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刺眼的灯光让人无法睁开眼睛,车鸣声由远及近,仿佛灌了铅腿根本半分都动弹不得。 “不要!” 脑内的剧痛让她一阵痉挛,睁开眼,已是星斗满天。 “这是……什么地方?地狱吗?” 她喃喃开口,回答她的,只有呼啸的夜风。 清凉的感觉让程素脑中的痛感逐渐退却,她撑身坐起,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丛林,眼眸里一片迷茫。 不是说地狱很阴森吗,为什么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牛头马面呢,是不是很快就来抓她了? 扶着身后的枯树站起来,程素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就像在黑市被人打了百八十拳,全身的骨骼似乎都散了架子。 “呃!”她低低喘息,呻吟出声。 就在这时,脑中又是一阵剧痛,与此同时,一股陌生的记忆,排山倒海般的涌了进来。 身体的原主名叫程素,今年16岁。 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后来不知从哪跑来一个鬼道士,说她是个丧门星,必须得穿男装才能压住丧气。 程祖才本就厌恶她,对这话深信不疑。从此以后,她再没穿过女子的服饰,干的活计也都是男人做的粗活。 再后来,程祖才续了弦,程素的日子便更加难过,家里的活几乎全包了,却依然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整个人越来越沉默,慢慢的连和人交流都不会了。 日前又不慎感染了风寒,竟被狠心的继母和两个兄弟扔到了这片人烟罕至的黑风林。 理顺了所有,程素不禁凄然一笑,看来原主的命运并没比她好过多少。 她出生在河北有名的武术世家,自幼便学了一身好本事,大学的时候她选择从医,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北京的医学院。 本该顺风顺水的一生,却因为渣男友毁了。 骗她欠了巨债,让她去打黑拳,其实只不过是给自家的场子找个吸引眼球的拳手罢了。而每天,她在场上拼命的时候,他都在和其它女人快活。 她很后悔,但是,已经晚了。 卡车撞过身体的那一刻,剩下的只是满怀的不甘! 或许上天怜她,让她换一种方式活下来。 程素勾起了唇角,既然是这样,她便潇潇洒洒的活上一回。 这里虽然没有她的敌人,却有一堆亏欠原主的混蛋,平白占了程素的身体,她的仇,她怎能不报? 至于以后该去何处,就等复仇以后再说。 打定主意,程素紧了紧衣领,踏着星光走向了远处的村落。 他们把程素扔在黑风林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继母带来的大儿子程风两天后将要迎娶木匠家的女儿,他们觉得原主病恹恹的太晦气,索性把她扔了。 不让她好,程风这亲事,也别想结了。 程素冷笑。 因原主高烧还没完全退去,程素只得走走停停,天明时分,才到达村口。 远远便见程家张灯结彩,好一番喜气,看了一眼自己补丁摞补丁的衣衫,程素顿觉气不打一处来。 她强撑着身子,一脚踢开了程家的大门,正好碰上了出来倒水的继母赵雅芬。 “啊,鬼啊!”见是程素,赵雅芬手腕一颤,一盆水全都扣在了自己的脚面上,此时她已顾不得湿透了的绣花鞋,连滚带爬的就往屋里跑。 不消片刻,里边又跑出来两个人,为首那个膀大腰圆,双眼的轻浮的货色便是继母带来的拖油瓶程风,他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瘦,脸色发白的,则是程素同父异母的弟弟程雷。 两人一脸紧张的看着程素,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程素鄙夷的看着两人,冷笑道:“如果我是鬼,你们两头烂蒜早就死光了。” 程雷撞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指着她的影子道:“哥,她有影子,她真的没死。” 经他一说,程风也注意到了,立即恶狠狠的说道:“程素,想不到你的命还挺大的。” 程素冷着脸道:“老天爷不要我,因为他还需要我来整治你们这些坏事做尽的狗东西。” 这功夫,赵雅芬已把程父扯了出来,得知程素是人,登时跳着脚骂道:“你这个浑身没有二两肉的丑货,骂谁是狗东西。” 程素不由低头瞅了瞅,自己身材高挑匀称,有骨有肉,赵雅芬是眼瞎了吗,居然说她丑? 难道像她那样脸盘子比磨大,屁股都要掉到了脚上才是美? 心中疑惑,嘴里却讥讽的说道:“那也比你这头膘肥肉厚的母猪强,我今天就骂你了,你们这帮杂碎坏事做尽,早晚不得好死。” 赵雅芬气的脸蛋子上肥肉直颤,“你这个杀千刀的,居然敢这么说老娘,难怪没人要,一身穷贱之气,狗都不会看上你。” 程素冷哼。 “你们对我非打即骂,简直不如狗,若不是你们非打即饿,我怎会染上风寒,可恨你们非但不救,反而还把我扔到了毫无人烟的黑风林,赵雅芬,宗宗罪状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程祖才木然的听着,沟壑遍布的老脸上无动于衷。程素扫了他一眼,最后那点牵绊,亦就此中断。 赵雅芬脸色顿变,她跳着脚骂道:“你个贱人,简直就是含血喷人,自己装病不干活,反到赖在我们娘几个头上,什么黑风林,黄风林的,我可从没听过。” 程素狠狠的啐了一口,要不是身体太虚弱,她说什么也得扇赵雅芬几巴掌,眼下也只能先逞些口舌之利。 她咳嗽了一声道:“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倒要看看,老天究竟要如何收拾你。” 赵雅芬立即心虚的看了一眼天,随后又气急败坏的嚷道:“好你小畜生,竟然诅咒自己的娘,程风程雷,还不把她给我打出去。” 兄弟俩早就按捺不住,听母亲开口,顿时一拥而上,兜头盖脸就是一通乱打。 若在前世,程素随便伸出两根手指就能把这两个混蛋打的他爹娘都不认识,此时身体太虚,吃了几拳便觉受不了,唯恐被他们打死,她在朝程风的裤裆猛踢了一脚,便往大门外跑。 这等好机会,兄弟俩怎会放过,拎起旁边的棒子便追了出去。 见他们拿了家伙,程素顿有些慌,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今次她真真的见识到了。 一夜的徒步,力气几乎已消失殆尽,此际她双腿重如千钧,想跑都成了问题。 正自焦急,忽见旁里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宽肩窄腰健硕男人,程素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窜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 “救……救我。” 话一出口,只觉两眼一黑,霎时便没了知觉。 第二章 被救 男人低眸看了一眼身着男装的程素,旋即慢慢的转过了身,这是一张英武硬朗的面孔,浓浓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双唇紧紧的抿着,轮廓清晰而分明。 程家兄弟看的却不是这张脸,而是他左颊上横七竖八的疤痕,这些疤痕蜿蜒如蛇,几乎覆盖了他半张脸,看起来触目惊心,亦为这玄衣男子平添了凶悍。 “啊啊!是……是你……沈宗文!” 程雷紧拽着大哥的衣服,那神情远比见了鬼更要恐怖。 沈宗文撩了撩眼,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 “滚。” 