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拆迁队出事 “轰隆隆!” 三十二层的高楼应声倒地,扬起的灰土模糊了视线,砖石碎块四处飞溅。大楼从高耸到倒塌,前后不过十分钟。 待灰土消散的差不多时,距离废墟不远处的工人对着传呼机大喊道:“队长,这边有人受伤了!” “扑街啊,具体方位,伤到哪儿了?”传呼机那边是一个沙哑的女音,听声音女人的年纪应该不大。 “钢筋捅进了肚子,我们在广场这边。”工人一边给地上的人捂着伤口,一边对着那边回话。 “看什么看,滚去打救护车,打110。”女人那边甚是暴躁,对着身旁的人怒声道。 没过两分钟,一个踏着运动鞋戴着红色安全帽的女人举着大喇叭赶了过来:“人找到了,老徐,救护车到哪里了?” “何队,救护车马上就来。”旁边的徐大爷手里还拎着盒饭,跑起来甚是快速。 女人急急忙忙赶到了那边,一眼便瞧见了那个伤口,鲜血混着尘土,还在不住地往外冒,让人心生怯意。 女人面露肃态,她年纪看起来不大,说话倒是老成稳重,“老陈,你放松心态啊,出了啥事咱都会负责,你别担心啊。” 说话间,女人拉着衣袖给地上的工人擦了擦汗,眼里也是焦急得很。 好在他们这边离中心医院也不远,救护车来的很快。女人招呼了两个和老陈熟的人陪他去医院,自己还有另一个在场的工人则是去找警察。 “我早上开会的时候怎么说的,爆破的时候广场上不能有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送走了伤患,女人放慢了脚步朝着警车那边走。 那个等候着的工人紧跟着女人,脸颊已涨红:“我跟他讲过了,他也说知道了,可后来我一个不留神,他就不见了……” 女人叹了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两抹笑意,乐呵呵地冲着警察走过去:“张警官,您过来了啊,辛苦了。” “何队长,您也辛苦,这是什么情况?”张警官脸色严肃,眼里透着几丝轻蔑,看样子似乎不愿意和女人说话一般。 女人也知道警察他们不愿意跟拆迁队有过多交际,两三句话便把情况交代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 “小云,带何队去做记录。”张警官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事情经过,大掌一挥招呼了一个年轻的警察过来。 女人眼露不耐,但还是强忍着性子冲那个小警察笑了笑。 “姓名?” “何仙山,” “年龄?” “24,” “工作?” “包工头,拆迁队队长,” …… 何仙山,外号何仙姑,隶属于东云市政府下边的一个办公室,算半个公务员。平日里负责拆迁的事情,在工地了跑了快五年。 等到警察处理好事情后,已经是中午了。何仙山拨了两口冷饭,骑着电动车往医院赶。耳麦里放着摇滚音乐,车速开到飞快,车子像一道残影瞬间不见。 刚走进医院的门,何仙山就感觉今天不宜出门,不宜动土。医院的大厅里围着几个人,大爷大妈的叫骂声自打她进来就没停过,看着很像是医闹。 何仙山的手机在口袋振动,她拿出手机接了个电话,“老徐,你们在哪个病房?” “何队……我们……” “什么?我听不到……” 电话那头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何仙山听的云里雾里。 她也没听清楚几楼哪个科室,旁边吵闹的大妈突然扑腾一声跪地大哭。人群顿时拥挤,带着何仙山往大妈那边靠了靠。 “抢救什么?”何仙山又问了一遍。 “我的儿啊,你们这些黑心肠的医生,还没抢救就说无效了,你们这些利欲熏心的黑医生啊。”大妈哭的很假,脸上看不到一点儿泪水,看那架势估计没一会儿就打算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医护人员无奈的看着她,好说歹说她也不听,他们也不能把人赶出去。 何仙山不知道听到一句啥,还没等她问清楚那边的大妈又嚎了一嗓子,“抢救无效啊……” “你能不能闭嘴!”何仙山感觉焦急,举着手机蹲下身子与大妈平视。 见到人出来制止自己,大妈来了劲,哭的声音又大了两分,她刚瘪嘴,何仙山直接上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旁边的家属见状要上来拉何仙山,但是女人眼神凶悍,语气不耐:“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她打进ICU!” 闻言,家属不动了,大妈也不闹了。 “嚎个屁啊嚎,奔丧啊!”何仙山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不过看医生护士那样,也估计是这个大妈没事找事。 大妈扯下何仙山的手,眼露怯意:“我儿子送过来抢救,他们救都没救就说我儿子不行了。” 小护士听到她的话,着急忙慌解释道:“匡医生昨天已经帮您儿子处理好了,他只是一点小问题,没有您说的那么夸张。” “我哪里夸张了,事实就是这样!你们就是要钱,我们家没有钱,所以你们都不愿意救我儿子。” 何仙山听懂了事情的经过,当即上手重新捂住大妈的嘴。“你能先别嚎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处理,非得耍泼。” “唔……唔……”大妈想说话,死劲掰开何仙山的手,“听他们瞎说,我没耍泼,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还骂人呐。” “……” 何仙山冷笑,她要是真骂人,这会儿可轮不上这个大妈插嘴。 大妈见她不说话以为这小姑娘被自己戳到了痛处,当即又准备嚎叫。何仙山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赶过来的保安看到她们的情况,有些手足无措。 何仙山甩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过来拉走这个大妈。她又不是医院雇的保安,没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在这边跟她耗着。 保安也是个看眼神行事的人,快步上前架着大妈的胳膊把人拖走。 “唉,你们干嘛,放手……” 声音渐行渐远,何仙山甩了甩胳膊,回想起自己来医院的事情,眼露迷茫。 人群散去,何仙山随手拉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白大褂。 被拉住的医生戴着口罩,琥珀色的眼眸闪露出一丝不喜。 何仙山对别人的眼神特别敏感,当即感受到这个医生的不喜欢,立刻松开了手,陪着笑脸道:“请问一下,今天上午从工地送过来的那个伤者在哪里啊?” 医生定睛看了她一会儿,像是在回想一般,片刻后出声道:“三楼ICU,” “ICU在哪里啊?”何仙山很少来医院,有病都是在诊所看的,医院的布置什么的她一概不清楚。 “路标。”医生高冷地指了指头顶上的指示牌,然后提步离开,似乎不在乎何仙山会不会找错地方。 何仙山一脸懵逼地看着指示牌,半信半疑地跟着指向标走。走了十来分钟,眼前出现一个大大的花园,以及一群正在锻炼的人。 “喂,我迷路了。”无奈之下,何仙山再次拨通了自己下属的电话。 “何队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的老徐似乎见怪不怪。 “花园吧……” “……”老徐不禁纳闷,医院还有花园? 好在他没疑惑特别久,跟着何仙山的描述,拐了两个弯后找到了正在发呆的包工头。 “何队。” 何仙山回过神,友好地笑了笑,笑了两秒脸上瞬间切换成一抹担忧,“老陈咋样啦?” “在ICU呢,匡医生说熬过了今天晚上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唉……老陈也是可怜,摘了一截肠子和…和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老徐回忆着上午的事情,还有些心有余悸。总感觉这些事情早晚有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 普外科的名字出现在眼前,何仙山拍了拍老徐的肩:“老陈的家人赶来了吗?” 老徐点点头,眉头紧皱,语气带着两分揣测:“这事是老陈自己整的,我们要负责吗?” 何仙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摸了摸口袋,指尖触碰到包装里的烟,想到医院也不能吸烟,随作罢。 “是我把他招进来的,他人现在出了事,怎么样我也得兜着啊。”女人说完话提步朝着那边的等候区走过去。 何仙山年纪不大,办事情老成的很。 她刚走近那边,等候在里边的老陈媳妇儿看到她,动作缓慢却坚定地站了起来,“何队……我们家老陈咋就摊上这个事了。” 何仙山在心里想着措辞,她总不能说是这个老小子自找的吧,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安慰似地拍了拍老陈媳妇儿,开口道:“您放心,这事我们肯定会负责,老陈的伤按工伤来办,您等他出来以后照顾好他就行,其他的您别操心。” “呜……”妇人哭了起来,泪水沾湿了何仙山的衬衫。 