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壹：野天鹅 chapter001 F国边境线附近，战火不断。 即使已经是后半夜，仍然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枪声。 每一天，都是同样的光景。 此时正是六月，位于赤道附近的国度迎来了一年中最热的一个阶段。 F国最近瘟疫爆发，程娆每天都要接待大量的病患，以及在局部战争中受伤的百姓。 结束了一天的救治工作，程娆已经筋疲力尽。 回到自己单独支好的帐篷里，程娆从旁边的拿起笔记本电脑，记录一天的工作。 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和外面的时不时响起的枪声交相辉映。 嘭—— 枪声突然逼近。 程娆下意识地合上了电脑，提高了警惕。 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很有可能是恐怖分子入侵。 在这个动荡不安、战火绵延的过渡，夜晚的恐怖袭击是常有的事。 程娆从身后摸出了一把瑞士军刀，这是她拿来防身的。 哗啦—— 帐篷被打开。 程娆紧盯着闯入者，看到他的身上熟悉军装之后，才收起身后的刀。 ——他穿的是维和部队的制服。 帐篷里的应急灯亮着，程娆看到了男人黝黑的皮肤上渗出的汗珠，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片，额头上也有热汗滴落。 他的肩头有血迹—— 程娆可以百分百确定，他受伤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程娆走上前，白嫩纤细的手指摸上他的肩头。 她皮肤很白，即使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仍然没有晒黑半分。 他们两个人的肤色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程娆摸到了他肩头的伤口，是子弹—— “你需要手术。”她的声音很平静，说罢拉着他的手朝旁边的地铺上走过去。 她帐篷里有基础的用具，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在被人追杀，这种时候出去只会铤而走险。 尉赤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的手摸上来他肩膀的那一瞬间，他整个身体都绷在了一起。 他只是随便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帐篷进来，没想到，碰上的竟然是医生，还是个女医生。 而且……她胆子很大。 有几个女人能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还保持镇定的？ “医生？” 尉赤盯着她的手不放——真他妈白。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很近，男人说话时，湿热的呼吸正好在程娆耳边喷洒开来。 程娆低头看向他的小腹。他上衣原本是扎在裤子里的，可能因为作战的关系，皱了，缩到了上面，隐约露出了人鱼线。 “给我找，就在这附近，别让他跑了！”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凶神恶煞的声音，还有逼近的脚步声。 听起来，对方不低于三个人。 而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她面前的这个男人。 程娆眸子一缩，抬起手来直接拽住他T恤的下摆，不由分说地脱掉了他的T恤 他们当兵的，肌肉都很发达。 只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程娆抓住他的手腕，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你先跟我去床上。” 尉赤：“……” 男人浓黑的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程娆拽着尉赤到了气垫床上，让他躺下来。 接着，她蹲下来用最快的的速度脱下了他的迷彩裤。 之后，和上衣一起卷起来，扔到了旁边的行李箱里，然后把行李箱锁上。 外面的脚步声在一点点逼近，帐篷外已经传来了那群人交谈的声音。 程娆顾不得思考，直接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的腿上错落着许多伤疤，程娆皮肤嫩，感知得非常清晰。 四目相对。 程娆看见了他眼底的红血丝，带着克制和隐忍。 “嘶——”尉赤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盯着面前那两片湿润的唇瓣，强忍住啃上去的冲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陷于危险之中。 ……… 蓦地，帐篷再次被人闯入。 程娆刚才也有些意乱，这道声音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程娆解开头发，长发垂落，挡住了男人的脸。 尉赤意识到了她在做什么时候，眼神更加复杂。 ………… “艹，人呢？”外面的人看到在帐篷里的一对男女，有些纳闷—— “喂，你们有没有看到军人过来？”对方扯着嗓子对床上的两个人发问。 “没……没有……”程娆的声音非常怯弱。 “别特么浪费时间，快点往前追，别让人跑了！”半夜里看到这场景，几个男人都有些燥。 