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以信之约【上】 炼狱，是生命起初的摇篮，并不像当代的描绘那样恐怖阴森，也不是火热焦灼的恶劣环境。它是一片梦的国度，也是一场战争的教学场所。每一个生命从那里来，也会归到那里去。不管从哪一界得道，或者夭折。这片土地将继续包容失败者的前进，也会歌颂丰功伟业者的风采。 狱历1000年，以信城内欢声鼎沸，各家各户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天选大会忙碌。这个被相氏一族预言的重要日子，也是千年来所有炼狱子民守候的希望。当年相氏一族的族长相天，与泣水族的泣雪，御风族的御龙，以及婉月一脉的最后血亲冰琳一起退居炼狱。因为天地裂变，洪荒分割，光暗之能胶着对抗，让所有早期的智慧部族死伤殆尽。幸免于难的他们，随着星辰之语的碎片，被一起卷入到这片荒芜的梦境。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死地，死后的风景才会展现天堂的景色。后来才逐渐意识自己的存活，以及这片土地给予的巨大滋养。不论是光照，还是雨露，或者植被动物。每一样都弥足珍贵，都是各个星球上遗留的活标本一样，生龙活虎的在这个星球。尽管生命之初的物种，有着最纯粹和最高贵的血统，但是谁都无法避开光暗之间的争斗，这对孪生的连体婴儿，就这样突然间决裂，突然间失控。谁也找不到他们的母亲，谁也无法阻止。 独角兽群，聚居的龙族，九头蛇的潮湿洞穴里大大小小的蛋壳。所有的物种在这片土地茁壮的成长。当时的四位领袖有过提议取名天都，但是在巨大的断炼山中，刻着偌大的两个字，炼狱，于是谁也没有再提及。于是他们带着剩下的族人定居于此，等着星辰之语的再次启示。因为第一次启示让他们逃过劫难，再一次的启示，在每个人的期盼中，都将是光明，幸福，安生。 以信城是一座宏伟的建筑，毫无疑问，也是当代未发掘的考古奇迹之一。全部采用夜光石构筑，一砖一瓦在黑夜到来后，光彩夺目。而所有的光泽不似珠宝那样耀眼夺目，而是一种温暖的感触。这里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遵循着大自然的定律而活。以诺林里的独角兽群，断炼山脉的聚居龙族。以诚泥沼的九头蛇群。在定居一百年后，被所有的炼狱子民尊为神兽。流传至今的部族史册上，记载着先祖们如何驾驭交友这些珍惜物种。其它的万物生灵，则在聚德海岸的森林中居住。 相天阁中，白发黑须的长者齐聚一堂，随着他们的先祖从洪荒而来的星辰之语摆在命螺盘上。四块水晶一样的碎片，没有一点至宝的奇特样子。只是有些零散的光影间隔闪烁着。 一位青袍紫簪的长者在知命厅的正中位子起身，像每一个在座的宾客致敬，寒暄。然后开始了天选预兆的宣解。 “老夫受先师所托，代理相族一门掌族之位，自问无德无能，妄得此荣。幸甚风调雨顺，执掌四十余载，未见灾祸横行，百业更生，炼狱生平。无尊王辱民之分，更无自谋私立之欲的孽障作梗。我炼狱子民自此安居近千载，期间争斗战乱，至此几近祥和。今又天降福泽，星辰之语再次昭示，天选之人即将在炼狱降生。虽有深渊之眼长期蚕食此地光源，幸甚先祖用以夜光石质填补。此次天选大会，乃是千年劫难后的祥和之道降临。先祖亲书的”翻天一笔”中注明，天选若达，宇内容光。今辰，良友满座，尽当共慰先祖之灵。”。 众人齐声作礼，缅怀先贤。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有人冥想动情之时，竟然泪眼朦胧，甚者更带泪而泣。各类苦难想必也让所有的长者们无怨成声了吧。 “快看！。”一人惊呼，瞬间打破静默的神圣，只见星辰之语仿佛融化一样，四块碎片慢慢的瘫软，变成液体，缓缓流向命螺盘的中央，当所有液体全部注入，命螺盘开始旋转起来。稍约半柱香的时间，命螺盘才停止转动。众人屏住呼吸，在等待着什么。良久过后，相罗发话了。 “此刻星辰之语的融汇，想必天选之日临近所致。虽未显征兆，老夫今晚观天之后，或许会有些许收获。时候不早了，将近晌午，各位好友用餐去吧。想必有初来此地的徒子徒孙们需要一睹以信城的风采。久居山野的贤达齐聚此处，亦是为我炼狱寻道解惑的大任而来。不好操劳各位了。各自休息去吧。”说罢，众宾客散去，厅堂之内，只留下四族长者。 “罗老头，你总是那么书生气，说的我一身鸡皮，明知道我性子急，还长篇大论。此次天选之日的到来，想必是先祖的遗愿，又何尝不是生者的梦想。我御风就没那么客气。既是天选，必然得道。何须如此繁琐。”一素袍白簪老者嚷嚷着。 “疯老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老婆子我性子那么烈，我都没怪罪人家，你在这嚷个什么劲。你可还记得当年泣水成冰，无法可化。不可预测的东西，还得听他的。人家可是半仙。”一青纱罗羽装束的婆婆说道。 “泣水姐姐就是烈出名的，当年可是有佳谣的，若火成冰，泣水驾临。呵呵。”一白衣简装的老妇人模样的说道。 “好了，是我的不是，不是炼狱贤达齐聚此地么，以信城的四大掌族，怎么也得客气点礼数。就我个人而言，我可是比锣有余，不敲不响了。但是天选盛会，想必无先例可循。那么多先祖的训导，我们还得憋着气做完么。”相罗说道。 “是啊，但愿大功可成，无悔天地吧。”三人齐声附和。便缓缓离去。一路互相调侃，一路互问家常。 “今日贵宾，大多山野高人。无一不是才学兼备，文武双修。虽然当初执掌以信城主之位被相族世袭。谁又不知是各路贤达的礼让。先祖当年流落，只顾及安居养生，也无详细计算过混沌之初的部族学术。虽近千年来，相族搜罗炼狱，甚至地府，人间。何尝又是万事完全呢。天选之日，虽说光眼可开，这深渊之眼的暗力增强，恐怕只有我族能察觉隐患。哎！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这位贤达说的好。”相罗若有所思之后，便慢步离开正殿，朝观天鼎的方向走去。 第二章 以信之约【中】 以信城内人生鼎沸，最热闹的要数听君楼的传奇演说。这里有着各样的奇闻趣事，说道的是有理有据，绘声绘色。这不开始了 “当初安居炼狱的民众，花费尽百载的人力所构筑的浩瀚工程。当时所有人都在灾祸后稍稍稳定心神，也从那时人们才开始开垦耕作。一部分人认为只需安生立命，无谓夺占土地，以免触怒当地的生灵。或以简木堆砌房屋，或以草庐自勉生活。悠然自得，乐在其中。这种田园的惬意生活，主要让大多数妇孺得以休养生息。但是另外一部分人则为道所困，何谓生，何谓死，一直是他们求果无门的疑惑。不论灾祸的多少，或是异变的突发。他们的内心已然只对自己的存在保持疑问了。除了日常的生活劳作，剩下的便是用与生俱来的天赋拷问自己。 当时的相族掌族相天，便是第一个从命运醒来的人。相氏一族的本能，则是无穷的创意和大胆的颠覆。从原住民开始，他们引领着整个人类文化的进步。对于文字，制造，法制，都归属相族。他们天生知道引导人们发扬善性，而去抑制劣性的增生。他们更清楚，包括他们自己，体内的阴暗部分一直在角落蠢蠢欲动， 相天之所以从命运第一个醒来，他接受了顺应天命的思想，经过反复的斗争。得出光暗的结论，一个人便是一道光，也是一抹暗。相族掌族的特殊之处，在于混沌分割后感知本能的完整保留。从最开始的母体，到后来衍生的各个部族。但是相族的感知，在任何族类中居于首位。这也造就了他们对于气候，温差，自然迁徙等一切自然规律的感应。当相天顺应生死那天起。他便鞥感知到若干时间点的间隔片段。不论是前世，或者未来。他曾说过混沌如同夫妻，孕育出的人族才分了男女之别。通过一系列的学说，与对现实事态的分析，也造就了相族的领袖地位。各部族都很乐于受教，因为对于生活的改善，对于生命本体的认知都会增强。 当混沌彻底分割，灾祸便开始降临。暗部族的人群对于光部族的人群，处于一种完全敌对的状态。仿佛一群侵略者对待一个友邦一样。于是原住民们开始派系化，弱肉强食的战争之后。他们只被迫流落到炼狱。 星辰之语也就随着部族战争的开始，一天天裂变，最后碎成八块，四块流落炼狱，四块被藏匿于深渊。当相天开始筹措建设城镇，保护自己的精神领土的时候，便遭到留下战乱阴影的民众的反对。