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雪苍茫,北风萧萧。 一行马车,在数百军士护卫中,顶风冒雪,向着绝龙岭赶去。绝龙岭,大风国西北边陲,因着这山岭全是乱石,未见一绿,遍地黄沙,杂草不生。 其时大风立国之初,大风首任国师,钦天监正亲自堪舆后,断言此地龙脉断绝,故名绝龙岭。 大风国历朝至今三百八十二年,这绝龙岭也因地势险要,边无人居,又与北方兽族大食国接壤,所以一直以来,这绝龙岭都是大风国西北屏障。 此时的绝龙岭下,军帐森严,兵卒皆两眼锐利,煞气盈天。帅帐内,群将汇集,却无一人说话,气氛格外凝重。好一会儿,主座之上的中年男子缓缓开口道。 “诸位,天下大变,贼军大势已成天下五之四皆入敌手,王都此刻业已然陷于贼军之手,君上生死不知。” “我等也已成孤军,被三十万贼军团团围住,孤观敌情,怕是在布杀阵啊。当此绝境,原本应该降了,然则,孤,乃是大风靠山云王,君上待孤以长兄,太后视孤如亲子,所以今日,你们若要降,就降吧。” “孤绝不怪罪,随孤征战二十载,不能在此绝境害了众袍泽!” 帐内诸人闻言,皆拜于地,为首一文士开口言道。 “大帅,此言诛心!我左太易当年不过落魄书生,若非大帅,只怕早也冻死在南疆!若无大帅栽培,又岂能以一介书生执掌这军师大印!今日,天地反覆,我不为君上,但为大帅,也必生死追随!” 言罢,起身回座,双手笼在袖中,闭目不言。 其余诸将听得这番话,也是满脸涨红,双眼赤红,大声道:“大帅勿复言!吾等绝不苟且偷生!” 云王此刻,满心的愁云也被这热血之言一扫而空,骤然起身,拔剑出鞘:“诸君皆有此心,孤不再言弃!整军布阵,与贼军死战!” “诺!”诸将慨然得令。 此刻的叛军帐内,也在议事。 “大风靠山王那边有何动向?”三十万大军统帅,夏国三王子望着帐内诸将问道。 “将主,斥候来报,敌营内军士严整,随末将派人将捷报不分日夜大声宣读告知,也未见骚乱。恐怕这十万镇国军是决意顽抗到底了。” 帅位左侧为首那将回话道。话音刚落,只见下首一名魁梧大将起座出列,大声叫嚷到。 “将主,我老越早就说过,这敌军既不肯降,我等也以掘灵脉改地气,部下了十方俱灭绞杀大阵,何不起阵灭之?哼,莫非我们这堂堂三十万天军,破不了这区区十万的残兵?何必要耗费时日,拖得这许久!” 此将体庞声甚大,震得帐内诸将满耳的嗡嗡响。 有一将拍案而起应道:“越将军好大的气性!你可知敌将是谁?大风靠山王!” “此人是大风皇族,十七岁从军征南疆,十九岁定南疆而掌一军。其后二十余年东征海族异类,北拒地底魔族,是大风战神!大风皇帝钦封的靠山王!” 你有大阵,他便没有吗?你若是觉得我等不如你,你大可自己去灭了他!残兵?呵呵,普天下敢把镇国军叫成残兵也只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子了!” “你说什么!谁是蛮子?我要与你决……”那越姓蛮将怒火中烧。 两人如斗鸡一般恶狠狠的对在一起。 “够了!”三王子却是听不下去了,怒道。 “凌风!越莒!你们想干什么!” 听得主帅发怒,两将不敢再言,默然回座,心里更是对对方欲杀之而后快。 见得两人不再闹腾,三王子温言道。 “诸君都是我大夏干将,莫要斗气。越将军求战心切,是锐气正盛,是好事,凌将军心思缜密,是老成谋国,都是好事。本帅甚慰。” 这云飞扬一生戎马,未尝一败,若非其亲率大军深入大食欲将兽人一族驱出中土以致回援不及,我大夏可能无今日之大势。所以对他,一万个小心也不为过。” “何况,大夏如今尽收天下,民心却难定,云飞扬在民间威望甚高,便是父皇,也对其赞不绝口,本帅亦曾自其所著兵法中所获甚多。“ “父皇早已下旨,大风虽覆灭在即,然云氏皇族实有功于中土苍生,不绝其血脉,不断其宗庙。” “此刻云飞扬已然入绝境,父皇已经让云氏族人持丹书铁券前来劝降与他,我等便再等等吧。” 次日,风雪已停,天上的云却更是黑沉沉。 那一行车马已致绝龙岭下,镇国军营门前。 车内下来一位年轻公子,身着孝服,眼袋青紫,眉宇之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发意气,只留下亡国之愁绪。 这公子来到营门前,抬头看着飘扬在营盘内的旗幡,似乎喃喃自语的念道:“大风镇国军,这是军旗,大风靠山王,这是王幡,云,云,这是帅旗,这是王号,这是国姓。唉” 看着天上飘着的黑压压的云,心中怅然。 回过神来,他双膝一弯,砰的一声,跪倒在营门前,大声喊道:“云毅求见王叔!” 营门缓缓打开,军师左太易大步而出,对着跪在地上的云毅说道。 “大帅令,云毅进账,旁人止步!” 说完,扶起云毅,道。 “二公子请。” 两人入营而去,营外众人却仿佛不存在一般,被视而不见,诸人也不敢有任何不满。 帅帐内,云毅见到了他的王叔,这根大风国最后的脊梁。 看着这位满脸憔悴,黑发不再的至亲,云毅再也止不住内心的苦闷,跪着哭诉道:“王叔!…大风…大风国没了!父皇和大兄…也都自尽了!” 云飞扬闻言,虽然已有准备,仍是悲从中来,虎目通红,泪水不自禁的涌出。 起身扶起侄儿,沉声道:“你母后如何?其余兄弟姊妹可好?” 云毅强止哭声,回道:“母后自父皇大兄去后一病不起,诸位娘娘与众兄弟姊妹都无碍。” 那夏皇虽破王都,却也不曾杀戮,不过将我等迁入您的王府,未曾逼迫,回燕堂也不曾被扰,父皇和大兄的亡躯也已按天子礼葬在了皇陵内……” “如此,却也仁至义尽了”云飞扬道。 “你此来想必是夏皇要你来劝降的吧。” 听到云飞扬相询,云毅将夏皇的丹书铁券并圣旨交给云飞扬,云飞扬展开圣旨,看了一遍,又细细的看着手中的丹书铁券。 上书:前朝云氏,功泽中土,其族当承,其庙当祀,不反永贵,反亦不得绝其后,大夏盖虬髯,告子孙后辈牢记。 云飞扬愣愣的看着丹书铁券。 好一会儿,将两物交还云毅,说道:“云毅,这盖虬髯做到这份上,足可见其胸怀,你回去吧,好好的奉养你母后,照顾好你诸位兄弟姊妹,好好的将回燕堂云氏传承下去!去吧。” 说完,转身背手,不再看云毅。 云毅听闻此言,惊道:“王叔,那你呢?” 云飞扬回道:“只有战死的靠山王,没有降敌的云飞扬!走吧!” 最后那句,确实吼出声的。见此情景,云毅不再言,只是跪在地上,重重的拜首道。 “王叔保重!云毅定将云氏传承下去!” 说罢起身离帐,出的营门,上了来时的马车,对护送他来的诸人说道。 “启程返京!” 云毅一行人离去,左太易和诸将来到帅帐,却见云飞扬甲胄齐整,脸上更是带着许久不曾见的刚毅坦然。 见到诸人,云飞扬朗声道:“诸位,孤欲往夏营一会,同去否?”诸将虽不解其意,仍是应诺道:“愿于大帅同往!” 夏营,营门打开,营门之中军帅帐两旁,兵卒列阵,刀兵如林。帐内,三王子盖子玉和云飞扬相视而坐,麾下众将皆立于两人之后。 盖子玉看着对面那面容刚毅,气势睥睨的大风王上,心中有感而发:“大夏之兴,非大风无道,实乃云氏大德啊!” 若不是云氏兴教化,开科举,哪有寒门子弟进身之阶?若非云氏扫平四边,哪有中土安居乐业? 若非眼前这云飞扬坐镇西北,征服兽人大食国,哪有世家敢联合大夏翻天覆地?若非大风皇帝到最后仍不肯调令云飞扬挥军平叛,大夏能否立国尚未可知啊。 云飞扬对三王子的称赞散然一笑。 “三王子谬赞,今日孤来,不是投降,是告诉你,其一,明日,我大军开拔,大食国必灭,你等可在孤死后,收了大食国土,后在大漠多植树木,再牵引灵脉,调理地气,大漠未尝不可变沃土。” “其二,替孤给你父皇道声谢,谢他留我云氏传承。其三,世家大族天下大患也。” 言罢,起身告辞。只留下三王子呆在帐内,久久不见起身。 第二天,十万镇国军开拔,越过绝龙岭,径直扑向兽族大食国。 半月后传来消息,镇国军攻破大食国都,大食国君仓惶出逃。 又半月,大食国聚集残余兵力,以兽神祭坛为引,部下血炼大阵,与镇国军决一死战。 此战过后,大食国灭!兽人十不存一,迁往极西之地。 而大风镇国军,也被大阵血炼,再不见人前。 只留下一句镇国军歌广为传唱,妇孺皆知。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一章 大梦忽惊觉 “魂兮,魄兮,将归来!” “魄兮,魂兮,返阴台!” …… 云飞扬恍惚之际,耳畔传来渺渺之声。 大食国主用百万兽人献祭,布下血炼大阵。 云飞扬没有想到,这个以半兽之躯,半人之智的兽人组成的国家,在这个昏庸老迈的君主手下会爆发如此强大的血性。 百万兽人血祭的威力,在血炼大阵的增持之下,十万镇国军将士虽然也布下了七绝杀生大阵,却仍是不敌,只在瞬间,七万八千三百军士,镇国六将其四灰飞烟灭! 余下将士,自云飞扬以下,人人带伤!云飞扬领着这帮英勇将士,虽最终将大食灭国,自身,也再撑不住了。 …… “魂兮,魄兮,将归来!” 在这虚幻若无声中,云飞扬陷入了无尽的难以言喻的黑暗之中。 …… “爸,你看这是什么啊” “咦,飞扬,哪来的啊?看着像令牌啊,谁在这里乱丢玩具?” “爸,这是我在墓碑边上拔草的时候捡来的” “哦,那你把它扔了,这是你太爷爷的墓,风水先生说了,你太爷爷这穴墓,是好地方,从你出生还是第一次来扫墓呢!快把这些野草拔了,让太爷爷保佑你以后考上个好大学!” …… “父王,今天皇叔说我跟大兄两个人能把猎苑的熊罴猎杀了,比早年他跟你还厉害呢!” “哼,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我们大风国虽承平已久,也别忘了居安思危,要好好的习文练武。你前些日子说的义学科举之策,我与你皇叔商议过,缓缓推之,日后世家必不能似今日之狂!” “父王,我的主意你们采了,我呢我呢?” “嘿嘿,你小子不是早就想习练我大风神功了吗?明日就随我学习《大风歌》罢!” “真的吗?哈哈,谢父王!” …… “云先生,你的孩子内脏确实已经有衰竭的迹象了,我们虽然用了各种方法,还是没能找到病因。对不起。” “不可能啊医生,医生,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家飞扬从小身体就好,怎么突然就内脏衰竭呢?不会的,不可能的啊!” “先生,云先生,您冷静一点,以目前的科学技术,你孩子的病情我们确实没办法,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 “父王,南疆土人怎么敢越境杀我中土百姓?他们不怕灭族吗?” “飞扬,这些年,那些世家后辈人才辈出,皇族和亲王派除了你大兄和你,却没有英才出现,那些世家眼见我云氏后继无人,越发的肆无忌惮了!何况,义学和科举,可是把他们的心给戳痛了啊!” “既然如此,父王,明日我便随征南大军出征!我就不信,就凭那些土人和这些蛀虫,能把大风翻了去!” …… 混混沌沌之间,云飞扬两世为人的各个画面,如同万花筒一般,从眼前一幕幕急闪而过,灵脉,电视。一幕幕过往在脑海,在眼前。庄周梦蝶,不知蝶是我亦或我为蝶?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云飞扬从似梦非梦之中惊醒。 睁开眼,云飞扬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喉咙如同火烧一般,干渴之极。 忍着饥渴,环顾四周,不算太小的房子里,除了自己躺着的这张床,只有一张桌子,四张长条木凳,两条放在桌边,两条放在床对面架着两块人宽木板。 桌上,放着一把水壶,几盏缺了口的茶杯。 饥渴促使这云飞扬支起身子,从床上爬下来,双脚踩着地面,刚想站立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连站立都觉得腿软! 