兄弟二人顿时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回了程家。 他们走后,沈宗文抬了抬腿,却并能把脚抽出来。 对程素来说,他就是她唯一一颗救命的稻草,即便是晕了,也死死的抱着。 沈宗文面无表情的弯下腰,把程素的双臂掰开,触手的柔软,让沈宗文微微一怔,随后横抱起她,不到半刻,便返回到村头那间独树一帜的高门大院。 “爷,您回来了,这位是?” 小四正蹲在门口洗衣服,见到沈宗文忙擦了擦手,等他看到了沈宗文手上抱的人,不禁张大了嘴。 “爷,这不是程家的老三程素吗,您怎么?” 沈宗文性情孤僻,向来鲜少与人接触,就连走出院门的次数都寥寥可数,不曾想今日却带回来一个人,也难怪小四会这么惊讶。 沈宗文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认识他?” 小四紧跟着进屋,嘴里爆豆似的说道:“那可不,下地干活的时候常能碰到。” 他唉了一声又道:“说来这程家的老二也是怪可怜的,听说他生母早就死了,没多久他父亲就找了人,后母带了一个大兄,后来又为程祖生了一双儿女,这哥三整日变着法的欺负他,不但打骂,连饭都不给吃,我还分他好几次馍馍呢。” 沈宗文眼神微沉,嘴里简洁的吐出了两个字。 “该死。” “诶?爷,你说谁该死?” 沈宗文把程素放到了床上,冷漠的说道。“程家。” 难得沈宗文愿意多说几句,便是每次一两个字,对小四来说也是好的,为了引出他说话的兴致,小四忙道:“就是就是,他们欺负程素倒也罢了,更可恨的是他父亲从来都不吭声,唉,要是他父亲能和您……” 小四说了一半,又改口道:“都说虎毒不食子,程素的父亲咋就那么狠呢。” 沈宗文恍如未闻,他一直盯着程素的脸,良久才说了几个字。“去找大夫。” 小四是个热心人,得知爷愿意救程素立即高兴的“哎”了一声,推门就往马厩跑,听着远去的蹄声,沈宗文顿觉心烦意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蹦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情绪终于慢慢平静,又恢复了之前的沉冷。恰在这时,床边传来了程素的声音。 “水……好渴……” 沈宗文转身,去桌边到了一碗水,然后扶起程素,喂她喝了几口,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模样,沈宗文不禁再次皱眉。 “小五何在?” 院中马上有人应了一声。 “属下在。” “去……”沈宗文顿了顿道:“煮些粥。” “是。” 说话的人和小四完全相反,答的干净而利落。 片刻,一碗热粥放到了桌上,来人并未久留,身子一闪,便回到了暗处。 沈宗文早已习惯了,他拿过粥,吹了吹,笨拙的喂到了程素的口中。 原主已有数日未曾进食,尝到了粥的美味,顿时条件反射的吞咽起来,很快碗便见了底,程素打了个饱嗝,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沈宗文撂下碗,顺便替她掖了掖被,当他看到对方手臂上横竖交错的鞭痕时,眸子深处顿时生出了一股骇人的冷,便是隐于暗处的小五,也不禁被这目光吓的浑身一颤。 程素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她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睁开眼,刚好见到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秀小童,送一个郎中模样的老者离去,桌上还有一包未开封的草药。 这是要给她吃的? 程素挣扎着坐起来,只觉身上出了一层冷汗,黏糊糊的,但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小童送人回来,见到程素立即惊叫道:“程二兄弟,你醒了?” 搜了一下残缺不堪的记忆,程素忽然想起这孩子叫小四,人挺机灵,也很热心,给过原主好几次吃的,好像说过自己在哪个人家当杂役。 “小四弟弟,是你把我救回来的?” 这才是程素最大的疑惑。 记忆中的男人身高至少有1迷85,小四充其量也就一米七,严格来说比自己还要矮上半头。 小四笑了笑,露出了一口小白牙。“我哪能抱动程三兄弟啊,是我家爷,把你带回来的。” “你家爷?”这就差不多了,不过原主的脑袋里却没有关于他家爷的记忆。 更让程素纳闷的是,这穷乡僻壤的,吃饭都难,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雇的起长工。 正自思量,忽见一人推门而入,步履沉稳有力,走路带风。 第三章 收留 昏暗的烛火下,男人的轮廓晦暗不明,但程素还是看到他脸上犹如毒蛇吐信的猩红疤痕。 饶她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个……晚上好!” 程素讷讷开口,随后便恨不得咬烂自己的舌根。 这一开口,不就摆明了自己害怕人家了吗,被毁容已经够凄惨了,自己再这样害怕,岂不是让他更加难受。 正想着说几句什么,挽回一下方才的尴尬,却听男人淡淡开口道。 “好。” 诶?这是什么对话?难道他也是现代人? 很快程素便推翻了这个荒谬的想法,这种事千载难逢,哪有那么容易。 思量间,就听小四打着圆场道:“程三兄弟,这位就是我家爷,你叫他沈爷就行了。” 沈宗文不悦的扫了一眼小四,开口说道:“沈宗文。” 小四脸上微微变色,爷这是让程素叫他全名?这怎么行? 他嘿嘿笑了一声,故意岔开话道:“对,这就是爷的名,或者你叫他文少爷也行。” 沈宗文上前一步,直盯着程素,嘴里仍是那三个字。 “沈宗文。” 小四无语,只得说道:“爷让你叫他的名字,那个……你们聊吧,我去熬药。” 再待下去,他没准会被自家爷气出内伤。 小四腹诽着出门,沈宗文则在一旁的木凳上坐了下来,即便不因他脸上的疤痕,程素仍能察觉到他身上有股从内而外,自然散发的威势。 这个人,绝不是一般的村民! 在心中下了一个定论,程素说话登时小心起来。 这里是古代,王法弱的可怜,再则又处于深山,谁知道这些鄙夫懂不懂法,又道是山高皇帝远,便是杀了人,也未必能有人管,想起赵雅芬那两个如狼似虎的龟儿子,直到此刻,程素仍觉心有余悸。 她干笑了一声道:“沈爷,多谢您救我回来,若他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程素必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沈宗文看着她,目光中露出了一丝疑惑,旋即便皱起了浓密的眉。 “不需要。”继而又强调道:“叫我沈宗文。” 程素顿时明白他之前为什么一再说自己的名字,原来是这个意思,可他为什么不一次说清楚,难道这莽汉有什么语言障碍? 据她观察,沈宗文目光深幽,偶有精光一闪而过,却又不像个傻子。 嘴上却笑着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还是叫宗文兄吧,在下叫程素,是程家的……”程素自嘲一笑道:“目前我和程家已没有关系了。” 沈宗文抬眸,半晌说道:“你可以,住在这里。” 程素顿时一脸喜色的问道。“你说的真的吗?”管他是什么凶神恶煞,能让她有个落脚之处,才是程素最为求之不得的。 “嗯。”沈宗文认真的点了点头。 程素立即欠身道:“那就太谢谢你了,等我找到住处,马上就会搬走。” 沈宗文摇头。“不必,房子多。” 