脚步声自身后传过来,妇人抬起头,见到来人,激动地上前道:“匡医生,我丈夫现在怎么样啦?” 第二章 旧事未消又添新故 匡医生,这三个字何仙山今天听了太多遍了,她不禁好奇地回过头,男人身穿白大褂,身材匀称结实,脸色有些苍白,琥珀色的眼眸甚是熟悉。 “现在不好说,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男人一张口,何仙山想起他是谁了。 他们俩刚刚还见过,这个男人自己就要回普外科,带她一程会怎样啊。 男人似乎也看到了何仙山,眼神一凛,开口道,“闲杂人等不要在这边停留,影响医生工作。” 还没等何仙山开口,老陈媳妇儿便解释道,“这是我丈夫的领班,她在这边不算闲杂人等吧。” “大娘,您和老徐在这边待着吧,我回去处理一下赔偿金的事情,”何仙山在心里给这个匡医生记了一笔。 侧身擦过匡医生,何仙山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垂眸,两人视线擦过。何仙山避开眼神,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陈大娘脸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呆愣,转头无措地看向老徐。对方则不以为然道:“仙姑就这个性子,她跟你说啥你听就是,她又不是坏人。” “哦哦。” 殊不知这话传到匡医生耳里,听着特别奇怪,好像他是个坏人一般。男人的视线跟着何仙山的身影看了许久,待看不到女人的背影后才收回。 何仙山踩着台阶出了医院的大门,面上浮出几许薄汗。抽了张湿巾纸擦去汗液,何仙山发现手机上有三个来自“母亲大人”的来电。 她家老太打她的电话除了带菜回家就是要她去相亲,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何仙山思考着要不要打回去。 迟疑了一会儿,何仙山拨了回去,那边接的很快,隐隐约约传来麻将声,“喂,妈,咋啦?” “听说你们工地出事了?”何妈妈大概是赢钱了,语气里带着笑意。 “您怎么知道的?”今天早上没有来记者啊,何仙山怀疑这事是有人抖出去的。 何妈妈可不知道那么多事情,想了想自己早上做的事情,不紧不慢道:“早上你王阿姨在手机里看到的新闻,真出事啦?你没事吧?” 何仙山感到头大,“我没事,妈,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得跟我上头打个电话。” 迅速挂了电话后,何仙山在通讯录找到自己领导的电话,想都没想打了过去,“老大,早上那事上新闻了。” 领导大概是在喝茶,听到这话茶水吐了一桌,“记者来了?” “没,我压着了,没让来。” “谁抖出去的?” 何仙山在心里排除着人选,最后抬头看向普外科的大楼,希望不要是她想的哪样。 她挂了电话,在手机上查询这条新闻,网上新闻传播的特别快,都出现了好几个版本。 视线触及到新闻上的病人家属时,何仙山的心凉了半截。 这事真不是人办的,他们都打算拿钱消事了,家属闹腾这一出,可能钱拿不到,人还要受苦。 关了手机,何仙山跨步往大楼里赶,面上看不出情绪,眼睛里压抑着狂风暴雨。刚爬上三楼的楼梯,就和人撞了个满怀。 匡医生扶正她的身子,手收回后不着边际地在白大褂上擦了擦,何仙山说了句谢谢便跑开了。 老徐看到她回来,还有些诧异,何仙山站到陈大娘旁边,沉声道:“你们告诉记者了?” 闻言,陈大娘白了脸色,惴惴不安道:“我侄子上报的,他说这样你们才能负责……” 何仙山烦躁地看着她,恨不得把脑袋卸下来踢两脚,本来特别容易解决的事情,现在被搞的甚是复杂。 爆破现场出了事情,不管什么原因,他们都愿意负责,但是那是暗地里说的话,明面上您给抖出去了,让他们这边的面子怎么挂的住。 “大娘,您让我怎么办……”女人的语气透着无奈,单手扶墙。 陈大娘感觉到事情的严重,眼睛里蓄上泪水:“怎么办……何队,你们不能丢下老陈不管啊!” 听到她哭,何仙山心里更是添了一丝烦躁,但脸上还是挂着安慰,说出来的话却和之前不大一样,“等警察他们那边调查取证以后再说吧,这事我一个人也不能决定。” 现在别说老陈了,她何仙山的饭碗都快保不住了。正儿八经爆破一个大楼,居然还有人负伤了,说起来她这个包工头才是最难办的好不好。 一边要钱救命,一边要澄清名声,中间的事情全压她身上,何仙山都有点想辞职不干了。 正当此时,匡医生在那边喊道:“陈大俊的家属过来一下。” 陈大娘抹去泪水,急匆匆赶过去,脸上的担忧害怕让人心疼。也不知那个匡医生给陈大娘说了什么,妇人的眼泪刷一下就流出来了。 何仙山盯着妇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耳边是她压抑的抽泣,“老徐,你搁这边陪着,我去所里走一趟。” “何队去哪里?”眼见何仙山要走,陈大娘顾不得泪水过来拉她。 何仙山抚开她的手,语气安慰道,“大娘,您就安心在这照顾老陈叔吧,我就帮您多跑几趟,赔偿金的事情我尽量给您拿下来。” 何仙山又不是神仙,她只能说尽全力。话毕她也不想再说什么,交代了老徐几句后转身离去。 匡医生开完单子,瞧见她离去的身影,那边的交谈声他也听到了,这个包工头看着挺年轻的,人倒是个好家伙。 …… 那日何仙山忙得连晚饭都没有吃,写了好几份申请报告,又腆着个笑脸在工地和媒体之间奔波了两三天,一张小脸都折腾瘦了两圈才终于拿到了赔偿金。 钱直接打到了老陈的工资卡上,忙活完事情后,何仙山在家煮了碗泡面,吃完后瘫在沙发上吸着牛奶看着纪录片。 午后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打在她身上,隐隐约约可以瞧见她脸上的细腻绒毛。手机在沙发上疯狂的响着,女人也不去看一眼,眼皮耸搭着像是要睡着了一般。 处理好了这件事情后,何仙山把续工作都丢给了老徐,直接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假期的最后一天,何仙山接到了领导的电话,“啥?城郊诶,我来回得开两个小时的车……行行行,我住那边。” 何仙山接到了新工作,东云市城郊要扩建公路,路边的房子都要拆迁。何仙山给她母亲大人发了条消息,表示自己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了。 麻利地收拾好衣服,何仙山拎着皮箱开车走人,先去市政府拿许可证,再联合当地办事处告知居民。 何仙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每次拆迁都最烦赔偿金,总有人觉得自家巴掌大的卫生间值好几万块钱。 “何队,这边还有一家户主没过来。”老徐盘点着名单,发现了遗漏的一个人。 何仙山拿过单子看了眼,户主姓匡,心里对号入座那个匡医生,随即摇摇头,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姓匡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给户主打电话。” 电话打了八个,那边终于接上了,开口第一句就是没空,明天再说。 何仙山强忍着想把他家强拆的想法,拿着红漆在他家大门口写上了一个拆字:“老徐,接着打,告诉他今天不来人,明天就撬锁了。” 也不知老徐把这句话添油加醋修饰了多少遍,挂了电话一个小时后,这家门口停了一辆车。 “您好。”男人下车,友好的和老徐握手。 老徐乐呵呵地笑着:“匡医生啊,这是你家?” “嗯。”男人并不表示特别多,他是请假过来的。上班途中他妈打电话说自家老屋要拆迁了,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老徐把一沓拆迁资料递给他翻阅,自己则拿着大喇叭冲那边正在测量的人群喊道:“仙姑,24号户主过来了。” “好嘞!”女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大概是叫喊久了,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男人看完资料,拿出纸笔,在需要自己签字的地方写下自己的名字,刚写完第一个名字,手里的单子被人抢了过去。 一米六二的女人才到他肩膀,垂着头翻看着他手里的单子,一脸戾气,模样确实熟悉的很。 何仙山看了两眼,回头瞪向老徐:“你拿错了,这不是他们家,” “……” 老徐有些尴尬,搓搓手朝着一辆白色的车子跑过去。 “你是户主?”何仙山抬头看向这个熟悉的人,他们见过两次了。 “匡伊楠。”男人把笔放回口袋,友好地伸出手。 何仙山摆手示意不握手,她手上全是灰尘,“你们家有什么要求吗?” 匡伊楠回头,打量着自己家,房子很旧了,外墙布着爬山虎,绿油油地甚是喜人。他摇摇头道:“没有。” “里边的东西还要吗?要的话明天找人弄走,不要我们就销毁了。”公事公办,何仙山这会儿很忙,简单说了两句话后便见老徐就拿着新合同回来了。 “我明天找人来搬。”新合同和刚刚的没有多大区别,赔偿金上多了几万块钱。匡伊楠挑眉,他知道这几万块钱包工头完全可以收入囊中。 何仙山没那么多弯弯肠子,等他签完合同,粗暴地从他手里抢过来,掏出自己的印章盖上:“好了,家具今天可以开始搬,我们三天后开工。” 合同又被塞回匡伊楠怀里,女人把印章揣进怀里,转身几个大步又赶向了测量那边。 合同上负责人签字的地方写着“何仙山”二字,字体飘逸张扬。 匡伊楠收好合同,拿出钥匙进了家门。耳畔是工人们吵吵闹闹的声音,铁门合上后声音消了下去。 几个实习过来的工人测量完这片地方,回去整理数据。何仙山叼着半截烟蹲在路边,手里捏着一段粉笔在地上写写画画。 “何队,那边打起来了!”戴着黄色帽子的工人急匆匆跑过来喊何仙山。 女人一愣,手里的粉笔“噗呲”一声断开:“怎么回事?!” 第三章 解决闹事的 说话间,何仙山起身,面上皆是无奈,她记得老徐在那边看着啊,怎么会打架呢,老徐这点事都办不好吗。 还没走到事发地点,何仙山就闻到了血腥味,当即冷了脸。加快了步伐,赶到现场时,好几个当地居民正在摁着一个中年汉子,自家的工人正挡在老徐前面,看样子像是老徐出了事情。 “老徐!”何仙山举起大喇叭朝那边喊了一嗓子。 听到声音的老徐,瘸着腿跑出来,鬓角处流着血,平日里端着茶缸子跟着何仙山跑来跑去的大爷,如今甚是狼狈。 何仙山伸出手扶住老徐,垂眸查看他的伤口,伤口不大,脸颊上还有擦伤,看样子像是被人推到在地干的。 被人按着的汉子,看到老徐跑过去了,挣脱了人群朝这边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钢筋。 见状,何仙山把老徐推到身后,汉子不打女人,但那时收势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何仙山要被打一棍子,身后有人一脚踹在汉子腿骨上,迫使他单膝跪地,手里的钢筋落在地上。 何仙山诧异地抬头,匡伊楠站在她面前,挡住了视线。 男人的身形消瘦,此刻却显得特别厚重。 何仙山记得他是医生,立即反应过来,把老徐推到他那边,“谢谢你,你可以帮我照顾一下他吗?” 也不管男人同不同意,何仙山上前,俯身看向那个汉子,平静道,“我是这次拆迁事宜的负责人,您有什么不满意可以来找我,为什么要对我的下属动手?您这个样子做,我可以起诉您。” 闻言,那汉子抬起头,脸涨红着,眼里满是不屑:“你们凭什么拆我家坟地,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那块地老子不同意征用!” 何仙山平静地望着他,心下了然,说到底还是钱不到位。随即她掏出计算器,“你把合同给我看看,如果钱方面不满意,我可以跟您再商量。” 汉子起身一掌打掉计算器,顺带着扫过了何仙山的脸,“啪”的一声,女人的半张脸红了起来。 匡伊楠处理好老徐的伤口,听到声音抬起头,提步想过去,被老徐扯住了衣袖。他不解,然后就见那些工人围住了汉子,面露不善。 旁边围观的居民都在窃窃私语,低语间何仙山听懂了一些事情,这个汉子常年不回家,爸妈奔丧都没回。听说家里要拆迁,从大老远赶回来的。 此时,何仙山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吐了口唾沫,伸手解开衬衫的两个衣扣,白皙的皮肤在太阳下反射出白光。 女人收了那副好说话的模样,唇角浮上一抹调笑,眼里看不出情绪,“这事您想怎么办?” 汉子也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变化,故作镇定道:“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那块地是老子的。” 如果这人衣服整齐,发型规矩,说话文雅一点,说不定何仙山还愿意帮他去争取一下,但这人发色像个地痞子,说话也很嚣张,胳膊上的纹身像是要昭告世界我不好惹一般。 何仙山拿出烟盒,递给汉子一根,语气平淡道:“我只是个包工头,您要是不满意请去找上边投诉,您今天打了我的人还有我,您觉得还能安安稳稳地回去吗?” 汉子接过烟没点,他抬头注视着何仙山,这女人有一种邪性的美,让他心里莫名有些发慌,“呵,你们不要威胁老子,我特么外面也是有人的,这事别说不归你们管,过来说要拆迁的就是你们,我也不找别人,就要找你们。” “您这是打算跟我们耗着呢?”何仙山笑了笑,吐了口烟圈。 好声好气说话看来不行了,何仙山掏出手机打算给她领导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怎知她刚拿出手机,那汉子像触电一般冲上来。 好在何仙山身边都是工人,一窝蜂地摁住汉子。何仙山丢了烟蒂,不耐道:“都是成年人,你也别给脸不要脸,八百年不回家上趟坟的家伙,拆迁的时候哭哭嚷嚷地喊着自家祖坟,你特么也要点脸。” “臭婊子,你特么说话放干净点!”汉子来了气,说话扯着嗓子骂。 若不是人多,何仙山怕是想一脚踹过去。 这时,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估摸着是上边来电话了,何仙山不耐道:“你有什么破事找上头去,我只负责拆迁,你再敢动手就别怪我们还手了。” 说罢,转身接了电话,还没等她开口,那头领导就开始骂骂咧咧。 何仙山走远了两步,受了一通臭骂。挂断电话后,何仙山郁闷地掏出烟,身后传来脚步声,何仙山不耐道:“又有啥事?” 匡伊楠在她身边蹲下,手里拿着一瓶冰水,递给她示意敷脸。 “谢谢。”何仙山也不客气,接过水先喝了一口才放到脸上,“你家怎么样啦?” 匡伊楠知道她在问什么,开口道:“下午搬家队过来搬东西。” 话毕,两人开始沉默,何仙山感觉到莫名的烦躁,脑中想起一句诗,遂脱口而出道:“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匡伊楠侧眸看她,眼神像是在看医院的智障,“康桥在英国,你今天去不了。” 嘿,这话说的何仙山不高兴了,她有钱好不好,想去哪里去哪里。 想了一会儿,女人幽幽道,“你们医生是不是都要出国进修啊?” “嗯。” “哦……我还没出过国呢。”何仙山的语气有些沉闷。 匡伊楠头一遭和这样的女孩子相处,平日里接触到的都是打扮精致,行为举止高贵的女人,像何仙山这样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听出何仙山语气里的失落,匡伊楠打量着四周的房屋问道:“这些都要爆破吗?” 何仙山大笑,拍了拍他肩膀,“爆个锤子,哪有那么多钱,挖掘机能解决的事情找什么爆破专家。” 匡伊楠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视线在这片扫视过,看到了停靠在路边的挖掘机。 何仙山摸了摸脸,没那么疼了,她起身碾灭烟蒂:“我走了哈,有什么问题到前边找我。” 她已经在这边扎根住了一个星期了,为了工作“抛头颅洒热血”。老徐额头上贴着纱布,乐呵呵地在吃饭。何仙山摇了摇他的肩,见人没事才放了心。 “下午您老回家待着吧。”何仙山拿过自己的饭。 一听这话老徐不乐意了,“我回去干嘛,这边都没弄完。” “带薪休假,您麻溜回去。”何仙山不跟他争辩,说完话就挪开了位置。 她又不是辞退他,受了伤还在这边待着,这不是让她心里堵得慌嘛。 吃完饭何仙山坐在板凳上算着数据,老徐被她赶回了家,很多东西她都要自己弄。配合着外面挖掘机的声音,把计算机摁地咚咚响。 “咚!” 不远处传来撞击的声音,何仙山抬眸。怀疑是不是工地上又出了事情,这还没开工呢,事情就一个接一个。 女人掏出自己的大喇叭,冲那边喊了一嗓子:“小王,那边怎么啦?” 第四章 又见匡伊楠 小王同志扯着嗓子回话,“何队,出车祸啦,拖车撞挖掘机。” 听声音,这孩子甚是兴奋。 何仙山捏着纸笔往那边跑,人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了匡伊楠被人扯着衣袖找麻烦。连忙举着大喇叭喊道:“小张,你把手撒开,别拽他。”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小张迷茫地松开手,然后看到自家包工头跑了过来。 何仙山看了一下现场,询问道:“怎么回事?” 小张反应过来,指着匡伊楠道:“他找的搬家公司撞我们挖掘机上边了,现在还想逃逸。” “我们逃个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逃逸?”司机在旁边插了一句。 逃逸?何仙山看着歪进水沟里的拖车抿唇,这玩意儿要怎么逃逸,拖车司机看起来也很不开心,气鼓鼓地看着他们。 匡伊楠在旁边站着,也不说话,何仙山不记得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医生都很擅长和人沟通,但看匡伊楠这样,估计是没上过这门课。 何仙山故作憨态,掏出烟递给那个司机,安抚道:“兄弟,消消气。” 接了烟司机也没那么生气了,脸上余气未消,语气却松了两分,“您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今天算我倒霉,我自己找人把车弄走。” “哎,您找什么人啊,我们都是专业的,您放心,我们跟您弄起来,小张,开吊车过来。”