等他们的脚步声走远之后，程娆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从男人身上下来。 但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卷壹：野天鹅 chapter002 她稍微动了一下，反而被摁得更紧了。 “……” 程娆感受到了他的变化，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就这样？程娆不敢相信。 她身体有些燥热，理智也在逐渐消退，不过还是有所留存的。 毕竟，他肩膀上的枪伤，等不了太久—— 程娆压下自己内心躁动，动动嘴唇：“你的伤口需要尽快处理。” 她的话也提醒了尉赤。 尉赤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随后松了手。 他松手以后，程娆便从他的身上下来，转身走去了旁边，拿出一个箱子，里头是做手术要用的东西。 她这边的不算齐全，但是取子弹还是可以的。 常年在战争暴乱的地区，遇到中子弹的病患的几率实在是太大，对程娆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儿。 她戴上手套，将工具一一消毒，走到尉赤面前。 尉赤准备起来，程娆直接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躺着就好，我来。” 尉赤：“……”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程娆开始给他取子弹。 没有麻醉剂，很疼。 尉赤虽然常年受伤，对疼痛的忍耐力极其高，但是这种情况，还是让他疼出了声。 尉赤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 F国本身就处于热带，气温常年在三十五度往上，就算夜里也不凉快。 程娆动作熟练地将子弹取了出来，取出的那一刻，尉赤疼得从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声音。 听着这个声音，程娆又想起来刚才被他抵着的触感。 头皮发麻，腿发软，心跳得很快。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男人了。子弹已经取出来，按理说应该要上药。 但是，面前的女人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尉赤哑着嗓子开口提醒她：“不上药？” 听到他这么问，程娆蓦地回过神来，转身去旁边取了药和纱布，开始给他包扎伤口。 包扎的时候，她已经摘下了手套。 她指尖微凉，轻轻地捏着他的肩膀，手下有他皮肤上渗出来的汗珠。 他的身体很僵硬，肩膀处肌肉的弧度非常性感，程娆盯着看，根本移不开视线。 五分钟，就这样盯着包扎完了。 他上半身赤裸着，包扎完成后，程娆再次看向了他的腹肌。 她将手里的纱布和药放到一边，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腹肌。 表情有些痴迷。 尉赤从刚才就觉得她不对劲。他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他平时很少接触女人。 可是她现在这个动作——这么奔放？ 尉赤正这么想着，她的手已经往下移动了。 尉赤莫名有些生气，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从气垫床上起来，将她推倒，捏住她的小腿肚，猩红着眼眶盯着她。 那眼神，就像一匹狼。 程娆没有任何反抗，就这样仰着头和他对视。 她眼里完全没有那种女孩子该有的害羞。 尉赤的指关节逐渐发力，咬牙问她：“你对每个进来你帐篷的男人都是这样？” 卷壹：野天鹅 chapter003 他的声音里隐隐含着怒火。 她动作这么熟练，毫无矜持，一看就知道已经很熟练了。 程娆舔了舔嘴唇，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我是为了救你。” 她以为她说的是之前为了躲避那群人追赶的“缓兵之计”。 “……随便动手动脚也是为了救我？”尉赤依然咬着牙。 程娆从他的话里听到了鄙夷，还有厌恶。 这种态度，她经常要面对。 每个人知道她有这种病的时候，都是这样看她的。 认为她不甘寂寞，离开男人活不下去。 她试图解释过，但是没用，所以干脆自暴自弃。 程娆垂眸，满不在乎地说：“这种事情你也不吃亏，不是么。” 尉赤呵了一声，果然。 “我没你想的那么饥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在他印象中，女人应该是矜持的，内敛的，而不是像她这样。 尉赤松开了程娆，拿起丢在旁边的衣服往身上套，准备离开。 程娆看到他穿衣服，马上从床上起来，走上前摁住了他的手。 “你别走。” 尉赤笑了，笑里带着几分邪气，和他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对比：“老子没要了你，你不甘心？” “那你要吗？”程娆仰起头来看着他。 她出了汗，几缕头发贴在脸上，脖子上有汗珠滴落。 因为刚才的推搡，T恤的领口也歪了，露出了好看的锁骨。 尉赤抬起手来碰上去。 程娆也抱住了他。 ……… 砰！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枪声。 这一声枪响，直接让尉赤的理智回了笼。 他松开程娆，坐到一边，有些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 妈的，他的定力去哪里了？ 一个陌生的女人而已，就让他这么耐不住了？ 尉赤在心里爆了一句粗，一定是因为太久没发泄了，饥不择食。 