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青山医院 两年前,母亲把我送进了青山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说我患上了妄想被迫害精神错乱综合症。 主要的症状是无法忍受别人的视线,尤其是一旦与人两目相交,就会觉得对方想加害于我,继而失控暴走。后来母亲给我买了几副太阳眼镜和鸭舌帽,让我每天除了睡觉时间都戴着,病情才稳定了下来。 神经病也就罢了,最不走运的是,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母亲每个星期都会前来探望一次,她会陪我聊聊天,而剩下的时间,简直无聊得透顶。要知道每个精神病都有一个单独的小世界,正常人是很难走进去的,而精神病之间更是难以沟通,除非是搭对线了。 直到我遇上了一个胡姓老头,虽然他也是个精神病,但是和我一样,能看到那些常人看不到的“人”! 有天我闲得蛋疼在四处溜达,突然看到了他正在和一个“人”说话。这个发现仿佛让我寻找到了新大陆那般兴奋,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那些“人”只是我大脑产生的幻觉,除了自己没人能看得到。 我抱着忐忑不安和激动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近了他的桌子,坐了下来倾听他们之间的话题。 其实那个“人”说的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好像很久都没说过话了。而胡老头也不甚插嘴,最多也就是点点头,搭上一句嗯,原来是这样之类,在外人看来,他就是自言自语。 “老宋生机已尽,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要不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那个“人”霍然对胡老头换了个话题。 “老宋快死了啊。”我听罢不禁一阵惋惜,老宋这人还挺好的,时不时我还会找他聊上一会儿。 实际上我把青山医院的病人归了三类,一种是竭斯底里的疯子,一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还有一种就是大体上与常人无异的,比如我和老宋。 也不知他死了以后,会不会变成旁边这位一样?不然的话就少了一个聊天的了。暗自叹了口气,却不偏不倚地对上了那个“人”的视线,吓得我慌忙低下了头。 “小子,你能看见我?”那“人”大吃一惊,明显也是被我吓着了。 我推了推茶色的太阳眼镜,又压低了鸭舌帽,强忍着心底里的不舒服,对“它”说道:“你别看着我行不。” 我这个病症就是如此,一旦被人盯着,就会觉得对方不怀好意,想要伤害自己。 “行行行,我不看。”那“人”饶有兴致地又看了我一眼,还不忘嘿嘿说了一句又一双阴阳眼啊,有意思。 “今晚你们要是去看老宋,记得把我叫上见他最后一面。” 我说完就站起了身,被人盯着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难道跟我说话就不能转移视线吗? 老胡这时在我背后说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邹虎。”我的语气虽冷,但心里却是很高兴的,我看到的不是幻觉,原来还有人能看见“它们”。 时间溜得贼快,一眨眼就到了傍晚,上午跟老胡谈话完毕之后,我就找上了院长,说明了晚上要去看看老宋。在院里生死离别不常见,却也不是说没有,像我这一类,在行为和神志上没多大问题,和临终的病人又是朋友的话,是准许过去探望一下的。 在两个护理工的陪同下,我们一起来到了老宋的病房,老宋看我们进来后,便艰难地想从病床上爬起身。 老胡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制止,说了一句你身体不好,还是躺着吧。其实就算老胡不那么做,老宋也是爬不起来的,他真的太虚弱了,油尽灯枯。 其后他俩聊了两三分钟,老胡就站到了一边,该我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地走到病床边,然后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凳子上,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老宋,你看起来很有精神头。” 说完我就想抽自己嘴巴子,这明摆着来送行的,也不瞅瞅眼前人,说啥啊都。 不过老宋不以为意,他艰难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断断续续地道:“小虎,最后一面,你都,都不能摘了,眼镜再,说话吗?” 万万没想到,老宋会提出这个要求,我被送进青山医院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敢与别人对视,而他却偏偏在此时让我摘下眼镜?看着这张暮气沉沉而又泛着期望的脸,我犹豫不决了,甚至有些后悔为啥要来。 思量再三,我发觉自己实在是找不出任何理由,去拒绝一位随时要咽气的老人,更何况他算得上是我的朋友。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摘下了眼镜和鸭舌帽,略带不安地看着生机渐褪的老宋。 “好,好小伙,忒俊了,你瞅,这眼神儿……”老宋在欣喜之余,神色也松懈了下来,好像将要进入弥留阶段。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我魂飞魄散的事情。 大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老宋,陡然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我活生生的被吓了一大跳之后,近乎本能的就想抽手回来,谁知老宋的手,在此时就像个铁箍,任凭我怎么使劲就是掰不开! 他猛地坐直身子,另一只手重重地搭在了我的肩膀,还没反应得过来,就看见他瞪着我惊骇欲裂地道:“你,你的眼睛!” 眼睛?! 我炸毛了,一时间忘记了害怕,茫然地环顾了一眼在场的四位,失了魂儿般问了一句:“我的眼睛,怎么了?”至于我为何会害怕,大不妨想想我的病症。 老胡和两个护理工震惊莫名地摇了摇头,说不出个所然,唯独那“人”看了我一眼,凄厉地怪叫了一声,就倏地消失了。 找不到答案,就想问问当事人老宋,却发现他瞪着惊骇的双眼断了气。 他们都没看出来,而看出来的,一个死了,一个不见了。 直到这时,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才嗖嗖嗖地竖了起来,我费力地掰开了老宋那只瘦骨如柴的手,巍巍颤颤地走出了病房。 回到房间不久,医生过来对我说老宋的死并不关我的事,他只不过是在临终前精神病发作,然后给我打了镇静剂。医生哪里知道,我害怕的不是老宋的死状,而是他临终时最后的那句话。 当我醒过来,母亲就在一旁,她泪眼朦胧,不过很快擦干了眼泪。 随后她就陪同我在精神病人的娱乐区逛了起来,虽一路无话,我却留意到了她的心事重重。大概逛了半个小时,有一位护理工走了过来,对母亲说要去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去拿我这个星期的心理评估结果。她让我先等等,便跟着护理工走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 “小虎兄弟,原来你在这里。” 老胡的声音突然在我身侧响起,刚好,我也正想找他,问问昨晚的具体情况。岂料我还没开口,老胡却先先向我问起了事:“你有没有看见那个‘人’?今天都不见他的踪影。” “没看见。” 说实在话,我也想找到那“人”,问清楚我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一句不好听的,老宋说不准就是被我的眼睛吓死了,问题是一直以来,我只害怕别人的目光,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眼睛能有那么吓人。 “奇了怪了。”老胡纳闷地转身,喃喃自语着就要走,我见状马上叫住了他。 “等等啊老胡,我有几个问题要讲。” 老胡身子一顿,马上就转过身对我说:“行啊,刚好我没事,要问什么你就问吧。” 我看他反应得那么快,顿时有种老狐狸蓄谋已久了的错觉,细想一下也就释然了。昨晚的一切都来得那么蹊跷,同为当事人,老胡脑袋里的问号,不会比我少多少。 两人走到一棵树下坐了下来,我想了想,便先问道:“老宋临死前对我说的那句话你听到了?” “听到了,我也仔细看了,不过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老胡无辜地朝着我眨了眨眼,以此表示他说的都是真话,紧接着他却问起了我:“你在害怕什么?……眼睛?” “是的。” “那么问题就出在上面了,你是阴阳眼没错,话说人在临死前确实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可也不至于就这么吓死了吧。”老胡又看了我一眼,欲言欲止,大概他是想让我脱下眼镜让他瞅个仔细。 我本来想抢先说不行的,却又被他说出的一个词感了兴趣:“阴阳眼?什么是阴阳眼?” “阴阳眼能看到鬼魂,就像你说的那个‘人’,它死了有好些年了。”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我看到的确实不是幻觉,而是自己有一双能看见鬼魂的阴阳眼。 正文 第二章 旧相册 “问题是昨晚你走了以后,我一直就在那看,也不见老宋的鬼魂。” 可是你问我,我又问谁去?无奈地对他摇了摇头,气氛一下子冷场了起来。正在此时,母亲也走回来了,想必是她拿到了我的评估结果。 “小虎,这是你的朋友?”母亲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其后对老胡说:“老先生,小儿不懂事,打扰到了。” “姑娘不必客气,你们母子二人还有要事详谈,我就不唠叨了。”老胡爽快地拱了拱手,就走了出去。 待老胡走出了十几米,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地对母亲说:“妈,原来我之前看到的不是幻觉,老胡也能看到,他叫那些‘人’管做鬼!” 母亲听罢脸色大变,喃喃了几声灵异界,随即就对我喝了起来,声音也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几度:“小虎,以后我不许你再跟他有任何的接触!” 我愕然地看着母亲一百八十度的大变脸,又看了看老胡离去的方向,心想着他肯定也听到了,脸上挂不住,心里没来由的不舒服起来。 