对方的诚实反倒让程素不知该如何接茬,索性便没再开口,沈宗文也没有说话,气氛顿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一经安静,沈宗文身上那股强大的压迫感顿又冒了出来,程素只觉手放在哪里都不对,即便沈宗文没有看她,她仍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眸下无所遁形,不觉间,后背竟已出了一层冷汗。 眼看就要憋过去,救命的小四总算来了。 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药,对程素说道:“程二兄弟,这可是我去临近的镇子上抓的,快趁热喝了吧。” 程素也知村里没什么像样的大夫,不由一阵感激,对小四道:“辛苦你了,小四兄弟。” 正欲接碗,却见沈宗文腾地站起了身,他长臂一伸,抢过碗道:“小四,退下。药,我喂。” “啊?”小四的登时张大了嘴,几乎能塞进一枚鸡蛋。 爷是不是疯了,居然要亲自喂药,难道他不知道…… 算了,他还真不知道。 “是,属下告退。”咽了口唾液,小四后退着出了门。 沈宗文已经来到了床前,舀起一勺药递到了程素的嘴里。 程素一抬眼,正要看到了那片疤痕上,一口药差点吐到他的脸上,幸好她自制力还算强,忍了几忍又给咽下去了。 “宗文兄,你救我,我已感激不尽了,怎么还敢劳烦你亲自动手。” 她强挤出一丝笑,温柔的抢下了碗。 沈宗文到没有强求,又坐回木凳上看着她喝。 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受,程素顾不得苦,一口气就让碗见了底,怕沈宗文不信,她还冲他亮了亮碗底。 沈宗文点了点头,起身说道:“你休息吧。”说罢便大步走出了门。 看着那道伟岸如山的背影,程素不由吐了口气,缩回了被子里,可却没有一分的睡意。 若不是古里古怪的沈宗文恰好救回了她,说不定她已被程家那两个畜生给打死了,想起那两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以及他们那个脸大如盘的母亲程素便火往上涌,可最让她难受的还是原主的父亲程祖。 这男人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居然能眼看着女儿被打,却不发一言,看来在他眼中只有手心是肉,手背早已变成了粪土,不过这样也好,为原主复仇,程素也不再心怀顾忌。 接着,她又想起了惜字如金的沈宗文,按现代的标准来衡量,这家伙长得非但不丑,反而还有点帅,就是不知他脸上那些丑陋的疤是怎么来的?难道也是被村子里的人害的?要是这样,等她身子好了,索性一并帮他把丑报了。 胡思乱想了很久,程素总算睡了过去,感觉没睡多久,便被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 程素猛地坐起身,仔细听了一会,忽然一拍脑袋,今日正是程风娶妻的大好日子。 既然他们都把她当成是丧门星,她便让他们好好的丧气一回。 出门的时候,却被沈宗文拦住了。 第四章 拦花轿 “去哪?”他目色锋锐,仿佛两把利刃直入心头,把她从里到外都看了一个通透。 “我……”程素惊慌的退了一步,犹豫了半刻,索性直言道:“去程家,今天是程风结婚的日子,我不想他们好过。” 沈宗文听完,竟点了下头。 “我,陪你。” 门外的小四和小五同时推了推差点惊掉的下巴,爷竟然要出门了?这……这究竟是好是坏。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出现在了门口。 “我们也去。” 程素看向门外,见除了小四还有一个身穿粗布短襟的少年,此人比小四大些,气质却截然不同,沉稳内敛,仿佛是一把收了锋的剑,就算他不说话,也让人忽视不得。 这小小的院子还真是卧虎藏龙,只看一眼,她便知道小五是个高手。 惊异间,只见沈宗文挥手。“不用,你们留下。” 话音落后,人已跨门而出,程素不明所以的看了两人一眼,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到了程家,正好赶上花轿进门,程素快跑几步往前边一拦道:“人畜怎可共婚,姑娘还是请回吧。” 里边的鼓乐登时停下,都往这边看来,他们看的可不是花子似的程素,而是她身边如山岳一般笔直站着的沈宗文。 “啊,是那个煞星?” “嘘,小点声,他怎么来了?” “就是,他的脸也太吓人了。” “听说他是后山的土匪,被人暗算才隐居到咱们村。” “什么?土匪?那他是不是来抢亲了?” 众人议论纷纷,却又都不敢大声,程风一脸喜色的出了屋,见鼓乐停了立即怒道:“你们还想不要要钱,快给我奏啊。” 大伙齐齐朝门边挤了下眼,程风立马看到了程素和沈宗文。 要是平日,他早就怂了,今天可是他大喜的日子,且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不得不硬着头皮拿出一点气势。 “程素,你拦着花轿是何居心,给我滚一边去。” 虽然是这样,程风仍然没敢提沈宗文。 程素回眸冷笑,方才那番议论,她多少也听到一些,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大伙都很害怕满脸疤痕的沈宗文,这些便足够了。 “你这等丧尽天良的东西也配娶妻,为防姑娘被你糟蹋,便是死了,我也绝不让这花轿进门。” 沈宗文瞟了她一眼,认真的说道:“你不会死。” 沈宗文的话顿在人群中掀起了一片巨浪,一个足不出户的恶人居然肯为穷苦的程素出头,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雷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顿在大哥耳边耳语了几句。 程风咬了咬,文绉绉的开口道:“沈爷,程素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已双倍许之,还望你高抬贵手,让新娘子快些进门。” 沈宗文仿若未闻,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程素的身上。 程素闻言冷声说道:“我把我的命给了他,如想新娘子进门,你和程雷便当场自刎吧。” 程风一口气噎在嗓子眼,想骂却又不敢,他伸手指着程素,憋了半晌才道:“你……你不要太过分。” 程素讽刺的说道:“当日你们对我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过分,我今日所做实在难及其一。” 赵雅芬和程祖也来到了门外,见沈宗文横在轿前,早已没了往日的气焰,还是程雷活泛,见硬的不行,立即放软了声音说道:“程素,当日都是我们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放大哥这一码吧。 我知道你恨大哥,可也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花轿若是这么抬回去,你让她日后怎么活啊。” 程素心里一惊,登时想到了这是古代,在他们的眼里脸面比什么都重要,若是嫁不成,搞不好那姑娘真的会抹脖子自杀去了。 “该怎么办才好?”她低低自语。 却听沈宗文淡淡说道:“随你。” 话音刚落,就听屋内传来一个轻言细语的声音。 “三哥,二哥说的即是,念在我们兄妹一场的份上,你就放过他吧,再等一会,就要误了吉时了。” 程素转眸,只见房内走出一个脸如圆盘,肥腰阔臀的少女,若是看脸,尚算过的去,一看她将近180的体重,程素不由感觉一块肥油入了喉,特别想吐。 可是偏偏就有人欣赏这个,见她出来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一连片的赞叹。 “程雨!真是女大十八变,这姑娘越长越俊了。” “可不是吗,瞧她一身福气,谁要娶道她可是烧了八辈子的香。” “可惜咱没那个福,这可是本村的第一美女,哪能轮到咱们这些穷鬼的头上。” 