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毒发 北周,顺德十五年霜降,月夜。 她脑海中始终盘旋着那一幕。 “拓昀,杀了她!” 当冰冷无情的刀锋没入胸口时,周锦瑜满脸惊愕,她始终不相信深爱的拓昀会亲手杀她,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可眼前的他根本毫无怜惜的凝视着她,他垂暮,将南灵公主揽入怀中,那鹣鲽情深的对望,比杀她的刀更无情。 “周锦瑜,守疆拓土终是男人的事,强悍如你,没想到也有今天吧!哈哈哈,你死了,整个蜀国才是我南灵的……” 那张狂的笑像是梦魔般如影随形,她的身体宛若万虫吞噬一般,她挣扎着,秀眉一直蹙着,像是做了一个极长的梦一般,周锦瑜那长密微翘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终是睁开了。 她不是死了么? 这又是哪里? 周锦瑜睁眼便撞上了一双漆黑的、漆黑的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眸,他正浑身赤膊着覆在她的身上,那血脉贲张的场面让她一下明白了。 他的身体与她负距离的交缠,周锦瑜双手撑在胸前想要隔开与男人的距离,挣扎换来更加猛烈的进攻。 “滚开!” “白倩羽,若不是你能解本王的蛊毒,你以为本王会要你?” 冷厉低沉的话语才落,男人那薄凉的唇再次压了下去,随着那浓重的呼吸,她身下撕裂般的疼痛让她不禁蜷缩着身体,她挣扎着,反抗着,却丝毫无法撼动那男人半分。 可身上的男人分外的不温柔,像是要将她揉碎一般肆意进攻,她疼得狠狠咬住唇角,在那红艳的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齿痕。 黑暗之中,身体的疼痛随着男人深入的释放而告终,周锦瑜的身子一轻,那覆在身上的重量终于移开,在她昏过去的那一刹那,男人清冽冷素的声音: “白倩羽,乖乖守着你的位置,若想逃,就别怪本座手下无情!” —— 晨曦透过窗,直直照射在床幔上。 周锦瑜睁开眼,望着那满身青紫的痕迹时才明白昨夜那绝非是梦,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坐直身体。 古香古色的房间,一道秋风高菊的汉白玉绣屏映入眼帘,暗红色的雕花古董架,梨花木的八仙桌上,三鼎香炉正冉冉升香。 “二小姐,您醒了!哦不对,应该是叫王妃!” 一个青衣女婢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铜盆,见她醒着,便躬身请安。 “你唤我什么?” 周锦瑜一脸不惑的望着那清瘦伶俐的女婢,只见后者端着铜盆的手微微顿了顿苦着脸回身: “王妃,您别怪蔷薇,这独孤王府不比咱们白家,昨夜蔷薇一直守着您,宸王爷来的时候,便派人将奴婢遣走了!” 蔷薇见床铺上的人儿一脸呆傻状态,不禁哭得梨花带雨。 周锦瑜顾不得衣衫不整,快速跑到梳妆台前,慌乱的抓起铜镜,镜中之人: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细致的脸蛋上映着浅浅的忧虑,那月华般的面容,分明不是自己原来的面目。 借尸还魂?这四个字出现在她脑中的时候,周锦瑜不禁面色素白。 她捻了捻眉心,在卧房之中踱来踱去: “别哭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周锦瑜冷着脸,与蔷薇鸡同鸭讲了许久,她终于理清了思路。 这里是北周,这身体的本尊叫白倩羽,是大司马白晋的女儿,她被父亲逼着嫁了独孤冷宸,昨夜正是她的新婚之夜,白倩羽在迎亲途中出逃时摔下来马车,被带回来的时候她变成了自己…… 不管为何,她能捡了一条命来复仇,都是一件好事。 “王妃,您别这样,您不会又要逃吧?木已成舟,您就别冒死死出逃了!宸王爷他手握重兵……”逃到天边都能被抓回来这句话,蔷薇小心翼翼的咽了回去,望着枯坐在梳妆台前的周锦瑜,一脸的戒备与担忧。 “蔷薇,你家小姐我,摔下马车后便什么也记不清了,不过你别怕,我不会再寻死了!” 周锦瑜冷笑,她是要逃没错,但是也不能在这个时机逃,冒然逃走只会给自己的复仇之路徒增麻烦。 她暗自决心从这一刻起她便是白倩羽,既然上天给了她再生的机会,那么她要好好的活这一世,欠了她的人都要一一付出代价。 “不记得了?不记得才好那样就没有烦恼了!二小姐,奴婢服侍您!” 蔷薇听见白倩羽如此说,根本没有深究她话中的深意,单纯的她以为自家小姐想通了,一脸喜色的开始服侍她洗漱梳妆。 两日来,白倩羽再没有见过独孤冷宸,这样她有更多的时间去熟悉这身体本尊,同时也好探听一下这宸王府底细。 这北周国位于北地,顺德十五年,崇武帝孤独冷骏当政,这宸王爷是手握重兵的王弟,人人闻风丧胆的冷面亲王…… 她一席浅红色綉禾外罩白狐披风在回廊之中踱步而行,雕梁画栋却难掩冬季的苍凉,北风刺得人面皮生疼,白倩羽站在回廊望着头顶那四四方方的天空——发呆。 “都闪开,让我进去!” “对不起,芸小姐,王爷吩咐了,没有他的手谕谁都不能随意进出!” “让开,否则本小姐抽死你!” 随着那嚣张跋扈的怒骂声,一道火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看透了宫廷倾轧的她怎么会看不出那女人眼中的妒火? 白倩羽拢了拢披风,举步便准备往卧房走,没走两步就被人阻了去路。 “不要脸的下贱女人,你还有脸活着,真是丢了冷宸哥哥的脸!” “下贱女人骂谁?”白倩羽隐去怒容,淡笑着眨了眨眼,不温不火的问了一句,身后怕事的蔷薇怯生生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 “下贱女人自然是骂你!” “噢!失敬失敬,原来你是下贱女人啊!罢了,本王妃就不与一个自诩下贱的人计较,噢?蔷薇!”白倩羽挑衅的瞥了一眼那来势汹汹的俏丽女子,转脸便对着蔷薇笑了笑,眼底眉间尽是戏谑。 正文 第2章 宸王殿下会变脸 “你……你,狐媚子还敢狡辩,看我不抽你!” 那女子一下子吃了瘪,她似没料到外表看似柔弱的白倩羽竟然敢调笑她,娇容一阵青红交替,发狠般扬起手中的鞭子,朝着白倩羽的脸抽了过去。 一道劲风袭来,白倩羽一个漂亮的转身避开了那狠戾的一鞭,纤纤玉手快速抽出簪在偏髻上的珍珠钗子,对着那人的眉心上方掷了过去,珠钗直直刺入了那女人的发丝之中。 望着早已素白了俏脸的女人,白倩羽不禁唇角半弯,轻抬莲步朝着她走近几步。 “你……你,要做什么?” 那女人气势明显矮了几分,骄纵跋扈全然不见,一副在看怪物一般的目光看着白倩羽,她每靠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直到身后抵着门廊栏杆这才停住了脚。 “侧妃?小妾?还是通房丫鬟?”白倩羽全然一副神态悠闲的姿态,顾盼之间满是探究:“师出有名,也得看看你是什么身份啊!” “哼!我姨母是薄皇后,我爹爹是兆晖大将军,冷宸哥哥的青梅竹马,兆芸儿!”兆芸儿挺了挺那尚未发育的小胸脯,一脸傲娇。 “喔……这样啊!那你得唤我一声嫂子!那珠钗算是我的见面礼赏你了!”白倩羽眉目一挑,指了指兆芸儿头上的珠钗,忍俊不禁。 “呸!你真不要脸,不过是冷宸哥哥用来解毒的药娘,真会自抬身价!还自诩王妃呢?呸!” 兆芸儿黑着脸,想到自己冷傲俊逸的冷宸哥哥娶了别人,就怒不可揭。 药娘? 白倩羽一脸疑惑,回身望着蔷薇,以眼神询问她怎么回事? 蔷薇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明显她是知情的。 “哼!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冷宸哥哥是不会喜欢你的,劝你好好当你的解药,待冷宸哥哥蛊毒解了,他一定会休了你!” 兆芸儿误以为沉思中的白倩羽不语是心虚,又恢复了刚刚那颐指气使的模样,绕着白倩羽上下打量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逃婚的理由?不就是为了跟野男人私奔吗?你们白氏一族都是臭女人……” 啪…… 白倩羽扬手给了兆芸儿一巴掌,她一直耐着性子跟兆芸儿周旋,可若是她出言诋毁这身体的本尊,她绝不会姑息。 “兆芸儿,我警告你,独孤冷宸休不休我是他的事情,你喜欢谁跟我无关,你想要爬上独孤冷宸的床也跟我无关,但你再敢侮辱我,小心我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白倩羽冷眸含霜,那绝美的容颜满是肃杀之气,吓得兆芸儿捂着脸往外跑:“你这粗鄙的女人,我一定要告诉冷宸哥哥,你等着!” 她一直望着那道火红的身影跑出回廊,正准备离开,抬眼却撞上了一道冷冽的目光,她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冷到如此地步,只一个眼神便可让众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他那白皙俊逸的面容宛若刀削骨雕一般,不羁的黑发在冷风中放肆的飞扬着,那人背着光站在院门口,那凌厉绝狠的眼眸如同修罗般让在场每个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王爷,吉祥!” “冷宸哥哥,她打我!” 院落之中,奴仆跪了一地,请安声、哭泣声混在一处,蔷薇下意识的跪在了白倩羽的脚边,唯有白倩羽站得笔直,与他遥遥对望。 “怎么?你不请安吗?” 独孤冷宸信步走下阶梯,目光始终凝视着白倩羽,望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眸,她暗了暗神色:“王爷吉安!妾身不太舒服,先行告退了!” “不舒服?本王看你身姿矫捷,舒服得很!” 独孤冷宸沉稳平缓的语调让人听不出息怒,他冷着脸垂暮看着身旁哭哭啼啼的兆芸儿,许是被她的呱躁所扰,他拧着眉,额角突突直跳。 “芸儿,你怎么来了?” “冷宸哥哥,我本是想来给王妃请安,没想到她先侮辱我!”兆芸儿一脸骄纵,示威般的朝着白倩羽的方向挑了挑眉。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白倩羽,刚刚他将所有看得满眼,他没想到这白府的千金小姐还会功夫,与之前调查来的信息完全不符,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冷宸哥哥,你看我脸颊上还有她的手指印迹呢!” 看着他的一脸审视,白倩羽淡然一笑,她料定这么远那独孤冷宸也听不见什么:“王爷,妾身见芸妹妹脸上有虫子,怕叮咬了她的花容月貌,只好出此下策……” “她骗人,这大冬天的,哪里有虫子?”兆芸儿咬着唇,捂着脸,阴郁的目光盯着她,似要将她置于死地。 “许是我看错了,对不住了,芸妹妹!”白倩羽早已换了副柔软模样,早隐去刚刚的气势,文文弱弱的给她福了福身子,算是赔罪。 “哦?王妃这冷烛居有虫子?”独孤冷宸淡漠之中不经意流出的精光转瞬即逝,他朗声吩咐:“追风,王妃这冷烛居看来就不要住了,搬去行书斋与本王同住罢!这样离着本王近了,也好多陪陪王妃!” “是,王爷!”身后一身玄衣的追风突然现身,他听着宸王的吩咐满脸不惑,却依旧一脸恭敬的行礼,转身便去安排。 “冷宸哥哥,你……不宠芸儿了!哼!” “芸儿,下次见了倩羽,记得叫嫂子,若是再没有规矩,本王也不会姑息!” 此话一处,兆芸儿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她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独孤冷宸竟然会向着白倩羽,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孤独冷宸,气得顿足拧眉,转身便跑了。 独孤冷宸一脸宠溺的揽着白倩羽的腰肢,只是那修长且分明的手不自觉的加了几分力度,迫得她只能跟随着他的脚步。 “传闻白家的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想到身手也如此利落?” “可见传闻,往往都是有虚的!” 白倩羽不动声色的用手隔开了独孤冷宸的手,干干的笑了笑,她低眉顺眼的做派仿佛刚刚打人的不是她。 正文 第3章 一同夜宴 “呵呵,王妃最好期盼传言都属实,否则今日,你可就要丢了宸王府的脸面了!” 独孤冷宸难得温言细语,只是那眉眼之间难掩着看好戏的意味。 “……王爷在说什么?倩羽不懂!”白倩羽柔着腔调,在他身后低眉顺眼的跟着进了寝室。 “昌邑国的使者前来朝奉,王上刚刚下旨,你要与本王同去!” 独孤冷宸随手将黑色披风递给了蔷薇,一撩袍角便四平八稳的坐在了小客厅的客椅上。 “妾身不懂皇家规矩,若是冒然进宫,定然会给王爷闯祸,还是告假不去了吧!” 白倩羽秀美的娥眉淡淡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只是看在独孤冷宸眼中倒是别有一番深意。 “怎么?怕了?” “若是王爷不怕,妾身自然更不会怕,毕竟妾是宸王妃,有再大的错,都由王爷顶着!” 白倩羽温温柔柔的一句话,那清扬的眼角眉梢尽是风情,让人看不出一处破绽。 他漆黑如墨的长发被一只紫金古玉簪高高束起,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正射着刀锋,戒备地盯着她。 独孤冷宸脑海中始终盘旋着陆神医的话:白倩羽自幼被阴蛊养大,他又是中了阴寒毒蛊,陆神医以将蛊毒逼至龙阳之处,当毒发之际只需与她交…合,才可将毒蛊排出,否则中蛊毒之人必死。 白家想用缔结姻亲这种方式逼迫宸王府站队,这么简单便想令他受制于人,那这白晋的如意算盘真的是要落空了。 “无妨,毕竟是白家的女儿,大司马也不会看着王妃有危险而置之不理!” 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茶桌,闲适的品着香茗,转瞬又宠溺的笑了:“王妃今夜要庄重一些,命丫鬟们按照你的品级去打扮一下吧!这宫宴可不能迟了!” “是!王爷!” 独孤冷宸的语带双关,白倩羽怎么会听不出,她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便朝着内室走去,她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却再清楚不过,她被独孤冷宸怀疑了。 白倩羽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凝望着铜镜之中的自己,肤白胜雪,容色绝美,清傲动人的身姿宛若旷古幽兰,这身体的苦主早已香消玉殒,留下的是她周锦瑜的一缕魂魄,她没有了往昔的记忆,该如何躲过宫墙之间的冷刀冷枪。 她换上淡紫色的宫装,蔷薇站在她身后,替她绾上发髻,白倩羽目光透过铜镜望着蔷薇:“蔷薇,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王妃,奴婢不知您想要问什么?” “问你知道的所有实情!