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我想要的,是谭心蕊死 三年前,他亲手把她送进监狱。 三年后,他站在监狱的探监窗外,手中拈着一张百万支票,对她说,如果你愿意给小蕊捐肾,我就保释你,这张支票足够你吃香喝辣过完下半生。 探监窗的玻璃很透亮,将对面英俊挺拔的人影映照得很清晰,仿佛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这一层子弹也穿不透的厚厚阻碍。 “小蕊得了病么?” “你明知故问。” 谭心瑶穿着宽大的囚服,一张病态苍白的脸上绽出一抹笑容,“那挺好的,老天总算开眼了。” 原来前段时间她突然被人拖去抽血化验,就是因为谭心蕊那个女人。 她的亲生妹妹,谭心蕊。 坐在对面的陆夜白明显有些被激怒,额角青筋抽动,但他为了肾源,竟奇异般地没有发火。 “难道你要在里面过一辈子么?曾经那么骄傲的谭心瑶,谭大小姐。” 谭心瑶腰背挺得很直,语气很无所谓,“也没什么不好。” 坐牢的这三年,她早就听惯了里面的人阴阳怪气地喊她“谭大小姐”。 曾经京市赫赫有名的千金,如骄阳般灿烂夺目的女子,如今只是一个身穿囚服一身是病的苍白女人。 “只要你愿意给小蕊捐肾,你就能重新获得自由,这张支票如果你觉得少,我也可以给你三倍四倍,甚至十倍!”陆夜白终于有些沉不住气。 他的小蕊还在医院里每天透析,承受着巨大难以想象的痛苦,他怎么能坐得住? 捐一颗肾,原本就对身体没有太大影响,而眼前这个一手设计策划了父母车祸的残忍女人,却能因为这一点小小的贡献重获自由,甚至得到巨额金钱,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十倍,那是……一千万么?”谭心瑶笑起来,“听起来真够诱人的。” 陆夜白没有放松下来,因为他从谭心瑶的眼中,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动心,只有冷冷的,仿佛讥诮的目光。 “一千万对于我这样一个坐牢,早已经声名败坏的女人来说,的确是个天大的诱惑。”谭心瑶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可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我想要的,是谭心蕊死!” 陆夜白终于暴怒,一张俊颜上满是厌恶和戾气。 “谭心瑶,小蕊是你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你害死了父母还不够,甚至还想让你的妹妹死,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歹毒恶心的女人!” “你回去吧。”谭心瑶对于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平静地举着电话筒,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等到谭心蕊死了,你再来亲口告诉我,我想我会开心的。” 陆夜白的目光终于变了。 临走前,他对谭心瑶说,你想一直躲在监狱里,过你安逸的坐牢时光么?你想都别想。小蕊体会过的痛苦,我要你千倍百倍地去体会。你以为坐牢很苦?那么我让你见识一下人心。 总有一天,你会来哭着求我要这一千万的。 陆夜白离开时的笑,寒得像是最漆森幽冷的长夜。 几天后,谭心瑶出狱了。 时隔三年,她又一次站在了阳光下,以自由身的身份。 她乘了巴士,苍白得引人注目。可她却根本无处可去,直到巴士开到了最后一站,在司机不耐烦的目光下,她下了车。 没有目的,她身上的钱只够吃一碗面,再住宿一晚。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街边一座装修得金碧辉煌宛如皇宫般的建筑吸引着所有过路人的目光。 她的视线也望过去,目光定在了门口贴的招聘启事上。 “招清洁工。” 她的精神一瞬间有些恍惚。如若是三年前的谭心瑶,她绝不会想到名牌大学毕业的自己会在三年后会去应聘一个清洁工的岗位。 并且,她对这个岗位十分需要。因为招聘下方标注了包吃包住的字样。 谭心瑶对着门匾上烫金的几个字犹豫了片刻,之后,她便再也不犹豫地走进去。 夜色娱乐会所,整个京市最大的销金窟,男人们最向往的地点之一。 “来应聘女公关的吧?我们这不缺。”办公室里的人事女经理抬眼打量了她只一瞬,就面色不耐地赶她走。 太苍白了。倒不单单是说她的脸色,眼前这个瘦削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人,气质寡淡低调到几乎像鬼一样幽冷没有存在感,这样的人,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在她身上花钱。 男人想要的是性感,美艳,如火一般的热情。 “不是,我来应聘清洁工。”谭心瑶的声音很轻。 女经理微微一怔,再次抬眼看了看她,皱着眉有些犯嘀咕。 “我虽然瘦,但是我能干活。”谭心瑶见她怀疑,补充道。 女经理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看谭心瑶的表情,也不像是来开玩笑寻开心的,于是把手一挥,“那你明天来试试吧!试用期三天,如果能过试用期,这三天有工资。” 谭心瑶的心微微一颤,声音都有些不稳:“……谢谢。” 走出“夜色”,谭心瑶心绪难平。虽然在别人眼里,清洁工是一份低贱的工作,可对于她来说这却是一个全新的人生起点。 她不用再在牢里面每天听着冷嘲热讽,甚至动不动就要挨上一顿打,也不用再怀着满心仇恨,却只能望着连只老鼠都钻不出去的铁窗痛苦得喘不过气。 她重见天日了。有人希望她死在牢里,希望她再也不要活着出来,可她现在还是站在了阳光底下。 她谭心瑶,要比那个一心盼她死的人活得更久,活得更好! 于是第二天,谭心瑶准时来到夜色上班报道。 “七楼的客人吐了一地,你去把地拖了,恶心死了!”她换上工作服准备上楼时,一名打扮暴露的年轻女孩就扯住她,化着浓妆的脸上满是嫌恶。 不知是对于那名客人的呕吐物,还是对她。 “嗯,好。”谭心瑶应下一声就去按电梯。 “诶,你干什么!”年轻女孩翻着白眼,“难道你还想乘电梯上去?拜托,那里可不是让你们这种人上楼的地方。” 第一卷 第2章 遇允儿 谭心瑶默不作声地收回手,转身安全通道的楼梯走去。 “什么时候来的傻子清洁工。”年轻女孩声音不大不小地抱怨,之后屁股一扭,妖娆地进了电梯。 爬楼梯一直爬到了七层,纵使这些年在监狱里做惯了活,谭心瑶也还是心脏猛跳,大口地喘气。 她摸了摸左胸口,随着心脏的跳动而有些疼痛的心脏提醒她,她并不是一个健康的人。 先天性的心脏病,这几年疼痛得愈发频繁和严重了。 深呼吸了几口气,她才走到包厢外,开始清理地上的一滩可疑颜色呕吐物。 “你做这个,赚钱吗?” 一个酒气冲天的男人从包厢里出来,见了谭心瑶,就嘿嘿笑着摇晃着过来搂她,“拖地能赚几个钱啊?这、这样吧!如果你能把地上这堆东西给我舔了,我给你……二十万!” 谭心瑶脸色有些苍白,想从他身边退开,但他喝醉了力气却出奇地大,怎么也都挣不开。 “二十万你还嫌少?别人可没这个机会!” “刘总,你又在戏弄人了。” 身后的包厢里突然走出来一名姑娘,长得很漂亮,匆匆扫过谭心瑶一眼之后,就陪着笑把男人往回拉,“一个清洁工而已,刘总您就别逗她了。” 谭心瑶有些感激,知道她这是在帮自己解围。 “让开!”没想到刘总丝毫不怜香惜玉,把那姑娘狠狠一推,“她不舔,那就你来舔!” 霎时间,那名姑娘也白了脸。 “先生,请您自重。”谭心瑶终于开口说话,虽然声音有些低。 “妈的,这年头连清洁工都跟老子臭牛逼!”男人大着舌头,从随身的夹包里拿出几叠钱,扔在那滩呕吐物里,“给老子……捡起来!谁捡起来,这钱就是谁的。” 谭心瑶垂眼,看着那些粉色钞票半泡在呕吐物中,黄色的秽物沾在上面,还有难闻的气味…… 她还没有动作,倒是那位姑娘,上前蹲下去,缓缓伸手去捡那一叠散落的钱,再用裙摆蹭掉上面的秽物。 大波浪卷发挡住她的脸,看不清楚表情。 谭心瑶内心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触动,几秒后,也蹲下身,跟那名姑娘一起捡着地上的粉红票子。 不就是掉在呕吐物里的钱吗?在牢里的时候,她甚至还被人锁在尿盆边上睡过,甚至干脆被人把尿淋得满身满头,比起那些,这又算得了什么。 她要活下去,要活得很好很好。 只要能拿到钱,她不介意方式如何。 “呵呵,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贱娘们没一个不爱钱,别说是呕吐物里的钱,就算是粪堆里的,你们也会跳进去捡!”