程素瞪大了眼,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这种也算是第一美女,那她不成天仙了吗? 盛传唐代以胖为美,事实上唐朝的胖指的却是丰腴,眼前的却是真的胖,此时此刻,程素终于明白为什么赵雅芬会骂自己是个浑身没有二两肉的丑鬼了。 像她这么标准的身材,在程雨的面前的确是瘦的可怜。 “三哥,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啊。” 程雨撞着胆子走过来,一脸哀求的拉住了程素的袖子。 对于程雨,程素还是有记忆的,她是程家最小的女儿,因相貌“清丽”很是受宠,表面上对程素也不错,内里却是一个黑瓤儿,几次程素被打,都是她从中挑唆,偏偏程素一直把她当做好人,要不是仗着程素对她的喜爱,相信借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过来。 回忆过往,程素对她反感更浓,狠狠的甩开她道:“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程雨见计谋不奏效,又把目光转向了沈宗文,如果能征服这个男人,定比让轿子进门更有成就感。 凭着对自身美貌的自信,她款款走了几步,来到了沈宗文的面前,捏着嗓子说道:“沈爷,这么多人都在等着,您就说句话吧。” 沈宗文垂眸一扫,厌恶的吐出了一个字。 “滚。” 第五章 劝说 程素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沈宗文,比起现代那些动不动就扭腰抛飞眼的娘炮,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程雨则是一脸惊愕,她做梦也没想到沈宗文竟会说出这种话,大饼似的圆脸登时青红交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三人僵着的时候,人群中忽然走出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年皮肤黝黑,生的健壮,一脸憨厚的样子。他瞅了一眼程风,犹豫了一下,问道:“吉时已经过了,田杏妹妹,你还要嫁吗?” 姑娘在里边清脆的答道:“自然不嫁,给我把轿子抬回去。” 轿夫都是新娘家雇的,听的自然也是娘家的话,闻言呼喝一声,抬着轿子就往出走,不消片刻,一行人便走的精光。 程家人有心去追,可又害怕沈宗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滋味就别提有多难受了。 程素一直看着轿子,直到他们消失不见,才惊醒过来。 “宗文兄,咱们走。” 她扯了一把沈宗文的袖子,就往村里追。 程素不在乎程家是否丢人,但是程雨和程雷的话她却不能不上心,若真因为她的一己之私而害死了姑娘,她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沈宗文也不多问,大步流星的跟在她的身后,走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终于看到了轿子。 程素心头一喜,撒腿就往前跑,沈宗文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道。 “他们走不了。你,不用急。” 程素应了一声,脚上的速度却没慢,追上花轿立即往前边一拦,口中高呼。“姑娘,还请留步。” 之前说话的黝黑少年登时一脸戒备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程素喘着气道:“大兄弟,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和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少年的脸瞬时涨成了猪肝色。“你不要欺人太甚,一个男子,怎可和田杏姑娘单独说话。” 沈宗文倏然出手,以迅雷之势抓住了少年的手腕,往后一扭,少年顿被按倒在地上。 “你去,就是。”他看着程素,却也在警告其他人。 见此情景,轿夫顿时吓的四散而逃,一转眼,就只剩一顶孤零零的小轿。 轿中的人再也坐不住了,她跌跌撞撞的从轿里爬出来,跪地哭道:“两位好汉,求你们放了阿牛哥吧,只要你们放了他,要做什么都行。” 程素叹息一声,伸手把她扶起来。 “姑娘放心,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怕你想不开。”她叹息了一声,愧疚的说道:“今日的事本和你无关,却让姑娘平白失了脸面,如若姑娘父母怪罪,我必一力承担。” 田杏姑娘一听,哭的更凶,她扯下了盖头抽抽噎噎的说道:“不会的,我和阿牛哥本是一对,要不是程风使了手段吓我爹娘,他们也不会把我许给他,呜,要是这么算了,也到罢了,怕只怕程风不会放过我爹娘。” 原来还有这种缘由! 程素马上让沈宗文放了那个阿牛,阿牛警惕的立刻站到了田杏的身边。 程素沉吟片刻,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如果程风再找你们,你们就去村口的沈家找我,我和沈爷一定会替你们做主。” 沈宗文目色平淡,既没同意,但也没有出声反对,程素不禁松了口气。 田杏抬起了圆圆的大饼脸,梨花带雨的问道:“你们……真的愿意帮我和阿牛哥吗?” 程素笑道:“放心吧,就算信不过我,也该相信沈爷。” 田杏偷偷瞅了一眼沈宗文,下拜道:“那便多谢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和爹娘知会一声。” 送别二人,程素挠了挠头,对沈宗文道:“宗文兄,今天多谢你了,咱们也回吧。” 沈宗文点头,走了一会,他忽然问道:“为什么,要帮他们。” 程素忽然想起了西厢记里的一句话,她伸了一个懒腰道:“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吧。” 沈宗文眉头微蹙,低低念道:“有情的?” 程素解释道:“就是两个人,成家过日子的意思。” 她已完全习惯了沈宗文这种没头没脑的话风,甚至连他下句想说什么,基本也懂了。 沈宗文立即看向了她,若有所思的说道:“那,我们一起过。” 程素顿被他说了一个大红脸,往地上啐了一口道:“我们俩怎么过,我说的是一男一女,我……我可是个男的。” 沈宗文勾起了嘴角,头也不回的说道:“可以的。” 程素有些气结,转念又一想,这沈宗文的头脑大概真的不咋健全,算了,随他说去吧。 两人一路溜溜达达的走回了沈家,小五在门前垂手站着,小四则脸色发红气喘吁吁,程素有些纳闷,问:“小四,你干什么去了,谁追你了?” “嘿嘿,那个,我刚从放上下来,晾玉米去了。”小四当然不能说他和小五追爷去了,偏偏他还没有小五那副好身手。 说罢忙把沈宗文让到门前的藤椅上,递过茶道:“爷,刚沏的,你先喝点润润喉。” 沈宗文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便靠在椅上,眯起了眼。 一缕乌黑的鬓发至头顶垂下,正好遮住了他那块疤痕斑驳的皮肤,程素惊异的发现,沈宗文的另一半脸竟然出奇的俊美,浓眉星目,鼻梁高挺,正午的样光下,那片浓密的睫毛竟在他眼窝下扫出了一大片扇子形的阴影。 可惜啊! 若不是他脸部受过伤,相信村里的姑娘早就呼过来了吧。 一想到他日之后,陪伴沈宗文也将是一个脸大如盘,肥腰大屁股的女人,程素就觉的心里不是滋味。 