身体各处,更是疼痛难忍。试了几次,云飞扬艰难的站起来,一步一步扶着床架,慢慢的挪到了桌边,坐在木凳上,长呼了一口气,浑身粘糊糊的难受,这短短几步路,竟是累出了他一身虚汗。 缓了一口气,云飞扬一把抓起茶壶,也没看里头装着什么就狠狠地往口中倒去,清凉,甘甜,世上所有的美好词汇都不足以描绘此刻云飞扬顺喉而下的畅快。 这人啊,一旦感觉最急需的解决了,就有另外的事情需要解决了。 一番畅饮,云飞扬干渴全消,浑身的酸痛无力确实感到倍加难熬。 正要重新躺到床上去, “吱呀” 声响,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云飞扬抬眼望去,一名头上扎着红色巾帕,身穿粗布青色衣裙,手里拿着黑紫色簸筐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 “呀,你醒了?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呀?” 女子见云飞扬坐在桌前,开口问道。 说着话,顺手将手里的簸筐放在桌上,掀起盖着簸筐的遮灰巾,从筐里拿出两个红艳艳,油亮亮的馒头,递给云飞扬,道:“饿了吧,喏,给你吃。” 看着这两个实在不像馒头颜色的馒头,云飞扬咽了两口唾沫,接过馒头,却没急着吃,开口道:“方才刚醒,是在口渴,就起来喝了两口水。正觉腹中饥饿,可巧姑娘回来了,这馒头可是救了急了。” 说完,就一口将手中的馒头咬去了大半,大嚼起来。 那女子看着他这副吃像,咯咯直笑,说道:“吃慢些,不够还有呢。” 云飞扬嚼得的正香,边吃边说:“姑娘这馒头不光颜色鲜亮,口味更是香甜可口,我却是要多吃几个呢。” 女子听得这话,笑的更开心了,眉目弯成一弯。 说道:“你也是好命呢,今日城主夫人到这九银山来收魔髓,上月矿上收成好,给我们矿民发了好些个好东西呢,这赤血馍馍就是呢,若是平时,哪有这样的好东西给你吃。不过你管这叫做馒头吗?”“馒头可是你那边的叫法,冥海城却叫做馍馍呢。” 将口中的‘赤血馍馍’咽下去,腹内顿觉暖暖的舒坦。 云飞扬回道:“是啊,我家乡这般的食物叫做馒头呢。正要问姑娘,不知道这是何方地界,为何我会在此处?” 姑娘听得此问也止住了笑,开口道:“你是前日我在海边乱石滩上捡回来的呢!为了把你带回这九银矿庄,我可是答应给月褚他们洗五日衣物呢!” “你这两天睡着,我也无法跟你说,今日我可告诉你,你若是好了,可不能就走,你得给我做工,不然我这可亏了!” 说着将装着赤血馍馍的筐往身前一拉。 又似乎觉得不太好意思,将筐推回原位,接着说道:“不过你现在刚醒,吃饱些吧。晚上,晚上可就没吃的了。” 见此情景,再看看这姑娘,不过二十岁般年纪,身上的头上的巾帕,身上的衣裙都洗的发白,云飞扬知道,这姑娘怕是家境甚紧。 将手中的剩的馒头一扬,开口道:“够了够了,这还有一个呢。”说完接着将手里这个赤血馍馍放在口边大口吃起来。 听了云飞扬这话,姑娘脸上一红,正要开口,听得门外有人叫到:“青青,青青,放好了吗?好了可快些,要上工了!”听见有人呼喊,这位青青姑娘将簸框上的遮尘巾盖好,忙起身朝屋外喊道。 “好了好了,你们等我会儿,马上出来了。” 又回头对着云飞扬说道:“我要去上工了,你吃完就到床上去躺着吧,若是要方便,院子角上有茅房,我可把院门锁了,你在屋里我就不锁屋门了。” 说完也不待云飞扬开口就出了门与同伴汇合去了。 听着院门落锁的声音,云飞扬躺在床上收起脸上的笑意,心中暗想,冥海城,九银山,魔髓,还有手中鲜艳油亮的‘赤血馍馍’。 再想起梦中闪过的两世为人,不由得暗骂:我这是招谁了,两世不成,这又来第三世,穿越有这么玩的吗?也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世界。 云飞扬想起前两世,第一世,他是一个二十一世纪下生长着的小花朵。 在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接受了小中高大四级深造,毕业后,因为家里衣食无忧,也没有急着找工作,在家里接触到了网文,神马穿越,神马重生,各种幻想世界在脑中翻滚发酵,自觉一腔热血,盼着哪天穿越征服诸天。 天不遂人愿,‘征服者’飞扬童鞋在待业五年后,突然生病,医院检查,发现他的脏腑正急速衰竭,父母耗尽家财也没能留住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穿了。 第二世,穿到类似玄幻流异界的大风帝国,身为大风皇帝亲弟弟的独子,更是凭着前世的信息爆炸,云飞扬给他的王爷父亲提了许多建议。 借由父王向大风皇帝陛下谏言。可是这世家大族的蛋糕是那么好动的吗?十七岁的云飞扬开始了漫长的征战之路。 从南疆,到东海,从北方冰原到西北大漠,一生都在为他的雄心壮志而征战。 却奈何世家大族合力,将东南边陲小国引入中土,那小国君主盖裕盖虬髯更是一代枭雄,被牵制在西北的云飞扬,最终没能挽回大风灭国的命运,自己也是第二次身死。 现在,云飞扬开启了他的第三次人生,这次云飞扬既没有热血激扬,更没有一蹶不振,他只想活下去,他只想好好的活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东西,两世把他玩弄于鼓掌。 缓缓进入梦乡的云飞扬没有发现,他的右手掌心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吸一般。 第二章 天子唤阎罗 右手的异象红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不见,沉入梦乡的云飞扬却在异象消失的那一刻,眉头紧皱。 梦中的云飞扬忽然听到一声大喝。 “阳间尚有人皇,朕如何做不得这阴间天子?尔等所谓天帝诏令岂能管这阴间之事?” 抬眼望去,又不知声从何来,四周都是阴沉沉一片灰雾。云飞扬顿觉心绪不安也不辨认方向,只认准前方,大步而行。 没有方向,没有参照之物,云飞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到底走了多远,灰雾忽而消散,眼前出现了一座营寨。 放眼望去,营寨浩荡不知其大,站在五丈高的营门前,云飞扬发现,眼前这偌大的营盘竟然不闻人声,不见人迹,甚至连军旗帅纛也不见。 俨然如传说中的阴兵鬼营。前世的铁马金戈,让云飞扬虽心中发寒却也对眼前的军营有几分不明的亲切。心中一热,迈步而入。 一步踏入,眼前景象再变,原本还威武森严的营寨,如同暴雨浇沙堡,竟然涔涔而下,不多时,营寨面貌便如同白蚁蛀过的大木一般,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只有不远处的校场点将台处还有一片黑影。 这般奇异的变化,让云飞扬呆在原地,不敢妄动。一炷香之后,云飞扬心中发狠,‘就算是死地我也进来了,不看个究竟岂是大丈夫所为?’。 快步走到校场,校场之内点将台也是消融了,校场上的黑影,却是一个个的雕像!兵马俑?!三个字浮现在云飞扬的脑海中。 只见一个个黑色兵俑队列齐整,如同正在点将出征的大军,肃穆庄严。云飞扬心头一动,疾步奔向点将台位置。 点将台的残垣根本没办法上去,云飞扬站在残垣之前,回头看兵俑。 ‘这!左太易!牛夯!德福!赵无敌!袁飞儿!山鬼!……’ 竟然发现眼前的兵俑是前世镇国军诸多将士!忙想伸手触碰,手指刚刚触碰到石像的霎那,云飞扬顿感一阵巨大的拉扯,无情巨力将他拽离地面,越升越高,眼前的兵俑也被重新聚拢的灰雾挡住,再看不见。 这股强大无匹的拉扯,将云飞扬越拉越快,越拉越高。云飞扬只感觉耳边风声大作,眼睛也睁不开了,身体更是被吹的瑟瑟直抖,意识越来越模糊。 等到云飞扬再睁开眼那,却已经站在一处高台,三丈三的四方台顶,四周一片白茫,也不是蓝天,也不见白云。 往下一看,登台的阶梯不知有多少阶,灰雾停在高台之下数十丈,将这高台与地面一割为二。 高台中央有一小台,高三尺九寸五分,四方端正,台上只放着一本暗青色古朴书册。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看着,那本暗淡无光的书册骤发毫光,刺得两眼发痛。云飞扬赶忙闭上双眼,可是那光却并没有消失,直射入脑海,巨痛霎时间包围了他。 人的身体是世界上最精密机器,头颅脑海更是机器的重中之重。修行有成的修士把脑海识海,也称上丹田。此刻云飞扬的识海之内更是波涛汹涌,如同大海中的大海啸,翻滚奔腾。 待得识海风平浪静,疼痛也消失了,云飞扬睁开双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刚才的巨痛,让他满地翻滚,汗出如浆。再看那放光的书册,消失了!还等不及云飞扬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信息流直灌入脑海… “今日起,朕为这幽冥之主!阎罗天子!”“参见陛下!” 《阎罗金身》、《太阴幽冥体》、《炼魂术》、《神煞镇狱气》…… 诸般景象碎片,诸多秘法典籍涌入云飞扬的脑海。 在云飞扬被动的接收着无尽传承之时,那横亘在高台腰间的灰雾不断的翻滚,汇聚,最后形成数条龙卷,呼啸而上,向着云飞扬的身体钻去。 头顶天门,脚底涌泉,浑身穴位无一漏过。 方才消散的巨痛再一次袭来,不过陷于识海传承的云飞扬感觉不到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灰雾渐渐变淡,渐渐消失,云飞扬也从传承中清醒过来。醒来的云飞扬揉了揉脑袋,直感觉浑身血气充盈,神力陡生。 活动活动了手脚,云飞扬蓦然惊觉,灰雾不见了! 原本横亘在高台腰间的灰雾全部消散!而方才还望不见边际的登台阶梯,现在看去也不过一二百阶!地面就在高台之下! 想起适才脑中涌入的信息,云飞扬也不下台,盘腿坐下,闭目沉心。 心念往脑中探去。 原本不可视的脑海,现在已经清晰的呈现在云飞扬‘眼’中。 一片苍茫的大海,海水黑如魔却又亮如银,没有天光,却闪着耀眼红光。浩浩汤汤却又宁静无波,说不清是什么颜色,道不明是何方静物。 在这奇异识海上空,一卷书册悬浮。看到这般景象,已历两世的云飞扬心想‘这就是识海吗?我这又是穿越又是重生的,金手指终于出现了啊!’ 收敛心神,云飞扬向书册探去,书册上只有一个大字:冥!这个字不是汉字,不是任何一种云飞扬见过的字体,可是他却在看到这个字的瞬间就知道是什么字。 小心的控制着冥书,翻开第一页,又是一阵心神恍惚,好在云飞扬早有准备,没有被震出识海。 细细的查看了一遍这冥书第一页的内容,云飞扬长叹一声。 这第一页冥书将许多云飞扬不解之事说明了。 不知道多久以前,阴界出了一个横压天下,震动三界的惊世巨擘,此人将阴界从混乱蛮荒带到自成体系。 一统阴界之后,建酆都城,立冥牢鬼域。其后此人思天庭之天帝,人间之人皇,欲封禅天道,改阴界为幽冥界,做那冥界之主,号:阎罗天子。 当时的天庭自然不会让原本的下界成为一块铁板无从下口,便在阎罗的封禅大典上以天帝诏令的借口,强行进入冥界,阎罗拒不受诏,一番大战就此展开。 天界天兵和冥界阴兵各自布下大阵,阎罗更是以一人之力独挡天庭天帝,天后,和那太古三仙。 天庭的周天星斗大阵与冥界十二阎屠封天大阵如同两个巨大的绞肉机,无数天兵天将,鬼卒冥帅阵亡在两军之间。 眼见这般下去,就算封禅成功,冥界也会元气大伤。 阎罗爆发全部力量施展尚不完善的大道术:灭世大磨!天庭五大高手被一击重伤! 