老宋的死因还没有个头绪,估计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眼下又来这一出,我压抑的情绪也随之爆发了:“昨晚死了一个人,他临死前对我说了,我的眼睛,我只想弄清楚我的眼睛怎么了,你也要管得着吗?” “眼睛?”母亲噔噔噔地一连退了三步,原本激动得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敏感地捕捉到了母亲的异常,我的心底顿时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于是追问道:“妈,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时间到了,时间到了……”母亲不再搭理我,只是失神地重复着时间到了,一路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精神病院。 母亲刚走不久,我重新坐在了树底下,心里烦躁得紧,也没啥地方可去,对我而言在哪里打发时间都一样。 “你的母亲竟然知道灵异界,想必也清楚,你看到的不是幻觉,小虎,你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不清楚,可是,恐怕你要摊上大事了。”老胡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这里,悠悠地对我说道。 但是此时我哪里再有心情和他聊天,拍拍屁股,便头也不回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后的几天,我就只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因为我莫名其妙地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好像有一个秘密,死去的老宋知道,那个消失了的“人”知道,母亲知道,就只有我不知道。 不知不觉一个星期又过去,母亲没来,护理工却拿来了一本旧相册,说是母亲邮寄过来的。等护理工走了,便马上打开相册就看了起来。 相册里都是我和母亲的照片,奇怪的是,相册里的相片是倒着来的。翻开正封面,是我两三年前的照片,再下去,时间就一直往前推了。我耐心地一页一页的看,试图在当中找回一点记忆,遗憾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两年前,大学,高中,初中,小学,还没读书时在农村?最后一张是黑白相片,是三人合照。 那张合照的背景是在一农村的围墙边,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抱着十岁左右的我,旁边是母亲。 难道他是我的父亲?不会吧。 然而这一切我都没任何印象,盯着相片重复翻了很久,仍旧找不到答案,我就要把相册合起来。就在此时,我突然感觉到了,似乎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最后一张合照有些异常,好像是厚了点,手感有些差异,极其细微,不过还是被我察觉到了。 我心里一突,当下就从相册里抽出了黑白照,就在照片到我手上之时,掉下了一张很薄的小纸片,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我马上把纸片拿起,霍然发现这是母亲娟秀的笔迹。 以下是大概内容: 小虎,毫不怀疑,你是个心思慎密的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依照你失忆之前的交代,去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时间不多,以下我说的几点,你千万要谨记心头。 第一,别急着找妈,你现在要做的是回到村子里,在老房子的屋梁上,有一块轮盘,找到它速回,别在村子逗留太久! 第二,你要把轮盘交给相片中的那位中年人,他叫李元,是他当年收养的你。还有,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第三,其实你没有精神病,妈是为了保护你才将你送进了精神病院,而这件事,是你交代我这么做的。 第四,你要找几个最信任的人帮忙,同时,也要提防所有人。 第五,有时候,没有线索就是最好的线索。 第六,一二三,木头人。 不是妈要和你打哑谜,而是,现在的你知道的越多,你的处境就越危险。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平平安安,终会相见。 还有小心老胡,灵异界的人,信不过。 阅后即焚。 勿念。 母,张氏。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我突然间怀疑起了自己的人生,背脊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冷汗浸透,同时,大脑不由自主地高速转了起来。 第一条,母亲让我回村子里,村子在哪里?第二条,我是孤儿?我不是她亲生的?李元在什么地方,他又是谁?第三条,我居然不是精神病?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得了精神病的,要不医生又为何说我患上了那啥妄想被迫害精神错乱综合症? 保护……我究竟遇上了什么生命危险,才同意呆在青山医院这个鬼地方?是不是无路可逃,其后发生了意外导致失忆了?照理来说,我应该是事前知道要发生意外,才安排了后手,问题是进来之前我就失忆了,难不成我还能知道自己将会失忆了?这毫无逻辑可言。 第四条,既然要找信任的人,为何又要提防所有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至于第五第六条,我完全是看不懂了。 尤其是看到第六条,一二三,木头人。我的鸡皮疙瘩莫名其妙地掉了一地,心跳和呼吸都突突突地加速起来。如此重要,看似还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为何要套用一句儿童游戏的顺口溜?再说了,这句顺口溜的意思是什么? 可以了,也够了,总而言之我不能再在神经病院呆下去了。 几乎可以断定,我被卷入了一桩无法无天的谋杀案件当中,而且凶手绝非一般人,报警肯定没有任何用处,不然不会是如今的局面。重要的一点的,母亲让我提防所有人,难道凶手就在熟人之间?我特么的认识谁啊。 更为关键的一点,我只记得两年前进精神病院到今天的记忆,再之前的,似乎被强行抹去了。痛苦地捏了捏眉心,没有火,我撕碎纸片,冲进了下水道。 干脆就按照母亲说的去做,我是她儿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把我置于险地的。再说了,相比之下,我更担心的是她的安全。 我怎么也想不到,失忆之前所有发生的事情,对那个幕后黑手而言只是一道饭前菜,游戏,还等着我去开局。 正文 第三章 逃离 重重地合上了旧相册,我的心口犹如被压了一块大石,于是就走了出门,想透透气。 谁知刚出到病人的娱乐区,我就碰上了老胡,还没来得及躲,他就朝我走了过来。 母亲说老胡信不过,我也是这么觉得,就现在这种情况,我对一切都充满了猜疑,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要害我一样。 “小虎兄弟,来耍乐子呢?”老吴咧开嘴一笑,神色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问题,短短的两天接触,他把我所有的一切都了解透彻了,而我对他还是一无所知,如果他对我抱着别的目的,想想都不寒而栗。 “没有,就出来走走,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此时我不想跟他有太多的交流,巴不得离老胡远远的。 “等等,干嘛那么急呢,反正也没其他事情,不如咱们好好聊聊?” 老胡不由分说,抓住我的手就走向一张小桌子,我想挣脱,可是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被医生和护工看见的话,那又得吃药了。 “有啥事就快说吧,马上就到吃饭时间了,吃完饭还要回房间睡觉,我很忙的。”我非常焦虑,总觉得老胡会害我,尤其是看他笑眯眯的,心里就更没底。 “别急,别急,你先听我说嘛。”老胡一脸神秘,他嘿嘿的笑了一声,就把嘴巴凑近我的耳朵:“小虎,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不应该待在这里,嗯,想不想逃出去?我有法子。” “想……不……不想!”我吓了一跳,差点给他发现了我心中的想法。 自从看到了母亲的那封信和旧相册,我就成了一只惊弓之鸟,可是我出去了以后又能怎样呢?我一个人都不认识,甚至不知道谁是敌人,况且外面的一切对我来说非常陌生,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别否认了,我知道你想,你不出去难道一辈子就做个神经病?”老胡啧了啧嘴巴,看着我没反应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出去,那我就不说了。” “就算我不想,你也可以说一说,当然,我是绝对不想的。”我有点心虚,不过还是说的理直气壮,同时在暗地里偷偷观察着老胡的神色。 “其实很容易的,只要晚上吃完饭,等护工们都睡着了以后,避过摄像头,翻过围栏就可以出去了。”老胡说的挤眉弄眼。 我听罢一愣,这也太简单了,嘴上却说:“这我早就想到了,那么容易的事情会难得到我吗?” 说完,我就起身往外走去,虽然表面上看似很平静,但是我此刻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有方法出去,就能救母亲了。 “唉,你先别走嘛。” 我心里一突,忙转过头对他说,这可是我想到的方法。之后又想到就算是他的注主意又怎样?还得让我还给他不成。 “那是当然,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不过行走江湖要钱,我倒是可以帮你弄。” “怎么弄?” 是啊,出去是要用钱的,我差点就忘记了这茬。 “你就放心好了,眼下的问题是,你要什么时候出去?”老胡说着就凑近了两步。 经过以上的谈话,我对他的戒心减少了不少,所以也不太排斥他了,既然他愿意帮忙,我又何乐而不为呢:“要不就今晚好了。” “今晚就今晚吧,那好,今晚十二点了以后,咱们在北面的围栏那里集合。” 老胡说完倒是自己先走了开去,我问他干啥去呢,他说吃饭的时候到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9点,护工来派药,我趁他们没注意,就没有吞下去,而是压在舌底,然后装着睡着了。 等他们关灯走了以后,我的小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了起来,这等于越狱啊,没体验过的人是体会不了那种刺激感的。