解毒是什么意思?说!” 白倩羽板着面孔,她从刚刚兆芸儿挑衅的那刻,便察觉出了蔷薇的异样,可见她有事相瞒。 “回王妃,您自幼身子虚弱,大司马遍寻了良方才找了苗疆的蛊师给您续命,而宸王爷在征讨期间中了阴蛊,剩下的奴婢真的不知道……” “还有吗?” “回王妃,若是今天在大殿上见到了箫珏公子,千万不要主动打招呼!” “箫公子又是谁?说清楚!” 蔷薇被此刻的白倩羽吓得手下一抖,差点将珠钗掉落在地上,她自幼贴身侍奉白倩羽,自家小姐一直都是软言细语的,只是自从嫁入了独孤府后变得越发古怪了。 白倩羽那乌溜溜的眼在眼眶之中来回乱转,她看着蔷薇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便也猜出这其中必有缘故,又因着兆芸儿的话,她更笃信这箫公子就是本主心仪之人。 —— 宸王府门口 一辆华贵的玄色马车早已等候在府门外,八宝琉璃盏镶嵌在车顶四角,在暮色之中,闪着耀目的光,白倩羽被簇拥着走出了府门,街道楼宇依旧被白雪所覆盖,暗色之下平添了几许苍茫。 “王妃,小心脚下!”蔷薇小心翼翼的扶着白倩羽的手,缓缓走下阶梯,又扶着她上了马车。 车前的锦缎帘幕被掀开,白倩羽屏息走了进去,抬眼便撞上了孤独冷宸那没有温度的眸,她刚刚坐稳,马车便开始缓慢的行驶了起来。 马车内饰要比她想象的还宽敞华贵,她虽贵为蜀国大臣之女,锦衣玉食珍馐绸缎倒也见识不少,单从这马车来看,便能知道,这独孤冷宸身份定然不同于其他王爷,若是刚刚她没有看错,镶嵌在八宝琉璃盏上烨烨生辉的是北海的夜明珠。 “怎么?王妃一下子变沉默了?” “我……紧张!” 白倩羽像只受惊的小鹌鹑般缩在马车一角,那纤纤玉指搅弄着裙摆上的玉佩,完全是一副小女儿姿态,她笃信这冷冰冰的家伙就是想看到她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便不会太为难于她。 适当示弱也是自保,白倩羽暗自盘算着。 他拢了拢眉目,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仔细审视着她,同时,白倩羽也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望着他,他黑发束在紫金冠内,俊逸无铸的容颜如刀削般鬼斧神工,一席乳白色的锦袍锦缎用金线绣着团龙,那袍袖上云海图腾,衬托着他身上难掩的王者尊贵。 “怎样?本王长得还不错?比那箫珏如何?” 他略带戏谑的开了口,手上捏着她的力道不自觉加大了几分。 “没法比,云泥之别,不堪比较!” 白倩羽勾唇一笑,她狠狠攥紧了手,隐忍着没有出手回击。 “呵呵!云泥之别,王妃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过你记住,若是本王再看到你与箫珏有私,休怪本王无情!” 独孤冷宸的话让她不禁轻叹,眼前的男人还真是个矛盾综合体,明明他不爱她,却又因着那可怕的自尊心,想要强行控制她的心,真是可悲又可怜。 “王爷,您放心,妾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语毕,那紧捏着她下巴的手,倏然抽离。 正文 第4章 使节挑衅 白倩羽轻轻吁了口气,别过脸望向窗外,街上熙熙攘攘的路人,古香古色的店铺在灯火的照耀下别有一番韵味,茶楼酒坊门庭若市,倒是比蜀国的街市要热络繁华的紧。 随着马车的快速行驶,酒楼茶坊一一掠过,取而代之的是华贵风韵的亭台楼宇,一道道宫墙映入眼帘。 “爷,凤翎宫的宫门到了!请王爷王妃移步!” 追风恭敬的将马车停在凤翎宫的宫门口,等待着独孤冷宸的吩咐。 “恩!你们先离开吧!”独孤冷宸沉声应了一句,躬身走出车厢,利落的跳下马车。 当白倩羽走出车厢时,望着马车前挺拔高大的宸王爷正扬着那修长分明的大手接应她时,不禁眸色一顿,这男人还真是面上功夫做到了极致,许是看出了白倩羽的迟疑,独孤冷宸剑眉微蹙,风和日丽的俊颜绽出一丝裂纹。 手轻轻搭在他那微热的手掌上,那虎口略带剥茧的粗糙摩挲着她细嫩手,她不禁缩了一下,却还是被他牢牢抓在手中,再次抬眼,她望着一辆暗红花纹的华贵马车也停到了宫门口。 那车前的两个琉璃灯笼上有白家的标志,白倩羽暗自猜想着那马车上下来的老者身份,她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身旁的独孤冷宸,他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白倩羽心中一直叨念着,若是认识她的人一定会唤她,若不是,她也不要先打招呼,无视……才是王道。 “王爷,这里天冷,我们走吧!” 白倩羽淡淡勾唇一笑,她反手握住独孤冷宸的手,明显感觉到那身体的主人身形顿了一下,却随着她的脚步,快速走进了宫门。 “还真是无情,自家的爹爹见了面都不准备打招呼了吗?” 他倾身,凑在她耳畔用仅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着。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将我嫁入宸王府的时候就应该知道!” “白家的二小姐,倒是比白晋更加心硬!” 白倩羽侧目,许是独孤冷宸还未来得及直起身体,那软糯的红唇不经意间擦过独孤冷宸面颊,他僵着身体,干咳了一声,匆匆分开。 长长的甬道上,徒留尴尬的两人,各怀心思的朝着宴会殿宇走着,往来宫人纷纷行礼,独孤冷宸随意抬了抬手算是应了。 凤翎宫 文武百官跪伏在剔透冰石铺就成的大殿之上,屏息凝神,迎接着崇武帝孤独冷骏。 那琉璃盏将夜宴点亮,白倩羽随着众人匍匐在地,她好奇的抬起头,却望见宸王笔挺的站在殿中,冷素淡漠的俊颜在宫灯的照耀下越发丰神俊逸。 当崇武帝一席玄黄色龙袍出现在大殿上时,众人整齐划一的山呼万岁: “恭迎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吧!今日宫宴大家不要拘束!” “谢陛下!” 宴坐的官吏按照品阶以此落座,丝竹管弦声响起,舞姬们翩翩起舞。 昌邑国使节二人自殿外,两人都穿着番邦骑装,带着皮貂帽,意气风发的行至殿中,对着崇武帝抱了抱拳算是见礼了。 “昌邑国左鸢、裴黎,参加崇武帝,陛下金安!” “小小外邦蛮夷,见我王上,为何不跪?” 礼部尚书耿春秋一脸的温怒,对着那两个使节喝怒着。 宴会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微妙。 “呵呵,昌邑国使节并无不妥,吾等受昌邑王之嘱托,特来献上朝贡,吾等自幼只跪吾主、神明、祖先,他人一概不跪!”那左鸢使节梗着脖子,挺直腰板,倒是一副傲骨铮铮。 “放肆,小小昌邑国,胆敢如此无礼!” 大司马白晋将手中的酒樽戳在餐桌上,一脸怒气的呼喝着。 “众位勿恼,裴黎还跪智者,只要在座众人能解开裴黎的题,吾等自然臣服跪拜!” 那唤作裴黎的男人一身黑衣袖口禄口也缀着明黄缎边儿,帽檐下一双鹰眸藐看众臣。 热络的气氛,凝结成冰。 白倩羽冷眼看了眼身侧兀自自斟自饮的独孤冷宸,不禁暗生佩服,他倒是真沉得住气。 “这裴黎使节口气不小,孤王倒是想要听听是如何的难题!” 崇武帝面色如常,温润的笑容挂在唇畔,只是那笑并不及眼底。 “素问北周朝人才济济,国富民强,这染织技术更是高超,裴黎想染一匹布料,不知道可否能有?” 崇武帝:“你想染什么颜色呢?” 裴黎说:“我要染的颜色很普通,它不是红色,不是黑色,不是蓝色,不是黄色,也不是绿色和灰色,更不是……” 崇武帝:“可是白色?” “不,连白色也不是!你明白了吗?” 