正要乘胜追击将天庭赶出冥界之时,西方八十一佛陀领着八百罗汉闯入冥界,而那原本被阎罗击败收为下属的血海修罗族阿鼻王倒戈背叛! 十二阎屠封天大阵转眼间被破,布阵的将士百不存一! 见得此景,阎罗心知抱负已成空想,悲从中来,怒不可遏,当即自爆神魂,以无上神威,将天庭太古三仙尽数格杀!天帝天后重伤逃遁! 回过头来,手下众将士如此惨状,更是让阎罗将西方佛门和血海阿鼻王恨之入骨!仗着自爆神魂之力,阎罗一人将阿鼻王并佛门众人打的七零八落。 八十一佛陀只余其三,八百罗汉全军覆灭,阿鼻王肉身被毁神魂破碎!当真是魔焰滔天! 奈何是非成败皆不有人,纵使如此战力,也不能完成心中报复,阎罗魔性大发! 借着封禅台与天道的沟通,竟然向天道出手! 天道气运反噬,最终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最后一丝意识,阎罗将原本用来立道的冥书藏于冥界一枚兵符内,用尽最后的法力,将它扔进时间长河里。 从此不曾再现人前。 阎罗之名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天界佛门在冥界的势力干涉之下再也无人知晓! 一代帝王,一代帝尊,镇压诸天的存在,再也没人提起。 而那枚藏着冥书,带着阎罗传承的兵符,却被时间长河带到了云飞扬的第一世,那个科技时代。 被云飞扬捡起。时间长河虽然将兵符带走,却也在过程中磨灭了兵符上的灵力。残留的一丝灵性,使得兵符在被云飞扬捡到之后,不断的吸收云飞扬的生机阳气,以至于他最终病死。 那一世云飞扬死了,吸收了生机和阳气兵符放弃了兵符实体,带着云飞扬的灵魂再一次进入时间长河来到了云飞扬的第二世。 这一回,符灵不再吸收生机,却开始蚕食大风国的国运。以致最后亡国。其后更是在大食决战中,将祭坛上不知道多少人的因果之力吸收殆尽,带着云飞扬和他那些剩下的将士来到了阴界。 只是除了云飞扬有符灵庇护可以直接夺舍之外,剩余将士皆化作石雕,存于符灵曾经内藏的军营之中,等这云飞扬修行有成便可直接唤出这些将士,以为臂助。 方才的灰雾,乃是符灵吸收的各种能量,时间长河之气、因果之力、气运之力、阴界灵气,这些能量在灌入云飞扬体内的时候,符灵用最后的意识帮云飞扬修成《阎罗金身》第一层。 而符灵,却也消散了。这方小空间,除了云飞扬,也在没有意识生灵存在。 得知这些的云飞扬站起身,走下高台,径直往军营石雕处走去。 第三章 隔帐悉此界 云飞扬大步流行来到将士的石雕前,看着眼前曾经震慑四方的镇国大军,心中百感交集。 当日决战,十万大军被大阵瞬间将七万八千三百士卒炼成飞灰! 麾下诸将也只剩下眼前的军师左太易、亲兵统领牛夯、中军大将赵无敌、先锋官袁飞儿和中军校尉山鬼以及血战到最后残存的两万余士卒。 看着这些曾经威风无匹征战天下的好男儿,如今皆化作石雕,生机全无,云飞扬不禁心头大恸。 开口大声道:“弟兄们,且再休息些时日,时机一到,孤定让尔等重临世间!” 言罢,收拾心绪,依照符灵所言,来到左太易身前,伸出右手放在左太易石雕头顶之处,运起《阎罗金身》法诀将浑身灵力灌入。 这令符空间内所积攒的灵力虽然巨大无比,可由于方才已经全力助云飞扬修成《阎罗金身》第一层,所剩无几。 残存的那些灵力,还要继续维持这方空间不塌陷破碎,所以云飞扬只能以自己第一层的《阎罗金身》法力去震碎石雕的外壳,去唤醒左太易。 然而《阎罗金身》虽然是当年阎罗仗之盖压诸天群仙的无上法门,可毕竟是一门体术,虽战力无双,却不以法力见长。 以至于云飞扬虽然用尽全力,却也只能将左太易石雕上的外壳震出裂痕,并不足以让左太易从石雕之中破茧而出。 耗尽最后一丝法力,云飞扬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看着这已经满布蛛网般裂缝的石雕随着自己撤去法力而渐渐恢复如故,失落之际更心生不甘。 明明就快成功了,明明只要在坚持片刻就能将生死袍泽得力干将救出了,却终究没能成功。 不管云飞扬如何不甘,如何不愿,事实却也不会更改。左太易到底还是没能被唤醒。 全身法力耗尽让云飞扬虚脱,只能寄望于早日将《阎罗金身》修炼到更高境界,用更强大的的法力来让这些石雕重获生机,也让自己在这莫名的怪异世界里多一份力量。 退出空间,云飞扬从床榻上坐起,虽然仍感觉虚弱非常,之前的浑身酸疼难忍却也没有了,毕竟现在只是法力耗尽。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已经算修炼入了门的云飞扬感觉虚弱褪去了,浑身的力量正在快速复原。起身推开房门。 这是一座小院,院内除了云飞扬醒来的这间卧房,还有一间略低矮窄小的厨房,一间牛马棚,棚内的干草上卧着一头头上长着三只角,浑身带有鳞片的怪牛。 厨房门前有一口水井,水井旁边放着一碾石磨。院门的左边角落是被黑色木板隔起来的茅房。虽然简陋,却被主人收拾的干净齐整。 抬头望天,天不是以前见过的蓝天,云也不是白云。白色的天空上飘着的是暗青色的云雾。 也不见太阳,无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这怪异的阴界一天是多久,亦或是不分昼夜。 云飞扬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茫茫的天上暗青色的云越聚越多,越来越浓,天色也随之暗了下来。 门口传来的开锁的声响,将云飞扬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回身一看,正是那把自己捡回来的青青姑娘上工回来了。 “青青姑娘” 正在闩门的青青听到院子有人叫,吓了一跳,回身发现是云飞扬站在院内。 便回道:“是啊。今天可累死我了,你可是好了?看你脸色好多了。” 云飞扬笑道:“是啊,亏了姑娘这些天的照料,飞扬已经大好了。” 青青也笑着,道:“看来这赤血馍馍就是养人!中午的时候你还一副病恹恹的,现在就已经好了!” 接着就一脸希冀的说:“要是天天都能吃上,说不定我也能长出灵根呢!”说完,似乎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低头走进了卧房,云飞扬也跟着进去了。 此时天空已经完全被黑云罩住了,伸手不见五指,并不像人间,有月亮。 进了屋,青青从床底下拖出一只黑木箱子,从箱子里取出一盏灯,只是这灯没有灯油,也没有灯芯,只在灯碗中间有一颗圆球。 把灯放在桌上,青青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从纸包里捻了一小撮发着微光的紫色粉末洒在灯碗的圆球上,圆球骤然明亮,照亮了整个屋子。 点亮了屋子,青青拿着灯对云飞扬说:“你在屋里呆着吧,我去烧些水。”见云飞扬答应,青青就出去烧水去了。 不大一会儿,青青又端着灯回来了,不知道从屋里哪个地方拖出来一个澡盆,放在屋子的另一侧,拉起一块布,将屋子两头隔开。 然后脸红红的对云飞扬支吾道:“那个,你叫飞扬对吧,我等下要洗个澡,能不能待会儿你出去等一下。” 见状,云飞扬忙站起来说道:“没关系,青青姑娘,我在外面等等,你洗好再叫我。” 说着,就要出去院子里,青青又叫道:“不急,我的水还没热呢,等我把水烧热提进来你再出去吧。” 云飞扬止步应道:“那行,待会儿我给你提进来。” 水很快就热了,云飞扬起身去帮青青提水,青青坐在条凳上,看着云飞扬的举动,又想到下午上工时,那些婶子大娘们的调笑,啐了一声,两颊绯红。 云飞扬提着两大桶热气腾腾的水放在澡盆旁,只以为是这个青青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笑着开口说道。 “姑娘脸红什么,你照顾飞扬这许多天,现在我康健了,难道还要我这个七尺男儿看着你这姑娘家家做这些粗重活计吗?” 听见云飞扬这样说,青青更觉得脸上如同被火炙烤,热辣辣的烫。 羞恼的边将云飞扬往屋外推去,边说道:“好了,好了,你快些出去,我要洗澡了。” 云飞扬被推出屋外,刚想回头说点什么,就听得青青屋门关上,忍不住嗤笑出声,背着双手在这院里踱步。 旁人在这样的环境中,两眼当然是一片漆黑,云飞扬毕竟也算修行中人了,还是修的体术战法,身躯依然超越凡人甚多,这黑夜视物自是不在话下。 这女人啊,不管是哪方天地哪个世界,只要是正常女子,洗澡妆扮向来都是要许多时间绝不半点马虎。 云飞扬在院内来来回回许久,才听到屋里传来青青的唤声:“好了,你进来吧。” 推门进去,青青侧身坐在床上,换了一身紫色衣衫,正在擦干过肩长的乌黑长发,也许是热气熏蒸的缘故,青青脸上红霞仍未消散。 也不看云飞扬,青青只擦拭头发,开口道:“锅里应该还有水,你也去洗个澡吧,在床上躺着久了,洗个澡舒服些。” 闻言,云飞扬自然是连连点头。 将澡盆里的水倒掉,云飞扬又到厨房提了两桶水。 对青青说道:“青青姑娘,外面一片漆黑,你就别出去了。”青青抬头往门外院子看了看,说:“那好,反正有帘子隔着,我也不看你。” 云飞扬将水倒入盆中,脱去衣物,正准备进去,却又听得青青急促的说道:“我还是出去吧。” 紧跟着脚步声从屋内去到了屋外。云飞扬顿觉这青青姑娘脸皮太薄,却不曾想是自己太过厚颜。 洗完澡,将青青唤了进来,灯碗里的圆珠发出的光也已经昏暗了下来,青青未提晚饭之事,云飞扬自然不好提起。 看着青青从箱子里将另一床被褥抱出,铺在那木凳架起的两块木板上,云飞扬忙道:“青青姑娘,这床还是你睡吧,我睡那里就好。” 青青也不答话,停下动作,两眼在云飞扬身上打量了一番,似乎是确认了他身体好了,就把床上云飞扬睡过的被褥抱到木板,自己在床上铺好新的。 转身对云飞扬说道:“那就早点睡吧!”说完就放下床帐。 云飞扬见此,也只好铺开被褥,躺了下去。 灯越来越暗,最后还是熄灭了。云飞扬毫无睡意,只有满肚子疑问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青青躺在床上,虽然隔着床帐,看不见对方,但是与一个男子共宿一室,还是让少女青青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良久,青青开口道:“你,睡着了吗?” 有了开头,剩下的自然就顺畅了,云飞扬与青青两人,隔帐对话,许多少女的担忧和烦恼,和男子的疑问都在对话中消去。 云飞扬夺舍之身,应该是海难过后,被海水冲到了这九银矿庄的乱石滩上,被这个从小也是被人收养的善良姑娘青青看到,见人还活着,青青想到自己的身世,就将云飞扬捡会家里。 青青也不知道她父母是谁,身在何方,只是从小就在这九银矿庄东家一口西家一筷的长大。 后来帮人做些闲活,又去矿上做工,这才慢慢的攒了些积蓄,请庄里的叔伯大哥们将这小院子做起来。 而云飞扬更是得知了这方世界是人鬼共存,人有凡人修士之分,鬼也有幽魂野鬼之别。 只是人类之中,修士是绝对的食肉者,贵族。而凡人,则是那些修士的手下,甚至说是奴仆。 平凡之家若是能出一个有灵根的修士,哪怕只是最低级的修士,那这家人也会瞬间从普通人变成人上人。 云飞扬听完,脑中不由的想到第一世的时候,那些网文中仙魔世界不也是这般吗?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争夺那些法宝、秘术、灵石、天材地宝等等资源。 此地也分日夜,只没有太阳月亮,乌云散去就是白天,乌云渐浓就是天色渐晚。此间的货币,叫做魔髓,如小说中的灵石一样,是矿产。 这九银矿庄就是冥海城主手下九银矿的矿工及家属聚集地。