我只感到热血上涌,在阵阵眩晕之中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其实也没有什么,一只背包,然后就是一本旧相册,其他的我没拿,好像也没必要了。 越是临近十二点,时间就越显得漫长,我心急如焚却只能度秒如年。 十二点一到,我就慢慢的起床,鬼鬼祟祟地打开了窗户,然后顺着管道爬了下去,这是没有摄像头的一个死角。 就像看电视似的,我顺着摄像头的盲区去走,避免被发现的可能,精神病院的执勤肯定在死死的盯着监控,要是给抓住了,那乐子就大了。 到达了约定的地方,我找了一个花圃钻了进去,我刚藏好呢,肩膀就突然被拍了一下,没把我吓尿,却直接把我吓瘫。 人受到极度恐吓是叫不出来的,我就是被吓得魂飞天外了,好一会儿才惊魂未定地回过神。 “你胆子咋那么小呢,来来来,这是钱,给!”老胡说着,就塞过来差不多一块砖头大,用硬纸包装好的东西。 “你哪里来那么多钱?”我刚问出口,就已然明白了过来,他肯定是在医生和护工的储物柜里做了顺手牵羊的手脚,除此之外好像再没有其他的解释。 “废话少说,你要走就得快点啊,我还得回去睡觉么。”老胡显得有点不耐烦,他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发现。 看着高达三米的混凝土围墙,上面还焊接着倒刺,我不由得吞了口唾沫:“老胡,墙太高了,我上不去啊。” “唉,才三米而已,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老胡吹胡子瞪眼,最后他白眼一翻,扎了个马步,又弯下腰,说:“真是作孽,今个儿的事千万别给我说出去,实在丢不起那人,来,上吧。” “那又怎么好意思呢!”我有点尴尬。 说是这么说,不过我还没说完,就一脚蹬着他的背乘势而上,好不容易抓住了围墙的顶端,心下感叹老胡他腰力真好。 矫情是一回事,但我想离开这鬼地方,却是实打实的急切,拖延多一秒,变数就多几分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你小子还,真客气!”老胡嘟哝了一句,低喝一声:“走你!” 他说着用力一挺,我整个人腾空而起,手忙脚乱地上去,随即就翻身跃过围墙,堪堪站稳在另一边。 “谢谢你了老胡,找到我妈以后,我会悄悄回来看你的。”我略带感动地说道。 “能出去就别回来了,迟早我们会在外面相见的,就这样,我先回去睡觉。” 接着响起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很快就没了动静,看来老胡是真的回去了。 我松了一大口气,又看了一眼混凝土高墙,竟然生出一丝不舍的情绪。不论是谁,不论在什么地方,呆久了,总会有多多少少的归属感,但是往往这种无形的牢笼,才是最为可怕的。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眼下之急要找到母亲,确认她是否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走出了十几步之后,我的大脑里突然闪过一道雷霆。 下一步该如何?我要找母亲,还是要遵照她的嘱托去做?可是我现在一头雾水,别说找人还是去某个村子找轮盘,就说东南西北,我还摸不清方向啊! …… 又回头看了一眼,我又是感觉被一道闪电劈中。 自己是不是,被一个老神经病忽悠了?无缘无故无亲无戚的,他那么热心帮我干嘛?我可不会认为老胡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了活雷锋。 想着想着,我生出了骂街的冲动,因为我得出了一个令人颓废的事实——极有可能老胡的精神病刚好发作了,而我则是陪他一起发疯。 我的猜想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精神病人总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说自己是希特勒的,然后其他病人就对着那冒牌货俯首称臣了。 就在我发呆的片刻,迎面快速驶来一辆私家车,待刹车声响起和强光射入眼中之时,我还没反映过来就已经撞飞了出去。 这一摔把我摔的糊里糊涂,等到疼痛由神经传递进大脑,我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真走运,居然没死。 随后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一人,是个女的,由于我的额头流血了,血液进了眼睛所以看不清楚她的五官。 她倏地抓住我双肩来回摇拽着:“你还活着吧,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撑着点!” 一听到要去医院,我就是一惊,强撑着对她说了一句,“别,千万别送我去医院,我在路边休息一下就好。” 说完两眼发黑,一阵天旋地转,就不省人事了。 正文 第四章 那只鬼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间公寓里,不过屋子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头上被扎上了纱布,看来是被救了,有点疼,却也没多大事,我刚想爬起来,就听见了开门声,于是又装作睡了过去。 等脚步声渐近,我睁开了一条缝,看见一位长发披肩的美女,她面容姣好,身材还可以,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呈现出优美的s形。 她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面,说了一声:“都几点了还在睡觉,起床吃东西吧,每天服侍你这个大老爷们真够呛。” 本来以为她知道我醒了,但是听她最后那句话,我心里就是一惊,怎么?屋子里还有人?想到这里,我只好继续装着熟睡,眼睛却是半眯着打量着周围。 “瞎磨叽什么,不知道白天没精神吗,小妞,要不咱们商量个事,以后晚上再叫我中不。” “没有商量的余地,要吃就吃,不吃就算了。” “我吃啊。” 那个神秘的声音刚落,地板上就冒出了丝丝黑气,最后汇聚变化成一个中年人。 我知道他不是人,而是鬼。我觉得挺有趣的,便静静的看着这发生的一切,能跟鬼交流的人,她是第二个,第一个人当然是老胡。 美女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香烛,然后走到正厅西面的一个香炉前,一股脑就点着了,也不见她膜拜。 空气中传来了一股香烛特有的气味,那只鬼漂到香炉跟前,像是陶醉地大口呼吸着。 我看着有点意思,也学着它胸膛起伏,谁知它猛然回头,看着我没好气地道:“来来来,既然你喜欢,这香火全都孝敬你算了!” 额,它怎么知道了。我暗中腹诽不已,明白装睡也没用了,于是就坐了起来:“还是你吃吧。” “你刚才一直在装睡?”美女看见我醒了,也松了一口气,她颇有兴致地对我说:“有趣,你还能看见鬼?我叫瑰雪,你叫什么名字,混哪边的?” 虽然是她撞了我,但也算是给她救了,我只能依次回答她的问题,在平常我可不跟陌生人说话。 “我叫邹虎,确实能看见鬼,我是从精神病院偷走出来的。” 思来想去的,我决定把我的来历告诉她,因为她并没有把我送往医院,而且人长得美,所以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谁知她听了我的话,噗呲一声就抱着肚子笑了,而且动作相当夸张。 我被她笑得有点迷糊,只能傻傻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收住了笑声,玩味地打量起我来。 或许是看我一脸认真,她才逐渐地露出了正经之色:“昨晚你出现的地方的确是精神病院外,半夜三更的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莫非你真是从精神病院里偷走出来的?” 她的脸上露出震惊,似乎很难相信我是一个神经病,不过母亲在信中说了我不是,而是由于某种原因才进去的,所以我试图解释:“我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没错,可我没有神经病。” 她不以为然,依然是震惊的看着我,这时那个鬼,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她才满意地笑了。 “邹虎,你的家在哪里?” “我不知道,因为我失忆了,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 听我一说,瑰雪更是满意地点着头:“既然你无家可归,那就暂住我家吧,直到你恢复记忆为止。” “不行,我还有别的事要干。”我当即拒绝。 “不知是什么事?或许我能帮的上忙,你不妨说出来看看?”瑰雪有点意外,显然她也想不明白我会有什么事。 “我正在找一个村子。” “村子?叫什么名字?”瑰雪的好奇心提了起来,她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都忘记了。” 瑰雪眼珠一转,说:“你什么事都想不起来,就算给你经过那条村子,也不认得是不是?干脆这样吧,我答应会帮你的忙,你也不用盲目的找了,就安心的住下,平时呢你就给我做个助手什么的,毕竟也不能白吃白喝是不是,放心,额外我也会给工资的。” 面对她的热情,我不知如何是好,又想到目前,自己确实一头雾水,不由得就一阵沮丧,只有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我着重申明道:“你答应过的事,千万不能不认账啊。” 瑰雪一看我不放心,马上拿过桌面上的笔,写上:本人瑰雪承诺,会帮邹虎找到母亲,天地鬼神作证。邹虎以此做我助手作为交换,立契为誓,不得反悔。 “把你的左手给我。”瑰雪写完,便对我说道。 我不知所以,就把手递给了她。 岂料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刀子,对着我的食指就是一刀,一滴血液顿时滴落在纸面上。其后她也对着自己的手指一刀,甩了一滴血在上面。 完事了以后,她才笑靥盈盈地对我说道:“立了血誓,谁都反悔不了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我给她的举动唬得一愣一愣,似乎还真煞有其事似的,也由不得我不信了,只能说好吧。 可是她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我目瞪口呆,只见她拿起那张纸快速地晃了晃,往上一扔,那纸突然就燃了,一眨眼成了灰烬。 “咋,咋搞,你咋烧掉了?”我目瞪口呆,完全理解不了她此举的做法,难道她反悔了? “傻啊,这是血誓,不烧掉怎能让鬼神作证?”那只鬼这时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的戏谑明显易见。 “好吧,那么我要帮你做什么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时瑰雪递过一张黑色的卡片,我一看,上面印着灵侦探社四烫金个大字,下面仅一个电话号码。 “原来你做侦探的?” 在精神病院我看过几集福尔摩斯的电视,蛮有意思的,心想着做个助手也不是坏事情。 “嗯,对,以后有事,我就交代一下,你帮我办妥就行。” “行!” 其后瑰雪又是交代了我几句,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出门,仿佛她捡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似的。临走前她告诉我,她有事要出去,冰箱里有吃的,晚上再带外卖回来给我。 大厅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那只鬼也不知藏哪里去了,但我也没兴趣跟它聊天,于是进了一间房,从背包里掏出相册又看了起来,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线索。 还真别说,我翻到一半就被一张照片吸引过去了,上面是我的单人照,看起来挺帅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块石碑,上面雕刻着南村两字。 得来全不费工夫,恐怕我要找的村子就是南村!怪不得母亲把相册留给我,它的作用并不仅仅是藏一张信纸,我有种预感,相册里面的内容一定包含了许多的信息。 我此时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冲动,视若珍宝的把相册放进了背包,心想着,等瑰雪回来就马上让她帮我找去。 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响声,我饿了,于是就打开门出去,在冰箱里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突然间我听到其中一个房间传来说话声,便走到房门前静静的倾听,一道声音是那只鬼的,另一道声音挺陌生。 “真香啊,黄花闺女的气息就是不同,要不是那个小娘们太厉害,我都要忍不住对她那啥了。”陌生声音浪浪地道。 那只鬼有点不满意,道:“你就别想太多了,我是他的守家灵,看在老交情的面子上给你进来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 “嘿嘿,我就是说说,你别当真,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哪。” 听到这里,我的脑海自动联想出了一幅画面,那只鬼正勾结外人监守自盗。心想怎么也是瑰雪的助手了不是?此时此刻,相当有必要出来制止他们的行为。 咣的一声我打开房门,看见两只鬼在交谈,有一只没见过的鬼,它正拿着一件粉红色的文胸嗅着,别提多猥琐了。 两只鬼自然是看见了我,那只色鬼一愣,愕然问:“啥情况!这小子什么来头?” 那只鬼见状也是大吃一惊:“糟糕,绝对不能让他说出去,不然我的香火就没了!” 说完,两只鬼顿时形象大变,化成了两头狰狞的恶鬼缠我扑了过来。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对我产生恶意,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鬼是可以伤害人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下意识的就抬起了左手,往前做了一个剑指,低喝了一声:“散!” 正文 第五章 南村 两只鬼快到我面前之时,陡然的,像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惨叫连连的往后飞去。 发生这种情况,着实让我吃惊不小,我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糊里糊涂的就这么做了,只觉得说出那个散字以后,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爆发了一样,非得用一个词的话,或许可以用浩然正气来形容。 我知道,这挺狗血的,不过事实上实打实的发生了,天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真要问,只能问阿贵了。 “好古怪的手段,你究竟是谁?”猥琐鬼惊魂未定的问道。 那只鬼和猥琐鬼的身体变得很透明,仿佛随时都可以散掉,他们的脸上带着恐惧,站也站不起来了,只能瘫坐在地上。 它问我是谁?谁特么知道,我还真问阿贵去? 猥琐鬼的问题,的确把我问住了,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所以我相当不爽,挤出一句:“你的问题太多了。” “那好,我不问了,你你你别冲动。” 其实我奈何不了它们,既然它们吓怕了,我也望坡下驴:“那只鬼,你不是瑰雪的守家灵吗?怎么能串通猥琐鬼做出那么猥琐的事情?” “你叫我?”那只鬼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它一脸悔恨的道:“都怪我一时糊涂,让它的花言巧语迷惑,做出了对不起主人的事情,我发誓绝对没有下次。”接着他苦苦哀求:“要是成不了守家灵,我就又得做孤魂野鬼,请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那只鬼声泪俱下的说完,就对我磕起头来。 看见它诚心悔过了,我不好说得太绝,就不搭理他,转而对猥琐鬼说:“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出现了,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猥琐鬼千恩万谢,头也不回地走了,屋子里只剩下那只鬼和我,它看着我可怜巴巴的,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高傲。我问它想怎样,它说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家主人,不然我的下场是很惨的。我考虑了一下,心想这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既然它都开口恳求了,让它欠我一个人情也是好事,于是我说好啊!它看我答应,膝盖一软,想磕头就拜。我说得了,别来这一套,从今以后咱就当没发生过,以后别做出那种,吃碗面翻碗底的事情了。 下午瑰雪回来了,她好像有点累,不过我还是把我的发现说了出来,还给她看了那张照片,她沉吟一下,说好吧!刚好我手里的事也完了,明天就把你那事给处理了,以后得帮我好好卖力工作啊。 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接通了以后跟对方说,帮我查一下南村,接着又把南村的特征说了出来,那边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把手机给挂了。瑰雪是故意开的免提,应该是想让我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瑰雪就催我起床,说南村找到了,现在我们就立马启程。 我也不二话,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和她去车站搭乘了商务长途,三个小时后,又是转了两次车,兜兜转转的就到了一个小镇上。 那时已经是晚上,瑰雪马不停蹄,又是安排住宿,又是打听南村的状况,看她尽心尽力的样子,我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心想着这事完了以后,一定得好好报答她。 其实她打听消息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出去的,以致我疏漏了很多东西,她回来之后眉头紧锁,看着我的眼神也有点怪怪的。我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说没有。只是我问多了以后,她才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说,你真的失忆了的话,其实不去南村是最好的选择,你确定真的要去吗?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夜无眠,即将到南村,我是既兴奋又忐忑,凌晨四五点才悠悠睡着,醒过来已经是中午。 瑰雪早就打点好了一切,我刚洗漱好,她就敲响了房门,说出发吧。 我们是搭乘一辆农用车去的,又是颠坡了两个小时,才到达了南村村口。瑰雪对我说,你看是不是这里?我掏出了相片一比对,顿时兴奋得差点要跳起来,一定是这里没错,虽然村中的格局有些变化,但是雕刻着南村两字的石碑还在。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从我身后响起:“你们是来干嘛的?” 我猛然转过身,发现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长着一张大众脸,往人堆里一丢,肯定谁也不认得。但是他有两个明显的特征,他的右腿有点瘸,而且右耳似乎被老鼠啃过,这一搭衬,整体上给人的感觉就不舒服了。 “大爷,我们是大学生,来这里旅游的。”瑰雪反应快,一下子就接过了话题。 “穷乡辟壤的地方还有人来旅游?真有点意思,那你们今晚在哪里落脚呢,可有熟人?”老头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大黄牙。 瑰雪微笑地说道:“我们俩来是看这里风景优美,想住几天拍点风景照,来的太匆忙还没有住处呢,也不认得人,要不大爷给我们推荐推荐?” 我觉得这老头似乎信不过,就跟她说了一句:“我们干脆还是找村长问问,这样比较保障一些。” “笑话,我不就是村长么,你还能找谁去?”老头双手一叉,挺直了胸膛牛气哄哄的说道,他看了我一眼,好像有点疑惑,又问:“我说怎么看你怪眼熟,咱们是不是认识?” “没有,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可能你看错了吧!”我大吃一惊,扶了扶脸上的墨超,装作平静的掩饰着,我可不想刚到村子,就被人认出来了,母亲让我在农村别逗留太久,怕是以前有仇家,要是一不小心被人暗算,那就真的是阴沟里翻船了。 “不是,我怎么越看你,就越感觉到眼熟啊?”大牛村长更疑惑了,他眯起双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我被他盯得发毛,感觉心里凉飕飕的,幸亏这时瑰雪又帮我解了围:“大爷,你就别纠结这个了,我俩今晚的住宿问题还没解决呢,你行行好嘛。” 听着瑰雪娇滴滴的语气,我都忍不住鸡毛竖起,谁知大牛村长却油盐不进,他抬起手,食指和大拇指来回摩擦:“住处吗?也不是说没有,只是……” “哦,我都疏忽了,实在对不起啊。” 