尉赤坐在旁边冷静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看向程娆。 她上半身已经没了遮蔽，这样平躺在床上，皮肤白得发光。 真是……晃眼。 尉赤知道，今天晚上自己是走不了了。 附近还有枪声，说明找他的人应该又折回来了。 现在这顶临时帐篷算是安全区域。 所以……今晚他就待在这里。 想到这里，尉赤开口：“今晚借住一下。” 程娆没回答他的问题。 她咬着嘴唇躺在气垫床上，体内像是被一万只白蚁啃噬着骨头。 程娆下意识地蜷缩起来身体。 程娆没给回答，尉赤就当她是默许了。 尉赤在距离程娆大概一米的地方躺下来，气垫床是双人的，他们两个人在两个角落。 为了不让自己失控，尉赤特意背对着她，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尉赤就发觉她有些不对劲儿。 尉赤回过头一看，反应过来之后，他整个人都处于震惊之中。 艹……她就这么饥渴？ 尉赤恶趣味被激出来了，挪到她身边，“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程娆的声音很是沙哑。 尉赤低头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你的惯用手段？” “……嗯。”程娆大方承认。 “不到三分钟。”尉赤嘲讽，“看来你真的迫不及待。” “你要吗？”程娆问得很平静，完全不像是在求欢，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尉赤觉得程娆不对劲儿。 她的眼神看着就像是那种嗑了药的，不像个正常人。 “睡觉吧。”他往后挪了一下身子，再次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尉赤也是个正常男人，再被她这么勾下去，估计真的要出事儿。 卷壹：野天鹅 chapter004 程娆蜷缩在床的角落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经过刚才，她现在稍微好受了一些。 程娆拽起旁边的被子蒙住头，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睁开眼睛之后，她习惯性地往床的那边看了一下，已经空了。 程娆坐起来，抬起手拍了拍额头，然后穿鞋站起来。 地上掉了一枚钥匙。 她蹲下，捡起来看了看。 不是她的。应该是昨天晚上他留下来的。 程娆把钥匙收起来，心想着下次有机会见面了再还给他。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非常可笑。 在这种地方，哪有什么下次见面？ 明天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程娆走到旁边的桌子前，准备洗漱。 走过去才发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 程娆将纸条拿起来，上面简洁明了地写了一段话：昨晚，谢谢。 落款：尉赤。 苍劲有力的笔触，程娆拿起了旁边的那支笔，手指缓缓地摩挲着笔杆。 她又想起了他身上肌肉的触感，还有令人血脉贲张的线条。 ……… “程医生，赶紧过来，这边有新的病患到了！” 程娆正走神的时候，已经有志愿者过来喊她了。 程娆回过神来将笔放下，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跑去了MSF的营地。 过来之后，程娆就看到了几个中了子弹的孩子，表情痛苦地躺在急救床上。 这些孩子年龄都不大，看着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因为营养不良，个个看着都很瘦弱。 “程娆你来了？快点儿准备手术，这几个孩子的情况拖不了多久。” 后勤人员看到程娆之后，就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 “好，我马上。” 投入工作之后，程娆专心又严肃。 程娆负责救治的那个孩子身上的枪伤非常严重，再加上本身就营养不良，孩子还患有先天性的疾病，最终没能活下来，在手术台上没了呼吸。 “131号呼吸停止，手术结束。”和程娆一起进行手术的护士看向她，“程医生，辛苦了。” 程娆没说话，摘下手套和口罩，走到了外面。 ……… 程娆在地上坐下来，盯着远处发呆，眼眶干涩。 她进入无国界医生组织一年多的时间，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看着病人死在自己面前。 她比谁都想救活他们，可惜到最后总不能如愿。 很多经验比她多的人都告诉她，要学着接受这件事情。 至少目前为止，她是接受不了的。 “在难受吗？”程娆发呆之际，一个男人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席地而坐。 听到这个声音，程娆回过神看过去。 是邵东。 程娆和邵东就是在参加救援活动中认识的，从第一次认识之后，他们两个人基本上都会参加同样的救援项目，也是很巧。 程娆和邵东相处得还不错，邵东的经验比她充足，工作上会给她很多指导建议。 “嗯，很难受。”程娆点了点头，“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这样消失，真的很残忍。” “但是这并不是你的责任。”邵东抬起胳膊来，轻轻地搭上了程娆的肩膀，“别太难受。” 他刚碰上来，程娆马上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体。 感受到她的动作之后，邵东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抱歉。”