样了……”说着,我顿了顿,想象了一下现在自己脏兮兮又瞎眼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告诉我一点儿吧?” 一阵沉寂后,爷爷再度叹息,终于松了口:“那妖怪没办法对我们下死手,但这些老家伙跑不掉。” “爷爷昨晚上让你去老杂碎家里,是天象出了问题。” “天象?”我诧异的接口道。 什么时候开始,我爷爷都看得懂天象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嗯,如果以后有必要,爷爷会教你。”接着脚步声响起,随后是水烟筒的声音。 “那何家业他们一家子,还有今天的蛊和那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儿?”我想了想,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爷爷忽然冷哼一声:“那老杂碎,自己绝户也就算了,还想把我孙儿都带下去。提起来我就气。” “至于蛊,老妖怪会的多了。啥阴狠会啥,倒是不奇怪。” 我默默点头,没有接口说话。 爷爷其实还是说的非常粗略,很多细节他都省略了,可我想知道的就是那些细节。 等了一会儿,见爷爷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我就知道他不想告诉我了。 沉默的坐了会儿,我想起晚上似真似假的遭遇。犹豫了一下,怕村长夫妇突然回来,连忙尽数说给了爷爷听。 爷爷沉吟了一会儿,半是安抚半是宽慰的说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会做这些梦也正常,你不用放心上。” 我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对了爷爷。”手臂的酸痛让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情,“那个石头,你咋看出来是老道士的?” “这是个阵眼。”爷爷语气平淡的说着,我心中却是震惊万分,“除了那蚯蚓精和我,这个村子里没有谁会摆。” 阵眼?我之前从来没听爷爷提起过有关于这些的事情,一直以为这样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爷爷,那……如果任由这个东西放在原来的位置上,会怎么样?”我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怎么样?”爷爷反问我,随后听着像是吃了口烟,“那两个人,就是除我们外所有人的下场!” “这个阵,原本就是摆了和蛊虫遥相呼应。” 我咽了口唾沫,心道原来如此。 本来还想再问几句,但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我只好又憋了回去。 “咋样啊?娃子眼睛没啥事情吧?”是村长媳妇儿的声音。 “没啥,歇歇就成了。”爷爷开口回答她,随后又吃了口烟,“你家男人这烟不行,吃着太冲。回头我拿两包烟来,给他尝尝鲜。” “这感情好。”村长媳妇儿憨憨的笑了两声,“娃子,这小东西你吃着玩儿。” 话音落下,我手里边被塞了一大把西瓜子。 我连忙朝她道谢,又是憨憨的笑了几声,村长媳妇儿去厨房做午饭去了。 吃完饭后,爷爷出了趟门,给我抓了些中药。打成了渣子,全部敷到了眼睛上。 “爷爷。”我压低声音,凭借着直觉靠了过去,“家院子里边那些东西咋办啊?” “不急,等晚上,你眼睛差不多能看着了,咱再去瞅瞅。” 因为我眼睛看不见,之后只能在屋子里陪着村长媳妇儿说话,爷爷则是去看事情处理的有没有纰漏。 等爷爷回来,我已经和村长媳妇儿把未来几十年的人生规划都聊完了。 “走了孩儿,该回家了。”爷爷跟村长媳妇儿客套几句,就带着我一步一顿的走了回去。 我睡了几个小时,等醒过来已经很晚了。 爷爷不在家,我喊了没什么反应,想了想,我自己笨手笨脚的拆了纱布。 眼睛确实能看见了,但我只觉得还不如看不见。 我是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床下已经全是蚯蚓。 “爷爷!”我又扯着嗓子喊了一次,还是没有回应,眼前又是这个样子,我禁不住慌乱起来,生怕爷爷出了什么事情。 稍微犹豫,我拿起鞋子抖了抖,确认里边没有蚯蚓以后,穿上下了床。 几乎是每一步都要踩死十几条蚯蚓,我已经尽量不去看了,还是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很快,房门被我打开了。 黑衣道士就站在我门口。 “贫道叨扰了。”他顶着那张满是褶子的脸,朝我拜了两拜,“把那东西交给贫道吧!” 我咽了口唾沫,不去回答他,而是语气恶劣的直入主题:“我爷爷呢?你把我爷爷弄去哪儿了?” 他闻言,嘴角一动,扯了扯脸皮,露出个诡异至极的笑容:“东西交给贫道,他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 “我呸,你个死臭虫!”一想到爷爷可能出事儿了,我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他奶奶的,你到底说不说?” 黑衣道士忽然再度咧开嘴,嘴角直接开到了耳朵根。他脸上是笑着的,眼睛里边却全是杀气:“贫道不喜欢一句话说很多遍,东西到底在哪里?” “我也不喜欢一句话说很多遍!”我迅速伸出左手,朝他身上按了下去,“尤其和你这种听不懂人话的老臭虫!” 按下去的瞬间,我眼泪就掉下来了。 如果我可以做主,那东西拿给他也没什么,只要爷爷没事儿就好,但我不能。 黑衣道士的身形忽然晃了晃,随后,我只觉得脚下的地面也在晃动,已经有些站立不稳。 还来不及再骂些什么,我眼前的妖道,和身后的房屋一起,像是纸张般裂了开来。 从裂口出涌出来大团漆黑的物体,很快就掉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