瑰雪恍然大悟,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大红牛递了过去:“那就拜托您了。” “嗯,我突然就想起来一处地方,那房子十多年都没有人住过了,你们可以在那里将就几天。”大牛村长不动声色地接过了钱放进口袋里,他挺满意瑰雪会来事儿,爽快地说:“来吧,我带你们过去,不过在村子里就得老老实实,要是出了幺蛾子,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跟着大牛村长从村东头走到西头,终于在一间看上去比较破败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你们俩就住在这里吧,要是旁人问起,就说是大牛同意的行了。” “那就太谢谢大爷了,一点心意,请笑纳。”瑰雪微笑着,又递过去了大概十张红牛。 大牛村长乐呵呵地收下了钱,说了你这丫头挺会来事,然后兀自转身就走了。 瑰雪也朝着那屋子走去,我随后跟上,就在同一时间,我好像听到大牛村长低声呢喃着,回来就好,都十多年了,我等得很辛苦啊。 那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丝毫的感情,甚至语句中,还包含着深深的怨毒。我听了慌忙转头一看,大牛村长却已经走远,宛如前一刻的那句话,是我的错觉。 我走到门前不由得愣住了,大门上的锁还锁着,而且长满了铁锈,就算有钥匙也不能打开了吧。 正想问瑰雪应该怎么办,她却拿出来一根钢丝,插进了钥匙孔里捣鼓着,还没过五秒,咔嚓一声,那把锁竟然开了。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我愕然地问道,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女孩子,会开锁的技术活。 正文 第六章 有问题 “我是个孤儿,被一个小偷收养过,所以会开锁不奇怪。”瑰雪说的理所当然,她站起身把门一推,率先走了进去。 我正想关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砍柴的老头正向我走过来,本来我就怕生人,不想多事的,但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恐怕是奔我来的,人在村中,躲得掉吗?于是我就故意停在原地等等,看他是不是把我给认出来了。刚才那个大牛村长临走时说的那句话还尤在耳中,因此我也就壮着胆子想看个究竟,如果真被认了出来,我好歹有个心理准备。 “你哪里来的,干甚来了?”砍柴老头向我问道。 “哦,我是大学生,和一个女同学来这里旅游,拍拍风景照之类,过几天就回去。对了,是大牛村长安排我们入住的。” 砍柴老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突然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像变了一个人,嘶哑着嗓子,凶巴巴的对我说:“不想死,就离开。” 我整个人寒毛竖起,几乎要马上关门了,之前说过,我很怕与别人对视,尤其是这种透露着反面情绪的目光。可是转念一想,母亲说我根本就没有精神病,再说我也带着墨超,所以就壮着胆子和他直直的对视起来。 砍柴老头不屑的哼了一声,挑着他两担干柴就走了,看着他走远,我也关好了门,往内屋走去。 这间屋子在外面上看是破了点,可是里面还好,屋顶的瓦片不透光,应该不会漏雨。正厅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四张长板凳。我放下了背包,就自觉收拾了起来,毕竟那么多年没住过人,灰尘积得厚厚的。 我从院子的一口井打了一桶水,拿了块破布就开始清洗厅里的家具,不清洗不要紧,一清洗就看出了问题。 刚开始没觉得,但是擦着擦着,我发现那张八仙桌有刀砍斧劈过的痕迹,其中一条腿断了,应该是后来给人修补好了的。 两扇屋门也好像被巨力破坏过,包括凳子也是。墙上的坑坑洼洼,也从侧面说明了以前这间屋子不太平。 “怎么,你也看出来了?想不到你平时傻乎乎的,却有这么细心的一面,大智若愚,深藏不露啊,人也挺勤奋,很好。”瑰雪看我把桌椅都擦干净,便施施然的坐了下来,他看我站着不动,说:“干嘛停下,继续干啊,顺便把我那个房间也清理一下。” 我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干活,清理完大厅以后,就去瑰雪的房间。可是一进去我就呆住了,脑袋空白一片,因为这个房间的布局,我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来回走了几步,那种熟悉感越加强烈,突然我想了起来,在相册里面有一张母亲的照片,她端庄地坐在床边,脸上还挂着甜美的笑容。 想及于此,手头里的活我也不干了,连忙跑回正厅,从我的背包里拿出相册,急速地翻看起来。 瑰雪看我异常,凑了过来陪着我一起看,她还在一边说着风凉话,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之类。 直到我翻出了那张照片,她才收住了嘴。 “这里是你的家?”瑰雪吃惊地向我问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不太清楚。”我皱着眉头不确定的回答着,心里想真是天助我也,误打误撞的,竟然给我撞着了。 瑰雪此时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重新坐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你说你要找一个村子的时候,我就想着你是不是来找什么人的,看来事情要复杂得多啊。”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决意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自从看过了母亲留给我的信以后,无论在哪个地方都透着古怪。可能是太多的事情压抑的我受不了了,想要找个人分享一下心中的秘密,借此释放一下,于是我就她说,我是来南村寻找一样东西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瑰雪的八卦玲珑心马上被吊了起来,她两眼放光的看着我,好像下一秒我就要说出某个宝藏的秘密似的。 “听说是一个轮盘,我没见过,所以也不清楚。” “那么?你应该知道它藏在哪里吧?”瑰雪的脸上充满了期待。 轮盘的事我不想告诉她的,但是我让她帮忙来到这里,傻子都能想得到是抱着目的而来。就算刻意隐瞒,两人同出同入,很难不被发觉,万一最后被挑破了,肯定会有隔阂,甚至会节外生枝。 想到这里,我只有无奈的指了指上方,说:“应该就在房梁上。” “将桌子搬过去,垒上长凳,咱们上去看看!” 房梁距离地面也就三米左右的高度,桌子搭上凳子后,我就爬了上去。 环顾了一眼房梁,却失望地发现什么也没有,当我要下来的时候,左手意外触碰到了一条凹槽,我就放手下去摸了摸,居然被我摸到了一根绳子。 拽出来一看,那是一条电线粗细的尼龙绳,上面串着一只戒指和一块玉质平安扣。 我爬了下来之后,摆好了桌椅,就坐了下来细心端详着。 瑰雪明显给那块平安扣吸引住了,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惊呼的道:“我的乖乖,翡翠?原来你这家伙真来寻宝的!” “我要找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应该像是一块盘子的物件。” 什么翡翠不翡翠的,我倒是不在意,那块平安扣我看过了,一面雕刻着我的名字,另一面雕刻着大吉大利四个字,也没啥特别的。 反而是手中这枚戒指让我有点爱不释手,它是青铜材质,戒面大部分被缕空成精美的花纹,我在牛仔裤上擦了几下,表面的绿铜锈被除去部分,呈现出一抹铜器特有的黄橙。 我把戒指戴在左手食指,还蛮适合的,与此同时,心底居然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些充实,似乎它本就应该戴在这个地方。 “你一个大老爷们的,整天碰碰磕磕,要不这块玉我就先帮你保管吧。”瑰雪说完也不等我反对,便高高兴兴地,戴在了脖子上。 那块平安扣极有可能是我小时候的随身信物,我想着就算送给瑰雪也无所谓,反正我从来没想过要找到亲生父母。不是我忘恩负义,而是人海茫茫,我上哪找去?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干,比如母亲和自己的安全没一丁点保障,恐怕给一位昔日的敌人站在面前,我还茫然不知所以。 退一步说,就算找到了又如何,见了面多无趣是不?他们当真爱我,就不会在我刚出生时,把我抛弃在路边让李元找到,其后给母亲把我养大。或许他们有苦衷,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以为我死了,而我也不知他们是否还活着。 思绪飘得有点远,直到瑰雪问我怎么了,一副欠了你十万八千似的,我才悠悠回过神。 两人吃了点干粮,太阳已经日落西山,没有电,不过瑰雪带来了小型的太阳能充电器,那东西有照明功能,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晚上八点,大牛村长来了,他一看那太阳能充电器,顿时两眼一亮,连连说新鲜,有趣。 瑰雪看他喜欢,说要不等我们走的时候,就将它送给您了。大牛村长呵呵一笑,他说我来就是跟你们说这个事,明儿我叫人过来帮忙把电线接上,那就方便多了。瑰雪听罢声音都变得娇滴滴了,我怀疑她嘴里刷过蜂蜜,啥话儿说出来,都变得特别顺耳,当然也把大牛村长哄得更是眉飞色舞。 一顿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家常过后,大牛村长起身告辞,我和瑰雪客气地把他送到门口,临走前他还拍了拍我肩膀,说多俊的一个小伙子啊,长得人模人样的,可惜了…… 我自然是听出了其中的不妥,装作无心的问可惜啥了。 大牛村长呵呵笑着说没啥,可惜我家没有闺女,要不许给你也好。 他很快消失在夜幕里,锁上了门回到正厅,我正纳闷着,这大牛村长咋就变了一个人一样,中午还是个爱贪小便宜的市侩人物,现在倒成爽朗豪迈关心小辈的邻家大叔了。 我正想对瑰雪说大牛村长这个奇怪的转变,谁知一抬头,却看到了她的脸色,不知在何时变得漆黑如墨,阴沉无比。 正文 第七章 高手 “那个大牛村长有问题,老老实实跟我坦白,你到底是遇上什么事情?我怎么有种预感,和你的交易,我会血本无归?”瑰雪冷笑着,好整以暇的等着我解释。 “我真不知道,都说过我失忆了,难道你不相信吗?”我有点心虚,见她盯着我,只能目光游移地看向别处,忽然我也想起了大牛村长的异状,和那砍柴老头的古怪,就把其中的经过说了出来。 瑰雪冷冷地笑着:“古话王者善变,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城府深的人,会有很多张面孔现于人前,而那种人一句话也信不过。” “你的意思是,他对我们不怀好意?”