据青青说,冥海城主是这阴界北域三十七位统治者之一,法力无边,势力极大,坐镇冥海城。 虽然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但是云飞扬已经对这方世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至于其他更多的事情,难道还能指望这个没有出过这小小村庄的姑娘能知道吗? 交流会让人和人迅速的了解,沟通能极快的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消除。 青青不是修士,一天的忙碌让她进入了梦乡,睡前她让云飞扬明日和他一起去矿上做事,不能光吃不动。云飞扬则是开始运转法诀,为明天的阴界初体验做准备。 薄薄的床帐将未经事的少女和怀壮志的男儿分作两个世界。 第四章 小人如鬼魅 “呀,这么晚了!” 许是昨天夜里与云飞扬聊得太晚,青青从梦中醒来之后,发现天已大亮。 赶忙爬起身,昨晚和衣而睡,也省去了穿衣这一步。 急忙走出房间就要开始洗漱,忽然记起,那个被自己捡回来,昨晚陪自己聊天的云飞扬已经洗漱整齐,正在井边转着水轱辘打水。 “云飞扬,你早就起来了吗?怎么不叫我啊?” “哦,我段时间躺着睡的多了,今天就醒得早,看你睡的那么香,就没叫你。” “你还说呢!都这么晚了,今天肯定是要挨骂了。完了完了…”青青说着,就开始洗漱。 听到青青的埋怨,云飞扬挺委屈的,难道半夜起床叫你不会挨打吗? 匆匆的洗漱完,青青从昨日中午提回来的簸框里拿了两个赤血馍馍,塞到云飞扬怀里。 说道:“来不及做了,就吃这个吧,还剩两个中午吃。快走快走,要不然真的来不及了”就嘴里啃着馍馍,打开院门,跟云飞扬像矿区走去。 九银矿庄是一个小村庄,全庄只有五百多口人,都是九银山魔髓矿上的矿工和他们的家人。 矿工们在矿上挖矿,时常出现各种意外,许多人都是走着进矿洞,结果被抬着出来。剩下家中老小,只能靠在矿上做些杂活维持生计。 顺着小院门口的乱石小路,云飞扬一边啃着馍馍,一边默默地听着青青因为也啃着馍馍发出的模糊不清的埋怨。 乱石小路到村口就变成了稍大些,能容下两架马车并行的夯土路,笔直的夯土路一头接着从庄上到冥海城的石板大路,一头连着眼前绵绵不断的九银山脉。 与其说九银山是山脉,倒不如说是丘陵,高不过十几丈的山丘连绵不断,近处的山上黑点密布,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条夯土路到了山前,就变成仅能容两三人并肩走的山间小道。 青青指着前面一个方向气呼呼的道。 “这些离庄子近的矿山都是被挖完了的,我们现在的矿洞,还在那边,喏,就在那座山后面还得挺长时间的。都怪你!起得早不叫我,害得我待会儿要挨骂了。” 云飞扬不敢顶嘴,只好说道:“是我不对,待会儿若是有人骂你,你只管推我头上,让他来骂我吧,我脸皮厚,不碍事的。” 青青狠狠地瞪了云飞扬一眼,道:“推给你?若是他们要骂,也只会骂我,推给你有用吗?若是你早些叫我,他们怎么会抓到机会骂我啊!都怪你!” 云飞扬只好苦笑着道:“是是是,都怪我,青青你看着路啊,要是崴了脚可就更慢了。” 昨夜的畅聊,云飞扬已经从青青姑娘,改口直呼青青了。只是云飞扬说的这句话实在是不合时宜,刚说完,就听青青痛呼道:“哎呀” “怎么了?”云飞扬连忙上千查看,发现青青竟然真的崴了脚,刚想再问,就听得青青气道:“乌鸦嘴!都怪你!崴什么啊崴脚!”云飞扬哭笑不得,道:“这我怎么知道啊,来,我看看。”靠上前去,想要看看伤势如何。 青青一把推开云飞扬:“看什么啊看,赶紧背我快点走啊!” 不敢再言,云飞扬蹲下身子,让青青趴到自己背上,背着青青大步向矿洞走去。 被云飞扬背着,青青感觉自己的腿被一双大手托住,心中不禁一荡。从未与年轻男子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让青青有一种从没产生过的怪异感觉。 说不出来,也说不清楚。 背上的少女在想些什么,云飞扬当然无从得知,只是按着青青指的方向,一刻不停的走去。 云飞扬走过了三座山,跨过了两条溪涧,路也已经没有分叉之处。 沿路看去,只有远处山上人影攒动,微微回头,问道:“青青,矿洞就在前面了吧?” 青青脸红红的抬头一看,回答道:“嗯,就是前面那里了,你看…呀!” 话还没说完,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怖之物一样,将头又埋在云飞扬背上。 云飞扬正要询问缘由,前方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嘿嘿,这是哪来的新人啊,三爷怎么没见过啊?” 往近处一看,一个身长不足五尺,背着双手,胸膛用力听起,似乎想让自己看着高些的男子向着自己二人走来。 这男子长得一副大长脸,蓄着八字胡,一对三角眼眯着打量了一番两人。 张口问道:“呦,还是一男一女,啧啧,大白天的还背着不撒手,看着都羞人咯!背上的那个,抬起头来,让爷看看,哪来的不知耻的。” 云飞扬夺舍之前,身为一国王上,也是称孤道寡的人物,听到眼前一脸贱样的男子说出这番话,心头火起,正要开口,背上的青青,更是被嘲的怒火中烧。 抬起头,呵斥道:“王三!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呢!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知廉耻,臭不要脸吗?” 那王三定睛一看,奸笑道:“还当是谁,原来是青青啊。这就是你从海边见捡的死人吗?” 双手从背后放到胸前叉起,阴恻恻的接着说道:“平日里你可是不会误了时辰,怎么今天这时候才来?莫非昨晚……” 说着,更是放声大笑。 青青这回忍不了了,从云飞扬背上挣下来,指着王三,大声道:“你说什么呢!你!你!你不要脸!” 原本就通红的两颊此刻被气的直欲滴出血来!原本清脆的声音,也被气的带着哭腔。 那王三见此更是得寸进尺,大叫道:“我不要脸?不知道是谁跟个捡来的野汉子大白日里卿卿我我!真是不害臊啊!” 此刻,云飞扬也是按捺不住,沉声喝道:“哪里来的野狗?在孤…在我面前乱吠!滚!” 王三听到这话,脸色一暗,原本就狡诈的脸此时看上去更是令人恶心!用他尖细的如同幼年被阉了的太监一般的声音,高声喝到:“放肆!” “你放肆!”云飞扬双目一瞪,前世尸山血海中闯,刀光剑影里拼出来的滔天气势,顺着目光向王三压去! 王三瞬间只感觉全身冰凉,魂不附体,说不出话来,只伸着气的发抖手指指着云飞扬。 云飞扬踏前一步,大喝一声:“滚!” 王三如同被大锤锤在身上,一下瘫软倒地! 云飞扬知道,这个泼皮是被自己的气势压住了。心中暗笑。若是这王三没有高人为其养神,没有宝物为其定神,百日之内,再也别想睡了,只要一睡,定是噩梦缠身! 回过身,对着青青柔声道:“走吧青青,不是还要赶着上去做工么?” 此时的青青也被刚才云飞扬的威压所慑,呆愣愣的站着不动。听到云飞扬询问,略缓心神,说道:“好,好,走吧。就在前面了。” 云飞扬蹲下身子。不见青青上来,又道:“呆这儿干嘛呢?你跟着他一样被吓傻了吗?还不来?!”青青这才缓过来,强说道:“你才傻了呢!”说着趴到云飞扬背上。 云飞扬背着青青继续前进,青青却被刚才云飞扬的身影充满脑海。 从来没有出过这九银矿庄,连冥海城都没去过的青青,平日里只在庄上,除了跟庄里人和偶尔挑着担子叫卖的货郎打过交道,就只有偶而来矿上查情自己和婶子大娘们躲在一边偷偷观望过的大人物。 只是那些大人物从来都只是在管矿们和庄里老人们的簇拥下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哪里亲历过云飞扬这样的年轻男子,更何曾见过方才云飞扬怒斥王三的那股气势!便是护送城主夫人的城主亲卫也难及项背! 青青的心不禁小鹿乱撞,怦怦直跳。 云飞扬夺舍的这具身躯未必有多俊朗,可是在夺舍的时候,符灵却将这夺舍之躯面貌体魄改成了前世的样貌! 须知,前世大风国,到云飞扬婴穿出世之时,俨然已历三百余年。那一世的父亲更是与当时的皇帝一母同胞。 累世的皇族,身材样貌代代是优中传优,不敢说倾国倾城,却也能称得上俊逸非凡! 更兼自幼皇族教养,二十年纵横不败,气势如山如渊。也难怪这背上的少女春心萌动。 不多时,就已到了矿洞。青青赶忙让云飞扬将自己放下来。 矿洞从外看去,洞口高不过丈,宽不到两尺,余光线只能照入洞内两丈几,再往里就是一片漆黑。 洞口有约莫五六十个妇人正用尺寸不一的筛子,筛着紫莹莹的魔髓块,最小的细筛,筛过之后剩下的已经是粉末了。就是昨晚青青点灯时用的泛着紫色光芒的粉末。 这些妇人中有七八个少女,看着年岁大的,跟青青年纪相仿,跟着大人筛取魔髓。小的不过七八岁大小,也在忙前忙后,被大人支使着做东做西。 一名大概四十二三的妇人,见到青青,放下手中筛子,走到跟前,说道:“青青,你怎么今日误了时了呀。” “今日城主府大管家的三公子带着人来矿上查情,那些个矿管和你六叔他们陪着下了矿洞了。对了,王三那小子今日来得可早,在路上盯着。你可被他看着了?” 青青回道:“六婶,可别说了,今天被王三把我们俩抓个正着!难看死了!” 那被叫做六婶的妇人这才看到云飞扬,打量了几眼,将青青拉到一旁,轻声问道。 “这小伙子可是你在乱石滩上捡回去的?”见得青青点头,六婶又道:“看着倒挺精神。” 说完,又绕着云飞扬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对云飞扬说道:“嗯,不错,看样子下矿倒也下得,就是不够壮实。” 又转过身对青青说道:“青青别怕,那王三要是敢挑你的刺儿,你只管告诉六婶,六婶治他!那小子净是歪心思!” 还不等青青说话,旁边一位妇人接口道:“他六婶,你也别着急忙慌的要帮忙,也不看看,有这么个如意小郎君在,青青用得着你吗?!” 这话将‘如意小郎君’五个字念得是音重气长,直引得在场的人除了青青和云飞扬笑成一片。 青青羞得赶紧跑去捡起六婶放下的筛子,低着头开始筛矿。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又涌了上来。 云飞扬刚要开口解释一二,就听得矿洞内传来一阵喧闹。喧闹声一传来,那些做工的妇人忙止住笑,一脸认真的做事。 云飞扬正不明所以,就见洞口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六婶口中城主府管家三公子! 第五章 龙不与蛇居 一群人簇拥着这位三公子,从矿洞走出,只见这三公子,左手背在身后,脸上笑颜盈盈,对边上诸人的夸赞之词满意的很。矿上的诸人紧跟在他的周围,更是丝毫不吝惜好话。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出矿洞,正好来到云飞扬等人边上。 那三公子忽然停下脚步,侧过身子站定,实现正好停在青青她们筛取矿石之地。 见三公子止步,围在他身前的矿管和庄上的几位宿老顺着方形看过去,其中一位方正脸型,蓄着两撇胡须,约莫四十五六的中年男子对着三公子弯腰拱手。 说道:“公子,那是贱内领着庄上的妇人正在筛矿呢。” 三公子微微点头,也不答话,只径直向着青青他们走去走到青青身前,他淡淡的对着众人张口道。 “倩儿曾对我说,她庄上有人比她更美,不知道倩儿口中那位比她更美的佳人可在这里。” 询问的词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子颐指气使的味道。 