裴黎说完,狡黠地眨着眼睛:“那是一匹裴黎心上的布,不知道崇武帝可否赏赐给外臣!” 他语毕,众臣便开始议论起来,细细弱弱的声音一下子盖过了丝竹管弦之音。 礼部尚书耿春秋:「这番邦蛮夷纯属刁蛮,怎么会有这种要求?」 兵部侍郎叶熠:「这是来挑衅的,哪里有什么颜色都不是的布料!」 “你觉得呢?有答案吗?” 白倩羽侧目,她真的猜不透眼前这个冷面王爷的心思,他闲适的品着酒,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高不可攀。 “一个存心来挑衅的使者,需要给他答案吗?本王的金戈铁马会给他答案!” 他扬了扬酒樽,一饮而尽,那眼底的冷冽掺杂着嗜血的光芒。 白倩羽瘪了瘪嘴,她本想借此机会要一个交换自由的条件,现在看来这铁腕王爷根本不买账…… 崇武帝眯着眼,扫过众人:“众位爱卿,可有知晓的?” 他一开口,大殿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刚刚还呱躁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了。 群臣一脸素白,谁都不给抬头,崇武帝清冷的目光瞥了一眼众人最终落在了独孤冷宸的身上:“宸王见识广博,可有答案?” “臣弟无解!” 独孤冷宸倒是磊落,他话音刚落,众人皆是眼底一松,暗自窃喜,连宸王都不知晓,那么定然是无解的。 殿中,裴黎勾了勾薄唇,那狭长清澈的桃花眼,闪过一抹得意的笑。 “臣妾白倩羽,想试一试!” 正文 第5章 大殿扬名 白倩羽舔了下干涩的唇角,倏然起身,迎上众人探究的目光,款款行至殿中,她明显感觉到身后来自独孤冷宸的凛冽目光,却依旧挺直了背脊,她只有这一次机会了,重获自由的机会。 “哦?”崇武帝低沉稳重的声音,那长长的尾音,让人心弦一颤,听不出任何喜怒:“既然宸王妃可解,那甚好!” 白倩羽这才望向裴黎,温和一笑,她本就秀雅绝俗,一双灵动乌黑的眼眸顾盼之间宛若清水:“使节这匹布,倩羽倒是可以照您的意思染,保证让你满意。” 裴黎惊讶地问:“什么?你真的能染我的布?那我什么时候来取布呢?” 白倩羽俏皮一笑,她一本正经的背着手:“到了那一天你就来吧!哪一天呢?不是月圆,不是月缺,不是寒冬,也不是春夏,不是白天,更不是夜晚……” 裴黎认真听着她的话,压了压眉梢:“哦?那是秋天可做好?” 白倩羽提笑着说:“不,连秋天也不是!到了那一天,你就来取吧!” 大殿之上,一片隐忍的笑意,众人没想到这白倩羽如此认真的调侃,勇敢且机智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连孤独冷宸都不由的眸色一暖,看白倩羽的目光都含着几许激赏。 “你……”裴黎一时语塞,他面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仰天大笑:“哈哈,你很聪明,那我再来问你,这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若是你还能回答,我便服你!” 白倩羽抬眼看着那一脸皎洁的冷峻男子,她眨了眨眼,煞有介事的朝着殿外走去,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之中,她又款款走来,衣珏环配随风飘摇,那月华般的面容更加清丽脱俗。 “回使臣,今夜这星辰是14233颗!” “噢?敢问,你从何而知?”裴黎追问。 “这是我北周朝的心算技艺,不可外传!” 白倩羽扬唇一笑,掩不禁的古灵俏皮。 “怕是姑娘随便说一个数,我们也是无从考证的!”裴黎温怒。 “14233这个数,倩羽可没有诳语,若是您不信,倒是可以派人数一数!只是月有阴晴圆缺,星辰也有变幻之时,还请您尽快考证,还倩羽一个清白!” 裴黎一时语塞,他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一身翠玉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轻盈又绝美。 清丽脱俗的白倩羽,他不禁眼前一亮,没想到在这北周王朝之中还有如此胆识过人、机智无双的女人。 “裴黎甘拜下风!”裴黎单膝跪地,对着崇武帝行了礼,身旁的左鸢也心不甘情不愿的跪拜。 “免礼吧!我北周不仅人才济济,昌邑使节不要妄自托大,否则我北周的铁骑也很强悍!” 崇武帝扬眉吐气过后,望着白倩羽倒是更加温和几分:“传闻白家的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想到这机智更堪称表率,说说吧!孤王该如何赏你!” 机会来了,白倩羽心下窃喜。 “王上,臣妾不敢居功,一切都是因为我家王爷!”白倩羽一脸的温婉,心下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臣妾想求王爷许臣妾一个愿望,这件事,也是只有宸王爷才能允诺!” 话音刚落,白倩羽便瞥见独孤冷宸看着她的目光更加冷冽了几分,她那满面红晕娇怯的表情被冻结在当场。 “噢?看来你们这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还真是感情甚笃,那就请宸王替孤王好好允诺一个愿望吧!” “诺!”独孤冷宸纵然千般不愿,却迫于崇武帝的压力,倒也不敢多言。 热络的气氛再次凝结,白倩羽翩翩落座,孤独冷宸难得温柔的提她布菜:“你究竟要做什么?劝你别玩火!” “宸王爷说笑了,您现在可是欠着我一个愿望,别食言哦!”白倩羽笑得有恃无恐,她现在看着独孤冷宸的冰块脸竟然觉得不这么怕了。 不远处,一道炽热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白倩羽的一颦一笑,裴黎侧目与左鸢低语了一句,便拿着酒壶,举着举杯朝着宸王与白倩羽走了来。 “宸王妃,裴黎敬您一杯,在这北周朝之中,裴黎有幸能与这么绝美聪慧的女人一见,真是人生幸事!” 裴黎轻佻佻的语调,丝毫没有将宸王放在眼中,他目光炽热的胶着着白倩羽,她用余光都看出了身旁冷面霸王的面色又暗了几分。 “本王的王妃不甚酒力,这杯酒还是本王代劳吧!” 白倩羽刚刚接过裴黎手中的酒杯,却被孤独冷宸劈手抢了过去,她一脸诧异的看着身旁独孤冷宸,他唇边带着一抹弧度,美丽妖治中有着深深的宠溺。 她一定是看错了,他这副模样是在要与她上演鹣鲽情深的戏码吗? 好吧!她从了。 “嗳…宸王爷,这是我敬王妃的酒,若是您要喝,恐怕是要用这个了!”裴黎邪魅一笑唇红齿白,文雅之中有着几分不可拘泥的粗野,他扬了扬手中的酒壶:“这个才能配得上铁骨铮铮的宸王爷!” “呵呵!既然使节如此看重冷宸,来人啊!换一个酒器!” “是!王爷!”宫人们低眉顺眼的将大酒碗分别递给了宸王与裴黎。 一阵推杯换盏之后,白倩羽半张着红唇,目光流转在裴黎与宸王之间,这不是宫宴吗?怎么画风突变,成了喝酒大赛吗? 又是一碗,独孤冷宸面不改色的朝着裴黎扬了扬碗底:“裴黎,本王这酒量你可还满意?” “呵呵,王爷海量!”裴黎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再次回座:“启奏崇武帝,这次外臣除了进贡给北周的布匹、牛羊,还准备了几名佳丽,进献给崇武帝。” “恩!昌邑王有心了!” 酒席之上,杯光交错,白倩羽百无聊赖的吃着水果,时不时用餐桌上的银质袖刀切着羊腿,惬意又自在,她见独孤冷宸的注意终从她身上移开的时候,悄悄拿起小酒杯,小口轻酌了一口,软糯可口,她桌上的是桂花酿,专门给女宾的酒。 正文 第6章 当众调戏冷王爷 白倩羽四下扫了一眼众人,见无人注意,便拿起酒樽倒了一杯,做贼果然心虚,她竟没发现拿的是独孤冷宸的酒。 