男人大着舌头讥笑。 男人终于觉得她们恶心又扫兴,摇摇晃晃地走了。 将钱全部捡起来之后,谭心瑶把整理好的票子递向那个姑娘,“刚才谢谢你。” “不用,我也没帮到你什么,这钱是你捡起来的,你自己收着。”姑娘的脸色还是很差,甚至站起来的时候身体都摇晃了一下。 “你没事吧?”谭心瑶问。 那名姑娘垂头垂了半晌,才缓缓开了口:“我怀孕了。” 谭心瑶目光一怔。 “孩子是我前男友的,他早就跟别人好了,我本来想打掉,可医生说我如果打掉就可能再也没机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姑娘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所以我要赚到足够的钱,生下他。” 谭心瑶站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这里来钱快,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去国外待产,之后给我的孩子最好的生活。”姑娘抬起眼冲她一笑,“我叫允儿,你叫什么?” “谭心瑶。” “好,我们这就算认识了,之后我们互相多关照。”允儿说。 允儿离开后,谭心瑶清理干净了呕吐物,又到处忙了忙,空闲的时候,她在休息室数了数那叠带着难言气味的人民币。 她捡得不多,总共也就捡了两万块。但她还是有些开心。 如果有钱,她就可以奢侈地打算一下更好的生活。比如,离开这座城市。 这座城市有着她太多噩梦般的记忆,她想走得远远的,远离这里,远离陆夜白。 …… “你怎么还在这拖地?”谭心瑶正在用水桶涮拖布,就听到身后人急匆匆地过来,“赶紧去602收拾去,客人打碎了酒瓶,去晚了客人受伤算谁的?都干了一个月了,还这么蠢!” 谭心瑶没有言语,放下拖布,转身拿了扫把簸箕往楼上赶去。 “骚娘们,一个卖批的还在这儿跟老子装纯呢?老子摸你几下你还来脾气了!” 刚打开包厢的门,谭心瑶就看到里面几个看好戏模样的人,和一个半秃顶的凶恶男人,以及站在他们面前垂着头面无表情的允儿。 “今天爷几个就要在这儿办了你,看老子今天不把你搞到叫爸爸求饶……”男人听到声响,不耐烦地回头看一眼,看到谭心瑶手里的东西,“这不需要收拾,等会我要让这骚娘们躺在玻璃碴子里被我们几个上!” “客人,还是收拾一下吧,玻璃碎片也很容易伤到你们。”谭心瑶没有走。 男人眼睛阴鸷地眯起:“你他妈聋了?还是说,你想怜香惜玉,进来代替她?” “这娘们虽然长得不如允儿漂亮,不过这身材倒是让人有点欲望。”旁边有人认真地打量起谭心瑶的身材,目光猥琐。 这种感觉像是被人剥光了视奸,可谭心瑶还是没有动,她感觉到允儿望过来的目光,但她没有回视。 “把对客人存在安全威胁的东西清理掉,是我的职责。” 包厢里死寂了两秒,那男人突然冷笑一声,“看来我们今天要给你好好上一课了。” 猝不及防地被人拉进包厢,谭心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摁在沙发上,手脚都被制住。 “今天咱们就当着允儿的面上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让咱们的烈女允儿看看,也让这个清洁工知道,什么人是你们得罪不起的!” 工作服的外套被人一把扯下,之后便撕扯着她里面的内衬小衫,谭心瑶惊怒之下奋力挣扎。 如果说卖身可以赚钱,那她不会抗拒。从三年前入狱的时候起她就再也不配有自尊和骄傲这种东西。 但现在这些人那么猥琐又冷漠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她只有满心的愤怒和绝望。 第一卷 第3章 以前的心瑶姐 “哈喽,在派对吗?” 撕扯的动作顿下来,谭心瑶转过头,看向包厢门口的人。 那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在这满屋子的丑陋面孔衬托下更显俊逸非凡。 “很抱歉打扰你们,不过我听说这里有派对,想讨一块蛋糕吃来着。”男人嘴上说着烂话,表情闲闲淡淡的,“不过看来这里没有蛋糕啊,派对怎么能没有蛋糕呢?” “又他妈来个想英雄救美的?”秃顶的凶恶男人眯起眼睛,不过很快就被身旁的人拦住,在耳边悄声说了两句。 男人脸色一变,过后才换上了另一幅神情,态度与之前天差地别,“原来是曲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得罪得罪!” “哦,我的名气这么大吗?”曲慕然勾起唇。 包厢内,允儿的眼神紧紧定在他身上,尽管曲慕然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允儿跟我走,其他的我没兴趣。”曲慕然又发了话。 包厢里的男人闻言表情有些不快,但听说要人也只是要允儿一个人,又有些释然。 反正经过刚才这个清洁工的搅和,他们对允儿也失了兴趣,相比允儿,他们更想给这个不知死活的清洁工一个难忘的教训。 允儿走到了曲慕然的身边,却不肯走。她眼神求助地望着曲慕然。 如果她今天就这么和曲慕然走了,那些人先前在她这里受的气,和被曲慕然搅局的不快,最终都会发泄到谭心瑶的身上。 她原本可以转身就走,对她的处境视而不见。 可她帮了她,在这个最该明哲保身的场所,她这么做几乎等同于将自己给推上了风口浪尖。 曲慕然收到她的目光,叹了口气。 “就当我日行一善。” 转过身,“抱歉,再打扰一下,可以把沙发上那位女士也一起交给我吗?夜色没有她打扫卫生可不行。” 放屁!夜色里有那么多清洁工。 这句话在每个人的心里,可却没人敢真的顶撞。最后,谭心瑶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包厢。 “谢谢你。”谭心瑶低声。 曲慕然根本没看她,也没有看一直凝视着他的允儿,摆摆手就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了,允儿才收回目光,低声说:“你没必要管我的。” “你帮过我。”谭心瑶说。 在监狱里,她被人欺凌羞辱了太久,以至于现在被人帮过一点,就满心想着回报人家的人情。 “你知道他吗?曲慕然,‘科氏’总裁的儿子。”允儿说。 谭心瑶隐约记得这个知名的品牌,从刚才包厢内人的反应她也猜出来,刚才的“曲少”必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虽然不想与这些人有过多接触,可谭心瑶还是记下了这个人情。 “你去干活吧,如果不想被那些人报复,以后就再低调谨慎一些。”允儿说完,就转身走了。 谭心瑶心中苦笑。 她只想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干活赚钱,虽然不多,但只要努力做下去,至少能存够离开这座城市的资金,可现在她注定无法继续安稳下去了。 这一天,谭心瑶在楼梯间里拖地。 平日里不会有什么人来这样的地方,高贵的客人和娇矜的公主们上下楼都是乘电梯,所以谭心瑶刚走到缓台准备再上一层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副刺激的场景。 场子里名叫“雨欣”的公主,此刻正贴在一个男人身上亲得火热。男人面色冰冷,只想尽快发泄自己的欲望。 谭心瑶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当她看到那个男人的脸时,她立刻转身想要离开。 “站住。”身后传来令人遍身凉意的声音。 谭心瑶僵硬地顿下脚步。 她从未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他,先前放话说终有一天她会求着他去要一千万的人,陆夜白。 雨欣好事被撞,非但没觉得尴尬,只有满心怨怒。原本只差一步,她就可以做陆夜白的女人,哪怕只是一次楼梯间的缠绵,她也会得到很多好处,足够成为整个场子里的羡慕对象! 都被这个该死的清洁工给搅活了! “转过来。”陆夜白冷笑盯她的背影,像是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盯住了猎物。 谭心瑶转过身。 打量着她这身肥大的工作服,套在消瘦的谭心瑶身上,简直像是套了一个大麻袋,显得滑稽可笑。 “曾经的大小姐,现在的夜场清洁工,啧。”陆夜白毫不客气地讽刺。 雨欣听得有些懵,什么大小姐?就谭心瑶那副苍白的死人样,她是哪门子的大小姐……而且,他们之前认识? 危机感迅速袭上心头,她的手更加搂紧了陆夜白,看着谭心瑶的目光更带了些敌意。 “您有事吗?如果没事,我就先去干活了。”