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徐子妗,你怎么不去死! 沐安安跳江死了,傅斯年疯了一般将徐子妗从家里拽出来,飙车到了珠江大桥。 云层低沉,大雨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徐子妗环抱着肩膀,冷的声音都在颤抖,“斯年……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傅斯年那张英俊的脸庞如同寒冰一般冷硬,狠狠地将推倒江边的护栏上,修长的手指用力的掐着他的下巴,眼底的恨意就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的火焰一般,几乎让她灰飞烟灭。 “徐子妗,你很得意是不是?你的一通电话,就逼的安安从这里跳下去……” 轰隆—— 惊雷炸响,像是要将这天地都劈开一般。 徐子妗呼吸一窒,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沐安安跳江了? 她拼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傅斯年的双眸猩红,他凶狠的瞪着徐子妗,忽而,他冷笑一声,“徐子妗,就算没有安安,我也不会爱你!” “你误会了……我没有……”徐子妗的语言有些乱,她很想解释什么,可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也说不清楚。 而,这种抵死不承认看在傅斯年的眼中只觉得这个女人更加可恶,手指的力道大的像是要将她的下颚捏碎一般。 “误会?三年前你逼走安安是误会?逼我娶你是误会?丧尽天良的教唆流氓想要毁了安安也是误会?徐子妗,你怎么不去死!” 那一字一句里的恨意化成刀子,齐齐刺进她的胸口,全身的力气顿时消失殆尽,她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刺啦—— 男人蛮横的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布料裂开的声音让徐子妗回神。 “不……”徐子妗抓住他的大手,苍白着一张脸,祈求的看着他,“不要……” 傅斯年耳充不闻,单薄的衣衫在他的手中化成碎片,底裤被撕扯成两半,他炙热的坚硬抵着她隐秘的柔软,蠢蠢欲动。 徐子妗吓得大哭起来,她挣扎着,恐惧和不安几乎将她湮没,远处不断经过的车辆和行人让她惊恐的瑟瑟发抖。 如果被人看到了,她还怎么做人! 傅斯年怎么可以这么羞辱她! “斯年……你别这样……我求你了……我好怕……” 傅斯年勾起薄唇,那弧度里带着刻骨的冷漠,“安安也很怕,她也在一直求饶,可你没有放过她。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我没有做过那些!”徐子妗嘶吼着,夺眶而出的眼泪混合着雨水,“傅斯年,我们就要做父母了!为什么你不能对我多一点信任!” 男人的瞳孔骤然锁紧,幽深的眼瞳里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 “你说,怀孕了?” “是啊。我有你的孩子了……”徐子妗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哭着,“你摸一摸……” 结婚三年了,她一直独守空房,徐子妗觉得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谁知两个月前的那场意外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局,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让她看到了幸福的希望。 她一直在家里等着他,也一直再想傅斯年知道自己要做爸爸之后会不会跟她一样开心,然而,她没有想到沐安安自杀了。 “我承认我不喜欢沐安安,可我绝对不会再孩子来临的时候去害她。斯年,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抬头望着他,眼中都是卑微的希望,但是男人的神情却越发冷漠,用力拉开她的腿,狠狠的将她刺穿,无情打碎她的幻想。 第2章 我从来没有睡过你,你怎么可能怀孕? “啊!” 整个人像是被劈开一般,疼痛让她禁不住痉挛。 可更痛的是徐子妗那一颗心。 仿佛被扔在地上,又被碾成碎片。 男人冷幽幽的声音随着惊雷一起传进她的耳中,“徐子妗,你胆子不小,敢用怀孕来骗我!安安就是被你的诡计骗的自杀的吧!” 徐子妗瞪大眼睛,眼中微弱的光芒被绝望侵蚀,“没有……我没有骗你……我……啊……我真的怀孕了……” 傅斯年用力的揪住她的头发,“是吗?我从来没有睡过你,你怎么可能怀孕?