小酌一口,却被那股子烧喉感呛得面色红润,她不禁吐了吐小舌,精致的小脸几乎皱在一起。 一道温润情深的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脸上,她还没来得及探究是谁,便被独孤冷宸那宽厚挺拔的身影遮住:“好喝么?看来本王要严加看管你了!惦记你的人还真不少?” 清冷无波的话在她心湖激起了一片涟漪,她望向那漆黑的、漆黑的深潭般的眼眸,许是喝得有些醉了,眼前竟然坐着的人竟然是她的驸马拓昀,她摇了摇头,咬了咬唇——拓昀。 她扶了扶额角,晃了晃神,没想到这本尊实在是不堪饮酒,这小酌都能喝醉。 许是察觉了她的反常,独孤冷宸倾身向前,碰了碰她的脸颊,难得温润有礼的低声询问:“怎么?喝醉了?” “喂!你为什么长得这么祸国殃民啊?害得我还不惨?”白倩羽眼中的水雾越聚越多,她揪着‘拓昀’的衣领,白皙如笋的手拍了拍他的脸:“你若是喜欢她,干嘛招惹我?你说啊!我这么喜欢你……” “你喝醉了!”独孤冷宸压了压剑眉,一把扯下她伏在他面颊上的手,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划过。 “我没有醉……” 她望着他却始终对不准焦急,捶打着独孤冷宸的胸膛。 独孤冷宸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却在望着白倩羽面上晶莹的泪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歉意的对着崇武帝开了口:“王上,倩羽有些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好!照顾好宸王妃,呵呵……别四处拈花惹草,辜负了这么好的女人!” 崇武帝话音刚落,众人皆是忍俊不禁,一向冷若寒霜的独孤冷宸面色沉得似墨,他抱着白倩羽走出大殿,怀中的人儿轻柔的喃呢着,他下意识的靠近,却再也听不清她含含糊糊唤着谁? 月光洒下一片银白,偌大的宸王府内一片静怡。 独孤冷宸抱着白倩羽利落的跳下马车,当蔷薇下意识的上前想要搀扶白倩羽的时候,他凌厉的目光直直将她逼退。 穿过月牙门,不知不觉便将她抱到了行书斋,这是他的别院,他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将她抱了来,他拧眉望着那占据了他半个床铺的女人,不禁有了一丝愣登。 他第一次生出一抹不自控的情愫,还是对政敌的女儿,这种感觉令他有些郁结。 烛火下的白倩羽,那晶莹剔透的面容下,长长密密的睫毛覆在那双灵动狡黠的眼眸上,沉睡之中的她,像是跌落凡尘的仙女,眉宇之间透着与凡尘不符的灵气,像是空中的羽毛,让人想要触碰,却又不忍心打扰她的安静。 —— 清晨,白倩羽往锦被之中缩了缩,她很畏寒,本能的朝着热源靠了过去,手碰触到那温热的身体时,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当放大的独孤冷宸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混沌的脑海一下子清晰了。 “啊……”她抱着被子往床内滚,一脸警惕的望着独孤冷宸:“你……你你,怎么在我床上!” “准确的说应该是本王的床上!”独孤冷宸一脸不悦的捻了捻眉心,语态还带着些许慵懒:“昨日,本王已吩咐,你从今日起就搬到行书殿与本王同住!”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昨日不是说换个住处离得近一些吗?”白倩羽大惊失色,她可不想跟他同住。 “莫非是喝醉酒喝得傻了?本王的话从来就是说一不二,难不成你求本王让你回冷烛居?” 孤独冷宸扬了扬眉目,一脸欠抽似的微笑让白倩羽实在消受不起,他头枕着手:“陛下不是让本王好好照顾你吗?想要什么愿望,大可开口!”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你求求看……” 白倩羽凝望着孤独冷宸那无比认真的俊颜,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信了他的许诺,她讨好般的笑:“那放我自由吧!我必须要离开,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反正这个愿望王上下的旨,你得从命!”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 独孤冷宸薄唇绽出一丝浅笑,慵懒又闲适的笑惹得白倩羽不禁咬着牙根挤出一丝甜糯的笑:“那也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啊!” “你要我死吗?”独孤冷宸敛神凝望着她的眼,那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惹得白倩羽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她握紧锦被的手,又紧了几分。 是她的错觉吗?为何他平静无波的面容下藏着落寞与孤寂,是她多想了吗? “不,我只是想要自由,你的生死与我无关!” “呵呵,昨夜的许诺,本王可以兑现,本王的毒好了,你就可以离开!” 孤独冷宸坐直了身体,随手摘下挂在屏风上的锦袍披在身上,他的语气很淡漠,他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自持,深不可测的模样。 毒? 白倩羽脑海之中出现了那日兆芸儿说的话:“你中了什么毒?只有我才能解吗?” 独孤冷宸正在系着锦带的手,不禁顿了顿,再次抬眼宛若璀璨的星海:“白家二小姐竟然不知道本王中毒的事情?呵呵,昨夜箫珏看你一晚上,你硬是一个眼神都没有回,不知是你太无情,还是你根本就不是白倩羽?” 完了?她被拆穿了吗? 她转念一想,反正左右这厮不会放她走,只能伺机逃跑了。 白倩羽心思一阵翻涌,借尸还魂这种事她若不是亲身经历,也不会相信,更别提旁人。 “呵呵,若我不是白倩羽那又如何引得箫珏在宫宴之上频频侧目,不过王爷若是不放心,大可一纸休书将我休了啊!” “……是不是都无妨,今日回门,本王劝你还是动作快一些!” 独孤冷宸根本不理会白倩羽,任由刚刚进门的贴身侍女替他梳洗整理,徒留白倩羽一脸郁结的待在榻上,这个孤独冷宸还真是狡诈,任由她如何巧言细语,却依旧不能从他身上得到答案。 正文 第7章 宸王爷,银剑,下剑 行书殿外,独孤冷宸一身玄色劲装,手持长剑,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练得虎虎生风,白倩羽出了院门便看见,她瞥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守卫的追风,不禁计上心头。 “追风!你来!”她和气的朝着追风招了招手,面上挂着温婉端庄的笑。 “王妃,有何吩咐!”远风恭敬的行礼,面色如常。 “呃……你也知道宸王靠我来解毒,若是我中了毒,会不会连累宸王爷无法解毒?”白倩羽煞有介事的模样,终于让一脸冷素的远风面色有了一丝焦急。 他上下打量了白倩羽一眼,又看了看正在练剑的宸王爷! “不是每到月圆月亏王爷才会毒发吗?况且王爷的元阳之蛊不会……” “追风,闭嘴!” 追风一脸诧异,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独孤冷宸不远处早已收了剑势的喝住了。 