他们深怕这样的新大陆，又一次被战火吞没，或者被当地生物驱逐。于是相天连同泣雪、御风、冰琳，四人通过精神领域的沟通，以及一些战斗后的资格默许，成为了这片大陆一角的霸主。与三大神兽族群订立了泣血盟约。 当以信城开工之前，相天便做了一次动员的演说。从分工，到报酬，从生产，到睡眠。一一精细的制订了章程。那便是”以信之约”。于是代代持工，人人做主。 夜光石的源头，位于独角兽群的居住地，也就是后来取名的以诺林。独角兽群天性温和，和人族订立盟约后，日以继夜的搬运工作便成了它们的生活。对于这样巨大工程的开展，其它两大族群神兽也不甘示弱。龙族除了飞天搬运的队伍，还有淬火提炼精华，巨力切割，龙息湿水等一系列的举措。而九头蛇族群则用自己的天生体液，给予最强力的粘合剂。对于任何物件材质，都可以粘合。 历经近百年的时光，终于建成以信城。外城九宫八卦之术防御，内城修养调息之阵滋补。所以城内居民安居乐业，各个精气十足” “慢点，打住。这位先生说的有点过了吧，我怎么听来听去全是相族的英勇事迹，还有就是这城中四大掌族先祖的丰功伟业。难道当初我们其它部族的祖先没有尽过力，还是你说的太平盛世以后，我们都是外迁而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粗犷的嚎了出声，一脸憋屈，显露眉梢。 “这位兄弟何故动怒，这开头还得唠叨好长呢，听君阁便是为天下君子所设，每次开讲，必然容纳百家之长，千家所教，万户之嘱，以对炼狱时事、历史、未来动向的把握拿捏。这里也是为了让所有炼狱子民一览我辈先祖的厚德之功所建，何况先祖盟约立誓，无谓族群分类，只向善心一枚。息怒，息怒。小楼风雅，可能有不适之处，望兄弟见谅。”一位锦袍束发的年轻公子说道。 只见这公子一身贵气，加上刚才的谦卑谈吐，已经让在场不少人心悦诚服。那大汉只是怔了一下，立马理论起来。 “小哥说的自然在理，可我怎么听着都是偏袒，你的意思是开头就没其它人的事，都他们几家干的，后来全都来捞个现成的享福？”。哼哼！大汉一脸自得，觉得诡辩之词会吓到黄毛小子。 “兄台稍安勿躁，本人深感各族之艰辛，自混沌分割以来，灾祸战乱未曾断过，之所以炼狱能保得一席净土，全奈先祖贤明，后辈遵循。小弟不才，在此定居千年，得以安享。深感炼狱子民的辛劳，和先祖的万难。我之所以千年不老，还得仰仗各族先贤的鼎力相助。”说罢，微微一笑，望向那个汉子。 这时人群开始骚动了，细微的很。”那隐夜一族的最后一人吧，我听爷爷说，千年以前'一个声音道。 “别说话，那汉子估计要难堪了。”另一个声音道。”是啊，隐夜一族当初可是被灭了族的。”一个声音道 那大汉似乎有所动容了，不再趾高气昂。赶紧换了一个作揖的手势，说了起来。 “想不到听君楼主亲临观场，真是我辈荣幸，老祖宗说了，隐夜一族，乃是光之部族的荣誉和骄傲。隐夜先祖训导，晚辈自不敢造次，只是我生性粗鲁，切勿与我一般见识”。 “不怪，不怪，若是没有如你这般疑问之人，必然无道可修。白虎门人行事雷厉风行，讲话自是掏心窝子的。我就赠你一块因缘之石，你可直入天选会场。”说罢，拂袖一挥，一块精雕细琢的虎头夜光石飞入那大汉囊中。 “叩谢老祖，叩谢老祖”大汉的喜悦只能如此表达了。 在座之人无不惊讶，纷纷絮语而谈。这天选大会无任何禁令规则，每一族挑选最有道缘的子弟参选，这是各大掌族共同商议的。而且还附加一条，掌族亲选必戴本门因缘石。想必这隐夜一族无人可依，便想靠这蛮子出头吧。或许隐夜根本不关心天选，随意而为。 只是隐夜独自慢步退到屏风后面，还在沉思着他所见到的刹那不同。 第三章 以信之约【下】 时光是这个世间最好的鉴证者。听君楼的演说还在传奇之初，但是隐夜一族因缘石的归属消息，瞬间便在这座城市传遍了。人人都在猜测隐夜的用意，人人都忘却了隐夜的神秘。当初整族人全部消失，只留下 体无完肤的他倒在驻地。当众位先祖施功营救之时，正巧赶上深渊之眼的突袭，暗部的魔爪让炼狱的光之灵气不再完整，开始裂缝。从裂缝掉落的深渊碎片也扎在了被施功的隐夜身上，当时在场的先祖有死，有伤，唯有他完全康复了，而且自此之后保持容颜不老，仿佛长生一般。在列位祖先仙游之际，又有多少后辈的先祖鉴证着这样一个传奇。所以听君楼的屹立不倒，也和他一身的未解谜团有直接联系。他总是知道光的动向，他也知道暗的变化，相族一直无法参透天机，他也就归类为天之奇迹了。 “那个汉子是对的人么？相天的批示应该不会错吧。虽然有点凑巧的嫌疑，千年之诺，我以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隐夜一族，哎，隐夜一族'这样的思考，持续在他的脑海。直到清醒，他才发现自己出了听君楼，走在了以义河畔。他微微一笑，仰天长叹，仿佛解脱样的呼出一句。”何以为义，以河明心。吾若思源，谁可见底。”这是他千年的执着吧，对于这个被时间忽略的角色，他的道，或许更迷茫，也更清晰。 他看着目测见底的河水，看着沿岸两旁的绿地，炼狱，如此这般安逸。杨柳随风，桃李辉映。这里只有春暖花开的季节，给了太多人欣喜，也让更多的自我追求愈发清晰。 “隐夜老祖，你怎么一个人发呆呢。？”这如同银铃样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所有的神游。只见一个小丫头一身素白装扮，头上扎了两个别样的玉龙珠钗，嵌在左右两个盘起的发髻，显得格外的耀眼。 “原来是咱们以信城的小仙女啊，我还以为谁呢。怎么你溜达到河畔来了。我可要告诉你家冰瞳姥姥，看你还偷跑不!”说罢，顺带把眉头紧锁了一下，然后直瞪瞪的盯着小丫头。 “隐夜爷爷可是最疼心儿的，心儿只是在婉月宫呆久了么，那些侍卫啊，丫环姐姐啊，都不好玩呢。都不带我玩，开口闭口的姥姥会责罚。心儿不是闷的么，万一憋屈出病来，不是更让姥姥操劳么。”小丫头嘟嘟个嘴巴，憋屈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想吃什么，还是玩什么。让老头子带你去好了。反正我也是闲暇多多，老不死么。”隐夜乐呵呵的笑着，俊美的脸颊在此刻越发迷人。细想一下这心儿可是婉月宫的唯一嫡传血脉，出点伤风感冒，都搞的天翻地覆的。别看她那冰瞳姥姥平日温柔，年轻时日更是倾城绝色。可是一改容颜的话，估计会让绝大多数大老爷们大跌眼镜。那气愤，可以气到表情扭曲，可以愤到唾沫横飞。 “好呢，我就知道隐夜爷爷最好了。可不是什么老不死的。长的比好多哥哥姐姐都好看呢。心儿觉得比哥哥姐姐都年轻多了。就是纳闷姥姥和那些长辈们硬要我喊爷爷。隐夜爷爷你说是么，叫哥哥多好。”心儿一连串的牢骚，让隐夜觉得心里即悲又喜。忘情冢下，藏剑封笔，绝尘峰上，泣血而歌。千年之前，千年之后。感伤吧。 “那可不行哦，我可是比你的姥姥长辈们都大几百岁，你当然要叫爷爷。一般的后生见了我，还得尊称一句始祖呢。懂吧。”隐夜发觉自己与这孩子亲近，也便的有童趣了。连语气都散发着孩童的气息。 “哦，心儿知道了。好吧，爷爷带我去玩吧，我想吃鲶鱼阿姨的烧烤，还想去放风筝。”心儿的喜悦显露无遗，对于有人陪伴，在她这样的年纪，属于稀罕事。因为特殊的身份，以及那些古板长辈的教导，相对而言，隐夜便成了他撒娇耍乖的依靠了。有时候隐夜会带着溜出来的她到忘情冢去看看云海蜃楼。有时候，又会带她去绝尘峰上追追赤露蝶，抓抓彩虹蛙。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都在一种忘我的境界里，又一次回春，戏耍童年。 鱼庄，不到片刻一老一小便到了门前。虽说心儿的步法尽得姥姥真传，毕竟孩提年纪，底子好，但是耐性差，所以一路都是隐夜牵着她运功疾行。由于心儿体内积攒了几代宫主的修为，因此像搭便车一样舒服，仿佛两个追风的孩子。 “鲶鱼阿姨，鲶鱼阿姨。心儿来吃烧烤了。”这声音透着一副馋样，又带着无尽的亲切。心儿在门口嚷嚷着。 迎门而出的鱼农一脸恭敬，甚至带着畏惧。因为这两位身份的尊贵，在炼狱无人不晓。也因为这两人背景的牵扯，更让人生畏。尤其是小丫头，那个威严的姥姥。 “小宫主大驾光临，隐夜始祖移步简居，真是小庄荣幸。快请，快请。”鱼农虽是侍应，也是这庄子的主人，闻声辨人是生意人的必须本钱。