邵东主动开口和她道歉，“我忘记了，你不太喜欢跟异性接触。” “没关系。”程娆摇了摇头。 邵东：“别太难过，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 昨晚……邵东一提起来昨晚，程娆又想到了尉赤。 她捏紧了拳头，掌心隐隐渗出了汗珠。 内心深处的渴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程娆许久没有回话，邵东看她在走神，便笑着说：“看来是真的没有休息好。” “你去后勤那边休息一下吧，顺便吃些东西，我听他们说你还没吃早饭。”邵东关切地提醒程娆。 “你说，”程娆突兀地开口，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 邵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她：“活着是为了遇到最爱的人，也是为了做更多的好事。” 程娆听完邵东的回答之后并没有说话。 邵东抬起手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尽可能地用那种不会让她不舒服的力道。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你今天已经尽力了，没有人会责怪你。” 程娆：“……” 邵东：“快去吃点儿东西吧，你血糖低，等会儿该不舒服了。” “谢谢你，邵东。”程娆深吸了一口气，和邵东道谢。 五分钟后，程娆来到了后勤处。 这边后勤工作人员已经在给大家发送早饭了。 阮白看到程娆过来，主动招呼她：“程娆你来这里，已经给你准备好早饭了。” 阮白是后勤中心里和程娆关系挺不错的一个小姑娘。 程娆走上前从阮白手里接过早饭，但是并没有什么胃口。 想着那个没能被救回来的孩子，她无比地自责—— 卷壹：野天鹅 chapter005 后勤这边早餐很快就分发完了，阮白干完活之后坐到了程娆身边，惊讶地发现她面前的早餐还没动过。 阮白推了一下程娆的肩膀，“哎，你吃饭啊。” 被她这么一推，程娆才回过神来，拿起了盒装的牛奶，将吸管插了进去。 “程娆，你心情不好啊？”阮白观察了程娆一会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程娆准备回答她的问题，结果手机响了。 这边信号非常不稳定，难得能有电话打进来。 感觉到震动声之后，程娆把手机掏出来。 低头一看来电显示，表情有些凝重。 程娆一手拿起牛奶，去到了外面接电话。 接起电话之后，程娆很平静地喊了一声：“妈。” “你打算在那个鬼地方呆到什么时候？”黄萍的态度很强势，“赶紧给我回来！我安排你进公司。” “我不想。”程娆拒绝得很干脆。 她们母女两个人永远没办法在这个问题上达成共识，每次谈到这个话题，都是不欢而散。 黄萍的声音提高了不少：“什么你不想？死了一个萧野你还没有醒悟？” 提到萧野，程娆的脸色当场就变了，语气也跟着不友善起来。 “妈，别提萧野。” “娆娆，妈年纪大了，承受不住什么打击了，我们家里什么都不缺，你没必要——” “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程娆打断黄萍的话，“不要再干涉我的选择了。” “你的选择有几个是正确的？”黄萍提醒她：“当初我跟你说了不要和萧野在一起，你听我的了吗？最后你们结果怎么样，还用我说吗？” 听着黄萍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程娆捏着手机的动作越来越用力。 最后，她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不想听，一句都不想听。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一直都在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个名字，可是每次黄萍联系她的时候，都会提起。 萧野、萧野…… 程娆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了一张拍摄于两年前的照片。 那个时候，她还在医院工作。 照片上的她穿着一件白大褂，戴着眼镜，旁边则是一个穿着一身警服的男人。 程娆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手摸上了屏幕。 ……… 在外面冷静了一下，程娆回到了后勤部吃饭。 阮白看到程娆脸色不太好，赶紧上前关心：“程娆，你今天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跟我说啊。” 程娆：“没事。”阮白被程娆的态度冷到了。 她和程娆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印象中程娆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的。 很多人私底下都说程娆这个人待人非常冷漠。 “我觉得啊，你还是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了。”阮白抬手拍了一下程娆的肩膀，“有什么就跟我说嘛，或者直接跟邵东哥说？” 程娆没理解阮白的后半句话：“邵东？” “天哪，你难道还没看出来？”阮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娆，“邵东哥对你有意思，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程娆：“……” 邵东对她有意思？ 