徐子妗,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 徐子妗呼吸一顿,勉强的扯着唇角,“你……斯年,你再跟我开玩笑吗?呵呵……一点都不好笑,会吓到我的……” 她认识这个男人二十年,也爱了他二十年,哪怕化成骨灰,她也能第一眼认出他。 那一天晚上虽然漆黑一片,可他的气息不会变,指尖的温度不会变,她就是忘了自己也不会认错自己的男人! “徐子妗,你怎么就蠢成这样?就凭你也配怀上我的孩子?做梦!” 他的声音很轻,却将她的天地掀的天翻地覆,这张她熟悉的,爱恋的俊脸忽然变了模样,就好像是层层伪装的面具被掀开一样,露出狰狞的面容。 徐子妗打着寒噤,从脚底蹿起的寒意让她再也找不到丝毫的温暖。 她不配?那谁配? 沐安安? 徐子妗紧紧地攥紧拳头,她从未有一刻如此的恨过一个人,也从未如此的不敢。 铺天盖地的雨化成了根根的钢针,将她的一颗卑微的心刺的鲜血淋漓,但,他生怕她不够,非得亲手撕碎。 徐子妗笑了,虚弱无比,“傅斯年,你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羞辱我,无非就仗着我爱你。” “嘘。”男人用手指压住她的唇瓣,“千万别说爱我,多恶心。” 她怎么配提爱这个字? 爱他,谎话连篇的偏袒? 爱他,疯狂的伤害他的爱人? 如果这就是爱,那他不屑一顾! 徐子妗面色惨白,傅斯年懒得再看她拙劣的表演,大手用力,将她反身压在栏杆上,拉起她的纤腰,从后面再度闯进她的身体里。 徐家的人从骨子里就带着卑劣,不值得丝毫怜惜! 暴雨咆哮着肆虐着大地,江水滔滔发出呜咽的声音,徐子妗护着肚子,声嘶力竭的求饶,却没有换来男人丝毫的怜惜。 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来,滴落在地上,留下殷红的鲜红。 “求……求你……救我的孩子……” 她很疼,很慌。 这个孩子是她最后的希望…… 傅斯年皱起眉头,视线下意识扫过她的身下,鲜红的液体从交合的地方流出来,跟雨水混在一样,绽放出大片的绚烂,刺的他的双眼生疼。 这……真的怀孕了? 徐子妗在深夜被送进了医院,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惊到了每一个人。 “傅先生……”医生小心的看着傅斯年,他面如寒霜,阴沉的气息就如同地狱上来的恶魔一般。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救人!”傅斯年冷冷地扫过去。 “医生,病人怀孕两个月……”护士焦急的声音传来,医生不敢怠慢连忙进去。 “性交过度,下体撕裂出血,已有流产征兆,立即准备急救。”伴随着医生急速的声音,徐子妗被推出急诊室,前往手术室。 看到守在一旁的傅斯年时,医生不忘保证,“傅先生,您放心。我们会尽全力保住孩子。” 孩子…… “不必了。” 医生一愣。 傅斯年冷冷的声音传来,“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何必花费精力?” 第3章 傅斯年说:流掉那个孽种 “不!” 徐子妗被疼痛折磨的几乎昏死过去,然,听到男人冷漠的话语顿时清醒过,眼里含着泪水,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角,“斯年,你别这样……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傅斯年眯起眼睛,眼底的光芒越发阴鸷。 她口口声声说爱他,却这么不怕死的护着跟野男人的孽种。 心中的怒火越发的猛烈,对她最后一丝的心软灰飞烟灭。 他伸手,将她的手拽开,那力道大的像是要将她的腕骨捏碎一般。 徐子妗不肯松手,也不敢松手,“斯年,求你了……” 然而,没有用,那布料在撕扯下,撕裂开来,她想要再去抓住男人,握在掌心里却只有空气。 “打掉!” 冷漠的声音在男人转身的时候传来。 “啊!”徐子妗凄厉的叫着,“傅斯年,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徐子妗又恨又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从病床上跳了下来,双手护着肚子仓皇的逃跑。 她要逃!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杀了她的孩子! 要逃,一定要逃的远远的! 徐子妗跟一个疯婆子一般,赤着脚在走廊上奔跑,所经过之处,留下一连串的血水。 然而,不过几步徐子妗就被抓了回来,推进手术室。 砰! 手术室的大门合上。 徐子妗撕心肺裂的惨叫声不断传出来。 傅斯年淡漠地看着满地的鲜血,眼前忽而闪过徐子妗充满恨意的双眸,一阵钝痛忽然从心脏处传来。 