离真相就差一步,却被发现了,白倩羽一缩脖颈,快步想溜,却被独孤冷宸阻了去路。 “你中毒了?本王怎么不知?”独孤冷宸那黑压压的面孔就像是那天空中黑沉沉的乌云。 “啊,我今早起床觉得头晕腿软,有可能是昨日喝酒还未醒,那臣妾先告退了!”白倩羽干干一笑。 “等等……”独孤冷宸随手将长剑收入剑鞘:“今日本王同你一道回门,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白倩羽弩了弩嘴,刚刚差点就能探知一二却被独孤冷宸给阻拦了,心中本就有一丝不快,乌溜溜的眼扫过独孤冷宸手中的宝剑,甜腻一笑:“王爷,您练得是金剑还是银剑啊?” “银剑!”独孤冷宸寒着脸,随口答了一句。 “那王爷您这剑路是上剑还是下剑啊?” “下剑!” “哦!原来宸王爷银剑、又下剑!真是敬佩!” 噗嗤…… 追风、蔷薇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白倩羽重复着他的答案,一脸钦佩的朝着独孤冷宸福了福身子,那钦佩崇拜的神色若不是因着身后远风与萧蔷的失笑,几乎可以乱真了。 “你……不守规矩,本王罚你,禁足!” “是!倩羽现在就回去禁足!” 呼…… 她终于不用回门了,她眉梢眼角隐约的笑容刚刚绽放就被独孤冷宸抓包了:“等等,惩罚取消了,今夜本王再好好教教你如何练银剑、下剑,现在去回门!” “哦!” 白倩羽耷拉着脑袋,拖着长长的拖尾宫裙消失在回廊,独孤冷宸那淡漠冷凝的俊颜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他扬了扬眉角,随手将剑递给了远风:“去查一下,当日迎亲,白倩羽除了跌落马车之外还有发生什么?为何她前后的反差这么大?” “是!王爷!”追风回了独孤冷宸,便飞身离开了。 一个病弱文静的废柴小姐如何在一夕之间变成了她这样见识非凡勇敢机智? 独孤冷宸忙完了政务,便换了一身轻便的紫色衣袍,并着白倩羽一道回了白府。 马车上,白倩羽依旧缩在角落里,寒冬腊月的天气,这马车即便是放了炭盆也不觉得暖和,白色的貂绒大麾遮去了几分严寒,让白倩羽不禁想要将冻得有些红的脸颊,她将下巴往貂绒围领缩了缩,挑帘望着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百无聊赖的复又阖上窗帘。 白倩羽眼中又浮现了去年上元佳节的情形,拓昀与她并肩游历在蜀国的街市上,一年时间却物是人非了,独孤冷宸紧闭的眼眸突然睁开,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倩羽,直到她眼底浮现出一丝落寞才开口: “在想什么?” “没什么,看着街市,让我想起了去年的上元节……” “睹物思人?跟箫珏一起去的上元节?” “你想太多了!谁自小还没有个青梅竹马吗?你不是还有兆芸儿?” 白倩羽一脸的不以为意,她刚开口便觉得有些不对,后悔接了独孤冷宸的话,只是话一出口,收不回来了。 “醋了?”独孤冷宸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腆着脸靠了过来,惹得白倩羽一记白眼。 白府修建在西城第三道牌楼,马车缓缓驶入第三道牌坊,白府初见轮廓。 蔷薇本来想要跟着白倩羽一道前来,却被独孤冷宸拒绝了,这次随侍的仅有独孤冷宸的贴身女婢剑舞,当她被扶下马车时,便见到白晋带着几位夫人早早的站在府外迎接。 “给宸王、宸王妃请安!”白晋及一众夫人率先跪伏在地磕头请安。 “免礼吧!”宸王倒是一脸淡漠疏离,口中说着免礼,可这礼数却丝毫不差的看着白晋做了个全套。 一众请礼问安过后,独孤冷宸并着白倩羽进了白府。 “宸王爷,今日没想到您能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白晋一早便得到通知说是独孤冷宸要陪着白倩羽一道回门,这消息让他乐开了花,他本就想借助宸王势力巩固家业,这才巴巴的将体弱多病但却能解宸王蛊毒的倩羽下嫁。 “大司马,这几日北地的冻灾可解决了?”独孤冷宸扫过身旁的白倩羽,见她面色如常,不禁眉目拢了拢,将话题引到了政务上。 “这……回宸王殿下,前两日王上还给北地拨了赈灾的款项,只是灾民太多,又赶上北地天寒地冻的,怕是短时间都无法解决!” 白晋刚刚气氛还很融洽的大厅,一下子冷凝了几分,他堪堪擦了擦额角,一脸惶恐的开了口。 “无法解决?这就是大司马的辅政之才?冬季一过便是春,流民暴尸荒野很容易引发病乱,到时候便是国祸!” “是,是,小臣定然会全力处理,还望王爷多给些时日!” 白晋那屁股刚刚沾上椅子,听闻独孤冷宸问话便起身回话,那事事恭谦的模样实在令人想不到那是当朝的一品大员。 白倩羽的目光游走在白晋与独孤冷宸之间,这个冷面宸王自从进了门就一直沉着脸,若不是他今日主动提出要陪着一道回门,正让人觉得是来找麻烦的。 她一脸探究的望着身侧那俊逸无铸的面容,刚毅的线条、薄凉的唇、狭长且沉冷的眼睑始终下移,不知道这白府欠了他多少银子,这面色沉得跟黑墨一样。 正文 第8章 她究竟是谁? “羽儿……羽儿!” “……” 许是她看得太过专注,竟没注意着宸王画风一转,竟然唤了她许久,直至……那凌厉的目光直直与之相望时,才如梦惊醒。 羽儿?是唤她吗? 第一次听见这家伙如此亲昵的唤她,到底还是要装出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样,白倩羽甜腻的笑挂在唇畔,嗲声轻唤:“夫君,唤妾身何事?” 独孤冷宸手中的茶碗晃了晃,终是没有洒落,只是那薄凉有型的唇微乎其微的抽了抽:“民间有习俗,回门夫妻要给家中的长辈奉茶,王命在身不可僭越,由你来向族中长辈奉茶行礼吧!” 果然,没出好招,他在有意试探她。 “是,夫君!” 白倩羽不露声色的扫了眼众人,心中盘亘着蔷薇曾经对白家人描述,这白晋已见过不必说了,按照次序从大夫人开始敬茶应该也不会错。 “爹爹,请用茶!”白倩羽低眉顺眼的自丫鬟手中接过一杯茶,恭恭敬敬的放在了白晋的身侧,欠了欠身,算是行了礼。 “宸王妃,多礼了,小臣惶恐!”白晋哪里敢坐着接茶,赶忙躬身朝着白倩羽回礼。 她转身接过丫鬟手中的第二杯茶,抬眼望着莺莺燕燕的几个贵夫人,一下有些犯了难,按照座次来敬茶最为妥帖却也是最冒险,若是换错了…… “羽儿,怎么了?还不去敬你的母亲?北周国最敬孝道,即便是王妃也要跟庶民同礼……”独孤冷宸看出了她的迟疑,轻声唤了一句。 “是,夫君!”白倩羽面上甜笑,心中早就将这个冷面宸王骂了个遍,偏生又不能发作。 “大夫人,请喝茶!”白倩羽面无表情的将茶递到了白晋身旁位置的女人身旁的茶桌上,只是茶刚刚放下,众人脸色一顿,各色古怪。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臣妇有罪,臣妇有罪!”那女人面色惨白,哪里敢受白倩羽的那杯茶,直直的跪倒在白倩羽的面前,那头重重的嗑在地上,像是不知疼一般。 白倩羽面上也好不了哪去,这突如其来的请罪,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咬了咬唇,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敬茶,谁都没有理会! “二夫人,请喝茶!” “谢王妃赐茶!”那中间位置的女人对着白倩羽频频施礼,面若桃花的滋容上多了几许得意。 白倩羽悄然松了口气,看来她没有猜错顺位,只是那大夫人为何会吓得魂不附体? “王妃,请您看在下官的份上,就饶了茹娘吧!她不懂规矩,下官会责罚的!” 