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想想也对，她平时对组织里的男人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阮白：“哎呀，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程娆：“不清楚。” 阮白：“既然你现在知道了，那就好好考虑一下呗。” 阮白停顿一下，朝着程娆眨了眨眼睛，“邵东哥也是我们组织里的高富帅了呀。” 程娆：“我不交男朋友。” 这个回答很直接，也有点儿不给人留面子。 阮白听完她的这个回复以后有些尴尬，不过好在她大大咧咧的，也没在意。 笑了笑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她就是觉得……程娆确实挺冷漠的。 而且，看着有点儿性冷淡的意思。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 卷壹：野天鹅 chapter006 因为没能救回来那个孩子，程娆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下午的时候，基地里又来了一批受伤的人，这一次还有孕妇。 看到人送过来之后，程娆当下就想上手，然而被邵东阻止了。 “你好好休息，这里我让别人来吧。” 邵东也是为她考虑，她今天状态实在太差，而这些人的伤又都比较严重，稍微出一点差错就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邵东这么说，程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动了动嘴唇，声音冷漠：“你不信任我。” “程娆，我不是那个意思——”邵东下意识地就要开口解释。 但是，程娆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转身就走了。 邵东看着程娆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程娆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帐篷内，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翻了个身，她隐约闻到了床垫上残留着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然后，程娆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 哦对，他叫尉赤。 光是念着这个名字，就能感觉到一身正气。 程娆起来，从包里拿出来那一枚钥匙，盯着看了很久。 晚上，邵东进了程娆的帐篷。 下午的时候程娆生气了，他是知道的。 所以，晚上特意过来和她解释一下。 邵东进来的时候，程娆身上就穿了一件吊带，里头没穿内衣。 邵东看得有些尴尬，别开视线，咳嗽了一声。 程娆看到邵东过来之后，随手拿起衣服套在了身上。 她不开口说话，邵东就只好主动：“下午的事情我道歉，当时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程娆：“哦。” 这态度，未免有些太冷淡。 从认识开始，她好像就一直是这样。 邵东觉得，她就像一块寒冰，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被冷到。 可是，他却不自觉地被她所吸引。 邵东往程娆面前靠了靠，抬起手来搂住了她的腰。 这是邵东第一次对程娆做这种动作。 显然，程娆也没有想到邵东会这么做。 她愣了一下，身体一阵僵硬，过后又有些软。 反应过来之后，程娆一把推开了邵东。 力道很大。 “别碰我。”她的声音里带着不耐，还有一丝丝的厌恶。 邵东蹙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程娆，你为什么这么排斥和异性接触？” 好像从他们认识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哪怕是工作中稍微碰到她，她都会很敏感地躲开。 程娆：“和你无关。” 邵东：“……” 她还真是冷漠，竟然直接说出了这种话。 看到邵东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堪，程娆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过分了。 但是他突然间抱上来，她的情绪波动难免变大。 “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想早点休息。” 这话，等于变相给邵东下了逐客令。 她都这么说了，邵东也不好再打扰，只能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她：“那你早些休息。” ……… 深夜十二点。 程娆躺在床上，身体内那股空虚的感觉又开始向上翻涌，小腹处升起的空虚感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没。 每一个夜里，她都受着这样的折磨—— 有句话说得好，医者不自医。 她明明知道自己患的是什么病，但是根本治不了自己。 程娆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却是尉赤的脸，还有他身上的肌肉—— 又是倍感煎熬的一夜，好在她熬过去了。 卷壹：野天鹅 chapter007 第二天程娆起了个大早，准备过去救治今天新送过来的病人。 结果，八点钟，临时据点受到了恐怖分子的袭击。 