他寻着声音而来的路上，也听得出这庄门外的些许动静。所以是早有准备。 “原来是咱们的心儿宫主啊，今天可算是凑巧了。喜事连连啊。鱼农昨夜归来，于炎海捕获一尾白雕，此语味美肉鲜，乃是是族谱上的排名佳肴啊。可算是天籁之味呢。”一串响亮而柔软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着一个身着彩装的妇人从内堂走出。 “鱼女客气了，老头子可是闲来无事，刚巧遇到心儿，便结伴而来，寻思品品美味，既然如此凑巧。千年来我可只是听闻炎海白雕，还真没尝过鲜。这次可是不客气了。至于价钱，你别跟我客气。如此难能之劳作，我听君楼还留有小资品用。”隐夜应声说道。然后转向心儿。 “白雕虽为绝品，可增进功力，调养机体。资质之人能达通脉提修的神效，可是体克之人会反噬其身。你待会可先试吃，若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千万别强忍硬撑，心儿谨记。”隐夜用密语传功道之。 心儿聪慧的点点头，旁边的鱼农还在叙说着最近城里的境况，和近年来生意上的发展。鱼女则在一旁夸耀一番便退到内堂去了。夫妻二人很少亲自下厨，作为食族鱼脉的提掌，非到不遇上稀世鱼材，他们才会入内亲自烹煮。 于是两人就在这静静的坐着，等这个午饭的美味佳肴。 第四章 异象初现【上】 观天鼎外，相罗从知命厅离开时的沉思，转而变得不安起来。他想起了先祖“翻天一笔中”的诸多批示。关于天选之日临近周遭应该出现的异样，除了深渊之眼的暗力突增，其它似乎都好像不会如期赴约了。以义河依旧那么清澈，花草树木依旧在暖春之下安逸繁衍。三个神兽族群也未有任何异样，就连预言的青天白日将会持久一说也未曾出现。天依旧如此炽焰动人，火云之上，群星璀璨。白昼就仿佛一个被烧透的锅底，没有任何秘密。反而最近的夜晚倒是更快的降临，也更迟的离去。漫天的星辰位移，不管是哪种力量的牵引，在目前的状况下看，都在有序的状态下运转。 他转而抬头盯着观天鼎，约二十余丈的结构，万物图腾尽在壁垒之上，还有当初先祖与三大神兽首领订立盟约之时，获赠的龙鳞，独角，以及蛇衣。三样作为召唤神兽象征的散发着同一种霸气。他开始拂袖挥开大门，两扇珊瑚雕花的大门就这样应风而开。内部中空的结构，让人在观天鼎底层，便可直接仰望炼狱的天空版图。那一层经过泣水一族淬炼的顶盖，加上相族的通晓之术，足以预演整个天空的细微动作。但是观天鼎内壁上的每一个镂空的洞穴，都被夜光石给封住。而且比原材料的光度更柔和，好像细细打磨若干时间才制作完成。每当一位先祖过世，这内壁必然会被凿开一个空穴，被用以摆放灵位。一是祈求祖先庇佑，二是作为相氏一族的宗庙一样，除了掌族受命，任何弟子族人不得私自闯入，惊扰亡灵。 观天鼎内的悬梯一共一百八十余节，每阶的相隔尺度个有不同，或根据易经，或似阴阳，或许只有相族掌族才能通晓所有布局构造的因由。到如今八百多年的时间，连与相族最亲密的其它三族掌族，也无法得知此中缘由。 相罗入到厅内，便开始三拜九叩的大礼。然后慢步行到底层中央的蓄水喷泉旁，用手招揽一些泉水，挥洒全身，以示洁净之行。然后取一朵炼狱火云的碎片在掌中，当灯盏一样的提着，朝悬梯走去。一纵一跃，有条不紊。 此时的观天鼎外，晴空的炽焰突然隐去。转而一片黑云猛的增生，接着一声惊雷的嘶吼，原来被封堵的裂缝之处开始慢慢的发出声响。很快的演变成猛火燃烧着什么一样的噼里啪啦的响声。整个裂缝之处开始渗下黑色的水渍，深渊之眼的反吸速度突然增强。红艳的光芒在瞬间被熄灭许多。整个以信城被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 于是有人高呼。”暗影奇袭，魔道翻天。劫数来了，劫数来了啊，块跑。”这声音从在路旁的一位相族后生口中呼出。”果不其然，灭顶之灾，灭顶之灾啊。”一位老者边摇头，边长叹。转瞬之间，全城的人们都抬头望天，这种闻所未闻的奇景。有惊恐，害怕，或者抱怨但是每一个人不管哪种表情，哪种无奈，都展现出坦然面对的风度。如若是上苍赐予的经历，他们可能早被告知应该静默了。为先祖的伟业而祈福，为将要临近的战斗而卯足力气。 所有人都在鉴证这样的奇观，沸沸扬扬的议论，和莫名其妙的揣测句子，络绎不绝。 “隐夜爷爷，快看，青色的天空，看，快看那里，西北方向开始变颜色了，根彩虹一样变颜色了。”心儿嚷嚷着，在鱼庄外热闹非凡。 “心儿别吵，看着。来，先站到我身后，爷爷带你飞一次好不好。”隐夜从容的说道。心理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心儿带到逆劫之地。心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睁着大眼睛望着人们惊呼所指的方向，也竖起耳朵听着这个城市的嘈杂。鱼庄似乎对这一切的变数丝毫不感兴趣，他们唯一的关心可能除了食材，就是食材。尽管骚乱的声音那么大，厨房的灶火依旧没有熄灭，烹饪中的鱼女全神贯注。几近忘我的境界，仿佛在享用白雕带来的味觉刺激，和功力增进的其特感受了。 天空依旧持续着撕裂样的声响，此时的三大掌族已经火速赶赴到相天阁中，在观天鼎外守候相罗的出现。对于异样的未知，他们显然不像后生晚辈一样惊恐，特有的身份也注定了他们必须摆出从容不迫的脸色。因此相天阁中显得格外平静，四大族的精英子弟都在内外院子等候差遣。随时赴义，以捍卫炼狱的祥和。每个精英，必然背负的重则。 观天鼎内，相罗依旧在持续的跃上悬梯，外部的吵闹，都被拒之门外。这是相族为防止策天之术施法之时，被杂念干扰，导致走火而建的密闭内室。纵然天塌地陷，除非这观天鼎翻了个底朝天。其它的细微打击，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相罗的目光从进入鼎内，就从未离开过鼎盖。鳞罗紫金所淬炼，被相族施法开光。得以获得预测天机动向的功效。此刻这光滑的紫金鼎盖就这样安静着，内部依旧是有序持久的运转周期。 过了一个炼时，整个天空褪去了千年来保持的炽焰之色，当最后一抹火云被青白光泽吞没，青天白日的景象便覆盖了整个炼狱大陆。许多人开始惊呼这样的奇观，深渊之眼仿佛被什么击中一样，收回了从裂缝探出的黑色抓子。天空里的黑色云层，也在刹那间无影无踪了。 年长或者辈分在本族里相对居高的长者，都或多或少知晓这青天白日显现会到来。当初相族相天在”翻天一笔”中的批示，便是一千年后。虽然谁也无法清楚记得那些始祖们过世的具体细节。但是每一个掌族吏使都会为当代的掌族记载，虽然情节有些删减，或是过程有些加工。但对于后辈的族人来说，都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至于真的始祖死因，一直都是未知之谜。 鱼庄之外，隐夜的心情渐渐平复了，深吸一口气后的轻松，或许只有始祖级别的他，才知晓”翻天一笔”的真正释义。 “心儿，走，咱们吃白雕去了。估计这会也该弄好了吧。呵呵。”一阵轻快的语气，让躲在他背后的冰心小丫头也乐呵起来。 “隐夜爷爷，是不是变戏法呢，听说最近城中来了炼狱各地的奇人。说不定有能把天给换颜色的戏法呢，你说是么。？”小丫头又开始了异想天开的发问。 “真是个聪明的娃娃，要是真有这个变戏法的，爷爷一定带你去找他，让他把咱们的天空换个更美的颜色。”隐夜乐呵呵的回道。说罢拉着心儿的小手，往鱼庄内走去。 品味居中，铁龟圆桌上已然摆放了餐具。烹调的味道透过厨房，熏香了整个后庭和居室。让人不禁有点馋急的感觉，连这千年阅历的老 江湖也按耐不住了。 “鱼女娃儿，别管多少道，先给咱们上一道先。其它的慢慢来，你这香味，可真是勾魂了，让老不死的都要念罪过了。”隐夜一边催，一边看了下心儿。这小丫头早就把持不住，闭着眼睛在那厨房门外猛吸香气呢。 观天鼎外，所有人的焦急都平复了，这场突变，只是留下了一个青天白日的难题。对于大部分要上战场的战士而言，此类问题的深究，不是他们的能力范围。于是在三大掌族的吩咐下，各自回去了。陆陆续续的人潮消散后，相天阁中恢复了应有的清净。 “砰”的两声，观天鼎的正门又一次开合。三大掌族耐不住性子，纷纷跃至观天台上，见相罗一声不吭的，一脸的凝重。