一名矮胖的中年妇女站起来,咧着大嘴,谄媚的说道:“倩儿是我们庄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不然也不能被公子选中做了您的侍女。” “不过若说是比倩儿还要美的女子,这庄里只怕只有你身前这位青青姑娘了。” 三公子闻言,压低目光看着眼前还不停低头筛着魔髓矿石的青青。 见青青不停下手中的活似乎对自己毫不在意。 三公子声调压低,说道:“放下筛子。抬起头来!让本公子看看,是怎么样的绝色,能让倩儿都甘拜下风。” 青青见躲不过去,放下手中的筛子,仍是低着头。 低声回道:“小女子相貌相貌平平,实不敢同倩儿妹妹相比,不过是倩儿向来谦虚,谬赞了罢。” 见青青不肯抬头,三公子眉头微蹙,却未动怒,仍是淡淡的说道:“好与不好,公子心中自有评断,你且抬起头来。” 青青却既不肯抬头也不肯答话。气氛一时凝重下来。 那刚才出声的妇人此时开口,对着青青低喝道:“青青快抬起头来!莫要逆了公子!” 青青恍如未闻。 六婶这时开口说道:“公子见谅,青青自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小姑娘家脸皮薄,身材样貌也无甚姿色。” “公子来此公干,一路车马劳顿,不如早些回庄上,歇息歇息。回头让我家老刘再给您详细说说这矿上的事。” 三公子听到这,双手背起,踱起步来,目光却仍盯着青青,一刻不放。 说道:“本公子奉城主大人之命来这穷山僻壤查矿,公事自然甚是要紧。只是公事如何,本公子自有打算。难道我做事还需要你这乡野村妇来教吗?” 声音从底到高,最后一句更是严词厉色! 六婶吓了一跳,不敢再言。 刚才从矿中跟三公子一起出来的那名蓄着须的中年男子出列,对着三公子行了一礼,赔笑到。 “公子息怒,贱内不知事,冒犯了公子,公子且熄了怒气。回头我一定好生教训她!” 公子仍是看着低着头的青青,踱着碎步,说道:“你回头如何,我不管,也不想管。” “只是现在,难道我连要看个人也不成吗?莫非你们这九银矿仗着矿内出了两块宝髓,就连我,也支使不动你们了!” 六叔只能讪讪退回去,口中边道:“不敢,不敢,这矿中便是出了灵髓也是城主大人鸿运,小人们岂敢仗势。” “抬起头来!”这三公子停下脚步,眯眼蹙眉,大声斥道。 “三公子出身名门,见多识广,更兼城主大人青眼相待,前程无量。何必在此时为难这位姑娘呢?”云飞扬眼见得青青被眼前之人刁难,出声道。 听着这样冷嘲热讽,还是在这群自己视若蝼蚁的贱民面前,面子被扫了一地。 三公子跟被针扎了一样,猛地抬起头,看着说这番话的云飞扬。 云飞扬毫不退让,两人的视线相对。目光在两人只见碰撞出一道道肉眼看不见的火花。 见到眼前出言嘲讽的男子丝毫不畏的刚毅眼神,三公子心头一堵,压着火瞪着云飞扬厉声说道:“这位兄台可是这庄上的?没想到这小小的九银矿,还有兄台这般威武雄壮的汉子。” 云飞扬也不避开三公子的眼神,仍是与他相对而视,正要开口,就听得山道传来声响。 “不好啦!六叔!不好啦!公子!有人闯山啦!” 原来是刚才在山道上调戏青青不成,被云飞扬吓倒的猥琐男子王三。 方才被恨不平,只云飞扬吓得瘫软在地的王三,缓过神从地上爬起来,心中愤想往青青和云飞扬身上扣上个闯山的罪名来报复。 却正巧赶在三公子跟云飞扬针锋相对的当口。 王三气喘吁吁的到了洞口大坪,看着所有人的视线看着自己,一时又是不明所以,又是心虚,喏喏的开口说道:“有人,闯山啦!” 六叔忙开口,道:“王三!三公子在此,你说些什么!谁闯山了!” 王三喘匀了气,看见眼前三公子和刚才吓倒自己的云飞扬眼对眼的好像争执什么,心中一动,忙露出满口黄牙,脸上挤出一丝媚笑。 “小的王三,见过三公子!公子,小人方才在山道执勤,这小子突然闯上山来,小的这才…” 三公子却不听,左手一摆,止住王三的话,开口道:“兄台气宇不凡,我倒是想知道,兄台和这青青姑娘是什么关系?” “若是有终身之约在先,本公子自当成丨人之美,若不是,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也是要与兄台争上一争啦!” 云飞扬听到此话,嘿嘿一笑,指着王三对三公子说道:“我和青青是什么关系,这个王八知道的一清二楚。公子想知道的话,问他就行了。” 三公子目光登时看向王三。被三公子盯着,浑身发毛,王三只能唯唯说道:“公子,这人是青青从乱石滩捡回庄里,不知道是哪里的野鬼。” “不过方才,他和青青姑娘,却是举止亲密,想必两人是有些,不可言之事。” 三公子听见王三这般说法,回望向身前满脸嘲笑之意的云飞扬,眼中的恨意更是深了不少。 朝云飞扬一拱手,微笑说道:“兄台这般堂堂的仪态,想必也是出身豪门。既是时运不济方才流落此间,小弟墨子然愿奉上些许盘缠,助兄台早日还乡!” 说着,右手一伸,一位神色苍老,仿似大风一吹就能吹到天上的枯瘦老人将一个鼓囔囔的锦袋放在三公子手中。 三公子掂了掂手中锦袋,将锦袋托在云飞扬眼前。眼中又夹杂着些不舍。 也不管这位“孜然”公子眼神复杂,云飞扬哈哈一笑,将锦袋接过,伸手从锦袋中掏出里面装着的东西。 这锦袋里装着的不是别的,正是这方世界通用的货币,修士们用来增进修为的魔髓! 只是这里头装的,可不是青青用来点灯那样的魔髓粉,一个个魔髓,有婴儿拳头大小,外形则无规则,一块块不规则的紫色魔髓,如同紫色水晶一样,映着光芒。 云飞扬左手提着锦袋,右手从中拿出一块魔髓,在手里盘玩着,强忍笑意开口道:“子然,孜然,三公子好名字!” 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只是公子不够大方啊,我原以为公子既然开了口,想必出手定然是不会差,只是没想到,公子竟然拿些耗尽了的魔髓粉末来充脸面。真是让我好生失望。” 说着摊开右手,众人只见云飞扬手中方才还闪闪发亮,发出夺目紫光的上好魔髓晶石此刻不见了,只留下一滩毫无光泽的白色粉末从云飞扬掌缝中漏下。 众人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一惊,心中不禁想到:那么好的魔髓,怎么就变成一堆粉了呢?不由得又是疑惑,又是惋惜, 只有墨子然和方才掏出锦袋的枯瘦老者瞳孔一缩,心中惊诧。 魔髓是从魔髓矿中挖掘而出的龙脉之精华,灵气满蕴其中。对凡人而言,是可以换来所有物件的货币钱财,对修士则更是珍贵。 修士修习道法磨炼道术,无一不是吸收了灵气才可成就。只是这灵气虽然无处不在,可是除了极少的福地洞天,灵气可以说是稀薄至极! 若是有魔髓在手,则可以迅速提升修为境界,修成神通道术。所以这魔髓才能在被修士主宰的阴界成为硬通货。 魔髓分四等,如小石子一般大小的,称作落髓,如方才锦袋中掏出的婴儿拳头大小的叫做英髓。 再上者,则是墨子然口中所说的宝髓,一块宝髓足足有海碗口大!更是连冥海城主都要重视的宝物!比宝髓还要高级的魔髓,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材地宝了! 向来是一块就能引发各方强者的争夺。至于青青所用的魔髓粉,只是筛选魔髓后的废品,修士们不屑一顾。被当作报酬,给予那些凡人。 这一块英髓,足够墨子然和枯瘦老者用来修炼半月了,却在霎时,被云飞扬吸光灵力,化为靡粉! 两人不禁心中惊怖,只怕这云飞扬是修炼有成大能。 而云飞扬毫不知情,方才将这些英髓拿在手中摩挲之时,《阎罗金身》自动运转,迅速抽干了其中的额灵力,化作法力,滋养云飞扬的肉身。 看着眼前众人惊讶的表情,云飞扬毫不在意,露出一丝笑意,讥讽道:“怎么,孜然公子觉得不好意思了?若是这样大可不必,请我吃顿烤肉,这事就算过去了!” 虽然不知道云飞扬为什么用低廉的烤肉来和这珍贵的魔髓相比,但从他的语气中,墨子然感到了深深的恶意。 墨子然身为城主府墨大管事的幼子,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奚落嘲笑过,脸上笑意隐去,森森的说道:“兄台莫非是不愿意与子然交个朋友吗!” 听到这话,云飞扬大声笑道:“哈哈哈!我看孜然公子也应该读过书,莫非不知道‘仙不与人聚,龙不与蛇居’的道理吗?!” 此话一出,一股轻蔑之意弥漫四周。 墨子然怒气勃发,踏前一步,喝到:“好胆!”说着就要动手。 见此情景,墨子然身后的枯瘦老人也是一步上前,伸出干瘪的手掌,一把将墨子然拉住。 第六章 忠魂归帐来 开口用苍老无力的嗓音说道:“咳咳,公子息怒,天色不早了,正事要紧。我们还是快些回庄上,莫要误了城主大人要事。” 被老人这么一拉,墨子然去势立止。心思一转,恨恨的道:“既然是土老开口,那就回庄吧。这位兄台,咱们来日方长!”重重的一抱拳。转身就下山而去。 王三等一群人见墨子然下山回庄,急忙跟上去。只有六叔对着云飞扬劝道。 “小伙子不知轻重啊。你似这般落了墨三公子的脸面,便你是修士,也难抗这冥海城的卫队啊。”说完又冲六婶长叹一声,追着前面众人,下山去了。 此时洞口大坪只剩下云飞扬,和上工的那些妇人。 大家谁也没想到,云飞扬竟然敢和三公子这样硬顶。看向云飞扬的眼神也带着几分莫名的疏离。不一时又开始忙碌起来。 青青这时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美目中雾气盈盈。 见到青青这样脸色,云飞扬上前问道:“怎么了这是?被那个孜然公子吓到了?莫怕莫怕,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再说我不是把他赶走了吗?哭什么。”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青青小嘴一扁,哭出声来,边哭边说:“你知道什么呀!这个三公子是出了名的坏人,附近的几个庄子不知多少姊妹被他强要了去,从没见有回来了的!碰见他,比碰见猛兽还要险!” 抽抽搭搭的又接着说道:“倩儿是我们庄上胡铁匠的女儿,胡铁匠前些年下矿去没上得来,倩倩就是孤身一人。半年前她说是去冥海城找些活计,一去也没回来。后来才听人说,被这三公子带回了府上。你说这样的恶人,我能不怕吗?” 青青顿了顿,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正,严肃的道:“飞扬,你刚才那样,只怕三公子是要记恨你,不会轻易放过了。这三公子可是修士!是有法力在身的,这该如何是好?” 云飞扬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修士又如何,难道你刚才没见,他可是被我吓走了。” 青青恍然,脸色先是一松,随后又不知道为什么,脸色一红,眼中失落一闪而过,低下头不看云飞扬,只细声说道:“是啊,原来你也是修士。你自然是不怕他的。他要为难你,你也可以高来高去,一走了之。” 云飞扬见此,伸手抚了抚青青的长发,柔声说道:“他要为难我,我走了他不是要拿你们撒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只顾自己一走了之呢。” 青青拨开他的手,道:“这件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就是他要如何,也只管找我就是了。若是形势不对,你就走吧。” 云飞扬道:“找你?你也说了他是个恶胜猛兽的坏人,你害怕的很。难道现在就不怕了?” 青青回道:“怕,那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要连累了六婶她们吗?