谭心瑶说。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给我擦鞋吗?”陆夜白冷笑,“不过既然在这里遇到了,那你就去701陪我喝几杯吧,刚好你的几个老朋友也在。” 谭心瑶的脸色愈发苍白得透明。 雨欣在旁听着,嫉妒得双眼都要喷火。七楼,那是超级VIP楼层,每个一晚上的包厢低消就是几十万起步。 连她都没有去过几次,谭心瑶她一个臭清洁工又有什么资格去那里! …… 谭心瑶跟着陆夜白进了七楼的包厢里,开门时瞬间安静下来的空气,和一道道望过来的目光,几乎让她不能喘息。 果然都是一些熟面孔,她曾经的朋友,一口一个“心瑶姐”叫着她的父母世交的孩子们,此刻,都用惊愕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 “看我遇见了谁。”陆夜白翩翩走到沙发前坐下,优雅又恶毒得像一个将乞丐带回了皇宫,任由人参观嘲笑的亲王。 “你们有的人还不认识她吧?”从前叫她“心瑶姐”最热情的那个男孩,现在吊儿郎当地站起来跟人解释,“她就是三年前登上报纸头条,震惊了整个京市的杀父弑母凶手!” “杀人犯!”所有人看着谭心瑶的目光都变了变。 谭心瑶低头看着纹路精美的地板,一言不发。 “杀父弑母,才三年就出来了,是不是在监狱里睡了重要人物,‘走后门’了啊!”立刻有人抖机灵地说。 包厢里立刻传出一阵欢乐的哄笑声。 有人已经肆无忌惮,用淫邪的目光打量着她的身段。 第一卷 第4章 你会活得生不如死 陆夜白在暗色灯光里欣赏着谭心瑶没有血色的脸。 她总是喜欢装成这个样子,无辜又惹人怜惜,用来掩饰她清纯外表下那颗恶毒卑鄙的心。 他时常好奇,为什么明明她和心蕊是亲生姐妹,可她们两个一个凶残到杀父弑母,一个却纯白无暇像一朵最柔弱的小花。 谭心瑶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任由他们坏心地嘲笑,不怀好意地打量。 她什么也做不了,三年的牢狱早就教会她,没有谁能在她无助绝望的时候拉她一把。 没有谁。 “过来喝酒吧,陈年波尔多,便宜你个杀人犯了。”陆夜白身边的男人轻蔑笑着说。 谭心瑶走过去,麻木地坐在那人和陆夜白的中间。 那人立刻搂过谭心瑶的肩膀,举起酒杯送到谭心瑶嘴边。谭心瑶猝不及防,被灌得推开杯子猛地咳嗽。 “哈哈哈。”男人笑得开心,“陆哥,你还真带个宝贝回来,简直太好玩儿了。” 陆夜白看也不看,只兀自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酒杯。 两人一杯接一杯,不一会儿谭心瑶就喝得头昏脑涨,那人更是喝得目光都迷离了。不知怎么想的,他忽然把头一低,嘴唇就贴上了谭心瑶的唇。 陆夜白握着酒杯的指节瞬间收紧。 谭心瑶喝得大脑一片空白,被吻了也不知挣扎,只觉得滚烫的呼吸喷在脸上很难受。 那人原本只是心血来潮,看她喝酒的唇瓣形状居然有几分好看,试着吻了一下,这一吻,那柔软的滋味居然让他不想离开了。 “哦哦哦!”周围响起一片起哄的声音。 陆夜白捏着酒杯,偏过目光,看着那小女人目光迷茫地任由男人蹂躏着嘴唇,不挣扎也不闪躲。 心底突然爆发出磅礴的怒意,三年前那样骄傲耀眼的女人谭心瑶,如今被人灌着酒轻薄,嘴唇被陌生人吮吸轻舐。 是故意的吗?装傻卖醉,她就那么贱,甚至都不拒绝陌生人的亲吻? “够了。” 他语调平静,声音不大,但包厢顷刻间就安静下来,亲吻谭心瑶的男人也在停顿之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谭心瑶的唇。 陆夜白拽起谭心瑶的手腕,几乎是一路拖行着,将她拖到了包厢门外,狠狠地甩出去。 谭心瑶踉跄着,“扑通”一声,跌倒在包厢门外另一面墙的墙边。 剧痛让谭心瑶清醒了些,抬眼时,看到陆夜白居高临下,“像你这样的女人,和你呼吸同一个空间里的空气都让我觉得恶心。” 谭心瑶垂下眼睫,默默无言。 心痛吗?早就麻木了。 “你还没有明白吗?像你这样的人,人生最后的价值就是给小蕊捐肾。健康的身体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用处。”陆夜白冷冰冰看着她,“凭什么像小蕊那样善良的人要遭受病痛折磨,而你却还活得好好的?” 谭心瑶动了动腿,一阵剧痛,之前磕撞得太狠了。 但她还是强撑着站起来,甚至勾出一抹笑:“是啊,人生就是这么不公,但我就是会比谭心蕊活得更久,怎么样,生气吗?” “你的确会活得更久,但是,你会活得生不如死。” 陆夜白看着她,嫌恶溢于言表。 “那也是我的事,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谭心瑶忍住疼痛的战栗,笑过之后,就要走向安全通道的楼梯。 陆夜白看着她竭力保持着正常的走姿,背影荏弱得像是干瘪的纸人。 “谭心瑶,这些你都是自作自受。”他冷着眸光,低声说。 …… “你们以为我是信口胡诌的吗?都是我亲耳听到的!”还没走到休息室,谭心瑶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谭心瑶就是个杀人犯,而且还是杀害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推开门,看到里面聚了好几个人。都是场子里的公主,雨欣站在那里,见她回来,冷笑一声,“不信你们问问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对,我是杀人犯。”谭心瑶一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边平静地说。 腿痛得厉害,她不想和她们纠缠。即使解释,这些人也不会听的,她们想的就只有肯定回答,不是吗? 果然,那些目光立刻变得异样起来。 好在她们也没用过多羞辱,不一会儿就离开了。 只是这件事过去之后,谭心瑶总是会遇到一些特殊情况。 比如放到走廊上的水桶被人踢倒,涮了拖布的脏水洒了一地;比如她在休息室的柜子被人撬了锁,放在里面的工作服上面有着恶臭的可疑黏物;比如谭心瑶的同宿舍舍友把锁换掉,让她在宿舍外面站了一整夜…… 到了月末业绩结算的时候,经理一条一条数着谭心瑶的“丰功伟绩”。 让整个楼道发了水灾、厕所的排泄物没有及时清理遭到客户投诉、拖地时被人撞到,碰碎一只几千块的花瓶…… 一条条赔偿算下来,她本月不仅拿不到一分工资,甚至还要自掏腰包赔偿。 谭心瑶始终没有任何辩解。 她只是感到迷茫。如果每个月都是这样,那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存够离开这座城市的钱呢? 这天,谭心瑶再一次被叫到七楼的包厢。 因为雨欣陪着的那位金主听说了谭心瑶的事,对这位杀人犯清洁工“很感兴趣”。 进了包厢,雨欣正坐在一个男人的大腿上,见了她,脸上立刻有了一丝看好戏的笑。 “你就是那个杀人犯?”男人见了他,一脸的兴趣。 “李哥,你别看她这幅柔弱的样,其实她就是又狠又贱,不仅杀人,甚至还能勾搭上陆夜白呢……”雨欣在男人腿上献媚地说。 “这么厉害?”。 谭心瑶站在那里,知道她今天进了这个包厢,就再也没那么容易出去。那男人身边,站着四个身材高大的保镖,每一个都冷冷地打量着她。 “过来喝两杯。”那人招招手,桌上两瓶伏特加,显然是为她准备的。 “抱歉,我们这里规定清洁工不允许和客人喝酒。”谭心瑶想迅速退出去。 她才刚要打开门,那四个保镖就冲过来制住她,动作粗暴得像是恨不得将她的骨头给折断。 第一卷 第5章 谭心瑶进医院 “在你们这里,老子的钱就是规定。”那人将几沓钱扔在桌上,“这两瓶酒,喝一瓶老子给你十万,喝两瓶就是二十万。” 谭心瑶挣扎的动作慢了下去,眼睛盯着酒瓶。 高浓度伏特加,烈酒中的烈酒。 “喝完这一瓶,我还有命花你给的钱吗?”谭心瑶说。 男人先是一怔,之后哈哈笑起来,“想不到你还挺懂,那这样吧,喝一瓶五十万!” 五十万…… 足够她离开这座城市,去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听到五十万这个数字,连雨欣都有些嫉妒得红了眼。 “放开我,我喝。”谭心瑶停止了挣扎,平静地说。 身后的保镖松开手,看着她上前拿起酒瓶。连杯子都不用,仰头冲着喉咙灌。 她的喝法让一包厢的人咂了舌。 不要命的喝法。 烈酒的辛辣让谭心瑶呛出了眼泪,可她没有停下。她不知道如果停下来她还有没有继续喝下去的勇气。这酒进到肚子里,连呼吸都带着浓郁的酒精气。 “牛逼啊!”那男人第一次见有人这么要钱不要命,不禁有些兴奋起来。 雨欣觉得有些痛快,但是又怕她这个喝法真的出了什么事,毕竟如果不是她的教唆,李哥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找来谭心瑶。 “李哥,你看是不是差不多了……”雨欣小声说。 “你滚一边去!”男人一把推开雨欣,他现在眼中只有仰头灌酒,艳丽得那样绝美的谭心瑶。 雨欣被推到一边,双眼睁大,越来越惊恐。 眼看一瓶伏特加要见了底,她想去开包厢的门叫人来,但又怕别人知道今天的事是因她而起。 终于,伏特加的最后一滴也被灌进了喉咙。 谭心瑶的眼睛已经不清明了,甚至连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她跌坐在地上,只凭着最后一点执念,想再去拿另外一瓶酒。 她需要钱。只有有了钱,她才能远远地逃离这座城市,将所有噩梦般的记忆都远远甩开。 只有有了钱,她才能逃离那个男人,那个命中克星一般的男人,魔鬼一般的男人。 她需要钱。 “谭心瑶,你想死?” 手刚刚碰到另一瓶酒,就被人一把攥住。那人腕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想来是用了很大力气,可谭心瑶感觉不到有多疼,只是觉得身体很重,头很重。 心脏在狂跳,像是要跳出胸腔了。她很难受,她只想尽快喝完另外一瓶,拿了她应得的一百万离开。 她想抬起眼看看这个拽着她不放的人是谁,可下一秒,她的眼前就黑了下去,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陆夜白怒目看着先前的男人,像是要用目光将他撕碎。 “对不起陆少,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女人,我要是知道……”男人擦着头上冷汗,连忙道歉。 “你知不知道,她的肾是要给小蕊救命的,她绝对不能有事!”陆夜白暴怒的声音。 谭心瑶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这样一句话,之后,她便阖上了眼睛。 “酒精中毒,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 医院里,医生小心翼翼地对脸色阴沉的陆夜白说。 “给我治好她,无论任何代价!”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儿令人意识变得比平常更加清醒,陆夜白站在走廊门口,刺眼的白色灯光照的他五官棱角分明,如果不是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漠和透着狠劲儿的气场,恐怕看的脸红的小护士早就上前搭讪了。 陆夜白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视线不断的在抢救室紧闭着的大门上来回扫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眼里闪过的担忧,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谭心瑶满脸无所畏惧不惜命地拼命灌酒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有一丝丝动容。 他这是在心疼那个女人吗? 手臂上的青筋突然暴起,陆夜白一拳狠狠地砸在洁白的墙上,手指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开什么玩笑?他明明是担心谭心瑶死了,肾源出事。 虽然心里千万个不肯承认,但是他眼睛里无法令人忽视的忧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站的双脚发麻浑身僵硬,医生才终于从救护室走了出来,不等他开口询问情况,不远处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目光。 谭心蕊面容憔悴,踉踉跄跄地碎步跑了过来,看到医生,差点儿一个不小心摔在地上,好在陆夜白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谭心瑶因为身体原因,常呆在医院,和谭心蕊正好在一家医院,所以她能这么快得到消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怎么来了?身体不好就不要乱跑了。”看着谭心蕊脸色惨白,和印象里谭心瑶晕过去的脸庞重合,陆夜白的眉头微微蹙起,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她。 “我听说姐姐出了事,心里担心想过来看看。”谭心蕊扯住了他的衣角,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惹得陆夜白心升怜惜,刚刚对谭心瑶的动容瞬间一扫而光。 他的手轻轻放在谭心蕊脑袋上,动作温柔宠溺,有些无奈的询问道:“你不恨她?还这么担心她?” 谭心蕊伸出纤细的手撩了撩额头因为跑的仓促而凌乱的碎发,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半边脸和眼下的一抹杀意,下一秒就被忧伤和理解掩盖住:“就算姐姐一时糊涂害了父母亲,但她毕竟是现在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长,但是我希望姐姐能好好活着,毕竟她身上也流着谭家的血脉。”谭心蕊故意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不着痕迹地掺了谭心瑶一脚。 陆夜白轻叹了一口气,轻轻把她搂在怀中,感叹她实在是太善良,安慰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被拥在怀里的谭心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这才紧张的询问起在门口尴尬地站了许久又不敢随便离开的医生:“医生,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好在送来的及时,不过病人要留院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医生讪媚地冲着两个人笑了笑,说完,急匆匆就离开了。 谭心瑶睡了一天一夜,她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任性过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病房刷白的天花板和灯光让她有些不太适应,下意识地侧过头发现谭心蕊正抓着自己没有打吊针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遇到她,本就不舒服的胃腾起一股反意,恶心的她赶紧抽回手,差点儿吐出来。 第一卷 第6章 谭心蕊的演技 思绪更像是被打乱的蜂巢乱飞,当年车祸现场的历历在目,压抑的她心口泛疼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被这一动作惊醒谭心蕊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看到她醒了,随即绽开一脸笑意,说道:“姐姐!你醒啦!我这就去叫医生过来。” “不需要!”谭心瑶扯了扯嘴角,强撑着身体忍住胃中的不适从床上爬起,眼神不寒而栗,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道:“许久不见啊,谭心蕊。” 要不是她这个好妹妹,她怎么可能落魄成现在这人人喊打如同过街老鼠的样子,现在虚情假意地过来关心她?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她那颗肾上吧。 “是啊,我可是想念姐姐的很。”病房里没有第三个人,谭心蕊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她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性,勾了勾嘴角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谭心瑶住的房间是这家私人医院少有贵宾包房,居然到这地步还能和自己有同等待遇,谭心蕊冷笑一声。 “陆夜白说你身体不好,我还不相信,今天看到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才终于相信了,你是想念我?还是想留着你这条命?”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谭心瑶倒不慌不忙,毫不客气地先将她讥讽一番。 谭心蕊知道自己身体不能动气,深呼吸了几次,才压制住体内的怒火,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走到她身边,俯身靠近她,慢条斯理道:“放心,有了姐姐在,我还怕身体好不起来?你那颗肾早晚是我的。”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谭心瑶脸色一变,就算是自己死了她也不可能把肾给她救命! “这可由不得你。”谭心蕊话音刚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尖叫一声把倒的水泼在自己脸上。 谭心瑶慌乱地想挣扎开,谁知道她顺势摔倒在地,价值不菲的玻璃杯瞬间摔的粉碎。 门口守班的护士一把推开门,惊呼一声扶起了谭心蕊,紧接着,就是陆夜白推门而进,看着一地的残渣,脸色骤变,眼里更是闪着怒不可遏的火气。 “谭心瑶!” “不,不是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的,你别怪她。”谭心蕊拽住了陆夜白的衣角,不施粉黛的脸上泪光闪闪,那姿势弱柳扶风一般,引得陆夜白不由得把她带进自己怀中呵护。 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看到谭心瑶毫无愧疚之色,嘴角还微微上扬,陆夜白像是要吃人,恶狠狠咬出几个字:“谭心瑶,你别不知好歹。”,谭心蕊守了她这么久,他怎么催促都不愿意离开,怕她身子骨弱熬不住,只是出门想带一份汤的功夫,她就做出这么没有人性的事情 没想到她这么不识好人心,他怎么忘了!这个女人连自己恩重如山的亲生父母都不放过,怎么能让谭心蕊和一个魔鬼单独相处!。 见他那眼神冰冷到她后背发麻刺骨,谭心瑶轻笑一声,如果是以前,她可能早就跳起来为自己解释。 但是现在,三年的牢狱反而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冷静,即使手紧紧握住,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她也面不改色地挪开目光,对于一个根本不相信自己的人,根本没必要说一些废话。 谭心蕊有些自责,不知所措地小声想说些让陆夜白消气的话:“夜白,你别那么凶……都是我不好,我看姐姐醒了肯定渴想给她倒水,谁知道水太凉了……” 这娇嗔起来转换自如的语气和往后说不出的话,让谭心瑶更加作呕道:“我可不敢喝你的水,没喝就已经惹了这么大的事,喝了还不知道怎么样,有心思关心我你还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的身体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她这句话,话音刚落,就见谭心蕊憋屈的两眼通红,楚楚可怜地宛如一只被丢弃的小兔,头重脚轻似的想要晕倒,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解释。 一旁的陆夜白赶紧心疼的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水珠,温声细语道:“没事,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说罢,一把拦腰抱起她就离开病房跟着护士去找医生了,从头到尾都没再看她一眼,好像她完全不存在似的。 谭心瑶闭了闭眼睛换了个姿势躺好,仿佛没看到离开时谭心蕊那一闪而过挑衅的目光。 可能是睡了太久的缘故,她怎么翻来覆去都安稳不下心来,整整一天,陆夜白都没有再出现过,也没有让她出院的意思。 担心自己的工作,她有些着急,刚要起身,就看到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提着两个精致的箱子走了进来,带着浓浓的来者不善的感觉。 谭心瑶立即警觉起来,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才开口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您是那天夜场的清洁工小姐对吧。”为首的男子察觉出谭心瑶的警惕,友好的后退一步,接着打开手里的两个箱子,红彤彤的人民币摊在三个人面前。 谭心瑶一怔,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指尖都在微微颤抖,视线里只剩下这两箱钱,耳边的声音都变得空荡起来:“这是我们老板给您的,说是您应有的报酬。” “都是给我的……”有了这些钱,她就能离开这座城市,远离自己身边日日笼罩着的勾心斗角,她能找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屈辱在这一瞬间烟消雾散,谭心瑶明明不是贪财的人,此时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整个房间安静的只剩下她呼吸的声音,送钱的两个人离开后,她才终于缓过神来,没来得及合上箱子,门口就传来低沉的声音:“怎么?想带着钱跑?” 陆夜白双手抱胸,靠在门槛旁,看她的眼睛里满是不屑,口口声声说不要他的钱,却对钱这么渴望。 不大的声音震得谭心瑶头皮发麻,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谁知道箱子的暗扣还没有盖上,陆夜白就大步走过来一把把她的手打开,抽走了箱子。 第一卷 第7章 陆夜白,你是想把我逼死 “谭心瑶,我在跟你说话,你聋了是吗?”陆夜白精致的五官,现在在她看来如同从天而至的撒旦,骨子里散发着深夜如饥饿野兽一样的狠厉。 “把钱还给我。”谭心瑶对他的怒火无动于衷,如同和大街路人讲话似的,不带一丝感情,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抬一下看他一眼。 看到她对自己这么不重视,更为强烈甚至灼热的怒气“噌”地占据了他大脑的冷静,将一箱敞开着的纸钱直接从窗口处倒下去。 带着人类欲望和谭心瑶对新生活向往,被夜晚的风吹的凌乱不堪,一张张落在地面上。 谭心瑶瞬间脸色煞白,本来只是指尖的颤抖,发展为全身克制不住地发颤,陆夜白好像还不顺气,把另一箱钱也扔出窗外,才喘着粗气虎视眈眈看着她。 “陆夜白,你是想把我逼死?”谭心瑶眼角一挑,越发深邃幽暗:“放心,我死不了,我还要看着谭心蕊死呢。” 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掐住她的脖子,断了她正常的呼吸,她清楚地感觉到陆夜白骨节用力,疼痛和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我告诉你,心蕊没有换肾之前,别想就这么带着一身罪孽一走了之!” 心蕊,真是亲昵的称呼。 谭心瑶连反抗都没有,如夏日扶风吹过荷花淡然的眼睛对上他猩红的双眸,两个人就这样僵持许久,她突然笑了。 就像苦苦等待千年只得见有情人一面,释然而又悲哀到眼角眉梢。 “你会后悔的,陆夜白,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句话像是一面锣鼓,敲在陆夜白的心口,她的眼神,迫使他放开了手,陆夜白眉头紧锁,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得到空气的谭心瑶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却不肯服输,强撑着爬了起来,仰着脸与他对视。 看到她这倔强的样子,陆夜白握住了拳头,低吼道:“滚!” “你以为,我想留在这儿?看着你们两个你侬我侬自我陶醉?恶心。”谭心瑶捂住半边脸,生怕自己眼里的泪光会忍不住掉出来。 她以为早就麻木的心脏,在那漫天飞舞的红钞和他手上用力里,重新疼痛起来,像是被无数带着细碎尖利牙齿虫子叮咬。 强颜欢笑在她脸上显得无尽凄凉,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医院,留下陆夜白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病房。 