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想不到刚来南村就遇上了这种情况,于是我又问:“那个砍柴老头呢?” “他好像是在阻止我们继续留在此处,暂时来讲是敌是友还不清楚,总之,一切小心。” “你说轮盘不见了,和大牛村长有没有关系?或者是给其他人拿去了?”这是我最关心的地方,母亲说的轮盘究竟在谁的手里,找不到的话,我是不会走的。 “既然你都来了,幕后的主事者迟早会现身的,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你说会不会发生危险?不然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留在这里继续找找,说不准就被我找到了。” 瑰雪听罢脸色放缓,摇摇头说没多大事,想不到你还会怜香惜玉。不过血誓都立了,我不能反悔,唉都怪我疏忽,被你这大麻烦缠上了。 我真的过意不去,但是自问一句,瑰雪现在可以说是我手中最大的筹码。她心思细腻眼光独到,而且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她要是真的离开了,我一个人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九点,我说要不早点休息吧,明天再出去探探其他村民的口风。瑰雪笑着对我说,其实还有一点怪异之处,来,咱们想办法上屋顶看看。 我还想问为什么,她就走了出去,还叫我从一间杂物房里拿上一架梯子。 见状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遵照她的意思,走进了杂物房一看,还真有长梯,我就搬了出去,看见她就站在屋子的一个角落等着。 架好梯子以后我们就上了屋顶,村落仅有四处灯火,今晚没有月亮,所以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 “怎么回事,这个村子的人怎么还比想象中的少?”瑰雪略带疑惑地说道。 “都九点了,或许村民都睡觉了,农村不比大城市,白天要农务,晚上自然睡得早。”我觉得没啥好奇怪的,电视里都演过,想想也是那么回事。 “小鬼,给我出来,你去看看村子里到底有多少人,速度快一点,记得注意安全。” 我正纳闷着瑰雪到底在对谁说话,侧头一看,就看到她左耳的耳钉飘出了一丝灰白色的雾气,不一会儿在身前幻化成一个四五岁,穿着肚兜的小孩。不过它脸色灰暗,没有眼白,一看就知道不是人。 它朝着瑰雪点了点头,又对着我一笑,露出一口尖锐的小牙,倏地就消失不见了。 “你有很多鬼朋友啊,好像挺方便的样子,改明儿给我也弄几个?”我心里想的却是,既然都有那么多帮手了,干嘛还要让我做她的助手呢?她不会对我有别的目的吧?想到这里我就不禁戒备起来。但是念头一转,那个血誓可能是真的,再说她人那么美,对我似乎也没有敌意,应该不会害我的。 瑰雪却不知我心中所想,她听我说了以后,目光依然停留在村落之中:“有时候的确挺方便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教你方法养鬼,到时你帮我办事也快捷很多。” “行啊!” 我呵呵一笑,有个鬼跟在身边,还是挺有趣的,无聊的时候叫出来聊聊天也是不错的消遣。 其后我们也没再说过话,静等着瑰雪的小鬼回来,这么一等,竟然就等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最后我都快要睡着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之时,四周的空气似乎冷了下来,我才忽地惊醒,小鬼已经回来了,但是它的模样也太惨了点,整个右手的没了,头顶还有个洞,正噗噗噗地冒着黑血。 小鬼指手画脚吱吱呀呀地说了一大通,我根本听不懂它在说啥,等它说完了,我就问瑰雪它是不是半路被狗咬了,还有它都说了什么。 瑰雪招了招手,小鬼便重新化作一团烟雾,进入了她的耳钉。这时她才沉闷地道:“小鬼说村子里总共有十八户人家,问题是,却只有十九个人……嘘,蹲下,别吵!” 瑰雪说完就伸手把我的脑袋往下一压,我正纳闷着发生了什么情况,突然一道手电筒的光芒来回几次掠过,着实把我吓一大跳。我把声音压到了极小,问,有人?谁知瑰雪直接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刚想挣扎,一股特有的香甜就钻进了鼻孔,搞得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有心里腹诽着。 微微抬头,我仔细看向院子外面,这时那手电也关上了,虽然很黑,但是我还是看见了一道人影,就定定地站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旁,一动不动,宛如一个幽魂,如果不是手电射出来的光芒暴露了位置,根本就看不到竟然还有个人站在那里。 我不敢有其他动作,也不知过了过久,树底下的那道人影重新遁入了黑暗之中,随着依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才大大地呼出了一口闷气。 “刚才那人是谁?”我脱口而出。 “他就是伤了我小鬼的人,想不到在如此偏僻的一个地方,竟然隐藏着一位这样的高手,实在是想不到啊,我们接下来要有大麻烦了。”瑰雪的语气有点无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与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截然不同。 “麻烦?他没发现我们吧,能有什么麻烦。”我有点理解不了瑰雪的意思。 “他是没发现我们,但是却找到了这里,你说转头他会不会暗中调查?” 我哑口无言。 她说得在理,换作是我,都追到这里了,调查下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说村子就这么大,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唯有见招拆招了,而且我有点怀疑,他就是偷走你的轮盘的那个人。”瑰雪眼神闪烁,随后她说下去吧,风大,小心别感冒了。 进屋了以后,瑰雪关上门,插上门闩,又在距离两扇门十公分左右的地方牵上了一条绳子,上面挂上了一只铃铛。 我知道是熟睡时防备小偷的小手段,看来她的安全意识相当的强,这是好事,因为连同我的安全,又多了一层保障。 接着瑰雪把太阳能灯调到最暗,我们就继续着未曾聊完的话题。 “本来我想着,叫小鬼在村子里找到你的那块轮盘,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南村还隐藏着灵异界的高手,如今这个方法行不通,一切都要依靠自己了。万幸的是,如今得到了一条线索,我想轮盘十有八九都在那人手里。”瑰雪的语气有点沉重,两道秀眉也拧了起来。 “对了,你刚才说的,十八户人家却只有十九个人,是怎么一回事?”我突然想起了这句话,好像不那么对劲。 “你不说我还给忘了跟你提,这就是怪异之处,村子里只剩下老人,除了一个女孩子跟着她爷爷住,年轻一辈的都没有了。” “应该是出外发展了吧,而村子里都是留守老人,你说是不是?” “你想错了,原本村子里有两百八十人,而现在剩下十九个,你再想想,他们都到哪里去了?”瑰雪说完,脸上竟然激起了一抹红晕,明显是情绪波动极大所致。 “除了出外发展,我想不到其他的了。” 瑰雪一下子变得严肃无比,她冷冷地看着我,幽幽地说道:“其实,那些人在十几年前都死了,小鬼去了村里的一间祠堂,里面摆满了灵牌。” 这句话让我寒毛炸起,又感受到了瑰雪侵略性的目光,我突然明白了,原来瑰雪她怀疑我,于是我毛骨悚然地大喊一声:“这一切与我无关啊!” 正文 第八章 接电 “十几年前,你也才不到十岁,我相信你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瑰雪话锋一转,斩钉截铁地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必定与你息息相关。” 我正要反驳,瑰雪却根本不给我机会,字字珠玑地道:“你为什么会失忆?你为什么在精神病院呆了整整两年时间?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 “我来告诉你吧,如果你没说谎,两年前,你十有八九遭遇了一场意外,从而失去了记忆。那么问题就来了,失忆就是失忆,精神病就是精神病,两者不可混为一谈,我看你神魂完整,完全可以排除精神病的可能,可是你失忆之后竟然进了精神病院,自己能进得去吗?我想一定是某个人送你进去的,嗯,目的就是要保护你不遭受到某种伤害。” “嗯,然后呢?” 我震惊万分,心想这女人的心智太恐怖了,我很期待她能推断到接下来的,又极度排斥她能看穿我的一切,一时之间矛盾至极。 “然后?呵呵,我想你之所以回南村,是那个人一手安排,找到轮盘,自然也是他的要求。因此,你口中所说的轮盘,或许不是整个事件的起因,但一定是所有问题的答案!”瑰雪沉默了一会儿,站起了身,对我说了一句不早了,明天的事儿,留着明天再说吧。 说完,她就回了房间,剩下我一人留在正厅,久久不能回过神。 她说得没错,而且我未曾想到的,她也分析的头头是道,事实上真的是如此吗?如果是的话,轮盘又在哪个人的手上?他能拿了去,就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还回来,我要得到手,必定会引发争端,从对方对付小鬼的手段来看,非但不好说话,还极有可能出手伤人。 最要命的一点是,跟我有恩怨的人不知有几个,如果按照瑰雪话里的意思,当年死了那么多人都与我有关,恐怕剩下的人得知了我的身份以后,不把我粉身碎骨绝对不能善了了。 对了,这一切会不会是母亲信上说的那个李元干的?可是就算他是罪魁祸首,我也会被殃及池鱼。 我的头隐隐作痛起来,按了按太阳穴,我放弃了继续深究下去,正如瑰雪所言,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一大早的大牛村长就带了四个人过来,还拿来了一捆电线,他们进来了以后就忙东忙西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我留意到,那个砍柴老头也在。我故意上前,站在他的身侧,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没,不过他却好像换了一个人,装作不认识我似地。 他们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不到,就把电线给弄好了,也接上了电。这时瑰雪正好煮好了水,便一人一只大碗的各自倒了一碗,凑在一起和几个老头在聊天,我不知说什么,但也站在一旁留心着他们的话题。 大牛村长问瑰雪每天吃什么,瑰雪笑着说自带了干粮,这几天也不至于饿着。旁边一个老头接过了话,他说每天吃干粮怎么行,要不这样,从今晚起我就给你们送饭来吧,孤家寡人的,多两张口不多。瑰雪没有拒绝,反而千恩万谢地答应了,还很爽快地又拿出两千块让他们给分了。 