实在逃不过,我就一死!也胜过进那虎狼窝!” 云飞扬叱道:“这是什么话!漫说他不定敢来招惹我,便是他来,难道我就怕了?死?死就那么容易?你放心,只要我云飞扬在,就定护你周全!”又转而调笑道:“刚才那么多人,可是亲耳听见,我们可是……” 青青听着云飞扬的呵斥,心里却是一股甜意涌上心头,正要开口,又听到后面云飞扬腆着脸说的调笑之言。抬头羞恼啐道:“呸,谁与你是什么,你也不是好人!” 说着一把将方才墨子然给的装满了魔髓晶石的锦袋剁了过来,喜滋滋的抱在怀中,说道:“这么多魔髓!这三公子真是好大的手笔。云飞扬,这些省着点够咱们两三年的花销了呢!” 见到青青一脸财迷,云飞扬叉着双手,朗声笑道:“这么快就当起来我的管家来了吗?” 青青大羞,两脸张红,仍是抱着锦袋嘴硬道:“你说什么呀!谁管你了!难道我这段时间照看你不用花钱吗?” 见到青青又羞又恼却仍是财迷的可爱样子,云飞扬更是乐不可支,说道。 “哪里用得这么许多,一块也就够了,剩下的可是刚才孜然公子用来跟我交换你这个人的钱。现在归我了,不过你既然喜欢,就当做是聘礼啦,以后你就归我了!” 青青气的瞪着大眼睛,紧紧抱着钱袋,怒声道:“谁是你的?不要脸!我把你从乱石滩捡回家中就你一命,你可是欠我一条命!现在这些魔髓,就当是你赎身了吧” 两人你来我往,争得是不亦乐乎。 边上众人见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你一句我一句嘻闹不停,那矮胖妇人开口道:“呦呦呦,看看,原本我还当青青是个世间少有好女子,还想着在三公子面前说上几句,让青青能入了三公子府上享福。” “谁想到青青眼光高,不愿跟三公子就罢了,却又跟个不知道那里来的野小子光天化日的就你侬我侬,真是看着都臊得慌哦!” 青青闻言,转身回道:“胖婶你说谁?若是你觉得三公子好,你自嫁了他去,关我什么事?我和飞扬清清白白,你没的乱说。” 那胖婶更是讥笑一声,道:“清清白白?没见过这般清白的!” 青青还要开口,云飞扬拦住她,说道:“世上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看着别人好了,自己就眼红心热,见到别人遭难,却比谁都开心。” “青青,这种人不必理会,平白的降了身份。天也不早了,我都有些饿了,咱们回吧。” 说着就拉着青青小臂,往山下走去。留着胖婶在那兀自骂骂咧咧,也没人搭理。 云飞扬和青青并肩走在山道上,青青也不跟云飞扬说话,只是紧紧抱着锦袋不可撒手,一副宝贝的样子。 见到四周已经没人了,云飞扬对青青说道:“青青,将锦袋里的魔髓掏出几块给我,我有用处。” 青青一听,停下脚步,将锦袋抱的更紧,说道:“你要魔髓干什么,回家我自然会给你做饭,不用花钱的。” 云飞扬见此哭笑不得,只好闻言说道:“我知道家里有饭吃,这魔髓我有急用,你且拿几块给我。” 青青只好不情不愿的慢吞吞的从怀中的锦袋里掏魔髓,嘴上还嘟囔着:“大手大脚,也不知道用来干嘛。回头没钱了,看你喝西北风去!” 很不容易的掏出四块魔髓给了云飞扬。还不忘叮嘱道:“你可要带稳了,可别掉了!” 云飞扬只好连连点头。 拿好魔髓,云飞扬对青青说道:“青青,你先回去做饭,我去办点事,待会儿就回来。” 说完也不待青青反应过来,急匆匆的往山下跑去。 快速跑下山,走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偏僻之处,云飞扬先是仔细查看了一番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盘坐地上,神识进入了灵符空间。 上次差一点就能将左太易唤醒救出了,最后却功亏一篑。虽然只过去了一晚上,《阎罗金身》并未突破,法力也没加强。 不过怀中揣着的四块魔髓,让云飞扬信心满满。 走到左太易石雕像前,云飞扬定了定神,右手伸出,长出了一口气,运起法力,想雕像灌去。 随着云飞扬的法力灌入,石雕像如之前一样,开始裂缝。随着裂缝越来越多,裂口越来越大,云飞扬的法力也所剩无几。只好调用魔髓灵力。 很快,一块蕴满灵力的魔髓随着灵力被耗尽化作糜粉从手中逸散而下,看着眼前依然没有破壳而出的左太易,云飞扬眼中神色更重。 第二块,第三块,魔髓很快没消耗的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眼前的石雕像,也已经到了即将崩碎的地步。 若是最后一块魔髓灵力耗尽,只怕云飞扬今日之举又会白费。 没有迟疑,也没有办法,眼下只能寄望于这雕像快些崩碎。 幸好,今日云飞扬运气很是不错,在魔髓灵力只剩下一半,颜色从浓郁的紫色,变成淡紫色的时候,云飞扬的法力已经无法再灌入石雕。 眼前的石雕像开始崩碎,一块块石皮落下。 ‘砰’的一声,整个雕像化为尘埃,从这尘埃中,一道黑灰色身影一闪而出。 一位宽袍大袖衣带飘飘的中年文士出现在云飞扬身前。 文士见到云飞扬,神色激动,拜道:“左太易拜见王上!” 云飞扬见到前世的生死袍泽重获新生,也是激动万分,连忙扶起左太易,口中说道:“太易快起来!快起来!” 左太易起身问道:“王上可安好?没想到这兽人大食,竟然将我镇国大军逼得这般田地。王上可知现在我等身在何方?” 云飞扬闻言,开始向左太易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将自己被灵符带着转历三世隐去,只说是偶得一宝,方才逃脱死难,夺舍阴界,得到传承。 听完云飞扬所说,左太易一时竟然缓不过神来,不怪左太易,实在是此事太过惊奇。 回过劲来,左太易有开口问道:“王上,如今除我外,其他人都还被困石雕,我们在这阴界,当小心为是,待探清楚此界底细,再徐徐图之才是啊。” 云飞扬也是从善如流,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也是这般想法,所以,太易你且在这空间多呆上几日,时机到了,我再将你带出去。” 两人对坐在地上,商量今后的诸般计划。 基本将规划定下,云飞扬传了一门《摩罗通幽秘录》给左太易,让他现在这空间里修习。自己就退出空间,返回阴界。 在空间内和坐台商讨诸般事宜,出来的云飞扬发现天已经黑了。连忙朝青青的小院,现在自己的家赶去。 顺着碎石路,云飞扬很快就看到小院的院门,却发现门口有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嘛。 第七章 平地起波澜 只见院门口这道鬼祟身影又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又是用眼睛从门缝向里头张望,试图从外面探听里面的动静。云飞扬也不管什么,只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抓住。 定睛一看,不是旁人,正是那个猥琐小人王三。 被人从背后一把抓住,王三一惊,回头一看,见云飞扬正瞪着眼镜盯着自己。 扒着门的双手如触电了一般,缩回身前。露出个也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冲着云飞扬说道:“这位公子,怎地这么晚才回来?我正要找你呢。” 云飞扬也不松手,仍是揪着他,说道:“找我?你找我有什么事?鬼鬼祟祟的,莫不是要害我不成?”抓着王三的手上气力不由得加了几分。 感觉到自己肩上传来阵阵疼痛,王三咧嘴道。 “嘶,公子误会了,误会了。小人找你正想向公子和青青姑娘道个歉。白天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公子,一天都是愧疚难当,这不,刚想来求公子发个慈悲,原谅了小的。又怕冒昧,冲撞了公子,这才,犹犹豫豫。公子切莫误会!” 王三从云飞扬冰冷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急忙解释。 可惜云飞扬又岂是这么容易就糊弄过去的? 王三的解释云飞扬不信半分,只是想着刚好可以从这王三嘴里探听些消息。 手一松,抬起一脚,将王三踹到在地,低喝道:“满嘴瞎话!快说!你到底来干什么来了!” 王三吃痛,哎呦一声,正揉着腰。听到云飞扬不信,也不起身,在地上哀嚎道:“哎呦喂,我的腰啊…公子好不讲理!小人虽然白日里得罪了你,如今有心来赔礼,你却还下这般辣手!真实屈死小人了呀…” 王三说着,竟然露出了委屈之色。 云飞扬不耐,压低声音,说道:“闭嘴!给我从实招来!若是还不肯说实话,我今日就杀了你!”说着将浑身杀意放开,直压过去。 如山气势压身,王三如坠冰窟,感受这浑身冰冷的杀意,突然惊觉:他真的敢杀我! 一念及此,王三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跪倒在云飞扬身前,说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的这般行事,实在不是小人本意,实在是那墨三公子叫小人来的呀!小人也是没办法,求公子放过小人这次,饶了小人吧!” 原来云飞扬中午在灵符空间内不知时辰,青青做了饭一个人左等右等不见云飞扬回来,虽然着急,却也没法。就自己一个人垫了垫肚子。下午接着去了矿上。 王三见青青下午一个人来矿上,神思不属,不见云飞扬。心中不由的起了心思,暗想:莫非那小子自知恶了三公子,跑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看着青青神色,想着三公子对青青的念头,恶向胆边生。 天色渐晚,矿上诸人也都下了工,王三跟着青青,看到青青回了家,心中又是想着如果能将青青送给三公子得到些好处,又是害怕云飞扬还在,不敢下手。 只能在小院门外纠结万分。正大着胆子想从门外探探云飞扬到底在不在,又刚好被赶回家的云飞扬抓个正着。 云飞扬自然是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到王三将事情推到墨子然身上,只以为真是墨子然贼心不死。心中怒意更甚。 和青青,云飞扬不过相处了一日,心中虽然对这个勤快善良,有时又带着财迷属性的小姑娘有些好感,却也只是对妹妹的那种感情,还谈不上男女之情。 只是那墨子然明显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不能看着青青落入火坑。 云飞扬继续问道:“墨子然让你来干什么?” 王三见云飞扬话语有松动的迹象,随口扯道:“墨三公子见公子你气宇非凡,更兼公子乃是修士,便让小的来看看公子你和青青姑娘可还有什么奇异之处。看来墨三公子怕是要对你们不利。” 云飞扬心中一凛,冷哼一声,说道:“对我们不利?他也配!” 又对王三说道:“还有什么,通通说出来!” 王三忙摆手,说道:“没了!没了,我知道的都说了。还请公子饶了我这回。” 云飞扬心下揣度,本想杀了这王三,免得夜长梦多,可现在既然墨子然要他来打探消息,杀了他,估计墨子然马上就要发难。 云飞扬自己自然是不惧,只是青青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要从长计议。 云飞扬也就不管王三,说道:“滚吧!下次再让我抓到你做什么鬼祟之事,你小心脑袋!” 王三如闻大赦,连声说道:“不敢,不敢。”起身飞也似的逃走了。 云飞扬待王三身影离去,叫开院门。青青自然是对云飞扬放鸽子的行为一顿埋怨,云飞扬只好连连赔笑,推说修炼不知时辰,作揖赔礼不提。 