双眸茫然起来,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跳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挣脱一样。 长廊上,他的身影摇摇晃晃的,整个天地像是在旋转一般。 之后,傅斯年眼前一黑,身体笔直的栽倒在地上。 …… 傅斯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大床上,抬手按压着胀痛的额头,眉头皱的紧紧地。 “感觉怎么样?”苏西遇穿着白大褂走进来。 “我怎么了?徐子妗呢?”傅斯年坐起来,看着扎在手背上的点滴毫不犹豫的拔掉。 苏西遇看到他粗暴的行为,连忙拿了棉签处理他手背上的伤口。 “她没事儿。”苏西遇道,“倒是你有事儿,忽然晕厥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就算你不愿意住院疗养,也得换一种安宁的生活。” “那个孽种流掉了吗?” 安宁的生活? 从八岁的那一天开始,他的世界满都是冤魂,怎么可能安宁。 苏西遇没有说话。 傅斯年的眉头拧的更紧,脸色越发阴沉,“为什么还留着霆她肚子里的孽种?” 苏西遇的蹙了蹙眉头,望向傅斯年的眼眸里写满了探究,“斯年,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傅斯年疑惑,“发生什么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苏西遇下意识的否认之后的发生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凝重。 “徐子妗没什么事儿,这会儿药效过去了,应该很快醒过来了。你这次昏厥,我怀疑……你最少做个彻底的检查。” “没有必要。”傅斯年从床上下来,换了衣服从房间离开。 徐子妗醒来有一会儿,她蜷缩成一团,死死的护着怀里那件血衣,目光呆滞,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人一般。 傅斯年走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摆放在桌子上的文件,《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清晰的映入他的眼中。 更刺眼的还是末尾的签名。 徐子妗。 暗红的颜色,竟然是有鲜血写出来的。 傅斯年眼眸一暗,眸光瞬间凌厉如刀,修长的手指抓起那张纸,阴冷的声音隐藏着怒火,“徐子妗,这就是你的新手段?” 第4章 怎么可能焐热一块冰冷的石头 新手段? 徐子妗的眼中僵硬的动了动,她终于看向傅斯年,神情木然。 在他心里,难道她就只会玩弄手段吗? 一股怒火忽然在心头蔓延,像是要将她的五脏尽数烧成灰烬,她死死的咬着唇瓣,口腔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就算是手段,也应该是你想要的。傅斯年,我放过你,是不是很开心!” 她一直笑着,那笑容里带着血和恨。 够了,真的够了。 她再也不要爱这个男人了。 如果不是五岁的时候在孤儿院的一见倾心,她堂堂徐家大小姐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卑微成这样子。 她爱他,宁愿收敛了所有的骄傲和人性。 她爱他,宁愿向情敌卑微祈求,只求她不要来抢她的男人。 她爱他,宁愿跟爸爸决裂,也要嫁给他。 曾经她固执的以为只要她不放弃,他总会看到她的好。 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她的血肉之躯怎么可能焐热一块冰冷的石头。 徐子妗闭上眼睛,都说人的一生势必会经历生死磨难,而她的磨难大约就是傅斯年这个男人。 如今,清醒了,明白了,再也没有了飞蛾扑火的勇气。 就让他们各自安好吧。 “徐子妗,你怎么会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傅斯年说,“太天真。” 徐子妗忍不住看向他,他满眼的阴鸷冰冷。 心脏募然一紧。 然后,那张捏在他手中的离婚协议书被撕的粉碎,傅斯年扬手,白色的纸屑纷纷扬扬。 徐子妗心口又是一痛,她万分疲惫,“傅斯年,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斯年俯身朝着她逼近,那样近的距离让徐子妗清晰的看到他眼中刻骨的恨意,身子一僵,忍不住向被子里缩了缩。 恐惧攫住她心神。 “徐子妗,我绝不会跟你离婚。一个害死安安的凶手还指望安好吗?”他说,“从这一刻,傅太太这三个字就是你一生的枷锁。” 她徐大小姐有能力左右法律,那他就自己动手。 说到底,还是生不如死,更合他的胃口。 傅斯年的眸光忽而柔软了些许,微凉的指尖将散落在她脸颊边的发丝拨到耳朵,他笑的温柔,“子妗,游戏才刚刚开始。” 