何仙山先哄住那大哥,然后招呼小张去开吊车过来给人提车。 司机这才笑了笑,回过头对匡伊楠道,“对不住了,您这趟我们没发跑了。” “没事。” 匡伊楠目睹着她处理事情,眼里闪过一丝暗光。 何仙山还见他站着,没好气拍了拍他,“你这怎么办?” 净给她找事。 “再找一个。”匡伊楠不习惯和这些人有过多交流,一时间眼神有些躲闪。 见他这样,何仙山就知道他找不到别人,调侃道:“匡医生,给我五百块钱,我跟你走一趟?” 闻言,匡伊楠开始掏钱,毫不犹豫,何仙山还想拒绝,一千块钱塞到了她手里。 女人哭笑不得,男人眼巴巴地看着她,无奈把钱揣进兜里,拉住匡伊楠的胳膊,拖着人道:“走吧,你先去你屋子那边,我等下过来。” 匡伊楠对这话深信不疑,转身便离开了。 何仙山拿了别人的钱,也没想骗人,找人拿了钥匙开了辆拖砖石的车子开过去,路上又顺带抓了几个壮丁,一人塞了三百块钱。 匡伊楠打开大门时,何仙山靠着车窗冲他笑,笑容很纯粹,让匡伊楠心跳都快了两分。 家具早就打包好了,直接装上了车,打包好后,何仙山和那两个小伙子道了谢,让匡伊楠也上车。 “地址?” “东云市别墅区。” 别墅区,有钱人呐,看不出这小子不仅是富二代,马上还要成为拆二代了。 何仙山不知从哪里摸了一片口香糖嚼起来,嘴里哼着小曲儿,开车也稳当的很。 歌声很空灵,有一段没一段的,匡伊楠手指轻扣着自己的大腿,有点想说什么的冲动,但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匡医生多大啦?”像是看出了匡伊楠的尴尬,何仙山开口问道。 “今年28,你呢?” 看样子应该不大,何仙山笑了笑,“我24,比你小4岁哦。” 24岁的包工头,很少见呐。匡伊楠眼露好奇,“女孩子干工地不累吗?” 何仙山摇摇头,前边是一个红灯,她停下车,心里想了一会儿才道:“想知道我为什么干这行吗?” “嗯。” “不告诉你,你知道我叫何仙山就行了,咱俩又不处对象,知道那么多干嘛。”打小在工地上混的何仙山对人其实有很大的警惕性。 闻言,匡伊楠笑了笑,他即使相亲,相亲对象也不可能出现何仙山这样的,可能他从未接触过,心存好奇罢了。 一路无言,何仙山不想和他唠嗑,男人又说不出话。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别墅区的门口,何仙山来过这里,曾经还想过要不要买栋别墅,最后摸了摸兜里的银子,作罢了。 打电话叫了几个附近的人帮忙把东西拿下去后,何仙山就开车离开了,匡伊楠来不急喊她喝口水,女人就急匆匆地赶回去了。 再见面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匡伊楠刚查完房准备回办公室,还没上电梯,就被旁边的护士扯过去,“匡医生,急诊那边缺人。” 一路小跑赶过去,没进门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沙哑低沉却暴躁。 “嚎个鬼啊,我告诉你,等你出院了看我不找人把你打进来,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踏进门,就见何仙山躺在病床上咒骂着旁边床上奄奄一息的大汉。 大汉脑袋上开了一道口,鲜血止不住的流,女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脚脖子上插着两根钉子,说话的语气越来越虚弱。 匡伊楠走近她,俯身掰过她看大汉的脸,阴沉不耐。 何仙山吓了一跳,见到熟人,刚想开口,还没说话,匡伊楠松开了手,眼露凉意。 “匡医生,我脚严重吗?”看男人这样,难不成她要截肢…… “严重。”匡伊楠严重怀疑他们俩打架了,看大汉的眼神已经很怨毒了。 何仙山心里不安,想给自己换一个医生,犹豫间老徐穿着血淋淋地衣服赶了过来,身后跟着警察。 因为何仙山的意识还很清醒,警察打算先给她做笔录。看到警察的一瞬间,何仙山故作晕态,侧身快要从床上掉下去了。 匡伊楠离她近,伸手稳住她,探了探脉搏,“病人昏迷……” 本来是想假昏迷的,谁曾想一闭眼就真的昏过去了。 何仙山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脚脖上的钉子已经取出来了,包的严严实实。她妈坐在椅子上剥橘子,见她醒了没好气道,“还好吗?你一个姑娘家跟别人打架干嘛,他五大三粗的一个人,你打得赢嘛!” “嗯……嗯……”何仙山不想听她啰嗦,索性闭上眼。 她在工地指挥拆迁,那个大汉举着竹竿就冲她来,她不得已拿着钢筋反击,也不知道干了什么,两人一起滚进了拆迁现场,大汉脑袋嗑出一个洞,她脚脖子穿了两个洞。 救护车都是老徐帮忙打的,因为他们赶到时两人正在斗嘴,连八辈祖宗都骂上了。 何仙山躺了没多久,病房门就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匡伊楠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实习生。 看到医生,何妈妈闭了嘴,瞪了瞪何仙山。 “感觉怎么样?”男人的声音很清冷,像是在盘问犯人一样。 何仙山感觉他很不一样了,上次见面的时候还问她那么多事情,今天一股子公事公办的感觉。女人放软了语气,“匡医生,我脚没有知觉。” 匡伊楠靠近床边,掏出一支笔敲了敲她的脚背,“有感觉吗?” “疼……”是真的疼,何仙山脸色变白。 匡伊楠收回笔,面露严肃:“如果想早点好,就不要跟医生说假话。” “好好好。” 匡医生冷漠地出了门,何妈妈一脸八卦地看向何仙山,她闺女这是对人家小医生不怀好意啊。 不怀好意的本人却不自知,摸了手机看自家领导给自己发的短信,工地那边她应该不用去了。 果不其然,领导先是批评了她的行为,然后告诉她带薪休假,最后说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何仙山满意地笑了笑,何妈妈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就回家做饭起了,没一会儿,何仙山的下属拎了水果过来看她。 “何队,您厉害啊,脑袋都给人开瓢了。” “小意思,小意思。”说的何仙山都不好意思了。 “何队,你还回来吗?”还有人担心她会不会被辞职。 何仙山笑了笑,“不会的,领导爱我爱的深沉。” “哈哈……” 工友们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何仙山眯着眼想睡一会儿,病房门又开了。 换上便服的匡伊楠走了进来。 第五章 各种皮 匡伊楠坐到床边,两人对视,男人眼里一片平静,何仙山败下阵来。 “匡医生……” 匡伊楠收了眸光,语气淡漠,“怎么弄的?” 原来是问这个啊,何仙山如实相告:“他找我打架,一来二去我们就这样了……” 还一来二去,匡伊楠想把她脑袋撬开看一看,成语可不是拿来这样用的。 “为什么不叫保安?” “工地上哪有保安……”何仙山也委屈啊。 匡伊楠无奈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看似要摸她,何仙山闭上眼,手从自己头上越过至床头,匡伊楠调高了病床。 “下次注意一点。” 一句话说的莫名其妙,匡伊楠说完就走了,留下一脸懵的何仙山。 晚上何妈妈提了汤过来,难得何妈妈没有去打牌,何仙山被人照顾了一个星期,能下地走路的时候何妈妈就回去打牌了。 何仙山的领导怕她无聊,拿了一大堆数据过来给她算,美其名曰加强学习。 这天中午,还在算完数据的何仙山又被人打了,原来那个大汉醒了后闹着要找何仙山,偷偷摸摸找到了何仙山的病房。 何仙山伤了腿跑也跑不了,挨了他一板凳,被路过的护士看见叫了保安。匡伊楠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何仙山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大汉则被警察带走了…… 板凳成功的给何仙山脑袋开了个洞,手术做了两个小时,进去的时候还是下午,出来时天已经黑了,老徐看到病床上的何仙山后都快哭了,握着何仙山的手喊着苦命的娃啊。 匡伊楠过来看了一眼,何仙山还没醒,跟何妈妈说了两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何仙山昏了一天才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句就是“天杀的,我要打死他!” 本来可以出院的何仙山又多住了半个月,何妈妈为了照顾她,麻将馆都好久没去过了,天天跟自己的小姐妹们打电话约着等何仙山好了他们去哪里跳广场舞,人虽然瘦了一大圈,但精神好了很多。 何仙山拿着小本子盘算着自己出院的日子,心里无数次想把那个人渣千刀万剐。 匡伊楠在她住院前期来看了她两次,然后就没有来过了。起先何仙山还惊奇,最后问了护士姐姐,才知道匡医生出国交流了。 何仙山听的甚是羡慕,幻想着自己哪天也能出国干两天拆迁。 