谭心瑶走出医院的时已经是深夜,虽然还没有入秋,大街上也有些凉,她裹了裹衣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走出的病房窗口。 一路吹着凉风走到“夜色”正好遇上雨欣在和办公室的人事部女经理说些什么,见到她进来,雨欣看谭心瑶灰头土脸的,噗嗤笑出声来,艳红色的嘴唇抿了抿,故意显摆地抬起手腕,一条彩色珠子串成的手链在暖昧色灯光下异常夺目。 那条镯子用各色各样的宝石精心雕琢而成,一看就价值连城。 谭心瑶瞟了一眼,低着头想从她身边走过,谁知道被前台的小姐伸手拦了下来:“清洁工,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是不是不想干了?” “呵,你这话说的,我们这清洁工可是有一手勾搭男人的好本事,要不是有前科,估计早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雨欣和前台一唱一和。 看谭心瑶装作没听到,雨欣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给女经理使了一个眼色,女经理心领神会,见状咳嗽两声,叫出了她的名字:“谭心瑶,你这几天都没来上班,也没跟我请假,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你是不想干了吧?” 这里的人基本上都只叫她清洁工,很少有人连名带姓称呼自己,谭心瑶抬头看了女经理一眼,虽然知道她们是联合起来有意刁难自己,还是低声下气道歉:“对不起经理,我前两天生病住院,没来得及跟你请假,实在抱歉。” 她现在还需要这份工作,不能为一时之快丢了饭碗。 “生病住院?”雨欣穿着一袭红色抹胸礼服,为了衬托自己双腿修长身材更加凹凸有致,特意踩了恨天高的高跟鞋,居高临下地看着谭心瑶,讽刺道:“我看是攀高枝会男人去了吧?” “被陆少搂在怀里的感觉怎么样?”雨欣靠近谭心瑶的脸颊,劣质的香水味儿扑面而来,呛得谭心瑶鼻子不舒服。 “雨欣小姐,你误会我了,我是生病了,不相信可以去医院查住院资料。”谭心瑶深吸了一口气,嘴上是在回答雨欣的问题,眼睛却盯着女经理:“还希望经理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继续留在这儿工作。” 雨欣见她看都看不自己,还坦然自若地想要留下,让她想起接二连三因为这个女人被搅扰的好事,气不打一处来。 想要故意刁难:“工作?!喝一瓶酒五十万,你还用得着来我们这地界儿做一个清洁工,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座大佛。” 谭心瑶干脆闷不做声,任由她一张嘴尖锐刻薄。 “呦,什么事让雨欣姐姐这么生气?”允儿一张小嘴摸了蜜似的,向她们走过来。 她刚从包房出来,见这三个人围在一起,不用脑子都知道又在欺负人,雨欣最近巴结上一个大款,每日在这儿花钱如流水,惹得妈妈桑嘴都笑得合不拢,自然底气也傲了起来,本来不想趟这趟浑水,但是看到被逼到角落闷头不语的谭心瑶,不受克制地就站了出来解围。 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遇到一个肯对自己好的人太不容易了,允儿无法对谭心瑶置之不理。 雨欣回头看到允儿,小声嘟囔一句:“多管闲事”大家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允儿业绩也一直不错,不好撕破脸皮。 只好牵强地笑了一下,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听到允儿的声音,谭心瑶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感激,知道她是来给自己解围,发自内心地扬起一个弧度,身上的凉意褪去了许多。 “我还当是什么事,这不是打扫的清洁工吗?雨欣姐怎么跟她这种人扯上关系了,赶紧滚进去打扫。”允儿杏眼一瞪,谭心瑶频频点头溜了进去。 夜色这种地方来的人一般都想赚大钱,那个想当个清洁工一个月赚不了几个钱还要看人脸色。 第一卷 第8章 白银天 女经理本身也没有赶她走的意思只不过是想替雨欣出出气,见状找了借口就离开了。 雨欣脑子也不傻,知道允儿是在维护谭心瑶,说道:“你知不知道她可是杀人凶手?”允儿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她说的话,转头就离开了。 “哎?!”雨欣见到她转身就走,有些气急败坏,叫道:“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这次帮了她!只要她在这儿上班!以后日子长着呢!” 隔天谭心瑶正在楼梯上打扫卫生,允儿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没问她最近去哪儿了,只是嘱咐她以后离雨欣远一点儿。 “上次的事谢谢你了。”楼梯走廊的灯也被人给搞坏了,只能通过不大的窗户借光打扫,这儿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根本没人管理,谭心瑶有些看不清楚允儿的脸,只能隐约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 “你不用谢我,我是来跟你道别的,这段时间我也赚了不少,怀孕不能在这儿长干,被发现就完了,我已经辞职了,今晚就走。” 允儿得手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边忍不住泛起笑意:“我在这儿也没什么朋友,临走就想跟你打个招呼,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甚至没说过几句话。” 谭心瑶打心底里替她高兴,热流爬上她的眼底,鼻腔有些酸酸的,哽咽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别太难过,你也为自己要打算,留在这儿不是长久之计。”允儿临走给谭心瑶一个大大的拥抱。 看着允儿离去的背影,谭心瑶若有所思。 被月色笼罩的“夜色”灯红酒绿,谭心瑶穿着一身清洁工的衣服在六楼打扫雨欣故意撒了一地的酒渍,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不小心”吐了酒水。 “谭心瑶?”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谭心瑶闻声抬头,一个西装革履面容似曾相识的男人正低头看着她。 见到她抬起头,男人有些欣喜若狂,激动的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谭心瑶盯着打量许久,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看着他这么眼熟,他就是上次在包厢里强吻自己的那个男人! “放开我!”谭心瑶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拍了拍自己被抓的胳膊。 “谭心瑶,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白银天啊,你没进监狱之前我们在家宴上见过的。”白银天眉眼一弯,那天她唇上的滋味可是让他难以忘怀。 知道她在这儿当清洁工,还特意问了前台,谁知道这几天她都不在,还以为是上次受了屈辱不来了,没成想居然在这儿让他给碰上了。 谭心瑶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干巴巴回了一个哦字,不管以前见没见过,这个男人在她心里留下的第一印象极差,她不愿和他多有接触,这次找到自己,指不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白银天对她表现出的冷淡态度也不恼怒,反而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起她来,虽然宽大难看的衣服遮住了她丰盈的身材,但是不施粉黛的脸蛋在这个脂粉艳俗的地方更吸引人注意力。 谭心瑶皮肤白嫩,特别是一双眼眸清澈,透亮,勾人心弦,如海藻般的长发被随意扎起,凌乱的发丝反而给她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 他猥琐的咸猪手不知不觉轻轻搂住了谭心瑶纤细的腰肢,他的嘴角一勾有些惊讶这个女人的身材。 