这样的情况他们之前遇到过很多次了，遇到这种情况之后能做的就是紧急撤离，毕竟没有什么比生命安全更重要。 同一时间，尉赤正在据点附近执行任务。 路过这个地方的时候，尉赤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说来也是奇怪，他竟然现在还记得那个女人大腿的触感—— 尉赤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了枪声。 他停下了脚步，正好碰上一个从据点跑出来的当地人。 尉赤不懂F国的语言，但是对方看他穿着军装，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勉强说出来几个英语单词。 虽然很蹩脚，但是尉赤听懂了。 他的意思是，这边有恐怖袭击。 听到这里，尉赤眼神一变，然后转过头对身后的几个人吩咐：“行动，救人！” ……… 程娆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但是被人用枪口指着还是头一回。 邵东看到这一幕之后，马上用英文对方沟通：“请放人，你们要的东西我们都会给！” 现阶段，他们没有人可以求助，相比较起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程娆被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外国男性掐着脖子，冰凉的枪口贴在她的太阳穴上，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都滚，不然我现在就开枪毙了她！” 看起来，对方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程娆明显感觉到，抵在她太阳穴上的枪口贴得更紧了一些。 或许，就这样死了也好。 死了的话，应该可以碰上萧野吧？ 想到这里，程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尉赤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直接从腰上把枪拿下来，瞄准对方的后脑勺，用力扣动扳机。 嘭——毫无预兆地，程娆被溅了一脸的血。 原本贴着她太阳穴的枪，也这样松动了。 身边高大的男人就这样倒了下来，程娆身上的白大褂上满是血迹。 虽然她经常会看到各种各样的枪战，但是这样近距离发生在自己面前的，还是第一次。 这一枪过后，恐怖分子的同伙们发现了维和部队的存在，双方开始对抗，枪声不断。 程娆站在原地，双脚像是被灌了铅，走都走不动。 直到尉赤走上来，将她抱了起来。 身体猛然腾空，程娆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对上了尉赤的眼睛。 他的手贴着她膝盖的后方，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掌心超磨出来的茧子。 邵东在一旁看到了这一幕，愣了几秒钟之后便走了上来。 他挡在了尉赤面前，看他一眼，“谢谢您救她，辛苦了。不过，您还是放下来，让她自己走吧。” 尉赤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邵东。 同为男人，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看程娆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 正这么想着，就听邵东说：“她不习惯和异性有肢体接触。” 邵东这句话说得很严肃，明显就是在提醒尉赤。 尉赤听到邵东这么说，鼻间溢出了一声低笑。 声音很低，但是因为程娆和他距离太近，所以还是听到了。 她不习惯和异性有肢体接触？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坐在他身上问他上不上的人是谁。 尉赤没理会邵东，直接绕过他走了。 邵东想要跟上去，却被同事叫住了。 “邵医生你快过来，这里病人大出血了！” 邵东没办法，只能折回去给病人治疗了。 卷壹：野天鹅 chapter008 程娆被尉赤抱着回到了帐篷里。 进来之后，尉赤顺手把帐篷的门帘放了下来。 接着，把程娆放到气垫床上。 他刚一松手，程娆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仍然凉丝丝的，但是指腹却嫩得不行，似有若无地在他手腕处划动着，像是擦过砂纸的火柴头。 一触即燃。 尉赤低头看着她的手，白，真的白，上面还有血迹。 看得人喉咙一紧。 尉赤看着她捏着自己手腕的动作，又想起来刚才那个对他有意思的男人说的那句“她不习惯和异性有肢体接触”。 接着，再次发出一声笑。 “怎么了？”他收起笑容问她。 “谢谢你。”程娆开口和他道谢。 尉赤：“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不必感谢。” 程娆没接话，她从床上站起来，手再一次摸上他的小腹。 这个动作惹得尉赤浑身一个僵硬，反应过来之后，他有些粗暴地用一只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的双臂反剪到身后。 这个动作正好让程娆不自觉地弓起身体，胸部似有若无地和他的贴合在一起。 “你想做什么？”尉赤盯着她，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她的脸上还有血迹，现在已经干了。 红色的血把她的脸衬得更白。 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细长浓密的睫毛。 