在病房里待了一个月后,何仙山终于被批准出院了,出院那天何仙山洗了澡换了洗衣服,大包小包收拾好别人送来的东西,乐呵呵地哼着歌。 “傻乐呵。”何妈妈见不得她这副蠢样子,忍不住出口念了两句。 何仙山不理会她,吐槽道:“我这是把一辈子的院都住完了好不好!” 话音刚落,熟悉的白大褂出现在门口。 匡伊楠提着两个袋子走了进来,见状何妈妈识趣的离开,打算去楼下等何仙山。 一个月没有看到匡伊楠,男人还是那副样子,英俊挺拔。何仙山也还是那副样子,傻乐呵假阳光。 “匡医生早上好。” 匡伊楠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有些不自在道:“给你,” 何仙山伸手接过,面露不解:“给我?” “嗯,巧克力,给同事带多了,这个给你。”说的倒是像那么回事,是不是给同事带的就不知道了。 何仙山道了声谢谢,也不客气。当即拆了包装尝了一颗,巧克力入口即化,香醇浓厚,味道很好。 “好吃!”何仙山忍不住称赞。 匡伊楠抬眸直勾勾地看着她,何仙山以为他要说什么,放下手里的东西道,“怎么啦?我要出院你不恭喜我?” “喜欢医院?”匡伊楠无奈地抱起胳膊,看向她的眼神暗了两分。 何仙山摇摇头:“我打小就没住过院,这是我24年来头一遭在医院待那么久。” “东西都收拾好了?”他在下边也没看到有人过来接何仙山,想到这里,匡伊楠又道,“你怎么回去?” “跟我妈打车回去.”她现在的状态开不了车,她妈学了三年驾照,至今还没考上。 “……” 匡伊楠伸手拎起床上的一些东西,“走吧,我送你们.” 何仙山快步跟上,边走边道:“你送我干嘛,你不上班啦?” “我下班了,就当我还你一个人情。”匡伊楠面露笑意,他特意问了一下那个搬家公司的人,搬东西去他那边得三四千,何仙山收了他一千块钱,说起来还是他欠了她一个人情。 在楼下等候的何妈妈刚挂完电话,就看到自家闺女跟匡医生大包小包的走出来。就这走出来的架势,两人倒是很般配啊。 何妈妈笑眯眯地迎上去:“匡医生怎么来了?” “妈,匡医生说送咱回去.”何仙山先一步回答了她。 何妈妈悄咪咪瞪了她一眼,她要听匡伊楠说话,不是何仙山。 还不到晚上的时候,何仙山便早早的拿了几瓶酒和准备好的合同来到了之前和大汉约定好的地方。 饭桌上,何仙山卯足了劲往这个大汉的嘴里灌着酒,不管怎么说,只要将他给灌醉了,什么事情都会好办许多。 “大兄弟,你看我们酒也喝了,现在是不是谈点正事了?”何仙山看面前的男子喝的差不多了,将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放在大汉的手中。 第六章 报复 “你看,这里赔偿的钱数是不是比上回多了许多,这可是我们上司给的最多的。”何仙山诱导着男子在这上面签了字。 “是是,还是何队长知道,上回的事请也有我的不对,我就在这里给您赔罪了。”喝醉了的大汉憨笑着给何仙山道了一声歉。 “兄弟有心就行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何仙山早已蠢蠢欲动了。 从约好这个大汉起,她就在想着怎么好好的教训他一顿,好让自己解解气。 面带着笑容的何仙山快速的出拳,将早已就身体不平衡的大汉击倒在地,不顾三七二十一的胖揍一顿。 不管不顾的将大汉胖揍一顿后,何仙姑不紧不慢的将其扶上了自己的小电驴,送往最近的医院为其包扎伤口。 谁曾想,这回又无比有缘的遇上了匡伊楠。 何仙山一将大汉扶进医院的大厅,便看到了在大厅中忙碌的匡伊楠。 “hi!真是好巧!” “真巧!”匡伊楠无奈的抽动嘴角,自从上次在医院见过何仙山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遇上她,“这是?” 将视线从何仙山的身上转移看向一旁的大汉。 “喝醉酒摔的!” 这下,匡伊楠嘴角抽动的更加的厉害了,当医生这么久,他还真得没有见过摔跤可以摔成这样的。 “匡医生,你就先别管他是怎么了,你快点帮他看看吧!”在匡伊楠的视线下,何仙山莫名的心虚了。 “来几个,将他送去包扎!”匡伊楠对着旁边的几个护士道,吩咐好一切后,匡伊楠嘴角含笑的看向何仙山,“你跟我来一趟。” 说完,不给何仙山反应的时间,随即便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自己做的应该没有被他看出来吧?还有,为什么要让自己去他的办公室。 带着一脑子的疑惑和心虚,何仙山像乌龟一样在后面挪着,并不断的祈祷着,这条路再长一点。 “那个,匡医生,这是有什么事情吗?”无论何仙山怎么样子祈祷,去办公室的路依旧很短,不出几分钟,以何仙山龟速般的步伐也走到了。 待匡伊楠回头时,入目的便是何仙山满脸的不情愿,还有挂在嘴边的小声嘟囔。 这一刻,匡伊楠有点疑惑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一个这样的奇女子。 说那个大汉是因为喝醉酒摔成那样的,他第一个百分百的不相信。 “匡医生,你喊我来是有什么事吗?”何仙山站在门口,和匡伊楠保持着两米内的安全距离,似乎面前的匡伊楠是猛鬼野兽般,下一刻就能将她给吞掉。 “那个大汉,他的伤口?” 简短扼要,瞬间让何仙山呆住了。 “那个,我不是说了吗?他技不如人,想要把我灌醉,谁曾想他还不如我一个女人,还没有喝多少就嘴了,醉了还不说,非得呈大男子主义,不让人扶,这不就摔成这样了。” 说完,何仙山还怕匡伊楠不信,瞪着自己的大眼睛,真诚的对着他的眼睛。 似乎是在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然的话我怎么会敢看你的眼睛。 “是吗?”匡伊楠似笑非笑般的看着面前的何仙山,据他对她的了解,她可不是那种可以吃哑巴亏的人。 而且,从那次起,他自己也多出了一种想要好好了解一下面前的这个女子。 何仙山不禁的咽了下口水。 奶奶的,为什么在匡医生面前总有中做坏事被老师抓了的感觉。 “真……真的!” 就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何仙山说的声音越来越低。 “何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紧张了,那个大汉看样子就是摔伤的,等下去付了医药费就没问题了。” 噗嗤一声,匡伊楠被何仙山的表情给逗笑了,在何仙山的视线扫过来时,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那没有什么事情了吧,我先过去看看那个大汉怎么样了,不论怎么说,那个人还是和我喝酒出的事。”说完,何仙山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她一样。 好奇特的一个女子! 望着何仙山急匆匆的背影,匡伊楠突然发现自己想要了解她的欲望越来越深了。 话说他的这二十几年的人生,头一次还是对一个八辈子都打不着关系的女人感兴趣。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一个人的喜欢往往都是从对一个人的好奇开始的。 何仙山将那个大汉安置好后,便离开了医院。 没有了钉子户的闹事,工地那边的事情进行的极其顺利。 所有的事情似乎就这样平平稳稳,顺顺利利的按照正常的轨迹进行着。 至于那个匡医生,她也没有再见到过,甚至就连匡伊楠的名字都没有听到。 工地的事情顺利结束后,何仙山迎来了上回没有修完的假期。 按照标准的宅女生活,一包薯片,一个框架眼镜再加上一个电视机或者一部手机,便开始了她的休假生活。 “哎呦喂,我的大姑娘,妈问你一件事情,你千万不要害羞,一定要如实的告诉妈咪。” 正看得电视入迷的何仙山被刚进门的何妈妈吓了一跳。 她抬头茫然的看向还来不及脱鞋收拾的何妈妈,“妈,要问什么,快点问吧!” 第七章 宴席 摆出一副八卦样子的何妈妈凑到何仙山的面前,“那个匡医生,匡伊楠,你们两个现在这么样了?” 望着自家母亲这幅八卦的样子,何仙山无奈的闭上眼睛,“妈,我和他真的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你怎么会想着我和他有什么呢。” 说到最后,何仙山的声音都开始不自觉的拔高了。 “那个娃子可是好娃子,当初他还送给你巧克力来着,我都看见了,还有他都送你回家了。”何妈妈一一细数着匡伊楠对她的好。 “我和他都是普通朋友,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妈,你以后就别瞎想了。”何仙山说完便将视线挪到了电视上,至于真的将电视看了进去没有,那就不得而知了。 何妈妈还想凑到何仙山的身边嘀咕点什么,却被何仙山的眼神无情的给拒绝了。 待何妈妈离开后,何仙山却莫名的想起了自己和匡伊楠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呵!还真是一个慢热冷淡的人。 不知不觉中,何仙山笑出了声。 “喂?” “行,我知道了,知道啦老大,我这就过去!” 本来还想多放松一会儿的何仙山在挂断电话后,无奈的耸耸肩,安生的日子又过不了了,最起码今天晚上是不行了。 “何太皇太后,你家的宝贝女儿今天晚上回来晚点,或者就不回来了,晚上你自己一个人解决吧。” “马上就到晚饭点了,你还要出去干什么?还有,晚上回不来了给我打一电话,好让我安心。”何妈妈从厨房透出头来,柔声的嘱咐着。 “知道了,上头领导打电话,说是有一个聚会,想要我过去一趟。” 每次出门,何仙山就回像小时候那样,将自己的去向一一报备给自己的母上,好让她安心。 说完后,何仙山随意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出门了。那随意还真是随意,随便洗了个脸,简简单单的拍了点水乳霜,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 “哟,我们的仙姑终于来了。不过,仙姑啊!你这来晚了是不是需要自罚三杯。” 刚进门,何仙山就被自己的直系领导要求自罚三杯,何仙山暗暗的巡视了一遍,整整一桌子的人,除了自己,一个女的都没有,还真是难为自己一个女的在建筑行业干这么久了。 “那是,今天来晚了,是我何仙山的不对,为此我何仙山在这里自罚三杯,还希望各位大佬别介意。” 讲真的,何仙山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自己灌了三杯酒。 喝完后,一片叫好声! “对不住啊!仙山,但是,你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你看,那里可是我们的真老大,还有那个,我们都是要靠着他们吃饭的。” 一落座,何仙山的直系上司就凑到何仙山的耳边,小声的嘀咕着,给她将这里面的人物关系。 嘴角带着礼貌而疏离的笑容,何仙山对在座的各位有名的商人或者大官一一打了一遍招呼。 自家上司的意思她岂能不明白,看来这场聚会还真是不好应付。 “何小姐,来,我敬你一杯!” 一杯接着一杯的过来,即使是特别能喝酒的何仙山此时也有点迷糊了,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在场的每个人递过来的酒杯她不能不接。 “就一杯了,再喝下去我真的不行了,要不然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家母上就开始叨叨了。”一边喝着酒,一边婉拒着。 她的心里在来时就十分的清明,在这个工程界,你要是想办成事情,大多数都是在饭桌上办成的,而饭桌上唯一的工具,那边是酒了。 参加过多次酒宴饭席的她早已熟知,可是这次似乎又与以往的不一样。 酒喝多了,在场众人再也没有了之前衣装革履的样子,说的话也开始不分场合,各种样子,千奇百态的囧状也不在少数,甚至于…… “何姑娘,那些人,为什么都要喊你何仙姑呢?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一个肥肠大耳,油光满面的大老板带着一身的酒气坐到了何仙山的身旁,要是忽略掉那双不安分的大手的话,何仙山可能还真的以为这个人是来向她问问题的。 “这都是别人叫的称呼而已,领导您不用在意。” 何仙山一边说着,一边像旁边移去。 “唉,咱们这里就你一个姑娘,就好比是我们和尚堆里的鲜花,我们啊,可是要好好的护着你。你们说,是不是啊?” 说道最后,这个老总还发动起了大伙。 在场的人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但能保持清明的似乎也只有何仙山一个人了。 何仙山面上的笑意早已逝去,冷眼看着丑态百出的领导,“领导,酒也喝了,饭也吃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散了。” “散什么散,酒还没有喝完呢,你,快点坐下来陪我喝酒!” 越来越不客气的话语,让本来就不乐意的何仙山彻底恼火了,再也不顾什么上级不上级的了,冷冷的凝视着对方。 “不好意思,我何仙山还真的不奉陪了,至于你是否还想要喝酒,那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在何仙山另一边的上司在何仙山说这话的时候便心知不妙,一边不断的向何仙山示意着,一边对喝醉酒的领导道着不是,并替何仙山辩解着。 “领导,您看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仙山一个女孩子家是该早点回去了,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跟着咱们一群大老粗,那也挺不自在的,不如咱们继续喝着,让她先回去休息。” “真是扫兴!” 听到领导的话,何仙山还想直接怼回去,却被自己的直系上司给制止了。 “仙山,这次是我没有处理好,你先回去,至于这里,你就别想了。” 何仙山早就不想在这里呆着了,此时听到上司的话,就跟听到射令一般,立即起身向外走去。 一阵清风袭来,将何仙山身上醉意吹走了几分,但那时而模糊,时而清醒的意识以及稍微有点不协调的身体依旧让何仙山感到一丝的不适。 唉!自己是骑上车走呢?还是徒步呢? 要是以往,何仙山是真的一点都不迷糊,可是此时喝了点酒的她,变得有点迟钝和疑惑。 “算了,酒驾是错误的,酒驾是犯法的,身为半个公职人员,不能知法犯法!”何仙山一边摇摇晃晃的走着,一边小声的喃喃着。 如果是和何仙山熟识的人,肯定知道,何仙山特别会喝酒,但是只要何仙山喝醉酒,那就会变得极其乖巧,听话,随随便便的一个人都能将何仙山给哄走。 一摇一晃的走在马路牙子上,但何仙山十分的清楚,此时的她,醉意已经在慢慢的爬上了脑门,时而清醒时而混乱。 走着走着,何仙山停下了她那虚浮的脚步,而是不敢置信的看向远处,随即还再次的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不是吧!此时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遇上那个人。 第八章 偶遇 “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面走着。”匡伊楠面带微笑的看着有些犯迷糊的何仙山。 喝成这样还敢在路上随意乱走的女孩,在他的认知里估计也就只有她这一个人了。 何仙山再次揉了揉双眼,依旧是不敢置信,真的是今天刚提了一下他的名字,晚上就直接看到他了,有那么神奇吗? “我还要问你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酒劲一上来,她的舌头都捋不直了。 茫茫的夜色中,他们两个人的身影越发的模糊。 何仙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喝醉酒的原因,看着面前的匡伊楠,莫名的觉得他愈发的好看,就像天上的谪仙一样。 “你喝酒了?” 定定的看了何仙山一会儿,匡伊楠缓缓的开口。 “就一点点!”说着,何仙山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就只有一点点。 淡淡的凝视着满身酒气的何仙山,匡伊楠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那点心疼从何而来,“我送你回家。” 何仙山也不说话,只是傻傻的望着匡伊楠。 “你为什么要拉着我的手啊!” “因为你喝醉了!” “我没有,可以自己回家的。” 何仙山挣脱匡伊楠的手,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没有喝醉,可以自己回去的。 千万不要和一个醉鬼讲道理,这是匡伊楠在今晚得到深刻的教训。 “乖,听话,我送你回去!” “你肯定不是匡伊楠匡医生,匡医生总是冷着一张脸,根本不会这么温柔的说话。”何仙山丝毫没有了之前的精干清明的样子,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醉鬼。 “你已经喝醉了,现在就跟我走吧!”匡伊楠被何仙山的话给逗笑了。 的确,他不是那种温柔的人,他之前的日子里只有学习和工作,但是自从遇上那个叫何仙山的人后,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似乎渐渐想要追逐那个肆意生活,让人心疼的女孩了。 谁都不知道,在最后一次见到何仙山后,他有多么的想看一看那个女孩。 直到今天再次遇上他,匡伊楠终于明白自己的心,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我跟你走,但是你一定要送我回家啊,要不然何老太太又要生我的气了。”何仙山嘟嘟囔囔着,让一直看着的她的匡伊楠多了点心疼。 “我一定把你送回家。” 双手缓缓的扶上何仙山的手臂,他以着极其绅士的举动呵护着何仙山,生怕她走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匡伊楠一边开车,一边小心的扭头看着何仙山。 何仙山一上车便进入了梦乡,对于匡伊楠的那些小动作丝毫不清楚。 