大牛村长一把接了过来,看也没看地塞进了口袋,呵呵地道回头再分吧,而其他的老头也没意见。之后他向瑰雪索要那个太阳能灯,瑰雪说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吧,通电了她也不需要了。 又是唠叨几句,大牛村长就带着人走了,送他们出了大门,我把门闩插好,回头却看见瑰雪在院子里来回渡步。我刚想开头问她正在想啥,她就开口打住了我的话题,说进屋再了吧。 我知道她的用意,于是就跟她进了屋子,瑰雪刚坐下来就问我,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妥的地方?我说没有。 “没有?问题多了海去了。”瑰雪叹了一口气,说我有时洞察力过人,有时又傻乎乎的,而她就瞎操心。 接着她耐心地跟我说,你想想,无论在什么年代,谁不爱钱的?我给了大牛村长两次钱,两次他都接得很爽快,却从来不正眼看过,他也就装装样子。而其他人就不说了,根本就是毫无反应,难道你真不觉得奇怪吗? “不是人人都爱钱的,比如我就对钱没兴趣,或许你想太多了。”我觉得爱不爱钱的因人而异,不能一棒子打死一船人,大牛村长的确有问题,不过把重心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那是非常没有必要的。 “你想错了,他之所以收钱,是因为需要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来跟我们接触,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难道你认为,他们帮忙拉上电线,完全是出于好心?”瑰雪不等我说话,就自顾自解释道:“大牛村长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换走我手上的太阳能灯,试想一下晚上如果突然断电了,而我们手中又没其他的照明工具,结果会如何?” 这一番话听得我的背脊直冒冷气,瑰雪说的要是真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开始动手了,到底是个别人,还是所有人? “还记不记得,昨晚咱们一起上屋顶?其实还有一处异常的地方,那也是我上去的主要目的。”瑰雪冷不防的又来了一句。 “还有别的目的?昨晚你不是说完了吗?”我有点吃惊,又有点恐惧,她说出来的都是我未曾想到的,换一个角度来讲,她看出来的问题越多,那么就意味着我们将会更加危险。 瑰雪不置可否地笑笑,说:“别忘记了你有一双阴阳眼,可是昨晚你在屋顶上方,有没有看到过一只游魂?两百多条人命在一个月内死去,我有充足的信心,死去的人几乎都是死于非命。” 我不知道瑰雪接下来要说什么,却不由得咽了口吐沫,紧张地摇了摇头。 “冤死鬼很难轮回,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那些游魂都哪里去了?”瑰雪一副你没救了地表情,娓娓说道:“如果我想得没错,它们是给某个人藏了起来。” “藏在哪里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出去走走,拍拍照什么的。一来避免打草惊蛇,二来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三来,可以借机调查一下有那个人住在哪里。” 瑰雪叫我别落下东西,我就回房把背包背上,出来后她也打点好了,手里还真拿着一台数码相机。 两个人就这样出门了,沿途一路拍拍照什么的,装的也挺似模似样。走到村中的祠堂里,我正想进去看看,却被一个守门的老头给拦住了,祠堂的大门紧闭,我也看不出里面的情况,只好就此罢休。 来到一棵榕树下,意外地看到刚才帮我们装电线的四个老头,他们一看见我俩就打招呼说去哪呢!我说想在附近拍点风景照之类的。那老头呵呵一笑说,如果想拍照的话,得往回走,在西面那山头上才有一点看头。 我看了看瑰雪,只见她微微的点点头,我就说好的,谢谢这位大爷了,说完就装作高兴的往回走。 经过一间屋子的时候,突然冲出一道身影,我一不留神就被撞上了。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与瑰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她手里正拿着一个菜篮子,似乎刚摘菜回来。我想它就是瑰雪口中所说的,那个唯一幸存的年轻女孩了。 她看到了我以后,顿时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我问她没事吧,她也没说一句话,惶恐看了我一眼,就慌张的跑了出去。 “还看什么看,人都走远了,你要真看上了她又不方便开口,我倒是可以帮你做做媒。”瑰雪没好气地道,整个怨妇似地。 外人一听还以为是小情侣争风吃醋闹别扭。 我一下子愣住了,心想着这句话咋那么不对味呢,一回头却看到了瑰雪在不断的给我打眼色,嘴唇还无声的闭合着,我看着她的口型琢磨了一下,她在说有人两字。 有人?我心里有点吃惊,明面上却配合着她说道:“哪里啊,我又不认识她,莫名其妙地被撞了一下,我还不能看一眼了。” 瑰雪气急得一跺脚,就率先走了,我暗叹了一下这女人的演技,不做演员可惜了。 直到走出了村子,瑰雪才放缓了脚步,她笑了笑对我说道:“好了,把那姑娘给的情书拿出来给我看看。” “情书?我真不认识她啊,她也没给过我情书。”我有点百口莫辩的感觉,这女人怎么还没出戏呢。 “我没看错的,她借着刚才那一碰,在你左边的衣袋里,塞了一张便条。”瑰雪说着就伸出了手,招了招。 我纳闷不已,却还是放手进去掏了掏,果真如瑰雪所说,衣袋里有一张折好的信纸。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短短一句话:今晚的饭菜有毒,别吃!   正文 第九章 盼东归 饭菜有毒?我刹那间冷汗直冒,思如电转之下,就想到了今天帮忙装电的其中一个老头,他说今晚要给我们送饭。 不说这张纸条是真是假,既然纸条到了我手中,可以确定的是,还真有人想杀了我们! 我此时简直是五味杂陈,究竟是什么恩怨,要下毒杀我?一直以来我都无时无刻地准备着坏事的发生,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然到了以命偿命的地步。 “别想太多了,现在我们只有利用手中的线索顺藤摸瓜,把这一切的幕后主事者揪出来,才能找到你要找的轮盘。”瑰雪生硬地拍了拍我肩膀,显然她平常也不怎么去安慰过人。 “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我看着瑰雪,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等你想出来,蚊子都睡觉了,幸亏我早有准备。”瑰雪神秘的一笑,就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架望远镜。 “你是想用它观察南村的一举一动?时间好像不允许吧,如果迟了回去,恐怕会引起怀疑。” 我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要是用望远镜随便看看就能知道他们的秘密,那也太简单了。 “不止如此,我们是初来乍到又身陷险地,观察一下地理环境,预留一条后路是很重要的。而且我想看看,他们现在都在干什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瑰雪说着,就透过望远镜看了起来。 此时我和瑰雪正在一座高坡上,还算不得是山,最多只能算是个小岭,不过视野却是极好,距离南村也不远,大概也就是二里路。其实我也想看看南村仅剩的十几个人,是依靠什么为生的。 村中都是老人,一把年纪了,家里又没有年轻的生力军,不耕田,却不愁吃喝,这实在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我得出了一个不贴实际的答案,那就是有人,一直在给他们提供生活的保障。 这时瑰雪突然低声惊呼了一声:“原来在那里,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我激动地问道,声音也竭止不住地颤抖。 “墓地!”瑰雪的情绪有点不稳,她把望远镜递了过来,说:“你也看看,那片墓地真的太怪异了。” 望远镜的焦距是调试好了的,我拿过后就顺着瑰雪手指的指向看了起来,这一看,就再也移不开视线,正如瑰雪所说,真的太怪异了。 南村东面,只有一条路与外界联系,而墓地就林立在路边左侧那座山的半山腰上,每个坟墓都没有墓碑,杂草丛生,似乎没人打理过,不留意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其中的怪异之处,就是在整个墓葬群的上方,有一块一人高的大石碑,上面用红漆之类的染料写着三个扭曲的大字——盼东归! 青葱的杂草与树木,搭配上石碑上妖艳的血红,呈现出一种诡异至极的气氛。 盼东归,盼东归,在盼谁东归?又是谁在盼?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脸色如何,只感觉每吸入一口空气,都冰冷无比。那三个字怎么看就怎么让我不舒服,把眼睛刺得灼痛,瑰雪把望远镜拿了回去,我还是木木地盯着远处那座山,仿佛把魂儿都丢在那处了。 “邹虎,你说盼东归,是个什么意思?”瑰雪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我茫然地摇摇头,以此表示不想回答,其实瑰雪也心知肚明,她是在提醒我,而我则是不想正视这个问题。 两人沉默良久,最后瑰雪说咱们回吧,时候也不早了,不然真会让他们生疑。 可是,几乎就在同一秒,瑰雪突然像只受惊了的猫,毫无预兆地猛然转身,大喝了一声:“谁!” “我。” 一阵悉悉声过后,就走出来一个人,是那个砍柴老头。 他的背上背着一大捆柴,手里拿着一把砍柴刀,正紧紧地盯着我俩,一步一步地缓缓走过来。 瑰雪看清了来人,反而镇定下来,她露出了微笑,甜甜地道:“大伯好,真不好意思啊,刚才被你吓了一跳,神经有点过敏了。” 砍柴老头根本不吃这套,他的声带像两张砂纸摩擦一般:“看来你俩当真不怕死,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大伯,谁不怕死啊,我还有大好年华呢。”瑰雪单手捂嘴轻笑,另一只手却悄悄地摸向了腰后。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我拉住了瑰雪,我认为砍柴老头凶是凶了点,但他应当不会伤害我们。 果然,砍柴老头持刀的那手往后一放,砍柴刀就稳稳地插进了那捆柴里。 “既然怕死,那就不用回南村了,直接绕道出去吧,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他看了看远处灰蒙蒙的天边,又道:“暴风雨要来了,再晚点,你们就真的走不了了。” 我想了想,把心一横,就对砍柴老头说道:“我来南村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块轮盘,找不到我是不会走的。” 