像是还有很多没理清楚的头绪。也不好太赶，就随着他一路返回了知命厅。 第五章 异象初现【中】 知命厅，相罗静坐在正中的主位上，三大掌族各自寻位而坐。他只是盯着那命螺盘良久，仍然一语不发，入定深思一般。御风老头在观天鼎外本就按耐不住，此刻入厅良久，又不见有任何起色。依着性子，他也算迁就了一个多炼时，见无人出声，那一肚子的疑虑又让他焦躁不安。于是他站了起来，朝着相罗的位置一顿嚷嚷。 “罗老头，你在观天鼎给打磨成闷锣了么。青天白日之批文以昭显在空中，据先祖遗训，此征兆恰逢天选之会，必然不详。不是天灾，定有人祸。你在那锅炉子里熬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得给咱们个说法。外面现在还是惊魂未定，时日一久，必然会有祸乱增生。总得设个说法，安抚炼狱子民吧。” “恩是不是我卖关子，只是天象之说，皆是我族历代掌族精研之果。钻研之中，见解大同小异，全部遵循始祖的顺天而不改命，知命而不逆天。先祖们认为天机一说，本无实在依据，只是我族类感知自然之灵动，所能预演一些散碎的规律而已。今番我入观天鼎内，并无异样可察，只是这鳞罗紫金的显像，让我匪夷所思。我只能说，看不清，也道不明。仿佛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将在一个休眠期后，再次苏醒。从星辰移位的走向，仿佛这个规律，回到千年以前。”相罗缓缓道。 “千年以前的事情，我辈恐无法洞悉。只是凭借掌族吏使所著祖籍，才能微感始祖们保卫炼狱之功德。打造如此浩瀚的屏障，为后辈与三大神兽族群泣血盟约。亲身采集各地珍奇，铸甲之材，炼刃之材，御火之材。老妇时时感恩今时之安乐，也深知守土不易，保疆之任勘重。虽不如罗老头能掐会算，也自知行将作古之年岁。只是始祖批文，已然初见端倪。灾祸虽未先至，我辈自当首当其冲，领族人弟子共同防范。”泣水老婆子说道。 “是啊，想我婉月宫遗训之严苛，将近非人之待遇。一脉单传，唯女子方可。若是男童，必然送养其它人家，宫内无一例外，从上到下，婉月一脉，就剩我那小孙女了。冰晶试炼，想当初我被选为掌族接班的时候，也是一把眼泪，几声嚎哭给人逼出来的。既然安乐日子久了，历任祖先一路庇佑。不管天选，或是昭示。我等自当拟个应付的法子。方可占得先机，以备不测啊。”冰瞳掌族随道。说到一些婉月宫的旧事，或一谈到冰心小丫头。她脑子里都是温软的句子吧，神情都显得悠然多了。 “相罗知道各位之苦，想炼狱之大，各族都历经劫难。唯有我四大部族人丁兴旺，分支流脉遍及大江南北。虽不尽晓天下，亦可算得上阅历颇深。此次天选，闻所未闻的部族齐聚以信城内，其中不乏奇门遁甲之宗族，亦有武功造诣之精深，更有经略伟岸之贤达。此次不管灾祸福泽。我炼狱之才齐聚此处，必然能化险为夷，举危为安。各位不用太过忧虑。且各自先回府内，细阅祖训，精读昭示。或有收益良多。”相罗接着道。 “既然相族掌族也没有预兆之感，我们也估计折腾不出什么新鲜法子。天选之日时时逼近。但求天人降临及时，以解我辈心中之惑。安抚炼狱子民之虑。先告辞了，老头子听闻鱼庄鱼农捕获白雕一尾，想必千年奇闻都将在近日层出不穷，我可要先走一步去尝鲜了。”御风话毕，身形一闪，已至知命厅外。只见几下纵跃，人以消失在三人视野之外。 “白雕？听闻此物出没于炎海冰窟，乃是先祖记载的珍兽。想不到食族历经千年搜寻，终是破冰而获。不管功效，食味如何。我们姑且去一睹风采吧。”泣水闻声道。说罢起身，一道白光闪出，瞬间空气都潮湿许多。相罗和冰瞳只是相视片刻，随即跟出相天阁外。老顽童们，就这样你前我后，各自运功飞驰着。仿佛这青天白日，稀松平常不过。 沿途有功力根深的长者，难免瞧出这四人的行踪。着实这样的身手，当世已然不多。于是蜂拥尾随者甚多。四人并没感到意外，尤其是相罗，正想借此鱼庄之行，安抚民心。 品味居中，隐夜和冰心已经给诱人的烹调味道给勾出五脏六腑的馋虫了。冰心一个劲的牢骚，又是埋怨，又是撒娇的。隐夜倒是心有疑问，也知道珍品必有稀奇法子烹制。所以馋归馋，静等是食客的必备素质，再嚷嚷，就他这辈分，等下给嚷出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 “秘制白雕弄好了，二位贵客久等了。”鱼农一边出来赔不是，一边拉起厨房的卷帘。只见鱼女端着一个特大号的碗，应该算是瓷盆吧。缓缓的朝隐夜二人的座位走去，那神态和姿势，仿佛朝圣一般的虔诚。当盆子放到铁龟桌的正中，鱼农顺带稍上一壶酒。和几叠调味品。冰心早就拿好筷子，准备往里夹的时候，给隐夜用手挡了。她看到隐夜冲她示意再等等，便眼巴巴的在那里猛吸香气了。 “隐夜始祖，关于白雕，秘制之法也是我族先祖所创，并无亲自下厨烹调过。我食族本是因各种食材的取材环境，生活习性，和种类归属来设计调制方法。所以历来第一次皆有不足，还望见谅。我辈有幸，捕获此等珍品，更幸可亲自烹饪。实在是一生之荣耀，只是根据先祖所留食册，此物烹调取材甚为讲究。且容我解说片刻，即可食用了。”鱼农很谦顺的说道。隐夜点点头，更是显出凝重的表情，以示对食族精神的敬仰。 “此物乃是炎海冰窟所产，为数不多，繁殖后代成活也不高。所以先祖食册有命。基于珍品，本着不伤其命，只取肉食之宗旨。让自然规律有待循环。所以内室便以食族精刀之功，于其脊背、内腹、腰尾等部，各取些许肉质。然后用我食族归元露涂抹其伤处安抚。白雕烹调，慢火清蒸，拌入泥沼淤藻、断壁尖菇、以及牵肠草、引味松子，然后加入少许精盐。至肉质七分酥软后，将四味调料镶入肉中，再以猛火蒸之。待出炉之后，只可用温玉瓷盆盛下。然后配已生蚝，白醋，辣椒粉，以及甜糖四类调剂。肉片只是清蒸之体，至于味道，在于个人喜好。所以这四碟调味，各有不同功效。每食一种，皆可牵引出白雕的别样美味。详细解说恐两位久候。如此简要说道，望勿见怪。”鱼农客气的说道。 “心儿懂了么，夹肉放入不同的调味碟子，可是有不同的味道享受的。可千万别这样白白的吃掉了。不然浪费了良材呢。”隐夜对着小丫头轻声说道。 “心儿知道了。”只见她说完，立马就开工了，结果令人张目结舌。她第一下就是夹了往嘴巴里去。不过这一举到把小孩子的天性显露无遗。众人随着哈哈大笑起来。 冰心一边嚼着，一边的隐夜细细的看着。开始还挺高兴的小脸蛋慢慢变得阴沉，结果也不嚼了。在口中含了良久后，小丫头突然猛的一口吐出白雕肉，连带在肉上有清晰可见的血丝。这下隐夜着急了，紧接着冰心开始哭泣，然后全身颤抖。还反复说着一句话。 “有个人，好可怕。有个人说话，好可怕” 第六章 异象初现【下】 鱼庄外，四大掌族几乎同时到达。随后而来的各族高手，或者掌族，越聚越多。品味居内小冰心的惊恐声音，在鱼庄外的冰瞳立刻便辨别出来，其它几个掌族亦是同时听到。四人便急速赶往内院，心中的滋味儿都不好受。恐怕是青天白日的异兆所至，那便要弄得人心惶惶了。只是一个跃身，众人都到了品味居外。 “心儿何故如此惊慌，何人敢吓我婉月宫中之人。”冰瞳的厚重声音顿时充斥整个鱼庄。其功力所形成的压迫感，让众多高手微微一震。 “有人说话，真的有人说话。”小丫头依旧惊恐，重复着同样的语句。可能是一时被吓，眼神中都充满害怕和无助。一旁的隐夜暗皱眉头，他如此深厚的功力，竟然没有察觉任何异样，莫非作怪的东西真与昭示有关，青天白日之灾祸。隐夜暗自想到。 “他在说，还在说，救救我，放我出来，好痛，好热，好痛，好痛。”小丫头的声音几近颤抖了。 “是谁，敢吓我宝贝乖孙。若是高人贤达，自可不必藏头露尾。有什么目的，可直接与我婉月宫主商谈。现在以信城中高手大多聚集此处，想必阁下可高抬贵手，放过孩童。不管是寻恩也好，叙仇也罢，请足下一现真身。”冰瞳的语气越发严厉，她看到隐夜紧锁的眉头，知道此事非同一般。想必隐夜也无从查询之动静，必然是不为人知的高人所为。霎时走到冰心儿身旁，把她拥入自己的怀中。然后与隐夜互换了一下颜色，想必二人私交，已然到了不语交心的地步。 “原来隐夜始祖在此，晚辈失礼了。想始祖向来交游广阔，此番陪小丫头一起来鱼庄，定是闻得白雕被捕获一事，捷足品鲜来的。想必心丫头不会有大事，炼狱大陆上，能和隐夜始祖堪比的，我可真不知道有谁。”御风老头的语气比平时收敛许多，谦恭的站在不远处寒暄着。 “隐夜始祖，晚辈观天异象，想必始祖早已得知。相罗无能，未能从观天鼎内窥探得一二详情，欲寻始祖解答，不想此处碰到。等心丫头的事完了，还望始祖往相天阁一叙。”相罗恭敬的致礼，然后望着隐夜。隐夜示意不要做声，让所有人都寻找小丫头所说的声音源头。众人静默，依旧没有任何异样察觉。 铁龟桌上的温玉盆还在热气扑扇，让众多来客都馋瘾大犯，碍于炼狱掌族皆在此处，不便造次。所有人都在品味居外静候消息。但是各自心里痒痒的感觉却越发的严重。约半盏茶的功夫，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只是心丫头一人在惊恐之中，仿佛那声音只寻她而来，只围着她打转。 “青天哥哥，白日无能，不能保全哥哥，让深渊之眼吞没。青天哥哥，救救我，救救我。”冰心丫头说的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仿佛再替别人传话一样了。她一个劲的摇头，告诉大家这些话不是她要说的，可她就这么说了出来。 青天白日，本是‘翻天一笔’中相天批示所告知的灾劫，这小丫头本不该知道。因为各族掌族再被受命之前，批示之文是不会提早相告的，此事蹊跷的让众人都费解了。 “莫非，难道是那样。”泣水说出一句断续的话语。 “难道是什么，你倒是说啊。赶紧想个法子，你看这孩子吓的。这眼泪哇哇的让人看着生疼啊。”御风老头急切的追问道。 “敢问始祖，心儿可是食用了白雕肉。”泣水问道。 “是，待鱼农刚解释完如何配料，如何食用，这孩子馋的夹了就往嘴里送，吃的可欢喜了。我才刚准备吃的时候，她就这样哇哇的闹起来。难道这白雕有毒？”隐夜一问，让众人更生寒意。千年珍兽，若藏有剧毒，也不为稀奇。炼狱大陆，本就非人类全部开拓出来，很多的物种啊，甚至有原住部族的说法，都在偏远地区有流传。 “我泣水族曾有先祖赴炎海取宝，被炎海妖兽所伤。当时是被白雕所救，藏于腹内，隐匿在冰窟之地数月之久。记得先祖掌族吏使有记载。白雕乃珍兽，无毒无害，心善无比。不已肉食，靠吃炎海菌草为生，体型硕大，头有剑气之鼻尖，尾若弯月之宝刀。周身鳞甲通透精美，胜珠光宝气之庸俗。唯有一点，此兽虽为畜类，亦可通灵人族。吏使记录说，先祖偶然食用白雕脱落之鳞甲，便闻得天籁之声，绕梁不觉。回到以信城后，便立马召集吏使予以记载此兽。并叮嘱后人不可捕杀食之。”泣水说罢，歇了一口气。 “泣水如此一说，我倒也看过本族吏使记载。有先祖赴炎海，偶遇白雕，因其周身光华绮丽，后尾随至冰窟一地。误以为白雕蜕皮乃冰窟之水源。取之而食。结果也曾闻得呼喊，求救之声。甚是悲惨。”御风随后说道。 “莫非此兽必先食其肉，后才闻其声？”相罗说道。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往嘴中送去。虽然是清蒸之味道，没有任何配料掺杂。但是那味道的鲜美，从几人舒适的表情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青天白日，同根共苦。光明开渡，暗涌归空。”隐夜突然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自己都一脸的惊讶，示意所有人不是他要说的话语。 紧接着相罗也开始了。“天选为人，天命为存。弘福宇内，聚魂成神。” “西极之醉，炎海之锥，破冰为水，亦醒由来。”御风随之说道。 “乘风驭雨，揽月观天。博古通今，力破红尘。”泣水也道。 “佳期将近，青天已现。白日之尊，静候贤人。”冰瞳也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心儿怎么听不懂啊。”小丫头突然恢复正常了，她自己也才发现。那些怪异的话语出自这些老子头们口中，自然让她觉得平常。想必刚才也是变戏法的戏耍。小丫头的天性这么认为。 “幸好此行随几位掌族至此，想必白雕之语，是能人为之。以防后世小辈背道而驰。我等虽不解其中因由。想必天选大会过后。自有昭示显现。咱们还是回去静待佳音吧。福泽一直眷顾炼狱的子民啊。”一个老翁在人群中发话了。门外的人大都听清楚了四大掌族的话语。也知道天机参透之事必须是机缘巧合。所以众人慢慢散去。 品味居中四大掌族喜忧参半的坐着，各个若有所思。唯有隐夜听完这些句子，眼中清泪翻滚，他瞬间压制住了这些异样。 第七章 暮落童真 品味居内，鱼农与鱼女的表情也给几位大人物给引的若有所思。虽然他们一向对世事争论不理，只是精心烹调境界的修行。但是关乎生死存亡的事情，也会牵扯到他们的利益。没有食客，食族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他们本就为食客而生，为食客而服务。他们的最大成就就是千万食客经过吃食他们的菜肴，可以把坏的心情去掉，在美食营造的忘我境界中享受安逸。 “吃吧，加点拌料。皱着个眉头算哪门子事情。不吃可就浪费了。我估摸着再吃都不会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了。”隐夜说罢，嘴巴里已放入拌了甜糖的一块白雕肉。众人见罢，也觉得愁不是个办法，自有定数吧。都吃了起来。不到片刻功夫，整个温玉盆就见底了。连最后的汤汁，都让隐夜跟冰心丫头一扫而空。 “炼狱美味，千年难遇啊。老不死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这真是头一遭食欲大开。果然是珍品食材。不过各族吏使都记载不可屠杀。我相信鱼脉之人应该不会就此造孽吧。”隐夜抹了抹嘴，说道。 “我食族取材之刀工，可谓千姿百态，各有所长。所以食族各脉所精通的都是本脉必须的取材刀法。这点始祖不必担忧。我等也用最好的归元露为白雕疗养。想必珍兽在此处存活不长。我已经打算送回炎海，让它回冰窟静养。如若后辈子孙再有机缘，定可再品此味。”鱼农谦恭的回答道。 “想不到食族精工，已然到了鬼斧神工的地步。可取肉而不伤筋骨。若是做得武功路数，也是上乘之学啊。不过几百年来食族族人都热衷烹饪调味，入世争鸣者寥寥无几啊。”御风爽朗道。话语中甚是带上几分惋惜和敬意。 “确实如此，食族各脉，为炼狱子民造福，牟利。大善远播。不入世，却救世。大功大德，非凡人可比。想毕先祖当年与食族先人定有深交。只是我辈疏忽，连食族长者身姿都无缘得见。将近枯木之人，亦对世事疏忽许多啊。”相罗感慨道。此话道出了相族一直以来的忧虑。不知彼人何意，怎用我心揣摩。食族后人如此精湛的刀工，若真为武学造诣，想必登顶封王，无人敢敌了。其它两位老婆子倒是不语，也无话可多。只是冰瞳盯着小孙女的眼神越发温柔起来。仿佛自己过着孩提一般。 这娃儿才十一岁，神色姿容像极其母，难免另老人在安乐之时有所寄托。只是冰瞳一想到心丫头与隐夜始祖一到，便觉得蹊跷很多。于是温柔眼神一收，开始严词厉色了。 “丫头，老实说是不是又溜了出来。冰雪和冰梅是不是又给你施功骗过了。若是这样，我回去定要好好责罚于你，她们两要是偷放你出来，我便重则她们。今日不是隐夜始祖陪着，炼狱异事连连，万一你出个什么差池。我可没脸去跟亡人交代。” “我，不是。姥姥最疼心儿的。才不是呢，只是这个。”心儿这下可又慌张了。姥姥要是真的罚起来，不是禁足，就是去怜月庵面壁。哪样都得折腾个一月，几十天。她可真怕了。 “婉月宫主可勿见怪，我与冰心丫头可是忘年之交。今日听君楼内有所嘈杂，我自游历回城也未好好走走。就顺道去看了看她，顺便带出来玩耍一番。”隐夜接连说道。措辞语气甚是恳切。 “晚辈不敢造次，只是孩子顽劣。既是始祖亲自管带戏耍，自是毋庸置疑。这孩子自小就学得甜言蜜语，想必始祖也给她折腾的不轻。叨扰之初晚辈待她赔不是了。”冰瞳连忙谦恭起来。 “好了，始祖，始祖。叫着多烦。我这长相外貌可是跟几位差着辈分。别始祖、始祖的喊老了。你们都听着，以后凡是喊始祖者，一并当冒犯论处。若是想要表示尊敬，直呼掌族即可。”隐夜有点不耐烦的说，千年生死，多少别离。一句始祖从八 九百年前开始，叫的他都想老，却老不掉。感慨万千啊。 “弟子遵命，谨记教诲。”众人齐声答道。 “那我可以喊哥哥罗，是不是啊？”