此时矿上大管事家中,却是被许多人将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三公子墨子然坐在厅房上首,跟他一同前来的枯瘦老人土老坐在右手。其余矿上诸管事和庄上的老人们在下面或坐或站,正在商量着什么。 墨子然端起茶盏,打开茶盖闻了闻,眉头不禁一皱,又将手中茶盏放下。看了一眼右手边正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的土老,开口道。 “这次城主大人派我来此地为何,你们心中大概也都有些数吧。” 下手一名黑脸男子轻声回道:“公子此来公干,想必自有城主吩咐要事。我等山野粗人,不敢妄自猜测。还请公子明示。” 墨子然说道:“既然你们不知道,那我就给你们说说。” 从座上站起,墨子然开口接着说道:“你们这九银矿,虽然是城主大人手下开采最久的魔髓矿之一,每季上交魔髓的数量也都能达到城主府的要求。” “只是以往你们交上来的矿,都是些最低级的落髓,就是英髓,也少有。前次却突然挖出了两块宝髓。你们没什么要说的吗” 厅内众人互相看了看,那六叔站出来惶恐说道:“三公子此言,莫非城主大人怀疑我们这些人做了什么不轨之事?” 墨子然扫了一眼众人,顿了顿,说道:“大家莫要误会,诸位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为城主大人也是立下了功劳的,更何况每三年矿上的大管事就要轮换,城主大人自然是不会怀疑诸位。只是……” 墨子然停了一停,回到上首坐下。 这才开口接着说道:“只是诸位也都是开采魔髓的老人了,难道不知道,这宝髓可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宝物自有天护,只要挖出过宝髓的矿,都有凶兽出没。” “此番这九银山矿挖出两块宝髓,可凶兽却未见踪迹。城主大人仁慈,特派土老和我,前来找到凶兽,诛杀之。免得诸位遭难。” 厅内的众人忙齐声道:“城主大人仁慈,小人等有愧。” 见到众人这般反应,墨子然微微颔首。 又道:“诸位不必愧疚,上述所言,乃是其一。这其二嘛,凡宝髓出,则必有奇珍。凶兽交由我和土老,这奇珍,可就要靠诸位啦!” 魔髓乃是修士不可缺之物,阴界历来对魔髓矿都是看得极重。 宝髓乃是常人所知四等魔髓中第二等的宝物,很是罕见。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天材地宝了,天地有灵,反是天生地养的宝物,都会有护法,最常见的就是凶兽了。 这凶兽虽然称之为兽,但宝物未现之时,却无形无影。一旦宝物被取走,就会被惊动,聚气而成型,成为有血有肉的实体。 凶兽人型却无神志,暴虐残忍,力大无穷,虽然不会道法神通,但是寻常的修士面对凶兽,却时常是法术破不了凶兽的肉身,就被凶兽的蛮力一击而死。 只有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才能和凶兽抗衡。 这次九银矿出了两块宝髓,已经被城主夫人带会冥海城。可凶兽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现身,既然没见凶兽,为了每季足量上交的魔髓,庄上也只好继续作业,不敢停歇。 但是厅上诸人却知道,眼前这两个从冥海城奉命而来的修士,却并非真的是为了保护大家的。 只是冲着伴生宝髓的奇珍而来。 这话只能是大家在心里说,嘴上还是得恭敬。 那先前说话的黑脸汉子说道:“城主既然都让两位来护佑我们了,我们当然是竭尽全力找到奇珍,奉上城主大人才是。” “只不过,这些天我们也是一刻不停在找,现在只在宝髓出现的地方附近找到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痕迹,就是下午带公子去看过的。其它却是毫无头绪啊。” 墨子然沉吟不语。 一直如同泥塑的雕像一样不动分毫的土老,突然两眼微睁,用干枯无力的声音开口说道。 “下午看的,就是奇珍留下的痕迹。你们明天让庄里所有能下矿的男子,都到矿里去,找!我和三公子也要到里头去诛杀凶兽。” 说完,有又闭上眼睛,神游天外去了。 墨子然见土老开口,也笑道:“对。就按土老说的办。早日完成了城主大人的吩咐,也好早日向城主大人交差不是!” 说完脑中一闪,笑颜不变,继续道:“上午那位和青青姑娘一起的公子,下午怎么没见到?明日你们让他随你们一起下去吧,他也是修士,正好可以帮帮你们!” 众人也知道是墨子然要用什么招数来报仇了。可是谁又会冒着得罪三公子的风险,去偏帮一个外乡人呢? 说完了事情,众人散去,只有六叔满脸的忧色。 第八章 真龙潜在渊 阴界的昼夜以云雾聚散为分。 一声鸡鸣,将天上的云雾叫散,白茫茫的天上撒下光来。不知道在这九银山居住了多少代的庄民们,还不知道墨子然等人的计划,只是按照往日里的章程,开始准备新一天的劳作。 小院里,云飞扬在井边打水,青青在厨房做些食物。 门外传来叫门声,“青青!可起来了吗?开门啊!” “来了,来了!”云飞扬打开院门,见门外的是六叔。忙道:“六叔早啊!可曾用了饭食?青青正在厨下做着呢。” 见开门的是云飞扬,六叔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干笑了两声,忙道:“哦,是公子啊,我吃过了吃过了…”一番话欲言又止。 云飞扬见六叔神色不对,侧身作势说道:“六叔只叫我云飞扬便是,公子二字确实太客气了。快进来吧,我正打着水呢。有什么事进来再细说。” “哦,好。”六叔点头,和云飞扬到得院中。 青青正好做好早饭,从低矮的厨房里走出来,见六叔来了,开口问道:“六叔?是您啊,我刚做好饭,您可曾吃了?” 六叔也是摆手,连道吃过了。 见六叔说吃过了,青青也不勉强。又问道:“六叔可是有什么事吗?” 六叔只好说道:“青青啊,前些天矿上不是挖出了两块宝髓吗?城主大人派墨三公子带人来,就是为了查查守这宝髓凶兽,并与宝髓伴生奇珍下落。” “昨天晚上墨三公子召集我们这些矿上庄上的,直言凶兽之事,由他负责,奇珍要我们这些人找出来。” 说道此处,六叔停了停,脸上有几分愧意,尴尬道:“你也知道,矿下面难说的很,不定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墨三公子便说为了赶着给城主大人交差,今日庄上所有能下矿的青壮,都得到矿下去。” “还说,这位云公子也是修士,想让云公子也随我们一同前去。这不,我才这么大早的过来…” 见青青脸上渐渐有了怒气,六叔忙又道:“青青你也别怪六叔,六叔也是没法子。” 青青说道:“我自然不会怪六叔你,只是这墨三公子好不讲理!飞扬又不是我们庄上的人!那里轮得到他下矿去,再者说,若是飞扬真个随你们一起下去了,他一定是要害飞扬的!六叔你跟他们说,就说飞扬不去!” 六叔听完,满脸的难色,欲言又止。 云飞扬见此,心中斟酌了一番,开口笑道:“六叔不必为难,既然是庄上青壮都要去,那我随你们下去也是应当的,无甚妨碍,青青说话一贯直来直往,六叔莫见怪。有劳六叔回去跟墨三公子说,就说我答应了,他那袋魔髓就当是此次的报酬吧。” 听到云飞扬应允,六叔心中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更加羞愧。 朝着云飞扬一揖,说道:“有劳云公子。”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六叔又回过头来对两人说道:“青青,你放心,到了矿下,我自会跟云公子一起,定不让墨三公子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言罢转身离去。 青青见云飞扬答应下了,又急又气,怨道:“云飞扬!你是不是傻了呀!墨子然是什么人?他现在肯定是想好了什么坏主意,要等你真的下矿去了,还有你的好吗?” 见青青神色紧张,云飞扬心头一暖,笑着安慰道:“别急,我知道这墨子然没安好心。不过我也有打算,不管他墨子然想干什么,我也不怕,定叫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见云飞扬神色自若,无所谓似得,青青更气,大声说道:“你知道什么?你可别以为自己是修士就了不起!墨子然是城主大人派来的,肯定有什么隐秘的手段,到时候你着了他的道,岂不是让我白救你一场!” “早知道你这么不管不顾的,就让你趴在乱石滩上,被鸟兽吃了你去,也省得我白费了这一番心思!”说道后面,青青俨然带上了哭腔。 云飞扬见此,心中动容。上前搂着青青的肩,柔声道:“你想的也太多了,他有手段,我就没有了吗?” “再说了,本来还要你将那袋魔髓都给我,这次下矿洞去,我正好在里面取些魔髓,若是我有足够的魔髓,莫说他一个墨子然,就是这冥海城,也未必有人能动的了我!你就安心在外头等着我回来!” 原本云飞扬还打算用那袋子魔髓,到空间里将里头的麾下将士都解救出来,再传了他们修炼之法,不必多久,凭着这些随他在前世历经战火的百战精锐,就能让云飞扬在这个仙魔世界立足。 正好墨子然一番算计,云飞扬也不用找青青小财迷了,到时候在矿洞内,直接将矿石纳入灵符空间,借鸡生蛋,顺势就能完成计划。 青青听到他这样说,心中稍安,感受着肩头上大手传来的温度,又羞又恼,嗔怪道:“我才不等你!你要去就去,干我什么事!登徒子!” 一把甩开肩头的手,进去吃饭,留着云飞扬尴尬的站在原地。 这边云飞扬安抚好青青,两人吃饭不提。 墨子然那头,此时也正在计划着什么。 “土老,今天我们能找到凶兽吗?也不知道这凶兽是什么阶位的,我们能不能对付得了。”墨子然不无担心的对枯瘦老头说道。 土老仍是闭目不动,道:“公子放心,凶兽之事无需多虑,就算顶天了,这凶兽也不会超过了顺命之境去。凭着你我二人就算不敌,也等挡住它一时半刻,到时将城主赐予我等的诏令拿出,自然可以镇压了它。” 墨子然恍然,连连点头。 那土老又道:“我担心的是那伙庄民矿工。若是奇珍一日找不到,我等就迟一日交差,城主大人眼下正有天大的事情,误了城主要事,你我可逃不了干系啊…” “再一个,昨日上午那个年轻修士,我总觉得此人身上煞气颇重,而且我看不透他的修为,公子与他生了嫌隙,就怕他从中搅扰,坏我等要事。” “土老所言甚是,我亦是这般觉得,所以我让那些庄民去找他,让他随他们一同下矿去,到时我们找个机会,将这个不知底细的外来人,就埋葬在矿洞中。省的心中总是不安宁。” 墨子然两眼杀着凶芒。 既然两人都想到一起去了,一拍即合。这两个城主特使就开始商量如何在矿洞内将云飞扬这个不稳定因素排除了。 云飞扬不知道此时有两个人正在想着如何谋害自己,只是和青青相对而坐,看着青青一言不发的吃着饭。 前次城主夫人来,给庄上发的‘赤血馍馍’吃完了,现在他们吃得就是正常时候庄上人吃的东西。 和上次那些鲜艳如血的‘赤血馍馍’一样,他们现在吃的东西颜色也相当怪异。青黑青黑的米饭! 还有几碟或蓝或土黄的小菜。不过相比鲜艳的血色,这顿早饭的颜色更加符合这阴界一贯冷色调,昏沉低暗的风格。 和之前的血色馍馍不一样,这顿饭吃下去,只是饱了肚子,却没有别的任何特殊功效。可见这就是修士与凡人的差别。 从食物就开始将这个世界分为两层。上层的修士们,衣食住行都是灵物,而凡人只能用修士们看不上眼的魔髓粉去交换买卖日常所需。 阶级层次毫不遮掩。 这顿饭吃的云飞扬毫无兴致,除了食物看着实在有些难入口(当然味道还是可以接受的),更重要的是青青一改平时的话痨风格,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饭菜,偶尔看一眼云飞扬,也是带着浓浓气恼。 