当晚,她吃了很多饭,直到实在咽不下去,才撂了筷子,回到小四打扫出来的住处,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绝不承认自己是被撑的,可肚子又实在胀的难受,便披了衣服来到了院子里。 远远的,就见月下站了一人。 第六章 失火 此人身穿一件皂青色的中衣,发丝随意的披散在肩上,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更为颀长。此际他脸对着院墙,双手到背在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身高,程素就知道他是沈宗文。 不由干咳一声,过去道:“宗文兄,你也没睡吗?” 沈宗文回过头,黝黑的双眸仿似蕴了星河大海,灿若星辰。 程素看的呼吸一滞,忙别过眼道:“我也是……睡不着。” 沈宗文低眸看她,低低的问道:“为什么?” 程素吐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无聊了吧。你呢?不会吃撑了睡不着吧。” 沈宗文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他道:“不是。” 过了一会,他又慢慢的说道:“我,似乎失去了很多……” 程素再次发挥自己的脑细胞,心想可能是他的山寨被人烧了,钱财女人什么的也被抢光了,所以他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对于村民谣传的话,程素还是挺信服的,沈宗文的身上确实有那么一股子狠厉的气质。 但是不管他是啥,他救了她,那么对她而言,沈宗文就是一个好人。 “你不要多想了,”她踮起脚,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安慰道:“常言道旧的不去全新的不来,凭你的能力,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沈宗文摇了摇头,忽然看着程素道:“不用,眼下便好。” 程素“嗯”了一声道:“确实啊,珍惜当下才是好的,刀头舔血的日子虽然能风光一时,却不比眼下过的平静,唉,能在露水村终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话音刚落,忽觉身后涌起了一股凉意,程素回眸看了一眼,确实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小五紧握着剑柄,神色所有所思。 暗处的异样沈宗文恍似未觉,他点了点头,对程素道:“一起终老吧。” 程素的耳根顿时又有些热,却又很快镇定下来,反正沈宗文也不是第一次说这种疯话。 思量间,忽听院中一声怒喝。 “什么人?” 程素顿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到了沈宗文的身后,很快,她便问道了一股浓浓的烟味。 “不好,有人放火。” 程素惊慌的喊了一声,话音刚落,便见院子的西北角一片火光。 那边堆了不少枯草,一经燃烧,登时飞速蔓延,很快就烧到了沈宗文所住的主卧。 小五飞身掠了出去,对着远处的逃跑的身影咬了咬牙,又跳回了院子,他的任务就是保护主子,即便是自己的爹娘死了,他也不能离开沈宗文。 “小四,还不快点起来救火。” 小五大喝一声,便站到了沈宗文的身边。 那边小四揉着眼睛出来,见着了火,顿时妈呀一声,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拎着桶去提水,这功夫,程素已经追了出去,不出所料,果然是程家那两个没种的混蛋兄弟。 见出来的只有程素,两兄弟顿时站住了。 “想必沈宗文正忙着救火,已经没空在保护你了。”程风一脸狞笑的说。 程雷也不怀好意的说道:“看来那天我们兄弟打你打的还不够疼,今次就好好让你品尝一下棍子炖肉的滋味。” 程风随后又道:“程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追出来,今天咱们就好好算算总账。”他给程雷使了个眼色道:“三弟,上,给我往死里打。” 两人手舞着木棍,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程素晃了晃脖子,一天休整身体已好了许多,虽然尚无法恢复到巅峰,但是对付这两个恶棍已足够了。 她沉喝一声,抬手便抓住了程雷手里的木棍,同时抬膝踢腿,一脚就把身体瘦弱的程雷踹到了一边,这时,程风的棍子也砸到了程素的头上,程素不慌不忙,矮腰闪过,一个扫堂腿,猛踢程风的下盘。 程风闪身的跳到了一边,看着躺在地上的程雷不禁骂道:“怂货,快给我滚起来。” 程雷也被骂急了,抡起棍子又冲了过去,这回两人学精了,一个打头,一个打腿,一时间竟把程素逼的左支右拙,无法施展。 程素心恨两人,但也惦念着沈家的火势,本快点解决两个杂碎,却反被他们缠住,回头往沈家看的功夫,肩膀已被程风砸了一棍。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伸手去夺棍子,忽见程雷抓起一把什么朝自己扬了过来,想躲已经晚了。程素双眼被迷住,手指顿时抓空,程风见机会来了照着程素的腿弯就是一下。 程素只觉双腿一沉,随后就是一阵剧痛,嘭的一声跪到了地上,眼中更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目不能视物,程素登时惊慌起来,她慌乱的挥舞着双手,程家兄弟却在一边恶声恶气的笑道:“妈的,还以为你多厉害,没了沈宗文还不一样被我们兄弟欺负。” 程素怒道:“王八蛋,我真该让沈宗文杀了你们。” 程雷啐了一口道:“可惜沈宗文不在这,你就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程风凑近几步,淫笑道:“程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既然你害我娶不成媳妇,今天老子就拿你来顶。” 说着一把扯掉了程素那件已经破的不成样子的外袍,程素更慌,她用力的捂着中衣,闭着眼睛叫道:“程风,你敢,你……不要过来。” 程风薅住她的头发道:“怎么,这就怕了,你赶走新媳妇的时候不挺神气吗?” 程素凭感觉扭住了他的胳膊,上去便是一口,程风疼的一声闷哼,当即恼道:“贱人,今天不把你弄死,我就不姓程,程雷,快过来搭把手,把她拽到树林里去。” 第七章 为她杀人 程素连踢带打,却因看不到地方,基本都落了空,眼见就要被程风那个畜生糟蹋,忽听耳边响起了一阵衣袂的破空声,紧接着,一件宽大的长衫披到了她的身上。 “该死。” 沉冷的声音至耳边响起,程素浑身一颤,对着声音的方向叫道:“是你吗沈宗文。” 随后便觉腰身一紧,人已被抱了起来。 带着淡淡麝香的气息透鼻而入,程素顿感安心,这味道,是他,没错了。 她紧抓着沈宗文的衣襟,眼中不住的流着泪。 沈宗文不知她眼内进了东西,还道她受了多大的苦,不由怒道:“小五,杀。” 锵的一声,阔刀出了鞘,小五手起刀落,程风的人头登时咕噜噜的掉在地上,程雷见状吓的嗷了一声,撒腿就往村子里边跑。 小五没追,他垂眸说道:“爷,程三兄弟的眼中似乎进了东西,得赶快用清水清洗。” 沈宗文立即抱起程素,几个起落,便回到了沈家,小五利落的打来一盆清水,又悄悄的隐回了暗处。 忙活了好一阵,程素的眼睛总算冲洗干净了,睁开眼便看到了脸色紧绷的沈宗文。 “怎样了?” 沈宗文发问,吐字虽少,语速却比往日流利了许多。 “好些了。”程素揉着红肿的眼,强扯笑容的笑了一声。 沈宗文皱眉坐到了她的对面,声音阴沉的说道:“以后,不许再离开我的视线。” 程素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出这么多字,好奇之余,心里亦觉一阵温暖。 “本想打他们一顿吓唬一下,没想到反而着他们的道。” “你……”沈宗文顿了顿,不自然道:“不用多想,那些废物,不值一提。” 听他这么一说,程素忽然想起小五似乎把谁杀了,忙问道:“是不是杀人了,死的是谁?” 沈宗文道:“高的。”继而又道:“另一个,我会亲自解决。” 看来死的是程风了,程素虽觉他该死一万次,但一想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气了,仍有些接受不了,她摆了摆手道:“算了,程雷只是个教书的,没有程风,他成不了什么气候,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沈宗文看了她一会道:“随你。” 他拉起程素,又道:“该歇息了。” 程素“嗯”了一声,心不在焉的往住处走。 她是想帮原主出口恶气,但却没想过真的杀了谁,程风忽然死亡,她实在不知究竟是对是错。 无奈的叹息一声,程素撩开了纱帐,拖鞋的时候才发现床边竟然站着一个人。 “啊!”她惊叫一声,抬眼一看竟是沈宗文。 难道他一直跟着自己?除了这个,程素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呃……相信无人再敢来沈家捣乱了,那个……你不用担心我,回去歇着吧。” 她往后退了退,紧靠在床边说。 沈宗文没有动,也没有走的意思,他的目光停在了床上,像是在衡量着什么。 程素心道,难道自己会错了意?他只是走错了? 便又说:“宗文兄,你的住处在南边,要不,我送你回去?” 她站起身,却被沈宗文给按住了。 他摇了摇头,神色淡定的说道:“我的住处,已被烧毁,今夜,我住这里。” “啊?这……这不好吧。”程素脸红脖子粗的说道:“你看这床这么小,你又那么高,我也不矮,咱们根本躺不下……” 话没说完,沈宗文已把蜡吹了。 “不会挤到你。”他脱靴上床,躺到了里边。 程素顿时没了辙,只得小心翼翼的爬上床去。 沈宗文拉过了被,把两人盖上,便把脸转向了床里。 程素也学着他的样子转过了身,温暖的热度至身后传来,竟令程素一阵心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好在没一会身后便传来了轻轻的鼾声,程素总算松了一口气。 折腾了大半宿,程素确实有些累了,心神一经放松,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香,期间还做了一个梦,梦的主角就是沈宗文。 她梦见他身披墨甲,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气势迫人。脸上的疤痕也已好了,鬓发高高束起,面部俊美如雕。他夹着马腹,悠然的走到了程素的身前,对她伸出手道:“素,上来。” 程素握住了他的手,翻身一跃,忽觉感觉不对,猛地睁眼,竟发现自己紧抓着沈宗文的肩膀,一条腿已经骑到了他的腰上。 沈宗文似乎早就醒了,正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 “啊!” 程素一声惊呼,慌乱的放开自己的手,转身跳到了地上。 “宗文兄,我……我可不是故意冒犯你,是床太小,再加上……我的睡相也不太好……” 程素说的语无伦次,到后来,她自己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沈宗文似乎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他打了哈欠坐起身道:“无妨。” 然后便淡定自若的穿起了衣服,这时程素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沈宗文竟然把中衣给脱了,赤裸的胸膛上,肌肉健壮而结实,晨光之下,闪烁着一阵刺眼的光泽。 “啊,你……” 她嘴巴张的老大,一张脸也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沈宗文挑起眉道:“怎么?” 程素忽然想起他一定把自己当成男人才会这样,若是太做作,反而会让他生疑。 立即合上嘴巴道:“没,没什么,我饿了。” 沈宗文系好了封腰,抬头道:“饭菜早已做好,小四方才来过,我让他等着。” 天,小四竟然来了? 那他岂不是也看到了? 程素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宗文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很热,要不要,找大夫。” 程素慌张的打掉他的手,边走边道:“我没事,就是天太热了,哎呀,怎么越来越热,我先出去凉快凉快,宗文兄,咱们一会见。” 沈宗文看了看天,自语道:“已入深秋,为何会热?” 话音方落,就听有人敲响了院门。 “沈宗文可是住在这里?” 来人的声音很陌生,小五的身子往树后一闪,手腕已经按到了刀柄上。 程素惊疑之时,小四已经走到了门边。 第八章 拿出证据 他懒洋洋的问道:“谁啊,一大早的就来我们敲门。” 来人哼了一声道:“官府的,开门。” 小四脸色微变,回过头,却见沈宗文对他点了点头。 小四皱了皱眉,见小五闪身跳出了高墙,这才把门打开。 “请问我们是犯了什么罪,让你们哥几个这么着急。” 几名官差瞅了一眼道:“少废话,沈宗文人在哪里?” 听他们这么急着找沈宗文,程素不禁心头一沉,定是程家报了官,所以官府才一大早就跑来抓人。 便是在古代,杀人也是重罪,没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竟给沈宗文惹上官司,一想到沈宗文被抓,程素登时焦急的跑到了门口。 “我就是沈宗文,你们找我干什么?” 观察不屑的瞅了她一眼道:“你是?你能杀人吗?” 程素心里更凉,赵雅芬他们果然报了官。 正要开口,人却被拉到了一边,程素不用回头,也知道拽她的是沈宗文。 “进去。”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看清沈宗文的样子,官差登时吓了一跳,说话也不由软了下来。 “你……你是什么人。” 小四笑嘻嘻的走过去道:“他就是我们家爷,也是你们要找的人,两位差大哥大老远来的,实在是辛苦,不如喝杯茶水如何啊?” 说着便把两个分量十足的元宝,分别塞到了两位官差的手中,两人颠了颠重量,不由露出了喜色。装腔作势的说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拿了银子,两人说话已不像方才那么横,喝了一口水道:“听闻你杀了程家的大儿子,不知可有其事。” 沈宗文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坐在竹椅上喝起了茶,他目色平淡,那样子分明就没把官差放在心上。 程素有些尴尬,替他辩解道:“沈爷足不出户,怎么会杀人,到是我们沈宅,昨夜被人放了火。” 官差们瞅了一眼房舍,果见乌黑一片,主室更惨,房顶都被烧没了。 “那为何程家指控你们杀了人,适才我们已看过了尸体,确实身首异处,死状相当的凄惨。”两人看着沈宗文。 沈宗文好似没听见,依旧悠然惬意的眯着眼。 官差顿觉没了脸面,不禁怒道:“难道你们家主子是个聋子吗?” 程素听的心里冒火,怒道:“不要胡说,沈爷耳聪目明的很。”话锋一转,她快速说道:“想必两位差大哥也不是闲人,既然如果你们执意认为人是我们杀的,就拿出证据来吧。” 反正死无对证,一般来讲,亲人的证明并不可信,如果他们拿不出其他的证据,就没理由抓沈宗文。 