徐子妗禁不住颤抖,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的一切,一颗心直直坠入深渊。 暴雨之后的天气很好,灿烂的阳光照进病房里,投下温暖的光芒。 徐子妗将自己缩成一团,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傅斯年早就离开了,可她依旧无法挣脱他制造的梦魇。 婚姻为牢,判刑终身。 好狠。 一个星期后,徐子妗一个人出院,回到家迎接她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第二天,家里打来电话,说爸爸被送进医院。 她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刘姨一个人守在手术前走来走去,十分的焦躁。 “阿姨……” 啪! 徐子妗才开口,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 徐子妗觉得眼前一黑,旋即火辣的疼痛蔓延开来。 “谁让你来的!是嫌你爸爸活的太久,要气死他的吗!” 刘姨虽是继母,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此时,一直对她疼爱有加的刘姨却满脸怨恨的瞪着她,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徐子妗腿一软,跪了下来,“刘姨,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你可以骂我,打我。但是你先告诉我,爸爸怎么样了?你让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想都别想!你有什么资格去看你爸爸!你知不知道徐家破产,你爸爸生死未卜是因为什么!” 徐子妗哭声一顿,一股惊恐的感觉将她攫住,她不安的看着刘姨,心中充满不好的预感…… 第5章 你就是想死也别脏了我的地方! “不会的……他不会的……”徐子妗喃喃自语,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 “就是他!这一切都是傅斯年做的!就是你挖心挖肺爱着的傅斯年做的!”刘姨冷兄阿哲打碎徐子妗最后一次幻想,“徐家和傅家血海深仇,他回来就是要报仇的!早就说让你离那个男人远一点,你不听非要嫁给这头豺狼!现在好了!徐家没了,你爸爸的命也搭进去了!” 徐子妗瘫坐在地上,神情呆滞,大脑里一片混沌,刘姨的嘶吼不断的响起,每一字每一句都化成最毒的针,刺进她的心窝,让她千疮百孔。 刘姨说,“徐子妗,你知不知徐氏为什么一夜易主,都是为了保住你!你逼死了沐安安,你爸爸为了护住你,拿徐氏跟傅斯年交换!” 刘姨说,“因为你对傅斯年知无不言,徐氏内部机密泄露,负债累累,你爸爸就算熬了这一关余生也要在监狱里度过!那个傅斯年他让你爸爸身败名裂!” 刘姨推开她,“滚吧!你既然为了一个男人连你爸爸都不要了,那从今以后徐家也没有你这个女儿!老徐是死是活都跟你徐子妗无关!” 徐子妗失声痛哭,她哀求着,想要见爸爸一面,刘姨却寸步不让,还叫来保安将她赶去医院。 徐子妗从医院离开之后,飙车去了馨园。 这个地方是沐安安和傅斯年的爱巢,自从沐安安死了之后,傅斯年就一直住在里面。 她知道傅斯年在怨她,可沐安安并不是她的,等解释清楚了,这一切都会回复原状的。 相识二十年,夫妻三年,她怎么都不相信他会对自己这么狠。 一路上,徐子妗都在这么安慰自己,然而,到了馨园之后她直接吃了闭门羹。 徐子妗不肯走,夜色降临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大地一片的朦胧。 忽而,一道强光照过来,是傅斯年的车。 徐子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疯了一般挡在车前。 砰砰砰! 她焦急的拍着车门,“斯年,开门!开门!” 司机小心的问道,“先生,是夫人……” 傅斯年冷漠的看着车窗外那张惨白焦急的脸庞,眸光阴沉,冷冷地开口,“开车。” 车子擦着她的脚尖驶了进去了,森冷的铁门砰的一声在她眼前合上,无情的将她拒之门外。 徐子妗站在风雨之后瑟瑟发抖,那颗心也被这风雨冷透了。 翌日,清晨。 铁门打开,车子缓缓行驶出来。 下一秒,一道人影猛地蹿出啦,不要命的冲向车前。 刺啦! 轮胎擦过地面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徐子妗被吓得紧闭着双眼,看着贴着膝盖的车子,腿一软摔在浑浊的雨水中。 傅斯年推门下车,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女人,“徐子妗,你就是想死也别脏了我的地方!” 