谭心瑶惊呼一声,猛地伸手推开了他,看到差点儿摔在地上的男人,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揉皱的衣服,说道:“白先生,麻烦你自重。” 这个动作的暗示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没想到这一幕不远处为折腾她而沾沾自喜,特意过来偷窥的雨欣看到,那个男人可是七层的常客白氏集团的长子,这种有头有脸的人,怎么会低下身子来找谭心瑶?! 还要来欲擒故纵这一套? 雨欣恨得牙根痒痒,微微一跺脚,好不容易设计勾勒的指甲勾住了今天薄纱质地的长裙,惹得她心里更加不悦,这个贱人!还说自己没有勾引男人! “装什么清高,你现在都成这样了,还要强装出以前那千金大小姐的架势吗?”白银天虽没有陆夜白长的英俊帅气,却也算眉目清秀,没想到骨子里居然是这种放荡不羁的性格。 谭心瑶低下头像是没听见,继续打扫地上的酒渍。 躲在一旁的雨欣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故意拽了拽领口,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装出喝醉的模样,妖娆地向白银天走去,扑在了他的怀中。 “这不是白少爷吗,怎么有兴致来六层消遣?”她的声音慵懒迷人,带着嗲里嗲气的喘息声,惹得白银天欲火焚身。 这让雨欣心里十分满意,撇了一眼根本没有竞争力的谭心瑶,扬了好几个声调:“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滚?”一边说着,一边使出浑身解数展示自己完美的身材,本以为今天势在必得。 谁知白银天拽住了要离开的谭心瑶,把她推在一边,问道:“你要去哪儿!”他好不容易找到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她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 被推在一边的雨欣一脸惊愕不明白自己到底那儿不如这个女人,撒娇嗔怪白银天的推搡:“白少爷,您这是干嘛呀。” 白银天也算是怜香惜玉,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委屈的雨欣,安慰地给了她一张支票,笑道:“拿着钱赶紧滚。” 干她们这一行虽然是为了钱,但是像白银天这种档次的高端人士,如果巴结上点儿关系还用的着在这种地方继续呆下去? 又是这个谭心瑶坏了自己的好事! 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找事就是自寻死路,搞不好人财两空。干脆捡了支票先走为策。 “放开我!”这次谭心瑶没有挣脱掉他的手,眉头紧锁,一张俊俏的脸上终于看出了点儿微怒的表情,特别是看到雨欣死死抓着支票对自己千刀万剐的目光,要是眼神能杀死人她估计早就千疮百孔了。 第一卷 第9章 给我两百万我就答应你 “你难道想这辈子都在这儿打工了吗?”谭心瑶反应激烈,白银天差点儿抓不住被她挣脱,干脆抓住了她的肩膀让她与自己对视。 本来还奋力挣扎的谭心瑶听到她这句话一下子安静下来,看着白银天嘴角一闪而过的窃喜,又看着捡了支票愤愤离去的雨欣,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 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六楼的走廊的人来来往往,看到白银天这种衣着的人抓着一个清洁工都会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毕竟这样的风景线在这种地方可是罕见的很。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手还没有放开,说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走。” 谭心瑶感觉自己丢了魂似的就那样傻乎乎跟了上去,有几个穿着暴露的一身风俗卷气的女人挽着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她呆呆的回头看了一眼,走进了她被赶出来的电梯旁更尊贵的专属电梯,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敢再上前阻止。 眼睁睁看着白银天摁了七楼的按键,谭心瑶还是毫无反应,她明明有预感自己如果跟过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她的耳边居然不停回荡着允儿临走那天晚上和自己说的话:“你也要为自己打算……” 白银天虽然是个笑面虎,但是他刚才说自己的话确实没错,她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儿,但是凭她身上的污点,是不可能找到一份好的正经工作,就算找到了,陆夜白也不会让自己过的那么顺心顺意。 她只有离开这所城市,一切从零开始重新生活。 想要实现这一切,除非有钱。 钱。 这一层的电梯不过几十秒甚至更快,但是在谭心瑶眼里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当电梯的门缓缓打开,她终于轻启朱唇,缓慢而清晰地说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接下来的话在她的喉咙里梗了又梗,才终于说了出来:“两百万……两百万我就答应你。” 两百万,足够她在新的城市安居,还能富裕出来租一间门面开店。 本来还因为她迟迟不动而有些困惑的白银天听到她后面轻如蚊嘤的话,露出一个早就料到会这样的表情。 雨欣脸色阴沉,好在支票上的数字还算令她满意,只是本以为煮熟的鸭子又飞了,让她有些不满。 自己好歹也算是“夜色”一个头牌,放在古代怎么也得是个花魁选手,居然接二连三输给了一个没姿色没身材还落魄的下贱胚子。 现在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跟她抢男人,看来自己还是太心慈手软,早知道就应该一早通知人事部把她开除,免得碍眼,浪费精力。 她只顾着生闷气,根本没来得及注意迎面走过来的男人,差点儿撞在一起,她抬头刚想说脏话,入眼就是一张人神共愤的脸。 要不是他的眼神冰冷看的雨欣后背直冒冷汗,怕早就故技重施跌入对方的怀里。 知道这又是一个自己惹不起的主儿,她换上一副讪媚的笑容,嗓音温柔动听:“什么风把陆少给吹来了,怎么到六楼这破地方,不怕污了您的眼。” 这已经是陆夜白到六楼后不知道第几个女人搭讪,他有些厌烦地揉了揉鼻梁处,自己是不是这段时间工作量太大昏了头脑,居然想来这地方看那女人还在不在。 雨欣注意到他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联想到那天谭心瑶被抱走时他脸上的担心之色,立马就明白过来,心中嗤笑一声,谭心瑶啊谭心瑶我看你得罪了陆少,还怎么活。 “今儿吹的什么风,怎么个个都往这六楼跑刚刚我还见到白少爷拉着清洁工上了七楼,现在又遇到了您……” 雨欣话里有话,不等她说完,本来打算转头离开的陆夜白瞳孔一紧,转身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什么?清洁工?” 果然是为了那个谭心瑶。 “对啊。”纵然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不懂这个女人到底哪儿有闪光点怎么都找她,还是笑意盈盈地回答,装作自己好像不经意说出来这话的样子。 确认后的陆夜白嘴角不可置信地抽了抽,这个女人,自己才多久没来就已经勾搭上男人了? 火气从脚底直流而上蔓延到自己胸口,他手背上青筋暴起,能看出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身上那可怕的气场早已经在整个楼道弥漫开来,哪怕开足了暖气,也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雨欣拢了拢自己的头发,陆夜白的表现很合她的胃口,这也更加表明了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怎么了陆少?