我向他坦白了此行的目的,因为情况变得再坏,我想也坏不过今晚,如果他不是敌人,或许会得到一点帮助。就算他是对我抱着恶意的敌人,那也是无关紧要的了。 “轮盘?我不管什么轮盘,话已至此,爱走不走随意。”砍柴老头冷哼一声,又说了声执迷不悟之后,转身就要走人。 “如果是李元和我的母亲,让我过来找的呢?你会不会帮我?”我也算是拉下脸皮,孤掷一注赌一把,他不答应也不会使情况更坏,要是答应了,那就赚了。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但是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他是个好人。 “李元?”砍柴老头一顿,原地思索了两秒,随即回过头来:“我就是念在李元这个名字的情分上,才三番四次地劝你离开,既然你下定决心不走,希望你有个好的心理准备,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会超出了你的想象。” 他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落寞,接着说道:“我帮不了你,我能告诉你的是,有些人死了,却还活着,应该活着的,却早已死去。” “什么意思?”我有点愕然,他怎么突然说出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这好像是某句名言吧,不过有点不一样。 “我叫李大福,你可以叫我福伯。”此时他已经完全转过身,背影只剩下一大捆干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福伯!”瑰雪这时甜甜地叫了一声。 李大福没反应。 “福伯。”我犹豫了一下,也叫唤道。 “嗯,好。” 我能感觉到李大福点了点头,他应了一下,就头也不回地朝山下去了。 回过神来,看到瑰雪在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来回重复着有些人死了,却还活着,应该活着的,却早已死去那句话,还不断地说好熟悉,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是一句名言吧,可能你想太多了。”我挺能理解瑰雪的行为,精神紧绷得太久,就会疑神疑鬼。 “是吗?但愿是我想多了,但愿。”她的脸上不再茫然,一下又一下地点着我脑袋,严肃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的行为,极有可能把我们推向更为危险的境地,你不爱惜小命,可别把我拉下水,本大小姐的命金贵着。真想敲破你的脑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啥个玩意。” 说完了她还不解恨,给我来了一脚,我不闪不避,任由她折腾。的确是我太冒失了,完全没想过还有另一人的安危,是需要负责的。 “对不起。” “哼!”她白了我一眼,也走了下山。 我看了一眼越加阴沉的天色,心想着今晚真的会有暴风雨吗?为什么下雨后,我们就走不了了? 正文 第十章 晚餐 两人一起走回南村,此时已经是中午1点多,也就是说到了午饭时间。 前面迎来一人,是大牛村长。瑰雪一见便笑盈盈地问:“大爷,吃饭了吗?” 大牛村长说:“刚吃过,这不饭后散步嘛,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接着他反问:“拍照了吗?啥时候回去来着?” “再过两天吧,这里山好水好,我都有点不想回去了。” “哈哈哈,你小丫头挺会说道,如果愿意,那就住下来也没多大事,大爷我给你做主了。”大牛村长咧嘴一笑,看上去非常高兴。 “唉,可惜终究还得走的,不然外面的人找不到我,还不得翻个底朝天。” 瑰雪说得非常动情,每一处的神态举止,都表达的适到好处,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她的演技到底是哪里学来的。 可是他们接下来的谈话,我就顾不上听了,因为我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一处异常的地方。 不是说整个南村才只有十八户吗,那就是说,只有十八间房子有人住。可是我看每间房子,好像平时都保养的很好,新旧程度是一致的。这就是令人奇怪的地方,统一的红砖瓦房,我不知道荒废了十几年,是否还能保持和住人的一样。 里面的情况看不到,不知具体情况,但从外观看来,谁都不会想得到,南村仅有不足二十人了。 “喂,走了,还在发什么呆。”瑰雪推了推我,似乎有点不满意我刚才走神,也可能是她的余恨未消,故意多骂几句。 我只能憋屈地哦了一声,就跟着她回去了,跟我母亲接触的两年我学到一个道理,跟有情绪的女人讲道理,那就是自讨苦吃。 回到屋子以后,两人就吃起了干粮,无非是一些肉干和包装的面包,说实在的自从来到南村以后,根本就没饱过。瑰雪倒是无所谓,说是当减肥好了,今天她倒是大方得令我有点意外,她对我说慢慢吃,尽量吃饱点。 倏地,瑰雪问了个问题。 她问,我们来到南村以后,你有没有看到过哪户生过火?她可能以为自己讲得不清楚,强调补充了一句:就是炊烟,农村人家做饭,不是得烧柴做饭吗?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但不回答也不是,生怕她再发飙,于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道:“可能吧,他们做饭不用柴火,用电。” “是吗?”瑰雪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低头啃了一口饼干,又道:“但是,好像也没闻过菜香味啊。” “这些都留给你吃吧,我吃饱了,一点也不饿。”我把面前的干粮推到她面前,我以为,她是饿坏了。 “干啥呢,全给了我你吃什么,一人一半啊。”她又把干粮推了回来,强调地道:“我只是在想,难道他们都不做饭的么,方才在山上,没看到哪家的烟囱冒烟的,回来的时候也不见啥动静,就想多了一点。” 整整吃了半个小时,才把桌面上的干粮都吃了个干净,本来我的胃口就不大,都是给瑰雪连哄带吓给吃完的,当然她也吃了不少。我隐约猜到了为什么要这样,就没说问出口,有些事情问得太多,只会给双方平添更多的压力,何不享受一下暴风雨前的宁静呢。 下午四点左右,瑰雪让我从水井里打水,她要洗澡。 我给她打完了水,趁着她洗澡期间,我想了想,也在井边脱了衣服,只穿一条内裤,从头到脚淋了几桶水,在她还没出来之前,从行李包里找了套新衣服重新穿戴好,又换了一副最为喜爱的茶色太阳眼镜后,才坐回了桌子旁。 她出来了以后,也坐到了我的对面,两人相视一笑。我不知道这个笑容意味着什么,只是这一笑过后,我觉得自己变得很坦然了。如瑰雪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久,敲门声响起,我的呼吸还是情不自禁地急促起来,瑰雪说镇定点,别露出马脚,她就出去开门了。 晚餐,如期而至。 果其不然,瑰雪带了那个老头进来,他手里正提着一只篮子。 他把篮子放在桌面上,便坐了下来,而整个过程,我都在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邹虎,还不向二狗叔问声好!”瑰雪娇嗔一句,又对着二狗很有礼貌地道:“二狗叔,他就傻愣愣的,您老人家别见怪啊,我先去洗碗。” 瑰雪说完后,我整个人就是一僵,因为,我看到二狗的身体比我先僵了一下。 瑰雪那句话不可谓不毒,此时突然公开了我的名字,任凭是谁都不会一下子反应得过来。从二狗的那个细微的举动可以看出,他对我姓名的敏感程度,超出了一般人的反应。 他绝对认识我,也就是说,瑰雪之前的推断,是准确无误的。而且这饭菜里,十有八九给下了毒! “呵呵呵,没事没事,饭菜还热着,你们快吃吧。”二狗慈祥地笑着,就从篮子里摆出了三盘菜肴,一份炒青菜,一份鸡肉,还有一份咸萝卜。 瑰雪这时端着三只碗和三双筷子走了进来,热情地说:“二狗叔,你也一起吃吧,那么多菜,我们俩吃不完。” 说着她就装好了一碗饭,就要递到二狗面前。 二狗见状,快速地抓住了瑰雪的手腕,笑着说道:“刚才我就吃过了,还是你们吃吧。”但是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迅速地把手缩了回去。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这菜做得味道挺不错的样子。”瑰雪手脚麻利地帮我也装了一碗,接着她拿起桌面上的那只空碗,说把碗放好了先,还怒嗔我一句,那么大个人了也不讲究卫生,还不快点出去把手洗干净了再回来吃。 我听了不敢多言,马上走了出去,装作样子从水井里打水洗手。我明白瑰雪之所以这样,肯定有她的目的,既然不懂,就按照她的话去配合得了。 洗完了手,我重新回到桌子旁坐下,就笑笑地对二狗说,等她回来再吃,不然又得挨骂。二狗呵呵一笑,说没事,那就等等吧,也不急着一时。 他说是这样说,可是我看到他的脸上,终究是露出了一丝急切。 “啊!” 突如其来的,厨房里传出了瑰雪的一声惊叫,我被吓了一跳,想也没想连忙跑了过去,以为是出了什么状况。 跑进厨房后却发现,瑰雪在一旁惊慌失措地直跺脚,我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原来地上躺着个死老鼠。我这才放心下来,走上去拿起那只死老鼠,转过身就想出去挖个坑处理了。 就在同一时间,二狗也走进了厨房,他一看见我手中的死老鼠,竟然“咕噜”一声,狠狠地吞了口唾沫。 我拿起死老鼠的时候,瑰雪就已停止了尖叫,由于没有其他响动,所以这一声咕噜,显得特别的突兀。 “我,我,我先回去,你们先吃,吃。过一会儿我再过来收拾碗筷!”二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死老鼠,脸上带有点慌张,就快步走了出门。 “二狗叔,不再坐坐啊?凳子还没热乎呢。” “不了,不了,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你们吃吧!” 李二狗说着就狼狈地连走带跑的出了大门。 “还不快点把死老鼠扔了,你还拿着难道不嫌脏么?” 我看着瑰雪苍白的脸,便一言不发地拿着死老鼠走出去,扔到了距离屋子一百米以外的地方。 回来又清洗了一遍双手,才回到了屋子,正看见瑰雪沉默地坐在那里,她脸上的苍白还没消退,仿佛真的受到了什么惊吓,不过我知道,就她那个性,给一只死老鼠吓到,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了?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我有点担心,她比我还要敏感,天知道她又看出了什么问题。 “你先把饭菜都给倒掉,回来我再跟你说,免得碍眼。”瑰雪推了推眉心,又说:“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