白晋一脸的忐忑,这茹娘是他的小妾仗着生了个次子白旭便在府中与人不同了,在府中横行妄图坐上白夫人的位置,只是白晋念着白倩羽的娘亲病逝不久,并未有续弦之意,但是在白府她俨然大夫人的做派…… 白倩羽见那女人如此做派便知这就是蔷薇口中那个献计将这身体本尊嫁给独孤冷宸的恶毒女人。 “责罚?我看就不必了,错了才知悔改,是不是晚了些?” 白倩羽扬了扬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茹娘。 她心底本没有恨,但听了蔷薇说茹娘如何抢了本尊娘亲的宠爱,又如何气死正室的时候,她脑海中浮现的是被拓昀刺死的那一幕,腻在他怀中的南宁不就是如此居心叵测?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茹娘从没有见过病弱可欺的白倩羽一般模样,许是亏心事做太多,竟一下子被吓得魂不附体:“天地良心,茹娘并没有僭越之心!” “呵呵,你何必紧张,我今日没带侍女,不若就由你来侍奉本王妃可好?” “是,是,臣妇遵命!” 独孤冷宸一直冷眼旁观,当他听到白倩羽敬茶给茹娘唤的那声大夫人时,茹娘伏地磕头,她眼中的仓皇并不似假。 她究竟是谁? “羽儿,听闻在这白府有一处花圃四季如春,是这北周国难得一见的奇景,带本王去鉴赏一二可好?” “王爷,不若下官带您去,下官替您引路!”白晋笑得谄媚,那因笑而褶皱的面孔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让人望之生厌。 “恩?难道本王与王妃还得受制于你不成?” “不敢,不敢,下官怕怠慢了王爷、王妃!”白晋顿感无力。 独孤冷宸已然站起身来,用眼神阻止了其他人的跟随。 “夫君,没想到你这常年带兵打仗的人,也喜欢赏花?” 白倩羽呆愣了一下,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演不下去了,她干干的笑了一下,似乎面上有些为难。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得到了你的地盘,还不带路?” “是,夫君!” 他对着她宠溺一笑,白倩羽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向前栽了出去,好在独孤冷宸快一步将她揽在怀中,他倾身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话打趣她:“羽儿小心,若是摔了,今晚的银剑可是练不成了!” “是,夫君!” 独孤冷宸步步紧逼,白倩羽咬牙切齿,在这冰天雪地之际,这白府竟然有什么四季如春的花圃?她四下搜罗着,飞快的想着对策。 半柱香过去了,白倩羽依旧充当着待客的使者,指了指各处突兀的景致: “夫君,你看,这是小桥!” “恩!本王知道,花圃呢?” “夫君,你看,那是水榭!” “本王知道,花圃在哪里?” “夫君,你看,那边是假山!” “本王知道,花圃在哪?” 白倩羽蹙了蹙眉目,眼看着独孤冷宸的耐性即将磨灭,低咒着白晋的府邸怎么会这么大?走了半个时辰还走不出一角。 “夫君,你累不累,不若羽儿给你叫个软轿抬你去?” “白倩羽,你究竟知不知道那花圃在哪里?” 独孤冷宸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开了口,那本就冷凝的面上渐渐多了几分不悦。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妾身的家,只是还有很远,怕夫君累……” 白倩羽越说越小声,渐渐的底气越发不足。 “无妨,本王行军打仗走的路比现在还多,怎么会怕累?” 正文 第9章 你愿意跟我走吗? “王爷,那妾累了,可否找个软轿!” 独孤冷宸瞥了一眼期期艾艾的白倩羽,不禁勾唇一笑,那笑却是冷的:“还不说实话?你究竟是谁?真的白倩羽不会如此破绽百出,连生死相许的箫珏都不认,说!” “王爷,倩羽只是在大婚当日摔了头,很多事情记不清了,却没想到被王爷误会了身份,若是您真的不信大可将我休了!”白倩羽迎着他的目光,当清澈如溪的眸子撞上他古水般幽深的潭水时,没有半分躲闪。 “哦?呵呵,那明日本王就请神医卫卿权来府上为你医治,只是若你有半分隐瞒,下场很凄惨!” “那王爷还要看花圃吗?” “本王带你去!” 话一出口,白倩羽身子一轻,就被独孤冷宸抱在怀中,在她错愕的目光下,独孤冷宸旋即点地,上了屋檐,那俊俏的轻功实在令人艳羡。 白倩羽仰面看着他紧绷的俊容,眼中有了一丝不解,这男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希望自己是白倩羽还是不是呢?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释然,她还未看懂便被他隐得毫无踪影。 白府 一派古香古色的园林建筑,那白墙灰瓦下,各院落栽种的梧桐与香樟树都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独孤冷宸抱着她快速奔走在屋檐上方,唯有一处琉璃质地的绿色甚为醒目。 他早就来过白府? 这家伙明明就知道花圃的位置,刚刚是在故意试探她的,还真是下剑。 许是白倩羽那鄙夷的目光太过明显,独孤冷宸垂暮冷哼:“哼呵,别以为本王不知你想什么,信不信将你丢到花圃……”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信了他的话,快手攀附上他的脖颈,一副抵死不放手的架势,这身体本尊又是个病秧子,纵然她前世习武练功也架不住本尊底子太差,她才死而复生,大仇未报要死也要跟拓昀、南平一道…… 耳边劲风吹过,他终于飞落房檐,白倩羽鸵鸟般的紧闭着双眸,惹得他一阵轻笑: “哈哈,你这么抱着本王,箫珏见了会不会伤心?” “滚蛋,独孤冷宸,你别以为本小姐是瘦弱就随意欺凌!”白倩羽找准时机一把踢开了他环着她腰身的手臂,轻盈的逃开了几步,神色戒备的看着他。 长长的裙摆随风飘浮着,宛若九天玄女,独孤冷宸有那么一刻的呆愣,他明知道她身份不明,只是他凝望的目光始终炽热且沉溺。 “白倩羽,再不要展露你的身手,否则,本王也救不了你,懂吗?” 他疾步走来,扣住她的腰身,仿佛她是即将振翅高飞的雨蝶般紧紧的将她锁在怀中:“若是你不想死,记住本王的话!”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白倩羽面颊一热:“哦!” 哇… 这就是白府的花圃,这纵然是在炎热的蜀国都未见如此品种的曼陀罗花,她推开琉璃门,走进了花圃。 淡粉色的曼陀罗花映入眼帘,白倩羽赞叹着眼前花团锦簇的景致,她面朝花束闻了闻花香,那乌黑如流云般的发丝倾泻于肩,一席宫裙,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 “怎么?连着花圃都忘了?”独孤冷宸轻轻踱步,他好心提醒着:“这可是白晋替他的夫人修葺的花圃,整个北周国仅有的四季如春,当年落成之时也算是北周的一段佳话!” “红颜未老恩先断,这种事自古有之,女人的韶华岁月不过短短几年,男人既要拓疆守土,还要柔美的女人的敬仰顺从,怎么会为一人守心?” 白倩羽捧着那朵淡粉色的曼陀罗花,眼中的泪滚来滚去终是没有落下,当她还是周锦瑜的时候,她为蜀国驰骋沙场与拓昀并肩而立,当蜀国疆土稳固时,他却为了稳固地位选择南宁,而杀了她。 冬日旭阳透过琉璃直直照进花圃,白倩羽那消瘦的背影略显落寞,那纤细如笋的指尖划过曼陀罗花瓣,她突然侧目望着不远处的独孤冷宸:“花圃看过了,离开吧?” “恩!