徐子妗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又被大雨淋了一夜,此时早已经到强弩之末,她挣扎了好几次才勉强着从水坑里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到傅斯年的身边,冰凉的手指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袖。 第6章 跪在沐安安的墓前,披麻戴孝 “斯年……”大脑传来阵阵眩晕,她四肢无力,整个人摇摇欲坠,却依旧咬牙强撑着,“徐氏破产了,爸爸也病倒住院了。所有人都说,这都是你指示的。我不信。你是我丈夫怎么会害我爸爸?” 徐子妗的声音很柔,却很执拗,像是这样就能说服自己一般。 “我们是一家人啊。” 傅斯年终于看向她,他朝她笑着。那笑容,那神情,都是她最熟悉,可是她从中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和怜惜。 他一点点拉开她的手,笑的无情又冷漠,“徐子妗,你到底还要天真到什么时候?”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那是她的世界轰然崩塌发出的声音。 她茫然的坐在这一片废墟了,遥望着那个高高在上嘲笑她天真和愚蠢的男人。 徐子妗终于明白,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是她一直躲在象牙塔里不肯面对现实。 这个她爱了二十年,爱入骨髓的男人是幕后的黑手,将她的世界一点点撕碎。 “不……”徐子妗摇头,她不肯相信,“这不是真的。斯年,你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我知道你怨我逼你娶我。我也知道你怨我逼死了沐安安。是我的爱让你窒息,让你只要逃离。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以后不爱你了,真的不爱了。你放过我爸爸,好不好?我求你了!” 恍然又想起他那一句,游戏才刚刚开始的意思。 她也好,徐家也好,爸爸也好,都是他股掌里的游戏。 “呵!” 傅斯年冷笑一声。 放过徐远山? 那安安怎么办? 傅家惨死的冤魂怎么办? 他……又怎么办! 傅斯年的眸光冷冽,眼中的恨意几欲噬人。 他忽然出手,拽住她的头发,逼着她看向车内。 空无一人的后座上端端正正摆着一张黑白照片。 是沐安安。 她笑的灿烂,眼中却充满嘲讽。 她嘲讽,徐子妗,你看你多狼狈。 “徐子妗,你来告诉我,怎么放过你们徐家?” 徐子妗心脏骤缩,像是被烫着一般要移开视线,可他不准,将她死死的按在车门上。 徐子妗的鼻子一酸,眼泪霎时下来。 “傅斯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的,我可以把命赔给沐安安,只有你高抬贵手,我爸爸老了……我求你了!” “你的贱命怎么能安安相比。”傅斯年狠狠的将她甩开,掏出手绢仔细的拭擦手指,像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不过,也可以你一个机会,就看你有没有诚意?” 徐子妗心中不安,却还是一口应下,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傅斯年将手绢扔到她的脸上,“今天安安下葬,刚好缺一个披麻戴孝的。” 西山墓园。 沐安安的葬礼轰动全城,江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徐子妗身穿孝义,卑微的跪在沐安安的墓前,麻木的磕头答谢。 各方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徐子妗堵住耳朵不肯听,可这些人会说什么,她早就清清楚楚。 他们称赞傅斯年重情重义。 比如,沐安安跳江之后,傅斯年亲自下水找人。 比如,为了让沐安安瞑目,他毁了徐家,逼的岳父病发住院。 比如,他以丈夫的身份为沐安安举办婚礼,让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披麻戴孝。 他们如此恩爱情深,只有她和她二十年的爱恋是个笑话。 第7章 当众扒了她的衣服 旭日高升,太阳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 跪了这么久,她两条腿都已经没有知觉了,冷汗布满了额头,双颊潮红一片,眼前的世界都在摇晃。 她整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却咬紧牙关,逼着自己坚持下去。 傅斯年想用这种办法羞辱她,她必须承受,否则他更不会对徐家手软。 随着时间的推移,吊唁的人已经离去,空荡荡的墓碑前只剩下她一个人。 