官差竟被程素的气势给镇住了,愣了一下道:“此事乃程雷亲眼所见,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程素冷笑一声道:“程雷乃是程风的弟弟,谁知他是不是故意陷害沈爷,我还是程风的弟弟呢,我说沈爷无罪,你们信吗?” 程素说话的功夫,沈宗文撩了撩眼,激赏之色,在他深邃的眼中一闪而过。 “什么?你也是程风的弟弟?”官差登时甍了,死者居然有俩弟弟,一个说沈宗文无罪,一个说他杀人,他们到底该信谁。 小四看了看远处,笑着说道:“要不这样吧,小的亲自跑一趟程家,让他们来和我们家爷对峙如何?” 官差乐道:“还是你懂事,快去快回。” 小四一溜烟的跑出了门,两人则毫不顾忌的欣赏起了银元宝。 程素不愿看他们这副恶心的嘴脸,便来到了沈宗文的身边,看着他那山峰一般陡峭的双肩,纷乱的心竟然奇异的平静下来,冥冥中她似乎有一种感觉,那便是沈宗文绝对不会有事。 没一会的功夫,小四便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了,身后跟着赵雅芬的一双儿女,还有她那个便宜的爹。 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一见到官差,他们立即扑通一声跪下了。 官差厌恶的瞅了一眼,问:“谁是程雷,你来看看,杀你哥哥的凶手,是否就在院中。” 程雷往沈宗文这边瞧了一眼,脑袋忽然拨浪鼓的似摇了起来。 “没有,昨日天太黑,我一时也没看清。” 官差登时火大的踢了他一脚,骂道:“没看清你报什么官,这几十里的山路,你折腾我们哥俩玩呢吗?” 程雷登时吓的瑟瑟发抖,再也不敢说话。 程素狐疑的看了一眼程雷,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就改变了主意,莫非小四使了钱? 惊异时,就听小四笑道:“我就说吗,这绝对是一场误会,昨晚我们几个一直忙着扑火,哪有功夫去管别的,差大哥,要不你们再辛苦一下,帮咱们查查这火是谁烧的?” 官差瞪了他一眼道:“滚一边去,本大爷哪有那份时间,既然没人杀人,咱们就回衙门了。” 两人说走就走,片刻功夫就没了影。 他们走后赵雅芬咬牙切齿的看向了程素,然后拽起程雷程雨,道:“咱们走,回去告诉你大哥,让他冤有头债有主,找日报了这横死之仇。” 看着鬓发白了快有一半的赵雅芬,程素顿觉不忍,可若不是他们步步相逼,程风也不会死,想起他猥琐下作的样子,程素的脸不由微微发白。 这样的畜生,便是沈宗文不杀他,也必不得好死,她根本不需要愧疚。 几人相扶着出门,到了门口,程雨忽然停下了,她眼圈发红的看着程素,悲伤的说道:“三哥,不管你再怎么恨,大哥都已经死了,看在咱们同是姓程的份上,你就回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一直没说话的程祖,忽然也开了口。 “程素,人死为大,只要你还姓程,明早就回去给他出灵。” 程素皱眉,让她去送程风,她自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一想到程风因她而死,不由又有些动摇。 许久,她别过脸道:“好吧,明早我会去。” 转过身,却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他说:“不许。” 第九章 美味饭菜 语毕,周身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程祖等人见情况不妙,溜之大吉。 “走,走,赶紧走。”几人相互拉扯着跑了。 程素,沈宗文回到屋子里面坐下。 小四,扭头看了看自己爷和程素,情愫微妙,知道自己此时不适合掺和此事,抖了个机灵:“爷,你们都饿了吧!我下去上吃的,你们先洗漱啊。” 沈宗文的视线聚焦在程素身上,随着程素的表情,眼眸逐渐阴沉下来。 程素亦是左右为难,知道沈宗文也是为自己好。但是死者为大,又因自己而死,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你,不能去,有,阴谋。”沈宗文盯着程素,一字一句说道。 沈宗文眸色似一汪潭水,深不见底。 程素犹豫再三:“宗文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我也不喜欢甚至厌恶程风他们。昨天我很感谢你,但程风因我而死,我心里面实在内疚,想回去。” 沈宗文蹙了蹙眉,也不言语,便转身洗漱。 程素望着沈宗文魁梧的背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沈宗文是不是生气了?是因为我吗? “爷,可以开饭了。” 两人走到圆桌前。 黄橙橙的鸡蛋搭配绿油油的小葱,鲜嫩多红辣椒的麻辣豆腐,散发诱人香味的烧鸡,汁多肉嫩的糖醋鱼,还有一个白色浓郁的排骨汤。 程素吞了吞口水,根本没有见过这么丰盛的菜啊。自己从来在家里都是干最累的活,最后却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吃不上,看看比猪还要胖的程雨,再看看自己,就知道平时过的什么日子了。 这饭菜虽然没有前世那么好,可在这个这个年代的小山村里面,比村长家娶媳妇置办的酒席都要好了。 今天有口福了! 气氛没有了开始的凝重。 小四看着两人不说话,就想了想:“程爷,赶紧吃吧,这可是爷专门吩咐的,说要做点好的,给你补补身子。” 程素的心,蓦然动了一下,脸也不禁有些发烫。 伸手用筷子夹了一只鸡腿递到沈宗文的碗里面。 “宗文兄,来,吃鸡腿。” “你,也吃。”说完,把另一只鸡腿也递到程素碗里面。 两人虽然没有再说话,气氛却没有了一开始的尴尬。 却说,赵雅芬在回家的路上越想越气,恨不得立马杀了程素为死去的儿子报仇,一路上就想着明天一早怎么收拾她。一个狠毒的主意在浮现脑海里。 程素,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女儿。 我长的这么美,身为村里的村花,谁能比的上我。我,一定会让你,沈宗文,败在我的石榴裙子下,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而此时正在享用大餐的程素,一点也不曾想,自己被惦记了。可能就算知道也没事,几个小喽啰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吃完饭,程素摸摸肚子,满足的打着饱嗝,得,一不小心,又吃撑了。 沈宗文优雅的吃完饭,用帕子擦擦嘴。 宗文兄确实不像农村的,这吃饭优雅的姿态,哪个乡下的能会。程素心想。 “宗文兄,接下来准备干什么呢?” “你说的,算。” 程素一愣。什么,我说的算。 “那,要不然,今天把烧毁的房子整修一下,这样也不耽搁住不是。”其实程素心里面想的是,这样你就不会跟我挤在一张床上了,那样真的太尴尬了。 沈宗文愣了愣神,瞳孔忽然放大,便道:“听你的。” 程素感觉自己被看透了,后背有点发凉,身影无处遁形。 “小四,修理,房子。”沈宗文大声吩咐到。 小四快速跑进屋子里面听到吩咐。 “是,爷,我马上找人修理房子。” “不,不是,小四,你搞错了,是咱们自己修理,就那么点,没必要找人,而且,现在这个时期找人也不好。”程素解释着。 “可是……”小四看了看爷默不吭声,欲言又止。这个时期确实有点不方便。 “是,我马上安排。” 修理屋子的材料准备好后。程素跃跃欲试。 终于可以报答一点了。 程素刚刚拿起柱子,旁边伸出一双手,将柱子接过去,轻松拿起。程素错觉,这不是一根木头,而是一片羽毛,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差距吗? 