出什么事了?”雨欣明知故问,歪了歪头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想跟她对着干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看到陆夜白带着一身燥气转身走上电梯,她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化为乌有,得意洋洋地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支票,转身离开了。 光是通往七楼的专属楼梯看起来都金碧辉煌,脚下纯手工刺绣地暗红色花纹地毯让谭心瑶整个人有些轻飘飘的。 白银天似笑非笑,眯起眼睛看着她,明明听到了她说的话,他还是故意又问:“你说什么?你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谭心瑶挺直了肩膀,身上仅存着的生硬刚强,如悬崖峭壁上婀娜多姿散发着清幽香气的兰花的倔强,终于还是难逃世俗。 她侧了侧头,张了张嘴,用力掐着大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重复道:“两百万,给我两百万我就答应你。” “两百万,谭小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白银天略带玩味儿地勾起谭心瑶的下巴,像在观赏一个摆在玻璃柜台下昂贵的首饰。 谭心瑶感觉自己像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称量卖价的肉,手心里都是冷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虚无缥缈:“一口价,白先生不是缺钱的人,特意找上我不会因为这点儿小钱就丢了自己的消遣吧?” “说的没错,而且你确实值这个价钱。”白银天的手像一条灵活的毒蛇,重新搂住了她的腰部,还特意凑近谈谭心瑶的脸颊。 第一卷 第10章 陆夜白的侮辱 这个暧昧的姿势让她十分不舒服,没开口,就听到一个因为压抑着而变得有些嘶哑的声音:“谭心瑶,你在干什么?!” 刚才他们两个人的话都已经被他听进耳朵,看到她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陆夜白感到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在沸腾,太阳穴不断的跳动,拉扯着他心中最后的理智。 他的脸都愤怒的扭曲,白银天没想到会遇到陆夜白,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谭心瑶司空见惯似的,看到她,心脏像被一把老虎钳拧住,不疼,只是难受。 “你都看到了还问什么,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谭心瑶的声儿冷冷清清,搭上她白皙素净,平静如水的表情,惹得陆夜白眼神更加狰狞。 他瞟了一眼白银天,只是一眼,白银天就有一种大祸临头自己要完了的感觉。 陆夜白几乎垄断了这座城市整个经济链条,他也是因为家中产业股份有三分之一都是他的才和他说上几句话。 要是因为这个女人,惹了他……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他不敢接着往下想下去。 白银天是家中独子,生性浪荡却也知道这眼神意味着什么,慌乱的松开手解释:“陆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吞了口口水,才哆嗦着手指着谭心瑶说道:“都都,都是她!是她勾引我,说只要给了钱就愿意和我……”他说话结结巴巴吐字都不太清楚,脸色急的涨红。 谭心瑶没想到他会反咬自己一口,深黑色的瞳仁中不动声色地渲染上一层死寂,怒极反笑道:“你还真是出乎我意料的没种。” 说罢,也不看陆夜白伸手推开他想要从楼梯离开这个连空气都让她窒息的地方,还没走出去几步,一个劲瘦有力的胳膊拽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勾引男人不成就想跑?”陆夜白的目光灼人,阴阳怪气的声调让谭心瑶奋力甩开他,大叫:“放开我!你懂什么?!” 如果不是谭心蕊,不是他助纣为虐,她怎么可能会一步步走到现在卖身还钱的地步,她就是想离开这个地方!跑出这个男人的魔爪! 女人的力道怎么能抵得过一个男人,好几次都没能挣扎开。 谭心瑶这几个字更刺激陆夜白的脑神经,他终于忍不住咆哮道:“我懂什么?!你问我懂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谭心瑶被抓的胳膊生疼,干脆放弃抵抗看着陆夜白问道。 本来还火冒三丈的陆夜白像是被人从头泼了一桶冷水,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为什么会毫无防备地生气。 “我是不想心蕊以后的肾是被你这种被玷污过的人的!”怔了三秒,他才给自己一个稍微满意也说得过去的理由。 白银天早就已经关上电梯溜之大吉,谭心瑶听完他说的话,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还是笑着说道:“别说今天这事没成,就是成了,我不可能给她换肾,你死心吧。” “你就这么缺男人是吗?”陆夜白挑了挑眉,直接扛起了她走向离的最近的卫生间,因为每个包房里都有独立的卫生间,所以七楼这儿几乎上没什么人,重要的是没有监控。 谭心瑶反抗无效,被硬生生按在冰冷的大理石墙壁上,好在陆夜白伸手抵在了她脑袋后面才没有撞到。 粗犷的喘息和热腾腾的呼吸扑面而来,宽松肥大的衣服轻而易举就被扯开,谭心瑶仅存的防备意识也被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儿萦绕的晕头转向,紧紧护在胸前的双手也被他一只手抓住越过头顶摁在墙上。 只剩下内衣的婀娜身姿一览无遗,看的陆夜白浑身燥热,想迫不及待的在这片白皙上留下他的印记。 在卫生间昏黄的灯光下,她的嘴巴嫣红,透着十足的诱惑,陆夜白觉得自己像是偷吃禁果的亚当,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唇,带着不容忽视的霸道和占有。 轻车熟路地挑逗着她身上最敏感的部位,掌控着她的呼吸。 谭心瑶被吻的情迷心乱,发自内心的恐惧让她有些抗拒,没想到换来的是更为强烈的抚摸,身体某个部位像是情窦初开的花儿,无法抗拒太阳的温暖。 “不……你放开我……”她最后的嘤咛被陆夜白吃进肚子里,说起来是抗拒,更像是欲迎还拒地迫使对方更进一步。 “唔……”谭心瑶疼的眼泪汪汪,陆夜白像是没看到,更加用力地占有。 卫生间的窗户没有关好,有凉风传过缝隙吹来,吹不散这儿糜烂的情欲和两个人时不时的喘息。 等第二天谭心瑶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她是被一盆水从头泼醒,身体的疼痛感从身上各个角落传来,特别是两条腿还在忍不住颤抖。 她下意识地抓紧身上的衣服,想遮住自己的身体,水珠顺着如墨的秀发直往下滴,她摸了一下脸蛋上的水,才看清楚眼前的几个人。 陆夜白早已经不知踪影,想到昨天的种种,羞耻,愤怒,诧异百感交集,她昨天穿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身上披着陆夜白的一件外套。 眼前这几个女人看清楚了她身上的衣服,面面相觑地互相望了一眼,没一个敢站出来承认是谁泼的凉水。 闻讯传来的雨欣以为谭心瑶得到了惩罚,谁知道看到的是衣衫不整的她和陆夜白的外套,瞪着眼睛站在原地,想嘲讽她被野男人睡的话也不敢说出来。 谭心瑶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拽着衣服站了起来,求救地看着她们几个人说道:“你们谁能借我一件衣服穿?” 其中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谭心瑶,被雨欣拦在中间:“你干什么,让她穿你的衣服你疯了? 披散着头发的女人的手顿了顿,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只好苦笑一声用眼神示意谭心瑶身上的那件衣服,告诉雨欣现在这女人可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