忽然,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 “哟,这位不是高高在上的徐大小姐吗?您跪在这里做什么?说起来,您今天的造型可真漂亮,也就您这样天生丽质的美人儿才能撑起来。” 徐子妗勉强抬头看过去,模模糊糊的视线中是几个年轻的女子。 她们都很面熟,徐子妗想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都是沐安安的好闺蜜。 她们这会儿找上她,想要做什么一目了然。 “滚开!”徐子妗毫不留情,哪怕她再落魄也不是这些人可以羞辱的。 “还真以为你还是江城的那个第一名媛?徐家倒了,徐远山也要死了,你这个落架的凤凰比野鸡还不如?” “薇薇,你说的可不对。人家徐大小姐不是还有傅家在背后撑腰吗?说起来,徐大小姐的眼光可真好,挑了这么一个好老公。傅斯年现在可是江城的无冕之王,端是风光无限。可惜没准什么时候就被傅斯年甩了。” 这些人你来我往的,讥讽的语言毫不留情的甩在徐子妗身上。 时间不长,傅斯年派人叫她过去。 徐子妗好半天才从爬了起来,跪的时间太久了,双腿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没走一步都像是有千万根针刺进筋脉里。 徐子妗紧咬着唇瓣,勉强的迈着脚步,傅斯年召见,她就是爬也得爬过去。 那些人好不容易堵到徐子妗哪里肯这么轻易的让她走人。 “想逃?想的美!” 徐子妗漠然的看着眼前的挡路人,“你们想怎么样?” “徐子妗,你怎么有脸说这句话!你逼死了安安,还故意惺惺作态的来她墓前恶心她,不就是想她死后不得安宁吗!你做梦!你不是喜欢抢别人的男人,被男人上吗?这就成全你!姐妹们,扒了她的衣服!” 徐子妗脸色大变,“滚开!给我滚开!” 然而,徐子妗太虚弱了,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被她们推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开。 徐子妗恨的不行,从未有过的耻辱在她心中蔓延。 她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侮辱! 她只是深爱了一个男人,就要得到这种报应吗? 心中的怨恨,委屈,不甘统统爆发了,她抓住地上的石头,疯了一般朝着那些砸过去,“滚开!给我滚开!” “啊!好疼!我的脸!” 徐子妗的头发散落了,衣服也被扯开几颗扣子,额头上的鲜血流下来让变得狰狞,明明虚弱的站都站不住了,可那双眼里燃烧着两把火,灼热的像是要把一切的不平烧成灰烬一般。 她死死的抓着石头,指节用力到发了青白的颜色,她嘶吼,“来啊!不是要欺辱我吗!不是觉得我罪该万死吗!那就一起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第8章 爸爸……死了…… 孩子死了。 爱情枯萎了。 徐家也没有了。 她除了这条卑贱的命什么都没有了,而现在这条贱命她也不想要了! 徐子妗发疯一般朝那些女人冲过去,手中的石头狠狠砸出去。 惨叫声顿时响起。 “住手!”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徐子妗像是被按了开关一下,停下所有的动作,她下意识看过去,刚看到那个男人,凌厉的掌风就朝她挥过来。 啪—— 徐子妗重重地摔在地上,脑袋撞在石头上,耳朵里都是嗡鸣的声音,流下来的鲜血滴进她的眼中,眼前的世界都是猩红的。 “徐子妗,你好大胆子,居然敢大闹安安的葬礼!” 傅斯年的俊脸阴沉如水,眼中布满阴鸷,那幽冷的眸光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一般,然而,他所有的愤怒在触及到她满脸的血时顿时被冻结了。 眸光越发的暗沉,大脑里又传来阵阵的眩晕。 眼前影影绰绰的,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冲撞,像是要挣脱出来一样。 “斯年哥,你要为我做主啊!徐子妗这个疯女子要杀了我!你看看我的脸!” “滚!”那些女人争先恐后的围在傅斯年身边告状,却被男人抬脚踹开,“傅叔,将这些闹事的都给我扔出去!” 说完之后,他看都不看徐子妗一眼,大步离开。 徐子妗惨白着一张脸瘫坐在地上,刚才的那一巴掌已然将她所有的力气都耗尽。 一方干净的手帕递到她的面前,徐子妗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站在她面前的苏西遇。 “你还好吗?擦擦脸吧。”苏西遇指了指她的额头。 “谢谢。” 徐子妗淡淡的道谢,却并没有接过手绢,旁人的善意她已经承受不起。 她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去找傅斯年。 她走了好远的路,才看到正在山脚打电话的傅斯年。 