若是恨,为何不惩罚个狠的……” 独孤冷宸没头没脑的一句,惹得白倩羽侧目:“看来今日宸王殿下来陪我回门是看热闹来的!” 出了花圃,白倩羽跟在独孤冷宸的身后游逛在这白府的回廊,突然一阵清扬的笛声飘过,那悠远绵长的笛声有着淡淡的忧伤,白倩羽四下搜寻,却在不远处的凉亭,定住了目光。 这世间还有如此出尘不染的男子,他一身黑袍,红色烈焰纹穿行在衣摆之上,一支墨玉簪将黑发束在脑后,微风吹过,掀起了他的发尾,飘逸俊朗的身姿宛若上古天神。 箫珏手持翠玉短笛站在亭中,倒是应了人在景色中,景映人如画。 似乎察觉了不远处的目光,他侧目回望,那笛声葛然而止。 “羽儿,你终于出现了!” “箫珏,见了本王不行礼吗?” 白倩羽心被人生生捏了一下,他就是箫珏,望着他清若明溪的眼眸她依旧淡淡的:“是表哥,没想到今日我回门能见到你,听说你这几日便要启程去幽州了?” 尴尬,气氛出奇的尴尬。 白倩羽目光流转于箫珏与独孤冷宸之间,她只道这世间有人练过烈焰寒冰掌的,却不知有人练过烈焰寒冰眼,孤独冷宸那幽深冰冷的眼眸之中,蓄着一团火,让她实在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陛下命我即日启程,去幽州驻防,今日料想表妹回门,道个别就走!” 箫珏温润一笑,那美轮美奂的俊脸忽明忽灭,他根本不理会独孤冷宸的挑衅,随手将短笛没入宽袖之中,信步朝着白倩羽走来。 “那……表哥就此别过!”白倩羽干干笑了一声,她刚觉得与这独孤冷宸关系不这么剑拔弩张,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箫珏打破了。 她频频施礼,转身离开,当她与箫珏擦身而过时,手竟然被他反握住,那绝美的侧脸凝望着她:“羽儿,只要你说一句,即便是拼了性命,我也带你离开!” 正文 第10章 伺机逃跑 “嗄?不不不!”白倩羽一脸惶恐,第一次觉得这本尊真是麻烦,怎么给她留下这么一个难题,要死他自己去就好了,她可不想死:“何必如此惨烈呢!表哥一表人才,拜倒在表哥俊颜下的女人不知多少,还是别看开些吧!” “是不是他要挟你了?明明你要跟我离开的!” 他水墨般飘逸的面容渐渐出现了一道裂痕,那清润如水击石面般的声音多了一丝暗哑。 她心中默默祈祷,这才子佳人的戏码,她实在无福消受,尤其身旁还有个冷面王爷,分分钟能将她凝结成冰,她还没来得及逃出北周去报仇…… “放肆,箫将军这是当本王是死的吗?竟然敢当众调戏本王的王妃,看你是不想活了!” 独孤冷宸黑了脸,他掌风劈过之处,招招致命。 箫珏倏然放开了握住白倩羽的手,她转了转那被握得生疼的手,眼见着两个大男人势均力敌的缠斗在一起,白倩羽一步步退出花圃,这时候不跑还要等什么时候? 她根本不理会身后的动静,一门心思的往府外跑去,奈何她根本是个路盲,在转过月牙门的时候,刚巧遇到一个小丫鬟:“最近的后门,快点告诉我!” “是,是,王妃!”那二等小丫鬟一脸茫然的看着昔日病弱的白二小姐一下子生龙活虎的狂奔,吓得差点下巴砸在脚面上,迟疑了一下,快速反应的替她指了指路。 白倩羽不敢回头,一路狂跑让她气喘吁吁的,她不禁暗叹这本尊体质太虚弱了,跑了没多久就喘成这样,还真是个娇小姐。 顺着那丫鬟的指引,很快就到了小门,眼看着她离自由越来越近,她不禁露出会心一笑,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给王妃请安!”门房见白倩羽不顾形象的快速奔跑着,也是一脸茫然的跪地请安。 “呼呼呼…快起来,把门给我开开!” 吱呀!那朱红色的漆门在眼前开启,白倩羽毫不迟疑的跑了出去。 窄巷之中依旧是白府的白墙灰瓦,她不敢多做停留,她要先找个地方换了这一身华贵的宫装,否则还没出城就被发现行踪了。 元盛绸缎庄 白倩羽跌跌撞撞的冲了进去,她气息都还没喘匀,便急急的开了口:“店家,我要一套男人的衣服!” “这位夫人,您这是?”那店铺掌柜下意识的审视了一下白倩羽,能在这皇城脚下开绸缎庄的眼力阅历自然不俗,怎么会看不出白倩羽这身华贵的锦袍非富即贵呢? “别废话,快,给我找一套合适的男装,你店小二的就不错!”白倩羽扫过店小二那身深褐色的衣衫,倒也不嫌弃,直奔主题。 “这,这,不合规矩吧!您别为难小的!”掌柜的挠了挠后脑,一脸的为难,他望着眼前天仙一般的姑娘,这无礼的要求,实在是不知所措。 “这块玉佩买你这店铺都绰绰有余,现在还犹豫?”白倩羽没空跟他磨蹭,每耽搁一分就有一分被抓的风险,她逃出白府的那一刻,就已经破釜沉舟了。 “是!是!小东还愣着干嘛,还不去脱衣服!” “哦!裘掌柜,那我穿什么?” “你先把衣服给了这夫人!快去!” 那店小二更是一脸诧异,从没见过哪家的小姐夫人要用一块古玉换一套普通的衣衫? 白倩羽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再次挑帘走出元盛绸缎庄的内室时,俨然一副店小二的打扮,只是那清丽绝俗的容颜依旧难掩女儿姿态,但总算是不这么扎眼了。 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刚刚走出绸缎庄,便被人识破。 白倩羽换了男装,快速走下绸缎庄的阶梯,却不料与正要上台阶的人撞了个满怀,她疼得摸了摸鼻子:“对不住,对不住,我走的太急了!” “没关系,是我撞得你!” “……你!”白倩羽刚要发作,抬眼,便傻了眼。 “又见面了,怎么每次见你都让人眼前一亮呢?”那温润清扬的声调,那满目含笑的桃花眼,不是裴黎是谁?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白倩羽低了低头,侧身想要与他擦身而过,却被他展臂拦了下来。 “是吗?左鸢,你看看是不是我认错了?怎么在大殿上看见一次的妙人,如今倒是一身男装出现在市井?” 裴黎双手环胸,一副你不说实话就不放你走的模样,恨得白倩羽牙根痒痒,身形娇小的她望着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高大男子:“我还有事,后会有期!” “哈哈!好不容易在宫外见面,难道不请我喝杯水酒?这就是北周的待客之道?” 裴黎似乎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一直跟在她身后,一副跟定你的模样。 “没空,我要出城去!”白倩羽一脸的嫌弃,她冷冷的回了一句。 “出城?”裴黎与左鸢对视一眼,那好看的桃花眼闪着一丝皎洁:“是不是被你家王爷休了?跟我回昌邑国也不错!” 白倩羽挑眉望向左鸢身后的高头大马,来不及细说了,她快速越过裴黎,双手一按马鞍便坐在了那马背上,双腿一夹马腹:“借你的马一用,谢谢!” “哎,别跑!”左鸢刚要去追,便被裴黎拦了下来:“别追了,这么聪明的女人,若是不在北周不是很好吗?” “主子,那是您的汗血宝马!”左鸢望着那绝尘而去的马儿一脸不舍。 “有意思,放心,她走不长,你看看那边!”裴黎意味深长的朝着街市上那横冲直撞的士兵挑了挑眉目,薄唇邪肆一扬:“来人啊!有贼啊!有人偷了我的汗血宝马!” “怎么了?”那一队身穿黑色铠甲的小兵快速冲到了裴黎面前,为首的队长头戴黑羽,面色冷凝的看着他。 “我的汗血宝马被刚刚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偷走了,没想到你们北周朝这么乱?”裴黎唏嘘着,鄙夷的目光扫过小兵直直落在那小队长身上。 “哦?朝那边去了?” “那边去了!”裴黎指了指刚刚白倩羽离开的方向,那队士兵赶忙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