正在一旁干活的小四,小五呆愣了,惊讶的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爷,何时干过这种活,就算是失忆,也没有……更不要提失忆以前的事了。 小四张嘴就说:“爷,你……”嘴巴立马被小五紧紧捂住。 小五眼神示意,小四赶紧闭上嘴,真是不可置信。 一下午,程素要干什么,沈宗文的身影就在哪里,大家都躲躲闪闪,生怕做错了什么,然而始作俑者却毫不知情。小四,小五,装作没看见,只有程素一个人尴尬到了极点。 反抗与果,程素只得妥协,随沈宗文喜欢吧。 说是修理房子,一天基本没什么大进展,一个什么也干不了,一个抢着干,两个躲着干,啥时候房子能修好? 吃完晚饭。 程素扭扭捏捏的就是不回房间,心想:不能再和沈宗文一个房间了,要不然,自己以后怎么嫁人啊! 夜越来越深了。程素在凳子上,坐立不安,不知该如何开口;沈宗文悠闲地喝着茶,看着外面,不知道是在赏月还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终于,程素忍耐不住问道:“宗文兄,家里是否有其他的屋子,或者只要有床也可以?” 沈宗文听闻,悠闲的说道:“我,不知。”转头看向小四,眼神凌厉。 小四感觉自己处在冬季,整个身上汗毛竖立。 爷呀!您好歹悠着点啊,小四知道啦,您这气势,俺受不住啊。 小四心里面可怜自己,面上不变,对程素期待的眼神视而不见。 “爷,已经没有多余的屋子啦。床,也没有,都被火烧啦!” 程素心里既为自己默哀,也隐隐有点高兴,不知道在期待着些什么。 夜晚,程素,沈宗文躺在床上。 程素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明天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今天看着赵雅芬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明天那一关绝对不好过。 沈宗文似乎察觉到程素的不安,轻声安慰:“你去,我在,不怕。” 程素像是求得了救命符,取而代之的喜悦萦绕在心头。安心入睡。 沈宗文看着带笑入睡的程素却有点失眠,几番强迫,才睡下。 一夜好眠。 程素没有再做什么奇诡的梦,安稳的睡了一觉。 反而是沈宗文晚上没有程素的“骚扰”,一大早,醒过来,眉头紧皱看着程素若有所思。 第十章 丧礼前夕 程素舒坦的闭着眼睛翻个身,嘴里吧唧吧唧的喃喃自语,正对着沈宗文。 睡梦中,程素总感觉不舒服,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自己。对,就像一头野兽盯着食物的感觉。 这时,程素猛地睁开眼睛,对着沈宗文火热的眼睛,愣了愣,转而露出尴尬的微笑。 “早啊!宗文兄。昨天睡得怎么样啊?好吗?”程素尴尬的转移着话题。 “不好”机械无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 相较刚才,空气丝里,都充斥着尴尬。 “那个……那个……是我昨天晚上睡觉又不老实,打扰到宗文兄睡觉了么?”程素紧盯着沈宗文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宗文看着程素的多变的表情,面色缓和一些,连声音也没有了开始的冰冷。 “无事!” 似乎在现代已经绝迹的词,忽然从对面严肃男人嘴里说出来,不由的多了几分笑点。 “那什么,现在不早了,咱们起床吧?今天还有一场大仗要打呢!”程素憋着笑,连忙转了转话题。 “好。”还是惜字如金。 山村里落后,没有计时的东西。家家户户喂养的公鸡就充当了闹铃的角色。 起床,洗漱,用早饭。 时间过得飞快,一会功夫就到了该出发的时间。 即使这个时候,天色也还早。 两人准备出门。 “爷,我也去,这样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有个可以吩咐的人不是。”小四在沈宗文出门前及时问道。 沈宗文想了片刻,点了下头。 小四立刻喜笑颜开。 小四可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就这么点事情就这么高兴。 就这样原本的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在这个深秋时刻,山村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的早,本应该是飒爽的秋天,提前刮起了刺骨寒风。 天气异常寒冷。西北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行走在外面的人的脸上,零落掉剩下孤零零的几片枯黄的叶子在枝头“唰……唰……”作响,盘区错节的老树枝在风中无力的摇晃,做着最后的挣扎。 天太冷了,出门办事的人都将大衣紧紧的裹着自己,瑟缩着身子在路上匆匆行走。平时活泼,好动的孩子们也早早躲进温暖的家中,不愿出来嬉戏玩耍。 程素冻得嘴角发颤,双手紧紧的抱着肩膀,好像这样就可以使身体温暖一点。 再看沈宗文,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一点也没有被寒风吹的冷的迹象,仍然腰板挺直,程素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沈宗文感觉到程素的幽怨,身子往侧程素的身边走,企图挡住寒风,但是发现没有什么用处,就急忙将小四出门前给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到程素身上。 程素感觉身上一暖,发现沈总文的举动,客气的说:“宗文兄,这怎么行呢?天太冷,还是你披上吧,我天天下地干活的,身强力壮,没事的。” 说着,一并准备脱下披肩,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 男人按着披肩,力度正好,不会觉得疼痛,也扯不下来。 “不用,你披,我,不冷。”沈宗文手指不动。 一时间,两人僵持住,谁都没有丝毫关心关心后面同样瑟瑟发抖的小四。 你们两个互相谦让,怎么能当我不存在呢?爷,我也冷啊! 小四看着程素的样子,心里面不爽的暗暗鄙视,偷偷在一边翻了翻白眼。 “那……宗文兄,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披着厚实的披肩,抚摸着柔软的狐狸毛,程素身心俱暖,这个男人还挺绅士大方的吗! 刚出门时,小四就立刻拿出这件披肩给宗文兄,自己说实话,都被惊呆了。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披肩,即使在科技发达,物种丰富的现代,自己怎么说也是见多识广,可是任何一件都没有这一件好,神秘中透着高贵。 一眼看上去,便知道不是凡品,王公贵族都不一定有比这件好的,不用提这偏远落后的小乡村了。 一直都知道宗文兄,与一般人不同,一下子拿出这一件披风,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看着宗文兄毫不犹豫的将披肩让给自己,心里面很是甜蜜。 看来这条大腿抱的特别值。自己更要牢牢把握住了。 沈宗文见程素同意,便默不作声的将手放了下来。 暗地里手指磨搓,回味着刚刚的触感,对这种美好的感觉很是满意。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时间太短,应该再多一会儿才更好。 小四对前面自己爷和程素的表现已经无语了,扭头装作看不见。 三人正往程素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