让云飞扬很是无奈。 吃完早饭,两人收拾了碗筷,仍是不言不语的出门向着矿山走去。 就这样沉闷的同行。越往矿洞走,青青脸上的怒意越重。 到了矿洞口了,青青干脆不管云飞扬,走到六婶旁边,跟六婶聊了起来。 云飞扬则被早就在洞口等着的六叔拉到一旁,六叔神色严肃,叮嘱云飞扬道:“云公子,待会儿下去,你可不要乱走,跟我一道就行。千万记得不要乱走啊!” 云飞扬自然是满口答应。 庄里今日要下矿的青壮陆陆续续的都到了。云飞扬看见其中一人,心中玩心一动,对着那人说道:“王三!你过来,今天你跟着我一道走!” 王三见是云飞扬叫自己,心里一阵愁苦,脸上挤出别扭的笑容,低声下气的说道:“公子,小的这边跟几位弟兄说好了一同,不便反悔啊,不如公子找别人…” 他话没说完,云飞扬就眼一瞪,打断他,说道:“怎么?本公子叫你,你不来,是怕我打你啊还是怕我杀了你啊!”威胁之意满满。 王三一听,不敢再推脱,只好边走向云飞扬这边,口中边说道:“公子言重了,公子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子,怎么会为难打骂小人呢?”身上昨晚被云飞扬抓过的肩,踹过的腰,一阵疼。 云飞扬不过是逗弄于他,见王三听话,也就不多说了,只是向六叔询问矿内诸般事宜。 眼见下矿的时候要到了,山道上墨子然和土老的身影也越来越近。 等到这两人到了洞口大坪,见人都到了。墨子然开口说道:“诸位,诸位,此番我等奉命前来,还要请诸位今日辛苦一番,早日完成城主大人的交代,城主大人定然有赏!” 诸人哄然领命。 墨子然又看到了云飞扬,走到云飞扬跟前,拱手展颜道:“子然与公子相识,还不知如何称呼?” 云飞扬也是客气的道:“劳公子相询,唤我云飞扬即可。” 两人心中各有心思,面上却相谈甚欢。 见两人越聊越热络,土老轻咳一声,提醒道:“公子和云公子不妨等事情办完再聊,眼下还是快些下矿去,免得又拖一日。” 墨子然一副恍然之色,朝云飞扬歉意道:“云兄,小弟此番要事身,就如土老所言,先把这事情办了,你我回头再对酌详谈!” 云飞扬自然是答允,“墨兄所言有理,且先忙正事!你我来日方长!” 见得如此,墨子然下令众人下矿。 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青青,此时大声呼道:“云飞扬!你小心些,我等你上来吃中饭!” 云飞扬见青青满脸的担忧,回道:“放心!”说完也不再说其他,转身就跟着六叔向矿内走去。 一旁的墨子然见青青和云飞扬这情意浓浓的对话,眼中厉色更甚。没有说话,和土老一起跟着队伍下洞去了。 第九章 虾鳖戏在前 众人沿着矿洞黑漆漆的洞下走去。 光线只能找到矿洞前端,再往前就看不见什么了。云飞扬正要开口询问,就见脚下的地面一斜,成了一条坡道。 坡道两旁出现许多已经开完了的矿口。每两个矿口之间的间隔不过四尺,洞口里面则是狭长的甬道。这些矿口规格一样,左右两旁不对称的罗列着。 走在最前方的两个庄民矿工刚刚到第一个矿口出,洞顶忽然亮起光来。云飞扬抬头一看,现在这条主道的顶上,一排圆珠子正发着光。 相比起青青那盏灯里指头粗细的圆珠,头顶这些珠子则有海碗大小。 一时间原本漆黑一片,还略显拥挤的巷道内,明亮如外。 这尼玛还是感应灯啊!云飞扬不禁暗自吐槽。 继续往前行去。 那么多人一股脑的涌进来,原本就不大的矿洞显得更加狭小。 大家默不作声的走着,顺着巷道斜坡斜坡越往下走得越远,忽然,队伍停住了。 矿上的大管事指着前面的一个矿口大声说道:“老陈,你带着跟着你的那帮人去这个洞。兆修,你们去这边……” 一百多人的庄上汉子,分组被安排跟着庄内宿老或者矿上管事进入各自负责的矿口。 云飞扬和王三并其他四人则跟着六叔,进了最右侧的那个洞。 至于墨子然两人,在和刚才矿上的大管事说了几句之后,朝着前面还没装‘灯’的更深处走去。 这矿洞一进去,就见两边与外面挖过了的只剩下坑坑洼洼洞壁不同,眼前的洞壁上,一片紫光,全是尚未采挖的魔髓! 云飞扬眼下心头的渴望,紧跟着六叔,开口说道:“六叔原来姓刘啊!” 六叔神情严肃,两眼用力的看着前方,也不停步,回道:“是啊,我姓刘,家中兄弟我行六,大家就都叫我老六。” 云飞扬见六叔谈性不高,虽然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也只是点点头,不再出声。 在这静谧的巷道走了约莫半里的路程,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只剩下一个脸盆大的不规则的坑山壁上,坑里还闪烁着怪异的说不出颜色,只是发亮的光。 六叔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坑,回头说道。 “这就是挖出宝髓的地方之一,这个坑,就是宝髓留下来的。这次我们下来,目的是要找奇珍,这奇珍我也不曾见过,不知道是活的还是死的,所以你们要找仔细了,眼要亮,手要勤,便看边摸,哪里有不对的,就叫我。一定要找仔细了!” 王三一听到让自己找,连忙拉着另外一人,走到一旁,开始在这矿洞上下左右观察摸索起来。时不时的眼珠子还往云飞扬瞟去。似乎是怕云飞扬怎么他一样。 见其他人都开始忙活,云飞扬小声问道:“六叔,这矿洞也不大,怎么这奇珍就这么难找吗?” 六叔听言,看了云飞扬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宝髓本就难见,我也只是这一次才亲眼所见,奇珍什么的,更加不知道,只是一来,这三公子奉了城主命令来寻,二来,当时挖完宝髓之后确实有一点白芒闪过。所以这番,我们还是尽力吧!” 言语中满是无奈。 云飞扬开始用神识查探周围有没有特异,神识中之感觉到浩然一片的灵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六叔却忽然拍了一下云飞扬的肩,对云飞扬悄声缓缓说道:“云公子,这矿内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稍不留意,就会酿成大祸。我行六,上面有三个哥哥,都是在这矿洞之内没了。” 六叔说完,见云飞扬不解,又说道:“这洞里四周都是魔髓,魔髓可是地脉之精,挖采之时常有地脉之气冲出,被地脉一冲,轻则骨断筋折,重则立时成为肉糜。再则…” 六叔忽然说不下去,云飞扬忙说道:“六叔,再则如何,你但说无妨。” 六叔只好神色纠结的将声音压得更低,说道:“再则那三公子点名要你下来,只怕是要借着此地对你下手啊!” 云飞扬正要答话,突然一声巨响,几声惊呼传来。 云飞扬心思一转,双脚一用力直往出口奔去。 还未到这分矿洞的一半出,矿口出现一个黑影! 那是个什么! 云飞扬一惊,停下脚步,只见那黑影身长三尺,身上满布鳞片人形猿脸,脸上独眼,还长着腮! 就在云飞扬打量的这短短一瞬,这独眼怪物也看向云飞扬。独眼里闪烁着凶光,猛地朝云飞扬扑过来。 云飞扬连忙双手在身前一挡,那怪物被云飞扬直弹的倒飞,不过如猴子一样矫健的落地。 而云飞扬,则被两手上传来的大力震退三步。 怪物眼中凶光更甚,又是挥舞着手爪就要将云飞扬撕碎。速度快到极点,转眼就到了云飞扬身前。 云飞扬不敢再等,《阎罗金身》全力运起,手中幽光乍现,握起双拳就往眼前的怪物砸去。 凡连体的体术多含战斗法门及招式,《阎罗金身》更是无上的妙法,云飞扬现下施展的,正是《阎罗金身》中的《斗》字篇上的一招“昊天锤”!是阎罗当年取太古天帝“昊”所用战锤所创的招式。 此时这“昊天锤”在《阎罗金身》的加持之下,虽是一对肉身拳头,却是威猛霸道,无坚不摧!直往怪物两条手臂砸去! 那怪物本已至元飞扬身前,双臂前掌上的三寸兽爪眼看就要插入云飞扬胸腹。 收势不急,被云飞扬双拳锤砸在臂肘之处!虽然此时云飞扬修行日短,修为不高,但是阎罗的传承大法和天帝“昊”的战锤又岂是这不通人性的凶蛮怪物可以阻挡的。 “咚”,怪物的两臂被直接砸断,砸飞! 两条断臂撞击在矿道两旁的魔髓上,发出沉闷的,比撞钟声沉闷许多的声音。 怪物两臂俱断,虽然这怪物没有血肉,却也受伤颇重。霎时发出一声尖锐冲霄的惨厉嚎叫。独眼充血,红的骇人。 云飞扬一招打出,顿觉浑身气力十去其七,到底还是修为不够,虽勉力使出这样威力惊人的招术,自己也是所耗巨大。忙运转口诀,回复气力 登时一人一怪,一则重伤,一则力穷。只是互相盯着,谁也不敢妄动。 从方才巨响传来,到后面怪物冲入,云飞扬与之大战,到现在僵持,说起来长,却也不过五息! 六叔等人在后面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云飞扬已经将怪物双臂锤废。看着眼前僵持的双方,诸人惊骇万分。 六叔失声叫到:“这!这是凶兽!凶兽!”瘫坐在地。只道是必死了。 其余王三等人一听凶兽二字,也不顾其他,忙向外没命的狂奔。 那凶兽也许是伤情太重,又或许是云飞扬拉的仇恨太稳,对从身边跑过的众人不屑一顾,仍是睁着血红的独眼,盯着云飞扬,口中发出一道道短促而尖锐的不知意嚎叫。 云飞扬稍作调息,见身前的凶兽还是不动,知道机会来了! 全力使出,脚下一蹬,双手合掌为刀,口中大喝:“斩!” 一式“断头台”朝着凶兽头颅斩去! 三界之中,对死刑犯,多为斩首。这一式断头台,就是将双掌何为一柄杀人夺命的刀!哪怕你权势滔天,哪怕你威震四海,只要你上了这断头台,只要监斩官一道令牌落地,你就躲不了这一刀! 带着一股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莫名意境,那凶兽连反应都做不出来,就被云飞扬一刀两断!云飞扬也力竭倒地! 凶兽死了! 尸体连同方才被云飞扬砸飞的两臂,瞬间化作一股黑烟,从云飞扬眉心钻入。云飞扬识海内除了之前将阎罗传承传给云飞扬之后再无反应的《冥书》骤然动了起来! “唰唰唰” 冥书书页翻动,从前翻到后,又从后翻到前。 突然在有一次翻到第一页时停了下来,将黑气吸了进去。随后又开始翻动,只是速度渐渐慢了。 等到冥书回复之前那般合起不再动作,云飞扬突然感觉身子一阵舒畅。方才还耗尽的法力,此刻依然充盈全身,甚至更甚从前! 云飞扬气力既复,也来不及思考原因,就听见出口那里传来声音。 “厉害啊!厉害!云兄果然是身负绝艺啊!” 定眼一看,不是墨子然和土老又是谁来? 墨子然满脸笑意开口赞道:“云兄年纪与我一般大,却有如此神威,将这天生地养护宝而生的顺天知命境凶兽斩杀此地,实在是令子然佩服万分啊!” 土老也是面露笑意道。 “公子说的不错,这凶兽已经到了顺天知命境界,便是我等二人联手,也只能堪堪保命而已。若要击杀,还要动用城主大人赐下的诏令才能成功。云公子这般年纪就将老朽等人甩在身后,想必所修习的功法定然非同凡俗。” 虽是笑着,但是在土老这张枯瘦的面上,反倒更显狰狞! 墨子然听到云老的话,连声说道:“对,对!云兄,看你也是知时务的人。为何会到如今这局面,你想必也应该清楚。不如,你将所知所学与我二人交流交流,我等尽弃前嫌如何?” 听得墨子然仿佛吃定了自己,云飞扬也不恼,只是装作力竭,轻声道:“这凶兽是你们引过来的吧,今日你就是想借凶手之手将我除掉。不过,你们杀了我没什么好处的,不如交易一番如何。就按你们说的,我将所学传给你们,你我前仇尽去。” 听到云飞扬答应,墨子然和土老面露喜色。 却又听云飞扬说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