这个女人是真的美，不施粉黛，就能这么勾人。 尉赤看着她这样子，脑袋里只想到了一个字来形容：狐狸精。 “我报答你。”程娆动了动嘴唇，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 “以身相许？”尉赤嗤笑，“你不是不习惯跟异性接触么？” 程娆：“……” 她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慌乱，尉赤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的变化。 第一次见她露出这种眼神，尉赤心里那点儿恶趣味都被激发出来了，粗声粗气地问她：“你就这么想让我睡你？” 程娆：“不是。” 尉赤：“那你上来就脱我裤子做什么？” 程娆：“是我睡你。” 尉赤：“你他妈……” 他恨得牙痒痒。 这女人脸上表情不丰富，说出来的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就凭她这小身板，不被他折腾死就算好的，还妄想着睡他？ “我不会让你负责，就是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程娆丝毫没因为自己说出来的话羞耻，“我技术还不错，你应该会满意。” 尉赤从来没见过这么开放的女人，或者不能说用开放来形容了。 就是厚脸皮。 她说这种话的时候都不害臊，可想而知是跟多少人说过了？ 尉赤试着想了一下她跟别的男人说这话的场景，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 妈的，他一定是疯了。 “老子对公交车没兴趣。” 心里不舒服，嘴上说出来的话肯定也不会好听。 不过，程娆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 她眨了一下眼睛，踮起脚来就去亲他的嘴。 忍不住了。 其实她平时白天根本不会这样。 但是刚才，他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她就控制不住了。 卷壹：野天鹅 chapter009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株救命稻草，她发了疯一样地吻着他，身体紧紧地和他贴在一起。 尉赤很多年没有过女人了，常年待在部队，说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是假的。 但是，他们这种身份，其实是没有资格认真谈恋爱的。 因为他们的生命从不属于自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光荣牺牲了。 在这种情况下谈恋爱是对女方的不负责任，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耽误别人。 火气上来了，就自己解决。 进入维和部队的这些年，一直都这样。 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贴上来亲他，他要是什么都不做，那还是男人么？ 尉赤一身火气，一把掐住程娆的腰，将她放倒在旁边的气垫床上。 他身手敏捷，做这种动作非常熟练。 程娆很快被他压在了身下，柔软的身体上，是男人坚实的胸膛。 他的身体很硬，硬到让人忍不住就想动手去摸。 程娆脸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血滴在她脸上，像是一朵朵绽开的花。 而她的嘴唇，就是花心。 程娆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不规矩地摸他的身体。 尉赤突然就被她这个行为逗笑了，又好气又好笑。 他一把捏住程娆的下巴，“你看上我哪里了？” 他虽谈过恋爱，但是对女人的心思确不甚了解。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更是不会相信。 所以，他很好奇，程娆究竟是看上他哪一点了。 他自认为自己身上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女人的点。 常年在这种环境里呆着，不修边幅，浑身是疤……她喜欢这种？ 程娆没有说话，凑上来又要亲他。 这一次，尉赤直接躲开了，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暴躁：“你他妈收敛点儿！”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对我负责。” 程娆以为他在担心这件事情，所以又特意强调了一遍。 没有男人不愿意做这种事情，如果有所顾忌，一定是因为责任。 尉赤本身就不太舒坦，听到程娆这么说就更火大了。 他一把推开程娆，从她身上起来，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话你跟多少个男人说过？” 程娆：“没几个。” 竟然还真的有？听到她的答案，尉赤更是火大。 他拽了一下身上军装的领口，侧目看过去，看到了旁边摆着的一袋湿巾。 尉赤走过去，拿起来湿巾随手扔到了程娆身上。 “擦擦。” 程娆心痒难耐，此时此刻她根本没心情去关注自己身上的血迹。 所以，无动于衷。尉赤等了一会儿都没见到她的动静，嗤笑：“你觉得这样子男人会有心情？” 程娆：“我擦了你就有心情了？” 尉赤：“……” 操，这女人还真是直接。 “老大，你在里边儿吗？”沉默蔓延时，帐篷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尉赤立马转身，把帐篷的门打开。 