而匡伊楠之前因为送何仙山回过一次家,索性没有将何仙山吵醒,一路安静的将何仙山送回了家中。 匡伊楠将车开到何仙山的家门前时,何仙山依旧是睡得一塌糊涂,出于心疼,匡伊楠直接敲开了门,让家中的何妈妈出来接一下何仙山。 “伊楠,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这个小丫头呢!话说,这个丫头也是命苦,跟着我没有享受过什么福。” “没事,何阿姨,我是在路上偶遇到的,现在也不晚了,我就先回去了。这么晚了还将你吵醒,真是不好意思。” 两个人客套了一回儿,匡伊楠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匡伊楠回想了何仙山一路。 呵,还是头一次见她这幅样子,比平时可爱多了。 阳光透过窗台照射在何仙山的被窝上,被窝被卷成了一团,此时的何仙山还在享受着自己的美梦。 “何仙山,太阳晒屁股了,看看现在几点了,还不知道起床,非得我进你屋子里给你撩被子是不是。” 何妈妈隔着房门,朝着何仙山大喊着,何仙山的一个爱好就是睡懒觉,即使早上偶尔一回太阳从西山上出来了,她也会在床上赖许久。 “知道了,我马上起来!”才睡醒的何仙山揉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嘶哑的嗓音透过被窝传了出去。 挖槽!昨天我不是喝醉了,怎么回来的。 脑海中猛然透出这一想法,彻底将何仙山脑中的瞌睡虫给吓跑了。 她可不认为自己是真的在喝醉酒的情况下,自己有着超能力,十分清醒的找到了自己的家门,然后一觉醒来将昨晚的事情给忘了个精光。 何仙山靠在床头上,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昨天晚上所有的过程。 嗯~自己从饭店出来,怕酒驾,就将自己的小电动车给放弃了,再然后自己好像遇上了匡伊楠,再然后呢? 唉!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算了,管他呢! 何仙山刚走出房门,何妈妈便又笑眯眯的将手中的水杯放到了她的手中,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提起,“姑娘啊,你不是说和匡医生没有什么吗?为什么昨天晚上是匡医生把你给送回来的。” “匡伊楠?原来昨天晚上真的是他啊?” 何仙山嘿嘿一笑,突然冒出了一句。 “你这丫头,怎么连送你回来的人都不知道,以后千万不要喝那么多酒了,这回幸好遇上了匡医生,要是遇上其他人,那你岂不是危险了。”何妈妈此时也不再八卦她和匡伊楠的事情,而是转念一想,担心起何仙山的安全来。 “知道了!” 何仙山随口一应,但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拒绝了,那么多领导,要是自己不喝落了他们面子,最后穿小鞋的还是自己。 这些话,何仙山在心里想了一圈,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给何妈妈说,这些事情还是让自己承担吧! 随意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何仙山便要准备出门了。 “喂?领导,大清早的又上面吩咐,尽管提,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一出门,何仙山就接到了自己领导的电话,原以为领导是过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这个电话是来给自己报喜的。 “真的吗?”当何仙山听到电话那头的说法后,差点兴奋的在大街上蹦了起来。 第九章 拆二代 “我还能骗你吗?一会儿有时间了,来我这里签一下字,然后就好好的准备。” “知道了,领导,我现在就有时间,我马上过去啊!” 这下,何仙山也不想着去找自己的电动车了,直接打了个滴滴,一路跑到了领导的办公室。 “仙姑,你这是有什么喜事?笑得嘴巴都裂了。”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一路上,何仙山的心情不止高兴这一说,要知道,这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都说现代人有四大喜事,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位高权重责任轻,秘书美丽属下拼。可现在这四大喜事对何仙山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 “领导,我真是太爱你了,这么好的事情告诉都给我了,以后我肯定会好好的干活,替你分担解忧的。”何仙山一进办公室便将本性给暴露出来了。 清秀的脸庞上充满了笑意,圆溜溜的眼珠子不停的打着转,嘴更是跟抹了蜂蜜一般,那叫一个甜。 “你呀!就等你这一句话,以后你要是升官发大财了,可是要记住我们这些人啊!”领带被何仙山的话哄的直笑,何仙山从一开始进来都是由她带着,这个姑娘平时有多努力,他也都看在眼里,现在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让给她,也是一件可喜的事。 人人都说,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这句话用在何仙山的身上可是一点差都没有。 “那行,我就先回去准备了,等我忙完了,一定要请领导你吃饭。” 见时间差不多了,何仙山很有眼里的从办公室出来,徒步走在路上,慢慢的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有人说她是什么舔狗,但她真的很想说,这不是什么舔狗不舔狗,而是一种交际手段。 将自己的事情都处理好后,何仙山找回了自己的小动车,慢悠悠的骑上它,去工地看看事情的进程。 虽然说那里的事情都弄得差不多了,她也轻松了许多,但是她也得时不时的过去看看,监督一下。 只是这次过去,自己只怕要将所有的事情给老徐吩咐一声了。 心情好了,看什么都舒服,这是何仙山的切身体会。明明这条路在近来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但她总是觉得今天的这条路比以往都变得好看多了,就连以往灰沉沉的天空都是格外的蓝,让人都变得明媚了许多。 可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多久,何仙山还没有走到工地的门口,就看到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老徐!老徐!” 何仙山将车子停在离工地门口很远的地方,自己独自疾步走来。 “何老大,你今天怎么来了?”听到何仙山的声音,老徐拨开拥挤的人群,面带忧愁的从里面走过来。 这都叫什么事吗?怎么这回的工程这么难办,一直有人三天两头的过来找事情。 老徐看看面前的人,随即将口中抱怨给吞了下去。自从上回何仙山受伤后,有什么难题,他都不好意思找何仙山解决,说到底,何仙山也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怎么回事啊!老徐,工地里出现事情为什么不来找我?”何仙山环顾了一下周围围堵的人群,除了自己拆迁队的,其他一个人都不认识。 “哟,原来你们的头是个连毛都没有长齐的黄毛丫头啊!”满带嘲讽,一点不客气的话语从人群中央飘了过来。 何仙山顺着声音,凝目朝里面望去。 只见来人是一个比小混混还要混混的男子,杀马特般的头发,还染成一缕一缕的黄色,加上手臂上纹的纹身,何仙山第一感觉便是好丑。 但想归想,何仙山立马换上了一副职业般的笑容,“不知道你找我干什么,有什么问题,咱们出来说,在这里会打扰工地上拆迁的进程,这样我也不好办啊!” “TMD,就是不想让你们能够按时完成工作?小妮子,我告诉你,你惹上人了?这可是有人不想让你们干活啊!” 这话一出,何仙山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但立马又转换成微笑,笑嘻嘻的喊着对方哥,想要套出个一二三来。 “大哥,你看我们这也是属于政府上的一个工程,岂能说不干就不干了,还有你说有人不想让我们继续,那大哥能不能帮我们一下?” 对方露出一个你莫不是傻了吧的表情,明明他们就是被人招呼过来,找茬的,怎么到了她的嘴里,自己就是过来送情报的。 “小丫头,你还是经历的少啊!哥哥我在这里告诉你,这片地的工程,哥哥包了,至于你们这些拆迁队,从哪里来给我跑哪儿去。” 面对对方无赖般的举动,何仙山的心里都快要气炸了。 不急不急,先把这笔账给记下啦,以后总有机会还回去的。 “大哥,不如我们去那边谈谈。” 此时的何仙山除了极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外,其余害怕什么的都没有。 