心儿突然发问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旁的冰瞳赶紧扯了下她的衣服。她一回头看到姥姥瞪着的眼睛，又不敢往下说了。 “好，心儿就喊哥哥。老不死的哥哥。哈哈哈哈”隐夜说罢，身形已在鱼庄之外。品味居内众人皆惊叹始祖功力之出神入化。如此身手，纵然给自己再修五百年。恐也不急。 “我等还是速速散去，筹备天选大会之事。刚刚白雕之语，需要些许时日参透。不过既然与天选有关。我等自当加紧筹备。以迎接天人落定，大道成形。”相罗说罢，其它三位掌族互相赞许的点了点头。各自散去。鱼庄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食客进进出出。侍应吆喝，灶火青烟，美味飘香。 一路上恐怕只有冰瞳的耳根子不得清净。冰心丫头见着什么问什么，看到稀奇的就要摆弄一番。虽然她也想快点回到宫中打理一番，可是想想陪伴孙女的日子本就不多，加上自己作古之期将至。也就迁就这丫头的调皮，陪着在城中一路慢步闲逛。 “姥姥你看，那个大叔背的是什么东西哦。像狱鼠，又像铁龟的。而且好大的个头。”心儿问着，指着前方一个大汉走着的方向。只见一身乌色着装的汉子，背着一巨大的兽类，健步走在浮云路上。朝着兵刃器甲制造的店铺而去。 “那个啊，叫剑齿。你看它背上有好多的尖刺，其实周身到处都是刺。脑袋与尾巴露出的部分又有铁甲护身，甚是难抓。它们是活跃在九头泥沼一带的迷烟坞中。那地方好多的深浅泥沼，还有瘴气迷眼。但是出没的各类虫蚁很多。剑齿就喜欢吃食虫蚁，所以就住在那里。等你长大了，你也得学着怎样去抓它的。”冰瞳温柔的解释道。 “那么多刺啊，那大叔不怕扎的吗。他可是扛在肩膀上呢。”心儿又问道。 “不怕的，那个大汉是天工族人，铸甲造刃是他们一族的本事。别看他那乌色的衣服不起眼。可全是乌石精粉磨炼，经过紫金丝所编织衣服，然后将乌石精粉冶炼入内。一般的刀剑，可是无法切入的。”冰瞳解释道。 “哦，姥姥也给心儿做个那样的衣服好不好。那下次我去抓赤足蝴蝶的时候，就不会给扎到了。”心儿乞求着道。睁大了眼睛望着姥姥。 “一个女孩子家家可不好穿那样的衣服，那衣服少说三十斤左右重量。你要穿了，就长不高了。咱们婉月宫有可护身的宝衣，等你长大点，姥姥拿出来给你穿。你会像你妈妈一样美艳动人的。”说罢，冰瞳的眼中又穿过一丝记忆。 “好呢，姥姥说过的话，一定算数的。心儿一定好好用功，快快长大。心儿也要像妈妈一样保护婉月宫。”心儿乐呵呵的拍起手来。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说不定宫中的冰雪、冰梅已经为你的走失，正担惊受怕呢。回去可要好好赔个不是。”冰瞳叮嘱道。 “哦，知道了。下次一定告诉她们我去哪里了。”心儿似懂非懂的答道。 于是冰瞳运功，抱起冰心丫头往婉月宫方向跃去。此时已然将近傍晚，青色的天空却让这以信城怎么也暗不下来。 第八章 天选之日【一】 当青天白日的预兆持续在炼狱的天空，这片大陆就失去了拥有夜色的权利。对于许多孩提来讲，他们不懂的事情又多了。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父母都无法详细解释。只能用一个故事，掩盖住一段事实。 “天选大会明日即将举行，这些天各大掌族因缘石都交托各族精英了。我辈若是能与之比拼，占得上风。说不准天选之人就不在各族族人内部，属咱们山野闲杂之人呢。哈哈哈！”一个汉子的醉语，就这样从离人酒家的二楼传出。顿时在座的大多目光都转向了他那一席。 只见这汉子上身就披着一个披肩，束腰缎带，下身裤子像是粗糙改工的，半截长，半截短。还一双赤足，结了很深的泥垢。面色略显老态，没有蓄须，头顶粗发根根直立，显得霸气十足。山野村夫的模样是形神具备，以至于其它食客窃语颇多，更有目露鄙夷之色的。 “老黄醉了，同为人族，何故分类。我等何尝不是族裔后代。只是早已脱离根本而已，自诩清高避世，寻一个得道之法。我辈幸甚赶上这天选之日，不为别的，只为这炼狱守护一任而来，担当之举，义不容辞么。”一束发老者接着道。 “仙翁自是清高，何来自诩一说。凡人修得百年而归尘土，哪有如你这般几百岁之长的。您老还如此客气尊称。晚辈虽是耍点酒疯，也知道个中道理。仙翁不必训导。我性子直，说了就过。”大汉连忙谦恭回道。 众人转而仔细打量老者。束发道士模样，一袭白装，长须、长眉、长靴。只是刚刚那黄大汉所言几百岁之长，引来众多好奇。窃语者更多了。 “老黄太过谦逊，我与你家可算是五世至交了。只是老朽虚岁过盛而已，若真有道，早已得人地府，更甚可入人间了。我自知天资有限，来此天选大会不为与后生争位，只盼天选之人，解我心中所困。”老者虔诚说道。 众人不得不佩服如此胸襟。想来天选之人必定为年少才俊，更甚可为顽童小友。这老翁还未眼见，已然如此谦逊。想必自有昭示之道，是寻路而来。此时的离人酒家食客如云，各自家长理短一番寒暄，或是熟识至交大论道义，亦有酒醉之徒争吵不休。形形色色的声音，已然淡去了青天白日奇景的药效。夜色渐渐深去，却无法平息这一城的雀跃心情。明日之会，空前绝后。不论成败与否，登台献艺者必能博得一席美名。 次日清晨，以信城中的人们早早起身，赶往举天校场，只为占得一个观赏的最佳席位。全城店铺一律歇业，不论男女老少全部赶往盛会场所。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举天校场的悬梯结构让所有观众得以入场观摩，加上一些山野高人自选地势观看。会场虽然拥挤，也可谓井然有序。因举天校场建在阿罗山顶，离城数里之遥，整个以信城就这样安静下来了。众人纷纷拿出自己的预想讨论，各抒己见。整个会场随着这样的讨论，渐渐沸腾起来。 半个炼时左右。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热烈的氛围。“快看，有龙啊。妈妈，那边有条好大的龙。”某个小孩子的呼喊声，让他周遭的人们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交流。随着一些人的手指方向，整个会场从沸腾到安静很多了。除了偶尔小孩惊奇的声音，和奇怪的问题。年长的人群，几乎都凝望着天空。 三大神兽族群的龙族，率先腾云而来。此龙金角银须，通身紫红，如烈火灼烧之景象。周身上下经络分明，更有许多疤痕印记的显现。体型如一个客栈般大小，四足粗壮厚实。龙族首领的印记，在腹部彰显无遗。端坐一朵火云之上，缓缓朝会场上空而来。 炼狱子民自是知道神兽族与人族的渊源。毕竟种族差异过大，难免心有所虑。鉴于先祖订立盟约之艰难，所以大多子民都会放下身份，把神兽当始祖一样对待。更有甚者会作画吟诗，或是雕花印纹于门前厅堂。神兽族群自然通晓人性。亦在居所偶遇落难之人，皆会施以援救。自此神兽族类虽为异类，却被炼狱子民所喜爱。只是过近接触者，非族类精英，或掌族亲临不可。 正在会场民众感慨之时，其它两大神兽首领亦然如约而至。铜色尖角，海蓝色的鬃毛，一对羽翼和周身肌肤一样雪白，四个赤红的蹄子采在云端闪闪发光。而九头蛇就简单多了，一个翠绿头颅，一条翠绿尾巴，懒洋洋的趴在火云之上。此时，三大神兽首领已然到了会场上空。 “听说今日神兽驾临，是为了考选问道。我一直不知晓神兽与人如何沟通，今日总算可以大开眼界。”一个看客小声说道。 “是啊，今日盛会，必然精彩多多，可千万别眨眼，错过分秒，必然抱憾终生啊。”另一个看客随着说道。如此之类的言论又一次汇聚成热闹的场景，整个盛会还未开始，气氛已经到了白热状态。 会场道路纵横阿罗山间，各处有四大族的高手盯梢，以防深渊之眼裂变，可以疏散入场民众。也恐有暗部奸细混入，布下各类御敌之术。四大掌族的座椅空在观礼台的中央，众人都盼着掌族们速速到来，揭开精英盛会。 突然，举天校场中心的圆形雕花空出一个大坑，四大掌族从地底升起。身旁只是多了一个冰心小丫头。 “哇，姥姥，好多人看着我们呢。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咦?哇！那边有龙呢，还有独角兽跟蛇。姥姥，不是九头蛇么，怎么那么小一个。”冰心嚷嚷个不停，一大堆的问题蜂拥而来。 “嘘，别吵。我们带着你，是为了你的安全。你的问题等大会结束后给你慢慢解释好吧。听话，乖。”冰瞳小声答道。 “哦，知道了。”冰心丫头一脸的不高兴，头低垂着跟在冰瞳身后。 “诸位炼狱的贤达，千年之前，先祖推测光之崛起，必要历经天选大会。今日正是大会举办的最佳时机。不论过去有过多少苦难，今日之后，天选之人将带着求道之心，为我炼狱子民，为整个光部的崛起而修行。想必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回到故地，以瞻仰先祖成长之路的艰辛。”相罗大声说道。凭着浑厚的功力，这喊话响彻整个阿罗山间。众人瞬间结束了议论，静静的聆听。 “我辈幸甚，得以生在千年之期，见证天选之人的诞生。我等必将竭尽所能，为此次盛会诚心尽力，必不会舞弊徇私。请各位炼狱的子民，炼狱的贤达，监督每一场比拼，评论每一个结果。”相罗说罢。四大掌族和冰心都跃上观礼台，各归其位。 当四人落座之后，三大神兽首领同时从口中吐出一道光影。青色，白色，赤色。三种颜色在会场上空融合成一个漩涡。 “天选大会，正式开始。”八个字落地，相罗收声静坐，随同其它三位掌族一起把目光投向会场中央 第九章 天选之日【二】 举天校场中央，各式各样的族类标志围成一个圆形，环绕整个内场。各族掌族就位而坐，身旁站立的则是本族精英子弟和参会代表。无名人士不在内场中央，也不知身处何地。 “晚辈不才，献丑登台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从校场的西北角传来。话音起落之时，那人便已然跃居校场擂台之上。第一关自然是武斗环节。擂台的材质则由铁龟硬壳围成边缘，基石便是紫金巨石所成。看似简陋，却有抵挡任何破坏的效果，加上四大掌族布下的吸收功力的阵法。整个擂台看似空旷，实则暗劲不会外漏，也不回殃及任何看客。 众人还未来得及仔细打量上台第一人，叫好声已然呼之欲出。敢上台者，必然有过人的武学，文道，更应有非凡的智慧。这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来人一身白色锦衣，短发飘红，剑眉浓郁，双眼精光四射。让人看去，一览无余。没有配置任何兵刃，让人遐想连篇。 “晚辈不才，望受教于兄台。”另一个声音从内场的正东方向飘出。也是话音起落之间。来人已经站立擂台。 “小弟冶金，乃冶族掌族嫡传，领教兄台。”冶金边说，一边抱拳行礼。 “小弟天工绝，乃天工族掌族之子，领教兄台。”天工绝一边说，也抱拳回敬。 随着寒暄的结束，比斗便开始了。看台上的天工族人雀跃欢呼，呐喊助威。冶族族人一样的不甘落后。其它看客自是一样的鼓气加油。 因为两人装束大同小异，简单明了。众人都在猜测是暗器格斗，还是拳脚比拼，或是气劲功法的对决。 只见冶金运功于手掌，一团蓝火便从掌心涌出，越聚越大。如手掌两倍大小后，一个跃身便已近到对手跟前，挥掌便扫去。蓝火所到之处，连空气都被蒸出水汽。 天工绝自是不甘示弱，随即暗运心法。周身白光膨胀成球体，清晰可见蓝火附着于上，如水渍一样缓缓的散开，弥漫在整个球体之上。这样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 冶金见防御罩门无法打破，便挥起左掌一并迎了上去。只见他右手蓝火渐渐缩小，左手却冒出一样大小的红火。两道火光在天工绝的防雨罩上交汇相撞。发出嘶嘶的响声。场上形势分明，一方功，一方守。 原来这冶族专攻提炼之术，所以先祖创下的武学修为，多为分解材质所需，又称万融诀。对于低温材质的精华萃取，只需用上五成功力，如若十成全用，则在逼不得已情况下才使出。万融诀之威力，连铁龟壳，紫金石都不能持久抵抗。而天工族擅长铸造之术，先祖创下心法护心要术。主要为了防范珍贵材质采取之时被妖兽、歹人所袭。护心要术可瞬间形成巨型球体气盾，御敌于五步之外。讲究先消耗，再反攻。虽不知天工绝使了几成功力，但形势持久下去，冶金必然吃亏。 果然，一盏茶的相持过后。冶金后劲显然稍有减退，整个攻势没了起初的霸气，火候。虽然同为族中精英，亦得了不少长者功力的传输，但是毕竟非亲身修炼而得，在融汇之中也有流失。所以劲力不足，使得两道掌风威力开始削弱了。天工绝则是坦然自若，继续静观。想来个人根基差别，自然修为程度不一。看台上的高手们已经从两人表情看出端倪了。普通看客则对这样的高手对决叫好称快。一是热闹气氛，二是确实不知其中缘由。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球体的防雨罩开始出现裂痕，随着红蓝火风的涌入，天工绝立即收势。只见裂痕的球体凝聚成一把气剑，随着运功的手势飞入天工绝的手中。然后随着一连串的手势比划，气剑冲破了红蓝火风，直逼冶金面门而去。就在即将刺中冶金面门之时，气剑瞬间化掉。重新融合成球形，将冶金整个人包裹在内。而且白色气劲慢慢变成赤色，连周边空气都引燃。 不稍片刻，冶金已然呼吸困难，面带喘息，气血不畅。劲力无法集中，红蓝火风就此消失。天工绝见状立马收势。只见冶金瘫软而坐，良久不能出声。 “承让了，冶金兄。”天工绝抱拳行礼，冶族子弟随即上台搀下冶金。场内一片沸腾，掌声、叫好不断。为这天工族武学心法的奇特，也为这第一场胜者祝贺。天工绝纵身跃下擂台，回到天工族所在观礼席位。 “好，精彩！想我炼狱人才辈出，此番较量可谓伯仲之间。想必各位才俊皆身怀绝艺，万望各位竭尽所能，尽展所长。为我炼狱天选之人造就更精良的考验对手。”相罗一面说，一面鼓掌。其它三位掌族亦是面带喜色。唯有冰心觉得无趣至极，在冰瞳怀中扭捏一翻后，竟然酣睡起来。 只见校场上空的龙族首领呼出一口龙息，天工绝的名字便在那漩涡之中显现，旋转开来。会场的热闹气氛已经无法形容，鼎沸的人声，人影涌动。 “牧族牧人，登台献丑了。还望高人赐教。”只见内场南侧的牧族位置，一束发扎辩的少年一跃而起，站到了擂台中央。此少年身材魁梧，穿着彩色华服，华服上镶有银器、玛瑙之物。最显著的是右耳垂下吊着的一个大银环，还有胸前的那一串犬牙所制成的链子。相传自千年以前退居炼狱后，经过将近两百年的休整，才有了以信城为中心，像四方散射的发展趋势。由于牧族天性随意，爱好自有，不喜在一地久居。自以信城完工不久，当时的掌族之人便带领所有子民搬迁至聚德海岸的清雪之原。牧族人便在那里开始了原住地一样的生活。捕捉野兽予以牧养，一边游戏山水之间，一边精研驯兽之术。 “农族农封，登台献丑了，望兄台不吝赐教。”一褐色着装的少年，伴着清新的乡土气息跃上擂台。两人互相行礼。便拉开架势运劲出招了。农族乃是当年原住地的最大氏族，主要钻研种植之术。对一切的野生可食用物加以本族功法淬炼，进而获得优胜劣汰之功效，每隔一段时间，一些植被、或是物种便在他们的淬炼之下，得以更适应不同的地域，和不同的气候。他们的武学造诣便是取之自然，从气候演练中而来。亦称‘农家傲’。 只见农封暗运心法，周身气劲便开始游走。一丈之内的空气围绕他形成一个磁场，时不时发出声响。似风雨雷电，又似河流山川。变化莫测，让人觉得一场天气变化就在自身周围。而牧人则是顺着这些声音，将周身气血调节应对。或而毛发喷张，或而收紧，或而气息均匀，或而紧促。场上就如同一个牧者在原野牧养，应对着各种天气一样。 只见农封气劲在刹那间幻化形态，似春风般暖，一下子又化作暴雨样犀利，或而成形雷电闪烁，或而如江河奔腾观众们无不感叹自然之宏伟，也无不敬佩农族心法之博大。却见那牧人随着农封的气劲变化，也随之使出不同气劲。气劲在不同天气的攻击下，幻化成不同野兽的形态。时而老牛，时而猛虎，时而飞鸟，时而猛禽。二人你来我往，身影穿梭不停，掌风拳脚更是变换多多。真是旗鼓相当。 “想不到农族参透自然之道，这牧族竟也寻得求生之法。真是冥冥中万物自有牵制啊。”相罗在观礼台上说道。 “罗老头此话倒是有些道理，想来我们四大族各寻一道精修。从先祖至今数载，也算颇有成就。不过仍然受制于自然，受制于生老病死。这两位后生看似武学路数博大精深，实则杂而不纯。我估摸着，这样比试可要比耐力了。”御风接着道。 “疯老头这回可是在理。变化过多，反而招式繁琐，杀伤不大。每次变化之中，又要施功运劲。无疑浪费许多劲力，也让自身承受巨大精神压力。