在外面站着的是和他一起出任务的几个兄弟。 “那医生……没出事儿吧？”顾奎往里头瞧了瞧。 刚才被恐怖分子当人质的是个女医生，看着弱不禁风的的。 “没事。”尉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吧。” 他没打算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说完就走了，头都没回。 卷壹：野天鹅 chapter010 程娆躺在床上看着男人的背影，手死死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又失败了。 程娆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逐渐把呼吸平稳下来。 因为受到了不明武装分子的袭击，这次在F国边境的行动被迫终止。 他们每次到一个地方开展行动前都会做财政预算，而MSF组织的财政来源基本上都是通过社会募捐以及一些企业家赞助，每次行动会有预算，基本上所有的行动都要在这个预算内完成。 但是，意外时有发生。 下午的时候，程娆被喊去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的结果就是，本次行动结束，让大家回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两天后，程娆回到了洛城。 掐指一算，她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回国了。 这半年，她要么是在前线进行救援工作，要么就是在瑞士的总部进行工作总结。 这一切，只是因为回国之后有太多事情等着她。 没错，她就是在逃避。 程娆本身不打算让黄萍知道自己回国的消息，但是，黄萍不知道从哪里查到了她的航班信息，竟然亲自到机场来接机了。 程娆拎着行李箱走出登机口，看到黄萍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那一声“妈”，迟迟都没有喊出口。 黄萍走上来，上下打量了一眼程娆。 母女两个人半年多没见面了，但是彼此都没有表现出来过多的热络和思念。 这是她们母女一贯的相处模式。 黄萍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跟我上车。” 程娆知道，这种时候肯定是没商量的余地了。 于是，只能跟着她一起上车。 黄萍今天是带了司机过来的，司机开了一辆加长的奔驰商务。 程娆和黄萍坐在后座上。 回去的路上，黄萍开始盘问：“这次回来多久？” 程娆：“不知道。” 黄萍：“既然不知道就先跟我进公司。” 听到黄萍这么说，程娆笑了。好像她们母女两个人每次谈论的话题都是这些。 作为母亲，黄萍从来不会关心她想要的是什么，也不会照顾她的感受。 她只是一直在告诉她，应该怎么做，然后让她按照她的想法过下去。 尤其是在萧野去世之后，她们母女的沟通更是少之又少。 “你笑什么？”黄萍对程娆的反应很不满意。 程娆：“我不会去公司。” 黄萍：“你还想着再做什么无国界医生？这次你被人挟持当人质还没长记性是不是——” 黄萍一个情绪激动，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听到黄萍的话之后，程娆的脸色蓦地一变。 “你怎么知道的？”她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这是事实。”黄萍不肯回答这个问题，“总之这一次你不能再走了！” 程娆：“财政部有你的人？” 她是个聪明人，组织里最有可能和黄萍扯上关系的应该就是财政部的人了。 黄萍是洛城赫赫有名的企业家，为组织捐款的时候肯定会和内部的人有联系。 被程娆说中了，黄萍莫名有些心虚，直接转移了话题：“总之我不会再让你做这种危险的工作，也不知道你是图什么，现在萧野人都没了，你实在是没必要——” “别提他。”提起这个名字，程娆的声音陡然降到了冰点。 后来一路上，母女两个人谁都没再跟谁说话。 回到家里整理了一下东西，程娆就开车出门了。 这次的目的地，是医院。 车在医院的地库里停下来很久，程娆做了十几分钟的心理斗争才下车上楼。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过江枫了，这一次……情况有些控制不住。 程娆来到江枫的办公室时，他刚刚送走一个病人。 看到突然出现的程娆，江枫有些惊讶。 惊讶过后，便笑着问她：“前线任务回来了？” 程娆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江枫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今天一定是有事情来找他的：“最近情况不太好？” 程娆再次点头。江枫侧过身体为她让了一条路，“进来说吧。” 程娆走到里面，在江枫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很快，江枫坐到了程娆的对面。 他对程娆的情况已经很熟悉了，所以直接开口询问她：“最近有什么反应？” 程娆捏住拳头，一些话虽然已经对着江枫说过很多次，但仍然难以启齿。 不过，看着她这个样子，江枫已经猜到了个大概：“感觉很强烈？” “……是。”程娆声音艰涩。 江枫：“频率？” 程娆闭上眼睛：“每晚。” 江枫听完之后蹙眉：“这样的频率多久了？” 程娆掐了一下手心：“一个月。” 江枫：“一个月一直都是这么强烈？还是分了时间段？” 程娆认真回忆了一下，最强烈的渴望好像是从尉赤闯进她帐篷的那个晚上开始的。 “这四五天，尤其。”程娆在江枫面前几乎没有任何隐瞒，“因为我碰上了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