何仙山带着那伙人的头头来到了工地的一个边上,小声的谈论着事情,至于其他人,何仙山为了避免多余的伤害,给了他们一天假。 一到暗处,何仙山就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根烟,跟好兄弟一般递给了他,“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看我一个姑娘家家的,一个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能否给妹子我提个醒,好让妹子我知道得罪什么人了。” 何仙山长的虽然不如明星般那么好看,但是明目皓齿的模样依旧比普通般的女子强多了。 “你怎么知道哥哥我是一个好人?” 看着何仙山这幅样子,染个黄头发的男子眼眸眯了眯,眼中流露出一种贪欲。 “哥哥我从小到大可都不是什么好人,这回你说的话可是没有愉悦到哥哥我啊!不过呢,哥哥看你这幅样子,可以给你提提醒,但是呢,这可是有代价的。” 何仙山厌恶的向后悄悄的挪了挪,要不是为了解决工作上的事情,她才不会去和这种恶心的男子的站在一块。 “还记得昨天晚上吗?” 这个男子不提还好,一提何仙山心里的呕吐感更发的强烈了。那个令人作呕的肥猪! “好了,事情告诉你了,那哥哥我可就要亲自拿自己的好处了!” “何老大,有人偷偷的在我们的工地上开工了。” 正在那个黄毛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老徐快速的从远处跑来,将黄毛想要做的动作给憋了回去。 何仙山一听面色全变了,这属于政府的东西,要是让别人插手进来,到时候什么都不好说了。 “是你们的人?”冷冽不带一丝的情绪,何仙山彻底的怒了。 第十章 打架 “你说呢?”黄毛对何仙山的变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更增添了一种趣味。 伴随着轰隆的机器声,何仙山心中的怒火像是被人倒上了汽油,添了一把火,燃烧的更旺了。 想都不想,直接拿起手机给自己的上司打了过去,三言两语的把事情给讲的一清二楚,可谁知对面那个黄毛嚣张的夺过何仙山的手机,直接动手挂断了。 做完这些的他,嚣张的看着面前比他矮一个头的何仙山,飞扬跋扈的说道:“小妮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哥哥我出来混的时候,说不定你还在吃奶呢!还有告诉你,你哥哥我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拆二代,比你这个拿着死工资的强多了。” 黄毛一边淡淡的说着,一边还不规矩的抹上了何仙山的脸蛋。 “你……你这个人说归说,怎么还动手了!” 待在一旁的老徐急了,上前挡住了黄毛的手,随后拿身体挡在何仙山和黄毛两个人的中间。 黄毛火了,“真是不识好歹!” 说罢便动手给了老徐一拳! 这一拳让何仙山顿时红了眼眶,在拆迁队这么久,她是真的把老徐当成自己的一个朋友,现在老徐被打了,尤其还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被打,这让她如何可以忍得下去。 “原来还是个拆二代啊!那就不好意思了。” 何仙山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老徐,充满戾气的说道。 从高中毕业出来,能混到包工头这个职位,她可不是那些躲在父母身后的娇娇女,一遇上点事情就哭哭唧唧的不停。 话还没有说完,何仙山便从旁边的一个小土堆上抽出一根绳子,直接狠狠的对着黄毛抽了过去。 “你这个臭娘们!” 黄毛原以为自己那一拳还有自己身后的背景可以将面前的何仙山给镇住,却没想到何仙山话还没有说完就对着自己打了过来。 被突然打了一下,还没有受到过这样对待的黄毛此时热血一冲,再也不顾前面的是否是个女人,直接打了过去。 何仙山也不示弱,和黄毛混打在了一起,每一次下手都找那种特别疼,却又不容易找出来痕迹的地方。 老徐在旁边看到两个人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打起来的时候,心里震了震,不过随即加入了战斗中,有一拳没一拳揍着黄毛。 “认输不?”何仙山骑在拆二代的身上,冷声的问着。 “臭娘们……”这话还没有说完,何仙山的拳头直接朝着他的某一个穴位打去。 “认输不!”何仙山每打一拳,便要问一句,直到身下的拆二代出声服软,何仙山才松手,放开了这个早已看不清面貌的黄毛。 虽然说何仙山在这场打架中占了山峰,但是她一个女子,再怎么占山峰,也会多多少少的受到点伤。 拆二代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面露凶光的女人,心中一阵的寒颤,明明是一个娇弱的女人,怎么打起来架来比她这个经常在外打架的人还要厉害。 “你给我等着,爷爷我会让你趴在地上认错的!” 何仙山的眉头一皱,眼中凶狠并没有逝去,依旧倔强而厉色的瞪着鼻青眼肿的猪头,“我等着!” 看着拆二代离去,何仙山才腿软,瘫坐在了地上。 终于走了! 紧绷的神经缓缓舒放开,可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瘫坐地上根本起不来——腿软的! 脸上和身上受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着。 “老徐,你先去医院看看你的伤,我一会儿就过去!”既然站不起来,何仙山索性就坐在地上,扭头看向旁边的老徐,柔声的吩咐道。 “你呀!”老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蹲到何仙山的身边,伸手慢慢的将地上的何仙山扶起来,“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吧!” 何仙山面对老徐的样子,咯咯的笑了出来,对刚才的事情丝毫不在乎,“老徐,我刚刚棒不棒?” 说笑中,一不小心碰到了嘴角的伤口,何仙山的笑容立马变得龇牙咧嘴。 现在的何仙山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鸡窝般的头发,再加上的那脸上的青青肿肿,看起来狼狈极了。 没一会儿,何仙山便和老徐来到了医院。 希望今天匡医生休假!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何仙山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可惜的是,左脚刚迈进去,右脚还没有抬起来,好巧不巧的匡伊楠从旁边的急诊隔间中走了出来。 “hi!”何仙山尴尬的撇撇嘴,讪笑的给匡伊楠打了一声招呼。 看到何仙山这幅狼狈的样子,匡伊楠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又是喝酒摔得?”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何仙山连忙摆手,同时脚步还不住的向后退去。 “你往后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你的伤口不能受到感染!”匡伊楠认真的说着。 看匡伊楠那么认真的样子,何仙山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受了什么严重的伤。 “匡医生,你能不能先帮老徐看一下,看看他有什么地方伤着了。” 何仙山将自己身后的老徐往前一推,让老徐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给挡住。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匡伊楠直直的看着躲在老徐身后的何仙山,心中生出了一种无力的感觉,拆不开说不透,憋的他心中直闷。 “你们都跟我来吧!” 时间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界,何仙山以为匡伊楠嫌弃他们麻烦,差点在匡伊楠开口前想要带着老徐离开这个地方,随便找一个医生帮他们看看。 老徐和何仙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跟小学生一样跟在匡伊楠的身后。 何仙山坐在老徐的身边,认真的看着仔细为老徐检查的匡伊楠。 “好了,他没有什么大碍,等等帮他上药后就可以了。”匡伊楠找来一个护士,让她带着老徐去上药。 待老徐走后,这个办公室中只剩下匡伊楠和何仙山两个人了。 何仙山慢吞吞的坐在匡伊楠的对面,“麻烦你了,匡医生!” “你怎么总是受伤!来医院的次数也是直线上升!”匡伊楠一边为何仙山看着伤口,一边随意的说道,多到让他自己都不想在医院看到她。 “说吧,这次是怎么回事?”匡伊楠口气熟捻,就像是要好熟悉的朋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