想想如此之多幻化，必有风险间隙。如若运劲不当，或是力道把握疏忽，想必会有逆行倒施之果啊。”泣水边说，边看着擂台上的比斗。 “都说的在理，我可就没的话可以插了，估计这天选要持续些许时日，这冰儿定是无聊至极。我想今日休息时分，便上听君楼拜望隐夜始祖。求他代为照看。始祖与这孩子投缘，这孩子也喜欢始祖伴着游玩。”冰瞳一边拍着冰心丫头的背脊，一边说道。其它三人点头示意甚好，又把目光转向擂台。 第十章 天选之日【三】 校场上空的漩涡持续着涌动，会场热闹的气氛估计任何天气都无法缓解了。只见擂台上两人的过招将近一百来回合。一个使的‘农家傲’，一个使的‘幻兽决’。两人的比拼几近白热化，双方都喘气连连，汗落如雨。想必是气劲消耗过大，也是幻化把握的精神压力持续太长。 忽见农封一击‘化雨成云’，周遭空气的水分便变成气体朝一个点凝集，然后那点迅速膨胀，像爆开的云朵一般，遮盖了两人之间的视野。随即又补上一招‘易气成风’，紧接着一招‘春风送雨’，最后连上‘惊雷突变’。这一连串的招式变化，让农族族人兴奋不已，四招接连，一气呵成。他们认为牧族的小子一定无法应对，不给一击击倒，必然有所受创。一阵风雨雷电过后，校场之上只剩下农封一个人，仿佛牧人平地蒸发了一般。众人皆在疑惑是否招式太过凶狠，将人烧的不见了踪影。牧族族人却大声呼喊，叫好连篇了。只见那校场上的漩涡之下，牧人似一只雄鹰展翅空中，盘旋行走。校场中的农封仿佛一只猎物一般，被雄鹰俯视许久。原来经过一百来招的应对，牧人发现农封的招式有局限，并无法涵盖整个校场。每次出招虽是变化凌厉，但气劲所到之处，最多不过两仗开外。而牧人心法‘幻兽决‘，不但可以人形兽化。亦是没有地域局限，或者说施展空间更为广阔。所以牧人便选了制高点，用来躲避攻击，也为了把握时机一击必胜。 只见牧人雄鹰姿态收敛，顿时化作猛虎，嚎叫之声充斥整个校场，随着虎形气劲一跃而下。随后使出‘恶狼扑’，‘老牛顶’，‘恻马蹄’。这一连串招式，农封微微一惊，赶忙收势，他知道对方已经看破他的武功路数。所以转攻为守，运气气劲在周身上下形成山陵之形，和大江之影。一边抵挡牧人的进攻，一边静待时机反击。两人打的难解难分，你来我往，谁都不甘示弱。擂台之上仿佛一自然生灵与各种天气搏斗的电影，画面轮转，栩栩如生。 约半个炼时左右，两人的疲惫之象尽显。只见牧人的幻兽身姿失去了原有的轻灵，而农封的气劲功力也随之减弱许多。突然，牧人气劲一个幻化，似巨鲸出海，瞬间膨胀。整个巨鲸由小变大，直至覆盖半个校场。在座高手都看出这是最后一搏了。而农封的气劲则由气成形，慢慢冷却，凝集成一道碧蓝色的防御屏障。两道气劲冲撞一起，仿佛巨鲸入海之景，甚为壮观。当巨鲸之气整个没入农封的防御屏蔽，农封双手一个翻转，水色散尽，瞬间将両仗之类沙石凝集，形成一个沙石牢房。困住了巨鲸之气，巨鲸之气也在挣扎片刻之后消散无踪。随之，农封的沙石牢房散碎开来，朝牧人方向飞射过去。尽管牧人躲避及时，因这距离太近，沙石伴着气劲飞驰而来，终究还是被擦伤。衣服多处破损，面门出现几道细微划伤的痕迹。两人的功力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喘气之声愈发沉重起来。牧人因这一击，虽未重创，但周身气血已然翻腾。虽心有不甘，仍想奋力一战。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农兄技艺深厚卓绝，牧人甘拜下风，多谢赐教。”牧人抱拳以礼，随即跃下擂台。 “牧兄自是武学精湛，只是今日在下侥幸，若有机缘，来日定当再领教高招。”农封以礼还之，也纵身下台，回到本族观礼席。 经过两场部族才俊的比拼，山野贤人之中，已有大多数人放弃登台比试的念头。从看到如此强劲的对垒之后，他们觉得自身的修为尚浅，无需耽搁天选之会的进展。但是仍有镇定自若者在细细观摩，等待时机。 观礼台上，四大掌族面色颇为欣慰。想这次盛会是退居炼狱之后的重逢之会，也是对当下炼狱各类武学了解的最好时机。尤其是相罗，早已用命螺盘记下整个天选大会的影像。留待大会结束之后，分门别类，用以排分名次。为炼狱各族的精华武学发扬，做一次彻底的宣传造势。 “已近晌午时分，各位就不必操劳食宿问题。此次盛会，食族特意为所有到场人员，备下佳肴美味。稍后会有各族子弟派发到所有悬梯之上。每道悬梯所坐之人，皆可在悬梯内侧寻到安寝之所，生活所需一应俱全。这是我炼狱千年之盛举，定当不让任何一人失礼其中。”相罗在观礼台上说道。他话音刚落，各色美食就通过悬索一路传递开来。因内场没有悬索，所有的食物便由各族子弟亲自运送。此次盛会之前，食族各脉早已储备大批奇珍食材，数量足以够大会所有人一月之食。炼狱子民亦是对食族的烹饪手艺没有任何怀疑，纷纷在享用之余，称道不断。唯有山野清修之人，朝露养身，百草为食。已斋戒数载，甚至数百载之久。所以当休息用饭之时，便婉言拒绝了这些美食。都取出自带，或者自制的玉露两、粮丸之类的食品补充体能。 “启禀掌族，除了一些奇人异士未食用我族烹调之物，绝大多数人已然食用了。弟子粗略算来，大概有三百左右的内场人员，其余在外场观望这无法估计。”一食族子弟通报道。 “知道了，辛苦你了，你也好生用饭去吧。这些天我族必定没有闲暇之时。届时各子弟尊听大会之前所立之条令。轮换休息，保障整个食物供应的正常。”食族掌族说道。话音落地，那弟子便谦恭的退出了待客厅。 “食天掌族，别来无恙啊，我疯老头子可是有些想念你的棋艺了。记得那年输你半子之后，你便揣着胜果溜之大吉。大会结束之后你可别给我跑了。我要再与你分个高下。”御风的话语，随着他的身形一同闪入待客厅内。 “侄儿定当奉陪么，要不是四位掌族替我父沉冤得雪，我又怎会被食族接纳，归宗正统，成为掌族呢。再说。”食天边说，神色已然有些凝重。 “食天掌族无需客气，遵正道是先祖退居炼狱定下的铁令，再说往事蹉跎，怎可抵得住岁月流失。今日可是盛会开始，高兴的日子。别说这些旧事伤神了。”御风打断食天的话语道。 “这疯老头虽是一辈子老不正经，可难得的几句人话都给你小子占去了，你可是有福啊。”泣水的声音也随着她的身形步入厅内。 随后而到的则是相罗、冰瞳、以及那恼人的小丫头。 “哇，是天哥哥。天哥哥可不讲信用。记得答应过心儿，给送一只玄鹰的。这可过了多久来着。别说爪子，我连羽毛都没见过。天哥哥你可要赔我一只玄鹰呢。”心丫头的语气来劲了。 “好好，大会结束后，自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不闹了，先去吃饭吧。可是有一大桌子的好吃的。”食天转忧为喜道。 “又是大会结束，什么大会结束么。谁知道要多久哦。大人欺负小孩子。“心儿一边念着，一边朝内厅的饭桌蹦去。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放声大笑。随着她一起入席吃饭了。 “此番食材供应，全部加上相罗伯伯所说的隐光之粉。无色无味，也不影响食材味道。凡是有暗部心法修习之人，必会于胸腹之间产生光影。届时定可防范。只是此次与会之人数万之多。想我先祖退居炼狱之时，不过过寥寥数千民众。这一千年的休养生息，着实令人感叹啊。再者人数如此之多，又有奇人异士，山野贤达。实在无法详细统计未食用者。请各位长辈勿怪。”食天一边吃饭，一边作答道。 “无妨，无妨。我婉月宫子弟在会场内外各处要道都布下了引月石。此石唯遇暗部心法修习者得以点亮。乃是当初退居炼狱先祖所带，我后辈得以在炼狱采集材质，赶制甚多。想必如此可保一个万全吧。”冰瞳随之说道。 “但愿万全，想我光部盛会，各路高手云集。暗部高手若然来袭，亦只能通过深渊之眼的裂缝潜入。我们四族精英子弟把守裂缝，而且在与会期间人数增加数倍。想必一有异动，必会有所感知。此次盛会不论有何种天灾，或是人祸临门。我们谨记保护天选之人之重任即可。至于子民福祸，尽力而为吧。”相罗说道。 “吃吧，吃吧，吃饭都不安生。”泣水催促一句。 是啊，世事无可万全之预测。不然也无需做如此繁琐之防范。该来的总会来，吃饭是眼下之大任。众人便都不语，静心享用美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