徐子妗精神一震,刚想走过去,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徐子妗小姐吗?徐远山先生病情忽然恶化,已经过世了……” 手机忽然从手中滑落,那个陌生的女人还在急切的说着什么,可徐子妗已经听不到了。 傅斯年心中一悸,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狂风乍起,乌云滚滚而来遮挡了整片天空。 徐子妗站在一座座冰冷的墓碑中,狂风吹起她的衣摆,她慢慢的说,“斯年,我爸爸……过世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会随时消失在这风中一样。 傅斯年忍不住眯起眼睛,漠然的说,“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这身孝衣,也不用脱了。” 什么叫剜心蚀骨,大约这就是了吧。 风卷起纸钱,纷纷扬扬的,看不清楚前方的路,徐子妗只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来。 下一秒,身体直直的栽过去。 最后的时候,徐子妗看到傅斯年朝着她狂奔而来,他脸庞上的惊慌、恐惧是她从未没有见过的。 不,这绝对不是傅斯年。 傅斯年他只会恨不得她去死才好。 徐子妗扯了扯唇角,意识滑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9章 你打从一开始就来报仇的 徐子妗是在医院醒来的,看着手上的点滴毫不犹豫的拔下来,从房间里冲出去。 一路赶到殡仪馆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站在那里,徐子妗忽然停下脚步,在这一刻她已经不敢走过去了。 路上的时候她一直在告诉自己,那个电话只是一个恶作剧。 他们看她不顺眼,才这么作弄她,爸爸还好好的,徐家也蒸蒸日上……这几天都只是一场噩梦。 很快有人注意到徐子妗,默默地让出一条路来。 徐子妗抬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层上。 四周都是沉寂无声的,没有嘲讽,没有谩骂,甚至没有任何声音。 徐子妗走了好久这才走到灵前。 刘姨孤单的跪在那里,孱弱的身子包裹在白色的孝衣里,整个人苍白憔悴的像是老了十几岁。 刘姨在哭,她脸庞上的眼泪刺痛了徐子妗的眼睛,所有的记忆在瞬间回笼,她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眼泪瞬间决堤。 噗通—— 徐子妗重重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爸!!!!” 刘姨看到她,挣扎着冲过来,抱着她,一边捶打,一边大哭,“坏丫头,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怎么就这么晚……” 然后,两个人哭成一团,灵堂里的气氛顿时多了几分凄凉。 这时,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傅斯年在众人的拥簇下走了进来。 刘姨看到他,情绪立马激动起来。 “谁让你来的!傅斯年,你这个禽兽!老徐将你从孤儿院带出来,当成自己的孩子教养,又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你!他对你仁至义尽,你就这么回报他吗?!” 刘姨的双眸赤红,恨不得将这个人扒皮抽筋。 “不要!刘姨,不要……”徐子妗死死抓住刘姨,不让她上前。 “徐子妗你怎么还护着他!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可就在昨天下午,这个男人闯进病房里。今天早上,你爸爸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拔掉自己的氧气罩!是他害死你爸爸的!” 徐子妗的脸色瞬间惨白,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俊美如昔的男人。 知道傅斯年不爱她,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能绝情到这种地步。 傅斯年满面的冷漠,丝毫没有打算回应一句刘姨的指控,“有时间纠缠这些无所谓的事情,倒不如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吧。” 刘姨茫然。 傅斯年扯开唇角,笑容满身讥讽,“二十年前,安城傅家。” 刘姨愣住了。 下一秒,脸白如鬼。 “你……”指着男人的手指抖若筛糠,她惊恐的看着男人,那模样就像是看到了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竟然……竟然是……呵呵……怪不得……怪不得……你打从一开始就来报仇的……” 徐子妗心中惊悸,一抹强烈的不安从心底升起来。 “刘姨,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傅家?什么报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刘姨怜悯的看着徐子妗,苍老的眼中布满泪水,她还未来及说什么就见到两个人警察走过来。 “哪位是刘欣女士?” 刘姨终于冷静下来,她轻轻地抱住女孩,柔声说,“子妗,以后好好的。”说完之后,不等徐子妗反应就推开她,走出去,“我就是。” 第10章 谁告诉你流产了? “刘女士,我们怀疑你跟二十年一起纵火案有关,请你回警察局协助调查。” 咔哒—— 手铐锁住刘姨的双手,一直到她被警察带出殡仪馆,徐子妗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她连忙追上去。 忽而,一道撞车的声音传来,一个东西高高的飞了起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不!” 徐子妗尖叫着冲过去,“刘姨!刘姨!”她想要将刘姨抱起来,可她满身都是鲜红的血,她不敢碰她,“你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 刘姨看着徐子妗,嘴巴一下下开阖着,她很想说什么,但是鲜血源源不断的吐出来,喉咙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她颤颤巍巍的朝徐子妗伸过手,想要再摸摸她,然而,指尖还没有碰触到,最后一丝力气就已经耗尽。 “刘姨!”徐子妗凄厉的叫喊着,可,这个承担她母亲角色的女人再也不会回应她了,徐子妗放声痛哭,“啊啊啊!!!” 徐子妗哭的昏厥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又是在医院,看着眼前一片的白色,她满眼的茫然。 很快,那些断层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过来。 徐家成为历史了,爸爸死了,刘姨也死了…… 一切的一切如同潮水一般用尽她的大脑,指尖还残留着从刘姨身体里流出来鲜血的温度。 徐子妗心中一阵,立即从床上坐起来,拔了针头就要离开。 脚尖触地,尖锐的疼痛传来,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向前栽去。 护士看到这一幕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过来搀扶着她,“你疯了吗?这么不小心是不要命了吗!” “刘姨呢!她在哪里?”徐子妗紧紧地抓着护士的手,急切的问道。 “你说的昨天出车祸的女士吗?”护士说,“她的伤势太重,抢救无效已经死亡了,你节哀吧。”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的亲人相继去世,这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你也得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他已经不起折腾了。” 宝宝? 徐子妗愣愣转过头,错愕的看着护士,“什么宝宝?” “孩子都已经三个月了,你这个做妈妈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徐子妗摇头,“你一定在开玩笑。我的孩子在十天前已经流掉了。” 徐子妗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难看,她的孩子早已经死在十天前的暴风雨的夜里,是他的父亲亲手结束的生命。 疼痛锥心刺骨,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着,她被折磨着,夜夜不能入眠。 “谁告诉你流产了?你看着这是宝宝的B超照片,你长的这么漂亮,以后一定会是一个漂亮的宝宝。”护士拿出一个B超照片递给徐子妗,“只不是你的身体太过于虚弱,孩子有流产的征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必须卧床养胎。你不能再受刺激了。” 直勾勾的盯着照片上那小小的一点,手下意识护着小腹,孩子也像是感觉到母亲的存在一样,忽而动了一下。 徐子妗那双空洞的眼中瞬间迸发出慑人的光灿,灰败的生命再一次找到存在的意义。 宝宝。 她的宝宝还在,他没有抛弃她这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